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休闲 －肯·威尔斯 －《美国啤酒文化之旅》 [复制链接]

啤酒塞的剖析(3)

　　　吉尔克莱斯特喜欢阅读，爱好南方文学，也热爱旅游（在领略了南非开普敦的秀美后曾想开设巴马的分店），并且在一定意义上也算是美国本土音乐的权威。他能跟你畅谈斯蒂芬·福斯特——他以“哦，苏珊娜”和“开普敦种族”形成了南方音乐的标准风格并被认为是美国第一位职业写歌人。他也能说服别人把米基·纽布利——以创作60年代后期“假迷幻”而闻名，看作是福斯特的继承人。

　　纽布利在歌曲创作方面简直是个全才。埃尔维斯（猫王）、维仑·詹宁斯、安迪·威廉斯都唱过他的歌，他喜欢那种游离于乡村和流行之间的风格。他和传奇乡村音乐创作家汉克·高奇兰一样是吉尔克莱斯特的密友。其实，吉尔克莱斯特开始投身啤酒、享乐主义以及投鲻科鱼大赛的时候，他也开始举办弗兰克·布朗国际歌曲创作节。

　　这个节日通常作为夏日观光盛会的最后项目，让那些已经在巴马人所共知的乐队和歌手登台献艺。诸如拉斯蒂和迈克这样的双人组合，自吉尔克莱斯特买下这里后，他们就已经在此定期进行演出了。他们中不少人在当地已经有了不少追随者。他们以蓝调、乡村、摇滚等多种方式演绎当地的风情却从不反客为主，不像吉米·巴弗特的加勒比流行乐那样。吉尔克莱斯特一方面想扩大当地歌手的影响，另外也想搜罗被纳什维尔和洛杉矶忽视的创作天才。

　　创作节过去规模并不大，而今通常在11月的第一个星期四开始，11天的演出涵盖了丰富的音乐类型，并且在包括巴马在内的16个场所举行。这吸引了200余位歌曲作者并以出版商或制作人自己筹建的制作室为特色。结果吉尔克莱斯特和他的巴马在美国本土音乐圈内备受尊敬。节日也将数千的音乐和啤酒爱好者吸引到了巴马及其周边的集会场所。而这些地方在过去的这个时候生意惨淡，只能等待春天的来临。而事实上，这都来自于吉尔克莱斯特有的喜欢听取自己雇员半商业性直觉的习惯。节日的名称是为了纪念一个可爱的好争吵的非洲裔美国人——他曾是巴马的守夜人，当时他刚过自己91岁生日。他被称作弗兰克先生，几年后于95岁高龄去世。但是几年来，他一直带着左轮手枪在巴马长时间巡逻；他从没用过枪，因为人们也知道不应该同他捣乱。他总是说：“你们最好不要这样，不然你们的妈妈会怎样讲呢？”就能阻止捣蛋鬼之间的争斗。

　　在一个生意清淡的11月的夜晚，巡视了巴马一圈之后，布朗觉得这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作为一个现场音乐的热情爱好者，他发现在萧条的11月举办当地歌曲作家云集的盛会不仅有趣，并且还能招揽顾客以偿付开支。吉尔克莱斯特把巴马的商业伦理定义为：“赚钱行善。”而这正合他的心意。并且这也成为创建传奇酒吧的关键基石。

　　如果你有机会和乔一起，就会发现他能把诸如音乐、歌曲创作、音乐制作人这样的话题谈论一整天。他已经陷在里边不可自拔了。他对米基·纽布利如此着迷，居然说服我顺道去巴马的礼品店，买下了他的7CD全集，并且保证：如果我不喜欢里面的任何一首，他就如数退款。（不过，他可没告诉我，这要110美元，含税）

　　吉尔克莱斯特也谈论其他许多方面，比如历史、艺术、政治和体育，但都带有他以前在离这45分钟车程的彭沙科拉城当高中历史老师时的那种简洁实用的风格。后来他辞职不干了，因为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太消极了——他想在某些方面一展拳脚。有一阵子，他想到从事酒精饮料销售，进而受雇于路易斯·彼尔公司——一家历史悠久的酒类销售商，为他在彭沙科拉城高中的一个好友——路易斯·彼尔·小吉尔克莱斯特的家族世代经营。但是，他既不善于在电话中和人打交道，又不善于同酒吧老板以及批发商疏通关系，结果他的酒类生意很快就结束了。就像他后来自己说的：“那帮家伙把我解雇了。”不过，这段经历让他熟悉了酒吧业务，并且喜欢上了它。但是，在这之前他已有过经验——“年轻时自己没少在各种各样的酒吧游荡，”他说，“开家酒吧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啤酒塞的剖析(4)

