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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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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一卷 天下纷乱 第十七章 战朔方(2)
 
  眼见前锋大军快要杀到朔方北城门前,处罗心中大喜:“将士们只要追击唐军溃兵进得城内,这场战斗就可以圆满结束了!”处罗刚要命令中军出击,就在此时,三波剽悍的骑兵从突厥大军东侧轮番杀入,当先的一波骑队更是领头直直杀向朔方北城门!
  罗士信一马当前,一条丈八长矛指东打西,所向披靡,此时他是虎卫军魏云光麾下的一个小兵。魏云光与罗士信并骑冲杀,两人已经较上了劲。只见罗士信飞骑冲入一个突厥百人骑队中连连刺杀数人,更用长矛矛首削下一个突厥骑兵的人头,抛向半空中用长矛接住,接着挑起来,回马从魏云光身旁飞奔而过炫耀不已。魏云光看得牙痒痒的,他一摆长枪大喝一声也杀入了那支突厥骑队…...
  初见骑队的彪悍,处罗本有一些心惊,但当他看清楚这至多是一支几千人的骑队后,处罗大笑不已!他抬手指点着北门战场,向身边的部落头领们说道:“一支几千人的骑队就想与我大军相抗,这可就是中原人所说的‘螳臂挡车’?……哈哈哈!”
  看来老天是见不得处罗欢喜,还没待处罗笑声落下,本在静观前方血战,等待战机发起进攻的突厥中军竟然骚动起来!
  这正是李元霸率两百铁骑前来擒王!
  李元霸领着风旅两百铁骑在突厥大军中奋勇拼杀。李元霸一马当先,铁锤挥舞之间就如锤苍蝇一般将突厥骑兵击落马下,而两百铁骑则牢牢抱成团紧随其后。这支敢死队就如一把钢锥插入突厥大军,没用多长时间便杀出了一条血路,眼看就要杀到处罗的帅旗下。但是,此时风旅铁骑虽然距离突厥帅旗已不到百步之遥,可越是往前推进遭遇到的抵抗也越是顽强,众人在一番激烈搏杀之后已是浑身浴血,几近脱力……推进这一百步竟似比先前经过的所有拼杀还要艰难!李元霸一锤击飞一员突厥骑兵,可转眼就有两名突厥骑兵围将上来,眼看身边相随的风旅士兵越来越少,这短短的百步将成为无法逾越的鸿沟,“妈的!这些杀不尽、斩不绝的草原野狼!”李元霸怒愤交加,忍不住仰天大喝:“杀!杀!杀!”大喝声激起了周围风旅士兵渐已消弱的战意,众铁骑精神一振,随之齐声高喝:“杀!……”
  铿锵的呼喝声竟然压住了战场中的厮杀声,“杀!杀!杀!”……声声冲击着处罗的耳膜。虽然身处在十万大军的拱卫之中,处罗也感到了一阵心悸。
  李元霸一发狠咬破舌尖,在剧烈的疼痛下他那已经开始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全力运转紫金霸气,瞬时紫气透体,无匹霸气铺天盖地涌向帅旗下的处罗可汗……就算拼着耗尽真元力竭而亡,李元霸也要拿下处罗!
  李元霸双锤毫无花哨地击出,突厥骑兵根本就无法抵挡这八百斤的超重型武器,纷纷被锤落马下。眼见一员浑身浴血的瘦弱小将挥动着斗大的铁锤,挟着强大气势就要冲至面前,处罗大惊之下打马欲逃。可是李元霸怎会放他逃脱?只见李元霸挥锤扫飞前来阻挡的几个部落首领,强自催动跨下已经力疲的万里云向前一跃,迅速抢到处罗身后。李元霸掷锤于地,伸手间就将处罗抓到身前,“嘿嘿”冷笑一声,他单手运力将处罗举向半空,随即霸气入声,一声大喝犹如平地炸雷般响起:“停手,不然我将他撕作两片!”
  四周正围住风旅铁骑搏杀的突厥骑兵虽然不懂中原语言,但他们被李元霸这大喝声一惊,俱都抬眼望去。但见可汗落入了敌手,帅旗周遭的突厥士兵全都自发停止了攻击,只把李元霸团团围住,而尚存的风旅铁骑也趁势向李元霸靠拢。
  李元霸仰头向处罗问道:“你可懂得中原语言?”虽被人举在半空中,处罗也未见惊慌,道:“懂得。”李元霸沉声说道:“那就好!快传令前方大军收兵!”身处险境,处罗到也痛快,毫不犹豫地命令鼓手擂响了收兵鼓。“咚!......咚......咚!......”急急战鼓声中,突厥骑兵回马收队,瞬间便已撤离战场。
  处罗转头对李元霸道:“现在你可放本王下来了吧?”
  李元霸笑笑,说道:“不可以......除非你立下重誓,有生之日再不侵犯中原!”
  处罗听罢哈哈大笑:“要本王此次退兵还可以商量,今生不犯中原是决不可能,你现在就杀了本王吧!”
  李元霸本就不奢望处罗承诺永生不犯,能让他答应此次退兵就已达到目的。李元霸也不为难处罗,松开手把他放于地下。处罗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冠,他微笑着向李元霸问道:“你不怕本王此时反悔?”
  李元霸微笑着昂然答道:“我敢放了你,就能再抓住你......你是草原之狼,而我是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风!狂风可扫得巨木倾倒、万物俱毁,何况几匹狼?”
  处罗扶正自己的王冠,深深地看了李元霸一眼,问道:“小将军姓甚名谁?”
  李元霸道:“我乃赵国公李元霸!”
  处罗自语:“好!风……好!李元霸......”抬起双手,处罗向李元霸及其身旁的风旅铁骑行了个中原拱手之礼,肃然说道:“能以百骑侵入我突厥十万大军中擒得本王,天下当只有你和你的军队……你,李元霸,还有你的骑士,都是好男儿!”
  四周突厥骑兵望向李元霸和他身边的五十二浴血铁骑,面上满是畏惧和崇拜神色。自此一役,风旅和李元霸的名声响彻了整个大草原,成为了突厥铁骑的噩梦!
  突厥骑兵果然行动迅疾,令行之间就已分批开拔,眼看至多两个时辰就可全军拔营退兵。
  李元霸与战后余生的五十二铁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收兵回城。还未到城下,远远就听到程咬金的嚎啕大哭声,李元霸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顾不得疲累,李元霸打马奔上前去,紧紧围在四周的风旅将士见到小将军来到,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李元霸跳下马来定睛一看,果然!黄土地上,王伯当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了无生气,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染红。程咬金趴伏在地,宣花斧扔至一旁,放声大哭不止:“伯当啊伯当!你救我这废物作甚!......你救我作甚啊!你可让我怎生向晓蓉交代!”
  尉迟恭与战后余生的风旅将士站立一旁,已是泪流满面。
  听罢程咬金哭诉,李元霸才知王伯当是为了救咬金而被突厥骑兵一刀贯胸而死。一时间李元霸只觉胸中悲愤之气上涌,一行清泪忍不住流将下来。
  不过数片叶,满纸俱是节。
  万物要见根,非徒观半截。
  “伯当,伯当,在我前生历史中你为李密守节而死,今生你又为义而亡!......平日里最恬淡无话的就是你,可有谁知你胸中原来……俱是节!”
  白衣如雪王伯当,三箭齐发定乾坤!
  由李靖亲笔所书的挽联高挂在王伯当灵堂前。程咬金盘腿席地坐在灵前,衣不对襟、头发散乱,口中兀自喃喃低语:“伯当,你这可就去了,可就去了......”
  看到平时放浪形骸的程咬金此时一副伤心、颓废模样,再想起他和王伯当二人平日里形影不离、一唱一和,在场诸人无不心现凄凉。李元霸不忍看下去,举步走出灵堂。
  来到大营中,昔日操练声声,战马嘶鸣的场景已不复在,此时的营帐大多都是空空荡荡。昨日的一战中,风旅四千铁骑去了一千多人!遥望着南门处被火光映得通红的天空,那里正在焚化风旅阵亡将士的尸骸......他们只怕已过奈何桥了罢!李元霸驻步在营地中央,仰首望向朗朗晴空。依然是烈日当头,依然是蔚蓝天空,但在李元霸眼中却只有鲜红一片,那是唐军将士的鲜血......也是突厥骑兵的。
  鲤鱼化龙尚蜕壳,一将功成万骨枯!
  突兀的语声打断了李元霸的哀思,“四弟,多谢你昨日救得我性命。”李建成在死里逃生后竟然收敛了许多,居然对李元霸说出了如客气的话语。
  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碰到李建成,李元霸冷哼一声,道:“谢我?那倒是不必了,真正救你性命的人在那里!”指点着王伯当的灵堂,再指向南门方向正在焚化风旅战亡将士的火场,“还有那里!”
  李建成一张脸涨得通红,低下了头。
  李元霸此时心情极差,根本就不想搭理他,“我劝你在我风旅撤出朔方之前不要露面,不然,谁也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即使你是唐王世子……我的大哥!”言罢李元霸转身离去。
  李建成望着李元霸远去的背影,想到李元霸所说的话语,他眼神中露出一丝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怨毒:“臭小子!你以为我怕你吗?要不是见你和风旅能打,日后能帮我对付老二,我能这样低声下气地同你说话?……”
  狠话李建成照说,可他也乖乖地听从了李元霸的话,在风旅回师长安之前他愣是没有走出过帅营一步……李建成相信,风旅士兵要是举刀杀他,李元霸一定不会阻止。
  ……
  朔方大战以东突厥退兵告终。是役,唐军阵亡将士共四万余人,其中,风旅将士有一千二百七十九人;东突厥阵亡将士共九千余人,其中至少六千人为风旅铁骑击杀!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一卷 天下纷乱 第十八章 大战消弭
 
  远在长安的李渊得到东突厥退兵的战报后并无喜悦之情。似胜实败啊!唐军以四万将士的阵亡却只换得东突厥退兵,这对兵乏将少的唐军来说实是一场大败!
  再从李靖传来的密报中得知此战的详细情况后,李渊更是气得手足发麻,浑身颤抖。“好个孽障!枉我将领兵重任寄在你肩上,还指望你能继承我大业......没想到你却是个心胸狭隘、刚愎自用的废物,朽木啊朽木!”李渊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坐在椅上。
  自从走上反隋之路,李渊就已考虑到了将来的传嗣。
  李建成有着身为长子的天然优势,而且人也聪明,说起行军打仗、治民理国来头头是道,很是让李渊心喜;老二李世民从小聪慧踏实、待人诚恳,自有大将风范,并且手下颇有一些能人猛将,只可惜他心机过深不太合李渊心意;而四子李元霸从小师从李渊老友紫阳真人,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只是对人以心相交,为人也太过霸道,做事不留余地,不是为君之才。李渊思来想去,还是只有长子李建成最为合适。因此举凡遇到大事,李渊就会尽量让李建成参与甚至许他亲为。此次领军救援朔方,也是李渊有意让李建成历练,只没想到,李建成初次主持大型战役,就暴露了自身的诸多致命缺点......今次如无李元霸率部拼死相搏,只怕朔方唐军要落个全军覆没!.......细想来直让李渊伤心气急。
  “唉!看来我应另做打算,只盼世民吾儿能人如其名......世民世民,济世安民啊!”
  扼守潼关的李世民万万想不到,父亲李渊大业未成反而先有了易储的念头。此时他正在和柴绍商议怎样阻截那一十八路识破杨广诡计,杀出扬州的反王。
  十八路反王奉诏齐聚扬州演武夺魁,经过长达两个月的搏杀,死伤将士无数。最终北平王罗艺之子罗成枪挑四十二将,一举夺得魁首。可就在罗成要去取那传国玉玺之时,众反王却在无意间发现校场内埋有大量火药就待引爆。众反王立时明白了杨广的企图,于是齐齐杀出扬州,直往关中逃来。只是这中间可苦了李元霸那结义兄长————白御王的大元帅雄阔海!为救众反王出城,他孤身托起了城门口的千斤闸,在众人脱困之后,他却因力乏被隋军轻易擒获!
