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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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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0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十二章 热血(2)
 
  李元霸驻马遥遥望去,只见雄伟的山石犹如被巨斧劈开,一道天然的山峡映入眼帘。这是晋冀之间的一条天然通道,苇泽关就坐落在这条山峡的最狭窄处。苇泽关城下有一条河流沿山峡蜿蜒而下,从西北到关城后折向东南向冀州平原流淌。
  观望着苇泽关,念及三姐秀宁就是在此处阵亡,李元霸的眼中显现出晶莹泪光。一旁的魏云光并没有注意到李元霸的伤怀,他轻声向李元霸禀告道:“王爷,看这苇泽关地处险要,当真是易守难攻,要强攻恐怕很难!”
  李元霸收起心中哀思,微微颔首道:“不错!这里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走吧,咱们回去细细商议。”就要回马归转之际,李元霸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抬头遥望着苇泽关,缓缓说道:“我那三姐秀宁因坚守此关而亡……待得本王攻占了此处,定要将它更名作娘子关,以慰秀宁三姐在天之灵!”
  ……
  “苇泽关位处晋冀之间的要道,我军必须得攻下它才能取道太原直取关中。本王与魏将军去探察了一下苇泽关,此关形势险要,正面强行攻击是不可行的……”李元霸以询问的眼神扫视帐中,“不知各位有什么好主意?”
  由于近卫军统领苏定方留驻冀北,此次近卫军一大队的大队长刘凤梧便被李元霸提来作了近卫军的临时统领。此时负有收集情报、打探敌情任务的刘凤梧站起身来,朗声道:“属下赞同王爷的说法……根据斥候回报,驻守苇泽关的是江夏王李道宗的得力属下赵无仪,赵无仪其人能征善战且据险而守,而且在平阳公主败亡之后,唐廷将此处的防守兵力从一万增至了两万。因此正面强攻苇泽关就如同送死,不可取……”
  李元霸点头称是,心中暗道:虽然屈不归和他的特战队没有在此,但将情报工作交予此人也当是不错。
  刘凤梧来到斥候绘作的简易地图前,指点道:“……据悉,我军现在面对的苇泽关东门是由赵无仪的副将陈断领军把守。素闻陈断此人好大喜功,战绩却是不佳,此处或可算是唐军防线上最薄弱的环节。所以,属下建议我军以大部分兵力在苇泽关外安营扎寨,并故意松弛军纪使陈断轻心;再以精锐潜行至苇泽关外这片树林中……”刘凤梧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处画了一个圈,“……在这里隐伏!以陈断之性情必定会因轻视我军而贸然出击,其时我军就可精锐尽出,杀他个措手不及,趁势攻进苇泽关!”
  李元霸又点点头,但他并没有立即表示同意刘凤梧的策略。
  “云光,你有什么想法?”李元霸问向魏云光。
  自得知赵王要亲自领军杀入关中为阵亡的冀州将士报仇后,魏云光立刻要求加入进军关中的行列,被李元霸任命为了一万铁骑军的统领将军。魏云光并没有像苏定方那样考虑深远。在他看来,不论是与大唐和谈,还是抓紧时间搞定北平、江淮,这些要务都不比杀入关中报仇重要。
  听到李元霸点名相询,魏云光连忙站起身来:“刘将军说的有理!苇泽关易守难攻,只能以智计相取。属下赞同刘将军的策略!”
  李元霸示意魏云光和刘凤梧坐下,然后目光严峻地向在场的将官一一看去。“大家还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几位近卫军大队长和铁骑军卫军统领俱都表示赞同。
  “好!既然都没有意见,”李元霸沉声向众人宣布,“就如此决定了!”
  赵王已经作出了最后决断,众将官便开始讨论进行诱敌作战的一些具体细节。
  ************
  当日徐世勣得到赵王亲自领军杀入关中的消息后,他当场一怔,随即苦笑道:“看来这里的烂摊子可以不急着收拾了……一个更大的烂摊子就要出现了!”
  李元霸接到赵郡惨败的消息决定北上时,他就安排了薛道衡相助徐世勣处理战后事务。可是,以薛道衡的精明和畏死自是不愿在又将起战事之时前去与大唐相邻的冀南。就在赵王北上之后,薛师公然违抗赵王令谕,声称要帮助凌敬总管建设一个美丽的冀东,当下便厚着脸皮留在了冀东。于是,整治战后冀南以及与降将杜伏威的周旋都落到了徐世勣一人身上。
  现如今赵王杀入关中,看来与大唐与冀州都希望看到的微妙平衡被破坏了,和谈注定要成乌有,而且,搞不好战火还得烧到冀南。于是徐世勣干脆停下了对冀南的整治,配合着尉迟恭和雄阔海这两位统领将军作起战备来。至于降将杜伏威和其势力覆盖的江淮,徐世勣此时完全是放任自流……冀州此时可以说是自顾不暇,就连作战不力的北平罗艺都放在那里没惩戒,哪里还伸得出手去接收江淮?但想来杜伏威此时也不敢有所异动,他既然叛出了大唐,如今也只得与冀州‘相依为命’了。不过,这杜伏威的运气也确实太差:他在中原大定之时投靠大唐,本以为可以享福了,谁知道却又起了冀州战事,被朝廷派来与冀州作战。待他硬着头皮上了战场,眼看一路顺畅“打到”了冀东,却又因为不愿兵败身死、还有贪图那开国功臣的前途而临阵倒戈降了冀州。之后杜伏威又眼看着冀州军在冀东大败大唐军队,这开国封侯的美事虽然不可能立刻实现,可终归希望就在前方,可谁知道没等老杜欢喜多久,赵王李元霸的一腔热血就将杜伏威拖到了悬崖边缘!
  如今杜伏威能作的也就只有和徐世勣一样,整军备战!
  ***********************
  冀州三支混合军中各有一支铁骑军,三支铁骑军共有骑兵一万五千人左右;风旅三卫军全为骑兵,共有铁骑八千多一点;而风旅近卫军经过一次扩编之后也只得四个大队两千铁骑。因此冀州军总有骑兵不超过二万六千人。除去在冀州战事中近万的骑兵伤亡,也就是说冀州军中现存骑兵不过一万多。而李元霸此次入关为求机动迅捷,以达到出其不意的奇兵效果,所领一万二千士兵全是骑兵,这几乎就是冀州现有骑兵的全部。
  这些能在战事中生存下来的士兵几乎都是骁勇善战之辈,行军作战的经验也应该相当丰富。可此时的苇泽关外,一万冀州铁骑正在乱哄哄地安营扎寨,一点也看不出久经沙场的模样。
  陈断在苇泽关城楼上已经观望了许久。陈断并不知道城下的这支冀州军队是赵王李元霸亲自领军,他也不知道比赫赫有名的风旅三卫军战力更强的风旅近卫军就埋伏在城外的树林中。陈断只知道此时朝廷兵败冀南,前些时日江夏王的大军也途经苇泽关撤回了太原,并且江夏王临走时还严令要死守此关,看来局势对大唐极为不利!认识到了这一点,素来好大喜功的陈断克制住了领兵前去扫荡那些看来军纪松弛的叛军的冲动。
  天色渐渐暗了,冀州军军营里燃起了篝火,冀州士兵竟然围着篝火吃喝嬉闹起来。陈断在城楼上看不清楚远处的叛军士兵们在做什么,但是那喧哗吵闹之声倒是随风隐约传来。
  “妈的!”陈断心痒痒的,右手拳头握紧松开,松开了又握紧。“该不是想引老子出关吧?”
  天色更暗,今夜的月亮并不皎洁,月光时明时暗,而那月牙儿周边就似长出了细细的绒毛。“明日有雨了!……这陈断还真沉的住气……”李元霸斜靠在一棵大树上想到。
  “曹章!”
  曹章应声而到。
  “传令与魏云光,让他依第二计行事!”李元霸见陈断久不出击,无奈只得作些损失引他出来。
  曹章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工夫,在苇泽关城楼上观望的陈断忽然发现冀州军营中似乎骚乱起来。紧接着,好像是营中一处篝火边的营帐烧了起来,而且火势越演越烈,冀州军营中乱成一团!
  “妈的!这些叛军杂碎乐极生悲了吧!”陈断兴奋地搓搓手,高声喊叫道:“弟兄们,机会来了!打开城门,咱们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慢!”一声大喝传来。
  正在取兵器的陈断听到这喝声知道是上司赵无仪到了,他的兴奋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赵无仪从城楼下缓步登上来。他一面走向城墙边,一面问道:“陈断,你要领兵出战吗?”
  陈断恭敬答道:“将军,下方冀州军营大乱,此时正是出击的良机啊!”
  赵无仪放眼望去,只见冀州军营中火光冲天。赵无仪暗自思忖:“看那火势甚猛,已蔓延其军营大部分地方,冀州军总不会为了诱我军出城而故意将自己的补给和帐篷全烧了吧?”再仔细观察冀州军营火势,在山风的助长下,大火已经蔓延至整个冀州军营。赵无仪再不犹豫,命令道:“陈断,你速集结东门守军出击!”
  ……
  赵无仪却没有留意到,冀州士兵在火起之时就已撤到了火场之外,此时他们俱都是在大火之外大呼小叫。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那混乱中竟然没有传出一声马儿受惊的嘶叫!
  “可惜了那么多的装备补给!”曹章从树林中望向不远处燃烧着的军营,小声地嘟囔着。
  在这寂静的树林中,两千近卫军将士人马噤声,曹章的嘟囔很容易就被身前的李元霸听见。李元霸轻哼一声,斥道:“小家子气!有什么可惜的,这些东西苇泽关中有的是!”
  黑暗中曹章撇撇嘴,闭口不言。此时有瞭望士兵来报:唐军开关出兵!
  李元霸大喜,一声令下,两千近卫军将士取下马儿口中衔枚,翻身上马。眼见唐军冲过树林奔向混乱中的军营,李元霸大喊道:“将士们,苇泽关就是大唐补偿我冀州阵亡弟兄的第一滴血!……出击!”万里云驮着高举双锤的李元霸飞驰而去,身后两千铁骑紧紧跟上。转眼骑队就奔出了林外,随即两千近卫军按照预定兵分两路,一路杀向奔往冀州大营的唐军后队,一路由赵王李元霸领军杀向大开着的苇泽关城门。顿时,疾驰的马蹄迅猛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急骤如鼓点般的巨响。而铁骑怒驰卷起的黄尘弥漫在夜空,使得本就晦暗的月光更加晦暗。
  在苇泽关城楼观战的赵无仪大惊失色,当看到有黑衣铁骑冲出树林的瞬间他就知道中计了。眼见那树林距城门不到一里,敌军骑队打马冲刺转眼之间即可到眼前,关闭城门已经来不及了!赵无仪懊悔着猛力一拍城墙垛,对身旁亲兵喝道:“传全城守军至东城门迎战!”
  李元霸跨骑万里云如飞一般驰向苇泽关,此时赵无仪也已领着留守东门的几百守军杀将出来,相对而驰的两军转瞬就已短兵相接。李元霸挥舞铁锤杀入迎面而来的唐军队伍中。随着擂鼓瓮金锤在李元霸手中的每一次挥动,总有几名唐军士卒哀嚎着倒下!唐军士卒见势根本不敢与之相抗,全都惊惶着逃窜闪开。由几百唐军士卒组成的阵形霎时就被李元霸突破,而赵无仪更是在李元霸随意挥出的一锤间与几名唐军士兵骨碎血溅,命归黄泉!
  紧紧追随李元霸的五百近卫军铁骑也没有闲着,那些从李元霸身边闪避开的唐军士兵需要他们去杀戮。五百铁骑挥舞着锋利的横刀划过唐军的身体,就犹如一阵狂风吹过了原野,而唐军士兵就像原野上的野草被狂风腰斩,然后倒伏地面成了铁骑们的刀下亡魂。
  李元霸与近卫军铁骑杀入了城门,而城中各处前来支援东门的唐军也已杀到。李元霸与五百铁骑悍不畏死直冲而进,搅得苇泽关内混乱一片。此时关外一千五百近卫军与一万铁骑军已经将陈断的几千唐军击溃,在留下四卫铁骑军清扫余孽后,魏云光迅速率军冲入了苇泽关。随着冀州骑兵大批涌入关内,早已被李元霸和五百铁骑冲散的唐军士兵更加散乱。此时无论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唐军士卒。混乱之中唐军士兵不辨方向四下乱窜,至少有好几千唐军在冀州铁骑锋利横刀的追赶下,慌不择路地跳进了苇泽关旁的河水中,被淹死的数不胜数!
  战事结束时已经天亮,在这一战中,许多冀州士兵使用的横刀刃口都已经砍的卷起,更有许多士兵在结束战斗之后就地倒下沉沉睡去。此战冀州军伤亡一千余人,而唐军守关的两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了三千。
  冀州军队在苇泽关休整了一天。在取了城中唐军的补给、释放了唐军俘虏之后,李元霸率军离开了苇泽关。
  细雨濛濛中,连绵犹如长蛇般的骑兵队伍出了苇泽关。帅旗下,李元霸勒住万里云回头望去,只见苇泽关城门上由父亲李渊亲书的“京畿藩屏”四个大字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娘子关!
 