　　结果24年后，谁能猜到呢？路易斯啤酒公司每年卖出大约700万箱百威牌啤酒和其他安豪塞-布斯公司的产品，并且佛罗-巴马是它最大的酒吧销售客户——令人震惊的是紧靠彭沙科拉城和巴拿马城的那些凭其规模足以藐视巴马的大酒吧都没能有这样的业绩。吉尔克莱斯特说到这里时的低调情味就像比尔·盖茨谈到自己没能大学毕业似的。

　　吉尔克莱斯特的雇员会对你说，他们的老板除了丰富的商业常识以及爱同人聊天的癖好外，他的另一个引人注目之处就是他那反讽揶揄，有时近乎无法无天的幽默感。举个例子：关于巴马准备出售的谣言不时流传，其实只不过是吉尔克莱斯特和他的搭档们在几年前把4英亩土地中靠阿拉巴马的挺好的一块卖给了一个开发商。现在一个发展迅速的酒吧——菲尼克斯10以及它的停车库把巴马笼罩在它巨大的午后影子里。吉尔克莱斯特则通过那些喜欢免费阴影的老主顾来赚钱。（他说他真正感到后悔是来自于那些早期投资者的压力，“我们卖掉资产太早了”。）

　　不过，这个插曲真的让一些忠实的顾客对吉尔克莱斯特长期的承诺焦虑不安，因为没人相信酒吧没有他还能正常运转，生意兴隆。几年前，出售的传言正甚嚣尘上，他令人震惊地宣布把地卖给蒙大拿州一个牛仔竞技表演联合会。接着他召开记者招待会，介绍新的拥有者。记者会引来众多观众，其中有不少是这里的常客，其中一个牛仔还穿了一身华丽的行头。但是，关于巴马的改建方案并没有展开，并且干脆取消了。直到人们把计划书翻开——上面写着：“今天是愚人节。”

　　是啊，那是4月1日。

　　不过，这个玩笑的确有点过火了，因为吉尔克莱斯特雇请的牛仔在另一个州触犯了法律。乔从没想过要查查自己朋友的底细。结果，吉尔克莱斯特就像梅丽·普兰克斯特①一样作为沙龙的主人来招待他，这也是巴马智慧的另一个方面了。

　　我第一次和吉尔克莱斯特打交道是在第18届扔鲻科鱼大赛前两星期，那时我正好到佛罗-巴马旅行。那时，他告诉我说：在他所谓“鲻科鱼周疯狂”期间，他恐怕很难坐下来，因为他不是剥骡子的皮，就是指挥游行队伍。这项比赛已经不仅仅是浸淫在啤酒中的聚会，在8天的系列活动中还包括狂欢、广告宣传以及公众服务。这包括大赛前的周末举行的鲻科鱼三项全能大赛（也包括女子组）；星期三是鲻科鱼高尔夫球赛；然后还有持续很多年的鲻科鱼周复活节彩蛋猎会。这些活动吸引了许多游人（超过500人参加三项赛，175人参加高尔夫球赛），并且让巴马备受瞩目。事实上，鲻科鱼周活动在当地和地方媒体中一直很受关注。而赛事的转播也成了当地一档不错的节目。

　　这些活动也有着慈善目的。高尔夫球赛每人175美元的入场费中的一部分将被捐助给癌症基金。今年鲻科鱼投掷大赛的711名参赛者每人要付15美元参赛费：这笔钱能让他们得到一件比赛主办方的官方T恤，而其他部分则捐给地区青年组织。巴马一年总共要有大约两万美元慈善捐款，其中大部分来自鲻科鱼周的收入。当然，大部分在鲻科鱼周进入巴马的游客每人每天至少在这里消费5美元，酒吧还规定每个进入巴马周边海滩的游客——即便是公共海滩，也要交付最低消费额，并且只能从巴马买酒。当然，做善事也不能耽误做生意。

　　我带了一个朋友从新奥尔良开车去巴马。她叫戴尔·龙，凑巧的是她曾经作为公关人员被吉尔克莱斯特雇用过，并且参与了他的几个项目。其中之一是在“9·11”后的几个月里，向在恐怖袭击中丧生的纽约市消防员和警员的家庭提供400套可租的海边公寓以及免费的机票或火车票。吉尔克莱斯特也率领西弗吉尼亚的100名商人和10个当地音乐人到曼哈顿花钱抚慰他们的伤痛，帮助他们重振经济。龙，是一个快60岁的红头发铁娘子，曾经给传奇电台主持人沃尔夫曼·杰克当过数年公关人员，并且颇具魅力。吉尔克莱斯特请她给警察、消防员、营救人员开了个慈善晚会。为此她说服了位于曼哈顿的沃尔多夫-阿斯托利亚饭店无偿提供场地，并让来自佛罗-巴马的人把自家烧的海味带进来。