  十八路反王在演武夺魁之时损兵折将,而其大多又是草莽之辈,几十万兵马没有统一的指挥犹如一盘散沙,因此在五万隋军的追击下反王大军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只会一路仓皇逃窜。
  面对仓惶而来的几十万反军,李世民认为十八路反王虽然在人马数量上占了优势,可他们并无统一的号令,一旦大战起来,这十八路人马还不如一支几万人的精练部队。李世民提议伏兵紫金山,打他个措手不及,力争一举击溃十八路反王。柴绍对此表示认同,两人在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一边飞骑向长安求援,一边调集尚留驻在河东郡的八万唐军准备设伏潼关城外紫金山。
  李渊接到潼关急报,觉得儿子和女婿的想法甚好。此时东突厥刚刚退兵,短时期内不会复返,而西突厥又与唐军修好,唐军此时暂无后顾无忧。正应该趁此机会一举铲除十八路反王,同时把恭帝推出压制杨广,中原自可尽归关中。到时候随便寻个借口灭了江都政权,还怕大好河山不随李姓?窃国的欲望使得李渊顾不上体谅李元霸大战后身心的疲惫,一道军令把李元霸招回长安,着他领兵三万急赴潼关相助李世民。
  就在唐军紧急部署,准备灭反王而得天下之际,天下形势却又起了变化。
  众反王杀出扬州之后,宇文述闻得自己所献计策失败,一心害怕杨广怪罪,整天提心吊胆。他本已是年老体弱,重病在身,怎经得起如此惊恐。没几天工夫,这个大隋第一奸臣终于在恐惧中死去。而其子宇文化及见大隋气数已尽,与弟弟宇文智及、宇文士及发动兵变,率兵进入江都宫,缢死了炀帝杨广,杀尽皇家宗室,意欲自立为帝。而本已逃出甚远的众反王得了江都大乱的消息,全都停下了逃跑的势头,众人合计一番,竟又举兵杀返扬州,要夺取传国玉玺,分了大隋天下!
  杨广一死,大隋实质上的君王已经没有了,本来就分崩离析的中原大地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和分裂之中。天下百姓和各方势力开始憧憬和觅寻着一统天下的真龙天子......这越来越激烈的动乱或许就是黎明到来前的黑暗吧!
  李元霸已可看清楚潼关城楼上唐军的红白双色大旗,而城上守兵早就通报了李世民,此时李世民和柴绍也已来到城楼上观望。柴绍兴奋地向李世民指点道:“二哥,喏,那中军大旗下的黑袍小将就是元霸啦,认不出来了吧?......嗨!旁边那个拿斧头的叫程咬金,是个直性子人,咦?......有程咬金在,怎么不见王伯当?......”
  听着柴绍兴高采烈的介绍,李世民也微笑着。自己这个四弟小时侯还肯亲近自己,只是近十年不见了,不知他又是如何心性?不过......他的勇武善战到是耳闻颇多,还有他统领的风旅听说也是一支强悍的部队,据说那闲来无事做的知机子又在编排英雄谱,自己的这位四弟很可能就是谱上第一人......且不管他长大了还亲不亲近自己,就是冲着这些自己也得和他多多亲近。
  一念至此,李世民转身吩咐:“大开城门,我要出城迎接赵王!”
  ......
  秋月如镜,赵国公府内好生安宁。王晓蓉坐在后花园的青石凳上,洁白的手指轻轻抚弄着一枚玉佩。夜空中那皎洁的月光洒在玉佩上,照出滴落在玉佩上的一粒晶莹泪珠。
  秋风习习,已自带着一丝凉意。丫鬟思雪捧着一件秋衣来到王晓蓉身边。为晓蓉披上衣服,思雪轻声道:“小姐,你又在想赵国公了?”
  王晓蓉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手儿握紧了玉佩。“小姐,要不咱们去找他?”王晓蓉猛地抬起头来,黯淡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她又埋下头去。许久,王晓蓉低声说道:“还是算了吧!他要心里真有我,不论我在不在他身边他都会念着我……他心里要是没有我,找到他也是没用......”又是一滴泪珠落在了王晓蓉紧握玉佩的手背上。“小姐,你每日里这样冥思苦想会把身子想出毛病的……赵国公也真是的,既然与小姐定下了亲事不若就一并把婚事办了,这么拖拉也……”王晓蓉插口打断思雪的话,说道:“思雪,这也怪不得他。他是英雄,英雄就该去平定天下、开疆拓土。谁让我喜欢上他呢?既然喜欢上了英雄就得承受分离、等待的苦楚……”
  自从得知哥哥阵亡之后,王晓蓉就成熟了许多。她考虑事情再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她开始知道为别人着想。
  “思雪啊,你想念过一个人吗?”“想过啊!”“哪是什么滋味?”“好想他回家……嗯,还有饿!”“饿!?”“是啊!婢子母亲死的早,小时候家里全是爹爹做饭,每天婢子都要盼着他早点回家……但是爹爹要种地做活,常常都是在婢子饿得眼冒金星的时候爹爹才会回家。”“啊!你原来说的是……”
  十八路反王有感当初一盘散沙被隋兵追得灰头土面的狼狈模样,于是一致推举了势力最强的瓦岗军首领李密作大元帅,统一提调各路人马。一番休整之后,众反王收拾起散乱兵马,五十万大军气势汹汹杀往江都。
  此时江都政局不稳,人心散乱。宇文化及闻得十八路反王合兵五十万杀来,心中大惊。当下宇文化及倾尽江都三十万军队,遣了弟弟宇文士及领兵守城,而自己收拾了金银珠宝连夜弃城奔逃。奸臣世家岂有笨儿男?众反王一到城下,宇文士及就开城投降。得知宇文化及已逃,心系传国玉玺,李密亲自带了两万人马追赶宇文化及。好容易在第二日黄昏时候追着了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只带有一千亲卫,怎敌得李密两万人马。大杀一阵后宇文化及被诛,传国玉玺也为李密所得。
  李密得了玉玺,连忙赶回江都,就要独吞玉玺领瓦岗军返回荥阳郡登基称帝。不料李密得了玉玺的消息败露,其余十七路反王自是不会让李密独吞,这个本就松散的联盟一下子就起了内讧。瓦岗军虽然在十八路义军中势力最强,可也禁不起十七路人马的合围攻击,混战中瓦岗军溃败,李密携玉玺狼狈而逃,十七路反王紧追其后!
  李密与几名随从打马狂奔。李密在马上心思电转:“一时计划不周,竟落的如此下场,如今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容身之地啊?”抬眼望去,前方隐约是潼关城楼,没料到慌不择路间,李密竟往关中逃来。
  自从得了各路反王杀返江都的消息,本已紧张备战的潼关众将都轻松下来。李世民照常每日里练兵、闲时赈济一下贫民。而柴绍则和因痛失搭挡而被李元霸准了十天假调理心情的咬金走到了一起。两人整日价饮酒寻欢......只可惜程咬金不懂诗词歌赋,不然柴绍会更加快乐。
  李元霸和尉迟恭一起也是每日操练兵马。自从朔方一战,李元霸再次深深感到了一支强大军队的重要,所以他在勤练兵马的同时也考虑在自己率领的三万骑步兵中挑选出一部分精锐来壮大风旅。在禀告李渊认可之后,李元霸与尉迟恭就忙上了挑选将领,壮大风旅的事项。
  风旅军营中。
  “云光,知不知道我升官了?”罗士信裂开大嘴笑着,故意问向身边的虎卫军中队长魏云光。
  “知道!……全风旅都知道,你老罗现在是豹卫军的统领了!”魏云光没好气地答道,“要不要给你找个锣再配个鼓去营中热闹热闹?”
  “嘿嘿!那倒是不用了,明日训练小将军就会把豹卫军交给我了……”
  “就是如此?”
  “怎么,这些都还把你羡慕不死啊?”
  “什么?羡慕死?你以为咱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兵啊?……告诉你,……”靠近罗士信身边,魏云光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知道小将军要组建近卫军不?那可是风旅中的精锐啊!嘿嘿!……咱家就要调去近卫军了!”
  “近卫军?……不知道!咱家只知道现在比你职位高了,哈哈哈!”罗士信放声大笑。
  魏云光也带着笑意望着大笑中的罗士信,两人虽然平日里都在较劲,可越是较劲两人交情就越好,魏云光突然升起了一股冲动,“老罗,咱俩结拜成兄弟可好?”这突兀的一句话着实让罗士信愣了一愣,但随即他欢喜道:“好!……好啊!咱家就喜欢你和我较劲时的豪爽劲,朔方一战之后我就想过了,就怕你不愿意害我丢面子……现在可好,走!咱们起香堂去!”
  两人欢天喜地,相携而去。
  这日李元霸正与尉迟恭、程咬金,以及新上任的豹卫军统领罗士信率领着扩编之后的风旅在城外紫金山下练兵。此时风旅兵力已达九千,其中有九百精锐组成了风旅近卫军,嫡属李元霸统领,而三卫中每卫亦增至六个大队共二千七百名士兵。至此,风旅全军有将士共九千人,有战马一万三千多匹,除每骑标准配置马槊、战刀之外,更配有新近才制出的单弓弩,这在战马、武器都相对紧缺的唐军之中算得上是一支装备豪华的骑兵部队了。这其中还多亏李世民,他为了拉拢李元霸和风旅,把朝廷拨给河东驻军的一部分战马和武器都划给了风旅。
  就在风旅大军训练正烈时,远处隐隐传来庞大骑队奔驰之声。
  “难道是十八路反王取了江都又杀过来了?”李元霸心中惊道。此时尉迟恭策马来到李元霸身边,皱眉说道:“小将军,情形不妙啊!看空中扬起的尘土,再感觉这地上传来的震动,来的怕不有几十万大军啊!......情势不明,咱们还是速速退回城中吧?”
  李元霸点头应允,他可不想这九千精锐还没成军就先战死。“曹章!传令下去,全军迅速集结退回潼关城内!豹、狼两卫军当头,虎卫军与近卫军押后!”
  风旅大军得令后迅速集结后撤。此时在队伍尾端负责殿后的李元霸与尉迟恭已见到远远的有几骑狂奔而来,而其后几里处扬起滚滚烟尘,正是那大军在追赶。
  “妈的!几十万大军追击几人,真他妈浪费!”见到如此浪费军力,平时并不多话的尉迟恭忍不住骂出声来。
  尉迟恭却不知道,这几十万大军是由十七路反王的兵马组成,这些个反王心系李密身上的传国玉玺,谁也不肯让别人独自追击,如此只好一个都不落下了!
  仓促之间,风旅大军撤退起来不如那单骑逃命的来得快,怀揣着玉玺亡命奔逃的李密及其随从已将追上押后的虎卫军、近卫军。此时就听得其中有人高声叫道:“前方可是唐军?……咦!尉迟恭……是你吗?嗨!黑碳头,快救我等一命!”
  尉迟恭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大是讶异,连忙勒住马儿循声看去,“呀!原来是你!”尉迟恭欣喜若狂,一张黑脸因兴奋已有些发红。“世勣!真的是你啊!”
  李元霸听得一楞:“世勣?瓦岗军中的智多星徐世勣......那么,这几人当中应该有李密在吧?”李元霸可不能把尉迟恭一人丢下,他也勒住马儿来到尉迟恭身旁。
  “尉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嗨!闲话就不说了,你现在可是在唐军中?快领得我等几人入城一避!”
  尉迟恭面现难色,只把目光投向了李元霸。聪明如徐世勣一下就明白了这位瘦弱小将才是主事的人。徐世勣连忙向李元霸拱手一礼,说道:“在下瓦岗徐世勣,尚求小将军容我等入城避祸!”
  李元霸还施一礼,望望远处,苦笑着说道:“只怕我放你等入城也来不及了!”
  就在几句话间,追兵先锋距此已不足三、四里。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俱都心中明白:此时就算逃至城下,且不论风旅的九千人马能不能在一时半会儿进入城中,只怕潼关城守兵在瞭望到反王大军来临之后就会紧闭城门,众人进城已经没有多大希望……在非己方大军压境之际谁人敢随意开启城门?即使城下有自己的军队!
  李元霸转过头对尉迟恭说道:“尉迟统领,你迅速领虎卫军列阵!曹章,速传令命前行的豹、狼二卫军后队变前队,就地布阵!并遣快马返城通报秦国公请求驰援。”
  眼见这位瘦弱小将临危不乱,兀自镇定自若地排兵布阵,徐世勣看得暗暗点头,“难怪尉迟黑子会听他号令,果然是位将才!”……的确,李元霸在经过几次浴血奋战之后开始成熟起来。他在血战中看了太多的生命逝去,“生何欢,死何惧,如是而已!”李元霸此时已经漠视生死,或者说是对生死麻木了……“及吾无身,吾何惧只有?”他对沙场浴血再也无所畏惧,“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猛虎啸于后而不凛!”他已经具备了成为不世英豪的基本素质!
