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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雷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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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07-08-28
第六十三回 荒林恶战

  严浣穿窗而出,冷笑说道:“用不着你们费神,我自己来了!”
  马寡妇慌忙躲到朝元道人背后。朝元道人是四人当中本领最强的一个,跳出来拂尘一展,迎上严浣的快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拂尘本是轻柔之物,但一交上手,严浣就觉得有一股粘黍之力,似乎要把自己的缅刀扯出手去,非但削不断他的尘丝,反而处处受制。
  严浣吃了一惊,蓦地想起有一天丈夫和她谈论上乘的武功,说道:“倘若碰上比自己更强的敌手,务须反客为主,目中有敌而心中无敌,方能险中求胜。”用现代的术语来解释,“反客为主”即是力争主动的意思,而“目中有敌,心中无敌”则是在斗志上要轻视敌人,在具体的搏斗过程中要重视敌人。
  严浣喝道:“来得好!”蓦地刀法一变,不理会对方的拂尘指向何方,迳自唰唰唰连环三刀,从朝元道人意想不到的方位便劈过去!
  朝元道人檀长“拂尘拂穴”的功夫,本来是想乘暇抵隙,拂着严浣的穴道的,想不到严浣竟然大开门户,放他进来,但严浣的刀法快得非常,朝元道人倘若不能一下子封闭她的穴道,只怕自己也势必要挨上一刀。
  如此一来,严浣是不求守而自守,不务攻而猛攻,朝元道人反而受他牵制了。
  朝元道人忙把拂尘收回,荡开严浣攻到身前的快刀。他的内功确比严浣稍胜一筹,但给严浣抢了先手,主客之势已易,严浣一口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他想凭着精纯的内功以柔克刚已是不能。只能步步留神化解对方的攻势,堪堪打成平手。
  盂明霞这边去了一个朝元道人,添了一个马寡妇,仍然是以一敌三。不过马寡妇当然远远比不上朝元道人,孟明霞此际的以一敌三,却是没有刚才那样危险了。
  不过形势虽然较为好转,也还是略处下风,金光灿是‘完颜长之手下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论剑术则是第一高手,和孟明霞相差无几的。
  观照和尚是少林寺的叛徒,轻功虽不擅长,一柄方便铲使开,却是少林寺正宗的伏魔铲法,威力很是不小。方便铲是重兵器,孟明霞的宝剑还当真不敢和他硬碰。
  敌方四人中最弱的一环是马寡妇,但在两大高手掩护之下,一双柳叶刀觅隙进攻,对孟明霞也是多少有点威胁。
  观照和尚为报刚才给孟明霞一剑刺破僧袍之仇,把方便铲舞得呼呼轰轰,步步进逼,纵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你是孟少刚的女儿。孟少刚号称江南第一剑客,神剑无敌,嘿嘿,他调教出来的女儿也不过如是!”他从少林寺出身,见多识广、已经看出孟明霞的来历了。
  正在吃惊,忽见三条人影飞也似的跑来,一个宏亮的声音喊道:“浣妹,别慌,我来了!”紧接着另一个更如暴雷似的声音喝道:“原来又是你们这几个鹰爪孙,好呀,秘魔岩上让你们侥幸漏网,今天决计叫你们难逃公道!”
  原来来的正是严浣的丈夫谷涵虚,和轰天雷黑旋风二人。
  严浣叫道:“大哥,际先过去帮——”“孟姐姐”二字尚未出口,只见黑旋风和轰天雷二人已经跑到孟明霞那边,和对方开始交上手了。
  黑旋风唰的一剑向金光划刺去,金光灿剑法虽然很高,但黑旋风用的是屠百城所创的独门剑法,急切之间,金光灿却也不懂如何应付,只好回剑防身,使一招“横云断峰”,先行阻遏敌方攻势。
  要是单打独斗,金光灿这一招倒也不失为应付得宜的一招,打下去黑旋风虽然可占上风,恐怕也要过了数十招方能取胜,但此际乃是双方混战,孟明霞可没闲着,一招“玉艺穿针”,乘隙即进。金光灿一声惨叫,左肩着了一剑,负痛狂奔。
  轰天雷迎上了观照和尚,他也不用兵器,“乓”的一拳就朝敌手打去,观照和尚一铲铲来,只听得“当”的一声,震耳如雷,这一拳竟然把观照和尚的方便铲打得歪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孟明霞已是剑锋倏转,喝道:“叫你见识孟家的神剑!”剑光过处,观照和尚的一只耳朵已是给她削了下来,血流满面,紧跟着金光灿也逃跑了。马寡妇更是溜滑,一见他们来到,早已在金光灿之前先逃。
  另一边谷涵虚上前帮忙妻子,刀剑合壁,荡起一圈银虹,朝元道人拂尘一挥,剑光过处,尘尾给削去了数十根,宛似一蓬乱草,随风飞舞。原来朝元道人内外功造诣虽然不弱,却也不能胜过谷涵虚。双方功力既然是在伯仲之间,他的这支拂尘也忧不能发挥“以柔克刚”的妙用了,何况谷涵虚还是和妻子刀剑合壁的。
  朝元道人心头一凛,陡地把拂尘当作暗器,向谷涵虚一掷,腾出右掌,呼的就向严浣拍下。
  谷涵虚猛地大喝,跃上前去,双掌相交,“蓬”的一声,朝元道人倒退三步,喉头发甜,他要顾住体面,把涌上喉头的鲜血强咽下去。与此同时,严浣斜身一掠,和丈夫交叉穿过,柳叶刀扬空一闪,把那支拂尘削为两段。他们夫妇换位给对方防御,乃是为了各展所长。谷涵虚的内力比妻子的深厚,是以由他来和朝元道人对掌。朝元道人的功力本来不逊于谷涵虚,但在和严浣恶斗一场之后,是抵挡不住谷涵虚的天雷功了。
  此时金光灿等人已在相继逃跑,朝元道人即使没有受伤,也是孤掌难鸣,当然也唯有逃跑了。
  黑旋风笑道:“穷寇莫追,由他们去吧!”
  严浣上前和黑旋风相见,又喜又惊,对谷涵虚道:“大哥,这位侠士正是曾经在大戈壁救过我的性命的那位恩人,你们怎样相识的?”
  黑旋风道:“谷大嫂,切莫这样说。那天要不是你留下一个皮囊的水给我,恐怕我也早已在沙漠里渴死了。”
  谷涵虚笑道:“我早已知道他是你的恩人啦,你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风、云、雷、电”之首的黑旋风,风天扬,我和他乃是不打不成相识的。”
  严浣诧道:“怎么,你曾经和他打过一架吗?”
  谷涵虚笑道:“这事很有趣,慢慢我和你说。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你找着了李益寿的女儿没有?”
  严浣说道:“啊,原来你们也是为着找她来的,她就在鄂大大的家里。”
  孟明霞笑道:“咱们刚才把鄂大夫两夫妻吓坏了,现在也该回去向他们赔罪啦!”
  李芷芳受了一场虚惊,出了一身冷汗,精神反而好了一些。她料到孟严二人定会去而复回,早已坐在鄂家的客厅等候了。
  但她料不到的是除了孟明霞和严浣之外,她们还带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且还是她认识的黑旋风。
  严浣说道:“鄂老先生,刚才我门很是对你不起——”正想向他解释,鄂卜苏已是说道:“姑娘,现在你不说我也明白了。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们刚才对我那佯,官府必定还会再来找我的麻烦,我这小小的医馆也是必定要关门的了。”
  同一时候,李芷芳在另一边亦已是急不及待的和黑旋风交谈,黑旋风说道:“李姑娘,我先给你介绍这几位朋友,其他的事,咱们慢慢再说。这一位是谷涵虚谷大侠,和鄂大夫说着话的是谷大嫂。”
  李芷芳早就听人说过谷涵虚夫妇的成名,连忙说道:“原来是谷大侠,久仰了。”心里想道:“有了谷涵虚和黑旋风,再是不用害怕班建侯了。”
  黑旋风接着说道:“这一位冰应该更加熟悉,他是你们耿帮主的好朋友,外号‘轰天雷’的凌铁威凌大哥。”
  李芷芳大为欢喜,说道:“凌大哥,耿帮主常常提起你的。你门‘风、云、雷、电’并驾齐驱,就只你我没见过。今天总算都认识啦。”
  严浣和鄂卜苏说完了活,回过头来笑道:“我和李姑娘见过了,用不着介绍啦。这位孟姐姐是——”话犹未了,李芷芳笑着接下去道:“也不用着介绍了,孟姐姐的令尊是江南第一剑客孟大侠,那个秃驴刚才已经说出来了。”原来观照和尚和孟明霞在外面交手之时所说的话,李芷芳在屋子里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李芷芳道:“你们两位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孟明霞道:“我们昨晚正是在你前晚庄过的那家猎户投宿,是那位老大娘把你的消息告诉我们的。”说明原委之后,问谷涵虚道:“你又怎知道我们是在这儿?”
  谷涵虚道:“你猜猜看。”
  严浣说道:“你们已经在明镜台见着屠姐姐了,对吗?”
  谷涵虚笑道:“不但见着了屠姐姐,还见着了李盟主呢:“
  严浣又喜又惊,说道:“盟主不是准备去会拖雷的吗?他用不着你们帮手?”言内之意,实是不免有点为李思南担心。
  谷涵虚道:“李盟主业已决走单骑去会拖雷,看来他胸中早有成竹,我们要想帮忙也帮忙不上。”接着说道:“李盟主受青龙帮龙帮主之托,既然知道了李姑娘的下落,焉能不调派人手接应你们?”
  李芷芳听得出他们是如此关心自己,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惭愧,说道:“我爹爹是亡国之臣,腼颜受金虏之封,充当他们的凉州总管,说起来过去也曾做不少对不住你们汉族义军的事情,你们如今反而以德报怨,真是叫我不知如何感激你们才好。”
  黑旋风笑道:“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说这些干嘛?要是令尊经过这次事情,能够接受你的劝告,和我们联手抗金,我们才真是感激你呢。”
  李芷芳道:“可恨我的病不知什么时候才好,还有三天就是金虏‘祭陵’之期,眼看你们去闯虎穴龙潭,我却不能出一点力,心里实在难过。
  孟明霞安慰她道:“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李姑娘,你如今必须安心养病。”
  黑旋风道:“对啦,鄂大夫,我正想问你,李姑娘的病——”
  鄂卜苏道:“病倒不是什么大病;不过由于她在激斗之后又再奔波,且又郁闷于心,不免伤了一点元气,因此身子虚弱。如果有上好的人参,很快就会好的。”
  鄂卜苏的妻子道:“本来我要去找相熟的参户,看看他门有没有成形的老山参可以给我一支,可恨刚要动身,那些强盗就来了。不过,好在如今天色未晚,且待我——”
  话未说完。谷涵虚笑道:“不用劳烦老大娘了,鄂大夫,你看我这支人参如何,合不合用?”说罢,取出一支粗如儿臂的人参。
  鄂卜苏一看,大喜说道:“这是最上品山参,你怎么得来的?”
  谷涵虚道:“这是我的师伯留给我的,他曾在长白山隐居多年,但不幸已在三年之前去世了。”谈起来,鄂卜苏和他的师伯原来也是相识的,大家更感到亲切了。
  鄂卜苏道:“有这样的上好人参,用不了一支,只须三分之一,包管李姑娘就可以行动如常。”
  原来谷涵虚把这支人参特地带来,本是准备迭给李思南的,想不到恰好为李芷芳派上了用场。
  李芷芳的病因是心力交疲,如今在见了黑旋风等人之后,虽然还来见着罗浩威,但有了好朋友帮忙,心情已是豁然开朗。喝了参汤之后,睡得很熟,第二天起床,比鄂卜苏的估计还好得多,不但可以行动如常,功力亦已恢复几分了。
  轰天雷从李芷芳的口中知道师弟的确讯之后,也是大大放下了心,想道:“他既然是和耿电、罗浩威一起来了长白山,迟早我总会见得着的。”
  当下一行人回到明镜台,褚云峰、屠凤等人早已在台前相候,相见之下,皆大欢喜。
  李芷芳道:“你们的盟主呢?我希望能够见得着他,当面向他叩谢。”
  褚云峰道:“李盟主昨晚独自出去一趟,也不知是见了什么人,今早回来,吩咐我们照料李姑娘,他又再烛自去了。”
  谷涵虚道:“盟主是不是独自去会拖雷。”
  褚云峰听得师弟当着李芷芳面问他,心想师弟这几年阅历大增,比从前谨慎了许多,倘若他不是知道李芷芳绝对可靠,不会如此鲁莽便说出来,于是去了顾忌之心,说道:“本来盟主准备过两天才去的,不知如何,忽然提早了。不过他已有吩咐,叫我们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他不在的时候,大家听屠女侠指挥。”
  屠凤说道:“琅琊山的人将在今晚和今日分批来到,另外已知丐帮也会有人来的。风师弟,你和丐帮相熟,我想请你和丐帮联络。凌大哥,清你去打听耿电、秦龙飞、罗浩威三人的消息,我会转托丐帮的人帮忙你的。”另外的人,也各自分配了差事。黑旋风见她指挥若定,暗暗佩服,想道:“我的师兄虽然不肖,但师父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女儿,却是可以继承他的遗志了。”
  轰天雷正是想要自告奋勇去找师弟的,得如所愿,更是喜欢。
  但他却不知道,秦龙飞在到了长白山之后,却又碰上了意外的事情。
  那天他们刚刚踏进长白山,在密林深处小心翼翼的前行,幸好没有碰上金兵。
  罗浩威闷闷不乐,秦龙飞也是郁郁寡欢。耿电安慰他们道:“到了长白山,即使找不着凉州的人,也总可以碰上一些相热的朋友。据我所知,丐帮的朋友是会来的。那时咱们再设法打听李姑娘的消息。秦大哥,你也不用担心,令师兄虽然未必会来这里。但要打听他的消息也并不难。待这里的事完了之后,我保管可以替你找得着他。令师兄知道你业已改邪归正,一定会十分高兴的。”这几天来耿电和秦龙飞已经相当捻熟,是以不怕直言。
  但耿电也只是说对了秦龙飞的一半心事,秦龙飞苦笑道:“耿大哥,多谢际为我费心了。”
  杨浣青噗嗤一笑,说道:“秦大哥,你是在惦记着那位完颜姑娘吧?这个我们可帮不上你的忙了。不过,你进了长白山,说不定却是有机会碰见她的。”
  杨浣青说对了秦龙飞的心事,秦龙飞却是更加难过了,暗自想道:“她是完颜长之的女儿,再见着她,又有怎样?难道我还能像从前被蒙在鼓中的时候一样,与她和好如初吗?”
  杨浣青正想和他说笑解闷,耿电忽地低声说道:“禁声,好像是有人来了。”
  众人凝神一听,只听得果然有脚步声在他们不远之处,和他门同一方向,向前行进。深山老林,不见天日,唯有藉着积雪的映照和从繁枝密叶透下来的一点亮光才能觅路前行的。是以虽然同在一座树林里面,彼此还是不能看见。
  杨浣青悄声说道:“但不知是友是敌,咱们若然不冒点风险,现出身形,万一错过了朋友,那岂非反为不妙?”
  耿电说道:“咱们先听听这些人说些什么?”此时那些人和他们的距离更加近了,听得出共是四人。
  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萨大哥,据我所知蒙古的国师龙象法王也会来的,他有第九重的龙象功,当可替你恢复毒掌的功夫。”
  秦龙飞吃了一惊,心道:“这人的声音好熟!那个‘萨大哥’又是准呢?怎的也会毒掌功夫?难道是——”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心里又惊又怒。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一个更甚熟悉,也更为苍老的声音说道:“我也知道第九重的龙象功可以给我打通奇经八脉,让我重练毒掌,但可惜我和龙象法王没甚交情,如今有事方去求他……”
  先头那老者说道:“我的大师兄年震山如今还在完颜王爷帐下,完颜王爷与龙象法王的交情可是非同小可的啊!”
  原来这个老者是娄家庄的庄主娄人俊,他说的那个“萨大哥”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强迫秦龙飞为徒的邪派妖人萨怒穷!
  秦龙飞想起自己几乎给萨怒穷害得由人变鬼,吃了他的那么多苦头,不由得气怒交加,咬牙切齿!
  耿电在他耳边说道“秦兄,忍耐点儿,罗大哥的伤还未痊愈。”
  那一行人的脚步声来得又近了一些,只听得另一个声音说道:“完颜王爷礼聘咱们,咱们是替他出力的。萨大哥倘能恢复毒掌功夫,王爷也是乐于见到的。这个小忙他还能不帮?”
  萨怒穷道:“其实我若要求助于完颜王爷,在大部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求他。唉,不过——”
  又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萨兄,敢情你还在害怕武林天骄?”要知萨怒穷的毒掌功夫是给武林天骄废掉的,当时武林天骄曾经警告过他,要是他重练毒掌,性命不保。即使不练毒掌,倘若是在外面为非作歹,给武林天骄再碰上的活,武林天骄也要取他性命。
  第四个人接着说道:“武林天骄虽然厉害,也未必强过龙象法王和完颜王爷。我看他不过是恫吓你的罢了,龙象功打通了你的奇经八脉之后,走火入魔之患已是根除,如何还会有性命之忧?萨大哥,古语有云,有仇不报非君子啊!”