 
 
 
只看该作者 41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十三章 热血(3)
 
  禹门口,黄河岸边。一杆鎏金铛直直插在地上,一匹马儿的缰绳随意挽在上边。而它们的主人宇文成都则盘腿席地而坐,双目注视着黄河水面,面无表情,就如老僧入定一般。大唐北衙七军中的左羽林军一万将士在其周围部好了应战队形,准备接战冀州骑军。
  “母亲,但愿李世民能信守承诺!……今日一战,孩儿恐怕不能侍奉您到终老了!”宇文成都口中喃喃自语。
  自从得知父亲宇文化及在江都兵败身亡后,其时陪同母亲回故里省亲的宇文成都听从了母亲的劝阻,没有起兵为父兄报仇,而是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问世间是非,与母亲一起隐居度日。世事总有天定,母子俩的低调并没有避过祸端。终有一日宇文成都的不凡被人留意,招来了地方官员的盘查,而宇文成都与所有气短的英雄一样,因母亲落入唐廷手中而最终被迫投靠了李世民。不过,在投靠李世民的近一年时间里,也许是李世民故意而为,宇文成都的存在并不为太多人知晓,今日之行也是宇文成都第一次为李世民所用……李世民要宇文成都阻截一路杀来的李元霸!
  “此战当是我今生的最后一战了!”宇文成都自语道:“李元霸,闻得你有了一对趁手的铁锤,不知我还能接你一招吗?”
  宇文成都忍不住长叹一声。多年以来他都以为除了师父鱼俱罗,自己此生不会再逢可以匹敌之人,以致于宇文成都有时竟然会有孤寂的感觉。他时常期盼老天降下个能够畅快一战的对手......没想到,老天真满足了他的愿望,给了他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只是,嘿嘿!这对手太强了一些,强的令他穷极一生也胜不了!每次想到这些,宇文成都总想放声大笑————悲哀的笑!
  同时,宇文成都也很期待,他希望能再与李元霸拼力一战,就算一战即死亦不后悔……能在沙场中死在强敌手上,正是一个军人、一个武者最理想的归宿!
  ......
  此时李元霸与一万铁骑已经快要来到黄河边。经过苇泽关一战,一万二千冀州骑兵就去了一千余人,李元霸在心痛之余决定了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急行军,尽量避开沿途驻守的唐军以减少士兵们的伤亡。
  战马铁蹄翻飞,眼看就要接近黄河禹门口。冀州骑军从此渡过黄河就可经韩城,过合阳、冯翊,直取大唐京师长安!
  万马驰骋使得沉稳的大地也开始颤抖,这是宇文成都久违了的感觉。“骑军!冀州骑军!……好久没有领军作战了!”宇文成都热血沸腾,刺血内息运转之间双目已变得通红。他站起身解开乌骓马的缰绳,拔出插在地上的鎏金铛。“李元霸,你终于来了!”
  宇文成都翻身上马,横铛而立!羽林军将士也撤出马槊,整好队形。
  密集的马蹄声汇集一起,犹如天雷从天际压逼过来,一万冀州铁骑转瞬便已由远及近,宇文成都已经能看清楚当头那员身着黑袍银甲的小将。
  宇文成都大喝:“李元霸,待我宇文成都来与你一战!”
  转瞬李元霸大军就已来到了宇文成都面前。李元霸的紫金霸气已至八层境界,因生撕伍天锡而遭雷击之后他那疯狂的杀意已淡,无匹霸气也早已内敛。如今的李元霸整个人就有如大海平静时的模样,表面上是一派平和安宁,但却又因其平静的外表下蓄含着恐怖的力量而让人心存畏惧。宇文成都一见之下心中就已明了:李元霸功力已经提升,自己虽然在洛阳一败之后努力进取,可今日明显也是一个败字。
  明知必败,宇文成都心中没有颓废之意,反之,他胸中涌起了昂然战意。
  李元霸感觉到宇文成都气势徒增,心中暗生钦佩:明知必败还敢倾力一战,真乃豪杰性情!
  宇文成都无视李元霸身后的一万铁骑,他全力运起刺血内力,身上气机鼓荡。
  李元霸看看对面的羽林军,微笑着问道:“成都兄,你意欲何为?”
  “李世民使我与你一战!”话音刚落,宇文成都便不再废话催马上前,手中鎏金铛毫无花俏地向李元霸当头击下。自从在洛阳与李元霸一战之后,宇文成都成都对李元霸的无回一枪感受颇深,一番苦思冥想后,他对此也有了一些领悟:强大的力量加上强大的气势胜过了千招万式!
  这一铛是宇文成都对武学的新解,也是他在武学修为上的一次提升,世上能与之对抗的人只怕已经不多!但是很可惜,或者说是可悲,在这世间还有一个李元霸,一个轻易就可击败他的少年!
  随着宇文成都的出击,羽林军也已挥刀杀向冀州铁骑。
  面对这位曾经的大隋第一高手的全力一击,李元霸并不感到难受,毕竟宇文成都的实力和他相差太远。李元霸气机锁定宇文成都,左手挥锤架住鎏金铛,右手锤却没有攻向宇文成都,而是一锤击向了鎏金铛的浑铁杆身,金铁相交声中,宇文成都的鎏金铛已被砸得像一张弯弓,横飞出十丈开外。
  此时,突然骤生急变!
  一股为李元霸熟悉的诡异气息充斥了他的周围,此时正值李元霸出招后收锤之际,其势最弱,竟然为来人趁隙而入。李元霸只觉得身上仿佛被人施以了万斤重压,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诡变而妖异的气息!李元霸大惊:“鱼俱罗!”
  随着李元霸的惊喝,一道犹如圆月般的刀影自千军万马中袭来。一直隐藏在羽林军中的鱼俱罗发难,星月弯刀化作一道青光向李元霸当头劈下!
  李元霸见得刀来微觉诧异:此一刀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气势,都大不及当初花灯会上鱼俱罗的表现。“莫非是虚招?……还是自己功力大进的结果?”来不及细想,趁因鱼俱罗出招而身上压力稍懈之际,李元霸强运紫金霸气,无匹霸气冲破鱼俱罗气机压逼,挥锤直击而出!
  两人此时都是采用的攻势,金铁交集声响中,鱼俱罗倒飞出一丈开外,跌落在了地上,而其身上蓄含之势将该处正在厮杀的两名士卒连人带马俱都震开。李元霸大感惊讶,他虽然知道自己功力大增,却也没有想到竟能一锤击溃鱼俱罗!
  从师尊出现之时,宇文成都就以经知道自己和这一万羽林军不过是一个掩护而已,李世民真正的杀着却是师父鱼俱罗。此时见师父亦落败,宇文成都连忙跳下马来到鱼俱罗身边欲将其扶起。鱼俱罗推开宇文成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但见他头发散乱,嘴角有鲜血流出,整个人已没有了平日里的超然气势。那柄星月弯刀虽然已经被李元霸的铁锤震出缺口无数,但它仍被鱼俱罗牢牢握在手中。刀柄冰冷,鱼俱罗握刀的修长手指因用力过猛而显得苍白。
  鱼俱罗一生纵横天下,自三十岁后就从没有过败绩,四十余年间大小战不下千次,今日终于落败,而且是……一招即败!
  李元霸卓立当场,全然不理会身旁的厮杀。
  鱼俱罗站直身体,面对着稳如磐石的李元霸,他竟然觉得犹豫,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再出手。蓦然,鱼俱罗发现:犹豫畏缩可不是他这般高手应有的现象!鱼俱罗心下骇然:自己的信心已然失去!这是武者的噩梦,它将会成为鱼俱罗武道修行路上的障碍!
  一锤击败了曾经肆意追杀自己的鱼俱罗,李元霸此时信心大增,霸气更盛!他看到鱼俱罗的颓废模样,朗声说道:“国师,你信心已失,武道修为从今只退不进,这对一个武者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本王也不想为难你们了!国师,成都兄,你师徒二人去吧!”
  李元霸的这番话不仅让鱼俱罗信心全失,更让一旁的宇文成都觉得此生再无生趣。望望飞落远处的鎏金铛,宇文成都苦笑。他从小到大都是众人眼中的奇才,而他也不敢空负了这个名声,每日里都是勤奋苦练,好容易博得了英雄谱上第一排名。可是面前这个对手却在两次交手中都只一招就轻易击败了他,而且......他还是那样年少,他才是盖世奇才!......“唉!自己还能怎样苦练,还用得着苦练吗?只怕练到死也只得一个“败”字罢!”心灰意冷间宇文成都觉得自己好累……当强者发现世上有一个自己耗尽一生都不能超越的更强者,心中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李元霸所说的话语让鱼俱罗无语,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星月弯刀,只是,这刀不是攻向敌人,而是划上了鱼俱罗的鲜咽喉。血自喷出,鱼俱罗散乱的长发在秋风中飞舞,他平日只见阴沉的面色已作了寂寞萧索神情。
  天地肃杀,秋寒愈重!
  宇文成都并没有阻止师父的自决,他理解师父的所为,因为这也是他即将要做的。宇文成都抬头迎上了李元霸的目光,两人深深地对望一眼。宇文成都微微一笑,平静说道:“我败了!”说罢拔出佩剑横搁项上,随着宇文成都手腕移动,剑身曼妙地转出一道圆弧,鲜血飞溅之间宇文成都魁梧身躯慢慢倾斜,轰然跌倒在黄土地上。
  当一个武人的信心被彻底击溃,继而心灰意冷、无意进取的时候,他实际上就已经等同死去……与其在世上苟延残喘,不如痛快地了结自己!
  “武道穷无止境,人生路上更是艰难!……若日后发现人生路上有了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的,自己又当如何面对?或许,眼前二人的结果就会是自己今后的下场!”李元霸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低下头来,环视节节败退的大唐羽林军,李元霸挥锤杀入战场!
 