  尉迟恭与曹章得令退下,李元霸拱手对徐世勣说道:“徐将军,你即是尉迟将军的朋友,我就不能不帮你,你们就待在我军中,只要我不战死你等也定可保全性命!”这可不是李元霸头脑发热要发扬助人为乐的无私精神:此时虽然反王大军只为追捕李密而来,与唐军并无多大干系。可谁又知道反王大军会不会趁势拿下潼关呢?要知唐军占了关中可是招了好些反王的嫉恨啊!眼见两军相接已是避不可避,何不给徐世勣留个好印象,作他个顺水人情?……人才难得,这徐世勣可是李元霸心目中风旅参谋总长的最佳人选呢!
  徐世勣听得李元霸所言,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身边一个白面黑须的中年汉子,那汉子面现迟疑神色。看徐世勣对此人的态度,李元霸已确认此人应该就是李密!那汉子思量一下,开口对李元霸说道:“如此就谢过小将军了!不过……小将军既然有心救得我等几人,不若就让我等就此离去?”说罢汉子满是希冀地望向李元霸。
  “你的意思是让我风旅为你挡住追兵,诸位先行离去?”李元霸微笑着问道。那汉子见李元霸面带微笑,似乎并无恶意,当下厚着脸皮点头应是。李元霸将头转过,问向其余几人:“诸位的意思呢?”其余几人面上露出惭愧之色,徐世勣更是把头低下。
  李元霸扫视几人一眼,脸色陡然一变,“李密!你也太无耻了罢!”那汉子大吃一惊,“你怎知道我是李密!”汉子的手伸向腰间剑柄。眼见李密意图不轨,“唰,唰”声响中,几支风旅近卫军的马槊已经抵在李密身上。
  就在此时,反王大军前队已在几百步外。李元霸冷笑一声,吩咐道:“将他们解至后方看押起来……”冲着徐世勣一抱拳,“徐将军,委屈你了!”徐世勣心中惭愧,无言以对。
  李元霸扭转马头,迎上反王大军。
  罗成看见前方有唐军拦路,更有一员小将迎上前来,奔驰在众反王大军之前的罗成连忙撤出银枪戒备。待得来到近前,罗成却是愕然:此员小将竟是久别不见的李元霸!
  李元霸看见罗成也是一楞,随即又喜,毕竟两人也算得上患难之交了。两人相视一笑,李元霸道:“罗......大哥,别来无恙?”要按李家和秦琼的关系,李元霸应该叫罗成叔叔,可面对比自己只大一、两岁的罗成,李元霸实在叫不出“叔叔”二字。
  罗成也不计较李元霸叫他大哥,他笑道:“还好!......不知小兄弟在此作甚?”
  李元霸微笑道:“闲时练练兵呗!不知秦叔可在军中?”
  罗成答道:“表兄现今身在幽州……哦!我家姑母来年九月可是六十大寿,兄弟到时可得到啊!”
  李元霸笑道:“好啊,一定到,一定到!”
  ......
  两人在这里聊得高兴,两人身后的将士可是莫名其妙。众将士还以为要大战一场,谁知道两个主帅一会儿兄弟、哥哥,一会儿叔叔、姑母地聊起了家常。
  李元霸、罗成二人好似在闲聊家常,其实是各有打算。
  李元霸只盼拖得时间等二哥援军到来,而罗成此时却是不想出头与唐军为敌:现在李渊风头正劲,全天下也没有哪家势力会随随便便的就和唐军树敌。现今摆明李密不是逃无踪影就是被唐军保护起来了,罗成才不会傻得去向李元霸追问李密下落……只要一问就免不了与唐军正面冲突,这只怕是其他反王乐于见到的吧!……凭什么罗家军要做出头鸟?
  就在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没营养的时候,潼关的驰援大军与反王大军都已经到了。
  此时反王大军虽有压倒性的兵力却是一盘散沙,而且多数大将都在扬州比武中战死,各个实力大减。此时面对不甚强大的唐军,众反王心中所想与罗成一样,没有人愿意抢先出头。甚至就连其中与唐军有夺城之恨的梁师都也不例外……梁师都可不是笨蛋,他心中明白此时叫阵只怕没人愿意帮助自己,“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他还是懂的。
  各怀鬼胎的众反王们权衡利弊,最终决定放弃玉玺,因此唐军此时虽然只有几万兵马,却也没有哪位反王前去招惹。
  李元霸自也不会去招惹他们……只要有几家反王联手出头,只怕唐军今日也不易取胜。双方俱无战意,此种情形下自然是大家坐下吃个包子,饮杯茶就散伙。当然,临走时为了表表英雄气概,梁师都怎么着也得丢下几句狠话,只不过也无多大创意,至多不过是“丢你老母”、“仆街”之类。(据某人调研,梁师都很可能祖籍是广东。)
  一场大战戏剧化的消弭于无形。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一卷 天下纷乱 第十九章 李渊称帝
 
  李元霸率领风旅回到潼关城内,李世民亲自来到城门外迎接。
  李世民远远看见李元霸连忙就翻身跳下坐骑,快步来到李元霸马前,“元霸,二哥因为要坚守城池没去驰援,你不会怪哥哥吧?”
  李元霸连忙下马,道:“哥哥是大将军,自有你的职责所在,弟弟我怎么能怪你呢!”
  李世民听罢似是非常欢喜,他拉住李元霸的手说道:“那就好,哥哥可是一直担心着你呢!……咦,这几位是什么人?”李密几人的灰白衣服在风旅铁骑的黑色军服中是那么显眼,以致于李世民在万骑中都轻易将他们看见。
  “哦!这几个人吗?他们是李密和几个瓦岗军将士。”李元霸淡淡说道。
  “瓦岗军!……李密!……”李世民有些激动,“真的是瓦岗李密吗?”
  李元霸点头。
  “四弟,”李世民欢喜地说道:“这次你可立大功了!……瓦岗军在众反王中势力最大,如今李密被你所擒,瓦岗军自散,你可是为我李氏一族平定天下扫去了一大障碍!……要是父皇得知必会欢喜异常,恭喜你立下大功啊,四弟!”
  “二哥,我也是捡了个便宜而已……”当下李元霸将巧获李密的过程原原本本道与李世民。
  “原来如此!不过,四弟,我看此事不简单!……为什么众反王会劳师动众追杀李密呢?四弟可曾查问过他吗?”
  李元霸摇摇头:“当时情况紧急,我还来不及盘问。”
  李世民点点头:“先进城去,待会儿咱们再来提讯他!哥哥总感觉咱们在其中会有所获。”
  “也好!……哥哥,我有一事相求!”李元霸心中念念不忘一件事情。
  “说吧,只要哥哥能办得到的,哥哥都会答应你!”
  “哥哥,李密的随从中有一人是我麾下大将尉迟恭的好朋友,我想将他留在我军中。”李元霸并没有说出徐世勣的名字。毕竟李世民是个爱才之人,要是让他知道这几人中有那文武双全的“瓦岗智多星”在内,他肯定会同李元霸争。以李世民的手段,只怕李元霸除了动强耍横以外,也只能将徐世勣拱手相让……李元霸心中一直想着组建一支天下无敌的队伍横扫六合,此间要用上李世民的地方可不少,就好比现在风旅的一些战马和单弓弩都是通过李世民帮忙得到,他可不想如此就同这个哥哥翻脸。因此,趁李世民把注意力放在李密身上时,瞒天过海将徐世勣抓在手里当是最佳方法,如此之后李世民也必然不好意思再开口要人。
  果然如李元霸所想,此时李世民的注意力全在了李密身上。听得李元霸的请求,李世民随口答应道:“这是小事情,人是四弟擒获的,你要怎么办都行!”
  李元霸大喜,道:“如此甚好!……曹章何在!”随时都跟在李元霸身后的亲卫曹章应声来到近前。“曹章!你快去叫尉迟将军把他的朋友带回风旅大营安置,其余几人就交给秦国公属下!”
  曹章应声而去。
  “哥哥,我很累想回营休息,待会儿提讯李密我就不去了,你多辛苦一些吧!”李元霸急着回军营去收纳徐世勣,当下就向李世民告辞。
  感觉到李元霸的举动有些反常,李世民警觉,问道:“四弟,你要留下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李元霸闻言含糊支吾着,装作很平常的模样跳上万里云,在走出一段后他才回头大声说道:“那人叫徐世勣!”
  “啊!……”
  李世民在提讯李密之后,顺利的得到了传国玉玺。大喜之下,李世民将此事快马报与李渊,并在第二日将李密悄悄处死……李密在李世民心目中算得上是个人物,李世民可不愿意留下他成为后患!两日之后,留下柴绍领军驻守潼关,李世民与弟弟李元霸率部将传国玉玺一路护送回了京师长安。
  李渊得知玉玺就要送到手中之后欣喜若狂。在这之前,李渊一则因为害怕树大招风,二则因为没有传国玉玺,担心天下人道其名不正、言不顺,因此迟迟不肯登基。此时玉玺既得,李渊再也按捺不住称帝的欲望。与一干谋士密谋之后,李渊决定登基称帝。
  这年十月十四,大隋皇帝杨侑将皇位禅让给唐王李渊,自己退居代王官邸。
  十月二十,唐王李渊于京师长安太极殿登基称帝,定国号为“唐”。其时李渊率文武大臣祭拜天地,并下诏大赦天下,改隋义宁元年为唐武德元年。同时改国中“郡”为“州”,改其长官“太守”为“刺史”。
  又,按五运推演,李唐本朝天运为土德,因此唐以黄色为最尊贵。
  随后,皇帝李渊任命二子李世民为尚书令,掌管统理六官、纲纪庶务,为百官之首;任命李靖为尚书左仆射,实际负责尚书省政务;任命裴寂为尚书右仆射,辅助李世民、李靖处理尚书省政务;任命刘文静为纳言,原河池郡太守萧禹为内史令,原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为兵部尚书。
  十日后,皇帝李渊迫于传统和世族宗亲的压力,放弃了立次子李世民为太子的想法,仍是立长子李建成为唐太子,封次子李世民为秦王,封四子李元霸为赵王,另又封十几位宗亲为王,其余文武百官各有封赏。同时,因李靖、刘文静等大臣在征战中功劳显赫,功名威望俱盛,且长子建成在立为太子之后依例也会掌控东宫六率兵马,皇帝李渊唯恐他们有异心,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李渊又下了一道诏书,以赵王李元霸战功卓著为由,特许赵王在京师中驻下一支万人以内、可由其自主调动的武装队伍,并由朝廷提供给养装备。
  经过无数次的战争之后,山河虽然依旧,可时世却有了变迁。隋朝的基业至此也算彻底崩塌,而各地的烽烟在与隋廷的斗争中、在自相残杀中亦是渐渐势微。就在这更朝换代的风雨中,一个盛世王朝已经初具雏形,它将主宰神州大地,它绚丽的光辉将会照遍整个世界......直至千秋万代!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男耕女织丝路繁忙
  纸香墨飞辞赋满江
  豪杰英气大千锦亮
  这就是......唐!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一章 虎牢关(1)
 
  武德二年三月,唐京师长安,内城乾元殿中。
  李渊与三个儿子一道举行家宴。自李渊以下,太子李建成坐在李渊的左侧,秦王李世民与赵王李元霸坐在李渊的右侧。宴会的气氛并不如平常家宴一般温馨祥和,当李渊招呼几个儿子一起举杯时,众人的动作都显得不那么自然。
  李渊看在眼里,心情颇为复杂:建成与元霸之间的隔阂……不,严格地说应该是仇视,是从朔方战突厥那时就有了吧?而世民与建成之间的嫌猜应该是从太原起兵时,或者是在家族谋划起兵之初就有了的吧!两人不外乎就是为着皇位……唉!世民能征善战,用兵如神,这两年里连薛仁杲、刘武周这些强势的反王都被他一一平定,他确实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只是……自古立长不立幼,而且太子之位已经定下,如何能轻易更换呢?若贸然易储只怕会引起朝中动荡,致使天下大乱!如今大唐虽然立国,可根基未固,易储之事……唉!……
  感觉到一丝头疼,李渊放下酒杯,将手缓缓扶上额头,“我手上触摸到的沟壑是皱纹吗?”李渊仔细摸摸,“不觉得啊!原来皱纹已经爬满了额头了,我开始老了!”大椅上的李渊须发尽白,前额和眼角上皱纹密布。
  李渊手指用力压压太阳穴,开口道:“闻得三月初四东都留守官员拥立了杨侗即位称帝,还大赦了天下,追谥杨广为“明皇帝”,嘿嘿!东都百姓都说他颇有帝皇之风呢!……对这事,你们怎么看?”