  耿电心中一凛,悄悄说道:“另外两个人是崆峒三煞之首的年大成和山西大同石家庄的大庄主石错。”
  “崆峒三煞”之中的胡轩和石家庄的二庄主石元曾在梁山虎头岩吃过黑旋风的大亏,这是耿电所知道的。耿电心想:“他们受完颜长之之聘,恐怕为的就是要对付我们。风、云、雷、电’了。胡轩、石元本领平常,但这两个人据说全是非同小可,远非他们师弟可比,倒是不可小视。”
  萨怒穷给“崆峒三煞”之首的年大成煽起怒火,气得红了眼睛,说道:“不错,武林天骄又怎么样,姓萨的誓报此仇!”
  石错说道:“听说武林天骄的女弟子小魔女杨浣青是耿电的未婚妻子,不知他们成了亲没有?”
  娄人俊笑道:“你打听这个作什么?小魔女是长得美貌之极,但咱们可都是有了一大把年纪的老人了呀!”
  石错哈哈笑道:“娄庄主,你想到那里去了?我当然不是垂涎小魔女的美色,不过,倒是想在她的身上,打个主意。”
  娄人俊道:“什么主意?”
  石措说道:“听说耿电已经赶来长自山了,要是小魔女和他做了夫妻,多半就会夫妻同行。”
  娄人俊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要把武林天骄的弟子抓住,给萨兄出一口气。哈,这主意不坏,咱们奈不了武林天骄,折磨折磨他的女弟子也好。你不用打听了,他们小俩口子恩爱得很,未曾成亲,一定也会在一起的。”
  杨浣青气得杏眼圆睁,一拉软鞭,就想冲出去和他们厮杀。耿电连忙将她拉着,指一指罗浩威,示意叫她暂忍一时之气。
  年大成道:“听说‘风、云、雷、电’近年在江湖上闯出很大的声名,娄庄主,你和他们可曾会过?”
  娄人俊道:“都交过手,这四个人的本领虽然非同泛泛,但比起你老大哥可还差了一截。年大哥,你这样问,莫非也是和他们有仇?”
  年大成道:“不错,我的师弟胡轩曾在黑旋风手下受挫,要我给他出一口气。石庄主,听说令弟也是在虎头岩吃过黑旋风的亏的,是吗?”
  石错说道:“是呀,我也正是为了此事方才接受完颜王爷之聘的。我还有一个弟弟丧在青龙帮罗浩威之手,此仇更是非报不可!”
  萨怒穷道:“黑旋风或许未必会到长白山,罗浩威则业已来了。这消息是御林军一个军官和我说的,定然不假。”
  脚步声来得更加近了,秦龙飞虽然极力忍耐,还是忍不着恨得牙关格格作响。萨怒穷陡地喝道:“谁在这里?给我快滚出来!”
  秦龙飞怒不可遏,一跃而出,喝道:“姓萨的老贼,你还认得我吗?”
  耿电知道难以躲藏,立即也跟着飞掠出来,挥铁扇“叟”的向石错点去,喝道:“我们风、云、雷、电,同气连枝,你要找风大哥报仇,尽可以冲着我姓耿的来吧!”
  耿电号称“闪电乎”,后发先至。石错反手一掌,扣他腕脉。这一招以攻为守,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耿电突如其来的一击,武功确是非同小可。但饶是如此,也还是吃了点亏,只听得“嗤”的一声,上衣给锋利的折扇边缘撕去了一幅。
  萨怒穷怔了一怔,哈哈笑道:“秦龙飞,你怎么连师父也不认了!唉,糟糕,糟糕,莫非你是患了失心疯么?”
  话犹未了,秦龙飞已是“呼”的一掌向他劈下,大怒喝道:“你才是失心疯!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居然还想害我!哼,哼,檀大侠可以饶你,我决不能饶你!”
  萨怒穷使了一招分筋错骨手法,只道一出手就可以把秦龙飞制服。那知秦龙飞今非昔比,掌力一发,竟似汪涛骇浪,汹涌而来。
  萨怒穷心头一凛:“听说他在王府得了穴道铜人秘笈的内功心法,看来似乎是不假的了!”
  不过萨怒穷虽给废了毒掌功夫,数十年功力却是未曾消失的。当下连忙化指为掌,双掌相交,“蓬”的一声,萨怒穷身形一晃,秦龙飞退了两步。比较起来,还是秦龙飞稍有不如。萨怒夯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阴恻恻的笑道:“教会徒弟打师父,我倒有点悔不当初了,不过你凭着这点本领,就想背叛师门,那可还是作梦!”
  秦龙飞心中一动,喝道:“好,多谢你从前教我的毒掌功夫,如今我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双掌连环劈出,带起一股腥风:
  秦龙飞练了正宗内功,功力比以前已是不知增强多少,他以深厚的内力发出毒掌,饶是萨怒穷自忖可以胜他,也是不禁暗暗吃惊,心里想道:“我失了毒功,可是不能和他硬碰。”
  当下倏的招数一变,变为游身八卦掌法,乘暇抵隙,与秦龙飞游斗,可还当真不敢让他毒掌打着。
  娄人俊见石错吃了点亏,上去助他。说时迟,那时快,杨院青从草丛里亦已窜了出来,一抖软鞭、霍地朝池下三路卷去!娄人俊见她来势甚劲,不敢硬接,急急一提腰劲,“燕子钻云”唰地凭空跳起一丈多高,杨浣青的银丝软鞭滴溜溜的从他脚底卷过。
  娄人俊是“黑鹰”年震山的师弟,武功自也不弱,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右掌朝杨浣青背心劈下。
  当他跃起之时,已是瞧见藏在草丛中的罗浩威,连忙叫道:“这里还有个人,正是——”
  杨浣青霍地用个“怪蟒翻身”,连人带鞭急旋回来,避招进招,朝着娄人俊落足之处猛扫过去。叫他不能分神说话。
  “崆峒三煞”之首的年大成说道:“好,待我来看是谁?”
  娄人俊疾的一塌身,“大弯腰,斜插柳”,在间不容发之际,同样避招进招,掌背反手一挥,托起软鞭,掌锋斜斜的直劈过去。此时他方有余暇,把刚才那一句话说完:“正是青龙帮的罗浩威!”
  杨浣青也在同时叫道:“罗大哥,快走!”
  罗浩威伤还未愈,虽然并无大碍,究竟未能施展轻功。何况,纵然他能够施展轻功,他也决不能在面临强敌之际,抛开朋友,独自逃跑!
  当下,罗浩威一咬牙根,操刀在手,在草丛中站起来,喝道:“不错,青龙帮的罗浩威在此,那个要报仇的上来!”
  耿电折扇疾挥,向石惜猛攻过去。他是以进为退,只侍逼开石错,便即回去照顾罗浩威。石错给他攻得手忙脚乱,又惊又急,叫道:“这姓罗的是小弟仇人,年大哥,请你让给我亲手报仇吧!”
  这话另外还有一层意思,是要年大成替他抵挡耿电,他方能抽出身子。
  年大成心里想道:“你挑软的果子吃,却把硬的留给我。”
  但他在四人之中武功最强,平时也以老大哥自居、石错要他抵御对方最强的耿电,却也颇能满足他的高做之感。
  当下说道:“好,你过去活捉那姓罗的小子吧!这小子我足可以对付得了,留给我好啦!”
  耿电一招“斗转星移”,扇柄点向年大成胸口的“璇玑穴”。
  年大成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铮”,的一声,中指疾弹,把耿电的折扇弹开。
  耿电身形一侧,似乎就要向前跌倒,其实是极为轻灵巧妙的身法,脚尖一滑,扑进年大成怀中,折扇一张、倏的就朝他面门拨去,冷笑说道:“你的弹指神通,看来也是‘神通’有限!”
  年大成施展“弹指神通”的上乘内功;只道一弹之下,就可以把耿电的折扇弹得飞出手去,想不到耿电变招如此之快!耿电的折扇边缘锋利,张开来可以当作刀片使用,年大成如何敢给他削着面皮。
  刀光掌影之中,只见年大成霍的一个“凤点头”,斜窜出去。两条人影倏的由合而分,年大成避开了刀片刮脸之灾,耿电也闪开了年大成反手击他的一掌,但比对之下,还是年大成多吃了一点亏,他的脸皮虽得保全,头上的乱发却给耿电锋利的扇边削掉了一大绺。
  耿电哈哈笑道:“姓年的,你果然不愧是崆峒三煞之首,武功固然高强,脸皮尤其厚得可以;佩服佩服!”
  年大成老羞成怒,气冲冲的喝道:“好小子,你敢戏弄老夫,今日非要你的性命不可!”
  耿电笑道:“很好,阎罗王请客,且看他是请你还是请我!”
  两人再度交锋,年大成学了个乖,登时改变战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掌力使开、一招招都是重手法,叫耿电无法近身。耿电虽不至于给他的劈空掌所伤,但要想摆脱他的缠斗,跑回去照顾罗洽威,却也是不能的了。
  罗浩威跳跃不灵,当下用“千斤坠”的重身法定住身形,牢牢的站稳马步,双足好似钉在地上。
  石错喝道:“还我兄弟的命来!”
  罗浩威冷冷说道:“你先问我这口刀肯不肯给你?”
  石错以快刀、铁掌称雄江湖,此时早已拔出来,冷笑说道:“听说你得了秘传的五虎断门刀法,好,我就和你比刀,看看是你强还是我强?”
  只听得一片断金夏玉之声,转瞬之间,双刀已是攻击了十六八下。石错分明占了上风,但说也奇怪,却是屡攻不逞。原来罗浩威使的这套刀法以快斗快,不求守而自守,不务攻而猛攻,简直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假使石错把刀放慢,由于功力远胜,十数招内就可杀他。但石错却不知其中奥妙。
  不过罗浩威毕竟吃亏在受伤未曾痊愈,时间一长,刀使出,已是力不从心。石错刀中夹掌,“砰”的一掌打着罗浩威左肩。罗浩威,“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晃了两晃。但他下盘功夫极稳,却未跌倒。
  此时能够挪动身子帮忙他的只有一个杨浣青了。杨浣青的对手是娄人俊,功力虽然比她稍胜一筹,身法却是不及她的灵活。
  杨浣青一看罗浩威形势不妙,立即使出穿花绕树的身法,以进为退,向娄人俊面前虚晃一鞭,一个“细胸巧翻云”,身形已是倒纵出数丈开外,落足之点,和石错距离甚近。软鞭一挥,鞭梢点到了石错后心的“风府穴”。
  娄人俊喝道:“臭丫头,往那里跑?”如影随形,跟踪急上。但还是慢了半步,只听得“嗤”的一声响,石错的背心添了一道鞭痕,着鞭之处,衣裳碎成片片。不过却避开了杨浣青的鞭梢点穴。
  说时迟,那时快,娄人俊已是飞身扑到。杨浣青顾不得再打石错,一个“风扬落花”的身法,在电光石火之间,避招进招,化解了娄人俊的大擒拿手法。
  石错接连吃了耿电和杨浣青的亏,气得暴怒如雷,喝道:“先杀了你这臭丫头,再杀姓罗这个小子!”
  唰唰唰,反手连环三刀,呼的再加一招刀中夹掌,娄人俊抓紧时机,欺身直进,一招招凌厉的分筋错骨手法。向杨浣青猛攻不已。
  杨浣青背腹受敌,登时险象环生,罗浩威顾不得自身危险,迈步向前,运刀如凤,急攻石错,给杨浣青解困。
  但是他是伤未痊愈,跳跃不灵的。脚步一动,却是授与强敌以可乘之机了。石腊倏的一个转身,让娄人俊缠着杨浣青,刀锋自下向上一挑,趁着罗浩威脚未稳,左掌一横,严似利刃般的削向他的膝盖。
  罗浩威正使到“五虎断门刀”的一招“横云断峰”,刀法是连续的斫下来的。但吃亏在下盘不稳,架庄了石错的快刀,避不开他的铁掌。石错喝一声 “着!”掌锋倏从下削变为上击,罗浩威的钢刀给他击着刀柄,飞出手去,石错哈哈大笑,快刀劈下,只道这一刀必定可以取了罗浩威的性命。
  不料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杨浣青的身形平地拔起,刚好接下了罗浩威那柄从半空中跌下来的缅刀,唰的一刀砍下来,正是罗浩威那一招刚才只使到一半的“横云断峰”,就像是罗浩威还在连续施展“五虎断门刀法”似的。这一招守中寓攻,厉害无比,且又是出其不意,饶是石错刀法高明,也不得不连忙回刀护身。杨浣青的左手刀逼退了石错,右手的软鞭仍是丝毫不缓的向娄人俊下三路扫去,化解了他的大擒拿手攻势。
  原来罗浩威的“五虎断门刀法”本是杨浣青代师父传授他的,故而这一路刀法在杨浣青手中使出,比罗浩威还要高明。
  说时迟,那时快,杨浣青身形一飘一闪,已是靠近了罗浩威那边,两人背靠一棵大树,杨浣青把缅刀交回罗浩威,并肩御敌,刀鞭配合,对方已是不能再施各个击破的伎俩。
  形势是好了一些,不过罗浩威终是受伤未愈,气力不加,两人联手,也只能有招架之功,并无还击之力。
  另外两对,耿电和“崆峒三煞”之首的年大成堪堪打成平手。秦龙飞苦斗萨怒穷,形势却是比刚才的罗浩威还更恶劣了。
  萨怒穷虽然对秦龙飞的毒掌颇有顾忌,但他数十年的功力,毕竟非同小可,远在秦龙飞之上。他与秦龙飞绕身游斗,稍合即分,一沾即退,距离经常保持在一丈开外,只用劈空掌力,已是足以困扰秦龙飞了。
  罗浩威得杨浣青为他防护,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感激,暗自想道:“耿大哥也是在苦斗中,杨姑娘不去帮他,却来帮我。他们对我这样好,我岂能只顾自己?”
  推己及人,他见秦龙飞的形势最为恶劣,便即叫道:“杨姑娘,你先过去帮一帮秦大哥吧!”
  那知话犹出了,忽见秦龙飞与萨怒穷扭作一团,竟然骨碌碌的从山坡上滚下去了。
  原来秦龙飞一来是不愿连累他们,二来他对萨怒穷恨如刺骨,早已抱定了与敌皆亡的决心。剧斗中突然扑上去就把萨怒穷抱住!萨怒穷的功力比他高强,这样的打法对他本来吃亏极大。萨怒穷想不到他竟如此不顾自己,用上了这种市井之徒的打法。饶是他本领再高,也只能给秦龙飞拖下山坡去了。
  耿电这一惊非同个可,折扇连挥,向年大成猛攻,想要摆脱他们的缠斗。但年大成是“崆峒三煞”之首,若论真实的本领,还在耿电之上。急切之间,耿电那里摆脱得了?剧斗中耿电的折铁扇划破了他的衣裳,胸口却给他的劈空掌力一震,隐隐作痛。虽然还不至受伤倒地,却是更处下风了。
  杨浣青倒是可以勉强抽出身子的,但她若抽身,罗浩威势必丧命。杨浣青一咬银牙,心里想道:“我可不能为了救一个人而让另一个人送命,唯有希望秦龙飞死里逃生了。”
  罗浩威喘着气叫道:“杨姑娘,你去看看秦大哥怎么样了?我不打紧,反正我要跑也跑不掉,大不了拚了这条命——”话未说完,石错快刀劈下,几乎砍着了他。
  杨浣青软鞭一抖,严似摆蛇吐信,点向石错胸前大穴,迫他回刀防身,说道:“罗大哥,你别胡思乱想,先把敌人打败。”
  娄人俊哈哈大笑:“你们已是网底之鱼,还在做梦!”攻得越发紧了。
  原来年大成、娄人俊、石错三个人都是同一心思,萨怒穷是死是生并不放在他们心上。他们正好趁着敌方心神纷乱之际,取胜“立功”。
  耿电等人心急如焚,形势越来越险,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叫道:“在那边的可是耿大哥么?”声音从对面山坡上传来,仍似洪钟一佯,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耿电喜出望外,连忙叫道:“不错,是我,凌大哥,你快来呀!”
  就只这几句话的时间,只见山坡上已经出现了两个人,跑在前面的是轰天雷!
  原来轰天雷奉命找寻秦龙飞的下落,业已和来到长白山的丐帮弟子取得联络。和他一起来给他带路的这个人就是丐帮的六代弟子邵洛川。
  说时迟,那时快,轰天雷已是跑上这面山坡,看得清楚交手的双方了,轰天雷霹雳似的一声大喝,喝道:“好呀,原来又是你们这几个恶贼,今日给我碰上,决不放过你们!”