　　

啤酒塞的剖析(5)

　　我为了写这本书而来到新奥尔良，当我遇到她的时候，正想找一个百威分销商带我坐啤酒货车逛法语区，但没成功。当她听说我对巴马感兴趣，就告诉我她和吉尔克莱斯特的事情，还讲了一些发生在沃尔多夫晚会的趣事。一个在巴马挂牌演出的音乐人，没能遵守沃尔多夫的服饰要求和社交礼仪，当他不用牙签和餐巾就光着手从银盘子里抓虾吃时，被当成混进来的盲流了。就在他要被驱逐的时候，龙帮他解围了。无论如何，她愿意把我介绍给吉尔克莱斯特。我得承认，这是一个很理想的方式。

　　要知道，全美有超过295000家合法的啤酒销售点。如果除去酒店、饭店、比赛场以及保龄球馆，剩下的大多是酒吧。它们中也只有很小一部分举办像鲻科鱼投掷大赛这样一年一度的活动。我可以去他们中任何一家。但是我更倾向巴马，因为它不像那些密西西比的小酒馆那样排斥知名度，只允许当地人把你介绍进去。这似乎有点矛盾：一个酒馆试图通过精心打造自己的形象来保持神秘感。就像它的网站说的，这个酒吧就是一个活动协调器。从它的网站上你就可以知道巴马已经把自己传扬出去了。尤其是像《花花公子》和《绅士》这样的全国性出版物；巴马在约翰·格里沙姆描写犯罪企业的惊险小说《律师事务所》中也起了重要作用。另外我也很少看到沙龙创办人聘请公关人员。这样看来，巴马被《材料》杂志评为全美最好的酒吧之一就好像微软成为软件业巨头那样偶然。

　　我真的很想知道，它真的是这样完美，还是只不过是一个迪斯尼乐园中的机车酒吧。

　　我承认这个问题对于我的工作是次要的，但是我喜欢酒吧，喜欢思考，能辨别真伪。就像乔·吉尔克莱斯特，我也花费了不少青春时光来探索各式酒吧。我在家乡路易斯安那州霍马市的一家报社做实习记者的时候学到了很多东西。那时我经常和朋友们到柯利的酒吧喝着2美元一罐的米勒纯桶装啤酒，一边揭穿校董事会和警察们的伎俩。柯利不过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的、不起眼的昏暗小酒馆。它由一个倔脾气的退役空军中士所经营，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喊他柯利，他自己也喜欢这名字。我们大家都和他处得不错，但是一天晚上我和我女朋友躲在他店里后面接吻的时候——当时店里就我们俩，结果被他给踢出去了。第二天晚上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并不是接吻有什么不好，而是我接吻的方式惹着他了。看来在接吻这方面我还有很多可学的。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柯利是一个敏锐的观察者。

　　作为一个足迹遍及美国、欧洲、非洲、中东的记者，我发现在陌生的城市和国家，酒吧是一片可长期信赖的绿洲。你在那儿不仅仅是喝杯酒打发时光，你能在那儿真正地了解一个地方，还能提取情节素材。我们文字工作者把它叫做“来自红心木岭的报告”。我收集酒吧，就像很多人收集啤酒罐，或收集不同汽车旅馆的香波瓶子一样。对于巴马，我尤其好奇。

　　我很快就喜欢上这里了。这是一个星期五晚上，大约9点，我们随着人流排队等待支付那5美元的最低消费金。我还没来得及声明自己是一个记者——为了写一本关于啤酒的书来到这里——既然吉尔克莱斯特希望我们到来——就应该让我们免费入场，戴尔·龙就已经带着我挤进人群。我发现跟着她走要比我站在队伍中大谈职业道德，坚持要支付自己分内的费用来得容易得多。很快我就看到守门人了。到了门边，一个极富魅力的女人拦住我说：“你应该见见我丈夫，他知道关于啤酒的一切，至少是有关喝啤酒的一切。事实上，我们就是因为啤酒才离婚的。”

　　说着她笑了，我觉得自己也应该笑。

　　我发现巴马就像个迷宫。我们穿过外面的一个小吧进到第一个带演奏台的酒吧，这里人稠密得就像在学校交学费时一样拥挤。一个叫做“耶洗别薄情”的乐队正在表演，听上去混合了摇滚和蓝调的风格。他们声音很大，人们跟着鼓掌、摇摆，有些人则开始跳舞，这时我才发现这里没有正式的舞池。我后来才知道许多舞者都是城里学校的老师。他们尽情地跳着，就像第二天没有课一样。每张台子上都放着啤酒罐，吧台前坐满了人，吧台后的侍者忙得不可开交，在啤酒龙头那里转来转去，就像一个遭攻击的职业拳击手。这个大厅被好几百人塞满了，但却是巴马最小的一个。

