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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玄幻小说《大汉龙腾》作者:淡墨青衫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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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5-24
第九章 争拗

  “哦?小弟愿闻其详,请廷斌兄为我解惑。”

  何斌手持竹筷,沾些酒水,在桌面上划了三条横杠后方才说道:“弃荒野之地于郑老大无所失,此其一;驱眼中钉施琅斗红毛番,郑老大旁观者得利,此其二;不欲内斗而失人心,放逐志华远离身边,如拔芒刺于背,此其三。

  张伟失笑道:“廷斌兄,你这其三亦太搞抬我了吧?我投奔郑老大不过半年多,人不满,船只三艘,何患之有?”

  “不然,志华你志向高远,行事决断,面和而心狠,舍小财而趋大利,我看你投奔郑一官不过这短短时日就有如此成就,将来的发展岂可限量?我能看出,郑一官能看出来,他身边的虎狼兄弟自然也不是瞎子,志华,你若不快走,只恐性命难保。”

  张伟沉吟道:“其实事亦不至此,我与郑老大终究是八拜之交,他若寻不得好借口,杀我恐失众人之心,一时半会,我看他也杀我不得。”

  施琅涨红了面皮,怒道:“郑一就是这般心胸狭窄,张大哥,咱们这次说什么也得离了他身边,我施某再不愿与这小人同处一室。”

  “廷斌兄,你意如何,可愿与我们同去台湾么?”

  “志华纵然不提,我亦要向你提出,何某愿尽起大陆家产,以志华为首,共去台湾谋划大计。”

  张伟击掌大笑道:“好!得一何斌,胜过十万白银。”

  何斌诧道:“怎地不是十万大军,却只是十万白银?”

  “廷斌兄之才,大多在经商上,因材施用,将来台湾是不是能日进斗金,可就看何兄的谋划,是故,胜过得十万白银哪。”

  三人一齐大笑起来,此刻月已高升,一轮满月将清辉洒向大地,月光直映的这后园如同白昼一般,三人不再说话,小酌慢饮,只静心享受这良辰美景,不知不觉,居然都饮的大醉。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伟刚起身洗漱,便有小厮禀报道:“爷,一早郑府来人传话,让爷去议事。”

  张伟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回来这么许久,他的性子早已历练的比早前沉稳的多,若是半年之前,想来他已兴奋的傻笑起来。

  周全斌却侍候在堂下,张伟一出门,便看到他垂手站在石阶上,因问道:“全斌,一清早的,你在此做甚?”

  周全斌抬了一下眼皮,仍是面无表情,回道:“回爷的话,昨儿听爷说起那事情的变故,特来请示,要不要先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全斌,你性子看起来是磨练的沉稳多了,但要记住,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表面功夫,真遇到事,心内不起波澜,那才是真的历练出来了。咱们现在就准备,让外人见了,却是什么想法?”

  周全斌嘴角一抿,将头又垂了一点,小声回道:“爷,是全斌想的左了。请爷责罚。”

  “这到也不必,遇事要多想,你不待我吩咐便想到了,这很好,我满意的紧。就怕你推诿责任,我不说,你不做。那是奴才,我张某人不要。你下去吧,暗中知会几个心腹之人,提防有变。”

  周全斌诺了一声,自去寻刘国轩等人交待张伟的话,张伟肚子里暗笑一声:想起在半年多前,自已哪有这般威风。人说掌握权力的人一旦权力到手,便再也舍不得放下,自已现在手底不过百余人,就这般令行禁止,这滋味到也舒服的很。只是自已要小心,切忌将来权力越大,行事越荒唐,许多聪明才志之士,原本也小心自律,只是手底下人一呼百诺,就弄的自已也如同神仙一般,这到是要小心提防的……不过,多娶几个老婆的权力,那是无论如何不想放弃的。只可惜这南边的女子大多面黑个矮,自已委实是不喜欢……

  张伟坐在轿子里胡思乱想,不一会功夫便到了郑府门前,弯身下轿,发觉门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郑氏手下有头脸的头目大多已到了。张伟一下轿,便有平时吃酒耍闹的朋友上前招呼,张伟立时露出招脾似的可爱笑容,周旋其中,一时间其乐融融,竟好似庙会一般。

  “郑爷传见,大家雅静了。”

  郑府总管老郑开了府门,扯起嗓门叫了一声,众人停止了寒暄,一齐往议事厅行去。

  张伟肚里暗骂一声:现下不过是个海盗头儿,便弄的这般威风,将来做了太师,掌握国柄,那还了得。难怪隆武皇帝被这郑芝龙欺侮的暗中流泪。

  表面上却也是一副恭敬模样,随诸人一同进了议事厅。这议事厅原是李旦府内的戏楼,郑芝龙改动了一下,到可容得数百人一同议事。郑家子弟坐在原来戏班表演的台上,其余众人散坐在四周,凡有大事便召人来会议。看起来到是民主的紧,只可惜,方针早就由郑氏内部定了,召集人来不过是宣布罢了。

  待众人乱纷纷坐定,郑芝龙干咳一声,说道:“此番召集大家伙来,却是有个不好的消息。”

  话音刚落,底下顿时乱做一团,便有人说道:“莫不成是官兵要进剿了?”

  立时有一粗豪汉子说道:“官兵来了又怎地?官兵怎么与郑老大斗。依我看,定是海船遇了风浪,货物受损。”

  “呸呸呸,大吉大利。”

  “休要胡说,我的身家性命可都押在船上。”

  郑芝虎喝道:“乱个鸟,全闭了臭嘴。”

  张伟心中一阵不快,这郑氏诸子弟依仗着其兄的势力,一直对众人吆三喝四,如斥奴仆,可笑这厅内诸人,在海上也各自英雄了得,竟也能受得如此窝囊气。

  郑芝龙却未觉其弟有何不妥,继续说道:“昨儿得了台湾那边的消息,颜思齐颜老大,前天已过世了。”看底下众人一片讶色,郑芝龙道:“大伙儿也不必诧异,颜老大虽然年青,但幼年就奔波海上,染了痨疾,前年身体就断断续续的犯毛病,今年方去,已是多拖了两年。今日召大家来,便是商议一下台湾那边的基业,该当如何料理。”

  “大哥的意思是,台湾那边无人料理,把停在那边的船只,水手,货物,都转移到澎湖来,待将来招安,再移往内地。”

  还未等众人有什么意见,郑芝豹便一股脑的将郑家内部坐议的决议告知场中诸人。

  “我赞同,郑老大的主意正合我的心意。”

  “台湾那边鸟都不下蛋,咱们何苦去那儿吃沙子。郑老大的主张,小弟完全赞同。”

  “郑老大,小弟赞同。”

  “顶……!”

  张伟听得一个“顶”字,猛的打了个激灵,眼前顿时浮现起当年泡论坛时的情形。仔细一听,却原来是一个广东佬在激动的嚷嚷:“顶你个肺!”,以示严重赞同郑老大的英明决策,却原来数百年后流行网络的“顶”,源出自此。

  向何斌使了个眼色,何斌心领神会,站起来说道:“郑老大,小弟有些话要说。”

  “何兄,有话便说吧。”

  “郑老大,小弟的家业全在内地,前一阵子被官府查抄了一番,近日又有新来的知县上门勒索,小弟不胜其烦,正想着把家人财产都转到台湾,郑老大的决定,小弟当然赞同,只是……”

  “何兄,这澎湖也尽够你安排家人,又何苦一定要去台湾。”

  “郑老大,这澎湖地少人多,又常有台风,实在不适合耕作。小弟向郑老大讨个情,能允准家人迁台。”

  郑芝龙却不料何斌在此时要求迁台,一时间却拿不定主意,眼角余光觑向身边的杨帆,那杨帆却不愿公然得罪何斌,轻咳两声,却不说话。

  郑芝虎却不耐烦,说道:“何斌,此时你要去台湾,可不是给我老大添乱!”

  “芝虎,这却如何是添乱?我只是要把家人送往台湾垦荒,过几天安稳日子。大家伙都知道,朝廷吏治败坏,家人留在内地,实在是不胜其烦。再说,郑老大在台湾的基业虽撤,也不能把当年带去的人全数撤走,总需要留人看守。我去台湾,也是大家两便。”

  张伟此时也站起身,笑道:“何兄之苦衷,我想大家也都明白。两全其美的事,我想郑老大也不会阻拦。”

  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点头称是,又对郑芝龙笑道:“大哥,小弟也对土地田产颇有兴趣,听说台湾虽然是蛮荒之处,无主的好田到也不少,也想招些贫苦无地之人去屯垦,不知老大之意如何?”

  郑芝龙很是意外,这张伟海上生意越做越红火,手下也啸聚了上百的悍勇之徒,不知何故也要去台湾那不毛之地。

  思忖一番,郑芝龙显是觉得张伟却台湾是少了身边一患,此人善于交际,手腕人缘极佳,留在身边不除是祸患,除了又恐失人心,现下他自请去台,未尝不是避祸之举,到是可以成全。

  因笑道:“我这边放手,你们到急赶着要去,莫不成那边发现了金山不成?也罢,两位兄弟的面子,我郑一不能不给。两位前去,那边还有些粗陋住处,可以暂且安身,至于其它,就得两位自个儿想办法啦。”

  张伟何斌一齐喜道:“那是自然,总不能让郑老大为我们操心。”

  郑芝龙又对施琅笑道:“倔驴,知道你与张兄弟交好,又一直想着去台湾吃沙子,也罢,这次放你与他两人一同去,看你过得几年,来不来寻我叫苦!”

  施琅一时间大喜,他与张伟何斌不同,自来人缘极差,因而张伟千叮咛万嘱咐,令他千万不可开口,待风声稍弱,再去向郑芝龙求告,谁料郑芝龙此次到是大方的紧,不待他开口便允了此事,施琅喜不自胜,当即向郑芝龙做了一揖,连身称谢。

  郑芝龙见众人再无话说,便吩咐张伟何斌二人立时动身,协助已去台湾的郑彩主持撤台诸事。

  张伟等三人待其余人等各自离开,便去寻郑芝龙辞行。郑芝龙已换了长衣,只穿一身对襟短褂在偏厅中歇息,看三人进来便笑道:“施琅且不去说他,被家中娘子乱了方寸,张兄弟与何兄弟却如何受了他的蛊惑,想去台湾受那份罪。那里的情形却与澎湖不同,连一处好房子也寻不到,若不是颜老大在那边经营了几年,只怕除了荒草别无长物,现下又有荷兰红毛在台湾闹腾,两位现在一定要去,我也阻拦不得,只怕将来会后悔不迭。”

  张伟笑道:“郑老大当真是有心,其实我们到也不是要把台湾当成扎根的地方,只是在澎湖挤的气闷,这施琅又一直嚷着说那边如何的好,小弟到是无所谓,只是做着看罢,小弟的海船一样的营运,那边不行,还是回澎湖便是了。”

  郑芝龙不再多话,淡淡吩咐了三人几句,便端茶送客。

  张伟轻步踏出郑府,在胸中长吐一口闷气,轻声低语道:“这下,总算是海阔凭渔跃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5-24
第十章 赴台

  张伟一出郑府门口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未及招呼,便有人兴兴头头的向张伟说道:“伟哥,你既然要去台湾种田,想必那几艘海船要出脱了,怎么样,卖给别人不如卖给自家兄弟?准保给你个好价钱。”

  张伟尚未回话,四周的人便吵嚷起来:“凭甚就卖断给你?张伟兄弟和我的交情难道就不及你么?张兄弟,卖断给我,做哥哥的一定不教你吃亏!”

