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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翡翠匣传奇》作者:滇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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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7-19
第九章 千金一诺护岭南

 

  睁开恍惚的眼睛,眼前还是那件打不开的翡翠匣,伸手在额上抹一把,汗淋淋像是遭到冷水冲顶。

  冯瑶琪同样醒过来,迷懵的眼神说明她也遇到异梦。

  回想刚才的梦,安子奇觉得十分奇怪,梦境像真又像假,真的几乎像是亲身经历,对话景物犹是历历在目。假的也是因为太逼真,几百年前的事竟会出现在眼前,而且都是闻所未闻,只能说它是梦中臆造。

  见冯瑶琪尚且没有全醒,便轻轻敲下桌子,问道:“你怎么睡着了,有没有做梦?”

  冯瑶琪眨下眼睛,伸手揉了揉,似乎对梦中尚有留恋,娇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做梦?看你的眼神,你也睡着做梦了?”

  安子奇点点头说:“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好像与这翡翠匣有关,等以后再详详细细讲给你听。”

  冯瑶琪笑了,伸手过去抚摸翡翠匣说:“我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与这翡翠匣有关,你不讲,我也不讲。这翡翠匣真的奇怪,大白天我们怎么就会做起梦来?不可思议。”

  安子奇一边轻轻把翡翠匣放进紫檀木箱,一边说:“我看这翡翠匣有魔力,就会让人做白日梦,偏偏又像真的一样。”

  “是吗?你这一说我倒害怕起来,万一陷入梦里回不来,可就惨了。”

  “我要是回不来才舒服,现在天时不早,还是赶快把任老伯的后事办了,梦以后再说。”

  把紫檀木箱用布包好,又把铁箱里的存放凭证、钥匙、信件和几本书取出,连同任老伯给孙女的信一起放入梳妆匣,把紫檀木箱和梳妆匣放进背包后,安子奇便提着背包和冯瑶琪的小包,走下楼去。

  到下面,安子奇先去把彼得的铁链解开,彼得顿时围着两人欢叫蹿跳,冯瑶琪摸摸彼得的头,对安子奇说:“彼得怎么办,难道就把它扔在这里?”

  安子奇胸有成竹地说:“彼得当然不能扔在这里,我们可以带走,我来养。”

  让冯瑶琪牵着彼得,安子奇领着冯瑶琪走上大道,绕过几个弯,估计离小楼足有千米,安子奇才对冯瑶琪说:“你在这里等,千万不要过来,我把小楼炸掉马上过来。”

  冯瑶琪牵着彼得躲在山的背后等,安子奇走进小楼,将火柴拿在手里,小心地点燃导火索,然后放开脚步拼命奔,一口气奔到冯瑶琪身边,嘱咐冯瑶琪赶快弯下身子。大约过了几分钟,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碎石浓烟冲天而起。

  安子奇犹自不放心,与冯瑶琪一起再回到小楼看,只见小楼已成瓦砾,碎石正好堆成任老伯夫妇的坟堆。

  想到老人昨日还在讲述离奇的经历,今日已永远离去,冯瑶琪禁不住又哭了起来。彼得仿佛知道主人永远睡在这瓦砾下,悲哀地嗥叫着,用脚拼命扒那些瓦砾。

  一切都已结束,该离开这里了。冯瑶琪擦干眼泪,问安子奇:“任老伯为什么要把小楼炸掉?虽然小楼与任老伯相伴六十年,可这小楼造得如此离奇,也可算这里的一景,留着也能让后人凭吊。”

  安子奇想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老伯说他已经被那些追踪他的人发现,他被偷袭身亡,幸好遇到我们,他炸小楼的目的恐怕是要断掉追踪他的线索,好让我们去做他嘱托的事。”

  理由虽然牵强,也能说得过去,冯瑶琪点点头,摸摸彼得的脑袋,一起顺着老人生前说的方向往山下走。

  山道弯弯曲曲,寂静无人,炸小楼那样的声响,竟然没有惊动一个山民。走下十多里,见有不少的岔道,安子奇思忖彼得应该去过蟠龙镇,便对彼得说:“彼得,去蟠龙镇。”

  彼得真的灵性,听到去蟠龙镇,马上就走到前面,不紧不慢地带路,见到行人也不叫唤,只管低头向前。

  朝山下走了将近两三个小时,果然看见远处有一市镇,彼得回头对两人叫了几声,好像是说蟠龙镇到了。冯瑶琪喜得直摸彼得的脑袋,抢着把安子奇手中的铁链拿过来,吆喝彼得便往蟠龙镇里走。

  安子奇赶忙拦住冯瑶琪,低声警告说:“老伯的獒犬应该这里的人都知道,现在我俩牵着彼得走进去,岂不是等于告诉别人老伯已死。老伯炸小楼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去过小楼,你牵彼得进去,不是等于告诉别人彼得在我们手里?我看蟠龙镇不大,还是绕过蟠龙镇,直接上公路去等车。”

  冯瑶琪笑笑,随口说:“反正都是你有道理,就依你的话做。”

  蟠龙镇不大,沿镇边的小路走,不到半小时就绕过蟠龙镇,走上公路想要拦车,安子奇这才想起一件事,皱着眉对冯瑶琪说:“彼得不能上公共汽车,这么大的獒犬,要是在车上乱叫怎么办?”

  冯瑶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道:“那就叫辆小车,直接开到深圳好了,要比坐大车舒服得多。”

  安子奇摸摸口袋,不好意思地说:“我,我钱不够,怕不能……。”

  冯瑶琪得意地从小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塞到安子奇手中说:“这是我的卡,上面还有一些钱,你尽管拿去用,要是钱用完了,我会打上去的。密码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

  安子奇有点难为情,想了一下说:“也好,算我借你的,我会还你的。”

  听了安子奇的话,冯瑶琪有点不高兴,嘴张了几下,最后还是嘟囔着说:“我说过要你还了?不识好人心。”

  安子奇只有苦笑,把卡放进口袋,让冯瑶琪等着,便走上公路去找车。

  蟠龙镇是个小地方,几乎没有其他城镇常见的出租车,好不容易见到一辆浑身都是补丁的小面包车,赶紧拦住问去不去深圳。

  小面包车的司机听到是去深圳,被吓了一跳,见安子奇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便说道:“这里离贵阳有三百多公里,离深圳有多少公里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去过。大哥,我这车要是能去深圳,肯定开不回来。我看还是这样,我送你到贵阳,你在贵阳再找车去深圳。”

  安子奇也直拍自己的脑袋,凭这烂车,能开到深圳?真是糊涂,本来就应该到贵阳再找车,却一口说成去深圳。

  对司机点点头,安子奇便上了车,等车开到冯瑶琪旁边,让司机停下。冯瑶琪一见这车就直摇头,不过看到旁边开过去的都是这样的烂车,也只好恨恨地牵着彼得上车。

  小面包车的司机见冯瑶琪满脸不高兴,“呵呵”笑着想调侃两句,等彼得跳上车,长毛抖擞,一付威猛的样子,吓得司机赶忙缩到座位上,发动车子就走。

  小车确实烂,开动起来整个车身都在响,加上贵州公路盘山越岭,一遇转弯上坡下坡就发出令人胆颤的吱吱怪声。不要说冯瑶琪,就连安子奇都被这烂车吓得不轻。安子奇只好凑近司机说:“老兄,你开慢点好不好,我们可想活着回深圳。”

  司机瞪了安子奇一眼,总算将车速放慢。

  就这样整整煎熬了将近十个小时,烂车终于开到贵阳。

  安子奇口袋里的钱付车钱刚够,考虑到有彼得这样的獒犬,怕是连旅馆都不能住,便对冯瑶琪说:“有彼得在,恐怕住旅馆困难。我看不如直接叫车去深圳,你就在车上睡。”

  冯瑶琪其实巴不得立刻回到家,马上点头说:“你去买点吃的,彼得一天没吃,怕是饿坏了。”

  附近正好有银行,安子奇便拿着冯瑶琪的信用卡去取钱,按下密码一看,卡里还有十几万。心里不禁伤感,过去这十几万根本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只能厚着脸皮借别人的钱用。

  从取款机取出五千块,然后在旁边的一家超市随便买些熟食和面包,又买了几瓶矿泉水,便在路旁招手拦车。

  贵阳的出租车像样得多,随便拦一辆,也要比蟠龙镇的烂车强上百倍,不过拦下的出租车听到去深圳,一个个都是摇头,说是路途太远,去了不划算。

  连拦几辆车都是这种说法,安子奇觉得自己又在犯傻,贵阳到深圳一千多公里,司机起码要开一天一夜。就算自己和冯瑶琪不睡觉,司机总要睡觉吧,万一司机开得太累,路上岂不危险。还是一路换车过去好,到一个大地方换一辆车,既能下车休息,又没有危险,这样简单的方法竟会想不起来,真的是昏头了。

  定下短途换车的方案,叫车就方便许多,让冯瑶琪和彼得坐上车子后座,安子奇自己坐到前排,把手里的食品递给冯瑶琪,自己啃着面包打起瞌睡来。

  经过二十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坐车到了深圳。

  在路上换车的时候,安子奇就想起一个问题,问冯瑶琪说:“你说不把遇到老伯的事情告诉你家里,假如你父母问你怎么会得到那串项链,或者是怎样得到彼得,你该如何回答?”

  冯瑶琪似乎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安子奇问,想了一下才回答:“遇到老伯的事我肯定不会对家里说,项链与彼得都是比较好说的,我可以说是路上买来的,或者说捡到的都可以。只是我父母肯定会问你,要是你的说话与我不一样,才会引起我父母怀疑。”

  “那我就不去见你父母,反正到深圳就是到你家。我顺便在深圳玩几天,如果你家里养彼得不方便,彼得就由我养。送你回到深圳,我的差使也算结束了。”

  冯瑶琪这次是真的不高兴,虎着脸说:“你以为我是这么没良心?你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我总是要报答你的。你如果连我家都不进,让我的脸往哪里搁?你还不如当初不救我,让我死在那里算了。”

  安子奇其实惦过自己的份量,像冯瑶琪这样的富家千金,自有她的社交圈。她家庭富有,又如此美貌,是不可能没有男朋友的,我一个倒霉的败落家庭子弟,夹在她们中间算什么?要是他父亲万一听说我父亲尚在大狱里,不知会把我看成什么人。在贵州救她不过是偶然的萍水相逢,能相处几天也算是不错,日后也可有个见面的余地,所有安子奇才会说不去她家。

  现在看到冯瑶琪不高兴,安子奇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冯瑶琪忽然呼哧笑出来,对安子奇说:“你想一个人去做任老伯嘱托的事?我告诉你没门,任老伯亲口答应由我们两个人去做,你把我甩了就是对不起任老伯。再说想把我甩掉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会天南海北跟着你,除非你答应和我一起去做。”

  这下轮到安子奇求她:“我怎么可能会甩掉你单独去办任老伯的事,你可不要怀疑我是无赖小人,我不想去你家完全不是这回事。好吧,我答应去你家,不过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人,没有见过大世面,万一有什么地方失礼,你可要让你父母不要见怪。”

  “看你说的,我父母是最随便不过,哪里会有什么失礼不失礼。再说一切都有我,你尽管放心。到时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只要不提到任老伯就行。”

  在广州冯瑶琪打了电话给家里,从冯瑶琪的讲话中可以发觉她父母确实已经在担忧,只听见冯瑶琪在说:“老妈,我就是在贵州玩了两三天,那里手机打不出来,我不是有意的,确实是手机没信号。好了,我已经在广州,马上就坐车回家,你们不要来接我,再见。”

  打完电话,冯瑶琪对安子奇笑笑,说:“从广州到深圳只要两三个小时,马上就可以到。我家是住在深圳郊区,房子也比较大,你尽可以住在我们家。彼得养在我们家没有问题,我们那里养狗的多得是,不过在我家可是第一次。”

  安子奇已经打定主意,决不住在她家,而且想好要尽量装出乡下人的样子,省得她父母起疑心。

  车没进深圳市区,而是沿高速公路直接开向银山别墅区,安子奇看着一路遮掩在绿树丛中的美轮美奂别墅群,心里感叹这真是人间天堂,家乡的所谓豪宅实在不能与之相比。

  安子奇过去到过深圳一次,只是没有去过银山别墅区,听说过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商界的名流。冯瑶琪见安子奇一路在朝窗外看,以为他是第一次到深圳,便热心地指点着窗外的景色一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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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7-19
第十章 庭院深深富贵地

 

  车驶上银山的半山腰,在一幢别墅前停下来。冯瑶琪打开车门,对安子奇说:“你在车里坐一会,拉住彼得,我先去向家人说一声,然后你再下来。”

  安子奇估计她要先去向父母说清有条大狗,要是冷不丁见到这样一条凶猛的獒犬,谁都会害怕的。于是老老实实地拉着彼得,坐在车上等冯瑶琪先进去。

  冯瑶琪在别墅的铁门旁按了电铃,不多一会就从别墅里出来一位穿着像是保姆的中年妇人,见到冯瑶琪就高兴地叫道:“大小姐,你可回来啦,我就来开门。”马上又回头对屋里喊道:“太太,大小姐回来了。”

  随着保姆的喊声,屋里出来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十分素雅,见冯瑶琪推铁门进来,怔了一下,说:“琪琪,你怎么穿这样的衣服回来?你到哪里去了?打电话给你都说是关机,可把我紧张死了。”

  冯瑶琪走上去,亲热地叫声:“妈咪。”然后嘟起嘴说:“我不是回来了吗,没有事的。妈咪,我有话要对你说。”

  冯瑶琪把她母亲拉到旁边,低声地说着。安子奇从车窗里望过去,见冯瑶琪的母亲一会惊讶,一会又脸白,还拿手轻拍胸口。过一会听到她母亲大声说:“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打电话告诉妈咪,你要把妈咪吓死?以后别出去了,谢天谢地,总算没有出事。”

  冯瑶琪跑回车边,对安子奇说:“好了,没有事了。我已经把经过都对我老妈说了,你进来就是。”

  安子奇在车上已经把车钱付掉,听到冯瑶琪让他进去,便牵着彼得下了车。

  冯瑶琪的母亲已经在朝出租车走来,虽然听到冯瑶琪说有条狗,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獒犬,见彼得从车厢里跳出,还是被吓了一跳,退后几步拍着胸口说:“这位小兄弟,是你救了我家琪琪,可真要好好谢谢你,快进来吧。琪琪,让那位小兄弟屋里坐,你这狗不会咬人吧?”