　　

啤酒塞的剖析(6)

　　有些东西吸引了我：墙上的标语写着：在电视上做爱不会伤着你，除非你掉下来；有不少乳罩都挂在天花板的椽子上；挨着演奏台的一对正不顾一切地亲热着，释放着自己的激情。我知道即使是倔强的柯利在这里也不会赶他们出去的，在这没人能干涉他们。

　　有人传话给吉尔克莱斯特说我们已经到了，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向我们这边艰难地走来，像一条鲑鱼逆流而上。龙介绍我们认识。我们握手，互致敬意，接着他带我参观周遭。这里又挤又吵。吉尔克莱斯特又总是被他的朋友和祝福者拦下来。于是我们约定第二天午饭时再见。接着他就又淹没在人群中了。

　　我独自一人漫游，心想巴马的其他部分应该比第一部分更好吧，结果不出我所料，棒极了。于是我决定回到起点看看自己能不能为那些乳罩找到答案。一边走，我一边仔细观察其他一些事情：其中之一是一个自动售货机。它除了提供一些常见的商品，像口香糖、小梳子、土豆削皮器外，还卖吉他弦。

　　我设法回到“耶洗别薄情”演奏的大厅，在吧台前找个位置坐下，给自己要了杯喜力。在两曲之间的间隙，我从酒吧招待那里了解到，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时代的雏形还不清晰时，在巴马就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有些女孩会毫无根由地解下自己的乳罩扔向人群，就像麦田圈的出现一样神秘不解。有人提议应该把这自发运动的猎获物挂到天花板上，结果就这样做了。但是这项运动就像它神秘开始一样神秘消失了。这就是关于这些衣物久远历史的解释。

　　就在乐队演出结束，酒吧开始散场时，我朝着演奏台走去，撞上了刚才亲热的那对情人——还好他们现在不再接吻了，只是还互相抱着。我们互相笑笑，然后互致敬意。他们告诉我说，他们是史蒂夫和旺达，来自伯明翰。他们喜欢巴马，每年总要开车来几次，并且他们已经结婚了。你会相信吗?我们聊着，他们的朋友们也聚拢了过来。在分手前，他们告诉我，在离开乡下的里维埃拉前，一定要看拉斯蒂和迈克的表演。

　　“你一定要听，”史蒂夫说，“他们会唱沃尔玛歌。”

　　“你是说那首关于一个家伙把他的抽屉拉回沃尔玛的？”旺达问。

　　“对，就是那首，”史蒂夫说，“还有那首关于海牛的。”

　　我走出酒吧，心想一定要去尝试他们的建议。

　　第二天，我和吉尔克莱斯特到一家叫做“要点”的饭店吃油炸鲻科鱼，他说这里的鱼味道最好。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吃鲻科鱼。在我的家乡——路易斯安那州的卡真，没人吃这种鱼。它们只是人们喂养其他鱼的饵料。不过，这些年来我的确吃过不少奇怪的东西，比如短吻鳄、田鸡腿、油炸响尾蛇、海龟、小龙虾、松鼠以及浣熊。还有一次是在阿拉斯加，我同一个从哈佛大学毕业的爱斯基摩人一起吃鲸鱼油。所以，吃鲻科鱼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艰巨的挑战，它吃起来松脆、柔软，味道不错。

　　我问吉尔克莱斯特，作为一个奥本大学的毕业生，对于生活是否有凌驾于其上的哲学。他笑了，说：“我喜欢啤酒，也喜欢金钱。但是啤酒，就像金钱，从来都不是你的。你只是用它们而已，还得把它们尿出去。”

　　对于这个拥有全美最好的海滨酒吧之一的人来讲，这是句妙语。但是吉尔克莱斯特仍然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买巴马之前，他就学习如何经营一家好的区域性酒吧，并且决定要把那种“邻里酒吧的温馨感”带到海滩上来，同时还要避免传统海滩酒吧的不足——它们只不过是赚观光客钱的陷阱。他一开始就注意到现场的原创音乐是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不过，他也十分小心地加入“巴马理念”，直到他对于巴马受众的定位有了一个全然的概念。“在大规模房产建设中，在建筑完成前，许多景观建筑师都要事先布置景观和走道，”他说，“但是他们发现无论如何，人们还是想走哪就走哪。我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看人们最先去哪儿。”