  “张大哥,咱们兄弟谁跟谁,这海船一定要卖断给我。”

  “张大叔,咱们叔侄谁跟谁,这海船一定要卖断给我。”

  “张大爷……”

  张伟哭笑不得,眼瞅着那些一大把胡子满脸皱纹的老头子跟自已攀兄弟,论叔侄,吵闹不休,气的张伟直欲从口袋里掏出把AK47,突突突将这帮家伙扫死。

  无奈的大叫道:“诸位,这船,我是谁也不卖。去台湾就不能干海上买卖啦?小弟的钱还没有赚够,到是哪位仁兄的船不想要了,小弟是一定会买进的,价钱当然是好说。现下小弟有事,却要失陪了。”

  摆脱了心有不甘的一伙人,张伟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骂道:一群王八蛋,当老子是傻蛋么,卖船,卖内裤老子也不会卖船。

  何斌与施琅到没有人纠缠,见张伟狼狈,相视一笑,当下也不理会,两人自坐轿先去了。张伟见两人如此没义气,便悄悄在长袖中比了一下中指,当下也不再与那伙人啰嗦,竟自去了。

  当下三人各自回家,自去吩咐下人准备行李,何斌施琅比之张伟更有一番麻烦,两人除了安排澎湖至台的细务,还需准备内地家人产业迁台,一时间忙的屁滚尿流。

  直过了十数天,三人才大致将细务料理的差不多,郑府那边接连传话,令三人速赴台湾,协助郑彩善后。

  三人计议一番,张伟依何斌与施琅的意思,又拖了两天,选一个黄道吉日,十四艘小船满载着近五百人,数十头耕牛,家具,铁器,扬帆出海,直奔台湾北港而去。

  张何施三人同乘一艘稍大点的渔船,虽曰大,亦不过二十几米长,吃水不足百吨,幸得张伟已随自已的商船出海数次,远至吕宋、日本,澎湖至台湾不过一天水程,故而虽船小浪大,到也可以生受得。

  三人立在船头,满眼尽是碧蓝色的海水,海涛汹涌,数十艘船只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浑似无物,令人感叹天地之浩大,自然之美壮。

  张伟手抚桅杆,仍觉有些心虚,却见那施何两人谈笑风声,浑然不觉在海上与陆地有何不妥,再放眼去看那些水手,皆是古铜色的肌肤,浑身精肉,让人一看便知是海上的健儿,弄潮的好手。

  张伟心中暗叹,谁道中国人是大陆民族,西洋人是海上民族,实则中国南部的这些好男儿,自千多年前便扬帆出海,虽没有政府支持,没有上层儒家文化的认同,足迹却踏遍天涯,亚洲,非洲,自古便留下中国好男儿的身影,正是这些儒家所谓弃国破家,无君无父的弄海之人让古代中国的文明光辉远及欧洲。哥伦布远洋的初始目地正是为了寻找传说那富庶的中国,自其出海后不过数百年的光景,中国之人却日渐被禁锢于陆地,片帆不得出海,眼睁睁看着那欧洲海船后来居上,不但占了美洲,非洲,就连中国人的传统地盘亚洲海域也被欧洲人占据,财富源源不断向英国、法国、西班牙、荷兰……等国流去,想来当真令人痛心,让人扼腕。

  劲风吹拂张伟这半年多留起来的长发,将他的衣袂吹打的啪啪做响,海船上下摇晃,张伟心中再也无半分惊惧,只觉全身热血沸腾,只想仰天长啸,告诉世人,我张伟来了,数百年后警醒过来的中国人回来了,不论是海上陆上,中国都将永远是最伟大,最文明的霸主。

  自回到明未后,张伟在与活动在亚洲的欧洲人接触时,无不感觉到对方眼光中的轻视与不屑,甚至原本不论是在政治还是文化经济上皆臣服敬佩中国人的南洋诸国都不再把中国当成天朝上国,蔑视之意常流于言表。公元1603年,西班牙殖民者在菲律宾屠杀了两万华人,而当时的明廷却下诏说:华人多无赖,商贾是海外贱民,天朝不会为这种小事为难友邦,于是自此之后,原本在南洋地位尊崇的华人,沦为连当地土著也不如的贱民。

  想到此处,张伟咬牙低声发誓道:“天朝?老子在二十年后,就要让中国成为亚洲霸主,不服者,就要让他们知道一向温良恭俭让的中国人,以德报怨的中国人,也会举起屠刀!”

  何斌眼角一觑,却见张伟在那边独自咬牙切齿,奇道:“志华,你可是要晕船?”

  张伟大是尴尬,觉得自已太情绪化,肚里暗叹一声:老子还是不够成熟啊,不象这古人,十五六岁后就成人,娶了媳妇,自谋生计,老子二十多了,若不是刻意扮老,在他们眼里可能还是个小孩儿呢。

  忙解释道:“许久不曾出海,乍上这小船,到还真有些难受。不妨事的,廷斌兄,还有多久上岸?”

  “呵呵,不久了,你若是不舒服,去舱内歇休去吧。”

  何斌却不大相信张伟的解释,半年前张伟也是自海上归国,与郑芝龙何斌同乘一船却晕的天昏地暗,这会子如果他又晕了,可没处寻姜汤给他喝。

  张伟苦笑:“廷斌兄,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好了……”

  这当口施琅却杀猪也以大叫起来:“陆地,我看到陆地啦!

  张伟急步窜到船头,张目远望,隐约看到波浪尽头出现黑乎乎岸沿,却原来是台湾在望了。

  搓了搓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张伟兴奋道:“妈妈的,不用偷渡老子就来了台湾啦。”

  何斌又是大奇,忙问道:“偷渡?何谓偷渡?志华,好久没有听你爆粗口啦。我看你此番来台,目地定然不如你说的那般简单。”

  张伟对何斌的这书呆子气很是头疼,心知如果不解释他必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只得支吾解释道:“偷渡,便是斐济话不要通关文碟的意思,至于我的目地,嘿嘿,现今实话与廷斌兄说,我来台,就是想做个山大王,占山为王,廷斌兄,你一定要助我。”

  “志华,不是我泼你冷水,其它事情还好办,只是现下这台湾之主是荷兰国人,虽说他们人数尚少,根基不稳,暂且影响不到这北港之地,不过将来在这边设官立府,亦是迟早的事,只怕你的大计,终究是水中近捞月。”

  “这个廷斌兄尽管放心便是,羽翼未丰之前,小弟绝不会与这荷兰红毛鬼起冲突的,现下当务之急,是安抚人心,开发土地。台湾此地物产丰茂,土地一年可比内地三年的收成,咱们多弄些土产,再贩卖至海外,从海外带回银子来多募人来台湾,如此循环,不愁将来台湾不成为富庶之地。”

  何斌失笑道:“志华,在澎湖看不出你有如此的劲头,对台湾了解亦很深,你这家伙年纪虽小,城府却深,只让施琅这傻驴向前冲,弄的郑老大厌憎!”

  “廷斌兄,这样说小弟,却是你的不是了。我还不是受施琅的影响,才对台湾多加留意,如若不是他,小弟自管做海上贸易便是了。”

  施琅却不理会两人的唇枪舌箭,自顾自去安排上岸的事宜,此人脾气虽倔,却是个极聪明之人,自幼也是奔波海上,因此张何两人也放心任他施为。

  约摸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船行至码头,张伟觉得船头一震,船已停靠在了台湾的码头之上。

  未等跳板搭好,张伟抢先一步跳上了台湾的土地,心中暗爽:想不到数百年后中国人最头疼的台湾问题,今日在老子脚下解决了。

  顾目四盼,只见这码头小的可怜,所有设施皆是用木头简易搭成,有几间小屋,也都是茅草做顶,显的破败不堪。到是脚下土地,黑油油的甚是肥沃。

  “离此十余里,便是北港镇了,当年郑老大与颜老大,带十三艘小船,上千人上岸,白手创业,在这边打拼出一番天地来。只可惜郑老大太重视海上,对陆地全无兴趣,现下算是白白便宜你这小子了。”

  何斌亦也上岸,兴致盎然的与张伟谈谈说说,离开喜怒不定的郑芝龙,虽说现下台湾还是破败不堪,不过有着开基立业的众人,到也没有觉得失望。

  施琅咪着眼盯着眼前肥沃的土地,还蹲下用手搓上搓,全然未来没有海上名将的风范,到似乡下积年耕作的老农。

  张伟大笑,指着施琅道:“倔驴,还不去管事,在这里尽自搓什么,你家娘子晚上让你搓的不够么。”

  施琅横了张伟一眼,放下手中泥土,自顾去了。

  张伟向何斌虚邀一礼,道:“何大地主,咱们还不快去寻郑彩郑公子,若让人家寻了来,那可是咱们的不是了。”

  两人相顾一笑,骑上从船上拉下来的马匹,也不待长随跟上,各自在那马身上痛打一鞭,两马吃痛,咴咴叫上两声,以示抗议,蹄下疾扬,带起一缕尘土,眨眼间便疾奔起来。

  两人任马疾奔了半个时辰,眼见北港镇隐约可见,方才勒住缰绳,让马放慢速度,边在马上谈谈说说,一边看着沿途风光。

  张伟一路上看来,只在路边看到几户人家,耕作好的田地亦是不多,显然这北港虽有数千人,但大多是以海上生息为主,踏实垦作的只是少数。

  因向何斌道:“廷赋兄,这次郑老大弃台不顾,未知这北港数千人能留下多少?”

  “估摸约有六成人要离台而去,现下这边约有四千余人,郑彩走后,加上我们带来的人,至多能有两千人。”

  “农具种子都够么?”

