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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星之海洋》作者:charlesp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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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九章 爱或只是交易


  我从眩晕中醒来时,视野里除了亮得发白的医院天花板外,还有一个老大不耐烦的护士。四下扫视一番,果然遇到这种情景,医院便生意火爆无比。我本来以为靠我的级别(少尉也不小了,比士兵高得多,军官又没几个亲临战场),随便整个干部套间住住,装装病能赖在医院住个把星期。谁知那些老将们跑得比我快,早已把ICU、

  VIP、高干中干病房全部占满。那些高档间占不到,普通病房里躺满了哎哟连天的受伤士兵,我又不好意思去抢他们的位置。这时候医院每个做事的人都忙得很,护士问我分房问题时,我只稍一犹豫,她就把氧气包塞在我手里,喊我坐在走廊长椅上自救。

  我战斗了大半夜,却是毫发无伤,只是因为长时间低效率作人工呼吸导致自己脑部缺氧,吸吸氧自然就没事了。虽然是如此单纯的事,我也不肯认真地去作,而是憋足了劲作出流眼泪打哈欠的瘾君子模样,然后边吸边作出爽极的表情和一些节奏单调的呻吟。平民患者固然敬我为鬼神而远之,连那些伤势轻微给安置在走廊的伤兵都坐得离我能多远就多远。不多时,我把一袋氧吸完,立即神清气爽,脑子也渐渐恢复正常运转。刚才进入战斗后,我虽然摆了不少POS,脑子却始终在高速紧张运转中,此时终于开始觉得疲惫。然而,我还没动身回家睡觉,医院门口传来了传令兵的呼号:巴瑞特总督驾到。

  我不喜欢黑炭头,他对我也持有同样的感情。与在辛巴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天生死对头感觉不同的是:我明白他是个有能之人,他也知道我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然而我们之间就是无法产生那种英雄惺惺相惜,反而从头到脚充满了格格不入。简而言之,听说他来了,我浑身不爽。

  巴瑞特来了之后,自然是先去探望那些根本没有受伤却死赖在干部病房的大佬们。他的卫兵把医院大门把住,让人进出不得,真是犯嫌。我占不到高干病房,心情正不好,只想回去睡一觉,却给拦在大门口。拦我的俩兵还是网吧的常客,我先假扮和气说了两句,他们只对我摇头。我一急,横眉竖眼地准备跟他们雄起,俩卫兵立即软了下来,边给我递烟赔笑边解释说巴瑞特来时专门嘱咐了不许放我走,说还有事找我。我明白跟他们为难也没什么用,只得在门口长椅上坐下闷闷地抽烟。

  抽到第五根烟时,巴瑞特一行终于出现在了医院大堂里。他的副官大声招呼四周人安静,说总督有事宣布。清了场之后,巴瑞特走到我身前,扮出一脸非常欣赏的表情,朗声宣布:“黄少尉在此次突发事件中头脑冷静、处置得当。亲临战场第一线,杀死杀伤敌军多人,战功显著。雷隆多军府决定立即授予之一级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和奖章!”

  他话音一顿,四周人都如发了疯一般狂热地鼓起掌来,倒弄得我有少许慌乱。巴瑞特给我挂奖章时,我才渐渐平复心情,低声问:“这个战斗英雄有什么用?”巴瑞特没想到我有此一问,斜眼看看周围的人,低声对我说:“虽然不能让你升级或复职,在雷隆多上总还有些用处,可以当特权用上个把次。”我心中翻腾不已,盯着他问:“辛巴那样的人就是给这种特权惯出来的吧?”