　　

啤酒塞的剖析(7)

　　我们后来谈到鲻科鱼投掷大赛，我问他在这件大事中最关心什么。他回答说：“把啤酒保持冰爽。”

　　两个星期后，我来参加鲻科鱼投掷大赛，看到了那让人惊骇的阵势。那是活动第一天——一个星期五的上午，巴马周围停满了汽车，高速公路上还绵延着几英里长的车队——他们都等待着进入巴马。天气晴朗温暖，无疑会愈加暖和。这是一个啤酒的节日。吉尔克莱斯特告诉我说，鲻科鱼投掷大赛的琐事都担负在一个叫做鲍迪的人身上。他们叫他巴马的啤酒仔，没比这更好的称呼了。到了酒吧，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他。

　　我向一位巴马瓶装酒销售柜台的女士做了自我介绍，她叫苏珊·波士通。她知道我的来意并把我引进里面一间贮藏室。我发现鲍迪置身于一个凌乱狭小的房间中，里面摆满了巴马的贮藏啤酒和烈酒。大家只喊他鲍迪，我几天后才知道他的真名是埃德蒙。在他干到现在的职务以前，他在巴马做了几年房屋管理员——每天晚上关门后清理这里的空酒桶和空啤酒瓶。

　　我很快发现鲍迪身上的四项特点：在漫长的海湾海滩的白色沙滩上，他是为数不多的非洲裔美国人；他一直很忙碌；他以一种大学橄榄球四分位勇猛冲锋触地得分的神情经营着他的酒吧啤酒分销网络；从没有人指责他多嘴多舌。在紧跟了他一个上午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我发现鲻科鱼投掷大赛的准备工作早在11月就开会筹备了，并且整个计划就像战争赌博一样，不过更多地却如鲍迪所说：“就像举办乡镇集会却不必担心牲畜。”巴马平时有150个雇员，到比赛时节，会依据天气情况，招50到100个额外雇员。鲍迪的主要职责是定购足够的啤酒以供应20000人的需要。因此他得掌管一群工人，推着手推车，永无休止地装满酒吧内数量众多的啤酒冷藏室。这项计划还有有赖于一个非同寻常的后勤安排：喜欢百威、科士和米勒牌子的人们同意把以柴油为燃料的啤酒冷藏卡车停在隔壁，并在整个活动期间一直停在那里。

　　“我们室内可没有足够的冷藏设备。”鲍迪说着。他30岁左右，长得像老虎伍兹。

　　当我询问酒吧里的工作人员怎么评价鲍迪的工作时，苏珊·波士通告诉我：“鲍迪的工作是难以想象的。就说定购分销方面，不论是否做得到，都会被人骂。想象身处他的位置，在活动期间，有人对你说，‘嗨，你把我的啤酒搞光了！’”

　　我不知道一个啤酒仔的工作压力竟然如此巨大。我决定回去看看鲍迪在活动高峰时期的工作状况。吉尔克莱斯特告诉我在星期六下午晚些时候和星期六晚上，参加活动的人数将达到5000甚至更多。

　　星期六同样晴朗温暖。我到得有点早，因为拉斯蒂和迈克会在先前我看到耶洗别薄情的地方表演。我离开城里前并没有听说过他们并且我对这对以沃尔玛退换服务为创作题材的组合感到很好奇。当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了，正唱着史蒂夫和旺达推荐的歌曲中的一首。这首歌描述了一个不幸的酒鬼，酒迷醉了他的理智，把一个他认为是美人鱼的女人带回了家，结果醒来却发现是一头海牛。屋里挤满了人，他俩一合唱，观众就笑个不停。

　　接着他们唱起了放荡但相当滑稽的段子，好像一下回到了巴马扔乳罩的年月。这首歌呼吁某些妇女，把她们的衬衫穿稳妥了。前两句写道：

　　嘿，姑娘，别秀出你的乳房，你已经赶走了所有的机车手，吓坏了所有的小朋友。

　　这首歌倾倒了屋里所有的人。

　　我以前没有听过停车场摇滚流派，不过现在这首歌恐怕就要被归入这类。如果吉米·巴弗特是在一辆被风暴毁坏的房车里饥寒交迫地长大的话，他很可能会写出拉斯蒂和迈克现在正在唱的歌。如果我们剥离掉幽默，音乐就呈现出一种原始的忠实——它像乡下的里维埃拉源远流长。拉斯蒂和迈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卖出了不少啤酒。

