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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休闲 -肯·威尔斯 -《美国啤酒文化之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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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0楼 发表于: 2007-11-10
普利茅斯加冰块啤酒的迂回路(6)

   1882年,啤酒业首次高调地同体育组成联盟,这时正值新兴运动棒球经历分裂之时:一个自称全美联合会的组织从全国大联盟中分离出去。原来,大联盟要把票价提高一倍,并取消周日的比赛(劳工们的唯一休息日),更糟的是禁止在赛场出售啤酒。而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吸引更高层次的观众。在像圣路易斯和费城这样的啤酒中心,有选举权的人们群起反抗,组织了自己的新联盟,并维持原有票价,允许周日比赛以及供应大量的冰爽廉价的啤酒。旧联盟,被反对派讥笑为威士忌和啤酒联盟,也没能持续多久,但是这个等式:体育+啤酒=欢乐+工薪阶层的同志情谊,至今还是成立的。

  诚然,啤酒对工薪阶层的影响也有消极方面,这是难以处理的问题:酒精中毒和大众醉酒,在19世纪,这都被看作道德沦丧的表现。从19世纪70年代开始,就有许多团体指出了这一点。其中之一叫做女子天主教节制联盟,其最著名的成员要算6英尺高、沙龙组织得极好的卡丽·纳辛。她曾经说过:“男人就是烟草浸润过,啤酒玷污过,还涂了满身威士忌油彩的红眼魔鬼。”反酒吧联盟成立于1883年,与女子天主教节制联盟和其他组织一道,为了禁酒法令开始长期和坚持不懈的斗争。

  大啤酒商们开始推波助澜。由于啤酒业早已成为你死我活的行业,许多公司不得不采取恶劣的手段。一方面他们关闭不少自己的专营酒吧,另外却推出奖励措施,比如根据啤酒购买量来提供免费午餐。这是为了节省劳工们的辛苦钱,同时还把喝醉的人妥善地送回家。反酒吧联盟是由东部和中西部的精英组成的,其中不少是宗教界人士。他们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民间宣传活动,把酒吧描绘成罪恶之地,腐化堕落,是对美国年轻人的巨大威胁。至于啤酒到底渗入劳工阶层到什么程度,让我们来看看阿拉巴马议员理查德·P·霍布森的演讲吧。他投票赞成一份早期立法——用十三年的时间令啤酒和其他酒精饮料从美国彻底绝迹。这份法令的核心是:对公众健康来说,啤酒和非烈性饮料要比醉酒和威士忌危害更大。

  有人试着维护酒精,说只有滥用才是坏的,用得合理就是好的。科学全然否认了这一点,并声称醉酒对社会造成的危害不及那流传甚广的非烈性饮料的十分之一。又有人说只有蒸馏过的才有害。科学又过来说麦芽和发酵要比蒸馏所得液体的危害大得多,并说全民大众的饮用会造成国家的普遍衰落和颓废。

  像安豪塞-布斯、伯巴斯、斯利兹这样的大酿酒商都企图通过转产来度过禁酒令危机。他们转而生产类似啤酒的非酒精饮料,甜甜的软饮料,面包酵母,冰淇淋等等。而像艾尔·卡蓬这样的不法之徒则通过欺诈、暴力以及向黑市贩卖酒类得到了数以百万计的利润。(在下一章里,在写到我探访他们曾拥有的一家酒吧时再来介绍卡蓬的策略。)

  禁酒令直到国家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才得以结束。大啤酒企业响应国家的号召,把自己产品的15%贡献给了军队——这真是一项精明的爱国举动。引人注目的是,啤酒易拉罐于1935年问世,并在战争期间不断被完善。这使得啤酒能保持很高的品质,也易于运输和储藏。从战场归来的年轻人们(包括女人们)都对市场上百威、伯巴斯以及斯利兹这样的大众性啤酒爱不释手,而以前他们是不大喝的。