  巴瑞特呵呵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雷隆多不需要谦谦君子,需要的是绝对强者。黄而,你正在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上大步迈进。”

  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声对我说:“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军队里的军功章和记功等特殊荣誉,都可以拿来使用,换成相应的某些东西,比如涨工资、提前晋升和分房优惠等。当然,也不见得所有人都会拿它来做等价交换,有些特例--这世上总有些头脑生锈的老古董认为荣誉胜于一切,甚至把军功章收藏了一辈子也不愿意拿出来用。他们只是没想通一点:不管你拿不拿出来用,那军功和荣誉都是你的,不同的只是它还是否具备被使用的潜质。这些事情外人不太清楚,军人家庭出生的我早已心知肚明,只是还故意问一回巴瑞特。幼年时就听军区大院里的周老头讲过,使用荣誉也是门学问。用得好了,事半功倍;用得不当,万事皆休。这种可以使用的荣誉就好比能使恋爱必胜的一个法宝,但如何使用和何时使用还是取决于人。第一个找到的不见得最好,但是总想着后面的会更好而丢弃前面遇到的多半什么都搞不着。不过,谁都不可能想到我将何时以何种方式使用这种荣誉。

  我从小淫贼那里学到了一句名言“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花谢空折枝”,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一句打跑得快时常说的“好日子先过”。既然手里有了这种可以挥霍的奇货,难道留着养老吗?当下我觉也不睡了,直接跑到雷隆多指挥中心去,要求与巴斯克冰通话。巴斯克冰的任务即将完成,现在人在北京。这种不同宇宙空间的星际通信需要动用反相转发器,代价高昂,按三星信息控管条例,无公务类重大事项是不能随意建立联系的。指挥中心的人耐心细致地对新战斗英雄讲述了这个规矩,可我把军功章往他们桌子上一拍:“用这个可以吧?!”

  从来没人这么使用过性命换来的特权,指挥中心的人不由非常为难。在我的催促下,他们只得直接请示到了巴瑞特那里去。黑炭头忙了一晚上了,刚才稍微安定下来就遇到这么滑稽的事,他不敢相信别人的传言,直接叫我跟他讲电话:“黄而,你是认真的吗?”

  我懒得跟他详细讲,直接回答:“没错,我要使用这个权利。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黄而,我为你好劝告一句: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虽然这项特权只在雷隆多范围有效,对你的复职什么没有直接帮助,但过不多久重分房子、定特殊地区补助时,都有用处的。”巴瑞特难得耐心地对我解释着。

  我对他的劝告不管不顾,径直还价道:“只是打个电话而已,用不完吧?”

  “……”巴瑞特沉默了一会方才说:“那随便你吧。”

  我花销掉了军功章,拨动了巴斯克冰那边的电话。星际通话的效果简直不敢恭维,即使疯狂压缩以减少转发器的负载,延迟都长达10秒钟以上。他正睡得不知所以,露出一脸白痴笑容。过了10多秒终于听到我简要说的情况后,立即大声骂我呆逼,并用与巴瑞特相同的理由说明我这个电话打得多么不划算。我根本不听完便迅速插话问道:“你那里弄到了多少钱?”

  “问这个干嘛?”巴斯克冰一听我在被监听并自动存档三年的星际电话里说这些投机倒把的事,一下子警觉起来了。

  “都借给我用。”

  “这没问题,可……”

  “明天你就到二环西路中段电脑一条街,帮我买些电脑过来。”

  “黄二,你毛病啦,欺负我不懂是不?主星上电脑比雷隆多的差多了,买这里的干嘛?”巴斯克冰抗议道。

  “没时间解释了,他们只给了我三分钟的时间。”我极力控制着时间:“你打个电话给郭光,把我找你办的事情给他说,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会给你一份配置单的。照那个配置单去买,能买多少台就买多少台,搭在你的军用专机上运回来。”

  巴斯克冰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我要干什么了,掩耳盗铃地劝说道:“黄二,这种事违反三星交流法第22条……”

  时间到了,通话被自动切断。三星交流法22条是禁止利用公务之便行走私之实,胖子很明白我要干什么,只是他已经上了我的贼船,说这些只是假打而已,我相信他必定会犯法来帮我--这个人讲义气到了不讲原则的程度,不过我喜欢,哈哈。