　　后来我发现那个叫拉斯蒂·马克胡格的长发大块头是写歌的。要不是伍德斯托克成了音乐爱好者的聚集地，他一定会在哪儿当保镖。他的搭档——迈克·芬奇恩，擅长吉他和和声，是个直率的人。很像ZZTop乐队里的成员。当表演结束，我走上前去介绍自己，还买了他们的一张CD。拉斯蒂很有个性地站在那里说，只要我把他的名字拼对，就可以把那张CD偷走。（我付了钱，并保证要把他的名字拼对。）

　　

啤酒塞的剖析(8)

　　我走了出来，夕阳刺着我的眼睛。我四下里寻找鲍迪，想见识那些因啤酒而触发的激烈争吵。但是现在天气燥热，到处都是T恤、遮阳帽、泳衣的海洋，很难找到一只没拿着啤酒的手。空气中弥漫着炸小龙虾的味道，这令我联想到了啤酒。接着我就去排队，花了15分钟，终于弄到一杯喜力，然后就试图挤出人群。我想在一群白脸孔中找个黑人应该是很容易的，但这却花了我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最终发现鲍迪推着12箱百威进了一个户外冷藏室。我也跟着他进去了。他的脸和工作衫都被汗水打湿了，这时一个帮工来问他一个问题如何解决：这个啤酒冷藏室敞开的次数太多了，内部温度已经达到60华氏度。这个温度对于冷气房倒是满合适，但是对于像百威这样的主流啤酒就太热了。（实际上，百威人会推荐你喝40华氏度的啤酒）

　　就在他琢磨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他已经推了600箱啤酒进入冷藏室，预计今晚还会再推进600箱。他说自己从上午9点一直干到现在，并且估计要做到凌晨2点，接着他默默地卸货，而后返回去重新再装。

　　我不打算跟下去，我意识到这项工作有的只是艰苦，而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场面。后来，我问鲍迪，连续3天每天工作18个小时，是不是连睡觉都会梦到推啤酒箱。他和善地说不会。他唯一担心的是冷藏室内外的温差会使自己着凉。

　　我决定自己去四处逛逛，开始自己的小小探险。我来到一个啤酒摊位，卡着表，想看看啤酒消耗的速度。就在我计时的这10分钟，五个侍者大约每分钟供应3杯啤酒，也就是180杯啤酒一个小时（约合7.5箱）。考虑到17个啤酒摊位中有很多只有两个工作人员，所以整个的速度肯定没有这么快。不过，据我保守估算，也有每小时100箱。现在是下午5点，如果这个速度合乎准确值，那么鲍迪的600箱酒到11点就卖完了。

　　乔·吉尔克莱斯特正在做他分内的事。不久，我看到他走在巴马宽阔的人行道上，戴着一顶船长帽，被一群身着比基尼的年轻崇拜者和一个雇员围拢着。起初，他看起来是船长检阅的架势，而后我听他谈论着如何让路边的啤酒摊位生意旺上加旺。看来人们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雇员建议说，那个啤酒摊可以挂上一个招牌，上面写：提供特别优惠，比如买三送一。

　　吉尔克莱斯特笑着摇摇头，说：“其实，我更想以24瓶的价格卖出20瓶。”

　　活动后的几个星期，我发电子邮件到巴马，想得到那个周末啤酒消耗量的确切数字（一大罐可以装7杯12盎司容量的玻璃杯），但是没人知道（或者，至少他们不打算公布这一数字）。我只能从大卫·彼尔——路易斯·彼尔销售公司的头儿那里打听到百威啤酒的估计数量。

　　“总共大约2000箱。”彼尔在电话里告诉我。由于百威啤酒肩负巴马啤酒销量的一半，所以总共应该是4000箱。

　　这些啤酒如果全是瓶装，那就是96000瓶，能排9英里。

　　后来佩吉·赖特塞来纽约出差，我同她共进午餐。我问她同其他工作过的地方比起来她如何评价巴马。她笑着说：“我不记得了。”然后她严肃起来，说：“我在巴马觉得很舒服。我所在的行业充满虚荣伪饰，而在巴马我却能活得很本真。明年我就回巴马去。”

　　对于一年一度的鲻科鱼投掷大赛期间的啤酒狂饮，作为一名女士，她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对于问及为什么她对巴马如此有好感时，她说：“在那儿，我不用自己买啤酒。”

　　另一个我想知道的关于鲻科鱼大赛的事就是那些被掷出去的鱼是怎么处理掉的?

