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是裸婚。记得初见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很穷了。骑一辆蓝色的电动车,住在租来的房子里,薪水低,看起来也不像有能力,会一飞冲天的样子。
她生得甜美,在一家小小的公司上班,薪水不高。朋友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说他们性格淡雅恬静,很适合。
真的就是这样,他们都喜欢宋词,他对宋词的独到见解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下得一手好棋,做得一手好菜,性格温柔,彬彬有礼,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只是,没有钱而已。
他们结婚了。求婚的时候,他是惶恐的,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不能给她任何物质上的东西,她笑着握着他的手说自己并不是物质女,那些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在乎的,是他这个人,他没有大房子,好车子,没关系,只要给自己很多很多爱就行。
这便是贴在他们家冰箱上的第一张爱的欠条的来历。她写因为没有房子,所以你欠我很多很多好。没有车子,所以你欠我一生一世的宠爱。他心甘情愿签上自己的名字,无比甜蜜。
初婚的日子,生活很甜蜜,并没有什么争吵。只是世事很难,谁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后来争吵渐渐就多了。她有时候参加同事的婚礼,回来的时候抱怨“她没有我漂亮,却嫁得那么好,还用家芙纳恬静——”耍赖站在门外让他帮自己脱鞋子,“你欠我……!帮我脱鞋子。”
冰箱上的欠条越来越多,他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到冰箱旁看欠条,每当有想要,却迫于经济不能买的东西,她就贴一张欠条,他做着欠条上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爱她宠她,卑微到土里,从无怨言,直到有一天,她和另一个男人有染。
她觉得他一定会原谅自己,为什么不呢,他欠自己那么多东西。可是,她没想到,他并不欠她爱。
那段时间,她心甘情愿躺在另一个富有男人的怀里,借此发泄她对婚姻里物质缺少的不满。她不太介意他发现,因为她认为,他会原谅她,因为他欠她那么多,无可弥补,她不过出一次轨,又有什么呢?
可是那段时间,身高180CM的他,瘦了整整30斤,形销骨立,痛定以后,他提出了离婚,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个城市。他对自己那么好,他那么爱自己,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一年后,他真的回来了,回来办离婚手续。她不愿意,说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和我离婚?他无奈地说,在离开你的地方,我慢慢明白了,愿意裸婚的女子分两种:一种是真的不在乎物质;另一种,其实是在乎的。
正因为在乎没有得到,所以处处想要别的形式的补偿。有的想要很多很多爱,有的保持着一种心理优势,想要在家庭生活里处处占据上风。你曾经告诉我,你是喜宝那样的女子,没有爱,才想要很多很多钱。其实你不是,你是在乎钱的。其实你根本没有了解过自己。
她忽然明白自己其实是个物质女,因为真正不在乎物质的女人,是不会在冰箱上贴那么多欠条的。婚离了,他走了。她才发现,他并不欠她什么,爱情原本只是两情相悦的一件事,他给她的爱那么珍贵,足以抵及世间所有的物质,他从来不欠她什么。然而,现在,她已经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