 
 
 
只看该作者 42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十四章 和谈(1)
 
  赵王的冲动使和谈成为了泡影。冀州如今内有罗艺、杜伏威的隐患,外有唐廷的虎视眈眈,在冀南承受着无比压力的徐世勣此时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不过,徐世勣并没有气馁或是埋怨赵王,因为在单雄信被李世民处斩的那一刻,徐世勣就已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辅佐赵王灭了大唐,杀了李世民,为自己那结义兄长报仇。
  “既然赵王的冲动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那么,就让我来主持大局,使冀州在这里面得到最大的好处吧!”徐世勣如是想到。
  徐世勣需要制定一个详尽周全的计划,将李元霸的冲动之举变为一次有利于冀州的行动。
  此时原驻守冀南的第二混合军已经不成建制,原有的几万兵马在战事后抽调了两个步军共一万士卒北援,再除去战事中的伤亡,如今驻守冀南的正规军中只有一个尚算完整的精锐步军,另有当初将原夏国地方驻军与施行兵役制后招收的新兵整编之后得到的两万地方军队。而骑兵是一个也没有的了:苏定方护送魏征去北平时将风旅近卫军带走,魏云光北援也带去了风旅虎卫军和豹卫军,而风旅狼卫军则接替了北援的豹卫军在冀东船坞驻守。如今在冀南的风旅统领将军尉迟恭根本就是一个光杆司令。看来,在军力上支援赵王暂时是不可能了,徐世勣如今能做的就是为赵王稳固后方,同时寻得机会与大唐剑南、陇右等地的地方势力接触,蛊惑其动乱,以达到分化扰乱唐廷、使李世民不能倾全力去对付赵王的目的。
  为此,徐世勣开始着手稳定冀南。由于冀州军队在战事之初未作抵抗,唐军一路未作耽搁便迅速通过冀南兵临冀东,因此冀南并没有遭受破坏,基本上没有出现流民。冀南官员在徐世勣的带领下很快就各自回到原职,所有的政务在短短时间内就回复了正常。在这其间,徐世勣派出了屈不归及其统领的特战队,命他们分散深入唐境收集情报、打探赵王动向,并在唐境制造动乱。对于冀东和冀北,徐世勣并不担心。冀东有凌敬和薛道衡操持,而冀北因为与北平郡相邻的缘故,驻有八万冀州军队防务,现在尚处于完全的军事管制之下。
  如今是唐贞观二年九月初,距离李元霸领兵入唐已将近一个月了,徐世勣的策略也初见成效。随着赵王李元霸挺军深入,李世民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李元霸身上。此时西突厥利用李世民无暇顾及其它的大好时机,鼓动与其相邻的陇右地区起兵叛乱。徐世勣也没有白白浪费这个机会,随后,年前才归附唐廷的黔中地区也在徐世勣与杜伏威的联手蛊惑下起兵反唐。
  东有冀州对持,南有黔中起兵,西有陇右叛乱,北有东、西突厥虎视眈眈,境内还有赵王李元霸的一支悍骑威逼长安!此时的李世民可谓是焦头烂额,手忙脚乱。
  但是,李世民并不惊惶。在李世民看来,黔中叛军势力薄弱,有屈突通在该处镇压当无大碍;而对西部陇右则可厚许财物奴隶与东、西突厥,继而与之结盟交好,如此既可安抚北境,又可断了陇右强援迫其归附;至于李元霸,他入关中的目的不外乎是因为冀北军的覆灭而心中不平,待得他气愤平息后自会冷静下来思考大唐与冀州的关系,以决定冀州的未来。李世民相信,只要李元霸冷静了,大唐和冀州就可坐下来和谈,毕竟,大家都需要时间来解决内忧外患,都需要时间来积蓄势力。
  而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让李元霸平息怒气。
  李元霸破苇泽关,继而过禹门口击杀前往阻截其前进的宇文成都和鱼俱罗,前前后后杀戮唐军两万八千卒。李世民想道:“怒气亦如士气,一而衰、再而竭,李元霸杀也杀乏了吧?……至多再挡他一挡,让他的怒气彻底平息下来!”
  事实也如李世民所想,一路的杀伐使得李元霸的怒气宣泄,在距离长安不过两百里的合阳遭遇唐军的大规模拦截时,他已经开始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也就在此重要的时刻,早已潜入唐境打探情报的屈不归与李元霸见了面。屈不归将徐世勣的意图告知了李元霸,二人在详议一番之后,屈不归立即离开了合阳前往长安。
  屈不归刚一离开,李元霸就率军向唐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此次前来拦截冀州骑军的正是三万宫廷宿卫军,这已经是李世民所能动用的最后力量……当然,唐廷现在的兵力远远不止于此,但是若要李世民抽调更多的兵力来对付李元霸,除非他已经置大唐基业于不顾,决定要与李元霸决一死战。
  合阳一战毫无悬念,在屈不归提供的精确情报指引下,一万冀州铁骑犹如一把尖刀准确插入唐军最薄弱的环节,轻易就将唐军的防线撕开了一道裂口。于是,冀州铁骑在李元霸的率领下直奔大唐京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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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宫内东海池边,李世民正在与左、右尚书仆射议事。
  只听尚书右仆射杜如晦道:“陛下,叛军已经快要到长安城下了,不若令京师周边军队合围,一举歼灭冀州军!”
  李世民双眼望向东海池上,目中似是空洞无物,又似是深邃博大……也许,深、博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是空吧!李世民感叹道:“朕何尝不想?只是如今大唐内忧外患,实不宜与冀州硬拼,徒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力!李元霸要来就让他来,反正也不过是坐下和谈而已……朕曾与其并肩征战两年,深知此人性情虽然不够沉稳,但是在关键时刻他也识得轻重。如今的形势下,他是不会与我大唐死战的!”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道:“陛下所言极是!如今局势下冀州叛军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与我大唐谈和。叛军实已将这意图明确,合阳一战只作突破而不再刻意杀戮便是明证。”
  李世民点头称是。一旁杜如晦虽然口中也在称是,心中却想到:“不止是冀州叛军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吧?大唐不也是吗!”
  ……
  同在太极宫中,太上皇李渊远离了正在嬉笑打闹的众傧妃,命侍卫远远跟随,独自一人信步来到了御花园中最宁静的角落————观雨亭。
  遥想当年称帝登基之初,自己曾与李靖在此不知论过多少国家大事,亭上“观雨”两字还是那日商议国事时适逢大雨,待得雨停之后自己亲笔所提。想其时自己大权在握,指点江山、生杀予夺,是何等的快意!可如今……“嘿嘿!”李渊苦笑一声,自语道:“如今朕就好比那笼中鸟,每日里被侍卫们看得死死的,犹如囚犯一般,连内廷都出不得。哪里还有半分快意?……”李渊正自伤怀,就听得一语声飘渺传来:“太上皇陛下!”
  李渊大惊,但他终究也是身经百战之人,随即就镇定下来,问道:“是谁?”
  神秘语声再次响起:“陛下,不要惊惶,臣是赵王千岁的属下……陛下,不要四处寻找,坐下来再谈罢,远处的卫士正盯着你呢!”
  李渊此时心中满是惊异,他隐约觉得大唐已生巨变。当下李渊伸袖拂去石凳上的灰尘,施施然坐下。同时他心中却也涌起酸楚:要换作以前,早有宫女太监将一切都安排妥妥当当,哪还用得着自己动手拂却尘土?……唉!现如今就只得几个侍卫跟着自己,说的好听是保护,说得不好听就是监视!
  李渊坐定后,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如此鬼祟?”
  神秘声音答道:“陛下在怀疑臣的身份吗?请陛下放心,臣的确是赵王属下,此行专为请陛下前往冀州,以使赵王得以尽孝道!”
  李渊可不是傻子,他心中略一思索便已猜出了大概缘由。
  李渊冷哼一声道:“元霸可是与世民起了冲突,想借朕这个太上皇名头去压压世民?”
  “嘿嘿!”神秘声音笑道:“陛下果真厉害!只一下就将小臣来意看透……”
  好久没有被人拍马屁了!精明如李渊不由得也有些飘飘然。可惜如此妙态并没有保持多久,随着神秘声音的继续,李渊的状况立刻由飘然转为了惊怒!
  只听神秘声音说道:“赵王与皇上确实是起了冲突……皇上出兵冀州要剿灭赵王,但是很可惜,赵王大败朝廷大军并且杀入了关中,不日就要兵临长安城下了!”
  “两个孽障!”李渊惊怒之下一拍亭柱,斥道:“大唐根基尚且不稳,他们倒先作起乱来!”
  “太上皇陛下!”神秘声音道:“此战只因皇上担忧冀州坐大而起。其时皇上他也多虑了!……想赵王为大唐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手中更掌握兵权,他若要反早就反了!如今赵王兵临京师为的也不过是求条活路,并无谋权夺位之意。个中是非曲直,尚请太上皇陛下明鉴!”
  李渊一听就已经明白,其经过情形不外乎就是世民发现元霸对他的威胁日渐增大,发兵要除掉元霸,继而引起了元霸的反抗。以李渊一个帝王的思维来看,两人都是为了生存、权力而战,这其中没有谁对谁错。如此一想之下李渊反而不再愤怒,他现在只是关心大唐社稷的安危和他自己的前路。
  虽然有心借助神秘人的力量让自己重放光彩,但多疑的天性却使得李渊不会轻易相信此人。想来此人能够看到自己的表情,李渊作出一副怡然自得,万事无谓的模样:“明鉴么?……朕已经退位了,这些俗事朕已经不想过问。大唐兴也好,亡也好,都是子孙们的事了!”
  神秘人嘿嘿一笑,道:“哦,是吗?……臣冒昧请教太上皇,常闻得人曰‘人生百年’,却不知人寿真有百年吗?”
  李渊道:“少之又少……能过七十岁便算得长寿罢!”
  神秘声音又问道:“太上皇今岁几何?”
  李渊已知其意,他的语声不由得有些黯然:“朕……今年已五十有二了!”
  神秘声音默然沉寂,不再开口。
  “五十二了!我还有多少年可活?”李渊为自己的年华失去而感伤,竟暂时忘却了神秘人的存在,他自语道:“光阴似箭,我已经没有多少年可活了!……难道我能这样寂寞到死吗?……不!我要夺回我的权力,凌驾世人之上的权力!”李渊的语声已显激动,他决定搏上一搏。强自定下心神,李渊问道:“你还在吗?朕想同你谈谈!”
  “哈哈哈!”神秘声音轻笑道:“陛下终于想通了吗?……那么,咱们来好好谈谈吧!”
  ……
 
 
 