  现在,只要手艺酿酒者们聚在一处,你就能挑起一场关于美国标准贮藏啤酒支配力的争论,只要你指出世界其他地方也喝贮藏啤酒就是了。但是美国手艺啤酒人和他们的信徒们说美国人几乎就喝百威、米勒和科士。因为,第一,13年禁酒期间,只有啤酒的代替饮料或是质量不过关的私运酒,美国人也就忘记了醇厚的浓啤酒和贮藏啤酒的味道;第二,战场归来的老兵,一直记得关岛炎热沙滩上的冰爽伯巴斯,回到家来对之也充满感情;第三,战时啤酒也征服了在工厂里代替男人工作的妇女们。(这争论并非发生在百威、米勒、科士的酒吧里,他们把美国标准的支配力看作自己创造伟大啤酒的证明。)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41楼 发表于: 2007-11-10
普利茅斯加冰块啤酒的迂回路(7)

  战后电视的崛起,以及啤酒公司日益增长的亲和力,发动了新一轮的贮藏啤酒战争,其对市场的震动犹如100年前贮藏啤酒入侵时一样。让人觉得讽刺的是:小规模的地区性酒厂最先用这种新媒体形式来为自己造势,但这些早期广告仅限于当地,而且还有些幼稚,价格也低廉。纳拉甘塞特啤酒于1945年首先赞助全美大联盟棒球联赛的电视转播,把波士顿红袜队的比赛呈现给黑白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到1975年,当米勒酿酒公司通过电视开始自己的宣传攻势的时候,电视啤酒广告已经达到每年10亿美元的规模,只有那些大财团才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这真的管用吗?米勒的销售额从1975年的700万桶坐火箭似的达到1978年的3100万桶。这是有记载以来,啤酒史上最急剧的增长。另外,酒鬼们赞成大啤酒公司用雄厚的财力来进行有创造力的广告宣传,因为这不仅是为了销售,还是一种流行文化。一个例子是安豪塞-布斯有趣且极受欢迎的“最近好吗?”的系列商业广告。它是在2000年“超级碗”上亮相的。星光无限的查尔斯·斯通三世带着他那群黑哥们,抱着百威的啤酒罐,对着麦克风狂热地叫着,用激昂的口语互相问候:“最近好吗?”

  斯通告诉我,这个广告是以一年前他为自己制作的录像简历为基础录制的。这个创意对于安豪塞-布斯来说未必合适,尤其是从市场角度来说。白人占美国啤酒消费量的77%,而黑人仅占10%。但是,这个广告也是历届“超级碗”中影响最大的,并且人们通过互联网在美国和其他国家都在不断地反复观看。

  20世纪70年代中期,米勒、安豪塞-布斯以及曾经只是中型地方公司的科士都已经站稳脚跟,他们已经占领了全部美国市场的80%。其中,百威50%,米勒20%,科士10%。这样,地区性酿酒商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扩张地盘来进行竞争。但是,从分析来看,1947年时,安豪塞-布斯只是美国第四大酒厂;斯利兹、伯巴斯、巴兰泰恩占据了前三位。谢菲尔、雷哈高德、弗斯塔夫、布拉特兹和哈姆分占了前十名的其他位置。前十名只是代表他们都是有影响力的品牌,足以加入巅峰的角逐。然而,除了伯巴斯,如今已经没有一个还存留在这个世界上了。而伯巴斯这种诱人的酒,也沉沦在自己过去的映像里了。

  当然,这样理解美国大众啤酒市场过分简单了。安豪塞-布斯,正如你会在下一章中读到的,是个凶猛、精明、拼搏的公司。米勒在过去十年中苦苦奋斗,用聪明的品牌策略和不择手段的方法营建了自己的帝国,但是它冒险的淡啤酒赌博代价巨大,并同安豪塞-布斯这个戈里亚巨人陷入了规模庞大的战争。科士在20世纪60年代得益于自己地区性的地位,进而成为具有全国影响力的竞争对手。