  据我的测算,就算巴斯克冰不会讨价还价,三星上的珠宝类工艺品贩卖到主星黑市上的获利也起码在5倍左右,那他的15万启动资金到那边一翻,除去请客送礼能剩70

  万以上。主星电脑虽然性能远比这边的低,但主流软件游戏包括网络的要求都是针对那边情况制定的,雷隆多这边的高性能机实际上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在那边买5000元一台的普通机型,除去必备的网络设备花销也起码能买120台以上,得把他的军用专机装得满满的。他这一趟走私回来,咱网吧的规模就能扩大8倍。这些纯数字的东西算起来很爽,直兴奋得我夜不能寐。

  因为睡得晚,没睡得多久便给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强睁着睡眼往外一瞧,是在列队欢送那些大佬。戴上ghost眼镜用望远功能一望,远处还在搭台庆贺成功击退再次突袭的敌人。我立即联想到自己披红挂彩戴大红花一脸幸福的傻样听着黑炭头亲切训话的惨状,顿时吓醒了。战斗英雄好做,拎出来示众万难承受。往下一张望,已经有几个嘻嘻哈哈的兵往我这边走来,还举着“一级战斗英雄”的横幅,不用说是给我准备的。靠~~~

  这时候,组织为我们发的上百万的装备多么管用啊。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只穿着内裤便跳下床,十万火急地把ghost服穿上。刚刚穿好,那些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就在他们扭开门的瞬间,我打开了隐形。他们进来看不见我,莫名其妙地找了一回,又跑去问军官宿舍门卫。我趁他们出门,跟着溜了出去。

  这时,整个雷隆多中心区都在为这两件事情忙个不休。我本打算到那个叫周倩的学妹工作的豪华咖啡馆去坐半天,等风头过去。但是,我不可能隐着形去开车,四下里人多,跑动不起来,走路的话走到一半就会显形了。回头一看宿舍背后的树林,我决定上山打游击去者,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来到树林最高处。此处离中心已远,中间有树林间隔,几乎听不到那些噪音。我心满意足地找了块干净的大石躺上去,脱了ghost服上衣做枕头垫着继续睡觉。

  在相对幽静、空气清新的地方睡了半天,一直到下午3点来钟我才彻底清醒,感到饥饿非常。头脑仍有些初醒时的混乱,可已经再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抽烟。然而今天注定得不到清净,一支烟没抽完,便感觉有人走近。不一会,陈琪从树林中走了过来,开口便是:“闲人,在上面干嘛呢?”

  此时,我上身赤膊、斜着眼抽着几乎已到过滤嘴的烟,还被烟味呛得一只眼半闭着,正是形象最最恶劣之时。可我对这些不管不顾,招手道:“来来来,此处算是雷隆多稍有雅致之地,过来同乐。”陈琪走上来到我的身边坐下,冲我晃了晃右手两根手指。我想起她开始学抽烟,虽然不甚情愿还是伸手去包里摸。不料这两天消耗甚大,浑然不知我现在嘴里叼的一支已经是海底捞月,包中空无一物。陈琪露出了最常见的鄙视模样,说:“抽我的吧。”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未拆封的烟来,与我分而叼之。我边给她点火边说:“完全不带性别歧视的说,其实我觉得女性抽烟一点都不好。”陈琪摇了摇头说:“明明就是性别歧视。”

  我无意以小人之身与排名更靠前的女子争辩,撇过脸去不再说话。陈琪突然有些没话找话地问:“你说这里风雅,风雅在哪里?”我站起身来,双臂伸开、迎风而立。

  闭眼冥想了一阵,回头道:“此时此景,直让人生出欲离尘世而去,寻求宇宙终极秘密的想法。你冥想一下‘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那样宏大与脱俗并举的场景,会在悟道之路上大有进展。”

  “闭嘴!你明明是个超俗的土流氓,跟我讲什么谈经论道,真是太滑稽了!”陈琪突然没头没脑地发起火来。我不知惹了她哪一点,僵着身子做我心飞翔状不敢动弹,生怕她又看出我哪里不对来了。经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沉默,她突然怒气冲冲地把烟丢到了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我才不抽呢。”正欲开口继续说什么,我插话道:“美女……”