 
只看该作者 43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十五章 和谈(2)
 
  冀州军队已经兵临长安城下。出乎长安百姓的意外,冀州军既不攻城也不离去,他们竟然在长安城下安营扎寨!长安城中多数的百姓官员不由想到:“难道这区区一万叛军就不怕被大唐军队包围消灭吗?”而城中一些有见识的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认为:“皇上和赵王已经相互妥协,如今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和谈了!”
  这天,被李世民软禁在太极宫中的太上皇李渊在一群内廷卫士的簇拥下出了玄武门。“玄武门!……朕曾以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踏出这里了……”李渊激动万分,“屈将军,此次多亏你将朕救出囚笼……只要真能如你所言,朕定封你为侯!”
  屈不归微微一笑:“陛下重掌大权正是小臣和赵王的心愿,小臣不敢奢望封赏!”
  李渊心道:“你们的心愿?哼!若不是形势需要,有谁会理睬我这个无权无势的人?……不过,这个屈不归和他的手下还真是厉害,一盏茶工夫不到,就以二十人灭了一百多名内廷卫士,这样的一群人若能收为己有当是一大臂助!”
  当下李渊微笑道:“屈将军过谦了!以屈将军的能耐足可以作个兵部尚书……”
  就在李渊刻意诱惑、拉拢屈不归之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太极宫的中枢、也是大唐的权力核心所在————太极殿。
  李世民虽然软禁了李渊,可李渊名义上终究是太上皇。眼前李渊就以太上皇之威喝退了上前意欲阻拦的卫士,在一群假卫士的簇拥下顺顺当当进了太极殿。
  此时正值早朝,皇帝李世民与文武百官俱都在殿中议事。众人见到太上皇李渊进入殿内无不感到意外,而李世民与房、杜等心腹大臣在意外之时更是大吃一惊。李世民的反应也算敏捷,他立即迎下殿来跪伏在地,口中高呼道:“恭迎太上皇帝!”朝中大臣见状不敢怠慢,随即也匍匐在地,口中亦高声呼道:“太上皇帝万岁、万万岁!”
  李渊面无表情,平静的从臣子们中间走过,傲然阔步来到龙椅前。只见他弯下腰,轻轻拂拭了一下绣有飞龙在天图案的宽大缎垫,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施施然坐了上去。
  众大臣张目结舌,心下骇然!
  龙椅历来就为皇帝坐椅,李渊退位作了太上皇,已经没有了坐上太极殿龙椅的资格。此时他公然坐上龙椅,那不就是摆明了要取回皇帝之位吗?
  当下就有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向前跪行几步,道:“太上皇陛下,微臣斗胆启奏!太上皇当初已让位于皇上,如今却又坐上龙椅,未免与礼法不合……尚请太上皇陛下移驾!”
  李渊并不理会杜如晦,他面向群臣道:“众爱卿平身罢!”
  殿中大臣包括皇帝李世民俱都谢恩起身。李渊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道:“朕闻得皇帝与赵王起了冲突,如今赵王大军压境而来,而各地势力更是趁机蠢动,眼看就要危及大唐社稷……朕身为大唐太上皇帝,怎能置身事外?因此,朕决定暂时掌管朝政,以应对眼前危机!”
  刚刚站起身的杜如晦又是跪倒在地,高呼道:“太上皇陛下,万万不可!”
  李渊眉毛一扬,面上笑意虽在,声音却已冰冷:“为何不可?”
  不待杜如晦答话,李世民抢前几步跪倒,道:“太上皇陛下所言极是!儿臣当恭迎太上皇陛下主持大局!另,儿臣治国无方,尚请父皇责罚!”
  若此时李渊兵权在握他倒是真想将这个儿子拿下,只可惜现在不能。
  “平身罢!”仿佛之间,李渊觉得自己至少年轻了十岁。被软禁在内廷之时,他常常觉得自己反应迟钝,就连与众傧妃言谈嬉戏时也是神思恍惚,言行不一。可今天怎么却是神清气爽?难道……权力竟是如此奇妙,真能让人返老还童?只见活力焕发的李渊抬手招过殿上随侍太监低声吩咐几句,随侍太监立即将传国玉玺捧出。随后李渊又命太监取过纸笔来疾书一通,最后再将玉玺重重印下。
  李世民一直默然无语,仿似没有看见这一切。
  李渊将盖有玉玺的手谕交给了随他同来的一名内庭卫士,该卫士立即拿着手谕带领十名卫士出殿而去。
  此时素称“房谋杜断”的房玄龄和杜如晦被李世民的拱手让位搞得犹如身处云雾中,摸不清楚方向。“皇上就让太上皇轻易夺了皇位么?……还是,皇上自有妙着化解?”
  其实李世民哪有化解的妙着,让位之举只是无奈而为!李世民已经隐隐猜到这是其弟李元霸利用父亲李渊作的一场好戏!……“利用父亲那太上皇的特殊身份来制造事端牵制我,好在此次和谈之中得到安全保障、获取最大利益!……李元霸,我终究是小看了你!”李世民恨的暗自咬牙,“父亲那纸令谕应该是放冀州军入城的吧?哼!父亲,你以为四弟当真就会捧你坐上帝位吗?你只不过是我二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
  如李世民猜想,李渊一纸手谕将冀州军招进了长安城。李世民对此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像,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李元霸不会笨到真的要让父亲李渊重登帝位,这样只会逼迫自己不顾一切铤而走险。
  如今李世民顾及社稷安危、李元霸心系冀州未来,双方总算找到了平衡点。而且,随着李渊的出场,李元霸已经牢牢掌握了和谈的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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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廷的御书房中,李元霸将父亲李渊恭恭敬敬请到了龙椅之上。遣散了卫士和太监,李元霸道:“父皇,这两年您可安好?”
  李渊闭上双眼,面无表情,对李元霸毫不理睬。
  李元霸也不在意,继续说道:“父皇,儿臣实在不知二哥会将您软禁,要是儿臣早知到,那还会等到今日才领军杀入关中?”
  李渊冷哼一声,睁开双眼,说道:“不用说这些废话了!你小子虽然平日里一副莽撞模样,但老子终究还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抬抬手老子都知道你要做什么!……救朕的目的何在?快说,不用作假了!”
  虽然李元霸的话语确实伪作,但他听到父亲这话时还是禁不住一愣,脑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儿时与父母、兄长们一起渡过的时光。那时候父亲为了他无师可求而心忧、继而为了让他师从紫阳真人而厚颜相求,以及自己拜师之后父亲欣喜之下大宴宾客……
  想当初的真心疼爱,看现如今的勾心斗角,尔诈我虞……不知不觉间李元霸眼角已经有些潮湿。父亲、哥哥,还有自己,为了权势,为了生存,俱都毫不犹豫地将亲情抛却!李元霸在心中痛苦地嘶喊,他痛恨父兄为了帝王之位狠心的将亲情抛却,同时他也痛恨自己,恨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将亲生父亲利用!
  李元霸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轮回。在前生,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拥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亲人、朋友和爱人。虽然前生的记忆、思想在今生尚存,可从前拥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永世不能再来。因此他远比诸多得道高僧更懂得生命的意义,这也使得他比常人更加珍惜亲情、友情和爱情。可是天意总爱弄人,你越是珍惜老天就越是要设法让你失去!
  情不自禁,李元霸滴下了他在这隋唐乱世中的第一滴情泪————伤逝亲情之泪。
  发现李元霸久久没有答话,李渊抬眼望去。只见儿子瘦瘦的脸庞上隐隐挂着一道淡淡的泪痕,那原本明亮的眼睛已变的黯淡,只有忧伤充斥其间。父子连心,李渊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语勾起了儿子对亲情的怀念。李渊心中也是一颤,眼前的这个儿子哪里是征战四方,杀戮天下的大唐赵王,他分明是一个失去了父母关爱的伤心少年。
  李靖怜惜地看着儿子,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愧对儿子。李渊轻轻叹了口气,道:“元霸,既然生在了帝王家就不能再奢望亲情。老天在给一个人权力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的感情剥夺……没有选择,只能无情!元霸,你要原谅父亲,身为帝王,我必须要抛下很多东西……”
  李元霸轻轻拭去泪痕,面上悲伤尽去,代之而起的是漠然表情:“儿臣明白,儿臣完全明白!……那么,父亲,咱们来做个交易吧!”
  李渊望向李元霸,他心中清楚,今天以后他父子二人之间将再无亲情可言!李渊面上神情回复肃然:“说罢!”
  李元霸道:“儿臣助父皇重登大宝,父皇将冀州和江淮册封与儿臣,儿臣立誓在父亲有生之年不与朝廷再起战事!”
  李渊听罢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李元霸又道:“儿臣还需父皇先给儿臣写下册封诏谕!”
  李渊略一思索:李元霸在得了诏谕之后会尽力助自己登上皇位,不然那诏谕只会是废纸一张,自己写下当有百利而无一害。
  “好,为父答应你!”
  李元霸起身下跪,行三拜九叩大礼。
  “父亲,孩儿去了!”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李渊的身躯还是不由一震。父子亲情断绝,从此缘份了尽!
  “你……去罢!”
 
 
 
只看该作者 44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三卷 冀州风云 第十六章 和谈(3)
 