  此外,竞争者们并不是被凌厉昂贵的广告打败的。神经过敏的反托拉斯监察人员或冻结或推迟了一些雄心勃勃的合并案,其中也许能够拯救像G·海利曼公司和斯凿酿造公司这样的二线公司,并且也能让伯巴斯保留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在整个20世纪70年代同安豪塞-布斯市场主导权的战争中,各公司都犯了错误,而其中最大的是由斯利兹犯下的。不管是出于野心还是贪婪,为了降低每桶的单位成本,斯利兹缩短了自己的酿造流程,进而放入添加剂把酒弄得更浓。结果,酒稠固得如铁皮一般,只要存储不当就很容易变成黏稠的糨糊。到1980年,斯利兹已经被公开拍卖了。

  可是就在百威闪电战般赢得胜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一些高起点的竞争者,厌倦了样式雷同的老啤酒,用游击战的方式,生产浓啤酒(样式古怪,但是啤酒花味道调得极好的贮藏啤酒),作为对传统的回归和颠覆,但也的确可以温暖马修·瓦萨的心灵。正如前所述,德国人梅塔格在1969年通过占有锚酿造公司打响了第一枪,1971年生产了一种啤酒,叫做锚汽啤酒。杰克·麦考利夫的新英格兰于1976年随后跟进。比较来说,新英格兰只能被称为微型酒厂,但是诚如梅塔格所指出的,在访问了他在旧金山的酿造厂后发现“微”(micro)这个字其实是指那些像英特尔和苹果电脑这样的高起点高科技企业,并且正在周边地区蔚然成风,后来这个地方名为硅谷。麦考利夫想把他的啤酒同老式啤酒对照,就好比微电路同真空二极管一样。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42楼 发表于: 2007-11-10
普利茅斯加冰块啤酒的迂回路(8)

  1982年,一个苏格兰侨民伯特·格兰特在华盛顿州的雅吉瓦开办了全国第一家酿造俱乐部,重新在印度麦酒传统中诠释了晚宴啤酒。到1984年,吉姆·科赫成立了波士顿啤酒公司并注册了塞缪尔·亚当斯这个商标。基于当时贮藏啤酒口味的范围,科赫为自己的新产品申请“超烈啤酒”也不为过。

  到1995年,地区性贮藏啤酒企业仍不景气,但是美国啤酒厂的数量,算上微型酿造厂和酿造俱乐部的话,已经有所稳固,并达到了500家。写这本书的时候,他们的数量已经升到1500家,手艺啤酒的销售额已经达到创纪录的38亿美元。对,对于百威,甚至SAB米勒来说,这都微不足道。但是克姆·乔丹在酿造者协会2003年会议上的讲话并不这样认为。他是科罗拉多手艺啤酒厂的创建人,新比利时酿造企业和酿造者协会的当选主席。他告诉小啤酒业主们,他们没有理由不能占据美国市场10%的份额(这是他们现有市场份额的3倍),前提是他们能在创新、严格的品质标准化管理以及市场扩张方面三管齐下。

  甚至一些手艺酿造者都觉得这有点雄心勃勃。贮藏啤酒精灵已被放出酒瓶,贮藏啤酒战争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引人瞩目,事实上,安豪塞-布斯已经赢了。三大巨头就像以前一样,进行着无聊的游戏,玩弄着分销分配份额的把戏。他们可能推出某种新啤酒,他们可能买下某个酿酒厂,他们可能会找某家外国公司合作(其实,就在我写这本书的时候,科士宣布了它同加拿大酿酒商墨尔松的合并)。但是啤酒的创造力和感情内核已经转移到这些小家伙身上了。正如啤酒宗师迈克·杰克逊赞美美国为“全世界最有趣的啤酒景观”,他所指的肯定不是三大巨头在2002年所生产的1700万桶美国标准的贮藏啤酒。

  兰迪·莫什,作为一个啤酒作家、历史学家、家庭酿酒者,跟我说:“百威做自己的事做得不错,也会继续好下去。但是一旦今天这些有趣的东西成了气候,它也就完蛋了。”

  看来返回啤酒长河的时候,我还要对这个问题再作讨论。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43楼 发表于: 2007-11-10
继续追寻(1)