  冯瑶琪从安子奇手中接过铁链,对彼”说:“彼得,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她是我老妈,你可不要对她凶。”

  安子奇朝冯瑶琪的母亲鞠了个躬,低声说道:“冯太太好,我叫安子奇。”

  “你叫安子奇,我就叫你子奇,来,快屋里坐,真的要谢谢你。”冯太太又回头对旁边的保姆说:“快打电话给先生,让他马上回来,就说琪琪回来了,还有客人。”

  安子奇跟在冯瑶琪后面进了别墅,在客厅里冯瑶琪让安子奇坐下,把铁链塞到安子奇手中说:“你先管着它,我去一下就来。”说完就朝楼梯走去。

  冯太太还是害怕彼得,躲得远远地说:“琪琪,你怎么走了?把客人一个人扔在这里,真不像话。子奇,你先坐,你一路坐车,肯定有点饿,我去看看有什么点心,你先充饥。”

  冯瑶琪由楼梯朝上走,嘴里在说:“妈咪,你先同他说说话,我一会就来,还有不要忘记彼得也没吃,给彼得找点牛肉来。”

  保姆端上茶,也是看着彼得不敢过来,安子奇只有把彼得拉到身边,用手摸住彼得的头,保姆才敢把茶放到安子奇面前的茶几上。

  冯太太取过一只铁盒,对安子奇说:“你先吃点心,琪琪他爸马上就回来。”又把一包真空包装熟牛肉递给安子奇,让安子奇去喂彼得。

  见冯瑶琪家人都怕狗,安子奇只好把彼得牵到别墅外花园里,找棵树把彼得拴上,然后把牛肉包装打开,放在地上对彼得说:“你不要乱叫,这里都是自己人。”

  回到客厅,冯太太的神色已经恢复过来,坐到沙发上,冯太太也坐下对安子奇说:“琪琪她说遇到坏人,全靠你相救,真是多亏了你。她是怎么遇到坏人的?”

  安子奇不知道冯瑶琪对她母亲说些什么,只好含含糊糊地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有两个人想抢她东西,正好我在旁边,就把两个人赶走了。”

  “几天没有电话,我真的好担心。还是被我料到,琪琪出去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戴这根项链,会惹麻烦的。要是光抢东西也就算了,万一伤到我们琪琪,这可怎么办?”冯太太说着,竟低声哭起来。

  安子奇理解冯太太的心情,心想你还不知道当时的情景,要是知道了,还不要把你吓死。回想自己过去在家时,母亲也是这样把自己当作心头肉,当时不知道珍惜,现在想来实在不应该。

  冯瑶琪从楼上走下来,已经是洗好澡,穿了一件连衣裙,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见母亲在流泪,便凑在母亲身边娇声责怪:“有客人在,还不怕客人笑话。我现在不是挺好,没有什么大事。”

  冯太太拿起面纸擦眼泪,对安子奇说:“这丫头从小就要我操心,我说东,她偏要西,这么大了,还整天出去惹事,害得我天天担惊受怕。”

  听母亲在数落自己,冯瑶琪有点害羞,推推母亲说:“好了,妈咪,我以后再不出去,天天在家里陪你。”抬头看见安子奇左手膀上隆起的刀伤,担心地问母亲:“妈咪,老爸怎么还没回来?”

  冯太太也朝门外看看,说:“整天给你老爸老妈的叫,不老也给你叫老了。不知道你爸爸今天有什么事,按说他应该已经回家了,要不你再打个电话催催。”

  没等冯瑶琪拿电话,别墅外就传来汽车喇叭声,彼得在花园里怒吼起来。冯瑶琪见安子奇想出去唤狗,便低声说:“你坐着不要动,是我老爸回来了。我出去先对老爸说,彼得我会管。”

  冯瑶琪走到屋外,保姆已经打开铁门,冯瑶琪的父亲从车窗伸出头,对冯瑶琪说:“这狗是你带来的?你不知道你妈妈最怕狗?就知道胡闹,你怎么几天不打电话,你妈都快急疯了。”

  冯瑶琪把嘴凑到父亲耳边说:“老爸,你先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冯瑶琪的父亲已经习惯女儿的举动,摇头说:“有什么紧急的事,非要在这里说,是不是与你带来的客人有关?”一边打开车门走下来。

  彼得看见冯瑶琪出来,把尾巴摇摇,吼声低下去。冯瑶琪朝彼得瞪了一眼,柔声说:“乖彼得,这是我老爸,以后不许叫。”

  冯瑶琪的父亲皱皱眉,对冯瑶琪说:“就你花样多,有什么事,说吧。”

  冯瑶琪拉着父亲的手,一直走到花园的凉亭里,才对父亲说:“老爸,我在贵州遇到抢劫,实在是可怕。”

  冯瑶琪的父亲顿时张大了嘴,惊得一时说不出话,半响才说:“你没事吧?”

  “有两个拿刀的抢匪想要抢我的首饰,那个时候真的是太可怕。幸好有一个人救了我,我才逃出来。不过那个人救我的时候受了伤,老爸你是不是带他去医院看看。”

  听到冯瑶琪只是遭遇抢匪,而且被人救出来,冯瑶琪的父亲才松了口气,责备说:“你这丫头真是的,出这么大的事也不打个电话来。救你的人是不是在家里?伤要不要紧?”

  “伤倒是不要紧,你千万不要对老妈说那人为了救我受伤的,要不老妈会被吓死的。也不要对老妈说我遇到拿刀的抢匪,我只是对老妈说我遇到小偷,那人帮了我。”

  冯瑶琪的父亲点点头,看着彼得说:“这狗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你妈妈害怕狗?”

  冯瑶琪撒娇地挽着父亲的手臂说:“老爸,这你就不要管啦,狗是别人送的,乖得很,老妈以后不会害怕的。”

  冯瑶琪的父亲只能摇头:“你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

  父女俩走回客厅,安子奇见冯瑶琪挽住她父亲的手臂进来,赶紧站起来,冯瑶琪的父亲紧走两步伸出手说:“我叫冯承健,是琪琪的爸爸,真的谢谢你。”

  安子奇也赶紧伸出手,握住冯承健的手说:“冯先生好,我叫安子奇,给您家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我倒要好好谢谢你,快坐。”冯承健摆手让安子奇坐下,安子奇也向冯承健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两人一起坐下。

  冯承健仔细朝安子奇上下看了看,开口说:“安先生是哪里人?琪琪遇到你真是遇到救星,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冯瑶琪在旁边说:“老爸,他算什么安先生,你叫他子奇好了。”

  冯承健回头看看冯瑶琪,改口说:“子奇抽烟不,阿兰,把香烟拿来。”

  安子奇赶紧摇手说:“不,不,我不抽烟,冯先生还是自己请。”

  保姆阿兰取来一只托盘,走到茶几旁,轻轻地托盘里的烟具和一包熊猫香烟放在茶几上,又轻轻退了出去。

  冯承健拿起香烟让安子奇,安子奇摇摇手:“冯先生自己请。”

  点上香烟,冯承健对安子奇说:“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好,基本都不抽烟,不像我,抽了几十年,戒不掉了。”

  安子奇恭敬地对冯承健说:“烟酒本是个人的喜爱,也没有必要一定要戒掉。我父亲也抽烟,我也没有觉得他不好。”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要是有空叫他来我家住几天。”

  安子奇本来就不想在冯家提自己的父亲,想不到却在随意中漏出来,只好含糊地说:“我是安徽小地方的人,我父亲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敢到深圳来玩。要不是遇到冯小姐,我也不会来深圳,小地方人,没见过大场面,让冯先生见笑。”

  “哪里,哪里。小地方的人来深圳创业多得很,看了就让人感动,年轻人大有作为,子奇应该也有创业的打算吧?”

  安子奇感到与冯承健说话特别费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幸好冯瑶琪过来说话:“老爸,你看子奇这样脏,老爸你带他去洗个澡吧,光说话干什么。”

  冯承健马上知趣地站起来,对安子奇说:“子奇,我陪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回来吃饭。”

  冯太太也站起来,对着冯承健说:“家里的浴室不是挺好,干吗非要到外面去洗,子奇累了几天,还是在家里洗了早点休息。”

  冯瑶琪把母亲拉到一边,对母亲说:“这是他们的事,就让他们去好了,妈咪,你今晚可要准备一些好菜,我差不多有两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冯承健向安子奇作了请的手势,安子奇也不知道冯瑶琪让他洗澡是什么意思,只好拿起背包看看,朝冯瑶琪摊了摊手,表示没有换洗衣服。

  冯瑶琪这才感到自己粗心,竟然忘记了她和安子奇的脏衣服都扔在贵州,回家穿的衣服还是任老伯提供的。若是提出自己去帮他买,又怕母亲会多心,只好朝父亲看看。

  幸好冯承健看出了安子奇的尴尬,马上说:“外面商店多得是,买什么都是不难的,子奇,我们还是洗澡去。”

  坐上冯承健的黑色劳斯莱斯,冯承健才对安子奇说:“琪琪说你为救她受了伤,要我带你到医院去,所以才说是洗澡。不过你也该好好洗一下,医院出来就去买衣服。”

  安子奇心里直骂冯瑶琪,早知道就该在广州去医院,只好无奈地解释说:“其实只是一个小伤口,根本用不着去医院,我自己包扎一下就行。”

  冯承健也是感恩,哪里肯听安子奇的话,直接就上了私营医院。

  到底是私营医院态度好,已经是几天前的刀伤,那些医生还是又拍片,又注射,忙了半天对安子奇说:“从你的伤口看,最少也要缝十几针,不过当时你已经敷过药,现在再缝针是不行的。我给你敷药包上,尽量不要让伤口沾水,以后每天来注射抗生素,半个月就能恢复。”

  从医院出来后,安子奇再不肯让冯承健陪着上澡堂,振振有词地对冯承健说:“冯先生,医生说我手臂不能碰水,我根本不能上澡堂去洗澡,还是我自己去买些替换衣服,擦洗一把算了。”

  见安子奇坚持,冯承健也没有办法,只好让司机陪安子奇去买衣服,自己坐在车上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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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7-19
第十一章 爱女心切防微隙

 

  等买好衣服回到别墅,冯瑶琪和冯太太已经摆好饭桌在等他们。

  冯太太再三致歉,对安子奇说:“本来是要到饭店去的,琪琪她偏要在家里吃饭,只好这样简单备点菜,子奇别见笑。”

  冯承健为安子奇倒上一杯酒,也说道:“明天晚上再向子奇致谢,我看皇家酒店不错。子奇,先喝上一杯,这是法国波尔多红酒,窖藏了有六十年,味道不错。”

  安子奇推辞说:“冯先生,我不会喝酒,这么一杯酒喝下去,我会醉掉的,我还是喝汽水吧。”

  安子奇当然会喝酒,像这种法国红酒一两瓶喝下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在冯瑶琪家喝酒不好。几天来与冯瑶琪相处得很好,可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她自然有报恩的表示。虽然在贵州任老伯面前都表示了要尽力去完成老伯的嘱托,可是让冯瑶琪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去完成任老伯所说的危险嘱托,简直是不可想像。也不知道任老伯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她。

  再说尽管相处了两三天,其实两人说话很少,甚至连最基本的家庭情况都相互不了解。当然主要是安子奇不肯谈自己家的情况,一方面是自卑,另一方面却又是自傲,父亲当年也是白手起家,未必自己就不行。

  从今天在冯家看,冯瑶琪的父母确实很热情,不过热情中又似乎含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万一他们误以为是为了接近冯瑶琪才动手救人,那可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冯瑶琪见安子奇推辞,便倒了一杯酒,举起对安子奇说:“子奇,来,我们碰杯,你怎么扭扭捏捏的,这是在我家,你不要客气。”

  安子奇无奈只得举杯与冯瑶琪碰了一下,见冯瑶琪一口把喝酒喝下,也只好一口喝下,对冯瑶琪说:“你这是要害我,我真的会喝醉的。”

  冯瑶琪脸有些红了,拿起酒瓶为安子奇斟酒,嘴里说:“喝醉好,你已经几天没有睡觉了,喝醉酒正好睡觉。我已经让阿兰阿姨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喝醉你就去睡。”

  安子奇听了一惊,马上说:“睡在你家里?不行,我到外面去找旅馆。”

  冯瑶琪没想到安子奇说要到外面找旅馆,盯着安子奇看了一会说:“我家的房间空了好几间,有必要去找旅馆吗?你不会是一杯酒就喝醉了吧?”

  冯承健和冯太太只是静静地看着冯瑶琪和安子奇,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子奇只好讪讪地回答:“我,我不太习惯睡在别人家里,我出来的时候我妈跟我说过,千万不要去麻烦别人,否则以后会被人讨厌的。所以我……。”

  冯瑶琪打断安子奇的话,红着脸说:“我家不是外人,你今天要是睡到旅馆去,就是看不起我家,以后也别来我家。”

  安子奇又只有苦笑,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冯太太出来打圆场:“我看子奇今天就睡在我家,现在天已经这么晚,出去找旅馆也不方便。要是子奇真的觉得住我家不习惯,明天再去找旅馆也不迟。子奇是第一次来深圳,就住上十天半个月,让琪琪陪你去市里转转,也好开开眼界。”

  安子奇不想把事情变得太复杂,只好点头答应说:“好吧,我今天就睡在这里,明天我到附近找家旅馆,这总可以了吧。”

  冯瑶琪显然对安子奇的话还是不满意,只是嘴里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端起面前的红酒又是一口喝干。冯太太怕冯瑶琪酒喝太多,赶忙把红酒瓶拿过去。

  冯承健用其他话岔开,才算把饭桌上的气氛改过来。

  饭后,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冯瑶琪有些不胜酒力,对安子奇说:“你坐一会,我要去睡了,明天就照你说的去做,我帮你去找旅馆,你可不要自己走。”

  见安子奇点头答应,冯瑶琪才上楼去。

  见冯瑶琪离开,冯太太也对安子奇说:“子奇,你也先去睡,阿兰会照顾你的。需要什么,问阿兰就可以。”

  阿兰过来带安子奇去睡觉的房间,冯太太和冯承健也上楼休息去。

  在浴室擦洗一把,换上刚买的衣服,安子奇这才感到浑身舒服。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打开背包,取出任老伯交给的紫檀木箱和梳妆匣,考虑怎样去做任老伯嘱托的事。

  那个奇异的梦还深深印在安子奇的脑中,至于为什么会做这样奇异的梦,安子奇一直想不明白,难道是翡翠匣的神通?难道是翡翠匣故意指引自己去寻找解开翡翠匣之谜的捷径,可为什么任老伯把翡翠匣抚摸了六十年,却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梦中的那个翡翠方块还是记忆犹新,也许是翡翠匣指点的就是去找那个小方块,只是这翡翠方块哪里去找?

  梳妆匣里有上海银行金库的存放凭证和任老伯的几封信和几本书,厚厚的一封肯定是关于这翡翠匣的来历。安子奇心里极想把信拆开,只是想到,既然任老伯把此事同时托付给他和冯瑶琪,要是他先拆看了,冯瑶琪说不定又要发脾气。对于这样的千金小姐,还是顺着点好。

  其他还有两封信。

  一封信上写着:寄上海××路×××号,××大学任芸韵收。显然就是任老伯写给孙女的信。

  另一封信上没有具体收信人,信封上只是写着:凭此信找梅竹先生。

  对于第二封信安子奇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梅竹先生既没有姓名,又没有地址,怎么去找?摸摸信,也只是薄薄的,看来里面最多只有一张信纸。

  那封写给任老伯孙女的信,安子奇想明天就把它寄出去。自己不知道会在深圳待几天,看冯瑶琪父母的样子,一时肯定不会让冯瑶琪出门。如果自己单独去上海,又怕冯瑶琪不答应,要想让任老伯的孙女尽快知道任老伯的死讯,唯有赶快寄信去。

  房间写字桌抽屉里正好有信纸,安子奇便给任芸韵写了一封信,信里只是说他和一个女同伴正好路过那座小楼,遇见任老伯病危,便在小楼住了一天,帮任老伯办理了后事,包括如何将任老伯的遗体放入地下室的棺木和将小楼炸掉等说了一遍。当然关于任老伯对他们托付的事情没说,任老伯送他们的礼物也没说。

  本来安子奇想把收养彼得的事也写上,想问任芸韵是否同意他们收养彼得,到底彼得是任家养大的,询问一声也是礼貌,可考虑到自己没手机,在深圳也不知道住几天,还是把写上的划掉了。

  写好信,安子奇才上床睡觉。

  在二楼冯承健和冯太太的房间里,冯承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对冯太太说:“阿芝,你看那个叫安子奇的怎么样?”冯太太本名柳林芝,冯承健一直叫她的小名阿芝。

  冯太太也在想冯瑶琪的事,听到丈夫问,便回答说:“什么怎么样,他救过琪琪,我们总要对他客气些。过上几天他就会走,到时送他一些钱,也算是我们报恩。”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琪琪的态度有点古怪,是不是与那个安子奇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家琪琪可是眼界高得很,一般的人根本看不上眼,能和这个乡下人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乱说,小心琪琪听见不高兴。”

  “我不是说这个关系,我是说安子奇救过琪琪,琪琪当然心里会感激,只是好像感激得有点过份,会不会琪琪对他有好感?”