  “按现下的人数,绰绰有余。”

  “我意过上一段时日,便去福建募集贫苦无地之人来台,三两银,一头牛,五年之内不收田赋。”

  “嗯,如此,需要有大量的白银方才支持的住。”

  “银子自然要去赚,日本国有大量的白银,只是现在德川家康闭门锁国,生意不大好做,上次郑老大去拜会了他一次,才得到在平户交易的资格,咱们现在离了郑老大,只怕这生意……”

  “暂且只好让郑老大抽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哼,等我手中有了实力,不愁这小日本不与我们贸易。”

  张伟心中一阵懊恼,当时的日本可称的上是银谷,每次船只到了日本,便是满船的银子拉了回来,现下离了郑芝龙来台发展,以后与日本贸易是否顺利,到是难说的很。但现在与郑芝龙翻脸,那是无论如何也可行的。

  “志华,北港镇到了。”

  张伟正沉思时,却已到了北港镇上。看得几眼,张伟一阵发呆,只叫声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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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北港

  张伟原本以为北港镇怎么说也得有十几条街,几十个店铺,上百间房,待何斌说声到了,他张目望去,却原来所谓的北港镇只是一条灰乎乎的小街,至于房屋,皆是用木板搭建的窝棚,街头蹲着几个懒汉,用碎石在路上划了几条线,大呼小叫的下着棋。

  何斌看出张伟一脸失望之色,笑道:“志华,现下可有些担心了吧?万事开头难,想当年郑颜两位来时,这里连这些都没有,全是荒草一片,现下还有些人手和房屋,可比人家当年强多啦。”

  “廷斌兄教训的是,想我张伟枉自雄心万丈,竟然会如此失态,教廷斌兄见笑啦。”

  “呵呵,你还年轻,乍见此情形,有些失落到也平常,只是日后万万不可如此。你我都是当家做主之人,这养气的功夫,志华你还是要磨练呢。”

  张伟想起前一阵子自已还板着脸训周全斌,现下却让这何斌训的抬不起头来,想来到也有趣,笑道:“教训的是,日后我断不会如此。我们且先进镇吧。那郑彩想必是在不远处那座大屋里?”

  “正是,那是颜老大的居所,这北港最成模样的宅第了,他的家人皆留在内地,想来也不会有人寻你要钱,这可算是白便宜你了。”

  “廷斌兄,你年长于我,这宅子当然要你来住。”

  “此言差矣,你我三人虽未明言,但以志华之长才,我与施琅远远不及,纵然我年岁长于你,但这台湾之主,自然是非志华你莫属。你不住,却让谁人住?”

  何斌此语到也不是谦逊,他的才干在于商务,施琅的性格断难成为统领全局之材,张伟虽入伙不久,但无论是经商、人际、外交、内务,都显现出何施两人难以企及的才略,既然决定跟随张伟来台,自然也是奉张伟为主,只是未到台湾之前没有明言罢了,现在他既挑明,张伟到也没有多推让,当下微微一笑,便自认了这首领之位。

  两人在那小街上行了百余步,便到了那大宅门外。说是大宅,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这台湾虽不缺乏木料土石,但举凡大屋的建筑,又不仅仅是木料土石而已,种种精细之材料,皆需从内地运来,故而已颜思齐之富,亦不过是建了三进的院子便罢了,算来也不过与张伟在澎湖的宅第差不多大小。

  两人甫近宅门,便有眼尖的小厮飞奔进内禀报,未等两人落马,便出来几个年长老成的长随侍候,何斌将缰绳交与上来牵来的仆役,正看到门口有一中年男子笑嘻嘻看着张何两人,却原来是郑府的总管老郑。

  “老郑,怎地你也来了。郑彩办事颇有章法,郑老大难道还不放心么。”

  张伟调笑老郑道:“定是这老郑手伸的太长,郑老大开发了他,令他跟你我两人在这台湾垦荒种地。老郑你放心,我张伟是不会薄待你的,定然分给你几亩好田。”

  老郑到也不恼,笑嘻嘻的回话道:“两位且莫拿我开心,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挤了挤眼,老郑却又道:“原本到也不用我来,不过郑彩大公子赴台时不知两位要来,有些小事却要我来交待一下。”

  “喔?不知是什么小事要劳烦大官家跑一趟?”

  “左右不过是郑爷留在台湾的田产地契之类,还有颜老大留下的这所大屋,郑爷也交待了要寻人留着看守,没准儿颜爷的家人要来变卖,咱们可不能有所折损,免得坏了郑爷的名头。”

  张何二人显是没有想到此节,一时间大是意外。两人原以为郑芝龙离台不顾而去,自然也不会在意留在此处的些许财产,却不料郑芝龙居然派专人看守,原本在为谁住这大宅而推让不休的张何二人,脸上皆露出一丝苦笑。

  张伟面情上只是苦笑一下,实则心内大怒,郑芝龙此人表面看来豪爽大方,却原来这般小肚鸡肠,张何施三人若是不来,此地他也就做罢了,三人一来,偏就对这无主之地重视起来,什么田产,这台湾到处是无主之地,若不是手中有权,手底有兵之人,谁够资格看顾什么田产。

  何斌看出张伟不悦之色渐露,咳了一声,道:“咱们休扯闲篇,还是去见过郑彩,想来他处置的八九不离十啦。”

  老郑也不再多话,领着两人向院内行去,过了一个小角门,进入内院,转过一个假山,假山背后却又是一片竹林,曲径通幽,直待竹林过后,方看到一幢碧油油青砖绿瓦的三开门的房屋,张伟赞道:“这宅子看来不大,设计的却是巧妙,颜老大果然是胸有丘壑。”

  “这话说的不错,我在这房子里住了十余天,忙时只觉心静,闲时钓鱼赏花,若是再住下去,我可真是舍不得离开了。”

  话音一落,从里面踱出一位年轻人来,此人身量颇高,体形亦是粗壮,眉宇间郎郎有英气,只是手持书卷,长袍宽袖,漫声碎步,看来却又似一位穷酸书生。

  “哈,郑贤弟果然是郑家千里驹,看这模样,便是上京应试,也尽够了。”

  “何大哥休要取笑,彩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暧,我想附庸,还附庸不来呢。昨儿在海上填了首词,自已看了很不成话,贤弟帮我看看,指教一二吧?”

  “何兄大作,小弟定要鉴赏!”

  何斌与郑彩原本就是郑芝龙的笑谈,一个是商人,一个强盗窝里长大的,平时只要得闲,便要吟诗弄词,莫教人笑掉的牙。

  张伟见到这些古人酸里酸气的便大为头痛,见何郑两人说的热闹,一时意然插不进嘴,万般无奈,只得自已踱起步来,却见那老郑不住向他使眼色,努嘴巴,鬼鬼祟祟的不成模样,只得向何郑两人告一声罪过,便向老郑那踱去。
  张伟笑道:“你这老杀才,有甚话却不当着何爷的面说,却非要寻空与我说,是不是手头又短了使费,放心,我这会子身上没有,一会儿我府里管家来了,你自去寻他拿便是了,要多少,只管开口。”

  老郑却撞起叫天屈来:“张爷,老郑是在你那儿打了不少秋风, 不过老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爷打赏,小人就收着,哪有没事便寻爷要钱的道理。”

  “那却是何事?”

  老郑向左右看了几眼,方凑到张伟耳边道:“这郑彩郑大公子,徒有虚名,来台十余日,只知道窝在这儿吟风弄月,一概细务皆是下人打理,我来这不过几日,已经打烂了十几个屁股。却是有一票大买卖,要张爷您拿主意。”

  “喔,什么大买卖哪?该不是你从内地贩了小娘子过来,要鼓动你张爷买几个填房?”

  “这话说的,老郑再穷也不做这营生。前日我拿了几个偷船上索具的贼,几棍子打下去,那伙人却供出另一桩大事来。月前这北港却来了一艘荷兰人雇的商船,在此地停靠加水,船上没有半个荷兰红毛鬼,都是些南洋土人,可那些死鬼却傲气的紧,对这里的船民非打即骂,那伙贼人却是不愤,那伙人加了水开船行了不远,这伙贼人便乘着小船追了上去,杀光了船上水手,搬清了浮财,将船停在背风处下锚,只待风声过了便出手,现下被我问了出来,我请张爷的示下,该当如何处置?”

  张伟沉吟道:“劫掠荷兰人的商船,这可不是小事。若是被人查了出来,恐怕这北港是保不住了。”

  “话虽如此,不过那伙人手脚干净的很,没留一个活口。”

  张伟咬了咬牙,道:“即是如此,咱们就将船改装一番,留下来用。老郑,我也不亏你,一艘好商船总得数万银子,你即将这船与了我,我便给你两万银子,若是嫌少,那只索罢休。”

  “张爷说的是哪里话来,小人找张爷,就是知道此事能成。”

  “那些贼人却如何处置?”

  “约摸有十几人,我给了些银子,令他们守口,不得乱说。至于船上货物,早被他们一分而空。”

  张伟狠了狠心,终究觉得老郑这般处置不妥,咬咬牙说道:“老郑,这伙人却是留不得,眼下我们与荷兰人起不得争执,这伙人留着,终是祸患。一会子你去寻我的家仆周全斌,让他料理此事,切记,你不可将此事告之别人,若是不然,只怕这两万银子,你还得吐出来,小命能不能保,亦未可知。”

  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式后,张伟不顾目瞪口呆的老郑,扬长而去。到得何斌与郑彩身边,发现两人仍谈的热闹,张伟大咳几声,说道:“不是我扰两位的雅兴,委实是天色渐晚,咱们快点去谈交割的事,如若不然,又得耽搁一天。”

  何斌笑道:“这却是我的不是,居然忘了正事要办,郑贤弟,咱们进屋去交割罢。”

  郑彩却是有些不满张伟所为,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自顾自先进了房门方说道:“两位,请进吧。”

  张伟与何斌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一摇头,遇上这个书呆子海盗,还真是头痛的紧。

  甫一进门,便发现房内有十余名帐房先生正在运笔如飞,算盘打的震天介响,张伟失笑道:“怪道郑兄如此清闲,却原来房内别有洞天哪。”

  郑彩白了张伟一眼,也不答话,将嘴努了一努,示意两人坐下。张何两人也不以为意,郑氏子弟一向骄横惯了,似郑彩这般的,已算是平易近人啦。

  两人一落座,便有算帐的老夫子将帐薄名册呈上,令两个对照过目。张伟历来烦厌这些帐薄,一则他看竖行繁体费力,二来,古人的计量单位也颇让他头痛。将账册向何斌处一推,自已却观看起墙上的字画来。何斌却无可推却,只得将帐册拿在手中,装模做样的查看起来。

  “咳,郑贤弟,我看这账薄没有问题,这就画押啦。志华,你看如何?”