  超越之路引向智慧的殿堂。

  ——威廉·布莱克

  驶向迪比克,寻找酿酒商艾尔·卡蓬

  我冒着阴晦多云的天气和蒙蒙细雨离开拉克罗斯,漫无目的地拐上了35号州高速公路。路绝大部分都沿河而行,阴晦的天气也遮盖不了一旁不断浮现的、清新嫩绿的原野景致。汽车迎着呼啸的狂风从山上下来,我看到在远处岸边一条长达2英里的货运列车也在攀爬一座悬崖。在威斯康星的热那亚,我停下来欣赏密西西比河最大的水闸(全流域29座水闸或水坝之一)。下午1点,我来到位于督吉牧场的客车家庭餐馆。

  尽管服务小姐热情地向我推荐菜单上的首选调味脆炸鸡,但是我还是点了炸鲶鱼。菜的味道相当不错,但真正吸引我的还是餐馆音响里放出的当地的广播节目。结果当我听到一条广告后——当地一家殡仪馆把自己的服务称为“庆祝你所爱的人生命结束”,我觉得我到了一个富有幽默感且不按常识办事的地方。(“乔叔叔真的挂了?——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来操办个派对。”)

  督吉牧场有6000人口,是一个古老悠久的小城市。开车进去,就像回到了昨天。我沿途路过了成排的商店和半现代的工厂,以及许多规划整齐的单元建筑。巨大的超市和仓库,坐落在城市郊区,都属于卡贝拉这家全国性的打猎钓鱼用具零售商。

  现代的事物暂放一边,我了解到法国探险者马凯特和若利埃于1673年第一次来到密西西比河的这一段历史。他们是在当地土著的带领下,沿着威斯康星河到这里的。不过小城真的出名倒是和啤酒能搭上那么点关系。林林兄弟马戏团,布法罗·比尔的狂野西部秀,以及被称为“大铁路远足”的铁路旅游团都齐聚督吉牧场。这项巨大的娱乐活动又吸引了30000名参观者,他们中不少人把啤酒看作自己的至爱。这些当然都需要城里的居民表现出耐心和善意。等到了8月份威廉·科迪和他的团伙到来的时候,城里的人们已经受够了。一场小暴动就在城里人和比尔的手下之间爆发了,双方开了火,财产也有了损失。比尔自己却骑着他那匹惹眼的牡马在街上飞驰,命令自己的部下克制。

  吃了炸鲶鱼午餐,剩了一丁点儿酒,我继续赶路了。过了河驶向衣阿华的马凯特城,接着又向南走上风景秀丽的340号高速公路。很快河水分成两条支流,我发现自己置身于桃乐茜县,路的一边是起伏无尽的玉米地,另一边是大豆地。雨水不断泼洒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乌云正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翻滚着,天空异常阴霾。看来那些地方正酝酿着龙卷风(或西方的邪恶巫师)。这种多变天气下的景色真是异常的美。

  两小时后,田园风光没入迪比克的杂乱郊区,这里有62000人口,欢迎牌上写着“扶助善举”。不过随着我深入城市,杂乱的民居已经被工薪阶层整齐的住房所取代,尽管仍有些地方破败不堪,但是即使称不上繁荣,大部分地区还是相当整洁的。几所房子的屋檐下插着国旗,有白色护墙板的教堂,还有红砖理发店和硬件商店。我发现不远处有一辆18轮汽车,还经过一家叫做鹰眼的摩托车配件店,以及一家卖旧版CD和录音带的,此外还有半打老式酒馆,像是几十年没粉刷过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从其中一家门前蹒跚走过。

  迪比克看上去像是一个曾经繁荣过的小镇。

  不过,20世纪80年代我曾帮助《华尔街日报》报道过美国农场危机。那时,迪比克正是中西部城市中受税率猛涨和担保塌陷冲击最严重的地区之一,这使得数以千计的负债家庭失去生活来源。从那以后城里和县里开始尽量地想法去弥补其收入。