  “我讲过你不要乱说,我看那个乡下人,要风度没风度,要文凭没文凭,要钱财没钱财。我们琪琪会瞎了眼对他有好感?我知道琪琪一向重感情,他救了琪琪,又把琪琪一路送回来,琪琪当然会对他好一点。你没看出,那个乡下人已经觉得住在我们家不合适,所以才说去找旅馆的。”

  冯承健不言语了,心里想的还是如何猜测琪琪和安子奇的关系,想了一下说:“我不是说过明天去皇家酒店吗?我看不如明天把兴泉也叫去,斐明明天让他向学校请个假,一起到皇家酒店去。”

  冯承健口中的兴泉姓刘,是冯瑶琪未定关系的男朋友,盯冯瑶琪盯得很紧,只是冯瑶琪有些爱理不理的,一直与刘兴泉若即若离。不过冯承健和冯太太很是喜欢刘兴泉,除了刘兴泉相貌端正,谈吐风趣,最主要的是刘兴泉的父亲是多仁建筑公司的董事长,多仁建筑公司在国外国内都有大量业务。斐明则是冯承健的儿子,正在读小学,寄宿在学校里。

  “应该叫兴泉去,也可以让安子奇知道我们琪琪是有男朋友的。斐明我看就不必了,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那条狗我也想让安子奇带走,万一斐明看见那条狗,还能有心思读书?”

  冯承健想想也对,便心里想着如何对刘兴泉说,一直到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安子奇就被阿兰叫醒,只见阿兰慌慌张张地说:“安先生,你赶快去管那只狗吧,它闹个不停,我心里害怕。”

  安子奇赶快起来,奔到花园里,见彼得好好地趴在地上,啾着花园外开过的轿车低声吼叫。安子奇拍拍彼得的脑袋,低声说:“彼得别闹,没人会惹你的,千万不要叫。”

  彼得舔着安子奇的手,安静地趴着不动了。安子奇这才觉得彼得是件麻烦事,冯瑶琪一家见了彼得都怕,虽然冯瑶琪十分喜欢彼得,可要让彼得平安地住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愿时间长了彼得和冯家大小都会熟悉。

  吃罢早饭,安子奇就坐在客厅里等冯瑶琪起床。冯承健与冯太太对安子奇打个招呼后便一同出门,客厅里只留下安子奇一个人。

  也许冯瑶琪真的红酒喝多了,直到太阳升得老高才起床,下楼一看安子奇呆呆地坐在客厅,赶紧笑着说:“真对不起,我昨晚酒喝多了,忘记你在等我,我马上就好,你再坐一会。”

  不一会冯瑶琪换好衣裙,神采奕奕地走到安子奇面前,说:“走吧,我开车,你坐车。”

  安子奇见冯瑶琪换了一身洁白的长裙,丝绸的面料上绣着白色花纹,长发盘到头顶,完全是贵家淑女气派。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实在不能与冯瑶琪相配,便说道:“你走前面,我走后面,我们不能走在一起。”

  冯瑶琪笑着去拉安子奇:“你这人怎么这样罗嗦的,走吧,找你喜欢的旅馆去。”

  安子奇想到一件事,对冯瑶琪说:“我给任老伯的孙女写了一封信,你看看,如果有写的不好的地方,我再改,我想最好她马上就能收到。”

  冯瑶琪接过信,边看信边说:“发特急特快专递,今天晚上她就能收到。哎,这封信是你写的?”

  安子奇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是啊,是我昨天晚上写的,怎么,有问题?”

  冯瑶琪当然不是见信上写的有问题,而是看到写信的笔迹极其工整大气,语气委婉妥贴,没有寒窗十几年的苦功,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信。冯瑶琪本来一直以为安子奇只是安徽乡下出来打工的农民,见了这封信,才知道安子奇不简单。

  冯瑶琪含糊地说声:“信写得很好,就这样寄出去。”然后又对安子奇说:“你稍等一会,我马上来。”说完,走上楼去。

  等了一会,冯瑶琪才下楼对安子奇说:“走吧。”

  冯瑶琪带安子奇走到后面的车库,开门便见到里面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白色的豪华本田,另一辆是黑色的奔驰。冯瑶琪故意问道:“你看我们今天坐哪辆车好?”

  安子奇随便指下本田,说:“白色豪华本田最适合像你这样的淑女,古话说的香车美人,就是指的你开本田。”

  冯瑶琪没说话就拉开车门,坐上去发动车子,见安子奇已经坐好,便说道:“香车美人好像说的不是本田,你搞错了吧?”

  “当然不是说的本田,要是本田也算香车,香车也太不值钱了。香车香车,檀香木做的马车,前面四匹白马,这才叫香车宝马,坐上美女,就是香车美人。”

  冯瑶琪笑笑,开动本田出了别墅。

  从银山别墅区出去,转个弯就到了一个高档消费区,看到路旁有一家宠物店,冯瑶琪把车停下,对安子奇说:“你看要不要给彼得买个狗窝?”

  安子奇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彼得整天拴在花园里,难怪彼得要发脾气,有个狗屋是最好不过。两人下车进宠物店,老板马上迎出来,跟在他们后面说:“两位要什么?要是喜欢小狗,我这里各种名狗都有。”

  冯瑶琪指着店里的一只狗屋说:“我要像这样的,不过这只狗屋太小,我要再大的,你有没有?”

  老板看看那只狗屋,笑着说:“这狗屋养条大狗肯定没问题,小姐家是什么狗,这么大的狗屋还不够?”

  安子奇拿过玻璃柜上放着的国外养狗器具广告,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说:“我们就要像这样的,你有没有?”

  老板看看照片,依旧笑着说:“有是有,不过价钱挺贵,都是国外进口的,我也要到别处去进。”

  冯瑶琪说:“就是这个,我今天就要,你送到银山别墅××号,钱是现在付还是送来再付?”

  老板马上低头哈腰说:“今天一定送到,钱什么时候付都可以,还是过几天再说。两位还有什么需要本店服务的,本店都可以办到。”

  安子奇转头问冯瑶琪:“在这里养狗,是不是需要办证?”

  没等冯瑶琪回答,老板马上说:“在深圳养狗是要办证,两位的狗要是没办证,我可以帮着代办。”

  冯瑶琪说:“那么就全交给你了,狗屋,办证,还有什么,对了,还有美容,今天把狗屋送来的时候你看着办。”

  老板算是接到一个大客户,欢天喜地地把两人送上车,马上就去采购狗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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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7-19
第十二章 真情红拂自卑汉

 

  在邮局把寄任芸韵的信用特急专递送出后,冯瑶琪便开车找高级时装店,到了一家时装店前,冯瑶琪对安子奇说:“看你买的什么衣服,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是我去帮你选几套,保险你满意。”

  安子奇无论如何都不肯下车,对冯瑶琪说:“我是出来打工的,穿高级时装还不让人笑话,你要是再带我去时装店,我就自己走路去找旅馆。”

  冯瑶琪只好叹口气说:“既然你坚持不让买,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不要到时说我没良心,连件衣服都不肯买。”其实冯瑶琪想说的是穿这样的衣服,在富人别墅区里显得寒伧,再好是换掉。

  冯瑶琪的意思安子奇当然懂,只是安子奇根本就不打算在银山别墅区住下去,所以才不让买衣服,再说让冯瑶琪买衣服,总有点那个不好意思。

  既然安子奇不肯买衣服,冯瑶琪只好带着安子奇去找旅馆,车到一家宾馆前停下,冯瑶琪说:“这宾馆挺有气派,你就住这里,下去呀,去问问有没有房间。”

  安子奇下车,见冯瑶琪也跟着下车,马上对冯瑶琪说:“你不要下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坐在车里,千万不要下来。”

  冯瑶琪有点不解,干吗非要让自己坐在车里,宾馆又不是什么凶险之处,难道还有人打劫不成,有些不高兴地说:“不行,我要看你订什么房间,不要又是去睡什么最便宜的。既然到深圳,就应该住最好的,钱我来付。”

  安子奇朝冯瑶琪看看,心想你难道不知道一男一女进宾馆,是最容易惹人生疑的。要是有人见到两个人进宾馆订房间,张扬出去,我是不怕,像你这样的富家千金,难道就不怕别人风言风语。见冯瑶琪硬是要下车,安子奇只好低声说:“男女去宾馆是最容易……”

  冯瑶琪脸一红,刚才是完全没有想到这点,被安子奇提起,真有点不好意思。看到宾馆对面有一家咖啡馆,便指着咖啡馆说:“算了,你自己去订房间,要订最好的。我就在那家咖啡馆里等你,你办完就过来。”

  安子奇点头答应,冯瑶琪便把本田开到咖啡馆前停下,走进咖啡馆等安子奇。

  安子奇自然不会听冯瑶琪的话,要不是冯瑶琪开车送他来这家宾馆,他肯定会去找那些市区的小旅馆。虽说冯瑶琪给他的信用卡里有十几万,可那是冯瑶琪的钱,以后要想办法还的,现在能节约就节约。

  尽管安子奇想节约,毕竟是星级宾馆,最便宜的房间也要几百元,安子奇无奈,只得咬牙订下,心里想先暂时住两天,过两天等冯瑶琪不注意,再换旅馆。

  白色本田停在咖啡馆前,安子奇便走过去,一个服务员候在门边,见安子奇过来,便迎上来说:“是安先生吗?”

  安子奇不解服务员何以会认识他,点点头说:“我是。”

  服务员作了个请的手势说:“冯小姐在包厢等安先生,安先生请随我来。”

  安子奇心里又在咒骂冯瑶琪,喝咖啡就喝咖啡,还用得着让服务员在门口等候?就算有钱,也不能架势大到这种样子。

  随着服务员走到二楼的一个小包厢,冯瑶琪正坐在里面静等,让安子奇坐下后,服务员送上两杯咖啡,另用小盘装有一些精美的西点,退出时随手关上包厢门。

  冯瑶琪已经看到安子奇脸有不屑,忙笑着说:“我怕你找不到这个包厢,才叫服务员去接你的,我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架子,坐包厢只是想说话方便。”

  安子奇自认说话不是冯瑶琪的对手,只好笑笑说:“咖啡太苦,喝着像喝中葯一样,有杯开水喝就可以。”

  冯瑶琪不管安子奇说的是反话还是正话,指着咖啡说:“太苦可以放糖,多喝就会习惯的。”

  安子奇过去有段时间十分喜欢喝咖啡,只要听说有名的,都要去尝尝,到后来还是觉得喝茶更有韵味,咖啡才慢慢少喝,现在当然更是不喝。眼前的这杯咖啡显然是意大利风味,浓郁的香气使安子奇觉得似乎回到过去。

  冯瑶琪冷眼看着安子奇轻嗅咖啡的香气,跟着轻轻喝一口,脸上笑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从手包里取出任老伯送的翡翠项链,放到安子奇面前说:“任老伯送我的翡翠项链,我一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我又不敢问老爸,只有请你看这项链好不好。”

  安子奇拿起项链,心里便赞叹一声,这串翡翠项链质地虽不如那件翡翠匣,拿在手里也如捧一汪碧绿水,色泽浓郁,晶莹剔透,难得的是大小一串几十颗珠粒,粒粒颜色一致,这在翡翠项链中是极少见的,安子奇脱口而出:“好,绝对是珍品。”

  冯瑶琪狡猾地转了转眼,怯生生地问:“现在这样的项链要值多少钱?”

  安子奇在给林绮绮买白金钻石项链的时候有过买翡翠项链的念头,只是当时考虑林绮绮更喜欢钻石,才买的钻石项链。当时对绝品翡翠也有过了解,一块质地比眼前的翡翠项链稍好的玻璃种翡翠戒面,开价是三百万元,比钻石项链价格高得多。

  眼前的这串翡翠项链,就不算它的年代价值,单凭翡翠的质地,没有三五百万,恐怕是买不来的。安子奇掂量一下,慎重地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老坑玻璃种翡翠更是天文数字,我保守地估计,最少值二百万。”

  冯瑶琪装作大惊小怪地说:“真的?任老伯送我的项链值二百万?可真的挑我发财了。”说着,从手包里拿出一条白金项链,递到安子奇的手上说:“麻烦你再替我看看,这项链值多少钱,上面的钻石是多少重?”

  安子奇一眼就认出这条白金项链就是在贵州冯瑶琪戴在脖子上的那条,不是这白金项链,冯瑶琪还不会骂他流氓。现在冯瑶琪突然拿出这根白金项链,安子奇一愣,马上就明白冯瑶琪的用意,尴尬地笑笑,把白金项链放回到冯瑶琪面前。

  冯瑶琪也不看项链,虎着脸说:“安子奇,我一直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却一直在骗我,好像太不应该了吧。”

  安子奇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要说骗她好像话太重了,分辨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与你认识才几天,怎么会骗你。

  冯瑶琪有点伤心,低声说:“你说你是安徽小地方出来打工的,我一直都很相信,也很想去替你找份工作。真想不到,我现在有些怀疑,当时你是不是真的在救我。”

  听冯瑶琪口口声声说骗她,安子奇脸上有些挂不住,手朝桌子上一按,开口说:“我怎么骗……”马上想到冯瑶琪是好心,便低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真的是安徽小地方出来的,真的是出来打工的。”

  冯瑶琪指着还放在安子奇面前的翡翠项链说:“你还说小地方出来的人?小地方出来的人能知道这项链的价值。你说的一点没错,这是老坑玻璃种。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刚才我看你喝咖啡的样子,根本就是常喝咖啡的习惯动作,你却说从不喝咖啡,你不是骗我又是什么?”

  安子奇拿起翡翠项链对着灯光照照,放到冯瑶琪面前,轻声说:“我真的是小地方出来的,也确实是出来打工的。至于为什么会知道翡翠的价值,那是我的事。我不但知道这翡翠,也知道你白金项链上的钻石大约是二点五克拉,白色油钻,南非出的。要不要还告诉你白金项链大概值多少钱?”