  此时大唐初立,东都洛阳及其周边地区尚被杨广之孙越王杨侗占据,李渊是承接的大隋基业,当然要承认杨侗在东都的统治权。因此,李渊虽然有心收取东都,却一直不能下手。
  论长幼尊卑此时都该李建成说话,李建成起身恭敬说道:“禀父皇……”话没说完就被李渊打断,“坐下说!……今天是家宴,不用讲那么多规矩!”李建成遵命坐下。
  “禀父皇,儿臣以为父皇承先隋皇帝将皇位禅让,又有传国玉玺在手,当是真龙天子。而那杨侗即位后不过是个伪帝,即是伪帝当然得去剿灭,而我大唐正可以此为由收取东都,清除统一中原的障碍!”
  李渊听罢暗暗点头:这两年建成不但稳重了许多,事理分析也更加周详,看来魏征与徐师谟辅佐有方,不负朕之所望啊!
  “世民,你看呢!”李渊面带笑容问向李世民。
  李世民心中正在思谋。自武德元年起,李世民就与李元霸领军东征西战,两人在一年中打了两场大型战役。第一是消灭了西秦薛举、薛仁杲,消除了唐王朝来自西北方面的威胁;第二是平定了刘武周,收复并、汾失地,牢牢巩固了唐王朝的大后方。如今中原能与大唐一搏的就只剩下了东都洛阳杨侗和河北窦建德两股势力。窦建德与大唐中间隔着个杨侗,因此暂时不是大唐平定的目标,而洛阳杨侗虽然一直是李渊的眼中钉,可李渊因为承接大隋一脉,对杨侗这位先隋朝的王爷也不好随便下手。如今机会来了,杨侗竟敢称帝对抗大唐,这可当得上谋反叛乱之罪了!……若能借机平了杨侗,就只剩下了窦建德,中原一统就在眼前!
  李世民心中考虑甚多,口中却只说道:“禀父皇,儿臣赞同太子所言,如今确实是一统中原的大好机会!”满以为李世民会对形势详加论断,没料他短短一句就没了下文,李渊颇感失望。
  “元霸,你说说看!”
  一直在把玩着空酒杯的李元霸闻言,懒懒地说道:“父皇,两位哥哥说的都非常有理,儿臣没有多的话说。”
  李元霸的话等于没说,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言多必失。自从父亲李渊作了皇帝之后,李元霸就避无可避地卷入了皇室兄弟之间的权力争斗。李元霸心知自己功勋卓著,在军队中又甚有威望,先不说大哥建成心胸狭窄,更与自己结下怨仇,他作了皇帝之后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就是历来被认为仁义无双的二哥一旦做了皇帝后,只怕功高慑主的自己也是性命不保。李元霸知道,他已经陷进了一场不能退出的战斗。在这场战斗中,胜者将为王,但败者不是为寇,等待失败者的只有死亡!因此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赢得这场战争!……所以,李元霸极力使自己置身事外,任由两个哥哥去争斗,他不会去作无谓的争斗……李元霸需要的是:一击必杀!
  李渊闻言笑道:“你这混小子就知道偷懒!”
  李世民眉毛微微一动,目光如电地扫视了一下身旁满脸透着无所谓的李元霸。自从与这位在别人眼中只知杀伐的弟弟联合作战几次之后,李世民深深感到这位四弟并不像他外表那样蛮横、只知打杀,他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智慧和想法!但他瞒不住李世民,他所拥有的和他所表现的也太不相符了……想想,一个只懂杀戮的人能让尉迟恭、罗士信这样的英雄豪杰追随他出生入死、征战四方吗?一个浅薄无知的人能留得住徐世勣、薛道衡这样的智者吗?还有,自己的下属、尚书省的左仆射李靖与他的关系也颇为暧昧……哼哼!四弟,只怕你才是我成就大业路上的最大一个障碍吧!
  李建成眼观鼻、鼻观心,他此时虽然对李元霸的表现甚是鄙夷,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魏征和徐师谟的告诫他可是牢记在心的:“皇上在乱世中夺得天下,正需太子以斯文整治天下,因此太子随时都要记得示人以仁爱宽厚,切忌傲慢、暴躁……”
  “呵呵!既然你们兄弟几个都觉得该打,那么,就发兵平了洛阳罢!”此时李渊仿佛年轻了几岁,只要提起战斗……哪怕只是提起,都会让如今已身为皇帝的他感到兴奋。李渊目光炯炯望向两兄弟,“嗨!要是朕能抛下政务,定要御驾亲征!唉!可惜!……世民、元霸,还是你两人一同领兵前往如何?”
  李世民与李元霸连忙应下。
  “好!平定了洛阳再扫荡河北!……哈哈哈!离中原一统的时候不远了!”
  李渊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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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霸,又要出征了吗?”薛道衡一把推开书房门问道。
  房门被突然推开,可把房内的三人吓了一跳。一见是薛道衡,徐世勣与尉迟恭对视一眼,摇头苦笑。李元霸则连忙站起来迎上前去,“老师,你怎么才到啊?”薛道衡脚步蹒跚,嘴里喷着酒气,“来的路上碰到程咬金那几个兔崽子,哥几个硬要拉我去喝酒……原本是来得及的,都怪晓蓉那丫头苦苦纠缠,非要我出了酒钱才准走!……”李元霸亦是苦笑着摇摇头,道:“你爽快些给她又何妨!”“什么!”两眼一瞪薛道衡就要开始教训李元霸。李元霸一把将薛道衡拉到屋里摁到椅子上坐下,“好了!别说了!回头我补给你……这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商议呢!”
  徐世勣和尉迟恭对薛道衡的随意、无忌早就司空见惯,此时两人俱都装聋作哑,视若不见。赵王的属下不论谁犯了错都会被依例惩处,可就是薛道衡除外。有一次这身为军需官的老夫子把军中给养拿去换了酒喝也没见赵王处罚他,倒是赵王将自己的奉禄拿出来替他补上了这个窟漏。
  李元霸转过身道:“两位接着说吧!”
  只听徐世勣开口说道:“王爷,此次出征可不比以往。此次若平定了洛阳杨侗,下一步必然就是出征河北,若再顺利平了窦建德……嘿!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哦?什么机会?”李元霸奇道。尉迟恭和薛道衡也是疑惑,两人全神贯注望着徐世勣就待听个究竟。
  徐世勣道:“河北可是个好地方!这几年夏王窦建德盘踞河间郡少有征战,他颁行政令,兴修水利,劝保农桑,把个夏国治理得境内无盗贼、商旅敢野宿……这个窦建德安居河北,坐观天下人厮杀,伺机待动。其国中百姓生活富足,国库充实,他为了一统天下可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啊!……这夏国可真是一块沃土!”
  李元霸明白了徐世勣话中的意思:“徐将军可是要本王占据河北,不劳而获,接手窦建德的基业?”
  “正是!”徐世勣点点头,道:“不过,不是占据,而是奉圣旨辖治河北!……现今皇上对太子不甚满意,隐有易储立秦王为太子之心,这一点太子和秦王心中都明明白白。因此,太子与秦王的明争暗斗日渐激烈,此时王爷手握风旅精锐之师驻扎京城,自成了第三方势力。若照常理王爷应是太子与秦王争相拉拢之人,但是太子放不下与王爷之间的私怨,已把王爷看作了死敌,而秦王虽然表面上刻意与王爷交好,但以秦王的精明,对于王爷的赫赫战功,他必然忌惮、防备着王爷。王爷此时实在是他两人眼中的沙粒,让他们感觉非常不舒服的一颗沙粒!因此,若王爷能在平定河北之后请旨留驻,必能得到秦王的支持,而太子也会在暗中使力,把王爷……嘿嘿!把王爷赶出京城去……”
  “不错!……”李元霸接口道:“此时两位哥哥忙于争夺皇位无暇顾及其它,而父皇忙着平衡他们对我也不会有太多的重视,到时候咱们悄然在河北发展壮大,必不会引起朝廷太多的注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发展壮大,不然,等到哥哥们任中一个得了皇位之后,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啊!”
  “王爷和徐将军说的有理!”尉迟恭接道:“太子、秦王对赵王心怀叵测,是应该早作准备!”
  “老师,你认为呢?”李元霸问道。
  薛道衡仿佛醉眼朦胧,睡意昂然。只见他靠在大椅上,微闭着双眼,口中喃喃自语:“武德二年……十月……赵王奉旨……驻军……辖治冀州……”细微的鼾声响起,薛道衡竟然入睡了。
  ......
  唐皇帝李渊在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备战之后,于武德二年四月初六言称越王杨侗无视大唐皇权竟在洛阳称帝,于是下诏命秦王李世民、赵王李元霸领兵十五万东征洛阳。同时,李渊命太子李建成、左仆射李靖领军十万北上,镇守蒲坂,防止东突厥在唐军东征时发生异动。
  四月二十五,唐军抵达谷州新安。
  就地休整两天后,李世民与李元霸定下了作战计划。
  四月二十八,由罗士信任先锋官,风旅豹卫军、狼卫军充任大军先锋进围慈涧。慈涧位于新安和东都之间。唐军打算以攻击慈涧引皇泰主杨侗遣兵前来救援,寻机歼灭杨侗援军。
  果然,在得知慈涧遭到唐军攻击之后,杨侗立即命郑国公王世充率军三万赶来救援。得知杨侗大军已往慈涧驰援,李世民与李元霸兄弟二人大喜。次日,李世民亲率步骑五万进军慈涧,并绕到王世充大军后侧扎营安寨。不料此举让王世充感到了威胁,当晚王世充便将大军从慈涧城里悄悄地撤出,使得唐军的歼敌计划失败。
  无奈之下,李氏兄弟决意对东都采取步步进逼、合围歼敌的策略。
  五月初六,唐军行军总管长孙无忌领军两万从宜阳出发占领龙门,从南面包抄东都;上谷公王君廓领军三万从洛口出发,负责切断东都的粮道;怀州总管黄君汉领军一万从河阴出发,走水路袭击回洛仓;赵王李元霸领军四万穿越太行山,东下包围河内;而统军大元帅李世民则亲率五万大军进至北邙山麓,正面威逼东都。
  五月十六,上谷公王君廓连克杨侗辖下的辕、罗川二县,并在龙门击败杨侗的运粮军队,缴获了运米船三十艘,此时杨侗的粮道被切断了。
  五月二十,怀州总管黄君汉率水军攻占了东都的粮库所在地————回洛仓。
  杨侗得到消息之后大惊失色!他在得知唐军发兵洛阳之时就已经命人将粮食搬进东都,不料唐军兵行神速,短短十几天就从长安杀到,而东都军队在布防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富余的人力去搬运粮食,此时只有不及库中百分之一的粮食被运进了洛阳城……眼见粮道被切断,而粮仓也被攻占,洛阳城中将要断粮,这叫杨侗怎能不惊?
  面对唐军的战略进攻,杨侗只觉得无计可施,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寻求河北窦建德的救援上。在遣人送出求援急报之后,杨侗整日龟缩在洛阳城中不敢出战。
  六月初五,唐军行军总管长孙无忌从南面包抄东都,顺利攻至东都城下。
  六月十二,赵王李元霸领军穿越太行山攻取河内。
  唐军各路人马已将东都周围的城池逐一扫平,将东都彻底地孤立起来。此时东都城内面临着粮草断绝,士兵百姓情绪低落,而唐军将士则因在之前的一年中每战必胜而信心十足、士气旺盛,并且,唐军也不用担心粮草,他们的补给正不断地从关中大本营运送而来。可以说,如无意外,此战唐军已经胜了,要进入东都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在如此形势之下,杨侗的辖地接连不断地发生反叛。短短十天,洧、杞等十几个州县纷纷归附了大唐。在这其间,郑国公的世子王玄应尝试率几千精兵从虎牢向东都运粮,但被驻守河内的赵王李元霸派出风旅虎卫军拦路阻击,将郑军全部歼灭,王玄应仅仅带了十几人逃脱。
  就在洛阳粮草断绝,杨侗隋军就要溃败的紧要关头,夏王窦建德担忧在杨侗被灭之后,自己也一样力单势孤,难逃被唐军剿灭的厄运,武德二年七月,夏王窦建德率大军前来援救杨侗。
  窦建德在驰援途中将盘踞在曹、戴一带的盗贼孟海公的军队一举攻破,而孟海公在被俘后向他投降,被俘获的孟海公将士也被改编为了夏军。及得窦建德大军到了滑州,杨侗辖下的行台仆射韩洪立即归附。紧接着夏军一路攻陷了管州、荥阳、阳翟等地,其间不断有杨侗的隋军加入进去,及至到了成皋东郊平原,夏军的兵力已达十几万!
  而此时唐军一直密切关注着夏军的动向,在得到夏军已进抵成皋东郊平原,就要进驻虎牢关的消息之后,李世民传令赵王李元霸,命其领军两万抢占虎牢关,阻击夏王窦建德!