  我忽然发现自己置身于迪比克老城区的闹市,几个街区明显是重新修缮过,倒也能显出小城昔日的荣光。该城是由法裔加拿大皮毛商人朱利安·迪比克创建的,他还是当地盛极一时的铅矿开采业的发起者。农耕及与之相配套的手工业在毛皮和铅之后成了这里的主导。我兜了一圈后,把车停在河岸边,那里坐落着一座新的国家密西西比河博物馆,一幅马克·吐温的画像放在入口处。隔壁就是闪闪发光的钻石情人号赌船和平底船。这看来好像有些不协调,但是由于农业的萧条,迪比克已经把自己的经济重点转向旅游业和博彩业。后来我从位于闹市的旅游中心得知,城市的新座右铭是:“密西西比河的杰作。”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44楼 发表于: 2007-11-10
继续追寻(2)

  我不喜欢赌博,但是我真的喜欢博物馆,所以我付了8.75美元(有点贵)的参观费,进去瞧瞧,心想说不定还能遇到和啤酒有关的知识呢。钱花得挺值,我不仅把自己沉浸在河流的知识细节中(密西西比河以每秒230万立方英尺的流量流入墨西哥湾,每年的运载量是4亿7200万吨),并且还得到一个大啤酒勺。在20分钟关于河流历史的纪录片中,我得知19世纪后期,迪比克的汽船奥菲莉娅“载着一大群人去了古特伯格”,就在他们上游的30英里处。他们携带了“50个半桶的贮藏啤酒和1200磅冰块”,目的是为了让啤酒保持清凉。当船回到迪比克的时候,啤酒可一点也没剩下,摇摇晃晃的乘客们下船时,两个人摔下了甲板。稍后,我同一个参观者聊起了我的寻访,他问我是否知道这里什么最著名或声名狼籍,比如酒吧店主、酿酒师以及匆匆的过客。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艾尔·卡蓬。他在城里开了家朱利安旅馆。芝加哥一变热,他就躲到那里去。他经常在那里的酒吧喝酒。”

  我回想起自己曾路过朱利安旅馆,它就在我开车穿过闹市区的路上。要不是外表破败了,那一定是一幢宏伟的旅馆。我仍然拿不定主意,直到听说了满脸伤疤的卡蓬之后,我才决定留在迪比克过夜。

  有了这个发现,我决定了另一项徒步旅行的计划,去看看刚才我路过的那些酒吧。这样,我就住进几个街区外的假日旅店,以便等到夜晚出发。我的第一站黑水烧烤店和砖镇酿酒厂距这儿也只有几个街区远。我拿到的一本小册子说这是迪比克最正宗的酿酒俱乐部饭店,而“食物第一”是我啤酒探访的座右铭。

  黑水的外表的确非常引人注目——高高的天花板,从天花板直到地板的落地窗,硬木地板以及精心装饰的安了护墙板的墙壁。闪亮的铜质酿酒壶就放置在大堂正中的玻璃屋内,这样你就能观赏酿造的全过程。我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迅速地点了菜——一份炸白眼河鲈三明治以及这里的季节性十月酒节酒,据称这是中度琥珀色浓啤酒。酒食十分可口,餐桌旁坐满了人,有家庭、情侣以及一群群的观光客。我付了账,转向朱利安旅馆,我希望在那里更便于和人交流。

  很快我就和克里丝·胡格火热地聊了起来,她是一个来自纽约的移民,大约一年前搬到这里,目的是为了离自己的母亲近一些。她常到朱利安的平底船雅座酒吧来。这座有144个房间的旅馆在其1854年原有的风貌上以维多利亚风格重修而成,此前被称为朱利安·迪比克(以城市的创立者命名),近期才更名为朱利安旅店。过去这是城里最优雅的地方。1920年代颁行禁酒令的时候,卡蓬控制了这里。在那些日子里,迪比克的不少地方都颓废但骄傲着。现在这里的廉价房间只要49美元,既使在迪比克都算是便宜的。