  冯瑶琪有些迷惑,不清楚安子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心里有些紧张。

  安子奇显得很伤感,对冯瑶琪说:“红楼梦你总看过,那首可说是全书灵魂的词,说的一点都不错,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当年我像你一样志昂,或者比你还张狂,可现在还不是反认他乡是故乡,离家出来打工挣钱。

  你说我在骗你,我也没有办法分辨。借你的钱我会还的,你不用担心。”

  听安子奇说出如此的伤感话,冯瑶琪心内愧疚,苦笑地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也想真心报答你。真的没想到会伤你的心,其实我生气的是你故意装出穷人样,好像是有什么目的似的。好了,我向你道歉,这可以了吧。”

  安子奇笑笑,依旧低声说:“你没有问过我过去,我也觉得没必要对你说,你怀疑我是应该的,没有必要道歉。如果你换成是我,也一样会起疑心的。”

  冯瑶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一下才说:“你用红楼梦的词来形容你的处境,可是我更喜欢李太白的豪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何必要去担心什么万古愁。”

  安子奇还是默然不语,冯瑶琪突然大声说道:“没看见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不就是过去有钱是阔少爷,现在没钱变成穷人。穷人又怎么啦,只要有志气,乞丐也会变阔人,有什么好伤感的。”

  冯瑶琪的话有如被一盆凉水浇到安子奇头顶,安子奇浑身一振,有种被解脱的感觉,带着歉意地冯瑶琪说:“没想到你竟还是女中豪杰,算是把话说到我心上。自从我家败落,我一直有种失落感,也很自卑,总觉得这辈子没有希望,现在想来,就是你说的没志气。”

  见安子奇情绪好转,冯瑶琪也很高兴,低声问:“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不会是你的原因吧。”冯瑶琪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一方面想知道安子奇的情况,一方面又害怕是安子奇的原因败落家庭。

  安子奇也不再隐瞒,把父亲工厂着火导致家庭败落的情况详详细细对冯瑶琪说了一遍,只是在谈到林绮绮的时候,安子奇停顿一下,含含糊糊把话带过去。

  冯瑶琪却有了兴趣,追着问:“你说那个女的叫林绮绮,是不是就是与我长的像的那个?她现在怎样啦?”

  安子奇只好说:“是与你有点像,现在怎样我不知道,可能已经嫁人了吧。”

  冯瑶琪把翡翠项链推到安子奇面前说:“你不是说这根项链能值二百万,你去把它卖掉,再办个工厂,去气气那个叫林绮绮的,看她还敢神气。”冯瑶琪的神态好像与林绮绮有深仇大恨,似乎把安子奇家庭的败落完全怪罪到林绮绮身上。

  安子奇摇摇头说:“这不行,这是任老伯送给你的,我怎么能拿。再说任老伯也送给我东西,真的要卖,也只能卖我的,这串项链还是留着在你做新娘的时候戴。”

  冯瑶琪脸一下绯红,瞪了安子奇一眼说:“什么你的我的,只要能帮你把工厂办起来,我还可以向我老爸要钱。你也可以向我老爸讨教经验,办个工厂应该不难。”

  “有你冯大小姐帮助,办我父亲那样的小工厂当然不难,不过我不想现在办厂,等以后再说吧。”

  冯瑶琪不解:“为什么?你不想恢复家业?”

  “那只翡翠匣子一直在我心中挂着,我想先着手去解翡翠匣的谜,如果能解开,再办厂也不迟。如果谜解不开,又找不到所要找的人,我也不好意思拿任老伯送的东西换钱办厂。”

  其实冯瑶琪也一直把任老伯的事放在心里,只是她认为不用这么着急,先把眼前的事办好,再去办任老伯的事不晚,于是对安子奇说:“任老伯对他嘱托的事做了六十年,结果也没有完成。凭你我两个人想很快做成,好像也不可能,还是先把你家业恢复起来,嘱托的事以后再说。”

  安子奇却不是这样想,任老伯说此事祸福难料,如果有家业拖累,办这事就会犹豫,到时恐怕什么都办不成。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赤膊条条无牵挂,生死由天命,说不定就能办成。不过这话不能对冯瑶琪讲,她父亲家大业大,千万不能把她家牵涉到这件事里面。

  面对冯瑶琪的好意,安子奇只好说:“等我想想再说,其实要赚钱,也不一定是办厂,其他的也可以做,以后看情况再说。任老伯交给的铁箱里有一封信,恐怕就是关于任老伯所说翡翠匣的来历,你看什么时候我们在一起拆开看。”

  冯瑶琪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真的很想去解那件翡翠匣上的谜,只是我老妈现在管得我很紧,恐怕在一两个月里不会放我出去,再说梦里的事真假难辨,已经把我弄得晕头转向,任老伯的信还是以后再看吧。”

  冯瑶琪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促不了门,与其对翡翠匣牵肠挂肚,还不如索性不去想。

  听冯瑶琪又提到梦,安子奇对她看看,考虑是否该把所梦见的告诉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冯瑶琪已经说了暂时把任老伯嘱托的事放一放,梦还是以后对她说。

  冯瑶琪见安子奇看着她,脸突然红了,低声说:“那个梦真奇怪,以后讲给你听。”

  彼此都没有说梦,两人走出咖啡馆。

  回到银山别墅,宠物店的老板已经把狗屋送来,坐在狗屋旁等冯瑶琪回来,见到冯瑶琪马上说:“冯小姐(显然宠物店老板是从保姆那里知道主人姓冯),你这狗真了不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獒犬,是哪里弄来的?”

  冯瑶琪笑而不答,唤过彼得,试着让它进去,见狗屋大小合适,才说:“你看彼得该怎样美容?”

  宠物店老板摇头说:“獒犬不需要美容,你看它毛滑光亮,就是要这凶猛劲,冯小姐只要每天给它洗个澡就可以。”

  接过宠物店老板办的狗证,没等冯瑶琪付钱,宠物店老板就告辞,还连声说:“钱不急,等以后再说,冯小姐若是需要狗粮,打个电话我就送来。”

  安子奇抚摸彼得的脑袋,有点担心地对冯瑶琪说:“我看你家里人都十分害怕彼得,搞不好会……。”

  冯瑶琪知道安子奇的意思,摆摆手说:“这你不用担心,你又没有住处,彼得我不养,难道你去养?放心,以后会喜欢的。”

  坐在客厅沙发上,冯瑶琪舒适地摇摇身子,转头问:“我看你还是先找个工作,等有了工作经验再去办厂。你在大学是读的什么专业?”

  “我能读什么好专业,那个时候只想有张大学文凭好听,再加上少年不知愁滋味,在大学里捡了一个最容易混的专业历史系,随便糊弄一下就毕业了。”

  “你真是历史系的?我和你算是半个同行,是文学系的。过去看到张爱玲的小说,觉得自己也行,也能做个女作家,就冒冒失失读了文学系,等写论文的时候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写小说的细胞,更不用说去做记者。结果也只好胡混,争取将来做个胡混家。”

  冯瑶琪刚才还豪气万丈想帮安子奇办厂,想到自己学的专业就泄气,早知道就该去学管理,哪怕是经济也好,总比没有用的文学强。

  门外汽车喇叭响起,过一会冯承健和冯太太走进来,安子奇忙站起来,冯承健笑着对冯瑶琪和安子奇说:“晚上去皇家酒店,算是我对子奇的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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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7-19
第十三章 酒宴新贵醋难禁

 

  冯承健和冯太太坐黑色劳斯莱斯,安子奇坐上冯瑶琪开的白色豪华本田,两辆车朝皇家酒店开去。

  父亲能设宴招待安子奇,冯瑶琪感到很开心,见安子奇还是那身便装,便特意更换了一套相当素雅的服装,惹得冯太太直朝冯瑶琪翻眼睛。

  车到皇家酒店,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从贵宾电梯直上酒店最高层,位于三十三层上的旋转餐厅。

  一个相貌英俊,穿着入时的青年等候在包厢门口,一见冯承健,马上就迎上来说:“冯叔叔好,阿姨好,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看到冯瑶琪在后面,马上过来说:“琪琪,你出去旅游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担惊受怕,回来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我成天在想到哪里去接你。”

  冯瑶琪看到那个青年,不觉一怔,马上笑着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用得着人来接,本来是想叫你一起去旅游的,可是受不了你整天挂在嘴上的商业经济,只好一个人溜出去。”说罢,悄悄在冯承健耳边问:“老爸,你怎么把他也叫来了?”

  冯承健没有理睬冯瑶琪的话,笑着把安子奇领到那个青年面前说:“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琪琪的男朋友,叫刘兴泉。这是琪琪在旅游路上结识的,叫安子奇,今天的酒席就是为安子奇办的。”

  刘兴泉听到安子奇是琪琪在旅游路上结识的,脸马上就沉下来,呵呵笑了一下,握住安子奇的手说:“幸会幸会,琪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安先生在哪里发财?”

  安子奇刚才见到刘兴泉的模样,马上就猜到是冯瑶琪的男朋友,冯承健特意在今天的致谢酒席上把刘兴泉叫来,显然是想让自己知道冯瑶琪是有男朋友的。冯承健的举措自然无可厚非,父母都是爱子女的,冯瑶琪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父母当然为冯瑶琪操心。只是这种行径过于急促,自己到冯家不过才一天,用得到马上这样做?

  因为不知道刘兴泉与冯瑶琪的关系发展到何种程度,安子奇也不想轻易评价刘兴泉,不过从冯瑶琪能独自去贵州旅游,可以看出两人关系远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安子奇无意加入冯瑶琪与她男朋友的关系,也轻轻握了刘兴泉的手,笑着说:“刘先生满面红光,定是春风得意。我只是出门打工的乡下人,哪里会发财,能吃饱就不错了。”

  听到安子奇自称是打工的乡下人,刘兴泉像是受到侮辱似的皱起眉头,马上又笑着说:“打工好,深圳要不是靠民工,哪里会有现在的繁荣,民工了不起。”抽回手的同时掏出手绢偷偷擦了几下,随手扔在地上。

  冯瑶琪朝刘兴泉狠狠瞪了一眼,也不睬刘兴泉,招呼安子奇坐在她旁边。

  服务员为每人斟上酒,冯承健举起酒杯说:“今天是我冯家为感谢安子奇在旅游路上帮助琪琪特意举办的酒席,我在这里再次对子奇表示感谢,子奇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出来,我能办的尽量办。”

  刘兴泉有些吃惊,连忙对冯承健说:“冯叔叔,你刚才说安先生在琪琪旅游路上帮助过琪琪,到底是什么帮助?值得办酒席感谢?”

  冯太太抢着说:“琪琪在路上遇到强盗,幸亏子奇把强盗赶走。要是你跟琪琪一起去旅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子奇帮了琪琪,我们当然是很感激的。”

  刘兴泉斜眼瞄了安子奇一眼,站起来举起酒杯对安子奇说:“安先生,我为琪琪脱险敬你一杯。想不到你还是英雄豪杰,实在让我佩服。不知安先生是如何赶走强盗的,安先生又是怎么会知道有强盗的?”

  这明明是挑衅,甚至可以说成是漫骂,安子奇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想站起来回驳,冯瑶琪悄悄拉了他的衣角,安子奇回头看看冯瑶琪有些变色的脸,忍住气说:“我算什么英雄豪杰,只不过碰巧琪琪身边没人保护,才让强盗钻空子。可惜当时刘先生不在现场,要不刘先生肯定也是英雄豪杰。至于我怎么知道那是强盗的,我给刘先生一个地址,刘先生要不要赶去问问?”

  冯瑶琪见两人斗嘴,生怕父母不高兴,马上举起酒杯说:“你们不会说些别的,就知道强盗强盗,难道我遇到强盗,你们都很开心是不是。来,大家喝了这杯酒,不准再提我遇到强盗的事。”

  冯承健也觉得刘兴泉说话过于露骨,马上举杯招呼说:“琪琪遇到的倒霉事,说了也没有什么光彩的。还是喝酒,子奇,我敬你一杯,表示我的感激之情。”

  安子奇不屑与刘兴泉斗嘴,既然冯瑶琪和冯承健都来打圆场,也就端起酒杯,朝大家虚举一下,一口而尽。

  冯承健朝刘兴泉看了一眼,慢悠悠地说:“兴泉,听说你父亲在筹建新的公司,会不会让你去管理?”

  刘兴泉没有回答冯承健的话,而是满面笑容对着冯瑶琪说:“琪琪,对不起,你遇到强盗,我担心都来不及,怎么会开心?安先生能仗义救人,我是感谢他,改天我也办酒席请他。”这才转脸对冯承健说:“冯叔叔,你是知道我的,我MBA还没毕业,那有心思去管新公司。我父亲说明年让我担任多仁公司的经理,到时冯叔叔要多教教我。”

  “你父亲是业界的高手,哪里还用得到我来教,兴泉,我与你父亲都老了,跟不上现在的形势,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说不定到那时,我还要来请教你。”

  冯承健和刘兴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商界的话题,冯瑶琪看看安子奇,见他脸色平静,正在慢慢品尝美酒佳肴,生怕他误会是故意冷落,便俯在他耳边轻轻说:“他们说的都是深圳企业家的情况,你多听听,以后办厂也好借鉴。”

  安子奇不以为然,摇摇头又对冯瑶琪笑笑,依然低头喝酒吃菜。其实安子奇心里很清楚,冯承健和刘兴泉的对话就是讲给他安子奇听的,不是传授经验,是在安子奇面前炫耀,目的是让安子奇明白,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

  冯瑶琪见冯承健和刘兴泉说个没完,忍不住对父亲说:“老爸,你说今天是为了感谢子奇,可你们怎么偏谈些什么公司,也不怕冷落了客人。”

  冯承健马上举杯:“就是,我怎么与兴泉谈到企业,就忘了子奇,来,子奇喝酒,吃菜吃菜,这是正宗的港菜,要趁热吃。”

  冯瑶琪说:“老爸,你不是说要好好感谢子奇,光空口说有什么用。安子奇他现在没工作,家里又缺钱。老爸,能不能让他到公司去工作。”

  冯瑶琪话一出口,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冯承健和冯太太万万没想到琪琪竟会要求安子奇去父亲的公司工作,看来安子奇不是想在深圳住几天,而是长久待下去,真不知琪琪是怎么想的,今后的麻烦肯定不会少。

  安子奇也没想到冯瑶琪会不和他商量便给他找工作,尽管冯瑶琪是好心,可是要是真的去她父亲的公司,她父亲会怎么想?安子奇开始后悔送她来深圳。

  刘兴泉也是一惊,追了冯瑶琪有一两年,可冯瑶琪总是爱理不理,时不时还会来句难听的,真想不通这貌不惊人的乡下人有什么好,还要帮他介绍工作。不过刘兴泉脸上马上浮起笑容,对冯瑶琪说:“你说安先生还没有工作,家里缺钱。这没问题,多仁公司里正缺少像安先生这样的人,明天让安先生去多仁公司报到,工资上不会亏待他的。”

  冯瑶琪不理刘兴泉,继续对父亲望着,冯承健吞吞吐吐地说:“兴泉说多仁公司缺人,让子奇去多仁公司也不错,子奇身强力壮,搞建筑是最合适。”

  冯瑶琪摇摇头说:“我答应安子奇到老爸的公司工作,兴泉他爸的建筑公司不适合安子奇,老爸,这么小的事你都不答应,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冯承健对冯太太看看,冯太太无奈地点头,冯承健便说:“好吧,就让子奇到公司去试试,不过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我不会因为子奇坏了公司的制度。”

  冯瑶琪高兴地说:“谢谢老爸。”又推推安子奇,让他也表个态。

  安子奇却不过冯瑶琪的热情,只好站起来对冯承健说:“谢谢冯先生。”心里却在痛骂冯瑶琪,不过话已如此,只好以后再找借口离开。

  冯承健装出笑容说:“子奇也是人才,好好干几年,会有出息的。”

  见刘兴泉面有不豫,冯太太赶紧夹菜到刘兴泉面前,笑着说:“兴泉,你这几天在忙什么,也不见你来玩。琪琪就是在家没人陪,我又经常被会所的太太们叫出去打牌,才会想起去旅游的,你要是经常来就好了。”

  刘兴泉低声对冯太太说:“阿姨,琪琪真的是遇到强盗?”