  在父亲面前的作戏让李元霸的内心痛苦不堪,有时他甚至想违背自己与屈不归商定的计划去帮助父亲重登帝位。但理智告诉李元霸这是不可行的,父亲李渊的复出是他用来压制二哥李世民的手段,此事若是弄假成真,其结果只会把李世民逼上绝路,这对处在内忧外患中的大唐和冀州来说只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因此,李元霸只得用父亲的话语来安慰自己、指引自己……“既然生在了帝王家就不能再奢望亲情。老天在给予一个人权力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的感情剥夺……没有选择,只能无情!”
  不日,冀州与大唐的和谈在京师内城清思殿秘密举行。而那一心想要重登帝位的李渊还被两个儿子蒙在鼓里,这几日里都在冀州特战队统领屈不归的“护卫”下等待李元霸为他带去好消息。
  清思殿中,大唐皇帝李世民高坐殿堂龙椅之上。
  殿外,李元霸带着亲卫曹章正大步跨过门槛要进入殿中。两名大唐卫士上前拦住李元霸,“皇帝陛下在此,速速除却甲胄兵器!”
  李元霸冷哼一声,双手随意一分就将两名卫士拨出一丈开外。“本王取人性命还需披挂带刃吗?”言罢昂首大步进入殿中。
  “二哥,你坐的好高啊!”李元霸扫视一下殿内,其中只有几位李世民的心腹大臣肃立两旁。“咦!哥哥怎的不给弟弟一个入座的位置?”
  李世民呵呵一笑,不答反问:“元霸,为何不除却甲胄?”
  李元霸抬眼望去,朗声说道:“当除却时自会除去!”
  李世民居高临下盯视李元霸双眼。良久,李世民吩咐殿中的几位官员和卫士退出大殿,随后他对李元霸说道:“朕想与你单独谈谈。”李元霸点头应允,挥手也让曹章退出。
  李世民起身缓步走下殿堂,到了李元霸近前。他仔细打量着李元霸,说道:“四弟,你长大了!”
  李元霸听得他叫这声四弟,心中虽隐有感触,却是不发一言。李世民又说道:“四弟,你可是觉得二哥不顾兄弟情义,出兵征伐冀州太过心狠手辣?”
  “不错!……不过,你心系社稷,也是无奈!”李元霸望向殿堂上的龙椅,双目深邃如渊。
  李世民轻叹一声,再次注视李元霸,道:“四弟,你真是长大了!那你也应该知道二哥是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吧?”
  李元霸收回目光,无畏地望向李世民:“我知道!”
  李世民接着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与我和谈……就算我答应了你的要求,待得我稳定了局势,稍作休整之后,冀州仍逃不脱灭亡的厄运!”
  李元霸淡淡一笑,说道:“是吗?如今大唐初得天下,周边小股割据多如牛毛,兼有东、西突厥虎视眈眈,此次你攻我冀州已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如今大唐境内已经不甚安定了吧?二哥若同我斗下去,只会给他人壮大的机会……若是我俩再斗个两败俱伤的话,大唐王朝只怕到此就要终结了!”
  李世民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已乱。这一直是他心忧之事。在部署围剿冀州之初,李世民就对此作过长思。李元霸的勇猛与其在军中的威望早就让李世民将其视作了心腹之患。但是大唐立国不久,外患未清,内忧尚存,这就使得李世民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竟下不了诛灭李元霸的决心。可随后冀州的飞速发展让李世民认识到了这个四弟确实是他最大的忧患,因此他不顾一切地冒着巨大风险发动了冀州战争。李世民原本以为自己在战略上妥为部署、在兵力上又有绝对的优势,虽有风险但定可以平定冀州。可谁知道李元霸收缩防御的成功战略和杜伏威的临阵倒戈使得李世民那勉强发动的战争立即全盘崩溃。
  如今的局势对李世民来说实已成两难局面:与冀州谈和不谛于养虎为患,若不谈和又正如李元霸所说,双方两败俱伤之下大唐基业只怕到此就要终结!
  李世民的面色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不尽的烦忧涌上心头。
  李元霸看在眼里,轻笑一声说道:“二哥也不必心烦!大唐是我李家打出的天下,我也不愿见它消亡,毕竟我也是李家的子孙……不若这样,你我二人暂停征伐,各自为政。我不扰你平定天下的大业,你也不阻我冀州的发展。待得将来天下大定,只剩下我李氏兄弟二人之时,我俩再来争个高下!二哥以为如何?”
  李世民听罢颇为心动,他双眼目光如带针刺,直扎李元霸双眼,似要看透李元霸心中所想。“你不怕我在局势稍定之后就出兵冀州?”李世民问道。
  李元霸笑道:“二哥向来以仁义示天下,信用乃是仁义的根本。只要你将我们之间的协定诏告天下,我倒是不担心你会反悔……况且,父皇已经下了诏谕将冀州和江淮赐予我,而我也会将父皇请去冀州奉养,我想,二哥是不会拂逆父皇的心意吧?”
  李世民脸色微变:好毒的一招!……只要李渊去了冀州,恐怕在他有生之年李世民也不能对冀州怎样。毕竟孝义纲常为天下人崇奉,李世民其时若要攻冀就是无视君父,就会失去民心!……百姓为水,朝廷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随即,李世民面色归复平和,平静说道:“也好,就依四弟所言,将来我两兄弟再作决断罢!”
  ……
  次日,大唐皇帝李世民诏告天下:“……赵王谋反作乱之事,实为奸人陷害……冀州战乱终年,生灵涂炭,实不宜再生祸端。赵王当以民生为念,安民养息,仁义为怀……”
  随后,赵王李元霸率军离开长安返回冀州,当然,随行的还有至冀州“游历河山,巡察政务”的太上皇李渊。也就在李元霸离开长安几日之后,大唐皇帝李世民对东突厥采取进贡结盟的策略见效,大唐成功的与东突厥结成联盟,并迅速平定了由西突厥暗中支持的陇右叛乱。而黔中的叛乱在冀州与大唐和谈之后,叛军便失去了外援,不久后也被大唐兵部尚书屈突通领北衙军平定。到了此时,大唐局势暂时恢复稳定。其后,李世民更将全部精力致力于壮大大唐国力。为了今后顺利征服突厥、平定冀州,唐廷开始大力发展国内的农、工、商业,并广招兵员训练军队……大唐开始进入了相对平稳的发展阶段!
  相对于大唐的平稳发展,冀州就要显得坎坷一些。首先是风旅狼卫军统领将军程咬金碍于其结义兄长秦琼的情面,私自将囚禁在冀东的罗成放走,继而引发了北平罗艺起兵反冀的叛乱。好在其时驻军蒲坂的李靖因监军裴寂的刁难和皇帝李世民的疑心,一怒之下领唐军三万投靠了冀州。因此得李靖大军及时与冀州军队夹击罗艺,一战击溃了北平罗家军,并将罗艺击杀于雁门。此战之后冀州总算是真正拥有了北平郡的控制权,为冀州打通了一条快速发展的通道。不过,只可惜北平一战中被秦琼、罗成逃出,二人最终投靠了大唐。
  江淮杜伏威在旁观了李元霸领军横扫关中,以及苏定方、李靖一战击溃天下闻名的罗家军之后,深为冀州军的强悍勇猛折服,从此将心思安定下来,一心一意地要融入冀州。
  至此,冀州局势也日趋稳定。随后,李元霸不甘落后于大唐,他也在冀州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军、政、民建设!
  第三卷 (战事)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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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冀州风云 之 较量 第一章 经济侵略(1)
 
  三月初三,古历清明节,原意为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天清地明,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后因上墓之寒食节与清明节相接,世人就逐渐将寒食与清明合二为一,从此清明节也就成了上坟扫墓、祭奠亡灵的节日。
  贞观三年三月初三,冀州首府洺州,永济渠边。天空阴沉沉的,思念和悲哀化作的愁云惨雾经久不散。成千上万的民众聚集在沿河两岸,所有的人都面带悲戚,向着北方烧纸上香。不论男女老幼,人们哭泣着轻声呼唤亲人的名字,虔诚地招唤着他们的亡灵,企盼他们能够魂归故乡。
  永济渠的河面上,在一艘画舫的船头有两名身拥锦裘的男子肃然而立。其中一人二十出头,面容黑瘦,正是冀州的实际统治者————赵王李元霸,而另一人则是李元霸前生今世的老师薛道衡。
  李元霸抬手指向沿河两岸的民众,“老师,这些都是北援阵亡将士的家属!”
  薛道衡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他希望寒冬腊月的冰冷空气能刺激自己被悲伤压抑的心灵,使自己不再被悲伤侵扰。薛道衡虽然与李元霸同从后世来到这时代,但是他一直是以文学大师的身份在这时代生存,他并没有像李元霸一样经过无数的征战杀戮,因此他不能将生死看淡。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始终都是这位诗人心中悲伤的源泉!……他已经被现场的悲痛气氛感染,也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