  至此,使得赵王李元霸和他的风旅真正名扬天下的虎牢之战就要展开!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二章 虎牢关(2)
 
  杨侗在城门楼下扶着城墙呕吐着,他脑中全是在路边见到的那具已经腐烂到露出骨头的尸体,早晨好容易咽下去的那涩口的糠米饼此时几乎全都吐了出来。随着洛阳城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此时的东都街头到处可以看到饿死或是腹胀而死的尸体。如今在城中一匹绢只能换到粟米一升,而一匹布只能换盐半升,至于古董珍宝更是贱如尘土。百姓们将草根、树叶全都吃光了,又把浮土加水去掉乱石渣子,最后在得到的细泥里掺进少许碎米做成饼,吃下去的人无不浑身浮肿,手脚发软,最终因为排泄不出腹胀而死,洛阳城中的三万家百姓到如今所剩不到三千家。即使贵为公卿连糠稃都吃不饱,而尚书郎以下的官员有不少人都像普通百姓那样挨饿死去。
  皇泰主杨侗已经快被城中的凄惨景象迫的疯狂,要不是夏王窦建德的驰援给了他一线希望,只怕他早已经开城投降。杨侗在侍从和郑国公王世充的搀扶下步履艰难地登上城楼,以往轻易就可迈上的一段台阶此时在杨侗眼中竟是那么高,那么长!“真饿啊!……好累!”这是杨侗爬上城楼之后不自禁说出的一句话。他脚步蹒跚来到城楼边上,双手依撑着城墙,使自己虚弱的身体不致于倒下。
  杨侗满怀希冀举目向东方眺望,他在心中嘶喊:“夏王,夏王!你的大军何时才能来到洛阳城下啊!”
  ……
  “报!王爷,有秦王军令!”曹章疾步入帐禀告。
  李元霸正在与尉迟恭和徐世勣研讨虎牢关地形,闻言道:“快传!”
  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面色冷俊、身着灰色唐军军服的青年军官走入了大帐。与李元霸见过礼之后,那军官呈上一封信件,道:“请王爷详阅!”李元霸接过信拆开来详详细细看过。
  “辛苦你了,你在秦王军中是什么官职啊?”李元霸见来人意态潇洒,气宇不凡,不由对其心生好感,当下随口问道。
  “禀王爷,末将姓苏名烈字定方,在秦王军中任旅帅一职。”
  “哦,苏烈,什么!……苏定方!”李元霸怔住,此人竟是史上名将苏定方!李元霸镇定心神,心思电转,脑中有了将其收到帐下的想法。他开口道:“这个……定方啊!刚才的信你看过没有?”
  “此乃秦王军令,末将不敢偷阅!”
  “好好!”李元霸心中思量:此人虽然只是个领兵一百的旅帅,但终究是二哥军中的将领,将他留下恐怕会惹得二哥不快啊!……可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李元霸横下一条心,他干咳两声,双眼平视前方,作足架势,肃然道:“秦王令我军坚守虎牢关,绝对不能让夏军闯过虎牢。同时秦王亦嘱你暂留本王军中听命,待本王平定河北之后再回返原军之中。”苏定方虽然心存疑惑,但这是自赵王口中传出的秦王令谕,当下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听命。
  “定方,你既然奉秦王之命来到我这里,本王自不能慢待于你,你就到我风旅近卫军中作个大队长罢!”
  旁观的徐世勣微微一笑,他转头望向尉迟恭,只见尉迟恭眼中蓄着笑意,脸上也露出了会意的神色。他二人可不相信赵王爷所言……秦王怎会平白无故派一个小小的旅帅到赵王帐下听命?这不用说就是赵王看上了苏定方的气度,为了“霸占”苏定方而玩的把戏。对赵王的巧取豪夺,徐世勣二人可见得多了。当初赵王在大唐立国之时奉圣谕可以拥有个人武装,于是他不顾兵部反对,立即就将唐军中实力最强的风旅变作了自己的私人部队,而其后更是全然不怕朝廷的猜忌,指使军需官薛老夫子整日里去兵部软磨硬泡,今天要粮草,明日要装备,现如今风旅的兵马不足一万,可其军备只怕能供一支五万人的骑兵部队征战半年。
  李元霸招呼苏定方坐下,道:“大家继续吧……定方,你也来听听,咱们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拔到虎牢关,多熟悉一下那里的地形有好处!”
  ……
  半个时辰之后,皇泰主杨侗与郑国公王世充站在东都城墙上,遥遥望见唐军大营中奔出一支上万人的骑兵部队。随着骏马铁蹄翻飞,坚实的黄土地被马蹄踏得微微震动,转瞬间,这矫健的铁骑军团卷起漫天尘土向东而去。
  久经沙场的王世充见状惊呼:“不好!李世民要抢占虎牢关!” 杨、王两人骇然对视,王世充脸色苍白,心中暗道:“大势去矣!”
  虎牢关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其城位于洛阳以东,南依嵩山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是通往关中的要道,历有“锁天中枢,三秦咽喉”之称,为兵家必争之地。此处秦朝置关、汉代置县,历代王朝无不在此设防,这也是夏王窦建德驰援东都的必经要道。李世民遣兵占了此关,自就阻断了窦建德来援东都之路,这叫杨侗、王世充二人如何不惊惧!
  李元霸率两万铁骑至虎牢关下,关内隋将沈悦暗中投降并为内应,使得唐军一举攻下虎牢关,活捉了守关刺史王行本。
  李元霸进驻虎牢关后立即召集众将官开会,商讨应对夏军的方略。
  李元霸扫视帐内,只见左起依次是虎卫军统领尉迟恭、豹卫军统领罗士信,狼卫军统领程咬金,而右方则是赵王府记室参军徐世勣。
  李元霸开口道:“各位都知道此次是为何占据虎牢关吧?”
  程咬金大声说道:“知道,知道,不就是阻住窦建德的夏军吗!”
  李元霸并不理会程狂徒,只是问向尉迟恭:“尉迟将军,你在我几人中行军时间最长,作战经验也最为丰富,不知你认为此次我军应该如何部署作战?……”李元霸转首亦向其余几人说道:“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提出,不要拘泥。”
  李元霸深知,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能够听取不同的意见,这正是作为一个主帅必须要有的胸怀。只有把决断建立在权衡了各种利弊后的基础之上,才会把军机要务考虑周全,才会有更多的把握败敌制胜。
  尉迟恭轻轻咳嗽一声,答道:“窦建德的夏军虽然有十几万兵力,但虎牢关自古就是险要之地,易守难攻。我军只要固守虎牢关,不需出战就可把夏军拦截住,如此不伤一兵一卒即可完成扼守虎牢、拖延时日的任务。”
  风旅豹卫军统领罗士信亦起身开口道:“窦建德一路上收了盗贼孟海公的军队,又攻陷了管州、荥阳、阳翟等地,其大军乘胜而来,兵强马壮,气势逼人。我军此时实不宜与其交战,应当坚守虎牢暂逼其锋芒,待其气势衰竭之后再作打算!”
  赵王府记室参军徐世勣站起身来,赞成尉迟恭和罗士信的意见:“罗将军言之有理!窦建德亲率大军前来驰援,所率的都是其最精锐的力量,而且夏军兵力超出十万,我军与之兵力悬殊太大……再说了,秦王也再三嘱咐,我军的任务就是坚守虎牢不让夏军通过。因此,我军暂时不宜应战,还是坚守虎牢的好!”
  程咬金也不住点头称是。李元霸缓缓说道:“三位说的不错,我军坚守虎牢关,就是扼住了夏军的必经之道。夏军如果贸然出击与我军交战,我军利用天险要消灭他们便很容易,因此,据险而守是最稳妥的策略。但是,本王觉得我军或可在此击溃夏军!……夏军虽然一路挟势而来,但是其面对虎牢天险也是不敢轻易出击的。若我军在与夏军对持之时分兵截其粮道断掉其供给,待得他大军将粮食吃完军心自乱,而其时夏军停步驻扎甚久,气势也已衰退,到时击溃他将会很容易!”
  徐世勣与风旅三卫统领们听得赵王所言后,虽然觉得太冒风险,可又觉得不无道理,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了沉思。良久,徐世勣抬起头来,说道:“王爷所言可行!……窦建德为人虽然宽厚,但其冷静有余而果断不足。咱们可针对窦建德的多疑性格定下坚壁对垒,挫其锋锐,寻机歼敌之计!”
  七月三十,赵王李元霸修书一封遣人送与窦建德,信中道:“洛阳守将王世充曾和阁下联合与我大唐为敌,后来又跟你翻脸争地,可见其反复无常。现在洛阳危在旦夕,阁下竟又兴师动众来救这卑鄙小人,未免大为不智。我今率大唐精锐之师扼守虎牢天险,凭阁下那没有经过大战的骄纵军队,还是趁早撤兵方为上策,不然到时只怕落个身死它乡、追悔莫及!……”
  这封口气颇大,看似激将、实则疑将的书信果然把性情多疑的窦建德迷惑。窦建德一时拿不准虎牢守军是否有歼灭他的能力,本就为虎牢天险难住的他在狐疑不定之间更是迟迟不敢进兵。
  就这样,唐夏两军在虎牢关两两对峙。而在此之间,李元霸派遣风旅虎、豹、狼三卫军轮流出关骚扰夏军。三卫铁骑在一击之下,不论中与不中,即刻全身而退。如此将近一个月的轮番折磨下来,夏军官兵士气渐衰,人心浮动。进,前有虎牢天险不得过,退,却又心有不甘,眼看夏军难以持久……
  ****************
  当苏定方喝干了水囊中的最后一口清水后,有探子来报:前方十里有大队夏军押送粮草行来,其中护粮军约五千骑,脚夫约三万余人。
  苏定方面露喜色,自从风旅与窦建德大军在虎牢对峙,赵王李元霸就派他率了属下四百五十铁骑远行绕道夏军后方,偷袭夏军的粮道。如今离开虎牢关已经十天了,埋伏在这山林中也已有三天,终于等到了夏军的运粮队!苏定方立即命令部队集结,准备作战。四百多人马的骑队在悄然中迅速集结完毕,苏定方亲自率领了一百骑士前去诱敌,另三百多骑则埋伏在大道两旁。
  当这支诱敌骑队驰到距离运粮队约两里的位置时,就与夏军护粮部队的前锋相遇。苏定方不待对方作出反应,远远就取出单弓弩,搭箭引弓发射,正中一员敌将的咽喉,将其射落马下。同时众属下亦齐齐大声喊道:“我们是大唐风旅铁骑!有种的便上来一战!”
  这队夏军前哨约有百十来骑,虽然被苏定方射杀了一人,可夏军看到唐军也有百骑人马,而且人人手中都有强弩,当下不敢造次,只派了一骑飞奔后方求援,而其余人马随即退后结阵戒备。这边苏定方见夏军主力未到,也不着急上前挑战,只远远地和夏军对峙。
  夏军护粮军统领张青特听得前哨回报有小股唐军拦路,急忙派出两千骑兵前往剿灭。
  苏定方远远就看见空中扬起了漫天尘土,再感受着大地传来的微微震动,经验丰富的他立即知道,来的是一支人数过千的骑队。当下苏定方打马迅疾向前冲上百步,举弩再射向夏军前哨!
  “嗖”,又是一员敌将应声落马,苏定方哈哈大笑,回马便走。夏军兵士既急又怒,可无奈手中弓箭射程不及对方弩弓,射出的箭纷纷落在了苏定方马后。夏军眼看射杀无效,冲上前去也只能做对方弩弓的活靶,无奈之下只得呆在原地戒备。
  就在夏军前哨气急之间,夏军大队骑兵拖起冲天的烟尘,黑压压的一片奔驰而来。夏军前哨骑队大喜,立刻会合大军追击唐军。
  “你们先走一步,”苏定方对属下大声叫道:“我来殿后!”