  卡蓬的平底船雅座酒吧巨大、空灵,有一种70年代的韵味。很明显,建造者企图容纳所有其他饭店容纳不下的人,以及来这里聚会所有本地人。不过,今晚并没有这样的盛况。克里丝所在的吧台十分繁忙,但是其余的巨大空间却几乎是空的。尽管她跟我说平时星期二的晚上会有无尽的人群把那些桌子挤满。这里不是手艺酿酒的地盘,而是出售百威淡啤、米勒淡啤和老风格(一种伯巴斯复活的啤酒,记得吗?)。吧台后面的墙上有一行手写体的字:“我们现在供应瓶装酒。”

  我问起克里丝关于艾尔·卡蓬的事,她说自己只知道事情的梗概。她是一个敏感的酒吧侍者,当发现在我左边几个位子远处坐着的一个亚洲商人神情紧张地独自喝着闷酒时,她脑中早已被为这人分忧的思想所占据了。他是朱利安旅馆的一个住客,刚接到他妻子的电话,得知她马上要生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了。他用断断续续的英语对克里丝讲自己今天早些时候刚从芝加哥飞来迪比克,不知道今晚还有没有回程的飞机。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航班,不过在10分钟之内克里丝就为他安排好了210美元的出租车。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45楼 发表于: 2007-11-10
继续追寻(3)

  他起身离去,说道:“一定会是个女孩。”

  这时酒吧里很多人都看到或听到了这一幕,爆发出一阵祝福声和啤酒杯的撞击声,然后他就走了。

  克里丝忙着供应1.25美元一杯的老风格。这时唱卡拉OK的人们不断进场,他们大部分都是年轻妇女和孩子。他们坐得比较分散,但是却很整齐地唱着麦当娜、ABBA、雪儿之类的歌。不过,他们时不时会被打断,因为有些男人会突然唱起ZZTop之类的重摇滚旋律。气氛是欢快的,场景是惨烈的,我想这就是卡拉OK在日语中的确切含义吧。一位瘦小、苍白、祖母级别的老妇人穿着适合教堂而非酒吧的礼服来到麦克风前。我希望她会唱一首赞美诗,她却唱起了佩斯蒂·克莱恩的《我摔得粉碎》,接着是杀人版的《疯狂》。她的声音很像佩斯蒂,这让酒吧里的吵闹声彻底平息了。

  当他们再唱起麦当娜的时候,我跟我右边的家伙聊天,羡慕地说起他喝酒的方式:我注意到他一次叫两杯啤酒,然后一手一杯就喝掉了。

  “哦,这个嘛,”他说,“这是这里常客的传统。”

  他叫吉米,在这家旅馆当厨师。他说自己通常下班后都要像这样灌进四杯啤酒,然后回家帮自己三年级的小孩做作业。今晚,他正要到楼上的舞厅去准备婚宴(其实,朱利安旅馆有全迪比克唯一正式的舞厅)。

  “是谁结婚啊?”我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他说,“我煮好吃的就走人。不过,他们订了20桶啤酒,这可真够多的。”

  我告诉吉米我的啤酒书的事情,让他给点建议。

  “你应该在晚上早些时候记笔记。”他建议道。

  我笑了,而吉米,这个机灵鬼,跑到楼上去准备婚宴了。我转向左边,几个位子外,见到了另一个吉姆。“吉姆·梅西。”他道出了全名。接着我们就一通海聊。他是迪比克的长住居民,知道卡蓬的来龙去脉。

  “是啊,迪比克以前可是个狂野的地方,”梅西告诉我说,“卡蓬要是跑到迪比克东边就会住在那里,那里过了河就是伊利诺斯了。不过他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这里。他把自己的车藏在过去的第四斯克里车站(一个废弃的加油站)和洛克斯特的一个地下室里。那地方就在我家后面,我到过那里许多次。那地下室大到可以放好几辆车。”