  娄人俊是领教过轰夭雷的厉害的,见他来到,不由得大吃一惊。暗自想道:“我现在不过是略占上风,轰天雷一来,只怕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娄人俊打定“三十六着走为上着”的主意,虚晃一拳,转身便逃,他跑出数步,方始叫道:“风紧,扯呼!”
  石错跟着逃跑,跑迟一步。给杨浣青唰的一鞭打个正着,脸上又再添了一道伤疤。幸亏不是伤着要害,仍然给他逃出去了。
  年大成和轰天雷未曾会过,不知他的本领若何,但见娄石二人相继逃走,心里亦知不妙,孤掌难鸣,当然也是只好逃了。
  他的功力在耿电之上,他要跑耿电自然是拦他不庄。但他最后逃跑,恰好碰上如飞赶来的轰天雷。
  轰天雷更不打话,霹雳似的一声大喝,一掌就劈过去。年大成哼了一声道:“际这小子倒是好横,好呀,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只道轰天雷本领再高,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功力无论如何料想也比不上他,那知双掌相交,“蓬”的一声,声如郎雷,年大成的胸口竟似压上一块大石,这一瞬间几乎透不过气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我二十年不出江湖,怎的却出了这许多本领了得的后生小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轰天雷硬接他的一掌,亦是感到胸中气血翻涌,待到第二个劈出之时,年大成已是跑开了。
  原来并非轰天雷的本领高于耿电,他们乃是各有所长,但轰天雷一来是天生神力,二来他练的霹雳掌,是以刚猛见长,三来他的气力未经消耗,而年大成却是和耿电恶斗了一场,此消彼长,年大成自是觉得他要比耿电更难对付了,其实若论真实的本领,他还是稍稍高于轰天雷的。
  轰天雷喝道:“好呀,几个臭贼就想跑么?”
  耿电说道:“凌大哥,让这几个臭贼走吧,咱门还有更紧要的事情。”
  其实轰天雷也是惦记着他的师弟,并非真的要追“穷寇”的。
  当下连忙问道:“对啦,我的秦师弟呢?听说他是和你们一起的。”
  耿电说道:“我正要和你说,他,他——”
  轰天雷心头一震,急不及待的连忙问道:“他怎么样了?可是——”
  耿电说道:“他刚才和萨怒穷扭打,打作一团,滚下山坡去了。咱们赶快去看!”
  轰天雷还以为秦龙飞已遭不幸,听说只是滚下山坡。稍稍松了口气,当下一行五人,便即下去寻找。
海上升明月,霞光万物声;青山依旧在,跃试照乾坤.

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07-08-28
第六十四回 死里逃生

  只见斜坡上血迹斑斑,断断续续的连接成一条血线,怵目惊心。
  轰天雷叫道:“秦师弟,秦师弟,你在那儿?”荒山寂寂,那里有人回答?
  走到谷底,跟着血线寻找。
  杨烷青叫道:“那边好似藏有个人!”拨开乱草一看,只见萨怒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浑身淤黑,面目浮肿,早已死了。
  轰天雷心里想道:“看样子,他好似是着了师弟的毒掌,毒发身亡,但何以却不见师弟呢?难道他又是为了自惭,再次避开我么?”
  众人分头寻找,把谷底都踏遍了、还是找不着秦龙飞,也没发现第二个人的尸体。轰天雷稍稍安心。
  耿电说道:“咱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看这情形,你的师弟定然还在人间。很可能是给什么人救去了。咱门回去之后,再请丐帮的人多方打探吧,”
  此时天色已晚,轰天雷情知再找也是找不着的,无可奈何,只好依从他的话了。
  耿电没有猜错,秦龙飞果然是给一个人救了去的。
  他和萨怒穷扭作一团,滚下山坡。萨怒穷气力较大,一个鲤鱼打挺,把他压在下面,叉住他的喉咙。秦龙飞也使劲抓他,但给扼得透不过气,气力渐渐使不出来,眼前金星乱舞。
  秦龙飞正自心里一凉,想道:“想不到我还是死在这老魔手里!”
  忽觉喉头一松,萨怒穷双手软绵绵的垂下。秦龙飞翻了个身,压着他狠狠的打,打的十数拳,萨怒穷动也不动,原来早已毒发身亡。
  秦龙飞大喜叫道:“好呀,看你还能害我么?我终于报了仇了,报了仇了!”
  他发出的声音微弱之极,连自己也听不见,不禁吃了一惊:“我怎的哑了?”陡然间只觉地转天旋,一口气透不过来,便即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渐渐有了知觉。首先嗅到一缕幽香,十分舒服。接着感觉得到自己是睡在软绵绵的床上,有个人尘在他的旁边,呵气如兰。
  秦龙飞大为奇怪,想道:“这是什么地方?倒好像是小姐的闺房,我怎的会躺在这里呢?”
  迷茫中渐渐恢复了一点记忆,想起了自己是在和萨怒穷搏斗,给萨怒穷扼住咽喉,心中犹有余悸,不觉喉头就发出声来。
  忽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低唤他的名字:“龙飞,你醒了呜?你睁眼看看,看我是准?”声音极其熟悉,正是他日思夜想,渴望一听的声音。
  这柔媚的声音令得秦龙飞一颗心怦然跳动,不知不觉就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坐在他身旁的人可不正是完颜璧是谁?
  “我是在做梦么?”秦龙飞喃喃说道。
  完颜璧“噗嗤”一笑,把秦龙飞的中指纳入他的口中,笑道:“你咬一咬自己指头试试。”很痛。秦龙飞知道确实不是梦了。
  原来完颜璧一早得知消息,知道金光灿等人要去捉拿罗浩威,她便悄悄跟踪他们,却恰好碰上了秦龙飞。
  完颜璧道:“龙哥,你还在怪我骗你吗?”
  秦龙飞呆了好一会子,说道:“你两次救了我的性命,除了我的师兄,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如何还会怪你?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完颜璧道:“是御林军的营地,但这是我的帐幕,服侍我的都是我的亲信女兵。”
  秦龙飞心乱如麻,说道:“但毕竟是你们御林军的营地,你的爹爹,你的爹爹——”一时间不知怎样说才好了。
  完颜璧道:“爹爹不会来的,这几天他忙得饭也没有功夫吃呢。”
  秦龙飞稍稍安了点心,但却想道:“即使我在这里可以暂保安全,但你总还是完颜长之的女儿,际我如何能够长相厮守?”
  完颜璧好似知道他的心思,低声说道:“现在我把你带来这里,将来你走的时候,我也会跟你走的。现在我要你听我的话,好好养伤,可别胡思乱想,将来你带我走,我会好好听你活的。”
  秦龙飞听得心里甜丝丝的,笑道:“你当真舍得抛弃富贵荣华吗?”
  完颜璧道:“我早和你们的人说好了,你要是不信,有人可以给我作证明呢。”
  秦龙飞怔了一怔,大为惊异,说道:“那人是谁?你和他说些什么?何以你能请他作证,难道他也像我这样,就在此地?”
  完颜璧笑道:“不错,此人就在此地。”
  刚刚说到这里,一个穿着金国宫娥服装的少女走进帐来,完颜璧道:“际看看她是谁?”那少女裣衽一礼,说道:“秦大哥,想不到在这里会见到你。这可好了,你的凌师兄也可以放心啦。”
  秦龙飞呆得说不出话,这霎那间他又是欢喜,又是羞惭。而羞惭更多于欢喜,当真是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原来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轰天雷的未婚妻吕玉瑶。
  吕玉瑶却是落落大方的说道:“自从你在大都失踪,你的凌师兄白天晚上都在惦记着你。我们是特地跑到这儿打听你的消息的。”
  秦龙飞定了定神,心里想道:“娄家庄那天晚上的事,想来她是尚未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几乎做了亏心之事,虽说未曾当真做了出来,亦已动了那个念头了。要是我不向她认错,怎有颜面对她?”
  完颜璧见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不觉皱了眉头,说道:“你见了师嫂,应该欢喜才是。却又在想些什么心事了。”
  秦龙飞涩声说道:“师嫂,我、我做过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实在无颜——”
  吕玉瑶笑着打断他的话道:“过去的事提它干嘛,你的师兄早已知道你一向好强的脾气,你就是无心得罪了他,他也不会怪你的。”原来吕玉瑶果然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娄家庄发生的事情,只道秦龙飞是因为曾经在自己的面前造过师兄的谣,以至感到无颜相见。
  秦龙飞安下了心,说道:“你们虽然原谅我,我可不能原谅自己。我一定要向你们道歉,才得心安。”
  吕玉瑶笑道:“那你已经道歉过了,应该可以安心养病啦。”
  完颜璧“噗嗤”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和师兄赌气。你的师兄才不会像你这样孩子脾气呢。你不知道他肯让吕姐姐到我这里来,为的就是恐防有今日之事,是以要一个与我里应外合的人,设法救你。”
  吕玉瑶把那天和轰天雷一起,在药王庙碰见翦长春那一班人,幸得完颜璧替他们解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龙飞,秦龙飞这才知道师兄为了要救自己,不借叫吕玉瑶深入虎穴冒险,心里不由得既是感激之极:又是惭愧之极。
  完颜璧笑道:“这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是三天之前就和你的师兄谈好的,可知我不是存心骗你了。”
  秦龙飞道:“可惜这里是你们御林军的营地,师嫂怎能溜出去向师兄报讯?”
  完颜璧道:“总有办法好想的,这是我的事情,你就用不着担心了。”
  刚刚说到这里,一个女兵进来报道:“郡主,王爷请你过去!”
  完颜璧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事情?”
  那女兵道:“不知道。王爷叫卫士跑来传话的。”
  完颜璧惴惴不安,可也没法不去见她爹爹。
  完颜长之在帐幕里走来走去,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看见女儿进来,“哼”了一声说道:“璧儿,你干的好事?”
  完颜璧吃了一惊,说道:“爹爹,我做了什么错事,惹你生气了?”
  完颜长之道:“这两天我事情忙,未曾问你,你为什么和班建侯作对,不许他把秦龙飞抓回来?”
  完颜璧松了口气,心里想道:“原来还是以前那件事情,我刚刚把秦龙飞救了回来,他却未曾知道。”当下装出一副大受委屈的神气,说道:“爹爹,我是为你着想呀,你反而怪我?”
  完颜长之道:“哦,这到是为我着想吗?你是怎样想法的,说来听听。”
  完颜璧道:“爹爹,你不是怀疑秦龙飞偷了研经院的一本秘这吗?”
  完颜长之道:“不错,但这只是我要抓他回来的原因之一。他是梁山‘遗孽’,在他身上可以追查其他许多逆贼,你知不知道?”
  完颜璧道:“我知道,我正是因此,才想要他心甘情愿的替咱们效劳。”
  完颜长之道:“班建侯说你喜欢上这个小子!”
  完颜璧杏脸飞红,装出忸怩的样子说道:“爹爹,我是假意和他要好的呀,否则他焉能力我们所用?”
  完颜长之面色稍见缓和,微笑说道:“要是你能够当真使得他心甘情愿为我效劳,你就是真心真意爱上了他,我也不会怪你。”说至此处,面色一沉,“哼”了一声,接下去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这小子倔强得很,你的功夫好像是白费了呢!倒不如那天让班建侯抓他回来了!”
  完颜璧说道:“爹爹,你曾经教过我‘忍、狠、等’三字诀,要叫一个倔强的小子软下来,好像檐头滴水,日子久了,才会水滴石穿,那有这样快见效的?那天我拦阻班建侯抓他,正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呀!”
  完颜长之也不知道女儿说的是真是假,但听得她这么说,也算“言之有理”,只好姑且信她了,当下说道:“料想秦龙飞这小子也逃不出我的掌心,你软来不成,我就硬来。咱们暂且不谈这个小子,谈别的事情。”
  完颜璧道:“女儿听爹爹吩咐。”完颜长之又哼了一声,说道:“你肯听我的话就好。”
  完颜璧嘟着小嘴儿道:“我几时不听爹爹的话了?”
  完颜长之道:“那你听着,过两天就是‘祭陵’的大日子,在这两天当中,你要特别小心才好。”
  完颜璧应了一个“是”字,完颜长之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不但秦龙飞来到这里,轰天雷、闪电手和黑旋风也都来了。还有丐帮的人呢!”
  完颜璧心里暗笑:“轰天雷的未婚妻子就陪着我呢,这些事用得着你告诉我?”
  完颜长之继续说道:“什么风、云、雷、电,都不放在我的心上,但另外还有一个人亦已来到,这个人可就比他们厉害多了。”
  完颜璧吃了一惊问道:“是谁?”心想什么人能令爹爹害怕?
  完颜长之道:“是他们汉人的武林盟主李思南。”
  完颜璧“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李思南。咱们开的高手大会给他们闹得烟消云散,大家都说他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怪不得爹爹提起他也有点害怕。”
  完颜长之瞪她一眼,说道:“谁说我害怕李思南?我曾与他两次交手,都是未分胜负,我还想找他再决雌雄呢!”
  完颜璧道:“那么现在不是机会来了?”
  完颜长之道:“可惜他如今是拖雷元帅的贵宾,不看僧面看佛面,暂时我是不能动他的了。”
  完颜璧诧异之极,说道:“什么,李思南会做拖雷的客人?”那天李思南来到那座破庙,是在她走了之后,故此她还未知。
  完颜长之道:“他已经和拖雷元帅约好,过两天就要来访拖雷的。说不定他如今已在拖雷的帅帐了。”
  刚刚说到这里,翦长春进来报道:“拖雷元帅请王爷过去。”
  完颜长之心惊道:“李思南已经来了吗?”
  翦长春道:“听说是龙象法王来了,拖雷元帅请王爷过去相见。”
  完颜长之松了口气,心想:“龙象法王来了,那就不怕李思南了。”
  问道:“那么李思南呢?”
  翦长春道:“没有听说,我也不便打听,不知他来了没有。不过李思南曾托龙象法王的师弟传话,说是必定要来拜访拖雷元帅的。除非他说的乃是假话,否则在祭陵之前,想必会来。”
  完颜长之道:“李思南胆大包天,料想不会虚张声势。这两天你可要小心点儿,多派卫士,加紧巡逻,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许私自进出营地。”
  翦长春奉令退下,完颜璧心里暗暗叫苦,想道:“翦长春亲自主持巡逻,吕姑娘要出去报讯,恐怕难了。”
  那知令她叫苦的事情还在后头,翦长春走了之后,她跟着告退,完颜长之道:“你忙着回去做什么,等一会儿。”
  完颜璧道:“不王有事,孩儿可是不便陪你去见拖雷啊。”
  完颜长之道:“谁要你陪我去见拖雷?是我要一个人陪你回去。”
  完颜璧吃了一惊,说道:“孩儿自己会走,何用人陪?这里是父王帅帐所在,料想也不会有敌人就敢闯了进来。”
  完颜长之道:“我不是怕你走这段路会有危险,我是叫一个人陪你几天。在这几天之内,你不许离开她半步。”
  完颜璧嗔道:“爹爹,你把我当作犯人啦!我犯了什么罪啦,你要找人监视我?”
  完颜长之道:“我是怕你不听话,私自溜出营地去玩。有一个人陪你解闷有什么不好?哼,除非你心里怀着鬼胎!”
  完颜璧知道父亲起了疑心,不敢多说,过了一会,一个打扮得十分妖冶的妇人走进来,向完颜长之请了个安,眉开眼笑的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完颜长之道:“马大嫂,这几天你陪陪我的女儿,不许离她半步。”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完颜璧最讨厌的那个马寡妇。”
  马寡妇眉开眼笑,说道:“只要郡主不讨厌我,我能够伺候郡主,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了!”完颜璧心中咒骂,恨不得叫了出来:“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
  完颜长之板起脸道:“她就是讨厌你,你也要跟着她。她若胆敢对你怎样,你告诉我。”
  马寡妇道:“小妇人不敢。”
  完颜长之道:“不敢也要敢。但现在不是问你敢不敢,我是要问璧儿,你能不能听我的话?我是要你受这位马大嫂的管束!”
  完颜璧只好忍气吞声,说道:“女儿怎敢不听爹爹的话?马大嫂见多识广,女儿难得有这机会亲近她,也正是求之不得呢。”心里想道:“我先给一顶高帽戴戴,慢慢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马寡妇以为完颜璧当真是喜欢她,一路上尽拣完颜璧喜欢的话来说,又夸耀她是如何得到完颜长之的信任。
  完颜璧说道:“当然。父王要是不信任你,也不会叫你替他来看管我了。”
  马寡妇道:“郡主,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奉命伺候你的。不过——”说至此处,压低声音道:“王爷怕你窝藏秦龙飞这小子、又怕黑旋风这些人偷偷跑来找你,但郡主你请放心,我是想要帮忙你的。说句实话,秦龙飞这小子人长得俏,武功也不错,郡主,你真的是喜欢他,我会给你作媒。我敢担保王爷听我劝告,答应你们婚事。”
  完颜璧道:“好,要是我当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托你做媒的。听说前几天你曾经和秦龙飞的师兄轰天雷与及黑旋风等人交过手,是吗?”