　　答案是，在最后一条鲻科鱼被扔出去后，它们就被拿去喂海鸥。

　　①MerryPrankster：“快乐的恶作剧者”，一个嬉皮士组织。

探询的开始(1)

　　小酒馆的椅子是人类幸福的宝座。

　　——萨缪尔·约翰逊博士

　　啤酒长河的朝圣者，明尼苏达州的斯蒂尔瓦特

　　2002年9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六，我乘坐西北航空公司的727航班从纽约出发，经受两个多小时的炎热颠簸来到明尼阿波利斯。我租了辆车，入住工业花园酒店——这是在奥比兹最后时刻预定的，而后就忙着安排自己的行程。我翻开床头柜上的黄页开始搜寻酒吧。

　　我打算今后两个星期开车自北向南游历密西西比河，以便寻找可称为经典的酒吧。佛罗-巴马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不过我还想找些其他的。

　　尽管我已经把这本书研究几个月了，但是当我投入这段旅程时，还觉得力不从心。首先，我不打算受那些对于完美酒吧成型的诠释的影响。其次，如果我的前提假设是正确的——啤酒在美国无所不在，乃至成为美国文化的显著特征——那也就不需要什么研究了。从理想主义的角度讲，我们应该走遍整个美国——总共320个县，看看是否有个完美酒吧，至少也要找到家优秀的。不过，密西西比河从明尼苏达州到路易斯安那州的墨西哥湾蜿蜒2500多英里，这给我们寻找神秘的完美酒吧以足够的机会。

　　诚然，对于选择密西西比，我有自己的理由。第一，这是一条传奇般的河流，富有浪漫色彩，自1540年赫南多·戴·索托来到此地，它就为旧世界所知，尽管期间并没有这位探索者畅饮啤酒的记录流传于世。马克·吐温也以喜爱啤酒闻名，写了一整本关于自己在密西西比河上生活的书，并且可以肯定他常常在河畔与啤酒为伴。据我所知，完美酒吧很可能就位于吐温先生的家乡——密苏里州的汉尼拔。

　　与此相对应，东西向的路线——从曼哈顿到旧金山，并不怎么吸引人。我有种理论叫纬度同一：就是说沿东西大铁路沿途，人们的口味和偏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就好比，你开辆车，从西海岸到东海岸，从新泽西的帕拉姆斯启程，每三四个小时就会看到一个大型超市一样。你可以走进超市里每一个通道或收银处，看到同样的人们，结果你跋涉3000英里，却发现自己哪儿也没去。

　　另外，密西西比河源远流长，途经10个州，很有挖掘前景，诸如风景优美的高速公路，小城市，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以及温和的气候。大约有1200万人住在河畔的125个县里。我就从明尼苏达州开始，从地域的角度来说，这里的居民是加拿大人。但就他们能喝酒的口碑来说倒像是瑞典和德国人的后裔。然后我们就进入美国的啤酒大峡谷——中西部被称为美国啤酒爱好者的天堂。我将进入她的腹地，尤其是到被称为啤酒之王的圣路易斯。尽管百威人对我的书不感兴趣，但是我依然可以作为一个旅游者参观安豪塞-布斯酿造厂。

　　我也想知道同百威工厂紧邻的酒吧里会有什么。他们出售米勒淡啤吗？

　　而后，我就转而南下，来到我最喜欢的两个城市——孟菲斯和新奥尔良。在孟菲斯，猫王和啤酒的关联让我怦然心动。据说，格里斯兰德的啤酒消耗量很大，猫王是否喜爱啤酒仍是一个秘密，格里斯兰德很可能就藏有线索。

　　由于我就在那附近长大，我知道新奥尔良恐怕拥有全美最古老的酒吧。并且要是我没有找到所谓的完美酒吧(既然用公款付账，我就不必急于求成了)，那么还能用什么更好的方式来深入啤酒心灵的深处，贴近观察啤酒爱好者的思维（和畅饮）呢？

　　除此以外，酒馆作为一种公共机构，在啤酒的社会政治及商业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单就这一点，也值得我们好好去探究。美国的第一个酒吧于1634年在波士顿挂牌营业。显然，这是一个由英国会所和酒吧（在这个国家的其他地区，则是德国啤酒厅)衍生出来的新世界的产物。140多年之后，当殖民地的人民为革命暴动不安时，这个未来大国的各个小酒馆里也涌动着独立的激情。本杰明·富兰克林、帕特里克·亨利、萨缪尔·亚当斯（波士顿啤酒厂的吉姆·科赫就以这位爱国者和啤酒人命名他的啤酒）、杰姆斯·麦迪逊以及托马斯·杰弗逊都是美国早期啤酒酒馆的拥护者。据说，杰弗逊就是在费城的印第安女王酒吧完了《独立宣言》的部分文稿。与此同时，也是在同一座城市，武装民兵在瑭酒吧一边喝酒一边商讨如何组建一支装备最为精良的大陆海军。这个组织后来发展为美国海军陆战队。后来凡我所见过的海军人员——包括我父亲——无不以陆战队诞生于酒馆而自豪。