  “廷斌兄没有意见,小弟当然亦可画押。”

  “如此甚好,两位这便画押吧。”

  郑彩却也无所谓,虽然两个对郑芝龙交待的事情全不负责,不过他身为郑芝龙唯一成年的大侄子,不也是敷衍了事么。因故看两人笑嘻嘻画了押,此番撤台事宜,便算是了结。

  “郑兄,我们二人初来,无以为家,便不请你去喝酒啦。”

  “不必客气,来人,送客罢。”

  郑彩叫张伟不必客气,他自已到也当真是不客气,这宅院虽然不大,多住数十人到也使得,郑大公子不请酒,也不让张何两人先住进来,端一下茶碗送客后,又拿起书本来吟诗起来。

  张伟与何斌只得拱一下手,向院外行去,张伟在肚子里想:妈妈的,秦始皇焚书坑儒,未尝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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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5-24
第十二章 安身

  两人出了颜府大门,茫然四顾,却不知道去哪里落脚的好。张伟向着何斌笑道:“廷斌兄,想不到咱们初登台湾的第一夜,竟是露宿街头。”

  “一会施琅过来,咱们安排一下,从船上寻些旧帆布,搭些帐篷吧。”

  “也只能如此。”

  两人牵着马,信步向镇上街头行去,天色已逐渐暗淡,镇上数十个民居已渐渐有了人声,昏黄的灯光亦一星半点的燃起。

  张伟轻抚着马身,感觉到爱马的身体光滑温暖,想到自已刚刚做的决定使得十余人的生命不复存在,心头一阵难过。

  心中暗叹一声:“人生毕竟不是游戏,有时候,正确的决定未必是开心的决定。好在那些人若是放在现代,到也都是些死刑犯,只不过就怕自已的心会越来越狠,如果将来杀的六亲不认,如以朱元璋一般,只怕在这个历史分支里的名声,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两人一直等到镇上居民用完晚饭,已有些贫苦人家早早熄灯歇休,方才看到施琅带着数百号人浩浩荡荡打着火把往镇上行来。

  看到两人呆呆站立在街头,施琅打一下马,急驰过来问道:“两位大哥,怎地不寻个住处,却在这风地里傻站着。”

  “这镇上除了颜宅外,皆是一些小木屋,却去哪里寻住处。施琅,可曾带些搭帐篷的用具?”

  “自然是带了,这几百个男女老幼只得先住在帐篷里。”

  “甚好,我们也住帐篷罢。”

  当下三人一商议,决定就在镇外扎营,男子去砍伐些木料,女子老幼自去升火做饭。直乱到午夜时分,方才勉强安定下来。

  吐噜吐噜吃完了一大碗面条,张伟抹了抹嘴,钻进专为自已搭的一个小帐篷,开始闭目沉思。

  虽然坐了一天的船,又折腾了一晚上,浑身疲乏的张伟大脑到是兴奋的很。不管怎样,从今日起算了有了基业,至于将来如何发展,到是要好好的想一下。

  募人,垦荒,建城,组建正规的军队,这些事情只是在脑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具体如何操作,还是全无头绪。比如这建城就要有政府,以何名义,要什么样的行政机构,多大的实力才设官置府训练军队……想的张伟脑袋都大了。

  原本也想弄些高科技产品出来,比如打火机,卷烟、机关枪、坦克、大炮,可仔细想想,自已脑子里到是有它们,可是怎么生产出来,却是全无头绪。至于办报纸,开议会,股市、债券之类,现在更是想都不敢想,一个荒岛之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折腾这些,只怕是适得其反。

  叹一口气,张伟决定还是依托现有的条件,先生存,后教育,培养出一大批得力的人材来,先积蓄实力,然后才踏实大陆。

  只是想到未来十余年中国内乱不止,百姓流离失所,白骨蔽野,饥民遍地,更有满人入关,杀戮汉人,强迫汉人剃发易服,数千年汉统为之断绝,张伟顿觉浑身燥热,恨不得立时便能拥有一支百战强军,扫平六合,一统天下。

  正当张伟辗转不安,郁闷难耐之际,却听得帐外有一女声温柔说道:“看你,又噎着了吧,记得,这馒头要小口的吃,如你这般大口大口的吞,反不如人家小口的先吃完。”

  “欲速则不达啊。若是直接带回来一个集团军,立时便能统一全球,不过,那到也无趣的很了。”

  张伟想通此节,胸中一阵舒畅,翻一个身,只觉眼前一黑,立时便鼾声大作。

  “伟哥,醒醒……醒醒,伟哥……”

  张伟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发现施琅的苦脸正凑在他眼前,见他睁眼,施琅挤出一缕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说道:“伟哥,郑彩要离台回澎湖,我们得去送行。”

  张伟迷迷糊糊爬起身来,向东方看了一眼,却发现太阳只升了一半,算一下时辰,最多是凌晨六点左右,只得苦笑道:“郑彩起的到早。”

  “不早啦,伟哥,若是郑芝龙,只怕一个时辰前就起程了,早一分,便赢一分嘛。”

  张伟回到明未,最大的苦恼到不是失去了许多现代用具,涮牙没有牙膏,还有青盐,没有电脑电视,反正有许多事可做,没有汽车电话,却有马匹和仆从,只是这古人习惯起早,让一直爱睡懒觉的张伟痛苦不堪。

  一边嘟囔着起身,一边忙拿出青盐来擦嘴,吩咐快烧水洗脸,也就一柱香的功夫,张伟便收拾停当,笑着对等在一旁的施琅说道:“成了,咱们走吧。”

  施琅应了一声,自去牵马,张伟待下人将马牵到,翻身一跃,与施琅一齐打马向港口方向而去。

  “何廷斌呢?”

  “何大哥早半个里辰便去了码头。”

  “他到勤快……对了,施倔驴,以后不准叫我伟哥,怪难听的,叫张老大或是张大哥都成。”

  “啊,这我到不懂了,伟哥有何难听处?”

  “这个这个……说了你也不懂,这是我们斐济的忌讳,总之你记得不叫便是了。”

  施琅闷闷的应了一声,仍是想不通这伟哥有何避讳之处,张伟在肚子里暗笑一声,也不再说话,在马身上打了几鞭,那马带起一阵尘土,扬在施琅身上,张伟哈哈一笑,却是去的远了。

  行至码头,却见停靠着数十艘渔船夹杂着数艘稍大的海船,比张伟他们昨日来的时候可威风的多了,船上码头上乱哄哄有两三千人,你上我下的搬运货物,当真是热闹非凡。

  张伟骑在马上看了一眼所余不多的货物,见左右不过是些生丝、瓷器、毛皮、茶叶之类,亦有一些当年耕地用的农具,此番也一并撤回澎湖,其余一些锅碗瓢盆之类,也是满满的摆了一地,张伟忍不住爆笑,这光景,还真象是蚂蚁搬家呢。

  “志华兄,你不过来与我们一处,却一个人在那边窃笑,可是遇到什么美事拉?”

  张伟寻声望去,却是何斌与郑大骡子并肩站在一起。自从昨晚郑彩不邀张伟同住,张伟便决定称郑彩为郑大骡子,只可惜郑彩长的颇似赵文瑄,竟被张伟取了这么恶俗的外号。

  郑彩冲着张伟拱了拱手,以示邀请,张伟在马上微笑着小声说道道:“骡子兄,俺来咧。”

  待骑到两人身边,张伟下得马来,笑道:“哪有什么美事,廷斌兄,我正想寻你的不是呢,你到调笑起我来了。”

  “喔,不知道愚兄犯了何过呀?”

  “嘿,廷斌兄赶着来和郑大公子论文,却把小弟抛诸脑后,这总是大大的不对吧?”

  “这个……你这家伙,我好心好意让你多睡一会,你居然泼我一头冷水。”

  那郑彩却不理会两人的调笑,只绷着脸看着码头上众人搬运货物,张伟知他嫌自已不通诗词,待自已与何斌的态度明显不同,肚子里又多骂了几声骡子兄,表面上却笑嘻嘻的不在乎,与何斌寒暄几句后,就与郑彩说些家常,郑彩到不好不理,慢慢觉得自已有些过份。

  待施琅赶到时,货物已是搬运一清,郑彩与身边众亲随开始登船,见施琅赶到岸边,郑彩也并不稍停脚步,只远远向施琅招一招手,便自上船进了船舱。

  施琅却也不在意,原本来只礼貌,现下失礼的是郑彩,施琅做事只管自已,别人究竟如何,他到是全不放在心上。

  见郑彩已进了船,施琅便也不下马,当下就骑在马上对张何二人说道:“两位大哥,小弟到不必下马了,请两位上马,咱们这便回去,镇子那边乱的是鸡飞狗跳,咱们得回去计议一番,先把人心安抚好了。”

  “施琅说的是,志华,咱们快回去吧。”

  三人也不待船只起舤,各自扬鞭,打马向北港镇急驰而去。

  就在三人在码头相送郑彩之际,北港镇上却闹成了一团。原本随郑颜两人来的除了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外,还有些许渔民,余下的,便是在福建本地无法容身的赤贫农民,随郑颜两人来台后,虽然他二人只以做海上贸易为主,对这些贫民不闻不问,但好在不收赋税,不缴田租,故而虽台湾缺乏农具,条件艰苦,这些贫苦之人仍是乐意留在此地,虽然多吃了几分辛苦,但到底能吃上一口饱饭,又不必受官府与田主的气,到是逍遥自在的很。故而此次郑彩来台,愿意与郑彩至澎湖的,大多是郑颜两人的手下海盗,商人,渔民,至于留下的不走的,便是这些贫苦农民。

  这些人见郑氏将手下全都撤走,原本住在北港镇的居民大多随船而去,那些房子自然是十室九空,虽然简陋,到是比自家搭在田头的那些木板屋又强上几分,于是郑彩清晨动身,这些农夫便三三两两的携带着几件破家具,至镇上瓜分房间,除了颜思齐的大宅有人看守无人敢进外,其余各处皆闹的鸡飞狗跳,这些人原本是贫苦之人,瓦片尚且舍不得扔,虽然大多是同船而来,为了相争一处稍好的房子,也是打了个头破血流。

  待何斌施琅吩咐好的老成家人来看镇上房子时,里面正闹的不成话。纵然是那些家人舌灿莲花,那些农夫也只是不理。后来张伟的家人周全斌、刘国轩也自赶来,看到如此混乱情形,也只是束手无策。

  待张伟三人回到镇上,只看到近两千人在镇上吵吵嚷嚷,争论不休,什么顶你老母,丢那妈,干你娘之类的国骂不绝于口。留台之人自认先来,镇上房子自然归自已所有,纵然是何斌与施琅上前解释,却仍是喋喋不休,各人都打定了主意,反正这房子既然占了,那么纵然你叩头做揖,想老子搬走,那是万万不能的。

  张伟冷眼看了半天,见何斌说的口干舌燥,施琅与人争的面红耳赤,却是无一人听劝。原本如何安置先来台的屯垦农民便是卡在张伟心头的一根刺,现下闹将开来,张伟心中到是有了计较,正好借此事立威,树立自已在此地的龙头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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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5-24
第十三章 赴闽

  扛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破锣,周全斌当当当的敲了几下,大喝道:“大家肃静,张大哥要说话。”

  周全斌自跟随张伟办事以来,一直被张伟训戒要力求低调,是以虽南来北往办了不少差事,早就成了张伟的得力臂助,在这大庭广众下大声呼喝,却是第一次,当下看到上千人的目光向他看来,俊脸瞬间涨的通红,嗫嚅着又吆喝了一遍后,立时便躲到张伟身后。

  张伟肚里暗笑,表面上却做出一番威严表情,咳了几声,向众人说道:“诸位,在下张伟,是郑芝龙郑老大的部下,诸位来台,也是叨了郑老大的光,现今郑老大在澎湖开基立业,将这边托付给了在下……”

  未待张伟说完,底下的众农夫便大嚷道:“那又怎地,我们随的是郑老大来台,可不是随你这小子,如今你刚来,便想做威做福么?”