  马寡妇面上一红,说道:“郡主,你的消息真是灵通,我是奉命和金光灿、朝元道人、观照和尚搜捕秦龙飞与罗浩威的。不料碰上了轰天雷和黑旋风,还有两个鼎鼎大名的‘女匪’,褚云峰的妻子孟明霞和谷涵虚的妻子严烷,当时是我们的人吃了一点亏。好在王爷不加怪罪。”
  完颜璧道:“胜败兵家常事,你们已经尽了力,爹爹焉能怪责你们?我猜爹爹还要嘉奖你们对他的忠心呢,对不对?”
  马寡妇眉开眼笑,说道:“难得郡主这样明白道理,王爷更是那么宽宏大量。郡主猜得不错,王爷虽没怎样嘉奖我们,却仍是信任我们,要我们继续查搜偷人长白山的可疑人物,这可要比什么奖赏更令我们感到荣幸了!”
  完颜璧心中一动,说道:“爹爹刚才交下命令给翦长春,叫他严密执行,任何人不许私自进出营地。那你们怎样出去搜查可疑人物?”
  马寡妇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五个人是王爷特许进出的。”
  完颜璧道:“哪五个人?”
  马寡妇道:“就是班建侯、金光灿、朝元道人、观照和尚和我。”
  完颜璧道:“你和朝元道人、观照和尚是今年才来王府,一向也不怎么露面的,是么?”
  马寡妇道:“不错,我们来了未够一年,王爷就这样信任我们,真是令我们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完颜璧道:“班建侯是王府总管,金光灿是御林军的军官,营地的官兵都认识他们二人。好象你们三个一向不大露面,碰上不认识你们的巡逻官兵,他门会相信际的话,让你随便进出营地吗?”
  马寡妇暗暗好笑完颜璧的幼稚,说道:“这个郡主不用替我们担心,我们五个人都有王爷发给的一面金牌,到什么地方都行,御林军的官兵认不得我,但一定认得这面金牌。”
  完颜璧心头大喜,说道:“原来如此。”
  回到女营,完颜璧道:“马大嫂,你有两个熟人在这里呢!”马寡妇不以为意,问道:“是谁?”
  完颜璧淡淡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
  说话之间,已是带领马寡妇踏入内账。吕玉瑶出来迎接。
  马寡妇吃了一惊,说道:“你、你不是吕姑娘吗?”
  吕玉瑶牙关咬得格格作响,说道:“不错,多谢你还认得我!”
  马寡妇已知不妙,说道:“吕姑娘,我和令表兄——”
  吕玉瑶怒道:“你不提我的表兄也还罢了,你们狼狈为奸,几次三番的欺侮我,亏你还敢当着我的面提他。”原来吕玉瑶的表兄丘大成早已投身“王府”,敝了一个第三流的爪牙。给他穿针引线的人就是这个马寡妇。
  马寡妇忙道:“这可不关我的事。郡主,你给我说句好话。当时我是奉你爹爹之命。……”
  完颜璧笑道:“先别提丘大成这小子,马大嫂,你还有一个熟人在这里呢,你见了她再说吧!”
  帐慢揭开,秦龙飞已是坐在床上,睁着眼在盯着站在他面前的马寡妇了。
  马寡妇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便要逃跑,完颜璧那能容她跑掉,倏的出指便点了她的穴道。马寡妇的本领其实并不弱于完颜璧,不过她却怎敢和郡主对抗?完颜璧点倒她后,笑道:“用不着你替我去找秦龙飞啦。你是奉爹爹之命来监视我,怕我私自窝藏人犯的,如今你可以到爹爹那里告发我好领功劳了,不过吕姑娘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她有一笔账要和你算。我想清你原谅,侍你们把账算清,那时再让你回去,你愿意吗?”
  吕玉瑶得了完颜璧的暗示,已是无须有所顾忌,噼噼啪啪的就打了马寡妇几记耳光。
  马寡妇哭丧着脸道:“郡主,我是忠心对你的呀!我只有衣全你的好事,决不会在王爷面前破坏你们!”完颜璧不愿听她岁嗦,用重手法再点了她的哑穴。
  秦龙飞道:“这贱妇留她作甚?”
  完颜璧道:“你的伤尚未痊愈,我不能和你立即离开。咱们倘若杀了她,过两天爹爹查问起来,我可是不好应付。”
  秦龙飞笑道:“不错,这倒是我糊涂了。我只觉得这贱人可恨,不知不觉又犯了急躁的脾气了。不过,你留下她,她就肯听你的话吗?”
  完颜璧笑道:“我就要你设法令她听我的话。”
  秦龙飞瞿然一省,说道:“不错,我有办法叫她听你的话!”
  说完了话,吸一口气,一掌向马寡妇背心拍下。原来他刚才沉思之际,乃是在积聚真气,好运毒功。只见马寡妇脸上冷汗直流,肌肉痉孪显然是痛苦得难以形容,只因给点了哑穴,要叫也叫不出来,秦龙飞笑道:“你别担心,死不了的。不过你不听话可不行了!”
  马寡妇只觉体内如有无数毒蛇到处乱窜乱咬,痛得倒在地上打滚。她口里说不出话,只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完颜璧皱眉道:“我不愿意看她的丑态,如今谅她也不敢违背咱们,你就暂且饶了她吧。”
  秦龙飞道:“好,看在完颜璧姑娘的份上,让你少吃一点苦头。”又再一掌向她背心拍下,不过这一掌却是给她化解的。马寡妇痛苦减轻,抬起头来,眼光充满怨毒,秦龙飞冷笑道:“你已经中了毒,不得我的解毒药,每天就要发作一次,所受的痛苦就像刚才一样。你服不服?”马寡妇还有什么好说,唯有磕头的份儿。
  完颜璧在她身上搜出那面金牌,叫一个心腹的侍女把马寡妇拉下去,严密看管。马寡妇精疲力竭,一口气转不过来,一拉出内帐,便即晕了过去。
  秦龙飞道:“这是什么东西?”
  完颜璧笑道:“我正愁吕姐姐走不出去,鬼使神差,却叫马寡妇给我送来这个宝贝。这是可以进出营地免盘查的金牌,爹爹一共发给五个人的。”
  秦龙飞听她细说了刚才父女相会的经过,笑道:“这不是鬼陵神差,这是你的爹爹送给你的一份最好的礼物。”
  完颜璧睨他一眼,说道:“你现在是乐得说风凉的话儿了,可怜我为你不知担多少惊!”
  秦龙飞道:“我知道,我会记着你的好处的。”这话当真是出自内心,此时他对完颜璧的怀疑,已是烟消云散,口中说着甜蜜的话儿,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吕玉瑶微笑道:“秦大哥,你在这里好好陪着璧姐。事不宜迟,我有了这面金牌,可要赶着去向你的师兄报讯了。”
  完颜璧道:“且慢。”吕玉瑶道:“怎么了?”完颜璧笑道:“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你这样年轻,虽然持有这面金牌,只怕还是有人起疑,我给你打扮打扮。”
  她叫那心腹侍女进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跟着就给吕玉瑶“打扮”。过了上会,那侍女把马寡妇的衣裳拿进来,完颜璧笑说:“吕姐姐,请你受点委屈,入里面换上这套衣裳。”吕玉瑶这才知道完颜璧是要她扮作马寡妇。
  衣裳虽然不大合身,却还勉强可以将就,换上衣裳出来,完颜璧给她一面镜子,笑道:“你照一照镜子,看看扮得可像。”
  吕玉瑶揽镜自照,不觉笑了起来,说道:“璧姐,想不到你还有如此高明的改容易貌的本领。可是把我扮成这样妖里妖气,给轰天雷看见,不气死他才怪。”
  原来完颜璧的师傅辛十四姑精通药物之学,不但是个擅于使毒的高手,而且工于改容易貌之术,所制的易熔丹,能够化妍为媸,变丑作美,随心所欲。完颜璧觉得好玩,在她门下习艺之时,遂把她的这套本领,也一并学了过来。却想不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完颜璧笑道:“你是为了轰天雷的师弟才受这个委屈,他若是明白,只有加倍疼你,你担心什么?”送她出帐,故意嚷道:“马大嫂,你好走啊,恕我不远送了。”让附近的士兵听见。
  吕玉瑶按照完颜窒的指点,从西北角出走,果然相当顺利,只是碰上两次盘查,金牌一扬,便即让她通过。
  不料在刚刚踏出御林军营地的范围之际,暮蔼苍茫中,突然有几个御林军从草丛中窜出来,喝道:“好大胆的女贼,竟想偷进我们的营地吗?”还有一个军官叫道:“快来,快来,女贼在这里了!”一面叫一面张弓搭箭,想要把一支蛇焰箭射出。蛇焰箭是用作报警的讯号的,一射出就会用一团兰色的火焰飞上半空。
  吕玉瑶要杀这几个官兵不难,怕的是打草惊蛇,引起大队人马来追,那就糟了。幸亏她还算机灵,听这几个官兵的暗骂,其中颇有破绽,于是非但不逃,反而停下脚步,佯怒喝道:“你们胡说什么,谁是女贼?我正是奉了王爷之命出去搜查奸细的!”
  那军官吃了一惊,连忙把弓箭放下,说道:“什么,你是奉王爷之命出去的吗?有何证据?”
  吕玉瑶扬起金牌,说道:“你要不要过去仔细瞧瞧。”
  此时双方距离极近,那几个官兵亦已看清楚她的形貌了。
  和她距离最近的一个官兵失声叫道:“咱们看惜人了,果然不是那个女贼。”
  军官见了金牌,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连忙赔罪,说道:“对不庄,只因刚才发现一个女贼,我们不能不加意提防。请你千万包涵包涵。你想必是马大嫂吧?”原来这个小军官虽然没有见过马寡妇,却也知道“王府”里有马寡妇这么一个人,甚得王爷宠信的。
  吕玉瑶大刺刺的说道:“原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刚才的事,不知不罪,饶了你吧。你们要搜查的女贼是谁,说给我听,让我帮你去追。”
  那军官道:“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谁?黄昏时分,发现她私自溜进营地,如今金将军已经去追她了。金将军叫我们在这里埋伏,防她再来。”
  吕玉瑶道:“你说的金将军可是金光灿么?”那军官道:“正是。”
  吕玉瑶装模作洋的道:“那更好了,金光灿是我的老朋友,我去帮他,一定可以把女贼逮住。他们跑的是那个方向?”
  那军官道:“是正南方,一直通向明镜台那个方向。明镜台,你想必知道?”
  吕玉瑶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轰天雷他们正是藏匿在明镜台,我去找他,可别要给金光灿碰上才好。”当下说道:“那地方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埋伏,小心点儿。”
  吕玉瑶恐防他们起疑,继续向正南方跑去,暗自思量:“‘那女贼’不知是谁,论理我应助她一臂之力,但金光灿十分厉害,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别要救不了人,自己反而给金光灿捉了回去,我自己不打紧,但有谁给秦龙飞报讯?”
  跑了一程,估计那几个官兵已是看不见她的背影,吕玉瑶正想绕个圈子,改换方向前往明镜台,忽听得侧面离地一里开外的山坡上有人大叫大嚷。
  那人高声叫道:“李姑娘,你跑不了的,我已经看见你了。你别多疑,你的爹爹在我们王爷帐中,王爷拿他当贵宾款待,那有害他之理?我送你去见你的爹爹吧!”正是金光灿的声音。
  跟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冷笑说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这么容易就会上你的当?”
  金光灿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上当也好,不上当也好,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了!乖乖的跟我回去,还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吕玉瑶心中一动,想道:“这个女子一定是凉州总管李益寿的女儿李芷芳无疑。”她虽然未见过李芷芳,但却知道轰天雷和耿电等人,都是要来救她的。倘能救得她们父女回去,凉州和祁连山联盟抗金,这可是一件头等的大事。
  本来吕玉瑶是要避开金光灿的,但当她知道了金光灿追捕的“女贼”是李芷芳之后,她如何还能置身事外?当下立即施展轻功,反而跑上这座山头。
  暮霭苍茫,金光灿和李芷芳发现了她,都要把她当作是马寡妇。
  此时金光灿已把李芷芳逼进一个葫芦形的谷口,眼看就将追上。看见“马寡妇”来到,大喜叫道:“马大嫂,你到那头截她!最好将她活擒,别把她伤了。”
  李芷芳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淫妇,你来吧,我先和你拚了!”说话之间,金光灿已然追到。李芷芳反手一刀,金光灿笑道:“你打不过我的,拼命也没有用,还是跟我去见王爷的好!”李芷芳骂道:“放你的屁,打不过也要和你打!”幸而金光灿不敢伤她,十数招内,李芷芳还能勉强抵挡。
  吕玉瑶飞快赶来,金光灿想道:“我本来用不着她,也可以将这女娃子生擒。不过她来了也好,省我费许多气力。让她分一点功劳,那也算不了什么。”于是说道:“马大嫂,用你的捆仙绳捆她。”原来马妇武功算不得第一流,但却有一门本领,擅于用绳圈暗算敌人,趁着敌人冷不及防之际,抛出绳圈,套他双足。如今李芷芳已是给金光灿缠住,正是马寡妇可以偷施暗算的好机会。即使说破,李芷芳也是无法防御。吕玉瑶学马寡妇的声音,捏着嗓子说道:“好的,我来啦!”金光灿忽地稍稍起了一点疑心,想道:“马寡妇的本领虽然不是怎么高明,但轻功却是不在我下。何以她飞快的跑来,还是落在我的后面这许多时候。声音也好似有点不对,难道她是患了小病?”
  心念方动,忽地只觉右肩寒气沁肌,登时火辣辣的作痛。原来他已是给吕玉瑶突然刺过来的一剑,伤了他的肩膀。幸而他刚刚起了疑心,虽然冷不及防着了道儿,却还能够在这里瞬息之间、心念一动,便即跃开,否则吃的亏一定更大了。吕玉瑶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可惜未能刺穿他的琵琶骨!”连忙跟踪扑上,唰唰唰连环三剑,趁他立足未稳,刺他背心穴道。李芷芳又喜又惊,这霎那问却是不禁呆了。
  金光灿大怒喝道:“你这小贱人,胆敢冒充马寡妇来暗算我!你到底是谁?”反手一剑,脚步虽然未稳,却是连人带剑,旋风似的转过身来,只是一招“龙飞九天”,就把吕玉瑶的攻势解了。金光灿的功力和剑法部比吕玉瑶高明得多,盛怒之下,快剑疾攻,一口气刺出十六八剑。右肩虽然受伤,剑势仍是十分凌厉。倘非吕玉瑶这几个月来朝夕和轰天雷相处,彼此切磋,学了许多上乘的武功,这几招已是难以抵御。
  李芷芳呆了一呆,叫道:“原来你不是马寡妇!”定下心神,挥刀急上,和吕玉瑶并肩御敌。吕玉瑶是浙东大侠吕东岩之女,又跟轰天雷学了许多上乘武功,身兼两派之长,此时把平生所学全都发挥出来,急切之间,金光灿倒是奈何她不得了。激斗中,李芷芳双刀滚斫而上,吕玉瑶乘机一剑刺去,又在他左肩划开了一道伤口。
  金光灿大怒,长剑一挑,把李芷芳的双刀荡过一边,剑锋倏转,直指吕玉瑶小腹,只是一招,把吕玉瑶也逼退了。他在受伤之后,居然还是如此了得,李芷芳不禁暗暗吃惊。殊不知他已是强弩之末,心中暗暗叫苦。原来他这一招满以为可以把李芷芳的双刀打落的,谁料竟是不能如愿。虽然逼退了吕玉瑶,他的脚步亦是不由得一个踉跄,连忙斜窜开去,不敢乘势追击。
  吕玉瑶看出已有转机,心里想道:“我再吓他一吓,教他知难而退。”此时她方能够缓过口气,回答李芷芳道:“我是吕玉瑶,我和凌铁威一起来的,我们曾经到祁连山见过龙帮主,知道你的事情。”李芷芳以前虽没见过吕玉瑶,但早已知道她和轰天雷是一双情侣,听她说出名字,这一喜当真非同小可!连忙问道:“凌大哥呢?”
  吕玉瑶挡了一剑,说道:“凌大哥和丐帮的陆帮主在后面,马上就会来到!”金光灿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轰天雷和丐帮的人已经来到长白山,这消息却是他早就听到了的,在这情形之下,他当然是宁可情其真,不可断其无了。怯意一生,那里还敢恋战?连忙剑交左手,唰唰唰几招凌厉的剑法,迫退了李芷芳,一个转身,拔步就跑。
  吕玉瑶笑道:“穷寇莫追,由他去。巴!”李芒芳等了一会,说道:“凌大哥和陆帮主呢,怎的还不见来?”吕玉瑶寻觅山溪洗脸,一面走一面笑道:“陆帮主大概是不会来了。但凌铁威在明镜台,我们却是一定可以找得着的。”李芷芳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是吓跑金光灿的。”
  刚刚说到这儿,只见两条人影向她们这边飞快的跑来。吕玉瑶大喜说道:“你瞧,我不是骗你,不用找他,他已来了。”原来来的这两个人,正是轰天雷和罗浩威,罗浩威的伤已经好了,这天刚好是他和轰天雷在明镜台下轮值把风。
海上升明月,霞光万物声;青山依旧在,跃试照乾坤.