  众铁骑飞马驰去。苏定方放松缰绳,奔势渐缓。眼见追赶的敌骑渐渐接近,苏定方在马背上回身举弩便射,将冲在最前的一员夏将射杀。
  夏军气急,鼓噪之下催马急追。苏定方放声大笑,提起缰绳,纵马飞驰。
  两千夏军骑兵狂吼着奋勇追来,苏定方一路狂奔,一会儿工夫,强追猛赶的夏军就被引入了唐军的埋伏中。大道两边的唐军伏兵突然杀出,几波弩弓射击之下,猝不及防的夏军纷纷落马,惊慌失措中更被近卫军铁骑来回冲杀,在丢下了上千具尸体后,夏军大败而逃。苏定方率亲卫铁骑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及至唐军追击来到夏军护粮大军前,这两千夏军骑兵业已剩了几百骑。
  护粮夏军见到溃退而至的己方兵马,早已是军心大乱,再有唐军铁骑挟势追击而至,混乱中的夏军只道是对方大军杀来,更是战意全无。在风旅铁骑的强大战力下,护粮军官兵大部分四散而逃,余下不足千名士兵只稍作抵抗就弃械投降。
  这一仗唐军大胜,杀死夏军士兵两千多人,抓获了夏军大将张青特。
  苏定方一声令下,一把火烧尽夏军粮草,遣散了运粮脚夫和俘虏的夏军官兵,只带着张青特轻骑快马返回了虎牢关!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三章 虎牢关(3)
 
  窦建德的十几万大军被阻在虎牢关下不得前进,已经就地驻扎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不断有小股唐军骚扰夏军,双方也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交战,但每次交战都是唐军胜出,搞得夏军士兵军心浮动。当得到唐军大破护粮军,俘获了大将张青特的消息后,夏军将士心里更是恐慌,大部分将士都已有了退意。
  大夏国国子祭酒凌敬奉诏前往夏王窦建德帅营议事。他骑着马儿从错落的营帐间穿过,一路所见使得他眉头紧锁。只见刀枪凌乱地堆放在营帐外,大白天里有些营帐内竟然还传出了鼾声!十几万夏军将士在此驻扎已经两个月,已经全然没有了初到虎牢时的锐气,而粮道被抄的消息更是让他们意态颓废,如此模样怎能作战?一时间凌敬心中忧虑,只在脑中思量对策。
  凌敬到得窦建德大营,窦建德已然在与几位将领商议战事。
  凌敬刚一踏入帐内,就听得右一军统领于光说道:“……大王,末将以为攻取虎牢应越快越好……”凌敬一听之下大急,他大步跨进帐内,来到营帐中央大声道:“大王,万万不可!此时我军锐气已失,军心涣散,实不能强攻虎牢……”
  帐中诸将面色徒变,这些时日内,杨侗派来告急的两位使臣早晚都在众人面前哭求,请夏军即刻西进救援东都。他们又暗中用金银珠宝贿赂主要将领,恳求诸将劝得夏王早日出兵攻克虎牢,以解东都洛阳之围。诸将收了贿赂自是要替人办事,眼见已说动窦建德出兵强攻虎牢关,此时被凌敬如此一搅和,众人心中大为恼火。
  窦建德心中不满凌敬突兀出声,但他也没立即发作,只是冷冷问道:“不攻虎牢?那又该如何啊?”听出了窦建德语气中的不满,凌敬深吸了一口气,但他还是缓声说道:“此际大王大可用那围魏救赵之计:趁唐军精锐尽在关中,其大后方山西防守空虚之机,我军全力北渡黄河,一路攻取怀州、河阳,再派军驻守以堵截后路的唐军追兵;然后翻越太行,进入上党,攻取汾、晋,从北面迂回,西抄关中威慑唐廷,大唐必定撤军回救,如此东都之围还怕解不了么!……况且,如此而为有三利:一是唐军主力现在关中,我大军北上如入无人之境,极易取胜;二是可开疆拓土,招收新军,增强势力;三是关中在受到我军的威胁后,唐廷自会调集兵力防御我军,如此一来,洛阳之围立解……”看得窦建德面色缓和,凌敬接着道:“如果我军一味屯兵在这里,只会让将士疲惫,物资耗光。等到李世民大军攻下了洛阳,再与李元霸所部会师之时,别说取胜,只怕我军连退都没法退了!”
  听了凌敬所言,窦建德甚觉有理,刚刚因凌敬突兀而微恼的心情也自平复下来。当前形势下,夏军如果放弃进攻虎牢关,从滏口北上,西抄关中,大唐必定撤军回救,东都之围自解,窦军则可立于不败之地,而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撤回河北而已。一番思量之下,窦建德就待采纳凌敬的建议。
  “凌祭酒所言甚有道理,大家一齐议议吧!”窦建德对众人说道。
  几位将领见大王似有采纳北上策略的意思,不由得面面相窥,暗自动起了心思。
  右仆射曹旦首先发难,他开口道:“大王,凌敬不过是一名书生,他哪里懂得用兵打仗的事,怎么能听信他的话呢?”
  众将领见有人带了头,立时随声附和,而且一个个在贬低凌敬的同时还口吐狂言,向窦建德请战要攻取虎牢。
  看着众将斗志旺盛,战意坚决,窦建德又心思动摇。此时李世民在东都城外已和杨侗耗得筋疲力尽,夏军若攻下了虎牢关就可挟势一举击溃李世民部队,同时还可借杨侗兵疲之际占据东都,收了渔人之利。
  继而再以洛阳为根据地,占据关中,称霸天下!……这是多么诱人的景象啊!
  实在抵挡不住纵马关中的诱惑,窦建德定下心来,作出了最后的决策。他向凌敬说道:“我军此行本就是为援救东都而来,如今东都危在旦夕,若我军不西进反而北上,是为无信无义!……况且,只怕世人会说是我大夏军队害怕了唐军,因此耻笑我大夏……”
  凌敬急得额头直冒汗珠,意欲进言争辩,窦建德抬手止住他,沉声说道:“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后日就对虎牢发动攻击!”众将听了喜悦致极,一片欢声……
  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凌敬悄然无语踱出营帐,抬头望着天空中黄昏时分的如血残阳,他禁不住长声叹息:“如血残阳……残阳如血!……”
  ……
  八月二十三,这一天与唐军在虎牢关对持的夏军显得异常平静,唐军将领们敏锐地觉察到夏军将有大动作了。是夜,月朗星稀,李元霸与近卫军大队长苏定方率一百骑兵前往前沿探察军情。
  一路向北,还未到黄河边已然听到河水奔流咆哮之声。李元霸催马前行来到岸边,只见黄河水翻起巨浪汹涌相撞,不断发出惊心动魄之声。李元霸只觉得心潮澎湃,不由得高声吟道:“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苏定方听罢心血来潮,一改平日的冷漠颜色,也是开口高声吟道:“
  年久还求变,今来有所从。
  得名当是鲤,跃门可成龙!……”
  好个“跃门可成龙”!李元霸听得心意微动,暗叹道:这苏定方的志向可不小啊!当下李元霸赞道:“定方,真个好气势!”
  苏定方道:“大帅,恕定方放肆了!” 随即他脸上又回复了冷漠神情。
  苏定方幼时出生军旅世家,他十五岁就已随父从军,自小便梦想做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傲啸天下、叱诧风云!可是天不识人,苏定方在隋军中不得赏识,其后待得唐军进了长安他又到了秦王帐下,谁曾料天意弄人,一向重贤纳良的秦王也没有发现这位将才。好在现今到了赵王帐下得到了器重,激起了他那已经渐渐失去的雄心,而苏定方也没有辜负李元霸的赏识,来到风旅中的第一仗他就以己方伤四十人,亡八人的微薄代价抄了夏军粮道,亡夏军两千卒,并抓获了夏军大将张青特。
  见得苏定方豪情微露又回复漠然,李元霸以为苏定方是因为误认自己猜忌于他而沉默,于是笑笑说道:“胸怀大志不为罪过,鲤鱼尚且力跃龙门,何况人呢?”
  苏定方神色微微一动,望望随行骑兵正在周围戒备,他接口说道:“定方冒昧,不知王爷志在何方?”
  李元霸微笑道:“志在何方?嘿嘿!……大丈夫志在四方!”
  苏定方眼中精光一闪即失,他那冷漠的面容上竟出现了一丝微笑,“那么,王爷是要争霸天下、立国称帝了!”
  李元霸哈哈大笑,“定方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语,不怕本王问罪与你吗?”
  苏定方并不作答,却反问道:“敢问王爷,秦王当真在信中命末将投入王爷帐下么?”
  李元霸一愣,随即笑道:“定方为何问及此事?”
  苏定方道:“若无此事,那么定方言王爷图谋天下当是实情!”
  “为何?”
  苏定方面不改色,从容说道:“王爷不顾与秦王生隙,毫无顾忌地从秦王帐下拉人,这说明王爷不但要图谋天下,而且,王爷就要开始动作了!”
  “本王一向霸道,从王兄手中抢个人才也是正常,不能说明什么!”李元霸微笑着平静答道。
  苏定方也是一笑,道:“那么,王爷,暗中在华阴马家村贮藏粮草兵器又是为何呢”
  李元霸闻言大惊!
  在李渊决定攻取洛阳之前、薛道衡说出“武德二年十月赵王奉旨驻军辖治冀州”这个记载之后,李元霸就决定暗中将自己搜刮的军备物资向东转移,以备不时之需。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此事除了负责运送的风旅近卫军魏云光所部,以及军需官薛道衡、记室徐世勣和李元霸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而苏定方才至风旅,他如何能知道?李元霸心生警惕,悄然功运全身。
  “你从何而知!”
  “王爷不用惊恐……末将在前日偶遇薛夫子违反军规偷偷饮酒,末将见了忍耐不住,当下便与薛夫子共饮,此事便是薛夫子在酒醉后不慎吐露的……”
  “薛夫子!……”对这个老师,李元霸真是无可奈何。自从花灯会时险些被杨广处斩之后,薛道衡就爱上了喝酒,“唉!……总有一日他会被酒害死!”
  李元霸面色肃然,道:“不错,本王正是要建起不世伟业!……本王既生在了帝王之家,不上则下,不荣则亡。即是如此,何不建它个大大的伟业,也让后世之人来瞻仰瞻仰!”
  苏定方露出狂热的眼神:何止帝王家!这世间哪个英雄豪杰又不是“不上则下,不荣则亡”?……不错,即是如此,就应当建它个大大的伟业让后人瞻仰!
  苏定方跳下马来,面向李元霸单膝着地,恭谨言道:“末将苏定方愿追随赵王建功立业,至死不悔!”
  李元霸连忙也跳下马来,扶起苏定方,“好!定方,本王定不会让你后悔跟了本王!”
  黄河水浪滔天,二人胸中亦是波涛汹涌。
  ……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四章 虎牢关(4)
 
  武德二年八月二十五,窦建德倾其大军一十六万前来进攻虎牢关。其军阵北抵黄河,西靠汜水,南到鹊山,连绵二十余里。夏军将士们击鼓而进,不时发出阵阵吼叫声,声音一浪接一浪地传来,响彻天际。
  李元霸率众将登高观望,山风吹得众人衣襟猎猎作响。
  看着夏军的震天阵势,李元霸只是笑笑。自苏定方抄了夏军粮道返回虎牢后,李元霸就从俘获的张青特身上对夏军的军情有了大致的掌握。更重要的是,通过截粮道一战,李元霸已经清楚地知道:夏军虽然兵力众多,战斗力与唐军相比却是差距甚大。
  李元霸抬手收拢被劲风吹乱的头发,然后指着远处的夏军对众将说道:“夏军自从起兵山东以来,还没遇到过真正的强敌!……各位看看,过险关鼓噪而进,说明夏军军纪不严明,临城而列阵,明显是轻视我军,哼!骄兵必败!再有,兵法言:‘一而衰,再而竭’,我军此时按兵不动,夏军的勇气必然渐渐衰退,而其士兵在军阵中呆得太久,又饥又渴,必然会军心浮躁,到时候我们再乘势发动猛攻,必可将夏军一举击破!”
  尉迟恭等人听得暗暗点头,这两年里王爷每逢作战总是虚心好学,谦恭请教,很快就从对行军布阵的无知无识到了今日的精辟论断,看来,还是古语说得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
  时将及午,夏军已全军过了汜水,在沿河平原上严阵以待,而唐军仍是按兵不动。
  到了正午,果然不出李元霸所料,原野上的夏军士卒又渴又饿,当后方送食物和水上来的时候,兵士们开始争抢着喝水,更有一些士兵干脆坐在了地上,全然没有了初时的威风阵形,夏军治军不严的致命弱点此时已完全体现出来。李元霸仔细观察夏军大阵,只见其左翼部队骚动最甚,李元霸暗道:“看来这一部分是夏军的薄弱环节了!……就拿此处开刀吧!”
  “时机到了!”李元霸将手一挥,各部将领纷纷围拢过来。“豹卫军统领将军罗士信听令……命你速领所部至夏军左翼作试探攻击,若敌军抵抗有序,你就率军迅速退回关内;若敌军遇袭显现混乱,你可率领豹卫军猛攻。”
  罗士信得令领军而去。
  “虎卫军统领将军尉迟恭听令……命你领所部在城门等候,如若豹卫军退回,就由你率部阻截夏军追兵,掩护豹卫军入关;如若豹卫军攻入夏军阵营,你就率军汇合豹卫军,杀入夏军阵营,直插向他中军帅帐,尽力扰乱夏军。切记,一定要与士信的豹卫军汇合攻击,不可分散……毕竟我们的兵力太少,此战只能用强大的气势震慑夏军心神,如此方可以少胜多,败敌制胜!”