  冯太太偷偷朝安子奇望了一眼:“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琪琪不肯说。我见那乡下人手上有伤,可能是真的。”

  “琪琪她说过在哪里吗?要是真的有人拿刀,琪琪她有没有说出过别的事?”

  冯太太朝刘兴泉看看,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表面上没露出来。

  冯承健本来想给安子奇一点钱算是报恩,让他在深圳玩几天。然后找个借口送他走。想不到冯瑶琪偏要安子奇在他的公司工作,闹不过冯瑶琪的撒娇,冯承健只好苦笑着答应,思量随便找个看门扫地的差使去应付。

  冯瑶琪却不依不饶,指明要安子奇去办公室搞管理,她对父亲说:“反正公司多个人少个人没有区别,好歹安子奇救过我,就算是公司养他,你也要给我个面子。”

  冯承健叹了口气,对冯瑶琪说:“你已经大学毕业,也该学习如何管理公司。我看你也到公司熟悉一下,今后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你认为他那里合适,你就安排他去哪里吧。”

  冯瑶琪就是等父亲这句话,第二天就拖着安子奇去公司,对安子奇说:“你今天就在公司转,你认为什么地方适合你,你就在什么地方工作。我老爸给了你很大的面子,工资多少你就不要计较,反正不会少给你的。”

  冯瑶琪的态度就像安子奇的上级,安子奇就算不想工作也不行,坐上冯瑶琪的白色本田到公司,才知道冯承健原来是三爱塑胶制品有限公司董事长,公司的门卫见到冯瑶琪的车,马上就是立正敬礼,目送白色本田开进占地上百亩的厂区。

  冯瑶琪得意地对安子奇笑笑,指着前面的办公大楼说:“这是办公的地方,厂区很大,要不要我带你各处看看。”

  安子奇连忙说:“算了,我以后自己找时间去看,我要是坐你的车去,别人还以为我是多大的官,我以后怎么工作?”

  冯瑶琪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老爸的公司很大,业务也很广泛,足够你学的。要是你到安徽也去办这样的大厂,我看那个叫林绮绮的非自杀不可。”冯瑶琪不知与林绮绮有什么仇恨,提起来似乎总有点咬牙切齿。

  安子奇真的很感激冯瑶琪的好意,要是真的能在安徽办起这样的大厂,不要说是林绮绮,就算是市长省长的千金,也一样会眼红的。问题是自己是否真的能做这番事业?安子奇暗暗摇头,冯瑶琪把问题看简单了,不是说有钱就行,办企业靠的是庞大的关系网,安子奇亲眼目睹父亲当年不知送了多少礼,敲了多少门,才战战兢兢办起那个厂,结果还是被毁了。

  冯承健的厂比安子奇父亲的厂不知大多少,个中艰辛,恐怕冯瑶琪还没有感受到。经过工厂被烧后的善后处理,安子奇实在厌烦了关系网,好处谁都要,有事赶快逃。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安子奇记忆犹新,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跟在冯瑶琪后面走进办公大楼,虽然到处都响起问好声,安子奇总觉得那些穿着时髦的白领用异样的眼光在看自己,似乎还在窃窃私语。

  冯瑶琪没有去关心那些员工,领着安子奇走到总经理办公室,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淑女迎上来,笑着对冯瑶琪说:“冯小姐来啦,快请坐。董事长今天出去开会,冯小姐找他有事?”

  冯瑶琪惊讶地问那淑女:“我老爸没跟你说?我今天是来看看,以后就准备在这里上班。你帮我安排一间办公室,我先熟悉一段日子。”

  淑女马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柔声说:“冯小姐早该来替董事长分担业务,董事长前几天还说过冯小姐要来,我马上替你安排去。”

  冯瑶琪把安子奇拉到淑女面前,介绍说:“这是老爸新招来的员工,叫安子奇,你给他安排一个工作,不,还是让他看看再说。”又对安子奇说:“这是我老爸,也就是三爱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主任李雅如,你们认识一下。”

  李雅如本来以为安子奇只是冯瑶琪的司机,听到是新招来的员工,而且是董事长千金亲自带来的,赶忙热情地伸出手说:“欢迎欢迎,以后都是同事。”

  安子奇也礼貌地握手:“我什么都不懂,以后请李主任多指教。”

  李雅如察觉到安子奇与冯瑶琪关系不一般,连忙说:“叫我大姐就行,或者李大姐也可以。”

  冯瑶琪笑着说:“哪能叫李大姐,多难听,还是叫李小姐好听。”

  “我一个老太婆,还叫小姐,让人听见笑话。”

  冯瑶琪对安子奇说:“我领你去各处看看,你也好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顺便帮你介绍各部门的头。”

  安子奇连忙推辞说:“你领我去,别人还以为我是公司多大的官,你忙你的事情去吧,我自己转转就行。”冯瑶琪是三爱公司董事长的千金,自己要是跟在冯瑶琪后面去各个部门转,还不被那些部门的头当作贵宾,暗地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李雅如注意到安子奇的表情,对冯瑶琪说:“冯小姐坐,既然冯小姐要来公司负责,我给冯小姐谈些公司最近的工作。我让小张来,让她带安先生去各处看看。”

  冯瑶琪也觉得自己带安子奇去转太显眼,便坐在总经理的专座上,随手打开桌上的文件看起来。

  李雅如叫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吩咐她带安子奇去各处转转,虽然说话没有几句,李雅如却朝那姑娘眨眨眼,姑娘会意地点点头。

  安子奇跟着姑娘出去,冯瑶琪与李雅如关门谈她们的工作。

  姑娘十分热情,主动向安子奇介绍说:“我叫张晴文,是李主任的秘书,安先生叫我小张就可以。安先生想从哪里先看起。”

  安子奇觉得小张误会了,自己是来工作的,小张却把自己当作来视察的领导,马上对小张说:“你误会了,我是今天才来公司上班,李主任的意思是让我先认识工作的地方,你知道李主任会把我安排到哪里?”

  小张看着安子奇,忽然神秘一笑,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是今天才来,你与冯小姐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李主任哪会安排你工作,应该是冯小姐安排才对。”

  安子奇只好无言,昨天是后悔来深圳,现在是后悔来三爱公司。看来公司的员工把自己看成是攀龙附凤的得意汉,难怪冯承健要急着把刘兴泉请出来。安子奇自然不会对冯瑶琪有非分之想,不是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本来就是两个阶层的人。不要说是现在,就算父亲的工厂没有烧掉,也远远高攀不上冯瑶琪。

  小张笑嘻嘻地领着安子奇在各个部门穿行,看到那些羡慕或者嫉恨的眼光,安子奇觉得像是穿行在荆棘杂生的刺丛里,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才把办公大楼转完,小张依旧笑着说:“安先生,是不是要去车间看看?”

  安子奇赶紧摇头又摇手:“不必了,我不是到车间工作,就不去看了。害你带我走了这么多路,真要谢谢你。”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冯瑶琪正默坐着等安子奇,见安子奇进来就说:“李主任已经把你的办公室安排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安子奇现在有点害怕与冯瑶琪见面,安子奇相信冯瑶琪也不可能看上他,只是他与冯瑶琪的关系别人无法理解,同样安子奇也无法理解冯瑶琪对他的关心,似乎已经超过报恩的程度。

  公司员工的眼神冯瑶琪当然也有察觉,不过她并不在乎别人的误会,见安子奇不响,就又说一句:“走啊,去看你的办公室。”

  看到小张在一边抿着嘴在笑,安子奇只得乖乖走在冯瑶琪后面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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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7-19
第十四章 天涯无处无小人

 

  第二天安子奇无论如何不肯坐冯瑶琪的车去上班,他对冯瑶琪振振有词地说:“我知道你的好心,可你是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公司里的人谁不拍你的马屁。我与你走的这样近,公司里员工肯定会躲我,生怕因为我而得罪你。我也想在公司学习管理,要是公司的员工都躲着我,我怎么去学管理。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官,也不能把别人叫来问。”

  冯瑶琪只好叹口气,望着白色的豪华本田说:“我知道是你是想离我远点,应该也是我父母的意思。我父母确实希望我嫁给刘兴泉,对我说过好多次。刘兴泉也对我不错,事事都会依我,从来也没有对我大声说话过。我父母也是这样,我说什么,父母就依什么。按说这样的生活可算是完美无缺,从我记事起,我就衣食无忧,生活得像个公主。

  任何人都会羡慕我,可是我偏偏觉得生活太无聊,百依百顺的日子并不舒服,有时候真像是生活在一潭死水里。所以我才会一个人出门旅游,希望能呼吸大自然的自由空气。对于社会我真的太幼稚,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好人,所以才会遇到歹徒,幸好你救了我。

  虽然你一直说话不多,又很自卑,我还是觉得与你在一起很开心,可以想说自己愿意说的话,不管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尤其是任老伯把那么重要的事托付给我们两个人,我真想立刻离开家庭去做这件神秘危险的事。那时我对任老伯起誓,可能你在心里笑话我,起誓我是认真的,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可是我不能离开家庭,不能离开父母,我不能那么狠心,所以我只有找你说说话,才能解脱烦闷。你不要担心刘兴泉,他不是那么容易吃醋的,公司里谁不知道我与刘兴泉的关系,没人会笑话你。”

  安子奇没想到冯瑶琪也有烦恼,看来是把自己当作解烦恼的灵药。不过冯瑶琪所说也有道理,过去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其实是生活在一个梦幻的影子里。见到的都是温情脉脉的假面具,听到的都是蜜里加糖的假惺惺。表面上得到的是百依百顺,骨子里是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爱人。

  看来冯瑶琪已经在试图摆脱梦幻的影子,只是还没了解影子背后到底是什么。

  安子奇不想去评论冯瑶琪的想法,像她这样公主般的身份,只要没有过份的想法,会一辈子生活在安逸中,何必一定要捅破梦幻,带来无穷烦恼。

  安子奇开始害怕,害怕任老伯的嘱托会给冯瑶琪带来灾难。

  坐在三爱公司舒适的办公椅上,安子奇开始考虑怎样才能离开公司而不被冯瑶琪埋怨。只要离开公司,就马上去上海,一方面可以离深圳远点,另一方面应该察看一下银行金库里的珠宝,顺便拜访任老伯的孙女任芸韵,询问一下任老伯过去的经历,有助解开翡翠匣的谜。

  安子奇还没有找到体面离开的借口,有人就找他来了。

  第三天安子奇到公司上班,屁股还没坐热,小张就走进来,带着神秘的笑对安子奇说:“安先生,董事长有事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

  安子奇不知道冯承健找他会有什么事,虽然在公司上班三天,却是什么事情都没做过,一方面是李雅如没有给安子奇安排任何工作,另一方面安子奇也不想去做,想的只是如何有理由地离开这里。

  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冯承健见安子奇进来,赶忙满脸堆笑,示意安子奇坐下,自己走到门边关照秘书不要让人进来,顺手把门锁上。

  坐回办公椅,冯承健脸上笑容就消失,看了安子奇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到安子奇面前。

  安子奇不明白冯承健的意思,只是默默看着冯承健。

  僵持一会,冯承健开口说:“本来前两天我就想找你谈谈,正好今天有空,就让小张把你叫来,你在贵州救了琪琪,我和琪琪的妈妈都很感激你,这是我给你的,你不要推辞。”冯承健指指放在安子奇面前的纸包。

  安子奇没有去打开纸包,也没有说话,依然看着冯承健。

  冯承健似乎有些为难,点上香烟吸了一口,吞吞吐吐地说:“琪琪自从旅游回来后,好像变了很多,也不太爱与过去的朋友交往。她妈妈发现她多出一串翡翠项链,带来的那只狗又不是平常的品种,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安子奇这才记起昨天冯瑶琪就去香港参加三爱公司的洽谈会,冯承健到今天才找他,就是因为冯瑶琪不在家。

  对于冯承健的询问,安子奇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想了一下说:“这是冯小姐的事,冯先生不该问我。”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就是不想告诉我?”

  安子奇感觉失言,因为生怕分辨会引出冯承健更大疑问,便沉默不语。

  冯承健有些恼火,把香烟朝烟缸里一揿,似乎是下决心说:“安先生救过琪琪,这些钱算是我谢安先生的。”冯承健指指纸包,“琪琪她终究是要接替我管理三爱公司,也要……,安先生明白我的意思?”

  安子奇当然明白冯承健的意思,自己继续在深圳留下去,也对冯瑶琪不利。冯承健的说话正好是一个离开的理由,于是便站起来说:“我明白冯先生的意思,我今天就离开深圳,不会再来打扰冯先生,冯先生尽管放心。在深圳几天给冯先生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冯先生原谅。”

  说罢,安子奇就要往外走。

  冯承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我真的要谢谢安先生,这钱……。”

  安子奇头都没回,只是嘴上说:“谢谢冯先生的好意,我不缺钱。”

  目送安子奇走出办公室,冯承健望着办公桌上的纸包,只能尴尬的苦笑。

  走出三爱公司,安子奇有种轻松的感觉,是该离开深圳了。只是他的东西还在银山别墅,除了要去取回,还想最后看看彼得。

  冯太太在家,一见安子奇进来,便笑着招呼安子奇坐下,让阿兰倒茶,说:“子奇怎么今天不去上班?琪琪她去香港,恐怕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尽管来家玩。”

  安子奇连忙说:“我是向冯太太来告别的,我家里有事,要我马上回去,我想今天就走。等冯小姐回来,冯太太帮我转达一声。”

  “你真的要回家?”冯太太似乎有些不相信安子奇的话,马上又说:“回家好,孤身一人在外面,总没有在家的好,子奇以后多来玩,回家的钱有没有?要不从这里拿些去。”

  “不不,谢谢冯太太,钱我有,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把任老伯交给的紫檀木箱和梳妆匣清点一遍,安子奇考虑是不是给冯瑶琪留信。本想一走了事,考虑到冯瑶琪也曾对任老伯发过誓,不说清楚不好,便拿起纸笔写了一封短信:

  “冯小姐:请原谅我不告而别,本来想等你回来再说离开,只是事情急迫,不容我多思考。

  你本该是九天的凤凰,何必去加入麻雀的争斗,忘掉遇到的一切吧,任老伯会谅解你的。”

  安子奇本不想留下任何联系的信息,后又想到冯瑶琪知道任老伯的孙女任芸韵的地址,生怕她会去找任芸韵,便在短信后又写上新买的手机号码:“我的手机号码××××××,你不要打电话来,打来我也不接,有事发个短信就可以。”

  考虑到冯瑶琪的信用卡还在自己身上,自己现在没钱,也不可能把信用卡还给她,便在梳妆匣中随便选了一枚红宝石的戒指,估计抵借她的钱应该有余,把红宝石戒指和信纸装入信封,思索怎样把信交给冯瑶琪。

  交给冯太太肯定不行,万一她拆信见到戒指,会误会是送给冯瑶琪的定情物,交给阿兰等于是交给冯太太,放在房间的桌上更不行。

  安子奇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把信放到彼得的狗屋里,就算有别人见到,也没胆子敢去拿,冯瑶琪回来照例会去看彼得,自然也能看到这封信。

  提起背包正要走,冯太太过来笑嘻嘻地说:“刚才刘兴泉打电话来,说有事要与你见面。恐怕是兴泉知道你要走,特意要当面谢你,你还是去一次。”

  安子奇不清楚刘兴泉为什么找他,估计是为谈冯瑶琪的事,自己已经打算离开,何必再去为这些罗嗦,便随口答应一声,提着背包走到彼得的狗屋。

  彼得已经开始习惯冯家的生活,舒适地躺在狗屋里睡觉,见安子奇过来,马上从狗屋里出来,围着安子奇又窜又跳。

  安子奇亲热地抚摸彼得闪亮的长毛,心中充满不舍的感觉,有心想带彼得一起走,又怕伤了冯瑶琪的心,再说此去上海,住处都不知在哪里,又怎能带着彼得。只得从包里掏出信放到狗屋里醒目的地方,对彼得说:“看住这封信,不要让别人拿,等琪琪回来把信交给她,要记住。”

  彼得摇头摆尾似乎在答应,安子奇再次抚摸一下,狠下心走出冯家别墅,走出银山别墅区。

  因为还要到宾馆结账,安子奇便叫车去宾馆,结完帐收拾东西走出宾馆,有两个三十来岁人朝安子奇走来。到跟前说:“你是安子奇先生?”