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07-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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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虎穴群英

  轰天雷内功造诣甚高,隐隐听得这边有金铁交鸣之声,料想有人厮杀,是以立即和罗浩威赶来一看,果然就发现了她们二人。
  暮色苍茫,轰天雷急步跑来,一时间未能看得清楚,看见竟然是他最憎恨的“马寡妇”和李芷芳同在一起,不禁大吃一惊,喝道:“你,你这妖妇——”身子箭一般的向前射出,说到“妖妇”二字,和吕玉瑶的距离已经不过数步。轰天雷举起手掌,忽地一呆,心道:“这人好像不是马寡妇!”
  吕玉瑶“噗嗤”一笑,说道:“凌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轰天雷听了她的声音,方才知道是她。又是心惊,又是诧异,连忙问道:“瑶妹,你为何打扮成那妖妇的模样。”
  吕玉瑶道:“侍我洗了脸,慢慢告诉你。”
  说罢向罗浩威和李芷芳那边做了一个鬼脸。此时他们二人亦已见了面。患难之后重逢,悲喜交集,手执着手,急切间竟是说不出活。
  轰天雷霍然一省,悄悄笑道,“对,他们定有许多体己话儿要说,咱们走远一些。那边有条山溪。”
  果然不出完颜璧所料,轰天雷明白原委之后,对他心爱的人不禁又是怜惜,又是感激,说道:“瑶妹,你为我吃尽苦头,受尽委屈了。”吕玉瑶笑道: “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么?我是心甘情愿受这委屈的。可幸不负所托,找着了你的师弟。”轰天雷道:“对,待会儿咱们和大伙儿商量,怎样才能最妥当的把秦师弟救出来。”
  罗李二人都死里逃生,劫后重逢,恍如隔世。心情激动,比轰天雷、吕玉瑶犹有过之。两人执手相看,过了一会,罗浩威方始能够说出话来:“听说你大病一场,幸亏孟、严两位女侠找着了你,但我昨晚和凌大哥、耿大哥他们回到明镜台,却又见不着你,真是令我焦急不安,可喜现在终于见着你了。”
  李芷芳满怀歉意,说道:“要是我知道你昨晚会到明镜台来,我也不会偷偷出去了。你的伤好了吗?”罗浩威道:“早已好了。你昨天一个人离开明镜台,是到那儿去了?”刚刚说到这里,只见又有两个人影飞炔跑来,这两个人正是褚云峰的妻子盂明霞和谷涵虚的妻子严浣。两人不约而同的大喜叫道:“李姑娘,你回来了。这位姑娘是——”
  李芷芳道:“这位吕玉瑶姐姐是刚从完颜长之的女儿那里来的,她是凌大哥——”忽地想起自己虽然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侣,可是他们并未成亲,却不知要怎样介绍才好了。
  不过盂、严早就知道轰天雷和吕玉瑶的事情,却是用不着她来介绍。当下笑道:“吕姑娘,我们正在盼望你回来呢。你在那边探听到什么消息?”吕玉瑶道:“我见到了凌大哥的师弟秦龙飞,也见到了明慧公主。”
  孟明霞道:“啊,明慧公主果然也来了。只不知李盟主这次能不能够见着她?我也希望能够见着她的一面。”想起过去三个人的交情,不觉倍增念旧之感。
  吕玉瑶道:“就在我离开的那天,拖雷请完颜长之过去,据完颜璧的猜想,说不定就是因为李盟主已经到了。”
  严浣说道:“吕姑娘,你打听到的消息倒是不少呀!”
  轰天雷道:“咱们回去慢慢再说吧。”
  回到了明镜台,与褚云峰、谷涵虚、耿电、杨浣青等人相见,皆大欢喜,不必细表。
  吕玉瑶把这几天在完颜璧那里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
  杨浣青笑道:“李姑娘,你可以安心啦。令尊虽然是被软禁,完颜长之可还不敢伤危他。咱们大伙儿总有办法救出令尊,你无须一个人去冒险了。”
  李芷芳脸上一红,说道:“不错,这次是我犯了急躁的毛病,几乎误了大事。”原来孟、严等人那天将她从满族大夫鄂卜苏的家里接上明镜台,因她病后需要调治,强迫她在山洞休养。李芷芳不知外间的消息,挂念着父亲的安危,发了小姐脾气,别人不许她走动,她就偏偏要溜出去,闯到金兵营地,希望能够打听到父亲的消息的。
  轰天雷道:“论目前的处境,似乎还是我那师弟的处境更为危险,马寡妇的事情迟早必然会泄漏的。”
  褚云峰道:“当然咱们应该派人去帮忙他,不过也得想个妥善的办法。”
  吕玉瑶道:“我有完颜长之的一个金牌,也许还能派上用场。”当下向众人解说这个金牌的作用。
  孟明霞道:“你已经给金光灿识破,金光灿回去,难道不会查究这桩事情?”
  吕玉瑶道:“巡逻营地的金国官兵只认金牌不认人的。除非完颜长之亲自下令吊销这面金牌,否则咱们还是有机可乘。但完颜长之如今已给拖雷召去,金光灿也未必能够见得到他。”接着又笑道:“至于那个马寡妇,她已给秦龙飞用毒掌炮制得贴贴服服,纵使金光灿有胆跑去完颜璧那里查问,马寡妇也是没胆将真相告诉他。”
  褚云峰沉吟半晌,说道:“虽然有点冒险,但也值得试试。”
  轰天雷道:“褚大哥,你让我去把师弟接出来好吗?”
  褚云峰摇了摇头,说道:“你进出女营,不大妥当。”
  杨浣青道:“那么我去最好。一来我可以顺便找师父,二来我和完颜璧已经是不打不成相识,她认得我。”要知杨浣青的师父武林天骄乃是金国的贝子,这次的“祭陵大典”,料想他会跑去凑凑热闹,乘机暗中相助群雄。
  杨浣青还有第三个理由没说出来,她的轻功在众女侠中是最高明的一个。比起其他的人,也只不过略输给耿电而已。
  孟明霞道:“你去倒是比较适当。不过我却有点害怕你,你
  杨浣青笑道:“你怕我喜欢胡闹,是吗?那么,我、我和耿大哥一起去。反正这面金牌并不限定只许一个人使用,而且我们也未必就要用到这面金牌。”
  严浣笑道:“你用不着多找藉口了,我知道你离不开你的耿大哥。褚师兄,那你就答应她吧。”
  轰天雷情知自己的轻功比不上他们两个,于是笑道:“那么救我师弟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两位了。我也不和你们争啦。”
  商议已定,耿杨二人当晚便即动身。不过群雄更关心的事情还是李思南此行的成败,这件事情他们可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只能在明镜台焦急的等待了。
  明镜台的群雄在为着李思南的安危而担心,但还有一个人,她对李思南的关心,只有在他们之上,决不在他们之下的。这个人是明慧公主。
  这天中午时分,完颜璧派遣一个心腹侍女来找云中燕。云中燕曾在她的“王府”住过几天,本来早就相识,但因她是完颜长之的女儿,又是辛十四姑的弟子,她的父亲和师傅都是云中燕讨厌的人,是以不愿和她来往。
  初时云中燕还是不想去的,那侍女回去之后,她和姑母说道:“哼,完颜璧好大的架子,咱们是客人,她不先来拜访咱们,却要我去见她。”
  明慧公主劝她道:“她在大都曾经招待过你,你去拜会她也是应该的。何必计较这些小节。”
  云中燕道:“按理说她应该请际才对,你是长辈,她不请你,却只单独请我,我才不高兴去呢。”
  明慧公主笑道:“她和你一般年纪,年轻人当然比较谈得来。你就去一趟吧,听听外间有什么消息也好。”
  云中燕这几天闷在帐慕里也想出外走动走动,听得姑母这么说,心中想到:“不错,她是完颜长之的女儿,说不定可以从她的口里知道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反正我又没别的地方可去。”这才勉强答应了。
  这一去直到傍晚时分方始回来,明慧公主见她神色不定,似喜似忧,不觉有点诧异,笑道:“看来你们还谈得很投机呢,否则不会去了这许多时候。”
  云中燕道:“她的父亲很坏,她的师傅也是邪派中出名的女魔头。想不到她的为人却是很好。好得简直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明慧公主笑道:“是吗?莲出污泥而不染,父母和儿女不是一样,那也并不稀奇,但我猜想她一定是有求于你,是吗?”
  云中燕道:“姑母,你猜对了。这件事我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明慧公主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云中燕道:“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汉人的武林盟主李思南来了。”
  明慧公主呆了一呆,半晌,低声说道:“啊,原来是他来了。”
  云中燕道:“姑姑,听说你年轻的时候,和这位武林盟主的交情很是不错。”
  明慧公主心头鹿撞,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二十年前,李思南曾经在和林和我一起打猎,那时我像你现在一样年轻。他帮过我的忙,我也帮过他的忙。不过这些事情都已过去了,如今他见了我只怕也未必认识我了。”
  云中燕道:“姑姑,当时你曾经喜欢过他,对吗?”
  明慧公主面上一红,说道:“过去的事再提它干嘛?他的妻子是和他患难之交的一个十分可爱的姑娘,我只盼望他们能够白头终老。他们得到幸福,我也感到快慰。”
  云中燕心头一沉,想到:“要是风大哥也像李思南一样,娶了别的女子,恐怕我是不会像姑母一样看得开了。”
  明慧公主道:“完颜璧要你帮她什么忙?”心想:“难道就是和李思南有关?”
  云中燕道:“姑姑,你不想先知道李思南的消息吗?”
  明慧公主道:“他,他现在是在那儿?”
  云中燕道:“确实的消息还没知道,不过据完颜璧说,恐怕他现在已经到了四叔那儿了。”
  明慧公主吃了一惊,说道:“他要来见拖雷?”
  云中燕道:“是呀,听说三天之前,他已经托龙象法王师弟传话给四叔了。”
  明慧公主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云中燕道:“完颜璧也不知他是为的什么。不过他的父亲已给四叔请去,她说,听她父亲的口风,多半就是四叔找他去作陪客的。”
  明慧公主道:“她要咱们帮李思甫的忙?”
  云中燕道:“这倒不是。她并不知姑姑和李思南的交情,我当然也没告诉她。不过她为了要得到我的帮忙,不能不先告诉我这个消息。”
  明慧公主道:“她的父亲掌握金国兵马大权,有什么要你帮忙?”
  云中燕道:“姑姑,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在中原认识几个少年英雄,其中一个名叫凌天威,绰号轰天雷,你还记得吗?”
  明慧公主笑道:“我早已听得木华黎说了,听说你和三位汉人的少年英雄,合称风云雷电。另外两人,一个是屠百城的弟子,绰号黑旋风的风天杨,一个是江南大侠耿照的儿子,外号闪电手的耿电,还听说你和黑旋风的交情很不错呢。”
  云中燕面上一红,但她也不隐瞒心事,叹口气道:“姑姑,我不知道怎样才好?”
  明慧公主凄然一笑,说道:“傻孩子,你的情形和我不同。李思南是早已有了未婚妻的,黑旋风如果也是这样,他就不会爱上你了。”
  云中燕低下了头,说道:“他对我很好,我知道他没有别的女人。”
  明慧公主道:“那你还担什么心?但我却有一事不明。”
  云中燕道:“姑姑要问何事?”
  明慧公主道:“你为什么单独提起轰天雷,照理你最关心的应该是黑旋风才对。”
  云中燕脸泛红晕,说道:“姑姑又拿我取笑了。我之所以先提起轰天雷,那是因为他的师弟秦龙飞如今正是在完颜璧那里。”
  明慧公主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笑道:“如此说来,她倒是比你大胆多了,居然敢把情郎收藏在她的帐幕。”
  云中燕道:“秦龙飞是在她那里养伤的。”
  明慧公主说道:“敢情完颜璧就是为了她的情郎求你帮忙?”
  云中燕点了点头,说道:“她已经派人溜出去向轰天雷报讯了。据说黑旋风和耿电都已经和轰天雷先后来到了长白山。他们曾设法来救秦龙飞的。不过完颜璧为了预防万一,假如外援无法来到时,她希望咱们能够替她保护秦龙飞。姑姑,这个忙咱们帮她不帮?”
  明慧公主笑道:“你都已经答应了她吧?还来间我。”
  云中燕给她说中,忸怩说道:“我答应了也没有用,一定要你帮忙才行。”
  明慧公主笑道:“黑旋风已经来到了长白山,你有机会见得着他了。要是你能帮忙他们救出轰天雷的师弟,黑旋风也一定感激你的。这个顺水人情,我还能不送给你吗?好,到必要的时候,你尽管用我的名义,向完颜长之讨个情吧。或者,把轰天雷那个师弟,接过咱们这边也行。”
  云中燕放下了心,说道:“现在她还用不着这样做,完颜璧要亲自照料她的情郎呢,不过有了姑姑这道护身符,我也可以替他们放心了。”云中燕放下一重心事,明慧公主却是更增忧虑,心里想道:“李思南的身份远非秦龙飞可比,帮秦龙飞的忙容易,帮他的忙可就难了。唉,不知你为了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来见四哥?四哥和他虽然是换过哈达的异姓兄弟,但今时不同往日,四哥正要继承爹爹的遗志,把中原变作蒙古人的牧场,李思南是中原武林领袖,正是他的障碍,他能够容得李思南吗?”
  往事历历,都上心头。想起昔日的交情,想起李思南目前的处境,明慧公主不禁咬了咬牙,心道:“李思南倘有不测之祸,除了我还有何人能够救他?虽然我要救他亦是殊无把握,但总得想个力、法才好,唉,他现在不知已经到了四哥那里没有?”不知不觉已是半夜时分,姑侄二人都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忽听得一缕箫声,远远传来。
  箫声好似游丝,从空而降,透入帐幕,音细中清,十分悦耳。云中燕坐了起来,说道:“咦,这么晚了,还有谁在外面吹箫?”蒙古的士兵也常有晚问聚饮吹起胡前助与之事,但箫笛是流行在汉人们的乐器,蒙古士兵懂得吹箫的却是绝少。
  明慧公主的武学造诣比云中燕高得多,听这箫声远远传来,还是如此清楚。这分明是另一种情式的“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明慧公主思疑不走,披衣起床,说道:“待我出去看看。”
  这晚月色朦胧,明慧公主展开绝顶轻功,向那箫声来处寻觅,跑上山头,果然看见一个黑衣汉子在一棵大树下吹箫。明慧公主心跳加剧,急忙向他跑去。那人也似乎发现了她,迎上前来,明慧公主怔了一怔,失声叫道:“你、你——”
  那人说道:“我是檀羽冲,对不住,扰了公主的清梦了。”原来并非李思南,却是金国的贝子武林天骄檀羽冲。
  明慧公主虽然大失所望,但能够见到武林天骄,总胜于自己孤立无援。当下定了定神,说道:“檀贝子,你敢情是有事要找我么?”
  武林天骄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错,我是为了李思南来的。”
  明慧公主一颗心怦怦的跳,连忙问道:“李思南,他、他怎么样了?”
  武林天骄说道:“他现在正在拖雷帐中!”
  明慧公主“啊呀”一声,说道:“是不是那边已经动手了?”
  武林天骄道:“还没有。不过。我恐怕他会有危险。拖雷帐下有龙象法王和无妄上人,完颜长之刚才也到了拖雷那儿了。”言下之意,不说明慧公主也已知道,李思南本领再高,也是决计敌不过这三个顶儿尖儿的高手的。
  明慧公主道:“那怎么办?拖雷和我虽然是兄妹,但他不会听我的话。”
  武林天骄说道:“我知道完颜长之和拖雷之间的一件秘密,只要你帮我的忙,咱们或者还有办法可想。不过,要你抛头露面,你可愿意?”
  明慧公主说道:“为了李思南,我什么事情也愿意做。”她知道武林夭骄是李思南的朋友,是以在武林天骄的面前,她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真情了。
  武林大骄道:“好,那么请你马上带我去拖雷那儿。”
  明慧公主无暇回去告诉云中燕,只好便即与武林天骄同行武林天骄也是在路上方始有暇把那个秘密告诉她。
  明慧公主与武林天骄离开这座山头的时候,却有两条黑影飞快的跑上山来。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偷入金兵营地,想要救秦龙飞的耿电和杨浣青,他们是给武林天骄引来的。
  耿杨二人轻功超卓,这天晚上,偷偷的进入营地,果然连马寡妇的那面金牌都没有用过。
  不过,他们却碰上一个难题,不知完颜璧的女营是在何处,李芷芳虽然曾把方向和女营附近的地形告诉他们,但在黑夜之中,又是敌人的营地,他们那有余暇从容寻觅?
  正在他们感到茫无头绪之际,忽听得箫声从那座山头隐隐传来。
  杨浣青喜出望外,说道:“这是我师父的箫声,找不着完颜璧不打紧,见得着他老人家就好了。”
  可惜他们来迟了一步,当他们到达这座山头之时,武林天骄和明慧公主早已走了。
  杨浣青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叫道:“师父,师父!”刚叫得两声,忽听得有人喝道:“是谁在上面?”跟着另一个人说道:“好像是个女的,咱们上去看看!”