  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禁酒和非法售酒是针对威士忌和杜松子酒的。但是,卡蓬的团伙却通过非法酿制啤酒,并强迫地下酒庄贩卖,赚到每年高达数百万美元的收入。卡蓬的品牌叫做奇奔,它是由奇奔家族创办并由这个芝加哥老牌酿酒企业所拥有。一些关于卡蓬的历史记载声称他占有了这个企业,但是真实的情况是他和他的同伙将这个企业租给第三方,由第三方向奇奔保证不生产非酒精啤酒,从而控制了这里。但是,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只要那些地下酒庄的老板拒绝卡蓬关于销售奇奔的啤酒的慷慨建议,那么他就会受到恶意攻击,地方也会被捣毁。接着,奇奔声名鹊起,成为流行的品牌。(不过,卡蓬的啤酒生意里也夹杂着一丝怨恨。这恐怕要追溯到所谓情人节的大屠杀。那一回卡蓬的手下开枪击倒敌对势力的七个人——在警察赶到的情况下,从背部开枪把他们打死了。1929年2月的处决行动让冷漠的芝加哥人也震惊了,这也标志着卡蓬时代的结束。)

  直至1967年奇奔还继续进行合法的酿酒生意,然后也成了贮藏啤酒战争的牺牲品,被拆毁了。现在只剩下一份配方仍在网络上的家庭酿酒站点流传,被称作“艾尔·卡蓬的禁酒令啤酒”。这是一种卡蓬控制奇奔时期制作的啤酒,不过酒鬼们并不接受这东西,因为它用了大米和大豆,而不仅仅是麦芽。

  据梅西所知,相比较而言,卡蓬在迪比克就像一位绅士,尽管他十分喜欢东迪比克的脱衣舞酒馆。梅西说,同35年前比较,现在迪比克的两边都可以说平淡无奇。那时他只是一名警察还没有进入约翰·迪瑞公司。后来他在迪瑞做了29年的保安工作,直到2001年9月退休。但是话说回来,迪比克作为一个啤酒城或饮酒城的地位是难以动摇的。“你会发现迪比克在1963年前一直禁止酒精饮料,”梅西跟我说,“酒吧老板们当然不希望如此。不过,只要你有了执照,就会财源滚滚(执照审批严格,数量有限,通常只能用极高的价格从执照所有人那里购买)。政府会不时进来抽查,敲开地下酒庄的门然后处以300美元罚金。但是第二天,这里就会重新开业。”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46楼 发表于: 2007-11-10
继续追寻(4)

  梅西停下来,喝了点酒,接着说:“迪比克是一个工业城市,有许多蓝领工人,酒吧的数量令你难以置信。就离这里一条街,转过街角,从美恩到洛克斯特的一个街区内就有5家酒馆。这真让人震惊……你知道他们说迪比克什么吗?它是半爱尔兰,半德国的,却是整个天主教的。”(我还听迪比克的市民称自己的城市:在世界上,平均啤酒消费量方面仅次于慕尼黑。不过,我是没有机会独立证实这一点。)

  据梅西说,迪比克曾拥有多达22家酿酒厂,但是最终都倒闭了。最后一家——迪比克酿造和装瓶公司,也在1998年关闭了。这是一家地区规模的酿酒厂,年产量10万桶,并以迪比克星的商标闻名。厂房就坐落在河边,离密西西比河博物馆并不太远。如今这家厂已经倒闭了,但那些酿酒的人却对此念念不忘。“在几年前,”梅西告诉我说,“你可以到那里去,喝一种他们叫做大星的酒。”

  我和梅西聊得越多,我就越喜欢他。他是一个自信的酒吧行家,有着一种敏锐的幽默感,是一个在饮酒中思考的人。他喜欢历史,并在当地的背景下思考历史。六十岁刚出头的年纪让他从容地把那些周边的重大事件同自己的城市和生活联系起来。说着迪比克起伏的经济发展,他说,“瞧,约翰·迪瑞,就是我工作了好些年的那地方,以前有16000人,现在只有3000人。他们过去是制造者,自己生产汽车。现在约翰·迪瑞是个联合工厂,从全世界购买各种东西,然后把它们拼在一块。”

  也就是说迪比克的活计要转往海外了?“是的,”梅西说,“不过,现在每个人都这样干。”

  对于啤酒,吉姆讲了许多。他的观点折射出一整套思想,这些想法我也经常听啤酒长河中那些擅长思考的人们谈及。他们喝着百威,承认很多事情不可避免,然后哀悼大型啤酒的牺牲品——那些让啤酒世界富有生机的地方性小啤酒厂。“我过去喝蓝带,”梅西说,“后来我转向百威。有那么几年,我也不喝百威,因为它太‘大’了。但是人们都喝这种酒。现在,正如你所见,我今晚喝的是科士,因为我又被百威弄生气了——它让所有小酒厂丢了饭碗。但是,你还能怎么样呢?”