  安子奇不认识这两个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自己,点点头说:“我是安子奇,你们是谁?为什么找我?”

  两个人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说:“刘兴泉刘少爷请你去谈谈,是不是跟我们去一次。”

  没想到刘兴泉竟会用这种办法见面,安子奇便脸一沉,闷声说:“你们是谁?凭什么你们让我去我就要去。如果刘兴泉自己跑来请我,我还可以考虑。如果想用武力,就算你们是两个人,我也不一定会怕你们。”

  其中的一个人翘起拇指说:“好,是哥们,我俩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刘兴泉让我俩来请安先生,不过是就见个面,安先生若是真的不敢去,那也没什么,安先生自便。”

  显然是激将法,安子奇有心不去,又怕真的被这两人小瞧,便看看手表说:“被你怎么一说,看来我还非得去一次。路远不远?我还要赶车去上海,耽误我时间可不行。”

  两个人指着旁边的车说:“一会儿功夫,过会我送你去车站。”

  车到一家咖啡馆停下,两个人带着安子奇走进咖啡馆。

  刘兴泉安然坐在咖啡馆的包厢里,见安子奇进来,也没站起,只是随手指着沙发说:“你总算来了,架子还挺大,先坐下。”

  带安子奇进来的两个人退出包厢,随手把门关上。

  安子奇有点愤怒,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仗着家里有几文钱,也敢这样无礼。考虑到还要赶车,便站着说:“我与你只有一面之缘,我好像没有你感兴趣的地方。”

  刘兴泉脸皮微微一笑说:“我当然不会对你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心里话。”

  安子奇有些不解:“我能有什么心里话让这位富家少爷感兴趣?”眼睛看着刘兴泉,听他会说出什么话。

  刘兴泉慢悠悠地说:“我听冯承健说你要离开深圳,像你这样的打工仔,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只要你肯回答,我就给你一万,我出的数目不少,你打工一年也不一定挣得到。”

  安子奇笑起来,扳着手指说:“一万倒是不少,真的够我去打工苦一年。只是我一个打工仔,连猫尿狗屎都不懂,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见到钱却拿不到,你不是要害我晚上睡不着觉。”

  “你肯定知道,只要你肯说,这钱就是你的。”刘兴泉从沙发上拿出一叠钱放到茶几上,用手指轻轻在钱上敲击,似乎是让安子奇注意。

  实在是个有点小钱就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安子奇心里暗笑,嘴里却说:“我不是你家长辈,你也不会平白送钱孝敬我。反正我是拿不到你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想说我就走。”

  刘兴泉考虑一下该怎么开口,斟酌字句地说:“听说冯瑶琪在旅游的路上遇到拿刀的歹徒,你为救她受了伤,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什么样子,已经遭遇过什么,就是这句话,说了你就可以拿钱走。”

  安子奇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你也算是与冯瑶琪相恋?女友出门旅游遭到抢劫,你作为她男友难道没有责任?竟然还想打听女友遇到歹徒后遭遇过什么?小人见得多了,像刘兴泉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安子奇一时无话可说,只有对着刘兴泉冷笑。

  刘兴泉见安子奇没有没有回答,以为他是没有听懂话,索性就明说了:“听冯太太说冯瑶琪回来的时候衣服全换了,你去救她的时候她穿的衣服在不在?我是说冯瑶琪有没有遭到歹徒侮辱或者,或者强奸。”

  安子奇再也忍不住,把手在茶几上用力一拍,指着刘兴泉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卑鄙,冯瑶琪是谁?是你的女朋友,你侮辱她不就是等于侮辱你自己?”

  刘兴泉也站起来,冷笑着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这样说话。冯瑶琪她现在还不是我老婆,我当然要对她的事情问清楚。她要是不清白,我还娶她干什么,黄花闺女遍地都是,有钱的女人也多得是。”

  安子奇再也听不下去,伸手对准刘兴泉就是一记耳光,冯瑶琪能与这种人相恋,也算是瞎了眼睛。

  刘兴泉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哪里经得起安子奇打,仅挨了一下就扑通倒在地上,嘴里猪嚎似的叫起来:“你敢打我,你也敢打我?快来人,他打我。”

  安子奇怒目瞪着刘兴泉,嘴里吼道:“你要是再敢胡言,我要你的狗命。”

  包厢外的两个人听到叫声冲进来,见刘兴泉倒在地上,一个人赶紧过去扶起,另一个怒目朝安子奇逼过来,嘴里说:“你敢打我们刘少爷,你活得不耐烦,想找死。”

  安子奇与这两个人无冤无仇,心里只是恨刘兴泉无情,见那人逼过来,往后退了几步,朗声说:“这是我与刘兴泉的事,你不要插手,与你没有关系。”

  刘兴泉从地上爬起,五道红印清晰地印在脸上,他一边用手抚摸,一边嘶哑地叫:“打死他,给我往死里打。”说罢,拿起茶几上的花瓶用力朝安子奇扔过去。

  安子奇往旁边一闪,花瓶飞到后面,正砸在墙上挂的油画框上,花瓶砸得粉碎,油画连同碎花瓶一同掉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巨响。

  另一个人也冲过来,两个人形成犄角,举拳对着安子奇。安子奇慢慢后退,思量怎样对付这两个人。幸好这两个人并不急于对安子奇殴打,只是一步一步在逼近。

  咖啡馆的老板听到包厢的响声,赶紧带着员工冲进来,进来就喊:“不要打架,快叫警察,让警察来处理。”

  咖啡馆老板在叫喊警察,两个人也不再向安子奇逼近,暗暗对安子奇晃晃头,似乎是让安子奇快走。其中一个人跑回刘兴泉的身边,对刘兴泉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到喊叫警察声,刘兴泉也觉得事情闹大。他不是惧怕警察,治安警察从来就没有放在他眼里过,他只担心警察若是把安子奇抓去,肯定会问事情经过,万一安子奇说出他询问强奸之类的话,传到冯家人的耳里,追冯瑶琪肯定没希望,冯承健也一定会暴跳如雷。要是对他结仇,虽然动不了他刘兴泉的根本,今后要想在深圳商界出头露面恐怕不会容易。那个保镖也是在他耳边如此说,刘兴泉马上对咖啡馆老板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用不到叫警察,你的损失我来赔。”

  咖啡馆老板笑着对刘兴泉说:“刘少爷既然不让叫警察,我就让员工出去。一个花瓶,谈不上损失,刘少爷是我们咖啡馆老主顾,不用赔。”

  刘兴泉恨恨地盯着安子奇,嘴里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我会让你好看的。”

  安子奇无意与刘兴泉纠缠下去,要是把警察叫来,肯定对他不利,万一警察翻看他背包里的东西,那两只紫檀木箱和梳妆匣倒真是不好向警察解释。对刘兴泉的威胁,安子奇根本不放在心里,只是对那两个保镖感到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不但不帮刘兴泉,反而要暗示自己快跑。朝那两个保镖望望,用眼神表示一下感谢,提起背包就走。

  走到包厢门口,安子奇回头说:“冯瑶琪真是瞎了眼,会遇到你这种狗东西。我去上海,有本事你到上海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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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07-19
第十五章 窈窕娇娃虎门女

 

  坐上北上的列车,安子奇便闭目养神,努力把深圳的不愉快忘记掉。

  安子奇对上海并不陌生,过去多次到过上海,送林绮绮的那条白金项链就是在上海买的。

  到上海找家旅馆住下,安子奇没有急于去银行,而是准备去找任老伯的孙女任芸韵。

  自从在任老伯面前起誓,见到那件翡翠匣后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安子奇觉得像是陷入谜团,翡翠匣本身当然是无价之宝,可任老伯坚持一辈子住在贵州深山里,为的就是那句“财宝只能救济穷人,决不吞为私用”,翡翠匣秘密里的财宝到底有多少?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假如那个梦境是真的,翡翠匣不仅是财富,还有神秘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力量?那个朱允炆究竟服用了翡翠匣里哪一粒丸药,结局又怎样?历史的记载没有关于朱允炆的下落,看来翡翠匣里丸药没有帮助朱允炆,朱元璋的书稿难道是胡说?

  任老伯留下的关于翡翠匣来历的信还没有看,估计对解开翡翠匣的秘密没有多少帮助,否则任老伯和任老伯口中的骆大哥早就解开这个谜。

  任老伯临死前赠送的珠宝价值惊人,给冯瑶琪的那串翡翠项链,少说也值两百万。给自己的梳妆匣里,除了那串蓝宝石项链,其他的戒指宝石,也总能卖上几百万,而任老伯只是把它随便送人。翡翠匣秘密里只能用来“救济穷人,决不吞为私用”的财富看来只能用无法估量来形容。

  任老伯说决不让任家的人经手,面对无法估量的财富,任家的人会无动于衷?任老伯没说任家还有多少人,不过从任老伯说过的两个堂弟去上海,现在还有孙女在读大学,任家的人应该不会少,要是任家的人因此为任老伯留下的财富翻脸,安子奇不知道该怎样去应付。

  思前想后,安子奇还是决定先见到任芸韵再说,如果任家的人对任老伯的遗言有异议,就算有任老伯生前嘱托,安子奇也决定先把任家的交涉办完,然后再去做任老伯托付的事。

  任芸韵所在的大学很好找,只不过任芸韵本人却不好找。安子奇既不知道任芸韵是什么系,又不知道任芸韵是大几。向校门口的保安打听,保安摇摇头说:“大学里除了教师员工,光各届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就有几万人,我们哪能记得任芸韵是谁?我看你还是到学校教务处去问问,不过要想在教务处查几万人中的一个,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

  保安说的是实话,在有几万学生的大学里,凭空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真可以说是大海捞针。虽然去教务处可能会查得到,可自己一个普通老百姓,与任芸韵非亲非故,凭什么教务处会帮自己找寻。

  进大学转了一圈,遇到几个学生询问打听,没人听说过任芸韵的名字。安子奇无奈,只得回到校门口的警卫室,思量找任芸韵的办法。

  在门口转了几圈,问了几个学生均说不认识。安子奇忽然看见警卫室的门上有一个大信架,上面擦着几封信,马上想到一个主意。学生进校门,一般都会先看信架上是否有自己的信,自己寄给任芸韵的快件,应该也是这样让任芸韵收到的,既然不认识任芸韵,何不来个守株待兔。

  找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大字:“找任芸韵,有要事。”然后把白纸插到信架上,静等在旁边,希望任芸韵能看见。

  守株待兔的方法果然有效,在校门口等了两三个小时,从校外过来几个女生,看见信架上的白纸,便叽叽喳喳说道:“有人找任芸韵?怎么把纸插在这里,该不是那几个追求芸韵的男生想出的新点子,故意引芸韵上钩。”

  安子奇从那几个女生的话里听出她们认识任芸韵,压住心里的喜悦走上去问:“哎,对不起,请问你们是否认识任芸韵?”

  几个女生听到有人说话,回头对安子奇仔细打量一番,见不认识,一个女生便故意问:“我们系里有两个任芸韵,不知你要找哪一个?”

  安子奇不知这女生的话是真是假,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也不知道该找哪个任芸韵,我只知道她有个爷爷在贵州。”

  “任芸韵是有个爷爷在贵州,听说她爷爷已经过世,你是她什么人?”那个女生看着安子奇,企图从他身上看出与任芸韵的关系。

  安子奇不想被那些女生误会,赶紧说:“我是她家乡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任芸韵,所以只好用这个办法找她。”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又是一个来找任芸韵的,这几天把芸韵吓得不轻。”那个女生说。

  听那个女生的话音,好像任芸韵的追求者挺多,怪不得那几个女生都用怪异的眼光看自己。安子奇只有赶快祈求,千万不要被那些女生以为自己也是追求者,冯瑶琪那边已经够受的,不要又在这里遭猜疑。

  几个女生嘻嘻哈哈说笑了一阵,那个说话的女生对安子奇说:“想找任芸韵,就跟我们来。”

  走在那些女生后面,让安子奇想起了过去的大学生活,一晃几年过去,大学时的幻想现在几乎都成泡影。当年在大学也算是风头人物,而今已经什么都不是。

  走到女生宿舍下面,安子奇知趣地停下脚步,那几个女生说:“等在这里,我去把任芸韵叫来。”

  安子奇赶紧道谢,乖乖地等在门边。看门的阿姨警觉地注视安子奇,生怕他趁不备溜进去。

  过了一会,刚才对安子奇说话的女生陪着一位靓丽的女孩走出来,那女生指着安子奇说:“芸韵,就是他,不会又是你的追求者吧?”

  任芸韵朝安子奇看看,疑惑地问:“你找我?”

  安子奇不知她是否就是任老伯的孙女,试探着说:“我叫安子奇,前几天有封信寄给你,你是否收到?”

  听到是安子奇,任芸韵高兴地说:“原来你就是安子奇,我爷爷最后就是你照顾的?我真要好好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好谢。我生怕你没有收到那封信,所以过来问问,你知道我就放心了。”有女生在旁边,安子奇不想说关于她爷爷的遗言,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

  提到那封信任芸韵有些伤心,眼圈红红地说:“信是前几天收到的,我从小由爷爷带大,想不到爷爷就这样走了。爷爷就是一辈子要住在大山里,家人怎么劝他,他也不肯出来。我本来打算大学毕业就去陪爷爷,想不到爷爷……。”

  旁边的女生忙劝任芸韵:“芸韵,别伤心了,人家帮你大忙,你怎么用哭来招待人家。”

  任芸韵擦擦眼睛,对那女生说:“灵子,谢谢你把安先生带来。”

  灵子笑着说:“谢什么,人家大老远来,你还不招待人家,尽站在这里嫌不累。”

  任芸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真忘了,可是宿舍不让进?”

  灵子倒有点奇怪:“你没去过校园里的天然茶馆?那里的气氛最适合谈话,坐多久也不会有人赶你出来。”

  “我真的还不知道校园里有茶馆,刚才我在想,要是带安先生到食堂坐,安先生还不笑死我。茶馆在哪里?”

  灵子有点无奈,指着远处的高楼说:“你到生话楼的三楼,就可以看到一个广告,写的就是天然茶馆,我就是奇怪,都大四了,还没有男生请你去过?”