  耿杨二人大吃一惊,原来发现他们踪迹的那两个人,乃是完颜长之的“王府”的总管班建侯,和班建侯的老搭挡——金国的御林军副统领翦长春。
  这两人名列金国三大高手之内,耿电和杨浣青与他们单打独斗只怕也抵敌不过,何况还是在他们地方。而马寡妇那面金牌,用来吓骗别人可以,却是决计骗不过他们的。
  当下耿杨二人只有逃跑,班翦二人的轻功亦是不弱,虽然追不上他们,却已发现他们的背影,锲而不舍的衔尾急迫。
  翦长春道:“好像是一男一女!”班建侯喝道:“给我站着!”随手拾起两颗石子,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向耿杨二人飞去。
  班建侯的内功非同小可,百步之外,一颗小小的石子飞来,耿电摺扇一拨,打落石子,腕口亦是一麻。杨浣青则是凭着超妙的轻功,在间不容发之际恰好避开的。
  班建侯不住飞出石子,耿杨二人应付他的暗器,双方的距离渐渐拉紧了一些,不知不觉已是从山上追到山下,耿杨二人忽地发现树林里有十几座营帐。
  这晚月色朦胧,但帐幕外巡逻的士兵,仍是隐约可见。
  杨浣青又惊又喜,俏俏说道:“不知是否完颜璧的女营?”
  耿电说道:“看地形不象。”
  杨浣青在他耳边笑道:“管它是也不是,咱们随便钻进一座帐幕,看班建侯可敢入去搜查?”
  耿电皱皱眉,说道:“这是女营,你可以进去,我却不行。”
  杨浣青道:“事急马行田。这个时候,你顾忌这许多做甚?”此时他们已经绕到一座帐幕后面,巡逻的女兵还没发现他们。耿电兀是拿不定主意。
  议论未定,班建侯和翦长春已来到这个营地了,他们发现林中的女兵,不禁都是骤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斥道:什么人这样大胆,擅闯禁地。
  原来他们只顾追踪耿、杨二人,不知不觉追到了明慧公主的女营营地。斥责他们的人正是云中燕。
  云中燕等了许久,不见姑姑回来,心里正在焦急。一听得外面似有人声,连忙跑出来。看见了翦班二人,亦是大感意外。
  班建侯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行礼,说道:“公主息怒,我是完颜王爷的总管班建侯,他是御林军的副统领翦长春。我们是奉王爷之命——”
  话未说完,云中燕已是柳眉倒竖,哼了一声,斥道:“你们是奉了王爷之命来欺侮我吗?”
  班建侯吓得直打哆嗦,说道:“不、不,公主,你、你误会了,我、我们……”
  云中燕笑道:“你、你们什么?三更半夜,跑到我们的女营,这是什么道理?叫你们的王爷来,我倒要问一问,这真的是他的命令,还是你们狐假虎威?”
  云中燕连珠炮似发话,班翦二人欲辩无从,只是低头弯腰,受她训斥。好不容易,等到云中燕的斥骂告了一个段落,班建侯方能松一口气,说道:“公主请容小人禀告,我们是奉了王爷之命,严防奸细混进来的。刚才我们发现两个可疑的人物,似是一男一女,跑到公主这里。我们追踪奸细,误入禁地、这是无心之失,请公主原谅。那两个奸细——”
  云中燕冷笑道:“好呀,原来你是到这里搜查奸细来了。那两个奸细是我收藏起来了。你到我的帐幕搜吧!”
  班建侯忙陪笑脸,说道:“公主说笑了。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无礼。我只是想请问公主,有没有发现那两个奸细罢了。”
  云中燕道:“你不问别人,偏来问我,哼,这不是分明对我怀有疑心么?好,那我现在就干脆告诉你吧,今晚在我的营地里只发现你们两个是外来的人,除非你们是奸细!”
  班建侯给她弄得啼笑皆非,只好讪讪说道:“既然没有发现,那么小人告退了。明慧公主——”
  云中燕冷冷说道:“你要我姑姑出来迎接你们吗?”
  班建侯忙道:“小人怎敢扰明慧公主清梦,只是想请公主在她老人家面前,替我们请安、”
  云中燕道:“知道了、我和姑姑的清梦早已给你们打扰了啦。”
  杨浣青待他们去得远了,扑嗤一笑,在帐幕后面和耿电走了出来,笑道:“云姐姐,奸细自己来了,你不用费神寻找啦!”
  云中燕见是他们二人,又惊又喜,问道:“你们怎么来的?”
  杨浣青道:“说来话长,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黑旋风在明镜台,他是特地来寻找你的。”
  云中燕面上一红,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咱们进去慢慢说吧。”
  云中燕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之后,说道:“你们来得正好,今日日间,完颜璧找我到她那里会面,她正在盼望你们来救秦龙飞呢。杨姐姐,委屈你扮作我的宫娥,我叫一个心腹侍女陪你去完颜璧那儿,不过耿大哥却是不便同往,只好请耿大哥暂且留在这里一会。”
  杨浣青道:“明慧公主呢:际们不是住在一起的吗?”
  云中燕道:“我正想问你们呢?你们没有看见我的姑姑?”
  杨浣青诧道:“明慧公主也是刚才出去的吗?”
  云中燕道:“是呀,她是听见箫声,出去看看吹箫的人是谁的?”
  杨浣青道:“吹箫的人是我的师父。”
  云中燕又喜又惊,说道:“原来是令帅檀大侠,怪不得有那么深湛的传音入密的内功。你门师徒可曾会面?”
  杨浣青道:“要是我和师父一起,班建侯如何还敢追踪我门?不过我虽然没有见着师父,他的箫声却是听得十分熟悉的了。”
  云中燕沉吟半晌,说道:“令师多半是为了李大侠而来,依我猜想,我的姑姑恐怕陪她一同去找我的四叔了。”
  杨浣青道:“班建侯和翦长春二人恐怕也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们。刚才他们请见明慧公主,我猜他们恐怕亦已是对你的姑姑起了疑心。”
  云中燕道:“他们又能怎样?”
  杨浣青道:“完颜长之如今在你四叔帐中,要是他们去求见你的四叔,倒是不可不防。”
  云中燕想了一想,说道:“四叔如今正有着紧要的事情,未必有空接见他们。不过咱们当然也要谨慎一些的好。”
  耿电说道:“我在这里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我到拖雷那里一探。虽然帮不上李盟主的忙,但有檀大侠与李盟主在那里,我倒是不用害怕。多一个人供他奔跑也是好的。”
  云中燕知他心意,想道:“他是一个男子,在这女营,自是难免觉得有点不便。万一四叔当真来到这里查搜奸细,我也是自身难保。虽然这个可能是微乎其微。”
  于是云中燕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到我四叔那儿,危险也是很大。”耿电笑道:“我若怕危险,也不敢深入虎穴了。李盟主的事情,我们都是非常关心的。”云中燕道:“既然如此,那么待我写一张地图给你。”跟着对杨浣青交代,说道:“要是完颜璧那还有甚危险,你接了秦龙飞出来,为了小心起见,不可径回这里。你看清楚,要是我有一盏红灯挂在帐外,你才可以放心回来。”杨浣青道:“我理会得。”当下入内更衣,过了一会,扮作宫娥出来。此时云中燕的地图亦已划好交给了耿电。他们便即分道扬锥,各干各的去了。
  他们都没料错,李思南此刻正是在拖雷的“帅帐”之中。
  虽然还没动武的事情发生,但是唇枪舌剑,那气氛的紧张却是比动武更甚!
  这天黄昏时分,李思南独自一人,堂堂正正的走到拖雷‘帅帐’求见。
  拖雷的守卫都是蒙古有名的武士,其中不乏和李思南相识的人,突然见他出现,不禁都是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人真是有神出鬼没的本领,完颜长之防范得那样周密,他竟然能够通过金兵的营地,径自就到我们这里,我门的巡逻士兵,竟然山都好像还在梦里,丝毫不知。”
  拖雷早已有所准备,得到通报,便即出来迎接,哈哈笑道:“思南安答(蒙古话兄弟之意)果是信人,当真来了。说实在话,前两天我听到无妄大师替你捎来的口讯,我还不大相信你会当真来呢。嘿嘿,思南安答,这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想不到咱们居然还能够见面。这次你可要多住些时,咱们好好叙一叙兄弟之情。”
  李思南淡淡说道:“我可不是为了叙旧来的。”
  拖雷笑道:“安答,你谈公事也好,谈私事也好,我都一样欢迎。咱们进去谈吧。”当下吩咐卫士,在帐外严密守卫,不得他的特许,谁都不许进来。
  在“帅帐”当中的一座“内帐”里,龙象法王早已在那里等候。
  拖雷笑道:“你们也是老相识了,思南安答,你不反对法王在座吧?”
  龙象法王合什说道:“李大侠,贫道在大都完颜王爷的府上,有幸见识过李大侠的超卓武功,委实十分仰慕,实是盼望能有机会再和李大侠切磋,还望李大侠不吝指教。”
  李思南道:“法王客气,不过我今日却是没有心情和别人谈讨武功。法王倘若一定要和我切磋,那就另订日期吧。”
  龙象法王笑道:“李大侠误会了,我说的切磋并非比武。你是我们元帅的安答,真的动手,那不大也伤了和气吗?”
  李思南道:“那么以后我再向法王请教吧,你要怎么切磋都行。”弦外之音,自是不欢迎龙象法王在座了。
  拖雷说道:“法王是我们蒙古国师,思南安答,你若要谈公事,法王在座,亦是无妨。”
  李思南一想,已经明白拖雷心意,拖雷是怕受他胁持,故而必须龙象王在旁保护。李思南想道:“你也大小看我了,但若非如此,谅他也不能安心。”于是便不再出声,让龙象法王人座。
  坐定之后,拖雷单刀直入的便问李思南道:“你这次在长白山出现,当真是令我意想不到。你到底因何而来,可以告诉我吗?”
  李思南也单刀直人的回答他道:“你因何而来,我也就因何而来。”
  拖雷皱了皱眉头,笑道:“思南安答,你这话倒像老和尚的偈语,叫我越听越糊涂了。我是应金国皇帝之请,来参加他们的祭陵大典的。难道完颜雍也有邀请你吗?”李思南道:“你是以参加祭陵大典为名,来察看金国的虚实吧。”
  拖雷哈哈笑道:“咱们是八拜之交,我也无须瞒你。不错,我是有并吞金国的雄图。那么,你是来帮忙我了?”
  李思南亢声说道:“刚刚相反,我是反对你进犯中原!”
  拖雷说道:“你们宋国和金国是世仇,我给你们灭了金国,不正是对你们有大大的好处吗?”
  李思南道:“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要反对你们吧:第一、中原本是我们宋国地方,给金国占去。我们不能让蒙古士兵又再践踏我们的土地,伤害我们的百姓,你们和金国打仗,受害最大的还是我们汉人。第二、我刊道你的计划,你在吞金之后,就要灭宋。”
  拖雷说道:“你错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正在派遣密使,和你们宋国皇帝密商。如今宋国皇帝已经决定和我蒙古联盟,夹攻金国。我们替宋国收复失地,宋国供应我们粮草。”
  李思南道:“收复失土是我们汉人的责任,无须你们越俎代庖。而且我知道你的所谓‘联盟’,只不过是骗人的玩意!”
  拖雷变了面色,说道:“思南安答,你也未免大多疑了。幸亏你和我八拜之交,要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李思南道:“你就要把他拉出去斩首示众了,是吗?嘿嘿,我李思南若是怕死,那也不会来了。”
  拖雷冷冷说道:“那么你这次的来意,是想凭我们结拜之情,求我不要打你们宋国吗?”
  李思南道:“你说错了,我不是求你,我是为你们蒙古着想,劝你消除这个野心。否则你走要妄动干戈,汉人固然要受灾难,村你们蒙古,只怕也是祸患非小!”
  拖雷冷笑道:“我们蒙古的骑兵天下无敌,自先父立国之后,数十年间,横行欧亚,灭国无数也不见有什么祸患!”
  李思南道:“被你们灭亡的国家,岂能和中国相比。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百姓比你们多不止百倍,土地比他们不止广十倍,更有数千年的文化,岂是你门可以轻易征服得了的?纵或你门一时得逞,也不过像是以蛇吞象罢了,当真吞得下去吗?你们穷兵默武,只能令你们好像坐在火药堆上一样。你们越残暴,百姓的反抗也就越大。一旦火药爆炸,受毁灭的恐怕就不仅是你一个人了?”
  拖雷冷笑道:“你是来恫吓我吗?”
  李思南道:“你自己仔细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拖雷说道:“有道理也罢,没道理也罢,先父要把天下变作我门蒙古人牧场的遗志,我必须承继。有什么后患那也是后话,我顾不了!”
  李思南道亢声说道:“好,那么你是一意孤行的了?”
  拖雷说道:“我只是想要知道,要是我们蒙古大军开入中原,你将如何?”
  李思南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必将与中原豪杰,合力同心,抵挡你们的入侵!”
  拖雷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所谓‘中原豪杰”武功或者都很不错,但说到打仗,其实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如何能够抵挡我们蒙古大军?”
  李思南道:“打不过也要打!何况我已经可以断定你们最后是必败无疑,我们纵或一时挫折,那也算不了什么!”
  龙象法王冷冷说道:“李大侠是中原汉人的武林盟主,以你的身份,也难怪你要这样做的!”
  李思南傲然说道:“你知道就好!”
  拖雷床笑肉不笑的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过我却爱惜你的生命,不想你做这样螳臂挡车的傻事,嘿嘿,谁叫咱们是曾经交换过哈达的安答呢,好兄弟,你一定要留在这儿,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了!”
  此事早已在李思南意料之中,冷笑说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你要把我强留,恐怕未必就能如愿!”
  拖雷笑道:“你好不容易才能来此一趟,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让你马上走的。好吧,我也不想改变你的志向,你留在这里,咱们只谈往日之情,不谈军国大事,如何?”
  李思南拍案而起,说道:“你要侵占中国地方,你我还能有甚兄弟之情?”此言一出,登时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场面。
  拖雷强笑道:“你一定要走?”
  李思南道:“你一定要把我强留?”两人针锋相对,眼看已是没有转圆的余地。
  拖雷忽地放松口气,说道:“你决意要走,我自是无法强留,不过要把你留下的不仅是我?”
  李思南道:“还有何人?”
  拖雷说道:“你来到此问,总该见见主人才走。”说到此处,一个卫士进来报道,“完颜王爷求见元帅。”
  拖雷说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思南安答,我说的正是这位完颜王爷。长白山是金国土地。他是不折不扣的此地主人。”其实完颜长之早已来了,不过特地等到李思南和他们闹翻的时候,方始现身而已。
  说话之间,完颜长之踏进内帐,故作愕然神气,随即笑道:“李大侠,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幸会,幸会!”
  拖雷说道:“李大侠正要走呢,完颜王爷,你是主人,似乎应该挽留佳客吧?”
  完颜长之哈哈笑道:“当然,当然。难得李大侠光临,我岂可不尽地主之谊?李大侠,请你留下!”
  李思南冷冷说道:“我一定要要走,你又如何?”
  完颜长之变了面色,说道:“李大侠你是知道的,此地是敝国皇陵,目前正在筹备祭陵大典,很难容许外人进来。我是担了天大的关系,才敢请李大侠留作我的客人,最少要待祭礼过后,方能让李大侠离开。李大侠倘若不是以我的客人身份,如今就要离开,那么我也是不能擅自作主的了。恐怕难以保得李大侠的平安!”
  李思南冷笑说道:“如此说你是要用武力强留我了。”
  完颜长之勉强笑道:“不敢。请李大侠给我一点薄面,免得大家为难!”李思南哼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手按剑柄。饶是拖雷身经百战,此时也不禁心里发慌,慌忙躲在龙象法王背后。完颜长之挡在出口之处,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思南的动态,手心也是不觉捏着一把冷汗。
  要知李思南剑法通神,完颜长之和龙象法王联手,虽然自信不至于败了给他,却也难保不会两败俱伤。何况还有一个拖雷,必须他们保护。在李思南神出鬼没的剑法之下,他们可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够保得拖雷的安全。
  李思南也是不能不有一点顾虑,倒并非是为了本身,而是为了顾全大局。这一剑刺出,他和拖雷就没有谈判的余地了。
  顶儿尖儿的高手搏斗,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完颜长之把内力运到掌心,亦是不敢发掌。恐怕自己一掌不中,就要给对方乘虚而入。这气氛当真可以说得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忽听得帐外一片喧哗,跟着听得有人闷哼一声,叫道:“公主,你——”下面的话说不出来,显然是业已给人点了穴道。听得出是龙象法王的师弟——无妄上人的叫声!