  又有人促狭道:“看这小子嘴上无毛,脸上光洁的紧,郑老大莫非是好龙阳,才派这小白脸来管事么?”

  “哈哈,可不是么,我看也象。”

  周全斌、刘国轩等人脸涨的通红,皆是怒不可遏,只待张伟一声令下,便带着手下诸打手上前厮打。

  张伟却是好生诧异,怎地这些面黄肌瘦愚鲁无知的种田汉现下却机灵的紧,自已的话尚未出口,便被人堵了回来。心里纳闷之余,也有些恼怒,看了看周全斌等人,便待下令上前殴打。

  张伟带来的手下人数虽少,不过大多是张伟刻意收罗的悍勇好斗之士,眼前的苦哈哈农民虽然人多势众,但只要张伟一声令下,定然是一败涂地。

  还未等张伟发话,何斌却抢先说道:“今日之事,原是场误会。这镇上房屋原本便破败不堪,我们怎会与大家伙争这么点蝇头小利?大家却是误会了,待我们查验一下郑老大的财物还有无遗漏,便会退到镇外,咱们大家都是跨海来讨生活的,可不要伤了和气。”

  说完见张伟面露不悦之色,何斌急急拉了张伟的袖角,向张伟挤了挤眼,又示意施琅跟上,三人一起出了镇外,一直行到一棵歪脖子老树下停了下来,张伟气道:“廷斌兄,你度量未免太大,这些刁蛮之人,还需要雷霆手段才能压服,这一亮相没有弄好,日后咱们的事就难办了。”

  施琅也道:“这些人分明是有意找碴,郑芝龙若在,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如此,现下这般,分明是看不起我们三人,不打他娘的,反陪上笑脸,何大哥,你未免太过懦弱。”

  何斌叹一口气,向左右看上一眼,方道:“你们当我便能忍得这口恶气么,如若这一次压不服这些人,咱们日后便休想使唤他们。道理说不通,靠的便是拳头,这道理何某虽然好读书,却也是明白。”

  “那廷斌你为何不让我下令动手?”

  “志华你所有不知,我开始时还劝导那些愚民,后来慢慢在人群中见得几个郑府家人,才知道此事背后有人,既然人家有意诱我们出手,如若咱们不冷静对待,谁知道对方留有什么后手?”

  张伟气的在树上痛殴一拳,被殴的大树到是没有反应,张伟却痛的怒吼一声:“妈妈的,连你也敢欺付老子。”

  当下火冲至额,也不管大树是否有感觉,手脚并用,将那歪脖老树击打的树叶直落。

  “志华、志华!这般冲动,将来如何能做的大事!”

  施琅却没有劝解张伟,只涨红了脸,恨恨的蹲在一边,向着北港镇方向念念有词。

  张伟一直打到精疲力竭,方才住手,听了何斌的责备之辞,也不辩解,只长叹一声说道:“我终究不会不及郑芝龙,此番吃了轻敌的亏,将来总会连本带利讨将回来。”

  “志华你总算是悟过来了。咱们就先不进镇,今日便安排人砍伐木料,烧制土砖,咱们便是重新建一个镇子,却又有何难?”

  “正是,两位哥哥,这事便交给小弟去办,管保咱们搭的房子比这北港镇的强上十倍。”

  张伟沉吟了片刻,方道:“此事到也不急,咱们就先住帐篷也罢了。此时的台湾甚少台风,天气又炎热的紧,住在外面,反而清凉。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去泉州、漳州,一来购买物品,二来多募人手。三来,我要多带些瓦匠来,给咱们修一些坚固的青砖瓦房,这些木屋,咱们是一幢也不建。”

  何斌想了一回,笑道:“志华虽仍是在赌气,却是有道理的。这木房吃不住台风,听说这北港之人一遇台风便惴惴然如临大敌,咱们在此又不是临时安家,要建便建结实些的房子,此事就依志华的主意。”

  “既然廷斌兄赞同,那么赴泉、漳的人选,非廷斌兄莫属。”

  何斌失笑道:“志华到真是不客气,我这边一表赞同,那边就把我派出海去啦。也罢,这谈买卖,和官府打交道,现下志华的这火爆脾气,到还真是不适合。到也怪了,在南洋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张伟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去南洋我只是听众下人的建议,该入哪种货物,去哪国交易,一切皆依老行家的做法,小弟我只是随船监督,防止有人中饱私囊,至于诸多细务,却是没有亲理。唉,小弟还以为自已为日渐成熟,做起事来顺风顺水,便是以为自身能力高强,看来,先前还是运气在助我啊。”

  “这到也不然,运气这东西虚无飘渺,哪是男子汉该凭借的?你这人极聪明,脑子又灵活,又善纳人谏,从不固执已见,这都是长处,虽然现在还有些毛燥,不过我何斌看人从未走眼,志华你将来定然是大有可为,可不要现下受了点委屈,便自暴自弃起来。”

  “诺,小弟谨记兄长的教诲,放心罢。”

  何斌也不再多说,洒然一笑,自去码头安排船只去也。张何二人亦各自分头去勘探田亩,整治地界,各种乱纷纷如牛毛般杂务,直搅的两人头晕,傍晚见何斌带人出海,两人竟觉得羡慕起来。

  正当何斌扬帆出海时,一队渔船亦启锚向澎湖方向驶去,船头昂首站立的,却正是郑芝虎与杨帆。

  杨帆咬牙向郑芝虎道:“这次千算万算,只是漏算了何斌认识那几个人。那家伙老奸巨滑,定是他劝阻张伟动手。”

  “偏你们这些书生毛病多,依老子的意思,哪要甚么鸟借口,直接带人上岸荡平了那票贼人,却不是省事的多!”

  “唉,阿虎,你哥哥还是顾忌何施两人跟随他多年,张伟那厮人缘又好的紧,如若没有理由便杀了他们,别人表面上不说,心里却会害怕的紧,谁还敢跟随郑老大讨饭吃?”

  “妈的,只是这样便放过那些叛贼,心却不甘!”

  “嘿嘿,没有这么简单。我刚刚听老郑说,他在北港与张伟做成了一单好买卖哪。”

  “哦?什么好买卖?”

  “这事你先别管,等有朝一日使了出来,便是那张伟的死期到了!”

  郑芝虎到也不多问,此人生性鲁莽残暴,除了一身蛮力,别无所长。不过好在他自知自已不是拿主意的材料,凡有事情都是依命而行,因此他虽是愚笨粗鲁,却是郑芝龙的得力臂助。

  张伟与施琅乱哄哄忙了十余日,方等到何斌返回,三人凑的银子募来了四千余人,除了大量的垦荒贫民,其余皆是各类工匠,一时间这北港镇外尘土飞扬,又足足过了两月有余,方才安定才来。

  张伟与何斌计议之后,决定每户有成年男丁者,按人丁每人授田十五亩,给每户耕牛一头,除了免费给每户盖房之外,其余农具、籽种,皆由张何施三人负担。

  三人又特意新建了一所大宅,除张伟入住外,还做为办公之所,凡下发地契,领取物品,皆要到张伟宅中的正堂办理,虽没有什么名份,到也归划的井井有条,浑如内地官府一般。

  张伟因记得台湾盛产好地瓜,又特意吩咐每户农家除耕作玉米、红薯外,还需大量种植地瓜,这台湾地广人稀,土地肥厚,因而虽又来了这数千人开荒,却是一直没有与原来留下的土著有何争执。只是张伟吩咐,凡从内地运来之物,一概不准售与原先在台之人,依张伟之意,这些人无力返回内地购买,原本都是依靠郑芝龙之力,现下他们既然心向着郑老大,那么还是由郑老大想办法罢。

  如此这般忙忙碌碌,张伟到觉日子过的充实,虽然少了许多现代享受,仍是比成日在家打电脑游戏来的畅快。只是年关将至,四艘商船又从日本运了不少白银回来,今秋种下的粮食又未到收成的时候,张伟便思量着要去内地一次,一则是采买物资,二来静极思动,这半年多憋的他也难受,因此与施何二人商量,此次他与何斌同去内地,留着施琅看家。施琅到也没有什么说法,只嘱咐两人多加小心。

  这一日眼见离年关不过半月,何斌恐去的迟了物价飞涨,少不得催促了张伟早起,两个匆忙骑马赶至码头,带着十余艘渔船向泉州而去。

  因初次随何斌至福建内地,张伟特地带了一小队精心挑选的卫士,以备不时之虞。此前大规模的招募人来台,却一直没有余钱扩大不事生产,专门以备将来扩充军队的人选,万般无奈之下,张伟只得拼命训练那百余号精锐打手。把记忆中香港飞虎队的训练手段一一加在这些手下身上,只弄的他们叫苦不迭。

  若说论打架的实力,这百余号人随便挑一个也可以打飞虎队十个,不过张伟自有他的道理,日后就是募人也不可能都挑身强力壮的习武之人,从现在就把自已所知的这一套训练办法实施下去,后来者就是身手体格皆属一般,在如此训练之下,再加上些中国武术的土法,不消数月,自然又是能训出一批精锐敢死之士。

  至于将来的军队,张伟也打算搬照中国陆军的训练操典,想到这些古人将在自已手下一齐振臂高呼:“首长好!”,张伟便乐不可支。

  何斌与施琅也极羡慕张伟辛苦招募的这些勇猛之士,却说有一日施琅问张伟道:“大哥,你手下的这百余号人都算的上是精锐,却不知道有何称呼?想那英雄好汉都有响亮的名号,大哥手下的这些人,比之绿林豪杰哪里差了?自然也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号,将来也叫的响亮。”