  冷冷的空气涌入胸腔,这骤来的刺激使的薛师身躯不由一颤。“元霸,你就直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此次李元霸以荡舟喝花酒为由将薛师骗来,就是想利用眼前这祭拜活动激起薛师那文人特有的丰富情感,让一贯偷奸作懒的薛道衡为冀州作出贡献。因此虽然被薛师看穿了自己别有用心,可是李元霸并没有感到丝毫惭愧。他搓搓手,再揉揉被冻得有些麻木的鼻子,直言说道:“老师,你在前生就是一位学术界知名的历史学家。你对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颇有研究,而且据学生在前生的观察,老师对一些野史、以及古时科技发明之类的都比较感兴趣,知之甚详。因此……”
  “行了,行了,”薛道衡打断李元霸的话,“你是要我将一些超时代的东西在这时代搞出来吧?”
  李元霸拍拍薛师的肩膀,赞道:“老师好厉害!刚一开口就被老师猜到学生的意图,老师不愧是知一晓十、通天晓地……”
  “好了!”薛道衡喝止了李元霸的马屁,“给我一个理由!”
  李元霸再次抬起手来,指向岸边。“老师,他们之所以痛失亲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冀州不够强大!要是咱们有了先进的科技,冀州就会强大起来……若是冀州强大,有谁敢轻易招惹咱们?又哪来这么多百姓痛失亲人?……”虽然这理由明显有些牵强,但此时薛道衡已经被阵亡将士亲人们的悲情感染,只觉李元霸言之有理,而且是大大的有理。当下薛道衡一反平时的懒散模样,慨然说道:“好!元霸,我答应你……我定要尽我所能让冀州强盛起来!”
  ……
  此后,薛师果然遵守诺言,他一直倾尽全力为冀州的发展作着贡献。
  其时因大唐已经平定了周边大部分的割据势力,唐廷众多的高官显贵都觉得天下大局已定,于是便开始重视起“精神生活”来。这些显贵们一致认为茶性高洁清雅,称赞茶为瑞草魁、琼蕊浆,宣扬品茗有助于修身养性,甚至还能羽化成仙。在他们的带动下,饮茶的习俗逐渐普及到了民间,民众对茶叶的需求量越来越大,逐渐达到了“茶为食物,无异米盐”的地步。不过,他们饮茶的方式却太过原始……人们将采制的茶叶放入水中煮沸,饮时将茶叶一同咀嚼下咽。李元霸在知晓这些事情之后,便敏锐地认识到利用后世制茶方法制出的散茶一定能凭借其爽心的清香和悦目的色彩领导中原、乃至世界茶饮文化新潮流,其中必将会有巨大的利润,于是李元霸将研制散茶的任务交给了薛道衡。
  薛师确实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历史学家,史上的好多杂学书论他都记忆在心。在研制茶叶的过程中就充分体现出了薛师学问的渊博……陆羽《茶经》全书三卷十节七千多字,薛师竟然大多记得!不过,《茶经》中并没有后世散茶制法,薛师穷尽脑力,自明代罗廪的《茶解》中找到了原始制法。在以此法指导实际研制的过程中,薛师和工匠们通过不同加工方法,总结出了与后世炒青绿茶制法非常相似的工艺:高温杀青、揉捻、复炒、烘焙至干。并从不发酵、半发酵到全发酵一系列不同发酵程序所引起的茶叶内质变化中探索到了一些规律,从而使茶叶从鲜叶到原料,通过不同的制造工艺,制成了各类色、香、味、形品质特征不同的茶类,有绿茶、黄茶、黑茶、红茶四大类。
  同时,冀州的制茶技术虽然已经相当成熟,但由于制茶机械简陋,茶叶大批量生产受到了限制。于是在李元霸的授意下,薛师将明代宋应星编撰的《天工开物》忆出并手抄成册,然后交由冀州官方印刷局印刷了六册,秘密发放给了冀州制造局的几名高级工匠。《天工开物》一书重视实践,全书以描写生产过程、介绍技术要点为主,绝少空发议论。间或有议论时,也是言简意骇,精辟之至。那几名工匠本就是技艺拔尖的能工巧匠,在见识了《天工开物》这一全面反映农业、手工业生产技术的书籍之后,工匠们茅塞顿开,诸多奇思妙想不断涌现,致使李元霸和薛道衡对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感叹不已!
  之后在冀州官方的大力支持下,各类用于工、农业的新型机械相继被制造局工匠研制出来,而制茶业也由小规模的手工作业发展到各道工序机械化。从此除了少数名贵茶叶仍由手工加工外,绝大多数茶叶的加工均采用了机械化生产。此时大规模的茶叶生产作坊逐渐在茶树种植较多的江淮地区出现,为了有效的控制这一极可能成为冀州财政收入主要来源的产业,李元霸召集冀州三部十二司的官员将冀州各郡的行政区域再作划分,在合并江淮地区之后,冀州之前的四郡五十二县不变,增加了江南一郡共十九个县,至此冀州全境共有五郡七十一县。虽然冀州的辖地大增,但四大军区的构架并没有改变,只将江南郡划归冀南军区治辖,另各军区统领有所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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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唐贞观五年五月。
  冀州刺史府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泊,碧绿的湖面飘着玲珑雪白的水莲花。一座曲折长廊自小湖上横过,其中段正值湖心之处建有一座凉亭,小亭雕栏玉砌,精致非常。赵王李元霸与政务部总管凌敬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谈论着,一干侍卫在长廊两端严密把守。
  凌敬一手习惯性的扶着白瓷茶碗,一手随意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如今冀州的官员无论大、小在李元霸面前都是非常随意,这与李元霸历年来的“刻意纵容”关系甚大。
  凌敬道:“王爷,年前大唐朝廷遣出的大型商队携带大量丝绸、瓷器等商品,经长安由敦煌出阳关西行,沿着昆仑山麓过葱岭,西达大月氏、安息、条氏,最后到达王爷曾提过的罗马帝国,现在商队已经返回,还带回了一些稀奇的东西。”
  “哦!”李元霸道:“李世民走通‘丝绸之路’了?”
  自从冀州利用散茶垄断了中原的茶叶生意后,冀州的经济就得到了飞跃发展。一年之中冀州出成品散茶达八百万驮,得税二十余万贯。其时在中原三个钱就可买米一斗,这二十几万贯钱可是一个天文数字,相当于大唐全国的总岁收,可以说天下银财滚滚涌向冀州。
  李元霸在大力发展冀州的同时也在想方设法限制大唐的发展。李元霸对‘唐’这个中华历史上少有的盛世终究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可以把它叫做“大中华情结”吧?……以前李元霸为了生存与李世民作战,可现在生存有了保障,李元霸再也不愿意对这个让无数后世中国人引以为自豪的国度施以战乱。但是,一山终究难容二虎,毕竟唐廷的存在对冀州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李元霸也不能对其置之不理。因此,李元霸选择了一个可以让他略觉心安、同时也是可以避免血腥杀戮的办法:利用冀州如今已经非常强大的军力威逼唐廷,在将冀州的各类商品倾销到中原的同时,动用一切可行的手段封锁、控制唐廷的对外贸易。李元霸要掌握大唐的经济命脉,兵不刃血拿下大唐!
  周边的一些国家在冀州的强势下断绝了同大唐的商务来往,随着冀州悄然的经济侵略,大唐的经济逐渐被冀州左右。冀州不论官方还是民间的商人在大唐境内都设有无数的商务机构,他们在大肆销售冀州商品的同时也大量采购大唐境内的物资。现今,大到唐国的进出口贸易,小到大唐百姓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冀州。长此以往,只怕大唐举国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冀州的控制,最终导致亡国。李世民在一年前认识到了这一点,他积极努力地寻求着出路。在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考察论证之后,李世民决定以冀州控制不力的西方作为突破口,沿着西汉时张骞开辟的商道与西方国家进行商业贸易,摆脱冀州对其的经济控制。李世民的确很有战略眼光,李元霸明知有这条“丝绸古道”的存在,可其与冀州间隔着千万里,冀州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去控制它。
  “丝绸之路?”凌敬疑惑不解,问道:“敢问王爷,为何将之称为‘丝绸之路’?”
  李元霸微微一笑,道:“唐廷通过此道将大量丝绸售与西人,那不是‘丝绸之路’是什么?”
  凌敬听罢心中却是不以为然:那不也可以叫作“茶叶之路”、“瓷器之路”?心中虽然嘀咕,可凌敬嘴里还是说道:“果然有理!”
  李元霸道:“李世民如此而为也算是一条出路,只是……嘿嘿!他恐怕不会想到,我有一条比他那‘陆地丝绸之路’更为便捷、运营成本更低的‘海上丝绸之路’!”
 