  尉迟恭得令而去,李元霸转头望向远处夏军阵营,不再言语。旁边程咬金急了,这狂徒眼见大战在即却没有安排自己,心中如同火燎,当下大声道:“王爷,怎么没我狼卫军的份儿?”
  李元霸有意逗逗这狂徒,故作恍然状说道:“哎呀!差点忘了,你带上两骑速速前往洛阳求援……即刻就去吧!”
  程咬金大急,可也不敢多言,风旅的军纪可不是用来看的。咬金极不情愿地应道:“得……令!”然后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就待举步走下城楼。
  静立一旁的苏定方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程狂徒也不是笨蛋,立刻就反应过来:此时正值用人之际,要向大军求援自会派士兵前去,又怎会让自己这狼卫军统领前往?“嘿嘿”一笑,咬金转身回到李元霸身边站立。
  随着罗士信豹卫军铁骑的接近,夏军左翼部队开始骚动起来。他们这半日都在列阵示威,早就是即饥又渴,眼看要喝水吃饭了却有敌军来袭,心思怎不浮躁?而且李元霸判断的不错,这一部分夏军大多都是草莽孟海公和徐元朗的降兵,从没有打过大仗,正是夏军中最薄弱的环节,只是豹卫军两千多铁骑发动的小型集团冲刺就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轰轰铁蹄声中,豹卫军骑士高举的战刀闪着幽幽寒光,已开始有胆小的夏军士兵抽冷子回身逃跑。两军对阵时,临阵脱逃本就是大忌,更别说此时军心不稳的夏军。因此还没待与豹军接战,被少部分逃兵影响,夏军左翼已经混乱起来。
  罗士信见到夏军混乱,毫不犹豫地率领豹卫军铁骑冲进了夏军阵营。尉迟恭见状不敢怠慢,亦是率领虎卫军急奔出关,呐喊着杀向夏军!
  眼见风旅铁骑一波接一波地冲入了夏军阵营,李元霸大笑道:“夏军体力早已在等待中衰退,此时其心志又乱,正是我风旅制胜的时候了!……程将军,你速速率狼卫军冲向夏军阵后,高举战旗来回冲杀,制造我大军包抄的假象,务必要让夏军越乱越好!”
  程咬金听得终于可以出战,急忙冲下城楼率部而去。
  苏定方微笑着站在李元霸身边,经过那夜在黄河边的一席谈话,他和李元霸的关系已大进了一步,而且人也开朗了许多。
  望着夏军已乱成一团的左翼,苏定方说道:“王爷,夏军气势早就衰竭,军心更是不稳,此时就算没有狼军从后捣乱,夏军恐怕也要炸营了!”
  李元霸手扶城墙垛,点头缓缓说道:“让狼卫军去添上一把火会更稳妥些吧!”
  罗士信领着豹卫军冲杀在最前,而尉迟恭则率虎卫军紧随而至,五千多风旅铁骑以排山倒海之势在敌阵中冲杀。夏军开始溃逃,风旅铁骑没有遭到多大抵抗就穿过了夏军左翼,继续向其纵深挺进。
  眼看就要接近窦建德的帅旗,风旅铁骑受到了夏军精锐步兵的顽强抵抗,一时间竟无法推进。
  眼看夏军步兵如潮水般涌上来,罗士信大急:这时要是给围住了,豹、虎两军只怕就要全军覆没!情急之下,罗士信大吼一声,长矛闪电般刺穿了一名夏兵的身体,猛然发力,士信将其高挑空中,而在这一挑的惯性作用下,夏兵一声惨叫,身体飞起被抛落远处,从其伤口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四散飞溅,就如一道血雾。近前的夏军为罗士信气势所摄,踌躇不前,可外围的夏军却没有停下攻势,仍是层层围将上来!
  此时程咬金率领狼卫军正在敌阵中来回冲杀,他一边下令旗手高举象征风旅的飞鹰大旗,一边命狼卫军将士高声叫喊:“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投降吧!”前方的夏军将士看见身后一片混乱,大唐军旗飘扬,全都以为真的陷入了唐军包围,一时间夏军人心惶惶,惊恐之间已无心再战,纷纷拔腿就逃。于是,恐惧犹如瘟疫一般迅速在夏军阵营中扩散,顷刻之间,十几万夏军全线崩溃,四散奔逃。压力顿减的虎、豹两军趁势四处掠杀,横冲直撞,大肆制造混乱。
  一拨拨的夏军从战意昂然的风旅铁骑边逃过,但更多的夏军是选择了扔弃武器,跪地投降。
  夏军炸营,败局已定!
  窦建德在山坡上见到不足一万黑衣铁骑踏入己方阵营,就好像一群猛虎闯入了羊群一般,好一阵撕杀冲撞。自己那庞大军阵的左翼防线瞬间便被黑衣铁骑突破,紧接着大阵后方也被奔袭,大多数的士兵但见前军亡命四散奔逃,心中只想到是己方败了,也跟着夺路狂奔,转眼十几万大军犹如潮水一般,一溃千里!窦建德心知此战自己败了,彻底的败了。
  “失败竟来得如此之快!十几万大军的对决,就在一天中立见胜负,……嘿嘿!可笑啊可笑!”窦建德面上浮起无奈的苦笑,国子祭酒凌敬神态平静地随立一旁。
  尉迟恭远远就看见了山坡上一人身着黄金宝甲肃然站立,周围有无数卫士拱卫,心道肯定是夏军的重要人物,当即就率了部下冲将上去。窦建德身旁亲卫见状待要迎战,却全被窦建德抬手止住:败局已定,抵抗又有何意义?
  ……
  夜色已降临,汜水边广阔的原野上黑压压一片全是夏军降兵席地而坐。夜风已起,河边寒气袭人,衣衫单薄的夏军官兵相互偎依着,肃杀的寒风将伤兵们痛苦的呻吟声传送到了原野的每个角落,于是,悲伤、低落的情绪充斥了整个原野。
  一队队身着黑色战袍的矫健铁骑在原野上巡视戒备着,那冷峻的表情,出鞘的长刀,自有一派昂然气势,在这夜色中深深震慑着夏军败兵颓废的心神。
  此战唐军两万人马尚未尽出,仅以八千风旅铁骑就胜了夏军十六万大军,杀敌八千余人,俘虏三万余人,使敌十二万兵马溃逃,更擒获了敌军主帅————夏国国君窦建德!可以说这是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面对大胜,李元霸没有被冲昏头脑,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帐中窦建德和凌敬神色自若,立而不跪。李元霸见二人站立不跪,心赞有骨气!当下也不在意,只是示意亲卫搬上座椅,微笑道:“两位请坐!”
  窦建德也不说话,大步走过坐下,而凌敬仍是随立一旁。
  “咦?”李元霸说道:“凌先生也坐啊!”
  凌敬摇头道:“君臣有别,怎可平起平坐?”
  还没待李元霸说话,窦建德开口道:“凌祭酒就坐下吧,此时你我俱是阶下之囚,何来君、臣分别?何况,自大军溃败之时至今,一干将相大臣中也只得你还跟随着朕,就凭祭酒这份忠肝义胆,如何不能坐?”
  李元霸也道:“不错,凌先生就坐下吧!”说罢,李元霸走上前去,拉着凌敬坐下。在李元霸的盛情下,凌敬坐下。虽然口中没说什么,但凌敬对这位赵王爷的谦恭已心生好感。
  拉得凌敬坐下,李元霸回到座上,此时双方之间的敌对情绪已经大减。
  “不知赵王是要杀还是要剐?” 窦建德大声问道。
  李元霸目光注视窦建德,不答反问:“我唐军讨伐杨侗,本与你无关,你却越境来犯,是何道理?”
  窦建德仰天大笑一声说道:“争霸天下何来道理!……再说了,你唐军远征我夏国只是迟早之事,我此次领军前来不是省得赵王多跑路吗!”
  李元霸气盛地追问道。“既知我大唐就要征伐夏国,那你为何不顺应天命,归降我大唐?”
  窦建德摇头,目现不屑,“大唐吗?嘿嘿……就凭李渊?”
  听得窦建德言语间对父亲的无礼,李元霸瞬间气势大盛,他沉声说道:“夏王,我要河北!”说罢李元霸目光如剑盯着窦建德。
  心知必死的窦建德并未被李元霸的气势所摄,他昂然说道:“久闻赵王神勇,手中多有精兵强将,大可去取啊!”
  李元霸见窦建德身为俘虏却面无惧色,豪气不减,当下心生钦佩,大笑道:“正有此意!”
  窦建德深深注视李元霸一眼,也是大笑道:“赵王好霸道!”
  两人目光相对,其中满是惺惺相惜。
  “夏王,你是条好汉,本王很想与你共谋大业。但是……河北对本王来说非常重要,本王一定要得到河北!而本王要得到河北却不能留你,你可明白?”
  窦建德怎不明白。他的朴素节俭,是在各路反王中所仅见的。而他在河北的治绩,即使是大唐统治下较为安定的关中也远远不及。在他治下的河北,“境内无盗,商旅野宿”。此时他虽然战败被俘士卒散尽,但他在河北兴利除弊安定民生,深得人心,还是有着潜在的号召力。河北百姓拥戴、信服他,若他一日不亡,百姓对他的心就一日不死,而李元霸就不能真正控制河北。
  “哈哈哈!……赵王定不会亲自处决我吧!”
  “当然,若是由本王操刀,河北百姓只怕更不会臣服于本王。”
  “可惜!久闻赵王勇武排在英雄谱上第一,不能死在赵王手上真是可憾!……”言罢窦建德忽然一笑,“嘿嘿!赵王,你与我这俘虏谈了这么久,不会只是让我知道自己必死吧?”
  这两年经历了太多战争,见过了太多杀戮,李元霸面对这位将被处死的帝王豪杰竟然没有一丝怜悯或是痛惜,他平静若常地说道:“夏王猜得不错,本王有一事想请夏王相助!”
  窦建德笑意不止,“不要客气,讲!”
  李元霸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本王要夏王将河北拱手相让!”
  窦建德笑意顿止,面露不悦,道:“我已是你手下败将,恐怕帮不上赵王的忙,赵王有本事自可去取!”
  李元霸不去理会窦建德的冷言,自顾说道:“闻得夏王出征之后,国中朝政由尊夫人曹氏把持,若夏王能修书一封叫尊夫人投降,那可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窦建德感觉李元霸是在故意羞辱他,当下怒从心头起,但他仍是强压怒火道:“哦!利国利民,怎讲?”
  “夏王已经见过我铁骑的战斗力,想来大王的夏军是抵挡不住的吧?……若我大军入战河北,最终也能攻取,但其间必会使河北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久闻夏王仁厚,想必也不愿让夏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吧?”
  窦建德闻言沉思,默默不语。
  正在此时,帐门垂帘掀起,亲卫曹章来报:“秦王千岁到!”
  李元霸一愣,心中疑惑:此时东都战局未定,二哥深夜前来虎牢意欲何为?心思电转间,李元霸也不出外迎接,只是吩咐道:“有请秦王!”
  ……
  李世民面无表情领着卫士步入了李元霸的帅帐。
  李元霸见李世民进来,忙问道:“二哥,这么晚了前来有何要事?”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往两旁看了看。李元霸会意,说道:“都退下吧!”亲卫们押着窦建德和凌敬退出大帐,帐内只剩下了李世民、李元霸二人。
  李世民脸色一沉,开口说道:“四弟,我说出来,你可别着急。”
  李元霸一听,登时心中涌起不祥之感,他说道:“二哥,你说吧!怎么了?”
  李世民沉声说道:“苇泽关被破,秀宁战死了!”一语犹如惊天霹雳,震得李元霸呆立当场!
  自从年前姐姐去了苇泽关驻扎,就再也没有得过她的音讯,却不料……伤心之下,李元霸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露。李世民无视李元霸的悲戚,接着平静地说道:“元霸,此际不是悲伤的时候!窦建德的部将刘黑闼趁其王率大军驰援洛阳之时,联合了东突厥攻我山西,现在东突厥处罗可汗正自北猛攻定襄,而刘黑闼自东取了苇泽关一路西进威逼太原,山西危急啊!……父王已下诏令我二人三日之内攻下洛阳,然后分兵驰援太原!”