  张伟细思一番,从海豹突击队到加里森敢死队,无一不是老外的特工名称,想来想去,弄的张伟郁闷非凡,若是叫中南海保镖,张伟又觉得脸红,于是想了半天,终于给手下的这批人取名曰:G4卫士,施琅纳闷之余,乃出门宣布曰:“诸位,从今日起,你们就叫“鸡丝卫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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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5-24
第十四章 情动

 

  福建泉州是明朝海禁政策中的幸存者,此地自南宋时起便是中外商贾云集之地,南宋未年,城市人口几达数十万人,其中有数万犹太人,回人,南洋各国的商人,货物及金钱如潮水般在此地涌动。至明朝禁止沿海其它城市参与海上交易,独留有限的几个港口城市设市舶司,与日本及南洋各国交易,泉州有幸成为其中之一,得以保留明太祖以农立国之外的商业繁华及冒险精神。

  张伟虽一直在做着海上贸易,不过来泉州却是第一次。甫进港口,乍见数百艘庞大的越洋海船熙熙攘攘的排列其中,自已与何斌所乘的渔船如蚂蚊在巨人中穿行,张伟面皮微微发红,暗想:老子过得十年,非打造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超大船舶,到时候来这泉州,可就威风的紧了。

  何斌却不知张伟肚子里的这幼稚想法,自去交了伪造的船引,将船停靠在僻静处,便拉着张伟向着城内米行而去,除带了十余名G4卫士,其余人等皆守在船上,以防别生事端。

  走在十七世纪的泉州大街上,张伟却发现此地外国人的比例远高过二十一世纪的上海,基本上每过去三五个人便有面目黝黑或深额高鼻之辈嘻嘻哈哈呼啸而过,张伟嘡目结舌之余,也暗叹历史在宋未拐了个大弯,使得原本以商业立国的南宋灭亡于蒙古人之手,到得后来朱元璋虽赶走蒙人,却继承了蒙人的残暴与保守,对内钳制人口流通,禁止土地流动,对外闭关锁国,到了明朝被更加野蛮落后的满人所灭,数千年来纵横大海的汉人竟然片帆不得入海,结果到清未被欧洲人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若是南宋不被外来的暴力中断了商业发展的进程,中国之富强,必将是世界之首。

  泉州的货物之足,种类之多,在当时的中国自然不做二人想,满街琳琅满目的各国商品堆积如山,看的人眼花缭乱,但那何斌带着张伟直跑了十几条街,方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里寻得一个米店。那米店门脸甚小,门板被街上人家的炊烟熏的发黄,那老板肥头大耳,何张两人跨进店面,他只打了个大呵欠,却是懒得理会。

  张伟一时火大,正想发飙,却有一瘦小伙计迎了上来,哈腰笑道:“客倌,您来啦!是要点缅甸香米,还是来点吕宋国的红米?”

  “咱们什么国的都不要,只要本地产的大米。”

  那老板听闻两人这般说话,懒洋洋开口道:“小七,我看这两人便不象是来买卖,到象是来捣乱的,果真是如此。不要理会他们,送客。”

  张伟再也忍不住气,在现代中国就差享受过跪式服务的他,如何能受得这般窝囊气,当下向周全斌打了个眼色,周全斌一声令下,身后五大三粗的汉子冲上前去,将那胖老板揪出柜台,饱以老拳,还未打的三五下,那老板便杀猪般惨叫起来,眼见得已是鼻青脸肿,张伟忍住笑,说道:“罢了,将他扶起。”

  何斌向着张伟叹一口气,也不做声,便向那老板问道:“老板,你开门也是做生意,怎地待人如此刻薄。虽说我这朋友脾气不好,不过依我看来,你也确是欠揍!”

  那老板胆战心惊,颤抖着说道:“几位爷,不是小的有意刁难,实在是几位不象是买卖人。”

  张伟又怒道:“怎地不象,老子的模样看起来很穷么?”

  “这到不是,几位衣着华丽,气宇不凡,看起来便是人中龙凤……”

  “呸!且住,说说看,为何我们不象是买卖中人。”

  “几位大爷,一来,小店的米都是从海外而来,没有本地大米出售,二来,前来贩米的大多是内地行商,将这些从南洋进来的新奇之物运往内地,出售给达官显贵,两位大爷一进门,一来小的看出两位是本地人,二来两位又要买本地产的米,小店只有南洋大米出售,却哪来的本地米,因此得罪,请大爷饶恕。”

  何斌大笑道:“这却是我们的不是了,一直是去安海或是潮州买米,到这泉州买米,是我的疏忽。”

  张伟诧道:“莫不成这泉州人不吃米不成?”

  “这到不是,这泉州城的米行都在城外,咱们在城内找米行,是有些不合时宜。”

  当下两人只得向那店老板陪了不是,又令周全斌拿出银子给老板做汤药费,几人道一声晦气,便往店门口行去。

  张伟刚行至店门处,忽闻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他一脸诧异,这种香水味道绝非中土所独有的那种脂粉味,反而是自已在数百年后常感觉到的西方香水味。

  待抬头一看,张伟禁不住失口叫道:“十三姨?”

  何斌等人闻言诧异,怎地张伟在中土还有亲戚,这到没有听他说过,到要仔细瞧瞧张伟的十三姨是何模样。却见那店门外站立着几名西洋之人,皆是高鼻蓝眼之辈,中间却有一女子虽是西人打扮,却显然是中国之人,黑色长发下肤白似雪,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水汪汪的大眼下是可爱的翘鼻子,底下一张小嘴却正撅的老高,还不待何斌招呼,那女孩便张嘴向张伟说道:“what?……喔,说中文,谁、谁是你的十三姨?”

  这一句话立时惊醒张伟,虽然眼前这女孩酷似关芝琳扮演的十三姨,不过那终究是电影中的人物,自已怎地如此糊涂,一张嘴便叫人家阿姨,这个亏当真是吃的大了。当下脸红脖粗,结结巴巴解释道:“对不住,我看这位姑娘酷似在下的一位亲戚,因而脱口而出,在下认错了人,很是对不住。”

  那女孩到也并不为难张伟,只回身叽叽呱呱向身后诸洋人解释了,惹的几人一阵爆笑,张伟老脸发红,拉着何斌快速逃离,直走了一条街方想起:妈妈的,这小娘皮生的如此美貌,老子怎的只顾逃走,却忘了打听姓名住址……

  心下颇是遗憾的张伟却寻不着借口重回米店,那女孩可能是从海外归来,那几个洋人应当是陪她去米店买米,一想到那女孩身边诸洋人皆高大英俊,年轻帅气,张伟心中一阵泛酸,心想,老子的个头在中国人里也属平常,和这些老外更是没有比,世上女子都爱高个男,就是回去机会也渺茫啊……

  何斌却没有发觉身边的张伟有何异样,仍是兴致勃勃的拉着张伟在各大商行穿梭,在商行购买了不少岛上所需物品后,便花了不少银子孝敬家中的娘子,什么珠宝玉饰,烟脂水粉,上佳布料,何斌家中除正妻外,又有两个小妾,他又尽是挑最昂贵之物购买,不消一会功夫,便是数千两银子使了出去。张伟在一边看了心痛道:“廷斌兄,这些银子够买上百头牛啦,你到也舍得。”何斌笑道:“志华,你尚未成家,这个中滋味,你实难知晓啊。”

  “那也不需买最贵的吧?”

  “这你又有所不知了,对这些妇人使用的玩艺,我却如何知道哪一种最好?只得尽数买最贵的,这自然就错不了了。”

  张伟暗道:你这到和《大腕》里做房地产的那位爷一样,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何斌却兴头道:“志华,你年岁已然不小,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该成亲啦,便是一时寻不着可意的,先纳妾也是该当的。”

  张伟也笑道:“到不是小弟不想,只是这台湾之事刚有些头绪,现下那边仍是蛮荒之地,小弟除了手下有些须家财外,别无所长,现下却有哪家的好女子愿意嫁给小弟?若是勉强说上一头平常姑娘,小弟虽不才,却也是不愿意的。”

  咳了一声又说道:“至于纳妾么……还是稍等等吧,廷斌兄若有好的人选,给小弟留意着便是了。”

  张伟当然不好明说,自已虽然一直自认为好色,却怎地也不习惯古人未婚先妾的习惯,这事情想起来简单,一旦要做了,到还真的不好意思,只恨自已来自现代,好多观念早就深埋心底。

  两人不再多说,看看天色渐晚,便急急寻一处族馆住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何斌自去船上安排购买的货物,昨日只是付了定金,今日商家送货至船上,何斌交割货款,安排堆放,直忙的一头是汗。张伟却是不管何斌如何,借着去买粮食的借口,带着周全斌一行人向泉州城郊外而去。

  原本想着哪有人天天往米店钻的道理,就是那女子,今日想必也不会再去,双脚却是不听大脑的指挥,一步步又磨回昨日那米店的所在,也还好周全斌生性谨慎,虽是昨日偶来此地,也暗中记下了来回方向,若是靠迷迷糊糊的张伟,便是寻上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找到。

  只是周全斌纳闷非常,不知道眼前这面带桃红的老板发了哪门子的邪,怎地明知此处不卖本地稻米,还要寻回此处。

  张伟满怀期待走了进去,却只看到昨日那胖老板正趴在柜台上假寐,面上青紫一片,显是昨日的伤痕。

  当下拍拍老板的肩膀,轻唤一声:“老板,醒来……”

  那老板原本睡的正香,被人吵醒老大的不乐意,眼皮一翻正待发火,却看到是昨日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站在面前,当下吓的一哆嗦,忙问道:“几位爷,有何吩咐,只要小的能办到,一定拼命去办。”

  张伟咳了一声,道:“咳咳,也没有甚么要紧之事,咳咳咳……”

  那老板连同周全斌等人大诧,怎地眼前这人看起来面色红润,怎地咳个不停,却如同病夫一般。

  张伟大是头痛,嗫嚅着道:“听说那吕宋国的米味道颇是香甜,我要买上几袋,尝个新鲜。”

  “成,成!爷要几袋只管张嘴,小的送给您尝个新鲜,若是吃好了,再来取便是了。”

  “这却是胡扯,该值多少银子,便是多少。爷不少这几个钱使,休把爷当强盗。”

  “那是,那是!”