  拖雷喝道:“是谁敢来胡闹?”话犹未了,只见明慧公主和武林大骄已是揭开帐幕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拖雷手下的第一名“金帐武士”木华黎禀道:“公主和檀贝子定要来见元帅,小将不敢阻拦!”
海上升明月,霞光万物声;青山依旧在,跃试照乾坤.

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07-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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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悲欢离合

  原来明慧公主陪同武林天骄闯进帅帐,无妄上人刚要阻拦,便给武林天骄点了他的麻穴。木华黎是谁也得罪不起,只好跟着他们进来禀报。
  龙象法王暗暗吃惊,心里想道:“听说武林天骄的点穴功夫称为惊心指法。天下无双,听刚才的情形,师弟似乎是才一照面,便即给他点倒,果然名不虚传!李思南有他相助,只怕我门是难免要吃眼前亏了!”要知无妄上人的本领虽然远远还不及帅兄,在武林中也已算得一流高手,如今不过一个照面,便给武林天骄点了穴道,龙象法王焉得不惊?
  拖雷板起面孔道:“明慧,你来作甚?”
  明慧公主说道,“哥哥,你和思南约会,为何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也想见他吗?檀贝子是我邀他作伴的,你要怪,怪我好了,和他们可不相干。”
  拖雷挥了挥手,说道:“木华黎,你下去吧。”情知多一个木华黎护卫也是无济干下,乐得故示大方。心想:“明慧这丫头当然是帮李思南的,但料想不会加害于我。即使李思南要伤害代,她也会阻拦的。”如此一想,倒是反而没有刚才那样紧张了。
  武林天骄笑道:“我不请自来,请元帅见谅。”
  拖雷勉强笑道:“檀贝子的大名,我也久仰的了,难得相会,不必客气。”
  完颜长之则是哼了一声,说道:“檀贝子,在大都我要留你给朝廷效力,你不愿意,看来你是连祖宗也不要了,如今我们在此祭陵,你却又来作甚?”
  武林天骄说道:“我正是为了爱护金国,这才来的。”
  完颜长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林天骄瞅着他冷冷说道:“我是来给你贺喜呀!”
  完颜长之道:“喜从何来?”
  武林天骄缓缓说道:“你和拖雷元帅订了密约,以后你的荣华富贵可以更上一层,在你来说,这不是大喜事么?可惜在金国来说,可就未必是好事了。是以,我为了爱护金国,不能不来!”
  完颜长之是王叔身份兼御林军统领,富贵已到极点,“再上一层”,除非做皇帝!武林天骄用不着说破,完颜长之与拖雷都是心里明白了。
  此言一出,完颜长之不由得心头大震,颤声喝道:“檀贝子,你,你胡说什么?”
  武林天骄淡淡说道:“你和拖雷所订的密约,你自己应该知道得十分清楚,难道还要我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么?”
  拖雷力持镇定,说道:“檀贝子,你是那里听来的谣言,这种话可是不能传开去的啊!我和完颜王爷私交虽然极好,贵国的兴废大事,我是不会插手的。”
  武林天骄冷冷说道:“是么?不过我得到的消息似乎不是谣言,这封信请元帅过目,不知元帅可还记得?”
  拖雷接过那信一看,不觉变了颜色,原来这正是他上次托龙象法王带去大都,给完颜长之的密函。密函约定,他支持完颜长之篡位,完颜长之做了皇帝,必须向蒙古称臣。不过这封信并非他的原函,而是别人一字不易抄下来的副本。
  武林天骄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原函在我最可靠的一位朋友手中。不过元帅亲手所写的信件,大概总还记得?这个副本是真是假,元帅走必知道?”
  拖雷暗自想道:“武林天骄和李思南都是本领非几的人物,在我的营地,我纵然可以杀了他们,料必也要经过一场恶战,他们把这秘密大叫大嚷的抖出来,可不是当耍的,何况原件还在他的朋友手中!”要知当前的局面虽然是李思南武林天骄在拖雷的势力范围之内,但在长白山中,却又是拖雷在金国皇帝的势力范围之内。他带来的几个精骑决敌不过全国的数万大军。
  这霎那间,大家都是不由得静了下来,各自盘算如何应变。
  明慧公主轻轻说道:“哥哥,我和你说几句话。”
  拖雷跟她走过一边,明慧公主小声说道“路上檀贝子已经把他的意思告诉我了,只要你让李思南平安回去,他不揭发此事。”拖雷说道:“我怎么可以相信他?”
  明慧公主道:“他们出了营地,我把原信交还给你!”
  拖雷吃了一惊,说道:“信件在你手中?”
  明慧公主道:“我没带在身上,但我决不会害你的,你总应该相信我吧?除非你一定要杀害李思南安答,否则我可不能不顾兄妹之情。”
  拖雷咬了咬牙,说道:“好,这桩交易冲着你的面子就算成交吧。”
  明慧公主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桩交易可还得看看他们谈得如何?”
  完颜长之又恨又气,可还不得不对武林天骄下气低声的恳求:“檀贝子,我这是一念之差,请你高抬贵手。”
  武林天骄说道:“但愿你当真只是一念之差。我和你说句实活,谁做金国皇帝,并不放在我的心上。不过你要勾结蒙古,祸害本国,这不但使金国沦亡,而且女真鞑子和汉人都要同受灾难,如此倒行逆施,我可是万万不能容忍你。”
  完颜长之装作心悦诚服的听他教训,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我知道,我知道错了。檀贝子,你意欲如何,请明白赐示,我无有不从。”
  武林天骄说道:“好,你要我饶你一次,这也不难,只须依我两件事情。”
  完颜长之道:“莫说两件,十件也行。”
  武林天骄说道:“你听着,第一,你这阴谋必须放弃。只要你当真如你刚才所说,知错能改。我也当作没有这件事情,不向别人提示。”
  完颜长之没口应承,武林天骄冷笑道:“你若阳奉阴违,我也还有办法制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第二件事情,我要你亲自送李大侠出去。”
  完颜长之忙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李大侠远来是客,我做主人当然应该送他一程。”心中则在暗暗盘算,如何方能在途中摆脱李思南,在他们未出营地这前,来个斩草除根,将武林天骄也一并杀了。
  明慧公主道:“你们谈好没有?”
  武林天骄笑道:“谈好了。完颜王爷很客气,他要亲自送李大侠出去呢。”
  拖雷哈哈笑道:“那好极了。李大侠是和我换过哈达的异姓兄弟,我也盼望他能够平安离开此处。完颜王爷,我可以放心了。不过,思南安答,我可不能远送你啦。”
  李思南道:“多谢你的招待,你也无谓假惺惺了。我告诉你,以后你若只是在蒙古做你的元帅,咱们还可以朋友论交;你若侵犯中原,我和你就只能是敌人了。好,我走啦!”
  明慧公主咬了咬嘴唇,站起身来,拖雷瞪她一眼,说道:“明慧,顾住你的身份。”
  明慧公主苦等了二十年,方能和李思南见上一面。她帮助李思南脱险,此时眼看李思南又要离开,心中既感安慰,又觉痛苦,但是她是未出嫁的蒙古公主身份,却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李思南出去了?
  李思南道:“明慧,多谢你了,我走啦。”
  明慧公主愉偷咽下眼泪。走到李思南面前,说道:“思南安答,替我问候婉姐。”李思南的妻子姓杨名婉,在和林的时候,她门三个人曾经一起相处过的。
  李思南道:“我来的时候她也托我问候你。不过我却想不到真的会见着你。”
  明慧公主听了这几句话,心中更为凄苦,勉强笑道:“思南安答,我还未曾问你,你有几个子女了?”
  李思南道:“一子一女,大的女儿已经有十七岁啦。”
  明慧公主道:“盼望有一天,在和林见得着你们。”
  李思南道:“明慧,你,你——”说了两个“你”字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只能如此说道:“你多加保重,我和檀贝子是不能再耽搁了。”
  明慧公主目送他们走出“帅帐”,颓然坐下,再也忍受不住,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忽听得拖雷说道:“人都已经走了,伤心又有何用?拿来!”
  明慧公主正自惘惘怅怅,一时间神智尚未清明,给拖雷一喝,失惊无神的问道:“什么拿来?”
  拖雷说道:“给完颜长之那封密函。”
  明慧公主道:“我不是说过的吗,待池们出了长白山,我自然还会给你。”
  拖雷说道:“好妹妹,你还害怕我害你的思南安答?完颜长之伴着他,我就是要下毒手也不能呀!再说我和李思南也是换过哈达的安答呢。快点给我吧!”
  明慧公主道:“你何必这样着急要它?”
  拖雷说道:“早点到我手,我可以早点安心。好妹妹,你又何必折磨我呢?反正是要交给我的。”
  明慧公主道:“那封信,不,不——”
  拖雷冷笑说道:“你别骗我,我知道是在你的身上!”
  明慧公主毕竟念在兄妹之情,说道:“哥哥,我并不是想要骗你。不错,那封信是在我的身上,但迟早我会交给你的。”
  拖雷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早点给我,让我安心?”
  明慧公主给他说得软了心肠,暗自想道:“不错,李思南是由完颜长之陪他出去的,哥哥纵然想下毒手,他也不敢送掉完颜长之的性命。”于是笑道:“哥哥,你说我不相信你,其实是你不相信我呢。好吧,你既然急于要得回你的信件,我给你就是。”
  拖雷受过那一封他自己亲笔写给完颜长之的密函,撕成粉碎,哈哈笑道:“现在我可不怕李思南和檀羽冲的威胁了!”
  明慧公主吃了一惊,说道:“哥哥,你想干什么?”
  拖雷说道:“没什么。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惯受入威胁,如今威胁解除,我还能不高兴吗?”
  明慧公主放下心上一块石头,说道:“我以为你还在打什么主意,不肯放过思南安答呢。”
  拖雷说道:“那有此事,明慧,你大多疑了,现在没事啦,咱门兄妹聊聊。”
  李思南刚出去没多久,明慧公主不便就在此时回转自己的营帐,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哥哥谈天。随从献上茶来,拖雷喝了一口热茶,说道:“这是上品名茶,完颜长之送给我的,要趁热喝最好,明慧,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明慧公主啜了一口,说道:“不错,茶味很香。什么事情?”
  拖雷说道:“父王生前最宠爱你,他本来也相当喜欢李思南,但为何他却不肯成全你们的大好姻缘,要迫你嫁给镇国王子呢?”
  明慧公主眉头一皱,说道:“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李思南有妻有子,镇国王子也早已死了。”
  拖雷说道:“不,我提起此事,因为它是和今日之事有关!”
  明慧公主心中一凛,说道:“什么有关?”
  拖雷说道,“当日父王逼你嫁给镇国王子,那是因为以咱们蒙古的霸业为重!镇国王子后来给我杀掉,那是因为他反我的缘故,当时他却是爹爹手下最得力的大将的。”
  明慧公主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拖雷淡淡说道:“我是要让你知道,不能为了私情,不顾爹爹的遗志!”
  明慧公主大惊道:“你、你还是要害思南安答?”
  拖雷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要看他是否肯顺从我了?要是他不知好歹的话,我和他纵有结义之情,也只好把他除掉了!”
  明慧公主又惊又怒,愤然说道:“哥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不许……”她要拦阻拖雷,忽地只觉浑身酥麻,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拖雷冷冷说道:“明慧,你在这里歇歇吧,我可要去办理紧要的公事。龙象法王,请你保护公主。”原来明慧公主刚才喝的那一杯香茶,里面是下了 “稣骨散”的。内功多好的人,受了稣骨散的药力,也得三两个时辰方能恢复。拖雷还怕药力不够,要龙象法王“保护”她。名为“保护”,实是看管。
  明慧公主情知中计,气得说不出话。只听得拖雷在外帐招来了木华黎,问他道:“咱们的炸药是不是埋在山口?”
  木华黎道:“不错,那是金国最外一层营地的地方。”原来拖雷预埋炸药,为的是一来提防金主完颜雍对他不利,二来也是准备在紧急之时,封锁山口,以防外敌攻来的。这秘密连完颐长之也不知道。
  拖雷说道:“很好,你带领五名金帐武士,快马抄小路先去那个山口,待李思南这一行三人通过之时,引发炸药!”
  木华黎大惊道:“这不是连完颜王爷也一并炸死了么?”
  拖雷说道:“有我担待,你怕什么?”
  木华黎道:“这、这……恐怕还要请元帅三思而行。咱们是在金国的大军包围之下,当真打起来的话,那、那、那——”
  拖雷笑道:“你别害怕,我杀了完颜长之,完颜雍(金国皇帝)还要感激我呢!我拿出他给我的私函,只说是他求我帮他篡位,我不肯答应,故而为金国除害。他亲自送李思南出去,金国皇帝更是不会不信我的话了。”
  木华黎道:“要不要先知会完颜雍?”
  拖雷说道:“完颜雍我会应付。你只须看我的旗号行事!”
  拖雷继续说道:“我在对面山头,你见我的旗号一扬,便即引爆火药。”
  木华黎道:“卑将遵命!”挑选了五名金帐武士,便即快马出营。
  拖雷下了命令,得意之极,哈哈笑道:“好如今我也该去送思南安答一程了。无妄上人,你陪我去。”
  无妄上人笑道:“元帅这次是名副其实的给他送行,送他上西天啦。”
  拖雷说道:“说实在话,我也舍不得杀他,不过,为了大局,这叫做没有办法。”
  无妄上人奉承他道:“元帅对他也算得是仁至义尽了。是死是活,那就全看他自己啦,嘿嘿,李思南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元帅还会赶来给他送行!”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走出帅帐。明慧公主听到这里,后面的话已是听不见了。她气怒交加,强运内功,忽地一跃而起,叫道:“哥哥,你要害思南安答,我和你拼命!”
  龙象法王吃了一惊,叫道:“公主,不可——”话犹未了,只见明慧公主跌倒地上,已是晕了过去。原来她强运内功,稣骨散的药力行得更快,虽然能够跃起,却是难以为继。在心力交疲之下,再也支持不住。龙象法王松了口气,心道:“我还以为她的内功当真练得这么神妙,连稣骨散的药力也克制得了呢。幸亏她自己晕倒,倒是免得我使用武力,左右为难了。”
  武林天骄与完颜长之手挽着手,一路前行,李思南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完颜长之称为金国第一高手,但论真实本领,恐怕还未必比得上武林天骄。加上背后跟着一个剑术卓绝的李思南,他如何还敢轻举妄动?
  一路碰见许多金国的巡逻官兵,听说王爷亲自送客,都是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多问。有的人则以为他是冲着“檀贝子”面子,故而“纤尊降贵”,却不知他的心里正自暗暗叫苦。
  当然也有几个精明能干的军官看出有点不对,但武林天骄的本领他们是知道,何况武林天骄也是“贝子”的身份,即使他们起了疑心,疑心“王爷”已是受人威胁,他们也是宁可装作不知、不敢多事的了。
  不知不觉已是走到金国最外一圈营地,完颜长之苦笑道:“我可以回去吧?”武林天骄道:“你急什么,过了这个山助你再回去不迟。”
  李思南眼利,忽见山头上影绰绰的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好像就是木华黎。李思南心头一动,想道:“拖雷只怕不肯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我,他叫木华黎来作什么?”
  心念未已,只听得马蹄声恍如暴风骤雨,李思南回头一看,只见拖雷与无妄上人两骑快马业已驰上自己后面的这座山头,和对面山头上的木华黎等人遥遥相对。
  李思南用“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把声音远远送出去:“拖雷,我劝你还是莫打坏主意的好,否则吃亏的不见得一走是我!”拖雷当然没有本领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回答,但李思南却是隐隐听得见他的笑声。
  就在此时,忽地只听得号角齐鸣,万马奔腾,转瞬之间,大队骑兵已经追到,把李思南、武林天骄、完颜长之三人团团围庄,刀出鞘,弓上弦,箭簇的寒芒,好像黑夜的点点繁星。
  李思南哼了一声,说道:“拖雷要杀我不足为奇,如此兴师动众,却是未免太不把完颜‘王爷’放在眼内了。嘿嘿,完颜‘王爷’,你这‘靠山’当真是可靠得很啊!”
  武林天骄忽道:“这不是蒙古兵,这是完颜‘王爷’手下的御林军,好呀,完颜长之,你是不想要命了么?”
  完颜长之惊诧无比,说道:“不是我叫他们来的?”武林天骄道:“你是御林军统领,若然不是你下命令,谁人能将他们调动?”
  完颜长之道:“我也不知道啊,待我将他们斥退便是!”
  话犹未了只见中军两边分开,前呼后拥的在阵前出现一匹高头大马,骑在马上的是个穿着龙袍的中年汉子,竟然是金国的皇帝完颜雍。倚立两旁是御林军副统领翦长春和大内卫士的总管旭烈兀。
  旭烈兀喝道:“御驾亲临,檀贝子还不速来朝见!”
  武林天骄与李思南一左一右,把完颜长之夹在当中,走上前去,在距离五十步开外,面对着完颜雍说道:“大军之中,请恕微臣不能行朝拜之礼。”
  完颜雍哼了一声,说道:“你是皇亲国戚,世袭贝子。朕待你有如子侄,你却因何叛朕?”