  “什么事?!”她象吃了火药般地回复道。

  “这样乱丢烟头,会引起森林火灾的。就算不会火灾,烫到蚂蚁蚯蚓也不好呀……”我边调侃她边暗暗运气做好猛跃开远遁的准备。

  陈琪给我呛得说不出话来,但却奇迹般地没有发火,而是掏出手枪对着那边开了一枪,把最后一点星星之火打熄了。一见她伸手去掏枪,我就把心提在嗓子眼,眼睛直盯着她的手,直到她把手枪收回枪套我才解除了个人一级防卫警戒。她突然低声说:“你很烦哪。”我见她刀枪入库,脾气顿长,反驳道:“是你自己心烦吧,不要把无关的人扯进去。”

  “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她冲我吼了起来。

  我不知其怒之所为何事,只有用一种呆滞的目光瞧着她。她撇过脸去,不经意地问:“昨天是你救的我吗?”

  “NONONO,别人救的。”我跟她B胡了起来:“那么多老将军见你落水,不顾自己生死安危,个个摩拳擦掌、自告奋勇地救你。如此情景,生动地向我们证实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永垂不朽。”

  我每次乱用典故时,陈琪要么笑得象个花痴、要么勃然大怒,可这回她显得很沉稳:“是吗?快告诉我,是谁救的,我好去感谢人家。”

  这下考住我了。这次来参加会议的老将们没有中国人,其姓名我很不熟悉。其中有几个日本人的名字我稍微还有些印象,只是无法把发音与汉字联系到一起。寒寒等人虽然曾多次给我补课,但不认真就是不认真,没取得什么成果。我张大了口,眼睛瞟到陈琪狐疑的目光,只好心一横,信口胡扯道:

  “猿飞日月。”

  陈琪一听见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皱眉道:“这人是……”

  好像蒙错了名字,陈琪了解得比较清楚,看来名单里没这人。我又试探道:“那么,雾隐雷藏?”

  “什么?!”陈琪似乎猜到上了我的当,开始出现柳眉倒竖的发怒征兆。

  “那么就是岛津利久……土方岁三……楠木正成~~~”我看着陈琪的翻脸征兆越来越明显,口中的胡话不由有些发乱,冒出了句:“总该蒙中个把才对啊……”然而陈琪已经识破我的诡计,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我顿时作出面部严重扭曲但惨呼不能状,不敢言语了。陈琪气冲冲地盯了我好一阵,突然垂下头去,低声问:“是你吧?”

  “没错。”我见她的模样有些奇怪,立即又胡扯道:“你放心,我是纪委出身,深知‘拒腐蚀,永不沾’之重要性和必要性。我先找来胶布贴在你嘴唇上才给你做人工呼吸的,保管没有任何直接接触。”

  陈琪一句话都不说。

  ……

  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

  我开始有些慌神了,不知她想拿我怎样,只得抓耳挠腮地“呵呵,哈哈”了一阵,说:“美女哪,现场只有MK-3,没别人。你放心,只要我不说,世上就没别人知道。”

  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我突然反应到刚才说错话了。这样的话,简直是诱惑她开枪干掉我。目前我与她的距离只有0。01公分,按她拔枪0。5秒、击发0。2秒、子弹初速30000公分/秒计算,我在0。7+0。00000033333秒就会被击中。以我的身手,在她拔枪之前足可远遁到安全区域。可是,因为我很不自量力地去心算10的负7次方无限循环小数的乘除法,不但算得头晕,而且等我算出结果时,已经过了计算结果的10倍以上时间,也就是说陈琪足够在这段我发望天呆的时间里对我开、收、拔、再开10枪以上。如果她不是那么无聊,只拔一次枪就连续开枪,足够在子弹无限的情况下射出40发以上子弹。算出这个结果时,又过了身中10枪以上的时间,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冷汗已经浸透了背心。幸好陈琪没有产生杀机,她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出神。我奋力把继续计算的念头赶出脑海,专心致志地关注着她的行动。突然,她象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开口了:“吻我的感觉好吗?”

  “……”这回轮到我哑口无言了。

  忽然间,她转过身来,双手轻轻环搂住我的腰,俏脸径直向我面部靠来。我立即向后仰开0。5厘米,心中有些发慌:“干嘛?”