  那老板张罗着抬出米来,问清了张伟船只停靠的地点,命小伙计用骡车先送了去。

  张伟此刻方下定了决心,问老板问道:“那个……昨日我走后,那后进来的女子你可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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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05-24
第十五章 卧龙

  那老板面露为难之色,说道:“昨日那几人只是买了几包吕宋国的米,其它并无交办之事。故而也没有叫伙计送货,他们说的话偏又叽叽呱呱,吵的小人头疼……”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若是那女子再来,帮我留意便是了。”

  看那老板一脸敷衍模样,张伟又道:“放心,自然有你的好处。”扔下一锭银子,吩咐周全斌道:“你带着人去买米,我在城内略转一转,稍停自已回去。”

  见周全斌面露为难之色,张伟不悦道:“青天白日的,又是在这城内,有何担心之处。分一半人与我,你自去吧。”

  周全斌不敢多话,自带了人匆匆去了。张伟向老板略一点头,也不顾身后老板不住巴结,带了数人,自向热闹处漫步而去。

  眼见得满街皆是织纸画、德华瓷、茶、丝绸之类,张伟成日介贩卖,早就看的厌了,又见大街上皆是买卖生意之辈,讨价还价热闹的拥挤不堪,张伟便问身后的随从:“这泉州大街上如此热闹,吵的爷头晕,不知道可有古迹名刹,让爷去随喜一番。”

  当即有一随从答道:“这泉州的古寺到是有几处,不过离此处近的,便只有开元寺,这开元寺到也正是泉州最有名的去所。”

  “甚好,那么带路,咱们就去开元寺。”

  开元寺位于泉州市区西街,建于唐垂拱二年(686年)曾名莲花寺,兴教寺,龙兴寺,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始定为开元寺。寺两厢有长廊。东侧有擅樾祠,准提寺(俗称小开元),东壁寺;西侧有功德堂,尊胜院(又称阿弥院殿),西长郎外侧有唐植古桑树一株,老干雷轰为三,仍然枝叶繁茂。

  张伟原本便游历过西安的大慈恩寺,洛阳的白马寺,与这些大寺庙比起来,开元寺固然是泉州大寺,亦有千年历史,却仍不足以令张伟动容。

  在擅樾祠、功德堂、尊胜院四处随意转了一圈,张伟便觉得闻名不如见面,这名胜风景,人未至时期望颇高,待身处其境,便也觉得不过如此。又因为自已兴兴头头要来随喜,只得勉强到大雄宝殿进了柱香,只是一时竟想不起来要默祝何事,当下心头一阵茫然,将香点燃插进香炉后,便随着人流出来,看看寺前两厢的长廊到还幽静,便信步向西侧的长廊行去。

  这开元寺面积到是不大,但这正殿两边的长廊却是曲曲折折,蜿蜒甚远,张伟原本只是打算随意走上一走,却不料随着长廊一直走到后寺小院,眼前由金碧辉煌变成青砖碧瓦,到是令人更觉得舒适些。

  张伟由长廊而下,见那小院门前冷落,荒草从生,其余游客见了便绕过而行,原本求个清静的张伟见那小院门前并未落锁,想来是寺中僧人放置杂物的地方,便伸手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耳中便闻得有人大声说道:“东林诸公,我也敬佩,不过你诋毁君父,却也是大逆不道……”

  那人话音未落,便有一稍显稚嫩的嗓音答道:“今上自即位以来,信任魏阉,客氏,每日除了做木匠活外,哪有半点时间管理朝政了?杨涟、左光斗六君子是何等忠义之士,当年夺宫之变,若不是几位先生以大义为先,从光宗皇帝的李选侍手中抢过当今皇上,夺了乾清宫即位,今上恐早就被妇人握于股掌之中了,就是如此,几位先生亦不能保命,这样的糊涂皇帝,虽不是桀、纣之辈,与晋惠隋炀却也相差不远!”

  张伟一听之下,大为动容,心道这开元寺中居然有如此见识超卓之士,到要仔细听听,他还有什么过人的见识。向窗前又近了几步,却又听那年轻人又说道:“孟子亚圣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惜乎后世大儒早就忘了圣人教讳,只顾尊君,却忘了: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若以草介待臣,臣视君为仇雠,先贤可没有说过君无道,还要以愚忠事君!本朝皇帝,动辄在午门前痛打群臣,常有被当场打死的,世宗皇帝议大礼的时候,在午门前廷仗两百余名大臣,当场便打死了十几位,神宗皇帝立储之时,也曾廷仗群臣,士大夫之辱,实华夏数千年来之未有,当今又如此昏庸,孩儿是宁死也不会……”

  只听得房内传来啪啪的击打声,却是开始时那人喝道:“今上听不到你这悖逆之话,不会廷仗你,我却要打你这不肖子,让你知道什么是君臣父子!”

  那年轻人却甚是倔强,张伟听得房内击打声不断,却未听到那年轻人呻吟求饶,当下忍不住喝道:“周厉王时不准国人谤政,乃令卫巫监视国人,凡有议者皆逮,于是国人不敢说话,只是在路上以眼色示意。厉王得意,对召公说道:再也没有人敢乱说话了。召公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日后厉王果然被国人驱逐,房内君子,今日学的可是周厉王么?”
  张伟话音甫落,那厢房内便是一片死寂,房中两人显是吃惊不小。泉州虽不比京师,但近年来绵衣卫缇骑四出,在四方查人耳目,若是刚刚那番话被绵衣卫知晓,只恐父子两人皆有性命之忧。

  张伟见房中之人不敢答话,便郎声笑道:“在下是天地一闲人,朝廷的事不关在下的事,只是听得刚刚房内有一小兄弟见解不凡,在下甚是佩服,不知可否让在下进房内当面聆听教诲?”

  半响只听到那老者的声音回道:“小犬无知,信口狂犾,怎地能说是见解不凡?阁下却也是失言,无知小儿的胡言,不敢再有辱清听,阁下却是请回吧。”

  张伟心道:“老子和你客气,你到摆起臭架子来,难怪皇帝不喜文人,老子也当真不是喜欢的紧。”

  言语之下便不再客气,隐隐威胁道:“即是如此,在下只得告辞,却不知道这泉州府的太尊大人是不是也对两位这般客气!”

  将袍袖一挥,喝道:“带路,这便去泉州府衙!”

  话音甫落,便听到那厢房木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有一花甲老者怒容满面,恶狠狠的瞧向张伟,说道:“这位好汉,请进来罢!”

  张伟也不打话,见那老者让门而待,便吩咐随从诸人小心提防着有人近前,向那老者一拱手,昂然直入。

  房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只是一书桌,数张木椅,唯四面墙边堆满了书籍,原本不大的房间显的更是逼仄。那老者进门后便坐于书桌后,身侧有一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默然站立。

  张伟只是身着青衣直身,那房中两人却是圆领大袖,衣料亦是玉色布绢,宽袖皂缘,头上系着皂条软巾垂带,张伟尴尬一笑,说道:“原来两位皆是举人,在下却是孟浪了。”

  那老者鼻中哼了一声,却是不答话。其身侧立着的那年轻人却展颜笑道:“现下可没有那么多规矩,若是在百年前,只怕先生要先向我们下跪,才合乎礼法……”话未说完,笑容却是一僵,显是刚刚被打的痛处还在做怪。

  那老者恨恨道:“礼崩乐坏,国之乱源!”

  张伟也不与他争拗,只向那年轻人笑道:“适才听先生一席话,当真是如当头棒喝,令人深思。在下张伟,却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姓陈名永华,字复甫,与家父陈鼎暂居于此。原本是随口胡言,到教先生你见笑了。”

  张伟心中暗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功夫。在厦门到处寻你父子二人,却只听说你得罪了官府出门避难,却不料是躲在泉州这开元寺中,此番定要让你去台湾不可!”

  陈永华——字复甫,福建同安人。其父陈鼎,明天启时十九岁即考中

  举人。甲申之变后回乡躬耕,永历二年(1648),郑成功攻克同安,授陈鼎为教谕。后清军攻陷同安,陈鼎在明伦堂自缢。清军人城后,陈永华出逃。此时下决心弃儒生业,以究心天下事为己任;当时郑成功占据厦门,图谋恢复明朝江山,于是延揽天下士子。兵部侍郎王忠孝推荐陈永华,郑成功与他谈论时事,终日不倦,并且高兴地说:“复甫,你是当今的卧龙先生”。不久授予参军,并以宾礼相待。

  陈永华为人沉稳静穆,不善于言谈。但如果议论时局形势,却慷慨雄谈,悉中肯要。遇事果断有见识力,定计决疑,了如指掌,不为其他人所动。与人交往,诚字为先。平时布衣蔬饭,随意淡如。

  1664年,金门、厦门丢失,陈永华随郑经回到台湾。第二年,晋升勇卫,并加监军御史之职。陈永华亲自考察台湾南北各社,弄清开垦情况,回来后颁布屯田制度,进行屯田垦殖。土地刚开垦时就一年三熟,不仅戍守之兵,而且当地居民都可以丰衣足食。在农闲时候又进行军事操练,所以人人都有勇知方,先公而后私。

  郑经刚到台湾时,一切初建,制度简陋,陈永华就一一助他建立起来。先是筑围墙栅栏,建起衙署办公;然后教工匠烧瓦技术,砍伐树木建起房屋,以作为民居。并将都城中部分为东安、西定、宁南、镇北四个区,区设首领,管理事务。都城周围设34里,里分几个社,社设置乡长。在社中,十户为一牌,设一牌首;十牌为一甲,设一甲首;十甲为一保,设一保长,管理户籍之事。在一切健全后,陈永华劝农桑,禁淫赌,诘盗贼,于是地无游民,田野渐拓。他还教人们在高地种植甘蔗,用来榨糖,然后贩卖到国外,每年能赚几十万银两。

  教人们在沿海晒盐,不但充实了府库,还资助了百姓。当时,福建、广东的很多人都蜂拥而至,每年达好几万人。郑成功以严治理,而陈永华以宽持之,他至台后不久台湾就繁盛起来。

  张伟一至明末,心中念兹在兹的便是这被郑成功尊为“当世卧龙”的陈永华,数度派人去厦门寻访,却一直找不到其人踪迹,想不到此次在泉州偶然间的闲逛居然让他遇到了当世的大材,当下心中狂喜,表面上却不是露声色,只是暗中吩咐人去准备,自已却与陈氏父子闲聊起来,他生性随和爱笑,又是见多识广之人,虽然在陈氏父子眼中文气不足,不过到也不令人生厌,于是三人谈谈说说,渐渐的天色暗将起来。

  那陈鼎眼见得要到掌灯时分,张伟与儿子却还是谈笑甚欢,不禁为难道:“志华贤侄,你看,这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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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05-24
第十六章 绑架

  付亮兄,你说的对,现在的张伟实在是不能让当时的人才投效,所以这章干脆就把陈永华父子给绑了,绑到台湾,一来他们跑不掉,二来时间久了,自然会投效,三来正好可以带在身边随时教育,嘿嘿,一举而数得。付亮兄觉得如何?