  任芸韵不想纠缠这个问题,对安子奇说:“真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该在哪里招待你,那个茶馆我没有去过,安先生是不是一起过去看看?”

  安子奇对茶馆好坏无所谓,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可以问几句话,便点头说:“我只是过来问一声,去茶馆也好。”

  任芸韵朝灵子看一下,灵子马上说:“这是你老乡,我去算什么,你要是赶不回上课,我帮你请假。”

  两人朝生活楼走去,安子奇和任芸韵各自想着心事,也没有说话,到了生活楼三楼,果然看见一个广告,顺广告指引的方向找到天然茶馆。

  现在不是情侣幽会的时间,茶馆里空荡荡,两人找了一个偏僻的雅座,随便叫了两杯茶,任芸韵先开口:“安先生住哪里?专程来看我,真不好意思。”

  “我昨天刚到上海,我本来是想出来打工的,前几天到贵州旅游,正好遇到你爷爷。所以就办了他的后事,只是你爷爷要把小洋楼炸掉,我心里总是怕你家里人责怪,所以特意过来找你,这是你爷爷的意思。”

  任芸韵笑了起来,盯着安子奇的眼睛看了一会,安子奇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把头低下去,任芸韵说:“我爷爷不会随便找人,爷爷委托你办他的后事,总有他的道理,我家里人怎么会责怪,感谢都还来不及。我爷爷既然托你办后事,是把你看成自家人,我也该叫你安大哥,安大哥,谢谢你。”

  被任芸韵叫大哥,安子奇有点手足无措,忙说:“我怎么好意思做你大哥,还是叫我安子奇。”

  任芸韵狡猾地看了安子奇一眼说:“你是爷爷指定的接班人,我怎么能不叫你大哥?我又没有亲哥哥,有你这样的一个大哥真不错。”

  “我是你爷爷的接班人?“安子奇没想到任芸韵先提出这个问题,不知道接下去任芸韵会说什么,心里紧张起来。

  “我爷爷早就宣布过,凡是帮他办后事,炸掉那座小洋楼的人,就是他的接班人,爷爷没有对你说过?你既办爷爷办后事,炸掉小洋楼,然后还会写信通知我,当然是爷爷的接班人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任芸韵对我炸掉小楼一点都不惊奇。”安子奇心里想,嘴里有点犹豫地说:“你爷爷是托我办事,可我不知道你家里人会怎样想,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就是问这句话,不知你的想法是怎样的?”

  “爷爷的安排肯定的正确的,我能有什么想法。要是你真的能帮爷爷办成事,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你是担心爷爷给你值钱的东西,放心,爷爷给你的,就是你的,我家里人不会有意见,不过……。”任芸韵说到最后不过两个字,声音突然变了,有点杀气腾腾的味道。

  安子奇也被她不过两个字吓了一跳,马上就想到会不会指他在任老伯面前的起誓,看来任家的人虽然不过问任老伯的事,对任老伯指定接班人还是关心的。

  看到安子奇的表情,任芸韵笑了起来,说:“我话说重了,安大哥肯定不是这种人。我二爷爷和三爷爷很担心爷爷的选择,所以当时与我爷爷约定,爷爷选择接班人他们不干涉,不过要是接班人违背誓言,他们会出手干涉的。”

  安子奇本来就觉得任老伯神秘,这下觉得任家的人都神秘,就连任芸韵,明知道她爷爷给他价值几百万的东西,竟然提都不提,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真的在你爷爷面前起过誓,我想我是不会违背的,你二爷爷三爷爷惩罚不到我。只是我虽然答应去做你爷爷嘱托的事,可是我对你爷爷一点都不了解,办事好像有点困难,你能给我讲讲你爷爷的经历吗?”

  任芸韵没有回答安子奇的问话,反而是问:“你信上说,你是与一个姓冯的小姐一起遇到我爷爷的,我爷爷去世冯小姐也在场,怎么她今天没来?”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安子奇想了一下说:“冯小姐她家庭特殊,她父母不让她出门,所以我只好一个人来。”

  “冯小姐家庭特殊,该不会是很有钱吧,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的?安大哥,看你的表情,冯小姐对你有好感是不是?”

  安子奇惊讶任芸韵的机灵,至于问到为什么会在一起的,好像当时她爷爷也问过,任芸韵的细心不会比她爷爷差。安子奇只好把如何与冯瑶琪相识,如何救她,以及如何在她爷爷面前起誓说了一遍,只是对为什么离开深圳含糊其辞,只是说:“冯小姐她家境很好,她要管理一个很大的公司。我不想她卷入此事,所以一个人来。”

  任芸韵眨眨眼,有点不相信。

  不管任芸韵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安子奇不想再谈冯瑶琪的事,便岔开话题说:“你爷爷留下的东西你看见过没有?”

  任芸韵还是对冯瑶琪有兴趣,说:“你是昨天到上海,想出来打工,怪不得在冯小姐没有与你一起来,是她父母不肯吧?彼得肯定是在深圳,应该是由冯小姐在养。我爷爷看人从来没有错过,他肯让冯小姐起誓,说明他相信冯小姐,冯小姐不会这么无情无义让你一个人来上海的。安大哥,你没说实话。”

  安子奇像是在冯瑶琪面前一样,只有苦笑,想分辨,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只好默然。

  “冯小姐她管理一个大公司,真不简单。安大哥,你还没有讲到过你自己,现在你是我大哥,小妹总得知道大哥的情况吧?”

  又是碰到一个查户口的,安子奇只好把自己家庭变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说:“我本来是想外出打工挣钱替母亲治病,只是遇到你爷爷……。”

  没等安子奇把话说完,任芸韵就着急的说:“你妈妈有病,要不要我帮忙找个好医生去替你妈妈治病?”

  对任芸韵的好意安子奇感激:“暂时不用,我已经寄钱回家,治病没有问题。我妈妈是急出病来的,加上怀疑有人故意放火,成天惶惑不定,我想时间长了慢慢会好。”

  任芸韵舒了一口气,想了一下说:“你妈妈怀疑有人放火,总有根据吧。”

  安子奇怀疑是有人追林绮绮,才放火使自己家败落,逼得林绮绮离开,只是嘴上不想说,只好编理由:“公安局定性是不排除有人放火,只是找不到证据,案情搁下了,我也觉得有人故意放火,找不到证据啊。”

  “放火烧厂可是大案,没有直接利益没人会去做。安大哥,莫不是你与别人有仇?情仇可是最可怕的。”

  安子奇脸一下通红,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任芸韵马上把话题煞住,笑着说:“安大哥和冯小姐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改日我见了冯小姐也不会陌生。安大哥刚才问我见没见过爷爷留下的东西,看来安大哥是不熟悉我家的情况,只好让小妹对你解释一下。

  爷爷曾对骆爷爷起誓,决不让任家的人经手骆爷爷留下的东西,所以任家所有人,除了爷爷,谁也没见过,我当然更不用谈。

  骆爷爷对我家的恩情可说是山高海深,爷爷当然要尽心去做他托付的事,不过爷爷生怕万一有意外,所以把骆爷爷托付的事都详详细细对全家人都说过一遍,包括藏东西的地方我们都知道。我们当然要谨守爷爷发过的誓,决不经手骆爷爷托付的东西。所以安大哥若是问我什么,我知道的可以说,若是安大哥要我出主意,那就很抱歉,我一概不能说。”

  安子奇没想到任家的人竟如此守诺,任老伯六十年住在深山,冒着危险去完成骆兴林留下嘱托,任家的其他人也竟会明知那件翡翠匣和珠宝价值连城而不动心,实在叫人佩服。在现今物欲横流的社会,哪里还能听到承诺,“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只是今人的臆想,甚或是梦想。

  任芸韵接着说:“安大哥见我爷爷一人住在深山,肯定以为任家没有其他人,其实爷爷的亲戚不少,只是在各忙各的,爷爷又不肯离开过世的奶奶,尽管我放假总是尽量去那里,至少也能照顾爷爷一点,可是爷爷那么健的身体,说没了就马上没了。”说到伤心处,任芸韵哭了起来。

  安子奇这才想起没有对任芸韵说过任老伯去世的原因,信上不方便写,本来打算见面就告诉她,糊里糊涂竟忘了,要不是任芸韵说到她爷爷身体健,还真想不起来。

  等任芸韵哭声停下,安子奇低声说:“你爷爷是被人打死的,我遇到他的时候昏迷在深山的小路上。”

  任芸韵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安子奇的手臂,连声说:“你说的是真的?爷爷那么好的功夫,怎会被人打昏,定是遭到别人偷袭,爷爷告诉你是谁偷袭的?”

  任芸韵的手劲竟是这样大,把安子奇的手臂疼得如骨碎筋裂,止不住叫出声来。任芸韵察觉到失礼,忙把手放开:“安大哥,对不起。”

  眼前的任芸韵真可以说是绝顶美女,长发披肩,美目流盼,站起婷婷玉立,坐下窈窕轻柔。虽然看上去绝对是个弱女子,安子奇却摸摸手臂,睁大眼睛重新对任芸韵仔细看,心里暗想:“真想不到,要是有哪个歹徒敢冒犯她,那才真是死的惨。”

  任芸韵被安子奇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听到爷爷是被打死,一时气愤。我忘了安大哥没有练过武,真对不起。”

  安子奇也脸红,一个大男人,被弱女子轻轻一抓就叫出声,也太没用。任芸韵真的不可貌相,仅凭一句话,就可断定她爷爷是被偷袭的,看来今后说话要特别注意,稍不留神肯定会被她抓到辫子。安子奇点点头:“你爷爷是说被人偷袭,不过他没说是谁偷袭的,也许他没看清。昏倒在地上的时候口吐鲜血,身上地上都是。”

  “爷爷没说是被谁偷袭的?这有点奇怪,凭爷爷的身手,一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恐怕爷爷是怕你知道后会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对你说,爷爷受伤以后症状是怎样的?”

  安子奇只是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懂什么击伤的症状,加上那天是深夜,小楼里又没有电灯,任老伯又坚持不肯说出受伤后的感觉。听到任芸韵问他,安子奇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说不出是什么症状,只知道你爷爷连服过几次那瓶黄色的药粉,才稍微有些精神。我有点后悔,当时应该仔细看一下。”

  任芸韵没有接着问,自言自语地说:“黄色的药粉,应该是三爷爷专门为爷爷配制的,连服几次竟没有救得爷爷的命?是什么武功?”

  安子奇突然想起一句话,连忙说:“我想起来了,记得当时你爷爷说:‘那一掌好不厉害,几乎把几十年苦练的内家气功击破’,还说:‘心脉已震伤,气脉已破’。”

  “真的说的是心脉和气脉?这就有线索,我三爷爷肯定知道是什么武功能破心脉和气脉。”任芸韵像是找到答案,话语相当肯定。

  安子奇插不上嘴,只有眨巴眼睛看着眼前这位神秘的姑娘。

  任芸韵嫣然一笑,对安子奇说:“安大哥大概把我想像成什么侠女之类的,其实我只是从小学过一点武术,在学校里还没有什么人知道,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要不别人会把我当成怪物。

  我父母的一个弟弟现在国外,我二爷爷也在国外,只有三爷爷和我在上海,改天我带你去见三爷爷,不过要到他同意。要是贸然带你去,还不被三爷爷骂死。”

  安子奇猜她所说的二爷爷和三爷爷,应该就是任老伯提到过的堂弟任惠常和任惠民。任芸韵的家人基本都在国外,怪不得冯瑶琪见了任芸韵卧室里的衣服,惊叹全是进口的,只是见任芸韵现在穿着也很普通,一点都看不出是满屋都挂着进口时髦衣服的女人。

  任芸韵继续说:“安大哥想知道我爷爷的情况,这可有点难。我爷爷不爱说他的事,我爸妈和二爷爷三爷爷因为是爷爷的秘密,也不常说。我知道的只有零零碎碎记得一点。爷爷没有对我详细说他的事,所以我说不出什么,我想爷爷肯定把他要说的写在信上,安大哥,你没看我爷爷的信。”

  安子奇摇摇头:“我还没看,你爷爷留下的东西太神秘,我本来想先从你这里了解一些情况,再看信。现在看来只能去看信,有不清楚再来问你。”

  任芸韵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只能说这些,爷爷留下的秘密要靠你去慢慢解。”

  “耽误了你这么多的时间,真不好意思,我告辞了。”安子奇见天色不早,决定还是先去看任老伯留下的信。

  任芸韵没有挽留安子奇,只是与安子奇互换了手机号码,送安子奇到校门,临别的时候说:“安大哥暂时不会离开上海吧?”

  “我想不会,我要先理一下头绪,然后再做决定。”

  “那好,有空过来,我星期六星期天没课,一般也不出去。”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07-19
第十六章 江湖九流有奇人

 

  告别任芸韵,安子奇回到旅馆。考虑到紫檀木箱和梳妆匣里都有珠宝,放在旅馆危险,便借着去银行金库查那包珠宝的机会,在另外的金库申请了一只箱子,把任老伯的信拿出后,便把紫檀木箱和梳妆匣都存放好。然后才去察看那包珠宝。

  银行人员仔细检查了存放凭证后,又核对了密码,才放安子奇进入空无一人的金库。用钥匙打开金库内按号码排列的抽屉,一眼就看到抽屉里的小皮箱,打开小皮箱,安子奇才真正惊叹任老伯口中的骆大哥留下的财宝。

  财宝中金条占了大半,几十块金条码放得整整齐齐,金光闪铄,炫耀不凡身价,可与旁边的珠宝相比,金条实在是不值一提。数十块各异的钻石宝石镶嵌在各式的首饰上,真是珠光宝气,价值不可估量。

  实在没想到竟是这么多的珠宝,当年留下珠宝的骆兴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安子奇回到旅馆,在门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后,便急不可待拿出那封任老伯留下的信。

  信封上没有字,也没有封口,里面是一叠厚厚的信纸。

  任老伯是用写故事的方式记录的,安子奇读来,宛如在读一篇传奇,深深被写的内容所吸引。

  开头是这样写:

  在四川的乐山,岷江、大渡河和青衣江的汇流处,有一座面江而坐的大石佛,这就是世界闻名的乐山大佛。

  距乐山大佛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城,名叫沬子县。县城虽不大,因为自宋代出了苏家父子三人以后,便文风大传,历代都有文人骚客传世。

  自从明末大乱,清兵入侵,流民便纷纷结成秘密会社自保,慢慢发展成抗清的组织,长江中下游一带多自称洪帮,四川则称袍哥。到清末,袍哥已是四川最主要的社会力量,所有在四川的官员,如果没有当地袍哥支持,根本就不可能管理民众。

  按说袍哥有这样的力量,而且以“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 友五种伦理关系)、“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为帮会规法,义气为重,好打抱不平,完全有能力左右四川政局。只是可惜袍哥乃是泛称,四川各地帮会虽都称袍哥,却并无统属关系,而且良莠混杂,大多沦为巴结官府,鱼肉百姓的恶霸团体。

  沬子县就是方圆百里的袍哥总堂,龙头大爷姓殷,因为行事仗义,敢与害民政府作对,为沬子百姓出头相助,被当地人都称为仗义爷,本名殷香山倒反而无人提起。

  沬子县袍哥总堂自称仗义堂,袍哥内部除了龙头大爷,下面排行就是二爷、三爷、五爷、六爷八爷九爷。不设四爷七爷,是因为袍哥历史上曾经出过排行第四和排行第七的两人出卖兄弟,为大家唾弃,所以从此不设四爷七爷。仗义堂的二爷姓骆,就是任老伯所救的骆兴林。