  李元霸默然无语,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只有父亲和姐姐秀宁对自己是最好的了。但自从父亲逐渐醉心于权势之后,父子之间的亲情已逐渐淡泊至完全无存,于是姐姐就成了自己心目中最为亲近的一人,可如今……
  李世民见状眉头一皱,继续说道:“元霸,闻得你军擒了窦建德,明日将他押到东都城下来,就让洛阳守军见见这位夏王,也好断了他们待援的念想。”
  李元霸此际心思混乱,点头答应。李世民见李元霸呆呆模样,也不多话,只拍拍李元霸肩膀,说道:“元霸,国事当前,节哀罢!……军务紧急,我这就返回洛阳去了!”
  李元霸木然说道:“那我就不送了。”
  李世民摇摇头,转身大步走出
 
 
 
 
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五章 平定东都
 
  这一夜李元霸辗转反则,久不成眠。姐姐秀宁的死固然是让他不能安睡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同时,窦建德能否答应自己、二哥为什么对苏定方之事不闻不问这两件事情都是影响李元霸睡眠的原因。
  李元霸躺在榻上,闭目瞑思。明日窦建德就要被押解到东都去,到时候他就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该怎么办?……而二哥对自己强占苏定方一事为何不闻不问?这也太过异常,至少他也应该开口问上一句啊!太反常!难道二哥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我?……可是也不对啊!二哥若要对付我,只怕不会有如此异常的举动引起我警惕吧?……
  在苏定方一事上其实李元霸多虑了。当日苏定方被李元霸留下之后,跟随苏定方前来送信的士兵只得独自返回大营,不料此士兵在半路被流窜的隋军溃兵所杀,隋兵在夺走其战马之后就将他的尸体抛在了路边。其尸体后来被运送补给至虎牢关的唐军发现并报予李世民处,虽然当时没有发现苏定方的尸体,但因为事后多日没有苏定方的消息,于是李世民认定苏定方也被击杀了。这也就是李世民并不向李元霸问及苏定方的原因。
  天色蒙蒙亮,李元霸不顾一夜未眠的疲累,来到了关押窦建德的所在。看到窦建德和凌敬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李元霸知道二人也是一夜未眠。
  “夏王,不知你可否愿意助我不战而收河北?”
  窦建德与李元霸双目对视,“赵王,你昨日所言不无道理,我与凌祭酒商议了一夜……唉!既然战也是亡国,那又何必战呢?与其使大好河山生灵涂炭,不若为黎民百姓留一个富足祥和的河北!……赵王,取纸笔来罢!”
  ……
  李元霸心怀敬佩接过窦建德写下的降表,道:“夏王,你是个真正为民的好君主,李元霸真心敬佩你!”
  窦建德交过降表之后,不知怎的觉得一身轻松,他微笑着问道:“赵王,天色未亮你就到此而来,莫非今日就要处决我等了吗?”
  李元霸神色一黯,“秦王今日就要将夏王押送去东都城外!”
  “哦!原来如此……赵王,我有一个请求希望赵王能够答应!”
  “请讲!”
  “赵王可否将凌祭酒收在帐下?……凌祭酒有胆有谋,陪着我送死太不值了!”
  凌敬闻言连忙道:“大王,凌敬既然为夏国臣子,理当与大王同去!”
  窦建德摇头道:“战败之时众臣子中唯有你一人陪着我未独自逃去,这份情义已让我感动不已,祭酒不用再陪我赴难了!”
  凌敬刚待要开口辩驳,窦建德决然道:“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若祭酒还将我放在眼里就听我这一遭!”
  李元霸插口道:“凌先生,夏王所言甚是……夏王,李元霸必会保得凌先生平安!”
  窦建德含笑点头,凌敬黯然神伤。
  “给我取酒来!本王要与夏王、凌祭酒饮上一场!”李元霸大声对曹章吩咐道。
  “禀王爷……”曹章为难地说,“你忘了,风旅军规不准在战时饮酒,没人敢带着酒啊,你让属下到哪里去寻酒来!”
  李元霸一怔,随即道:“去找薛夫子,他那里一定有……他若推说没有或是不给,你就给他来硬的,抢!”
  曹章领命而去。
  ……
  天色大亮,李元霸、薛道衡、窦建德还有凌敬都是醉意盎然,薛道衡藏在军备物资中的十几斤酒被四人喝了个干干净净。眼见天色已明,李世民遣来押送窦建德和凌敬的囚车已到,薛道衡举起酒碗,道:“没……没酒了!这可是最后一碗了……夏王,我薛道衡在…….在这时代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来,干……干了它!”一口饮尽碗中酒,窦建德站起身步向囚车。手脚戴上镣铐,窦建德站于囚车中,朗声道:“各位,告辞了!”
  这边有李世民帐下士兵前来提凌敬,李元霸喝道:“不许动他!凌先生我留下了!”士兵们素知赵王霸道,没人敢再动手。好在正主儿已经在手,士兵们无奈下也只得押了窦建德一人上路。
  “夏王,好走!”李元霸与凌敬在心中默念。薛道衡醉眼朦胧,口中反复高声吟道:“劝君更尽一杯酒,此去东都无故人!……”
  ****************
  李世民亲自披挂上阵来到东都城下。指着捆绑在囚车上的窦建德,李世民仰首呼道:“杨侗、王世充!你们看看囚车里面是什么人!……这便是前来救援尔等的夏王窦建德。”
  杨侗、王世充闻讯来到城楼,向下一瞧,果然见囚车上捆绑一人。王世充曾与窦建德相交,当下仔细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囚车上捆的真是夏王窦建德!王世充面色如土,年幼的杨侗见状也知大势已去,忍不住嚎啕大哭。
  “唉!“王世充不由得长叹一声,本寄望窦建德的十万大军能解东都之困,谁曾料夏王竟先作了唐军囚徒。时下东都已被围将近三个月,而粮源自围城之日便已断绝,现今城中饥荒蔓延,家家户户皆有饿死之人,路边尽是倒毙之尸!可怜这帝王之都,竟成了饿殍鬼城!......
  李世民见得城楼上情形,高声喊道:“尔等开城投降吧!……如今尔等强援已断,城中粮草亦绝,败亡只是迟早的事……若此时降了,我可饶了尔等性命!”
  听得此言,杨侗止住眼泪,慌忙叫道:“若我等出降,秦王肯许我等免死么?”
  李世民大笑道:“准尔等免死!”
  杨侗回头望向王世充,王世充面色苍白地点点头。
  ……
  看着皇泰主杨侗、郑国公王世充身穿白衣,率领文武大臣共二千多人来到大唐军门前投降,李世民心中涌起豪气万丈。夏王窦建德战败,东都杨侗投降,天下几大割据势力如今只剩下了自己李家,而其它的一些零散势力已不能左右大局。在今日,大唐一统天下已成了定局!哈哈哈……更可喜的是东都洛阳将由自己掌控,嘿嘿……李建成,我如今功高盖世,又手握精兵重镇,已不是你可匹敌的了!
  自李建成被立为太子后,李渊处处袒护李建成,接二连三地委托他军国大事,想在大臣和诸子中树立他的威望,为其将来继承帝位打下基础。为了让李建成熟悉军国大事,每天李渊临朝都让他坐在自己附近参加各种问题的讨论,若遇到一些不太重要的问题就让他来处理。同时李渊又命户部尚书窦进、民部尚书郑善果为太子太保,帮助李建成出谋划策,决断各种问题。二人尽心竭力辅助太子李建成,可李建成总是有负李渊厚望。他不习诗文,不理政务,整日里和宫人饮酒嬉闹,只将两个尚书的规劝全当成了耳旁风。无奈之下,二尚书先后托病辞职离去。在此同时,秦王李世民势力渐长。只因根据传统,太子应该留在君主身边习理朝政,一般统军作战是不能亲征的。这样,李建成因为嫡长子的身份作了储君,却丧失了统军的实权。而李世民则正好相反,在平定中原各大势力的征战中,李世民逐渐掌控了唐军绝大部分兵力,成为了唐军实际上的兵马大元帅。也就在这时候,恨铁不成钢的李渊废长立幼之心越来越坚定,他逐渐将视线转移到了次子李世民身上,而羽翼渐丰的李世民也是蠢蠢欲动。
  李渊虽然有易储之心,但他却没有轻易去动尚有不少皇亲国戚支持的太子。李渊只是暗地里却下诏令李世民尽早攻下洛阳,然后率军回京表功。李渊要用大军压制支持李建成的势力,顺势废黜太子,立秦王为储。
  李世民知道了父皇李渊的意图不由得大喜,但就在欣喜之下,生性谨慎的他并没有昏了头脑,李世民时刻惦记着还有一个军功卓越、手握强兵的赵王李元霸!恰逢其时,李世民布在苇泽关的密探急报:河北刘黑闼进攻山西,苇泽关失守,平阳公主战死!
  闻得妹妹战死,李世民并无太多伤心,他只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利用李元霸与秀宁感情深厚,透露秀宁的死讯给李元霸,再加上假传圣旨命其驰援太原,定可使得李元霸前去与刘黑闼拼命。如此,他就可安安心心地回师长安对付李建成。待得他作了储君,再回过头来对付已与刘黑闼拼得精疲力尽的李元霸……嘿嘿!任他李元霸再勇武,风旅铁骑再强大,这强弩之末总敌不过自己手中的几十万唐军吧?
  看着眼前身着白衣的降王杨侗,再想想不日就要远征的李元霸,李世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几天之后,九月初六,李世民率军进入了洛阳城。
  李世民下令封存府库,将金银珍宝和绸缎全部拿出来,分别赏赐给唐军将士们,唐军将士人人兴高采烈、欢声如潮。李世民又派人将洛口和回洛仓的粮米运进城来分给城中百姓,老百姓们个个欢天喜地,齐声称赞秦王仁义。
  洛阳城中万众欢腾,好一片盛世景象。听到耳边众多的赞扬之声,李世民意气风发。现在他的行军元帅府可以说就是一个小朝廷,不止是洛阳城,周遭的州郡也要靠它统管全局。得意之下,李世民大摆庆功酒宴,适逢李渊派使者前来论功封赏,更是喜上加喜。众将官欢欣鼓舞,一场酒宴通宵达旦,众人尽欢而散!
  第二日,秦王李世民贴榜公告,唐军正式接管东都洛阳.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将杨侗降部中罪孽深重、素有民愤的崔洪丹、朱粲、郭善才等十几人抓捕起来,准备斩首示众以定民心。同日,表功的诏书与朝廷的封赏送到了虎牢关,李元霸在接了赏赐的财物之后,立即论功行赏,悉数将财物分予了部下。在他的带动下,尉迟恭等几个统领将军也毫不犹豫地将所得财物分给了属下。这使得各级将士都非常感动,两万唐军自此更是团结一心,士气高昂!
  与此同时,李世民造出东突厥联合刘黑闼进攻山西的谣言,更假传圣旨命赵王李元霸北上远征刘黑闼。李元霸并没料到李世民竟敢假传圣旨,在接旨之后他便命令属下整装待发。
  这日,李元霸去巡视各部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做的如何,无意间却见到徐世勣满腹心事模样,当下问道:“徐将军,你近几天一直沉默不语,到底有何心事?”
  徐世勣犹豫一下,道:“赵王!世勣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李元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徐将军,你不用瞒我,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罢,或许本王能帮你解决……就算帮不了你,能将心事说出来也会轻松许多!”
  徐世勣面上露出感激神色,“赵王……”
  “徐将军为何欲言又止?……说罢!”
  徐世勣一咬牙,猛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赵王……”
  李元霸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起徐世勣,问道:“徐将军,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且慢慢道来。”
  徐世勣神色复杂,开口道:“赵王,尚求你救我义兄一命!”
  “哦!”李元霸不解:“何有此说?”
  徐世勣道:“属下有一结义大哥名叫单雄信,其人骁勇绝伦,为王世充手下大将……秦王在破了洛阳城后将他擒获,听说就要被处斩!”
  听得单雄信之名,李元霸颇感意外,他万万想不到,徐世勣要他救的人竟是那‘独踹唐营’的猛将单雄信!
  徐世勣并没注意到李元霸微显异样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单大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之后同投了瓦岗军。在密公夺玉玺兵败之后,我就与大哥失散,不想大哥竟投到了王世充麾下。此次王世充降了秦王,我心下欣喜,只道从此又可与大哥同在唐军中并肩而战。未曾料……秦王竟与我单大哥有一槊之仇,秦王抓我大哥定是要杀他泄愤!……还请赵王相救!”说罢,徐世勣又是“扑通”一声跪下,满脸希冀地望着李元霸。
  李元霸连忙再次扶起徐世勣,道:“徐将军请起,那单雄信即是将军结义兄长,本王就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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