　　

探询的开始(2)

　　事实上，酒吧也曾经是美国啤酒商的主要生命线。大众购物、超级市场、便利店等观念在二战后席卷美国，在那之前酒吧和其他零售商占到全部啤酒销售额的95％。在禁酒令几乎摧毁美国酿造业的那段时间（1920—1933）以前，国内的酿造企业通过内容暧昧的双边协定占有或控制了全国酒吧的85％。许多历史学家讨论过这一时期的垄断手法——免费午餐，就是怂恿工人们把午餐时间（当然还包括金钱）都花在当地的小酒馆，这也让那些禁酒者得到了绝佳的素材。

　　二十几年前，酒吧和与此相类似的地方占据全美啤酒销售额的75％。后来各州开始强化酒后驾车条例以及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就是所谓的婴儿潮，改变了美国的啤酒消费结构。这一时期，仅有25％的啤酒是在像酒吧这样的地方消费掉的，而其余75％都是被消费者从商店购买出去的。便利店、超级市场和饮料零售店占了后者的60％，剩下的则由药店和像沃尔玛这样的超级市场所占据。

　　不过，酒吧对于啤酒工业仍然占据着首要地位，因为在酒吧间的消费量仍然是最大的一块，2002年大约5120万桶，比它最大的竞争对手——便利店，多4百万桶。另外，酒吧也是啤酒工业最重要的赚钱机器——它们只消耗啤酒总产量的25％，却创造了年啤酒零售额的一半。

　　为什么？因为酒吧的啤酒比零售店卖得贵，其平均毛利率达到82％，这使2002年酒吧业的毛利润达到294亿美元，而便利店的平均毛利率却只有22％。

　　那么，是什么要件构成了一个完美酒吧呢？我得承认这是一个主观性很强并且极易引起争论的问题。纯粹派会争辩说完美酒吧决不能与啤酒无关，当然还得有令人愉悦的饮酒环境。

　　这个答案来自于一位我新认识的网友——吉米·佩吉。我是偶然认识吉米的，那时我正在网上查询名目繁多的自酿俱乐部——就是那些自己酿酒的人们聚会、讨论、品尝的地方，他们都很有保密和竞争的劲头。吉米是其中一个较大俱乐部的头儿，这是个休斯敦的俱乐部，叫作泡沫流浪者。

　　不过，确切地说，把吉米称作头儿也不太合适。他的正式称谓是泡沫流浪者的大瓦佐（GrandWazoo）。并且一旦他任期结束，他就能得到名为伍兹·瓦兹（WuzWaz）的终身称号。虽然听起来很有官方的气息，不过为了让他帮我寻找完美酒吧，也就权且入乡随俗。

　　我原以为他会对我敷衍了事，但是他的回信让我看出他是经过深思的。“你会发现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看法，”他写道，“年轻人会说那应该有最好的特色饮品。更老成的人则会强调氛围。对我来讲，那就是一个我会常去且能找到最难寻找的啤酒的地方。”他的结尾带有质朴的劝诫：“如果你像大多数的自酿者一样，就不会因为自己的要求得到实现而满足。我们永远在路上游荡，寻觅自己的理想之处。”要不是财务把我的开支看得紧紧的，我会试一试。

　　“永远在游荡……”

　　我喜欢，非常喜欢。

　　迈克尔·杰克逊，国际知名英式啤酒猎人，是帮我解决完美酒吧问题的合适人选。我是在一个东海岸酿酒观光活动中结识他的。不过他的观点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对于完美酒吧的想法是完全基于啤酒的，按照他的话说，“酒吧越有男人味，啤酒就越懦弱。”他在澳大利亚就因为这说法犯了错误，险些被赶了出去。那里和美国一样，中档的贮藏啤酒很受欢迎。不过，如果你也认为中档的贮藏啤酒酒性懦弱，那么杰克逊的观点就有意义。还是让我们来看看弥漫着乡村音乐的德克萨斯酒吧，那儿停车场里的每一辆车都是带架子的福特小卡车，而且还带有托枪架。不过这群骑着机器公牛的家伙有一半是喝米勒淡啤的。

　　完美酒吧中的情感因素也是不可忽视的。佩吉·赖特塞，在我到佛罗-巴马遇到她不久就成了佩吉·巴克。她和她新婚丈夫就是在巴马相识相恋的。尽管新郎是加利福尼亚人，并且在门多西诺县拥有农场和葡萄园，但他仍在离巴马一英里的地方买了海滨别墅。她告诉我：“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海滩和巴马。”巴马就是她意义上的近乎完美的酒吧——电视剧中的“干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