  武林天骄道:“不敢!”
  完颜雍向李思南一指,说道:“这是何人?”
  武林天骄道:“是我的好朋友。”
  完颜雍道:“姓甚名谁?”
  武林天骄道:“李思南!”
  完颜雍怒道:“李思南?他是不是所渭汉人的武林盟主。”
  武林天骄道:“不错!”
  李思南亢声说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来历,何须多问?”
  完颜雍不理睬李思南,却向武林天骄斥骂:“你说不敢叛朕,因何与反金的盗魁一起?”
  李思南哈哈大笑,说道:“谁是强盗?你占了我们汉人的地方,我不说你是强盗,你反而说我是强盗!”
  完颜雍喝道:“大胆!你以为你武功高强就敢蔑视朕么?朕要杀你,易如反掌!”
  李思南冷笑道:“怕死我也不会来的。你要杀我不难、不过,嘿嘿——”
  完颜雍道:“不过什么?”
  李思南道:“首先完颜长之就得给我陪葬了!”唰唰拔剑出鞘,剑尖已是指着完颜长之的背心。完颜长之吓得面如死灰,颤声说道,“皇上,皇上,请顾微臣性命。”
  武林天骄说道:“皇上请听一言!”
  完颜雍斥道:“你还要给叛逆求情?”
  武要天骄道:“李思南虽然抗金,不过他也抗蒙古,刚才拖雷就想要杀他。请皇上三思,放了他也未必没有好处,这道理
  话犹未了,完雍雍已是慌得变了面色,喝道:“不可胡说八道!咱们与蒙古新订和约,拖雷元帅如今正是咱们的国宾!”
  武林天骄道:“拖雷在那座山上,他听不见的,皇上,你何必这样害怕蒙古?”
  完颜雍喝道:“军国大事,岂能容你胡言?你帮忙叛逆,挟待亲贵,已是大逆不道!”
  御林军副统领翦长春做好做坏的劝道:“皇上请息雷霆之怒,论理是檀贝子不该,不过咱们也该顾全完颜王爷的性命,请皇上法外施仁,让他们有条主路。”
  完颜雍道,“好,谅一个李思南也作不了什么事,看在皇叔的份上,联也未尝不可放他一条生路。檀羽冲,你叫他把皇叔放回来!”
  武林天骄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敢作这中人,皇上有话,请和李大侠直接说吧。”完颜雍端着皇帝的架子,叫翦长春出去传话:“李思南,你把完颜王爷放回来,皇上答应让你平安离开!”
  李思南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出了长白山,我自会把完颜长之还给你们,”完颜雍怒道:“翦长春你叫弓箭手准备,朕数到一个三‘字’,李思南若不放人,把他乱箭射死!”
  翦长春道:“王爷和贝子呢?”
  完颜雍道:“毒蛇噬臂,壮士断腕,顾不得那么多了!”
  翦长春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应道:“遵命!”登时把弓箭手调上前来!
  完颜长之又惊又恨,心里想道:“皇上怎么知道此事?想必是翦长春跑去密告他的?说不定我想篡位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他趁这个机会把我除掉!”
  完颜长之猜中了一半,原来完颜长之被李思南挟持之事,的确是翦长春去禀告完颜雍的。但篡位的阴谋,由于牵连太广,认真追究起来,翦长春也脱不了关系。他可不敢密告。他的目的,只在于假皇帝之手除掉完颜长之,那么他就有机会可以升任御林军统领。为了这“统领”的“室座”坐得安稳,他可还得宠络完颜长之那班旧人,若然揭露完颜长之的阴谋,株连太广,即使自己可以将功赎罪,也是得不偿失。
  李思南道,“檀兄,抱歉得很,连累你了!”
  武林天骄哈哈笑道:“能够和际同一天谢世,死又何憾?”
  完颜雍已在开始数道:“一、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有个霹雳似的声音喝道:“且慢!”
  只见对面那座山头,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丐帮帮主陆昆仑,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轰天雷的父亲凌浩,一个是秦龙飞的父亲秦虎啸。
  木华黎和他手下的五名金帐武士也是隐藏在那座山头。和陆昆仑等人相距不过百步左右,但事先却也不知陆昆仑等人就在他们附近,不禁大吃一惊。
  可是吃惊最甚的还是金国的皇帝完颜雍。陆昆仑这一声大喝,虽然隔着一座山头,竟然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响,险些跌下马来,翦长春连忙将池扶稳,这一个“三”字自是叫不出来了。
  拖雷在对面的山头,连忙吩咐无妄上人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喝道:“你们还不赶紧把这三个贼人拿下!”
  话犹未了,只看秦虎啸已是陡地一声大喝,扑上前去,喝道:“且看是谁把谁拿下?”他这一声大喝,比陆昆仑的喝声还更惊人,完颜雍惊上加惊,连忙撕破龙袍,塞住耳朵。
  秦虎啸的“霹雳掌”刚猛之极,一声大喝,跟着就是一掌,只醉得“乒乒”两声,一掌打翻了两个金帐武士,猿臂轻舒,迅雷不及掩耳的就把本华黎抓庄。剩下的那两个金帐武士,那里还敢动手。
  陆昆仑见秦虎啸已经把拖雷的手下制服,这才回头来,喝道:“完颜雍,你倘敢杀了李思南,我就把你的祖宗陵墓毁掉!”
  翦长春低声说道:“陛下别怕他的虚声恫吓,咱们几万大军在此,这几个贼人再强,也是伤害不到陛下。”
  完颜雍惊魂稍定,一听翦长春言之有理,自己是在御林军保护之下,何必害怕几个“贼人”?可是,“那人说是要毁掉我的祖宗陵墓,却不知是真是假?他们真的能有这个本领吗?”完颇雍惊疑不定,一时之间,倒还不敢当真就下箭射李思南的命令。
  陆昆仑喝道:“完颜雍你不相信,我们先给一点厉害,让你瞧瞧!凌大哥,动手吧!”
  凌浩一支火箭射出,只听得轰隆一声,惊天动地!
  只见半山一座横空突出的危崖,竟给炸掉,磨盘大的石头,好像冰雹乱落,幸而距离得远,没有伤着兵士。
  完颜雍吓得伏在地上,过了一会,待爆炸声完全停止之后,方敢站起。
  陆昆仑喝道:“这只是给你看看一点厉害,你若不信,我还可让你瞧瞧,这一次要炸掉你的祖宗陵墓外面三里之外的七个翁仲!”
  此言一出,完颜雍虽然吃惊,却是不大相信,心想:“那个地方离这里有五六里路,他的火箭怎射得到?射不到又如何能够引爆?”
  心念未己,只听得陆昆仑与秦虎啸同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宛若龙吟,震得山鸣谷应!
  紧接着是郁雷也似爆炸声,由于是在五、六里外传来,没有刚才近处爆炸的那样骇人,但听进了完颜雍的耳朵,却是令他更为震惊了。
  要知对方既然能够炸掉远处的翁仲,那么炸毁陵墓虽然艰难得多,完颜雍也不敢怀疑他们绝对做不到了。
  过了一会,守陵的卫士快马奔来,向完颜雍禀报,陵墓三里之外的七个翁仲果然是全给炸平!
  翦长春低声说道:“刚才发火箭的那个人名叫凌浩,听说是梁山泊一百零八好汉中绰号轰天雷凌振的后代。”
  完颜雍矫舌不下,半晌说道:“怪不得这洋厉害!”
  陆昆仑喝道:“你若不放走李思南,我们便发讯号,下一次可要炸掉你祖宗的陵墓了。”
  原来陆昆仑把凌浩和秦虎啸请来,就是预防有今日之事的。不过他们仅是在这山腰和金国陵墓前面埋下炸药,陵园内却是没有的。这两处埋藏炸药的地方,都已经爆炸过了。
  但是完颜雍业已吓破了胆,又怎敢怀疑他们的说话。
  祖宗的陵墓倘若被炸,完颜雍就要担上不孝的罪名,纵然他是皇帝,那也是担当不起的。权衡利害,无可奈何,只好下令叫御林军散开,放李思南过去。
  完颜长之颤声道:“李大侠,你已经平安无事了,可以放我了吧?”
  李思南道:“你们虽然言而无信,我说过的话可是算数的,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完颜长之喜出望外,说道:“多谢李盟主。”
  武林天斩冷冷说道:“记着我的说话,别再干祸国殃民的勾当了,否则还会再来揭破你的好谋!”
  完颜长之忙不迭应道:“檀贝子金石良言,小王决不敢忘。”心中则在冷笑:“你这次极力维护李思南,宁愿和他同生共死,皇上还能相信你的说话?今后我要提防的倒是翦长春了。”
  完颜长之回到御林军中,站在完颜雍旁边。两人眼睁睁的看着李思南和武林夫骄离开,手下纵有数万大军,也是拿他们毫无办法,两人唯有气得咬牙切齿。
  拖雷在后面那座山头,也是只有气得咬牙切齿的份儿。要知金国皇帝和文武百官就在这两山夹峙的山谷中,纵然木华黎未曾受制,他也是不敢再叫人去引爆炸药了。
  李思南走上山头,和陆昆仑等人会合之后,一声长笑,说:“拖雷安答,多谢你送我一程,咱们后会有期,但愿不是在战场相见!”
  明慧公主在帅帐里,迷迷糊糊的忽地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登时将她惊醒!
  这是什么声音?”明慧公主颤声问道。其实她用不着问,心里已然明白,一定是拖雷叫木华黎点燃火药的爆炸声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虽然是火药的爆炸声,但却不是拖雷在下毒手,李思南毫发无伤,这声爆炸反而是救了李思南。
  龙象法王作出悲天悯人的神态说道:“元帅为了顾全大局一没办法只好如此。李思南这叫做在劫难逃,公主请你也莫要为她在伤心了!”
  明慧公主悲痛到了极点,脑海里好像空空洞洞,这刹那间竟是没有思想,一片茫然。也没流出一点眼泪。
  龙象法王倒是给她的馍佯吓得一惊,叫道:“公主,你、你怎么啦?”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们把我的姑姑怎么样了?让我进去看她!”帐幕开处,只见云中燕和一个少女冲了进来,和她来的这个少女是完颜璧。
  云中燕叫道:“姑姑,姑姑!”倏地一抓向龙象法工抓去,喝道:“你把我的姑姑害成这样,我和你的他拚了!”
  龙象法王连忙一闪闪开,说道:“不关我的事,明慧公主是听得爆炸声,自己吓呆了的。”
  完颜璧也在向着龙象法王叫道:“我的爹爹呢,我来接他回去,为什么不见他了?好呀,是不是你门害了他?”
  一个公主身份,一个是完颜长之的女儿。龙象法王武功再高,也是不敢和她们动武。给她们大吵大闹,弄得毫无办法,只好退到帐篷的角落,挥袖成风,令她们不能迫近。说道:“你们先别吵呀,听我说!”
  云中燕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龙象法王道:“李思南死了,明慧公主一时受了刺激,静养几天,就会好的。”
  云中燕道:“胡说,姑姑这个模样,分明是受了酥骨散的毒,你当我瞧不出来么?”
  龙象法王道:“酥骨散没有毒,再过几个时辰就会解的。她现在神智迷糊,主要还是因为受了刺激。”
  云中燕道:“好,那你赶快给我解药,我立即和她回去。”
  龙象法王道:“元帅有令,叫明慧公主留在这里等他回来的。”
  云中燕怒道:“姑姑死了,你担当得起吗?我和她回去,好服侍她!”
  蒙古的风俗,虽说不似汉人那样讲穷男女授受不亲,但明慧公主毕竟是金技玉叶之体,病情当真恶化的话,龙象法王可兄不便叫男子来服侍她。
  龙象法王一想,李思南已经死了,扣留明慧公主亦已失了作用,放她回去,料想拖雷当也不会见怪。如此一想,他倒是巴不得卸下肩头重担,于是连忙说道:“好,好,我都依你,这是解药,你和她走吧。”
  完颜璧道:“我的爹爹呢?”
  龙象法王讷讷说道:“令尊,他,他和元帅一同出去,不会有什么事的。郡主,请你放心先回去吧。”
  完颜璧明知他是说谎,但她此来的目的,也只是帮云中燕吵闹的,如今目的已达,这出戏她自是不用再唱下去了。
  明慧公主本身的内功甚为精纯,酥渭散的药力本来已经给她解了一半,此际再服了解药,已是可以自己走路。但她仍然如痴似呆,让云中燕扶着她走,好像一个身不由己的木偶。
  走出“帅帐”,转入山路,云中燕方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姑姑,李思南并没有死!”
  明慧公主呆了一呆,登时清醒几分,叫道:“是真的么?你,你莫要骗我!”
  云中燕道:“当然是真的,姑姑,你不想再回和林吧?李思南托人来接你呢!咱们一起走吧!”
  明慧公主七分清楚过来,可还兀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中燕道:“说来话长,总之绝对不是骗你。完颜姐姐也是准备和咱们一起走的。”
  完颜璧道:“咱们一面走一面说吧。”
  忽见翦长春从另一边山路上来,完颜璧道:“不好,他一走是来给龙象法王报讯的。”
  云中燕深知翦长春的厉害,心想自己和完颜璧联手,虽然未必会输给他,但事情闹起来却是不妙。当下连忙拉着明慧公主躲人树林。
  完颜璧稍迟半步,背影已给翦长春瞧见。翦长春怔了一怔,叫道:“是郡主么?王爷有今……”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冷冷说道:“你瞧清楚我是谁?”
  声到人到,翦长春只觉微风飒然,一把折铁扇已是朝着他的面门拨来,接着唰的一响,一根软鞭朝着他的双脚卷到。
  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正是藏在帅帐附近,准备接应李思南的耿电和杨浣青。
  他们看见武林天骄和李思南和完颜长之一同出去,情知李思南已是用不着他们帮忙,故此仍然留在附近,等待云中燕到来。此时可恰好用得着他们了。
  论武功,翦长春虽然敌不过耿、杨二人联手,最少也可以抵敌三五十招。只是由于他正在注意完颜璧,而耿电和杨浣青的轻功又是远远在他之上,出其不意,闪电般的袭来,不过三招,翦长春来不及呼援,就给耿电点着了麻穴了。
  云中燕道:“啊,你们还在这里?”耿电道:“外面消息怎样?刚才那声爆炸声——”
  云中燕道:“李盟主已经平安脱险,轰天雷的父亲和师父也来了。刚才的爆炸声正是凌老伯所显的神通。”
  耿电说道:“咱们现在怎样?”
  完颜璧道:“先回我那里,接秦龙飞出来,趁着此际混乱,咱们一起逃走!”明慧公主喃喃自语:“我,我也和你们一起走?”自己在问自己,一片茫然神气。
  云中燕道:“姑姑,你在和林日子并不好过,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明慧公主默然不语,低着头跟着他们走。一行五人,轻功都是不凡,不用多时,已是踏入金国女营的营地。
  只见四条人影飞跑过来。云中燕“咦”了一声,说道:“另外两个是,是——”她只道完颜璧只是约好了秦龙飞和吕玉瑶来外面等候的,不料来的却有四人之多。
  不过她的疑问已是不用完颜璧替她解答了,那两个人业已来到她的面前。
  一个是轰天雷,另一个正是她朝夕相思的黑旋风。
  轰天雷左手拉着吕玉瑶,右手拉着秦龙飞。黑旋风和云中燕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呆了片刻,两人同时说了出来:“想不到咱门还能相见。”
  完颜璧笑道:“咱们快,点走吧,以后的日子多着呢,你们的情话慢慢再说不迟。”
  金国的兵马绝大部分已经调兵保驾,完颜璧带领他们从后山的小路逃出去,沿途虽有零散的官兵巡逻,见是郡主,谁也不敢啰嗦。
  忽听得马群驰骤的蹄声,来得有如暴风骤雨。隔着山头,已是看得见火把的光。明慧公主失声叫道:“啊呀,不好!”原来当前一骑,正是龙象法王,他带领一小队骑兵,打着火把追来了。他是替翦长春解了穴道之后,从翦长春口中得知真实的情况的。
  轰天雷道:“咱们一起和他拚,不信拼不过他!”
  明慧公主道:“不!”突然抢了一个巡逻士兵的坐骑,向着对面的山头斜刺冲去。
  云中燕叫道:“姑姑,你——”明慧公主用“传音入密”的内功把声音送了回来,答复她道:“你见了李思南,请代我向他们夫妻问好。你们快走,我是决意要回和林的了!”
  木华黎叫道:“啊,公主在这里了!”龙象法王叫道:“公主,元帅请你回去!”
  明慧公主道:“我本来是去找四哥的,你们大惊小怪作什么?听说他在西面山谷,是么?”
海上升明月,霞光万物声;青山依旧在,跃试照乾坤.

只看该作者 68楼 发表于: 2007-08-28
是什么?待续------
海上升明月,霞光万物声;青山依旧在,跃试照乾坤.

只看该作者 69楼 发表于: 2007-09-02
今天晚上又下雨了.
海上升明月,霞光万物声;青山依旧在,跃试照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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