  个人生活方面,梅西告诉我说他单身很多年。他有7个已成年的孩子,孙子孙女加起来也有14个。现在他就住在离这儿仅几个街区的闹市,在一座重新装修过的19世纪80年代的老房子里,和一个小他许多岁的女人合住。他叫她甜心,他们在一起已经8年了。她喜欢收集古旧的婴儿盘子和玩具,而“我收集有关迪比克的各项东西和旧啤酒广告。我们的房子看起来就像博物馆”。他说,甜心的其他爱好是“烤曲奇饼和喝含汽饮料”以及凌晨3点带着她的3条狗跑上7英里,然后到下午再走上6到7英里。梅西自己更喜欢逛酒吧喝啤酒。而朱利安旅馆通常就是他每天的第一站。

  我注意到吉姆能毫不费力喝大量的啤酒。而我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矜持(或是两者兼而有之),一直不甘落后,不过我也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当然,我提醒自己这里是中西部,要是真的入乡随俗,我是肯定要出局的。(稍后,查阅了各州人均啤酒消费量,才发现衣阿华只排到全国第16位,人均35.5加仑。另一方面,我刚离开的威斯康星却名列前五,以39.7加仑位居第四。而我从没想到:新罕布什尔以44.8加仑位列第一。)

  吉姆说要带我去看一些别的地方,尤其是保罗酒馆。于是,在解决了大部分世界问题之后(应该严肃认真地考虑一下,我们要如何度过第一个“9·11”纪念日——突然发现就是明天),我们闯入夜色,来到几个街区外的保罗酒馆。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47楼 发表于: 2007-11-10
继续追寻(5)

  梅西说得没错,这里嘈杂、喧闹,到处都是坐游艇从四联城来寻欢作乐的人们(四联城是位于密西西比两岸的两座衣阿华洲城市和两座伊利诺斯洲城市的合称,它最著名的是衣阿华洲的达文波特市)。保罗酒馆长久保留了几件标本制品。这些为人们熟知的动物被高傲地安放在沿墙的隔板里,它们如玻璃般亮澈的眼珠从各个方向盯着你看。这里也有85美分的便宜酒——加大剂量的老风格。四联城来的人大喝啤酒的样子,就像归来的马拉松运动员蜂拥似的围着冷水饮水器一样。

  保罗酒馆也有玛利亚。她是一个苗条的金发侍者,甜甜的微笑,娇小的身材,穿着一袭超短裙,一看到吉姆就朝我们挥手。

  玛利亚给我们倒了廉价酒,尽管我知道我们没叫这酒,但仍然付了钱,还给了不少小费。然后,我就和吉姆挤过人群,找了个安静的桌子。我们喝着啤酒,而我也搞不清保罗酒馆算不算是完美啤酒吧。不过,我得承认我在这过的这段时光与完美酒吧的标准已经很接近了。

  梅西和我又去了另一个地方——欢闹吊车。这里安静优雅,共存有一百万瓶啤酒,全是手艺酿造。这里还有一个知识渊博的酒保,以及一个爱酒如命的店主。店主亲自招待我们,还给我们做了大量介绍。我后来上网查询,发现光顾过那里的酒鬼对它评价甚高,给了5颗星。

  但是,不久之后,吉姆看了看我,我又看了看吉姆,他冒出一句令人惊讶的话:“我喝饱了。不能再喝了。我得回家了。”

  他走后,我意识到他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稍后不久,我也掉头返回假日旅店。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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