 
 
 
只看该作者 46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四卷 冀州风云 之 较量 第二章 经济侵略(2)
 
  一本《天工开物》给冀州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如李元霸和薛道衡这两位始作俑者也是所料不及。
  《天工开物》初刊于明崇祯十年,全书分为上、中、下三篇共十八卷,描绘了一百三十多项生产技术和工具的名称、形状、工序。其所述几乎包括了社会全部生产领域,是中国古代一部综合性的科学技术著作,也是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综合性著作,被后世欧洲学者称为“技术的百科全书”。它不但对中国古代的各项技术进行了系统地总结,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科学技术体系,也对农业方面的丰富经验进行了总结,全面反映了工艺技术的成就。此书记载的许多生产技术,一直沿用到了近代。
  但是,如此一部奇书在它出版之后的二百多年间几乎不为国人所知,就连乾隆时所修的《四库全书》对它亦是摒弃不顾。更令人难受的是,它在日本和朝鲜却被推崇为宝笈,而后欧洲人也从小日本那里得到了它的日版刻本,再往后就开始出现了它的多种译本,并被外国人视为中国科技史的小百科全书。薛道衡从幼时知晓此书到长大后熟读此书,深感此书实乃中国科技史、文化史、思想史上的名著,因此对国人只是熟于耳闻而鲜于目睹这一现象颇感痛心。为了让更多的国人认识这原本应该让中国人引以为自豪的名著,薛道衡在任教授期间就自己出资搞了一个《天工开物》研讨社大力宣扬此书。如今到了这时代能有机会将此书发扬,薛道衡更是辞去政务部吏务司都督的职务,不遗余力投入了将书中理论通过实践转为实用的工作中。
  历经两年艰辛,《天工开物》中的多项生产技术已经被运用在了冀州的农业、工业、商业以及冶金制造业中,而受益最大的就是冀州的兵工业和车船制造业。
  冀州骑兵在近身肉搏时候使用横刀。在两年前,因冶炼、锻造技术不过关,横刀在实战中除了势猛、杀伤力大些,其锋锐程度和坚韧程度实在与敌军兵刃无异。但如今不同了,用新法制出的横刀刀锋锐无比,而经过发蓝处理的刀身耐腐蚀能力大大增强,提高了横刀的使用寿命,此刀在当今世上应是最为强横的单兵兵刃。
  而一直在冀州骑军单兵武器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单弓弩在日新月异的技术下,不但弩身更加小巧,其有效射程也由以前的百六十步提高到了百九十步,成为了骑兵们的最爱。
  不但兵器得到改进,冀州将士们的铠甲也得到了改进。冀州士卒不再像大唐及周边各国的士兵那样穿着魏晋时期厚重的具装铠,他们现在全都着装重量更轻、但是防御力却更大的明光铠。如今,冀州士兵的装备在天下各路军队中也算是顶尖的了。
  但是,这些还不够,李元霸要将热兵器逐渐运用在战争中。
  两年前,李元霸就将研制火药、火器的重要任务交给了冀州制造局进行。在冀州官方的大力支持下,制造局辖下的军器监不但规模宏大,分工也非常细,监下雇用工匠高达六万多人。监中分有火药坊、火器坊、刀枪坊、弓弩坊等九个大作坊,其中火药的生产就放在第一位。
  在历史上,中国至迟在唐宪宗元和三年以前就已经发明了火药,并在五代末北宋初就已制造出纵火用的火药兵器。后历经宋、元两代的不断实践,火药性能也不断提高,炸弹用火药和金属管形射击火器用的发射药等均已制造出来,并且在明朝达到了成熟的程度。在《天工开物》一书的记载中,火药配方为硝七五,硫十一,炭十四,这与现代标准军用黑火药的配方基本相同。根据这一配方,军器监火药坊经过了近一年的反复配制,在付出了伤残三十四人,死亡二十七人的惨重代价后,终于制作出了与现代标准军用黑火药基本相同的粒状火药,赵王李元霸将之命名为“黑石”。
  虽然有了好火药,但李元霸不敢去制造后世才有的火枪、大炮……至少他暂时是不敢去尝试的:以此时的冶炼水平造出的枪炮保证一用就炸膛!有鉴于此,李元霸不让薛师独自承担盗用后人成就的罪过,多少也在历史系混了两年的他也小小地过了一把瘾。
  李元霸在宋代曾公亮等人编著的《武经总要》中受到启发,指导火器坊与火药坊的工匠们合作,将黑石火药填充在厚铁皮打就的空心铁球中,名曰引火球。此引火球在点燃后经由抛石机发射而出,除发射过程比后世的红夷大炮要繁琐一些,其威力却是丝毫不逊色,甚至还要过之!
  至此,冀州军队的武器装备大致达到了李元霸心中的既定标准。在如今,军器监每日出产弩箭六千支,步兵弓箭九千支,攻城车弩铁羽箭五百支,引火球两百发,横刀三百把,长枪八百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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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的陆地丝绸之路,犹如一条彩带将古代亚洲、欧洲和非洲的古文明连接在了一起。正是这丝绸之路将中国的四大发明,养蚕丝织技术以及绚丽多彩的文化艺术传送到了世界各地。同时,商人们也通过这丝绸之路将中亚的葡萄、印度的佛教、西亚的天文学、美洲的棉花、烟草等输入中国,使得东西方文明在交流融合中不断更新、发展,在这期间丝绸之路可以说是辉煌至极。但是,随着其后的南海航路————“海上丝绸之路”的兴起,曾经繁荣一时的陆地丝绸之路因为运营成本和往复周期过长,逐渐被海上丝绸之路取代而衰落。
  大唐李世民开辟了通往西方的陆地丝绸商道,企图突破冀州对大唐的经济封锁。而李元霸应对的策略正是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利用水运成本低廉、速度快捷的优势封杀李世民的陆地商道!
  早在贞观元年十月,赵王李元霸就从冀州制造局及民部工务司中选出精通造船的工匠,成立了归属制造局管辖的舟车监。风旅卫军将这些工匠们护送至冀东郡黄河出海口建造船坞、制造海船,并同时由冀东军区招募士卒在渤海湾中训练海军。当年李元霸不惜耗费巨资建造大型船坞,招来无数能工巧匠研制大型海船的目的就是为了远洋商务的需要,当然,与一些国家建立友好的外交关系也是目的之一。经过五年的艰苦探索,及至两年前在薛师忆出《天工开物》之后,其中《舟车第九》卷记载的技术被工匠们消化接收。此时舟车监虽然不能造出后世郑和下西洋时那“大者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排水量达万吨的巨型宝船,但是已经能制造出排水量达千吨的尖底木制海船,完全可以满足远航的需要。
  如今位于冀东东莱的船坞已造出千吨海船四艘,正可在此次商战中派上用场,而由冀东军区招募的一万海军也已训练完毕,在两年前就开始的远洋货物储备也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一个合适的商队统领了!
  在李元霸心目中,苏定方、李靖、徐世勣或是凌敬都是不错的人选。但是苏定方此时与李靖率军驻扎北平,北平与东突厥相邻,又负有每年供应军队五千匹战马的重责,此处可是马虎不得,必须要这二人驻守。而徐世勣与凌敬此时全权负责民务和政务,也不能轻易调动,迫于无奈之下,李元霸想到了薛道衡。
  这天傍晚,薛道衡应邀来到了刺史府。
  刺史府的后花园中早已经摆上了一桌酒席,薛道衡来到之时李元霸与王晓蓉已经坐候多时。
  王晓蓉起身为薛道衡拉开椅子,问道:“老夫子,怎的如此拖拉?你要再来的晚些就该饮酒赏月了!”
  “举杯邀约明月自有一番意境……”薛道衡一屁股坐下,扭过头向身后的王晓蓉笑道:“今日竟是王小姐亲自为我端椅,如此殷勤好礼,莫非是图谋老夫?”
  王晓蓉冷哼一声:“你?哼!不知道老夫子除了自身一个酒囊饭袋,还有何物啊?”
  “哪么……”薛道衡转过头,端起酒壶为自己斟上酒,“王小姐如此多礼究竟为何啊?”
  王晓蓉脸色禁不住一红,俯首在薛道衡耳边轻语几句。薛道衡听罢“嘿嘿”一笑,道:“嗨!小姑娘,你听谁说的,老夫可是谁都没说啊!……你消息蛮灵通的吗!”
  王晓蓉面色更加红润,犹如盛开的桃花般鲜艳。“薛师,你就别管是谁说的了,你就说帮不帮我吧!”
  薛道衡一乐,道:“薛师?嘿嘿!从老夫和你认识就没听你这么恭敬叫过。行!冲你这个‘师’字,再加咱俩这几年在酒桌上的交情,老夫答应你把那事回了,不过……你得告诉我是谁透露消息给你的。”
  李元霸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想想王、薛二人平日嬉笑惯了,于是李元霸淡淡一笑,毫不在意二人的谈话,只自顾着喝酒吃菜。
  只听王晓蓉道:“薛师猜不到吗?……怎么这么笨啊!你昨日在狂徒家里喝酒了吧?”
  “妈的!原来是程咬金这小子!”薛道衡恨恨骂道:“什么事到了他那里都捂不住!”
  王晓蓉撇撇嘴,“老夫子,怪狂徒作甚?你自己酒后封不住嘴告诉了他,先没捂住的是你……”
  听到二人谈及因私放罗成而被撤职软禁的程咬金,李元霸放下酒杯,插嘴问道:“对了,老师,狂徒近来过得怎样?”
  薛道衡可不愿意和王晓蓉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较劲,他连忙接过李元霸的话题。“怎样?还不是老样子,整天在家闲的无聊。要不是我和晓蓉常在他那里去喝上两杯,以他那好动的性子恐怕早就疯了!”
  王晓蓉回到自己座前坐下,点点头,道:“是啊!狂徒每天都烦着呢!元……侄子,你还是让他去带兵吧!”差点叫出“元霸”二字,王晓蓉刚刚回复正常的脸又红了。
  李元霸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知道王晓蓉对他有意,他心中也是欢喜。
  自从王伯当战死之后,李元霸就让王晓蓉到了赵王府住下。及至两年前冀州战事结束,王晓蓉又被屈不归送到洺州来,依然住到了李元霸的刺史府中。在外人眼中王晓蓉已经是赵王妃,而李元霸心中也想认同:这个平日里虽然精灵古怪,但是遇到大事却沉着冷静的女孩子正是李元霸前生今世最爱的类型。可是,李元霸虽然在战场上英雄盖世,在儿女情长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王晓蓉不避嫌疑与他同居一府这么久,是个瞎子都应该知道王晓蓉的心意,可叹李元霸枉自从开放的后世而来,相处都几年了,竟然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李元霸不敢多看身边王晓蓉那绯红的脸蛋,他借饮酒侧过脸,道:“程咬金的事我心中有数。”
  薛道衡也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他虽然平时糊涂度日,但李元霸好歹是他的学生,大家又都是从后世而来,因此对李元霸的事情他还是很上心的。当下薛师在心中暗自思忖:“晓蓉这丫头虽然平日里爱与大伙儿一起喝酒嬉闹,但是从她逃离长安一事就可看出,这女孩遇着大事时却是比男儿还要勇断!此女当是元霸的贤内助……看来,只能对不住老华了!”
  薛道衡放下一直攥在手里的酒壶,斜眼瞟瞟王晓蓉,道:“元霸,那些事现别说了,老师问你一件事!”王晓蓉意识到薛师要说什么了,她脸上的红云更盛,一双手也从桌面移到了桌下,放在膝盖上握在了一起。
  “有什么你就说罢!老师,待会儿我也有事和你商量!”
  薛道衡呵呵一乐,站起身来,走到王晓蓉身后,向旁边的李元霸问道:“元霸,你说老实话,你想不想娶晓蓉?”
  李元霸一惊,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到地上。“这个……这个……”李元霸吞吞吐吐,答不出话来。
 