  袍哥二爷称作圣贤二爷,在堂内握有生杀大权,也是龙头大爷的最的力的助手。骆兴林与龙头大爷殷香山关系非同一般,殷香山对骆兴林有救命之恩。

  骆兴林是清朝名臣四川总督骆秉章重孙,在四川也算是豪门贵族。清亡后,原清朝官宦之后都倍受猜忌,骆家也不例外。骆兴林秉承骆家遗风,自幼习文练武,知书识礼,加之善待雇工百姓,在当地口碑甚好。

  骆秉章是赫赫有名的同治中兴大臣,自然广有钱财,特别是骆秉章剿灭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将剿获的大批金银珠宝占为己有,也使得骆家豪富声名远扬。民国后,原清朝官宦失去保护,成为当地政府和恶霸的敲诈对象。

  骆家本有一个世仇,是石达开的余部,时时想对骆家报仇,只是力量不足。民国时军阀混战,各地军阀为了筹备军饷,大肆向百姓搜刮,骆家的世仇便向盘踞四川的军阀孙继尧献策,说是骆家藏有大批金银,尤其是祖传的外国宝石首饰,十分值钱,要是得到这批财宝,足可以解决兵饷。

  孙继尧正愁军饷,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高兴,只是军阀也是打着安定百姓的旗帜,公然去抢劫骆家却是不敢,生怕因此激出民变。

  正巧当地有一家教堂被盗,骆家的世仇便以此为机,鼓动孙继尧诬陷骆家是江洋大盗,派兵去抄查赃物,借机将骆家财物全部侵吞。

  骆兴林虽有文才武略,到底还是年轻,哪知道军阀的本性,只知道一个劲地到民国政府申辩,完全没有提防军阀要对他下毒手。

  幸好殷香山有徒弟在孙继尧手下做事,听到孙继尧要派兵去抄骆家,便将消息传给殷香山。殷香山十分佩服骆家的门风,尤其钦佩骆兴林的文才武略,只是无缘结识。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带了手下几十个弟兄,乔装打扮,准备去营救骆兴林。

  等殷香山感到骆家,已经是晚了一步,孙继尧的兵已经在骆家抢劫,而且枪杀了骆家老小数十人,将骆兴林五花大绑准备带走。殷香山一看已经来迟,只好命令手下弟兄拼命也要救出骆兴林。

  殷香山的手下武器甚好,孙继尧的兵只顾抢劫,根本没有提防有人敢对全副武装军队动手,被打得猝不及防。殷香山救出骆兴林,夺回已被抢走的金银细软,等军阀的援兵赶到,殷香山早已带着骆兴林远走高飞。

  骆兴林孤身一人被殷香山救出,自然十分感激殷香山救命大恩,要把夺回的财宝献给殷香山作帮会的日用开支。殷香山坚决不受,说是仗义堂堂规,不夺私人财物,我殷香山救你,是出于义愤,要是私受你的财物,必为天地不容。

  骆兴林自此就在仗义堂安身,殷香山救人一事做得相当隐密,孙继尧事后虽然追查,也没有查出结果。过后不久,孙继尧便因军阀混战中败退,逃离了四川,骆兴林才得以公开露面。

  骆兴林感激殷香山的救命大恩,便与殷香山八拜结交,死心塌地做起仗义堂的圣贤二爷。骆兴林才能远非那些袍哥兄弟可比,数年下来,仗义堂在骆兴林的管理下,可说是势力日大。

  当然骆兴林管理仗义堂也有缺陷,袍哥本是社会九流的帮会,内部成员贫富职业差别很大,龙头大爷全靠非常手段才能驾驭帮众,所以帮会内的“九杀九不杀”的说法,简而言之,就是欺师灭祖者杀,调戏妇女者杀,勾引帮中姐妹者杀,投身外帮者杀等等。骆兴林毕竟是豪门大家出身,对帮中犯规的子弟处罚较轻,总希望他们能改过自新,常常只是训斥一顿了事,也给日后带来惨变。

  仗义堂的龙头大爷殷香山单身外出半月有余,回来后满面春风,骆兴林一见,便惊问道:“大哥出去时满面愁容,我还以为大哥有什么意外。大哥回来这样高兴,在外面得到宝贝啦?”

  殷香山对四外张望一下,神秘地低声说:“二弟,我真的是得到宝贝,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好好喝一杯,我让二弟开开眼。”

  骆兴林自持祖上做过大官,什么珠宝没见过,抛开那些被孙继尧被抢去损毁的古董字画不算,就是随身带来的珠宝细软,哪一件不是宝贝,殷香山有必要让我开眼吗?不过看到殷香山满面笑容,骆兴林没有泼冷水,而是同样高兴地说:“世上好东西虽多,我也没见大哥说对什么东西看上眼,今天大哥能如此高兴地说得到宝贝,想必是真宝贝,我真的想开开眼。”

  堂内兄弟见龙头大爷回来,纷纷上来行礼,殷香山对骆兴林作了个封口的手势,不再说宝贝的事。骆兴林也准备酒宴,为大哥半月归来接风。

  酒宴罢,殷香山笑嘻嘻地把骆兴林请到他的内室,把服侍的徒弟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最为信任的义子殷小山。殷小山沏茶上来,马上垂手退在门边,阻止其他人入内。

  既在内室,骆兴林说话便没有顾忌,端起茶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说:“大哥外出半月,又不带弟兄,看来定是到大哥日夜想去的地方去了?”骆兴林风闻殷香山有一青梅竹马的相好,远在百里外的邛崃,殷香山半年一年总要去一次,不过只是三五天就回,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待上半个月。

  殷香山不好意思地笑笑,尽管是内室,还是低声说:“大哥除了小斐,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年轻时候的荒唐事,让二弟笑话。”

  小斐是殷香山的独子,今年才五岁,小斐的母亲也是当地的名门闺秀,殷香山竟然没有把她列入最放不下心的行列,使得骆兴林不禁对殷香山的相好有种神秘之感。

  殷香山小心地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一只颜色乌黑的木箱,轻轻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对骆兴林说:“二弟,你看这木箱怎样?”

  看殷香山小心翼翼的样子,骆兴林便知道这就是他带回来的所谓宝贝,不过定睛朝木箱仔细一看,尽管见多识广,还是吃了一惊,说:“大哥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是紫檀木,是皇家专用的。看制作纹饰,应当是明朝的,盖上一龙一凤,龙又是五爪,应该是明朝皇帝专用的,可以算是宝贝。”

  殷香山嘻嘻一笑:“二弟怎么也会犯买椟还珠的错误,一只木箱,再珍贵,也谈不上是宝贝。二弟应该看看木箱里面的东西,我如果料得不错,二弟见了,定会合不上嘴。”

  当然即使是皇家专用的紫檀木箱,也远远谈不上是宝贝,骆兴林这么说只是应酬之语。既然殷香山说见了木箱里的东西定会合不上嘴,骆兴林倒是要试上一试,便小心打开紫檀木箱的盖。

  等骆兴林打开紫檀木箱的盖,才朝里面看一眼,马上就呆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响没有说出话。紫檀木箱里是一件质地极其精美的荷叶翡翠匣,饶是骆兴林珠宝见过无数,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绿如水,又这样巨大的翡翠。

  殷香山得意地笑了,又说道:“二弟,你把翡翠拿出来仔细看,我敢保证你的嘴还会张得更大。”

  殷小山本来在门口站立,听到义父在说翡翠,禁不住走上来偷偷看,一见之下竟然大呼起来:“义父,这么大的翡翠,要值多少钱?”

  殷香山不满地对殷小山训斥道:“你懂什么,光知道钱钱钱,这翡翠匣岂是用钱能买到的?小孩子不要在这里妨碍你二叔,到外面去。”

  殷小山只得暗暗对翡翠匣吞了一口口水,开门走到外面,又把门关上。

  骆兴林非常小心地把翡翠匣从紫檀木箱里取出,拿在手上反转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才轻轻放到茶几上,盯着殷香山看了一会才说:“大哥,你是哪里弄来的?真的是宝贝。真的让我开眼了。”

  殷香山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听了一下,回到座位低声说:“我,我那个相好送给我的,二弟,你可千万说不得,这是要掉脑袋的。”

  “相好送的?”骆兴林一直以为殷香山只是草莽英雄,结交的都是社会三流九教,眼前的翡翠匣价值无法估计,一般的人家怎会有?他的相好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竟会把这如此贵重翡翠匣送给他?

  殷香山看出骆兴林的疑惑,低声说:“其中事一言难尽,等有空我讲给二弟听。我看你还是买椟还珠,翡翠质地最好,也不过是翡翠,你究竟还能看出什么?”

  其实骆兴林已经看出翡翠匣的异样,首先这翡翠匣无法打开,虽然匣底匣盖能分辨清楚,就是打不开。其次匣盖上的字很是奇怪,“大道渊源,高真隐秘。”凑着光亮看,隐隐能看见翡翠匣里隐约的黑色轮廓,一看就知道里面藏着物件。

  思量了一会,骆兴林说:“大哥要考我的眼力,我只好尽力说说看。首先这翡翠匣不是常物,就算大富大贵人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宝贝,第一点我只能说翡翠匣是皇家珍物,就和这只紫檀木箱一样,而且翡翠匣和紫檀木箱是原配,更能证明我说的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这翡翠匣不是用来放杂物的,从匣盖上的大道渊源,高真隐秘八个字可以看出,里面放的应该是帝王的修性秘术,或者是修性的神药。

  第三点就谈不上了,要打开这翡翠匣必须要钥匙,从匣盖上的小字看,一旦强力打开,里面的物件肯定会损毁,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殷香山拍一下大腿,点头说:“二弟不愧是将相后代,说得一点不错,这翡翠匣真的是从皇宫出来的,应该就是明朝的。不过二弟还不知道翡翠匣里有秘密。”殷香山停下话,走到门边又听了一会,才走回来低声说:“这是明朝的一个皇帝留下的,里面藏着大明皇帝的秘密宝库。谁要是能解开这翡翠匣的谜,打开翡翠匣,就能得到数不清的财富。”

  骆兴林有些疑惑,看着殷香山说:“这上面没写有皇帝宝库,明朝皇帝留下的,到今应该是六百年了,怎么还会知道它里面有秘密?”

  殷香山嘻嘻一笑,咬着骆兴林的耳朵说:“我不是瞎说,我那相好就是祖祖辈辈守护这只翡翠匣的,因为她是家里独女,翡翠匣才传到她手里,至于她为什么给我,还是以后再说。她家祖辈相传,这翡翠匣里藏有皇帝的宝库,只是那个皇帝另有密旨和钥匙,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翡翠匣,所以她家只是祖辈看守翡翠匣,谁也没有打开过,不过祖传的话还是千真万确的。”

  骆兴林低头思索了殷香山说话的真实性,然后说:“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传家宝,大哥理应好好藏着,千万不可外露,要不恐怕……。”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二弟肯否听?”

  “大哥有话尽管说,大哥莫非是要小弟保守秘密?”

  殷香山看了骆兴林一眼说:“这句话我就是不说,二弟也会这样做的。我的意思是让二弟帮忙,想法把这翡翠匣打开。二弟千万必要以为我是贪图皇帝的宝库,我是想让皇帝的宝库为国出力。

  二弟你想,日本人已经占领半个中国,国民政府逃难到重庆,江南富庶之地尽数沦陷日本人之手。国民政府想抗日又没有钱。我想若是能得到明朝皇帝的宝库,我便将他尽数捐献出来,打败日本岂不是可以早几年。”

  骆兴林没想到身为袍哥龙头大爷的殷香山竟有如此的想法,不禁大为佩服,点点头说:“大哥有如此的胸襟,实在叫小弟佩服,小弟一定竭尽全力,想法把这翡翠匣的秘密破出,只是那翡翠匣的钥匙大哥是否听说过。”

  殷香山摇摇头,沮丧地说:“这是她家祖辈传说,密旨和钥匙谁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二弟看能否不用钥匙就把翡翠匣打开?”

  没有钥匙当然不可能打开翡翠匣,要是能打开,祖辈守护翡翠匣的人早就把翡翠匣打开了。不过骆兴林还是了解殷香山的心情,于是说:“我尽量想办法,不过大哥不能着急。”

  “我哪里会着急,打开翡翠匣,算是了我心事,打不开翡翠匣也算了我心事,当然能打开最好。”

  离开殷香山后,骆兴林便努力查资料,想找到历史上关于翡翠匣的记载,结果很可惜,不要说翡翠匣的记载,就是明朝的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说到过皇帝有宝库。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检就是因为国库空虚,才导致国破家亡,自缢在景山。要是真的有宝库,怎么会不去找?

  历史资料虽然没有,骆兴林还是相信翡翠匣里肯定有秘密,光凭翡翠匣的质地和大小,已经是价值连城,要是没有秘密,殷香山的相好能祖辈守护这翡翠匣?骆兴林当然是想当面问殷香山的相好,说不定能从中找到线索,不过看殷香山神秘的样子,骆兴林打消了问的念头。殷香山能说的早就说了,不想说的,自然问了也不会说,骆兴林不想去碰钉子。

  殷香山也不着急,把解翡翠匣谜的事委托骆兴林后,自己去忙帮会的事。

  几天过去,翡翠匣没有一点眉目,仗义堂却出事了。

  出事的是殷香山的义子殷小山,一个仗义堂的弟兄咬牙切齿走进仗义堂,跪在殷香山面前放声大哭:“大爷为我作主,大爷为我作主。”一边说,一边用头撞地上。

  骆兴林于殷香山正在商议事情,虽然帮会内总有小的纠纷,也有人在大爷二爷面前诉苦,可像今天这样痛哭流涕撞地上,骆兴林还是第一次见到,忙过去拉那个弟兄,说:“有话好好说,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弟兄不肯起来,依旧对殷香山跪着,嘴里还是说:“大爷为我作主,大爷为我作主。”

  骆兴林明白了,这位弟兄所说作主,必定是牵涉到殷香山。

  果然殷香山站起来,走到那位弟兄面前说:“你起来,男子汉有话站着说,哭哭啼啼像什么,你说,我一定为你作主。”

  那位弟兄依然跪着,嘴里说:“殷,殷小山强奸了我妹子,还打伤了我老母,可怜我妹子还是闺女,明年就要出嫁,在可怎么见人,大爷要为我作主啊。”

  殷香山不听便罢,听到说殷小山强奸闺女,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连声大叫道:“小山在哪里?快把他抓来,快。”

  仗义堂执法的弟兄有点迟疑,殷香山抓起手里的茶杯就劈手扔在地上,咆哮道:“这欺师灭祖的畜生,还不快去把他抓来。”

  骆兴林看这些执法的弟兄表情,过去对殷香山说:“大哥息怒,弟兄们不是不想去,恐怕就算去了也是白搭,殷小山应该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上哪里去?难道他叛逃不成?他就是逃到天边,我也要把他抓回。我都白疼了他十几年,他还叫我义父,呸。”

  果然执法的一个弟兄走上来,声音颤抖地说:“大爷、二爷,昨天殷小山不知为了何事,一个人在喝闷酒,弟兄们想劝他,被他一顿好骂,只好不去管他。早上见他慌慌张张背着包裹出门,因为他是……,弟兄们没敢去问,他出去就没有回来,所以,所以……。”

  殷香山马上什么都明白了,怒吼道:“畜生,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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