  张伟笑道:“陈世叔,我与复甫兄一见如故,我已令下整治了酒菜,想借宝地与两位小饮几杯,不知道世叔意下如何?”

  还未等陈鼎表态,陈永华到底是少年心性,当下便雀跃道:“如此甚好,我却也不舍志华兄就此离去,我们借酒助兴,再谈上一谈最好。”

  想了一下,陈永华又道:“志华兄,我父子虽逃难至此,但亦不至请不起酒菜,还是让小弟做东吧。”

  “不不,原是我孟浪打扰,怎可再让两位破费?且下人们已去整治了,便依了我这一次,若下回再聚,一定让复甫你做东。”

  陈鼎几次三番欲开口让张伟离开,但眼见儿子与此人语笑欢然,甚是投机。只得叹一口气,也自去吩咐下人陈福准备碗筷,只盼此人酒宴过后,便会离去。

  张伟带来的G4特工们如穿花蝴蝶一般在房内来回穿梭,各自从漆金食盒内端出整治好的酒菜,陈氏父子虽都是举人,家境也颇丰实,但哪有见过人随便一呼,便使唤十余名壮汉整治出如此丰盛的一桌酒席?当下两人暗暗心惊,均暗想:“此人定是豪富贵戚之家,方能有如此排场。”

  陈永华见菜仍是上个不停,便向张伟说道:“志华兄,我们三人却如何能吃的下这么许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兄需知民间疾苦,不可太过奢靡。”

  张伟微微一笑,暗想:“此番马屁拍在马脚上,这人果真是个做大事的人。不为美食所诱,不惧得罪豪富,不隐心中所思,虽是年轻,若不是我比他多了几百年的见识,还当真不如他。”

  乃向陈永华展颜笑道:“若吃不完,让我这些随从们带了回去宵夜,总之不浪费就是了。”

  “如此甚好。父亲,您请坐,志华兄,请坐。”

  当下三人按宾主位置坐下,边饮边谈,三人推杯换盏,谈古论今,气氛当真是融洽的紧。

  张伟见陈鼎容颜霁和,便将手中酒杯放下,正色问道:“陈世叔,小侄明知不当问,不过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还要要请教,小侄过来的时候,世叔为何对复甫兄发火?”

  “唉,此事说来着急令人烦恼。”

  “小侄或可为世叔解忧。”

  “唉,我这儿子年少气盛,自年初中举后,不思进取,反而在乡里指斥豪门,非议官府,前一阵子,更是因非议朝政惊动学政,弄的官府下牌票传他,我只得假说他负笈出门游学,又花钱打点才暂且保住了他生员的功名,不过学政大人让他去领罪待罚,他却怎地也不肯。现下只能躲在这开元寺中,待风声过去再做打算。”

  “我道世叔与复甫兄都是中过举的人,却如何躲在这寺中偏院,却原来有这个原故。世叔放心,小侄却有办法让世兄转危为安。”

  陈鼎动容道:“志华有何高见?请速速道来!”

  “这个么……小侄颇有产业,想请复甫兄到我家中帮忙,左右不过是管一些帐房上的事情,若是有闲,亲戚们还有几个顽童,请复甫兄帮着教导一下也就是了。”

  陈鼎面露难色,心道:“原指望你帮着打点人情,说几句好话,了结了这场官司,谁料你让我儿子去做师爷,这可万万不行。”

  当下便回绝道:“世兄的好意心领,只是小儿明年便要赴京大考,时间上只怕是来不及啦。”

  “世叔此言差矣,今上昏聩,身边佞人横行,复甫兄性格耿直,若不进士也罢,若是中了进士在朝为官,只怕等不上数月便会有性命之危,只恐到时还要连累世叔你。”

  “危言耸听,朝中固然有奸佞,但亦有正人。只要行的正,坐的直,又有何惧?志华所言,未免言过其实。”

  “那东林六君子就行不正,坐的不直?”

  “这……不管如何,小儿一定要去大考。”

  “这只怕由不得世叔你了,不但复甫兄要去,连世叔你,小侄你要烦劳。”

  “你大胆!”

  陈永华眼见张伟与父亲唇枪舌剑吵个不休,心内大急,却又不知如何劝解为好。以他的意思亦是不去考进士,但老父自中举后一生未能得中进士,自已这么年少便也中举,父亲心中盼望自已能光耀门庭,自已到也不好一味逆他的意。眼见这半年多来父亲为自已劳累奔波,现在与张伟吵的面红耳赤,灯光下白发依稀可见,陈永华一阵心酸,便向张伟说道:“志华兄,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父亲的意思做儿子的总不好违拗,待风声平息,明岁我还是要进京赶考,志华兄的忙,小弟是帮不上了。”

  张伟大笑道:“对不住的很,对复甫兄小弟是志在必得,得罪了!”说罢将手中酒杯一扔,陈氏父子二人只觉眼前一花,桌上的灯影被一阵劲风带的一晃,一瞬间两人的胳膊已被四名大汉架起,陈永华扭了一下,只觉两只胳膊一阵酸痛,捏在胳膊上的大手如铁钳一般,自

  已只管挣扎,却只是动弹不得。
  陈鼎心中又急又怒,大喝道:“我看你这小子便不是好人,贼眉鼠眼的不怀好意,偏永华这小子年少无知,居然与你称兄道弟。快快放了我们,不放嚷将起来,你们却是脱身不得!”

  张伟到也不气,笑嘻嘻地向两人做了一揖,陪罪道:“两位现下不知道在下的好意,因此要得罪,待将来风光之时,自然不会忘了我的好处。”

  见陈氏父子二人仍是一脸怒色,那陈鼎堪堪便要大叫起来,张伟使一个眼色,陈氏父子身后的大汉便将手一伸,早有一团准备好的破布塞到陈氏父子嘴里,那陈鼎正欲大叫,一团破布进嘴,只听得他呜呜了几声,便没了声响。

  张伟笑道:“两位先委屈一下罢,待到了船上,自然会松绑。”

  当下也不理会两人的神色,向随行众人使了个眼色,将陈氏父子捆了装进准备好的麻包,扛将出去,一行人从寺内偏门鱼贯而出,守门的小沙弥本欲问一下那几人扛的是何物品,却看到诸人皆是满脸横肉,穷凶极恶之象,当下打了一个冷战,默念几声佛祖,见众人出门后,关了门自去睡觉。

  张伟带着众人一出门便有雇好的马车等候,众人将陈氏父子扔在车上,张伟也自坐了上去,那车老板扬了一鞭,那车子吱呀一声,载着张伟等人向码头行去。

  何斌在船上正自纳闷,那张伟带着周全斌一清早便去了城中,直至半夜时分仍是未归,周全斌自去城郊米行购了稻米回来,等到晚上掌灯时分,周全斌心中大急,自带了人点了灯笼去那城中米店寻找。何斌本欲同去,又想着码头这边不能无人照管,只急的脚不点地般在码头上乱窜,正百般无奈之际,见张伟施施然坐着马车而来,何斌顿时火大,怒道:“张志华!你也太不成话了,怎么如小孩一般胡闹,若是这般的脾气,我看咱们不如早点散伙的好。”

  张伟见何斌如此火大,心头到是一阵安慰:“妈妈的,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不温不火的,蛇一般冷血,今日这般发火,到是见了真性情,和老子的交情不是假的。”

  笑嘻嘻向何斌说道:“廷斌兄,小弟实在有万不得已的理由,请兄长恕过这一回,再没有下次啦。”

  何斌见张伟陪不是,到也不便再发火,鼻子里冷哼一声,问道:“这车里载的却是什么?志华,你不会去嫖妓,顺手又给人家赎了身,带了回来吧?”

  “小弟哪有这般荒唐!”

  “那却是什么?买的什么物品要这么久。”

  “到也不是物品,是两个人。是小弟寻访到的难得的人材啊。”

  何斌到也为之动容,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佩服张伟寻访人材的本事,周全斌也罢,刘国轩也罢,张伟的随身卫士也罢,都是万中选一的人材,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本事,凡是他相中的人选,无一不是人中英杰。连张伟都夸赞是难得的人材,想必更是人中龙凤。

  当下急道:“到是为兄失态了,还不快请人家下来见礼。”

  张伟笑道:“暂且还不行,先上船再说吧。”

  “也好。来人,吩咐下去,令人沏好香茶准备。”

  张伟将嘴一努,随同前来的几个亲随自去将陈氏父子扛下,和船上去了。

  何斌嘡目结舌:“志华,你弄的是什么鬼?”

  “嘿,这两人脾气有些固执,小弟只得将他们强请了来。待到了台湾,小弟向他们陪罪便是了。”

  “哼,当年刘玄德为了请诸葛卧龙,不惜要三顾茅庐,你到好,直接将人绑了来,看你如何善后。若是人家坚持不肯留台,你总不能杀了人家罢。”

  “那怎么会,小弟也盼日久见人心,不过人材难得,还是先请了去,再商量吧。”

  “也只好这样。”

  两人不再多话,张伟吩咐人去寻周全斌回来,与何斌一同上船,自去歇休去了。

  陈氏父子在船舱中好生纳闷,若说对方是绑匪,自已家中却没有什么浮财,若说是缇骑捕人,又何必如此鬼祟,两人待放声求救,却发现舱门紧锁,除了几个通风的小孔,四面密不透风,想来喊上几声,除了惊动船上的匪人别无他用,父子两人相顾长叹,只得倒头睡下,待有人前来说话时再问端底。

  转瞬天明,也不待有些货物还没有送到,张何两人便吩咐开船,一直待船行到海,四顾皆是海天一色,方下令将陈氏父子二人带到自已舱中,那陈永华一见张伟,便怒道:“张伟,枉我将你当知已,你却如此无礼,你欺我年少无知么?”

  “复甫兄,稍安勿燥,待我慢慢向你解释。”

  “永华,咱们莫要听这小人胡扯,总之他定然不是好人,咱们父子宁愿一死,也不能做那为非做歹之事!”

  “世叔,小侄昨日是有些鲁莽,不过小侄是求材心切,请世叔见谅。”

  “好,就如你所说,要请小儿去做西席,不过,哪有你如此请人的道理?若当真是平常豪富人家,便先放了我们父子,再做商量。”

  “世叔,小侄现下到是想放,不过,这茫茫大海,放了世叔却向哪里去?”

  “你混账!”

  “世叔,请听我说……”

  枉自说了半天,陈氏父子只管骂个不停,张伟眼见一时半会也劝不动这父子二人,只得吩咐人将他们带了下去,令人好生看顾,防着两人投海自尽,自已叹了口气,去寻何斌商量种植甘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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