  她的脸首次离我这样的近,双目带着一点迷茫、又有一点仇恨地盯着我。我苦着脸看着她,直到看得她很不舒服,冒了一句:“你的贼眼真可恶,一直盯着人家。”

  “不想看的话,可以离远点……”我正继续发扁(此处按四川发音读‘bia’音)言时,她双目突然闭上,双唇贴到了我的嘴唇上!我目瞪口呆之下,反射性地配合了她的动作,与她亲密拥吻了起来。过了2秒钟,我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不是我的女朋友或未婚妻,关系还一向比较恶劣,做这种事情会遭天谴的--便立即伸手去推她。可是……

  记不起是哪位大师的原话了,反正幼时看的一些中古时期小说上有这么一句:在这种情景下,你这一推必然会推中不应该接触的部位……我一感受到手中柔软,立即反省到又犯了错误。正准备其他方式摆脱目前困境,突然间,陈琪的眼角迅速流淌下了晶莹的眼泪。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搂住我的手更加用力、亲吻的动作也更加主动猛烈,可是,流淌的眼泪却也随之由小溪成大河,几乎连成一条线从下巴直滴到地上。我心中突然恼怒起来,一把将她推开,站起来大声嚷道:“不喜欢又何苦如此,有人逼你要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吗?!大爷我才不希罕!?”

  陈琪瘫坐在原地,低头用力抽泣了起来。我瞧得不耐烦,甩手就走。没走出几步,她在后面呜咽着喊道:“站住!”

  我心情恶劣得很,恶形恶状地吼道:“干嘛?!”

  陈琪又抽泣了一会,在我的不耐烦到达极限时才说:“我一直以为你在性格变幻前后对女性都是很客气尊重的,怎么现在这么凶暴?”

  “这才是你想知道和认识的真正的我,不要对我抱什么幻想。”我冷冰冰地丢下了一句,大步下山去了。

  才下山回宿舍换了衣服,便给寻找我的人找到。我成功地躲掉了披红挂彩给人耍猴戏的任务,现在遇到的是永远躲不掉的庆功酒宴。寻我的人把我带到恺撒皇宫,那里的休养别墅群给战斗破坏殆尽,保安大楼也整个完蛋,幸而主楼不失,酒席大厅和豪华房间都尚健在。到达那里时还很早,大家都分散了娱乐。我此时再不是无人理会的小角色,没闲到半分钟,酒店的大老板、巴斯克冰的舅舅巴斯克桂就迎了上来,热情邀请我去VIP厅赌博。

  VIP厅里全是雷隆多上的重量级人物。虽然不见巴瑞特,但是校官以上一个不少,辛巴一类的重权尉官也都在。我没跟辛巴朝相,怕心情不好之下跟他打起来,跑到边上跟杜荣等几个宪兵队的一起打老虎机。VIP果然与众不同,不到一刻钟便把我口袋里的钱洗得干干净净。我闷闷不乐地下来,巴斯克桂却主动上前来招呼,怎么都不肯赚我的钱,还叫来伙计又给我上了价值4000的分让我继续赌博。我虽然跻身校官之列已久,上三星之前却一直没有掌过实权。直到现在,才享受到做官和当成名人物的好处。一时赌得兴起,眼花耳热之际顿时把心中不快忘得一干二净。赌博了个把小时,尽赚2000余,巴斯克桂喊人连刚才送的分一起折成钱给了我,眨眼间我包里就无端生出10个月的工资。眼下我只是个少尉,虽然成了战斗英雄,也不值他如此破费。这摆明了是在我复职之前便来拉关系,为未来投资。虽然明知道这是变相贿赂,可我还是当仁不让地收了。

  恺撒皇宫里举行庆功宴参加者主要是雷隆多中级以上的军官,还有少许地方上的实力人物。这一次,似乎有不少人对我的前程颇为看好,走马灯似的转过来给我敬酒。我坐在原地,身都起不得便几乎给这些灌水专家杀成重伤。可惜巴斯克冰尚未赶回,不然还可帮我挡一挡酒。酒过三巡,我熟识的第一步兵营的两个连长拥着辛巴来敬我。这鸟人傲慢无比,对我举一举酒杯,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我脸上堆笑、心中恶骂,敷衍了事地把他应付了。辛巴喝了酒,立即调头就走,他手下俩连长有些过意不去,围着我多吹了几句才走。