 
 
 
只看该作者 47楼 发表于: 2007-10-26
第四卷 冀州风云 之 较量 第三章 经济侵略(3)
 
  薛道衡如此直言询问李元霸,可把王晓蓉羞得手足无措、坐立不安。想她虽然平日里颇有英气,可终究还是个女孩子。王晓蓉一下子站起身来,推开站在她身后的薛道衡快步跑回了屋内。
  薛道衡看着王晓蓉离开并没有阻拦,反是坐了下来拍拍李元霸的肩膀道:“怎么样?愿不愿意?”随即薛师压低声音,把嘴凑到李元霸耳边,道:“要是不愿意,咱就换人……你那救命恩人华老头还在托我为他干女儿做媒呢!”
  “什么!……”李元霸惊喝道。
  “嘘!”薛道衡急了,一把捂住李元霸的嘴巴。“小声点儿……刚才我答应晓蓉把这事给回了,你可别在这儿瞎叫唤惹她起疑心,我可受不了这小姑奶奶的折磨!”
  李元霸扯开薛道衡的手,“刚才你俩就是在说这个?”
  “是啊!妈的!……”薛道衡伸手取过酒杯,满满斟上了一杯酒,抬手间一口饮尽。“昨日我去咬金家喝酒,一不留神就把这事告诉了咬金。你也知道,王伯当是为了救咬金而死的,如今咬金可是把晓蓉当作了他的亲生妹妹。妈的!……”薛道衡大骂一句,伸手揉了揉胸口,脸色隐隐有些发青。“……那小子听说老华托我撮合你和他那干女儿,居然一把抓住我胸口威胁我,不让我为老华女儿做这个媒。妈的!依我看要不是府外有近卫军守着,只怕当时那狂徒就要出去把华清流的药铺给砸了!……”想起当时程咬金暴怒的模样,薛道衡心有余悸。“想来今日晓蓉与咬金见了面,知道了这事,所以我一到这里她就悄声求我不要为华家做媒……妈的!狂徒也是多此一举,老子和晓蓉也算是多年的酒肉...哪个...朋友了,怎么着也会先照顾晓蓉啊!”
  李元霸听罢心情复杂:一个女子不顾颜面做到了这一步,已经等同于大声对别人说“非君不嫁”了,而自己一个大男人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好几年,竟然没有一点喜欢或是不喜欢的表示。
  “当真是因为男儿志在四方,所以淡漠了男女之情吗?……狗屁!”李元霸立即否定了这一想法,“事实上心中经常都会想起她,而且……虽然每次与她面对的时候都是极少说话,可是却还是希望与她常见面。根据前生那不太丰富的恋爱经验来看,肯定是爱上她了!……”
  薛道衡任由李元霸在那里发呆,他只自顾着喝酒。
  好一会儿,李元霸口中大喝一声:“怕什么!老子在腥风血雨中杀过来的,还怕对一个女人说‘喜欢’二字?”随着李元霸的一声大喝,屋内传出茶杯落地的清脆响声。旁边薛道衡也是一惊,不过他随即明白过来。“哈哈哈!好!元霸,这就进屋说去,老师急着喝喜酒呢!”
  李元霸霍地站起身来,薛道衡刚伸手捋须,待要再叫一声好,就见李元霸又自坐下,扭扭捏捏道:“老师,你左右也是做媒,既然华家的不做了,不若就替学生进屋一趟如何?”
  薛道衡愕然,手中酒杯“当啷”一声掉于地上。
  ……
  当晚,薛道衡完成了两件在将来被载入大赵国史册的大事:协助、见证未来的大赵国武帝陛下李元霸定下了第一门亲事;推举了一个优秀的远洋舰队统领,为大赵国远洋事业的兴盛立下了不世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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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征在冀州战事之后并没有返回大唐,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李世民欺骗利用了他。在战事爆发前,大唐皇帝李世民将魏征遣至全国各地四处巡察,用以制造安定假像稳住冀州,掩护其调兵遣将的行动。及至大唐兵力部署完毕,李世民又全然不顾魏征尚在敌境,决然发动了冀州战事……若李世民真能识人、够气量,他完全可以将计划全盘告知魏征,而以魏征的忠直必会慨然从命。只可惜李世民终究是小心了一些,其结果就是彻底伤了魏征这位梗直臣子的心。
  另有一个原因使得魏征再也不愿返回大唐……他已经被冀州百姓的安定生活所感染!
  魏征在冀州战事爆发时被苏定方囚禁,在战事结束之后又被送到了洺州。因当时他对李世民太过失望,执意不愿归唐,而李元霸也有心将这个人才留下,于是魏征就在洺州滞留了下来。在其间这位以往只论国事的正直臣子也着实懈怠了一回,他常常会兴致勃勃地拉上平日里甚谈得来的徐世勣去四处游玩、看看正在发展中的冀州面貌……终年见到的都是纷乱血腥的征战,能在这相对平和的环境中享受一下平和安宁,有几人能够抵挡住这美妙的诱惑?
  这天魏征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他在昨日已经与徐世勣约好,今日一早同往位于城外的狮子山游玩,那里正在兴建冀州阵亡将士陵园。
  虽然魏征在冀州并没有担任官职,但是在李元霸的特意叮嘱下,冀州政务公署还是为其安排了住处,并配有一名侍从,以及车、轿与马匹,每月还会发放一些银钱。此次魏征没有叫上侍从,只独自一人骑着马儿向约定的会合地点而去。
  ……
  洺州城北三里有一座小山名为“狮子山”,其名的由来是因为赵王觉得此山像极了一只俯卧的,名曰“狮子”的猛兽。民众们虽然不知道“狮子”究竟是什么样,不过在赵王的辖治下过上了富足生活的民众们对赵王素来都是信服的。在他们看来,既然是赵王定下的名字肯定就是好的。因此,没过多久,大家就习惯了将这无名小山叫做“狮子山”,将在狮子山修建的陵园称做“烈士陵园”。
  魏征、李元霸和徐世勣如今就在年底将要竣工的冀州烈士陵园中。久闻此园为赵王力主修建,因此能在此地碰到赵王巡察,魏征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在赵王的邀约下,当下三人一同在园中游鉴。
  烈士陵园囊括了整个狮子山、以及山前的一大片阔地。如今狮子山面向阔地一边已经修筑了八级犹如梯田似的墓区,墓区中间有一条用青石砌就的石梯从山下直达山顶。而山前的阔地现在已经被平整为了一个可容纳至少五万人的大广场,此时正有数以万计的工匠在为广场地面铺上青石板。原本制造局下辖土木监烧制的陶土砖完全可以用以铺筑地面,但是平日还算节俭的赵王却力排众议,坚持不用价格低廉的土砖铺砌广场。赵王认为将士们为冀州付出了生命,就算是倾尽国力也要为他们造个“上档次”的陵园。因此,冀州烈士陵园不论从那一方面都可当得其时大型建筑中的顶峰作品。
  陵园中,可容五万人的大型广场正中间,有一座高三丈、四边各九丈,通体由黑色大理石堆砌的平台,平台四边镌刻有以牡丹、菊花、垂幔等组成的八个花环。平台四边均有台阶,四周环绕着汉白玉栏杆。台上建有一座巨大的汉白玉纪念碑,石碑四边阔一丈二,离地五丈六,这高度已经是其时碑石建筑的极限。纪念碑碑身正面镌刻着民部总管徐世勣所题的“冀州英雄”四个鎏金大字,而背面是赵王李元霸亲笔手书的“纵横天下”四个鎏金大字。整座纪念碑和基台共用两万多块大理石和汉白玉砌成,而八个鎏金大字更是耗黄金三百六十九两。
  自从两年前陵园开始动工,魏征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虽然还未完工,但魏征一眼望去,立时有肃穆庄严的感觉充斥心间。在赵王李元霸的引领下,三人用了整个上午的时间才算把陵园看了个遍。
  眼见时已近午,李元霸热情邀约:“魏先生,快午时了,今日就由本王做东,咱们去止步斋用餐可好?”
  魏征慨然应允。他上一次去止步斋是在两年前,那次是苏定方请客。吃过之后魏征对那里的美食很是挂念,要不是其间价格太过高昂,只怕魏征早已经是那里的熟客了。
  三人在一队近卫军的簇拥下回城。来到了止步斋,三人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到了楼上雅座。一番礼让之后三人分坐席间,转眼酒菜上齐。三人倒也不显得拘束,各个都是随随意意,有如好友相聚。
  “赵王,听闻官府将在江南郡洪县建一座大茶园?”饮酒闲谈间魏征问道。
  李元霸随手放下筷子,微笑着说道:“是啊!怎么,魏先生对茶叶感兴趣吗?”
  魏征笑了一笑:“老夫只是好奇而已……不过,赵王,如今冀州与巴蜀同是盛产茶叶,据悉两地茶叶产量早已经与天下消耗持平。那么,赵王新建这茶园不就是无甚用处吗?”
  李元霸明白魏征这句“无甚用处”是客气的说法,实际上魏征心中真正想说的应该是“此举纯粹就是浪费财力物力”。“看来他对冀州已经开始有感情了,居然开始关心起冀州政事!”李元霸心中欢喜,嘴里说道:“魏先生不用担心!再多产几倍的茶叶本王也能将它卖出去!”
  “担心?”魏征微微一怔,心道:“我在担心吗?……难道,我已经开始慢慢融入这里?”
  李元霸微笑着注视魏征,“魏先生,有心事吗?”
  魏征猛然回过神来,“哦……没有什么!”
  “没事就好,”李元霸举起面前酒杯,道:“别停杯啊!…两位可是嫌本王点的酒菜不合意?”
  魏、徐二人连忙也端起了面前酒杯,三人举杯饮下。
  ……
  酒足饭饱,李元霸打算办正事了。
  结帐后李元霸领着二人悠哉游哉,漫步前往洺州城内最有档次,也最为幽静的茶楼————清言堂。三人一路步行甚久,好一阵工夫才来到了茶楼下。
  魏征虽然对此慕名已久,但因平日里囊中并不多金,因此从未到此光顾过。
  此处果然幽静!举目但见一个小小的湖泊,湖岸边一座如今在冀州已不多见的全木制小楼傍湖而建。虽然隔着闹市区不算太远,可其周围并没有什么店铺和住家,环境相当优雅。
  近前几步,魏征抬眼望去,只见一副对联分挂大门两边,上联书:代饮引清言;下联书:泛花邀坐客。联上一块横匾,上有三个大字:清言堂。放眼看去,楼前楼后种植了不少花卉树木,魏征只觉大有意境。欢喜之间他刚待迈步入内,却瞥见楼旁立着大大的一块木牌,上书:倭国人与狗不得入内!
  魏征愕然,雅趣顿消。他拉住徐世勣长袖,指向木牌问道:“徐公,这是何意?”
  徐世勣一看之下,哑然失笑,他说道:“老魏,这是赵王让立起来的,意即这里不招待倭国人。”
  魏征疑惑道:“为何要立此牌刻意羞辱倭国之人?”
  一旁李元霸接过话去,说道:“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魏先生,还是进去坐下之后本王再详细道与你吧!”
  明亮宽敞的房间,透过大大的窗户往下一望就是小湖。湖平如镜,映得对面岸边的山峰纤毫可见。再抬头看去,湖光山色之间烟水空濛。魏征从窗旁搁置的花盆中取出一块干涸的泥土,轻轻地掷了出去。泥落水面,瞬间,倒影碎裂,一圈圈的波纹泛起。
  李元霸负手站在魏征身旁,问道:“魏先生,这景象美吧?”
  魏征由衷赞道:“湖天一色,幽雅至极!”
  李元霸靠拢一步,一手扶着窗台,一手指点着这如画风景,朗声说道:“再有十年时间,本王就能让所有的冀州人都生活在此等雅境之中!”
  魏征听闻之下,先是神采一振,但随即那飞扬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他口中喃喃道:“十年?……陛下还能给冀州十年吗?”蓦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魏征强提精神,心中暗道:“我是怎么了?怎会对冀州的将来如此上心,居然还会因此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李元霸听到了魏征的低语,他也观察到魏征的情绪变化。李元霸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魏先生,你可说错了!……大唐早已经不能威慑冀州!”举目眺望远处,李元霸嘴角上扬,脸上满是自信的微笑。“如今冀州府库岁入钱六十万贯,是大唐的两倍多;冀州四大军区拥兵四十万,虽然兵力不到大唐的一半,但是我军士卒强悍,装备优良……而且,最关键的就是我冀州万众齐心,人人皆知发展冀州、抵御外辱是自身之责!只要战事一起,我冀州一千二百万民众,不论男女老幼,人人都可拿起刀枪,成为悍不畏死的战士!试问……”李元霸转头注视魏征,“如此强势,李世民敢动手吗?”
  魏征静思无语。
  李元霸再次望向窗外,眼神中满是激情。“待得冀州烈士陵园建成,我冀州民众之心将会凝聚的更紧,而为冀州奋斗、为冀州献身将会是冀州所有民众认可的最高荣誉!”
  魏征在冀州居住有两年了,或许他自己还不知道,他已经开始把冀州当作了他的第二故乡。此时听得李元霸所言,魏征竟也觉得热血沸腾。他禁不住自语道:“若冀州能像如今这样发展下去,那十年后将会是何等光景!”魏征简直想像不出在如此迅猛的发展势头下,十年后的冀州会是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元霸的眼神中激情更甚,“十年之后吗?或许,那时候人们能够住在高楼大厦之中,能够坐上不用马拉的大车,能够在千里之外互通讯息……”
  李元霸转过头来,面向魏征。他无视魏征的惊诧,道:“魏先生,本王所说的一定可以成为现实!……你看,冀州在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天下最富裕的地方,这就是本王的能力!”
  魏征看看窗外的美景,再想想自己这两年的亲眼所见,他重重地点点头。
  李元霸面上笑意更浓,“魏先生,你相信我就要助我!”
  魏征再次重重点头。
  李元霸大笑,牵着魏征回到屋中坐榻上盘腿坐下。
  “魏先生,来!让本王先告诉你楼外那木牌之事吧!”李元霸指着榻上小木桌上的茶具说道:“魏大人应该知道,我冀州人饮茶与别处大为不同。冀州人饮茶分为两种,一种谓之饮闲茶,就是普通饮者以求生津止渴而为;一种谓之‘工夫茶’,就如同咱们现在所饮……”
  “这与倭国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魏征截口问道。
  李元霸道:“大有关系!这饮茶与煮茶之法本王概称之为茶文化,它是我冀州百姓的智慧凝聚而得,怎能让倭人享受?更不能让他们学去!”
  出乎李元霸意料,魏征听罢竟说道:“不错!不能让倭人学了我中土的好东西去……”这本是李元霸因前世所见所闻,从而引起的对倭国人的仇视,可没想到魏征这古人对倭国人的印象也是大大的不好。只见魏征一振精神,朗声说道:“想当年倭国遣使求见隋帝杨广,所呈国书凭地狂妄,开头竟写道:‘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他们也不想想,其时他倭国连城郭都没有,只以树木为栏,茅草盖屋,男人多以横幅布帛连结于身遮丑,且俱都赤足而行。他们有什么资格到我中土来耀武扬威?”一拍木桌,魏征激昂说道:“更有甚者!其后隋帝征召了博学的津业和尚,尽心教授那些倭国派来的学问僧,传给他们治国安邦的学问,可随后他们是怎样回报中土的?……这些倭人的国力才稍稍强盛一点,就开始在泉州、越州大肆抢掠……这群忘恩负义的狗崽子!”
  “说得好!”李元霸与徐世勣竟同声赞道。一直以来,徐世勣等人就对李元霸强令各个茶楼前必须立下这个木牌而感到迷惑,今日听得魏征所言,他们终于明白了李元霸的心意:不能让这群忘恩负义的狂妄之徒剽窃我泱泱中土政治、文化的精华……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政治、军事!……
  他们妄想汲取中土的政治文化精髓来改变他们的落后,这绝对不行!一定要让他们永远地愚昧下去!
  (风笑我:不好意思,此处因激动中有些偏题。)
  ……
  就在三人血脉贲张,激动不已之时,李元霸到也没忘了要办的事情。
  李元霸亲自在魏征面前的小木桌上铺上茶垫,又将径不及寸、色洁如玉的精美白瓷小杯放置于茶垫之上。为其斟上茶水,李元霸说道:“魏先生,这是江南郡出产的红茶,你且尝尝!”
  魏征应声浅酌慢品。许久,魏征长长的抒了口气,赞道:“好香!”
  李元霸微微笑道:“魏先生,本王打算将此茶销往海外!”
  魏征愕然,他不知赵王说的“海外”所指何处。徐世勣因与李元霸商讨过此事,面色倒无变化。
  李元霸举目望了魏征一眼,仍是微笑着说道:“本王打算将冀州、乃至中原的特产卖到西方诸国去。”
  魏征更是迷惑:“赵王,若要将货物卖予西方诸国,就要经过大唐境内……恐怕陛下不会轻易让冀州商队通过吧?”
  李元霸道:“魏先生,冀州商队不会通过大唐境内,咱们会走海路将货物运抵西方……”李元霸面色转向凝重,沉声说道:“但是,冀州商队尚缺乏一个合适的统领……”
  听到此处,魏征明白李元霸的意图了。他面色一整,将端在手里的白瓷小杯轻轻放下,说道:“赵王,你要老夫做什么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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