  不知过了多久,酒宴终于结束。我头晕目眩,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正欲出门,见辛巴走时向我这边诡异地瞧了一眼,心中又怀疑他会设埋伏砍我。此时酒足饭饱,头脑眩晕,实在不想跟这种烂人横生枝节,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正在大堂里摇晃间,巴斯克桂又笑嘻嘻地上前招呼道:“小黄,我侄子阿冰冰儿跟你挺好,我待他就如亲子一般--这么称呼你不算无礼吧?”我连忙摇头道:“你多虑了,多虑了。咦,什么阿冰冰儿~~~”(特地带上尾音)巴斯克桂大笑起来,神秘兮兮地附我耳边说:“甭看他现在都是大小伙子了,官也升得蛮快,可在我们这些长辈眼里看来还不是个孩子?家里都这么叫他的。”

  我和他心照不宣地为巴斯克冰的可爱乳名大笑了一阵,他突然低声道:“小黄,不想回去么?我这里可以为你安排些节目。”我打了个酒嗝,张望一下四周无人注意,低声问:“此处有妓女否?”巴斯克桂发出了理解的淫笑,神秘兮兮地说:“这里的可不一般,跟那条花街上的不是一个档次上啊。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不耐烦起来,伸手去掏钱包,口中嘟囔道:“你给我安排一个。今天赢你这里些钱全部拿去,给我开个最好的豪华套间,找个高档货来。所谓钱如流水过,片纸不沾身。留着这些东西作什么?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巴斯克桂连称我少年英雄,正当风流之时,这么想再正确不过。不过他还是把我的money拒绝了,说知我大名已久,今天才初次结识,哪能赚我的钱云云。他叫来领班说了几句,对我说:“小黄,马上我跟总督大人还有个牌局,就不能再招呼你了。都吩咐好了,你好好玩个痛快吧。”

  商人就是商人,我不发迹之时,哪怕巴斯克冰和我一起来这里也不见他来招呼一句?不过,那不能说他的眼光和哲学产生了变化,而是我自身发生了变化,现在我已经是个值得收买和下注的人了。这一天的经历使我深刻地体会了这一点。

  来到楼上豪华套间里,我进浴室洗了个澡,在淋浴中运转气息,慢慢地把酒精大半逼了出来。此时心中突然寂寞空虚无比,不断回想起ferrari与我共处那几天的时时抵死缠绵。生死一线的战斗最使人产生冲动疯狂的念头,最近我好几次想到花街去逛逛了。马上会有雷隆多的绝顶货色来伺候我,虽然地方小,但看恺撒皇宫的规模,应该还是不错吧。可是……除了那些肉欲上的欢愉,我又能得到什么?

  叫鸡之前,想这些深刻的东西太刹风景。万一想得走火入魔,过会儿人来了却行事不顺,传出去不要笑死人?我迅速止住了这些念头,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舒舒服服的倒在沙发上慢慢品味起来。

  然而过了许久,高级妓女却久等不来,我突然狐疑了起来。我这人别的方面放荡不羁,两性上倒挺管得住自己,总是YY的多,动手的少。虽然近几个月时不时想着去嫖院,可就是只想不做。今天遇到这种免费招待高级鸡的机会,居然还产生了后悔之意。这些是我个人的人品问题,难以根除。从外部环境来说,好像我也没什么找鸡的运。上次生日招待谭康和小淫贼,找了个鸡来,可我居然只看到警察对其采取强制措施!

  正在疑神疑鬼,突然门锁转了一下,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我一下色心顿起,淫笑者站起身迎上去,口中呵呵道:“美人儿,你可来了……”

  一句话未说完,看到门开门关,却没半个人进来。我的话只出了半截便冻结在嘴边,傻看着门口,怎么看都没有开过的迹象。揉了揉眼睛,难道是眼花了不成?虽然喝高了,可我先前已经运气基本都把酒精逼出来了,难道功力运得不够,脑子短路了?

  正在此时,一个纤细苗条但玲珑有致的身体贴到了我的背后,一双无形的手臂环抱住了我的腰间。无知之人遇到这种女鬼上身的情景,搞不好要吓得黄白尽出,可我嗅到了那熟悉的香气,心中不由一荡。身后那人抱了我一会,开始凑上来亲吻我的脖根。我可有大半年没经历这些刺激事了,顿时热血上脑,冲动得几乎不可自控。我竭力按耐住情绪,尽量用淡漠的口气说:“妖女,显形吧。”

  “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陈琪的悦耳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她的双手则不安分地往我浴衣里钻,开始抚摸我的胸膛。

  “你先停一停,我得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老这么骚扰我让我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拒绝了你会让你很没面子吧?”我威胁道。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保持着抱着我的动作没动,轻轻地说:“你问吧。”

  我皱眉以忍受腰斩之痛的定力来控制着自己,迅速地问:“这就是你的伟大友谊吗?”

  “这是附加的,有什么不好?”她又吻了一下我的耳垂:“你有这样的需要,我也同样有。我觉得你不算糟糕,难道你认为我差劲到让你提不起兴趣?”

  “妖女,定身,问完之前不许再骚扰我。”我猛喘着气,脸都憋红了。想了一会才问:“你的未婚夫呢?”

  陈琪的身子稍微有点僵硬,但很快就回答:“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昨天等于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今天我在医院里醒来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突然觉得非常需要一个男人的怀抱。你这人虽然讨厌,可对我还不错。你救了我多少回,自己记得吗?”

  “我不记这些无谓的事情,都是发自本能,并非为了讨你欢心才去救你的。”我更正道。

  “这些从一开始我就全都明白。”

  我们双方都沉默了一会,一时不知下面该从何说起。过了一会,她用行动打破了沉默,又开始骚扰我了。我强忍着这种幸福的骚扰,脑中天人交战不已:我该背叛

  ferrari吗?不背叛又如何,叛了又如何?我接近陈琪这么久,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难道就没想过是为了这样的结局?现在都这样了,想这些唧唧歪歪的事是不是太虚伪了?

  身后的她不安分地扭了扭,我的后背顿时感受到了汹涌澎湃的挤压,几乎鼻血顿出。实在忍不住了,用力转过身来用力把她抱住,按动她腰间的开关使她慢慢显出形来。她红晕上脸,眉眼中娇羞无限,再没有下午时看到的伤心欲绝状,瞧着已经完全动情了。我用自己的最后一丝清醒克制着自己,警告道:“我得再次警告你,不要对我抱什么幻想。这只是一种特殊的交易而已,我们各自从对方那里取得想要的东西。我绝对不会爱上你,你也千万不要爱我,敢说个‘爱’字出口我立即撒腿就走。”

  在这种场合面对陈琪这样的美人还能说出如此刹风景的话来,除了我之外恐怕无第二人能做到。可陈琪只是吃吃笑着并不在意,她埋首在我胸前腻了一会,突然抬头问:“交易也罢,一夜情也罢,哪怕是长期非法同居--我都无所谓,但万一是你爱上了我呢?”

  “哈,哈,哈!”我大笑三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不想为此时的选择做什么解释。在这个荒凉静寂而微机四伏的宇宙尽头,每个空虚人的心都渴盼着得到他人的安慰。然而在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谁又有时间去等待爱情的突然降临?我们所能做的,大约也只能找一个看得顺眼的人发生这样的关系,指望通过身体的接触稍微弥补一些自己心灵空缺的部分。我并不相信这种选择可以补完自己的所需,更不知道陈琪能够给予我多少--也许我们走到一起,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临时起意而已。好在,看来她对这种关系也不甚认真,可能也只是玩玩而已,并没有长期保持这种关系的打算。因此我想:这件事和以后也许会维持一段时间的这种关系,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更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吧。

  应该是这样,应该不会的。

  两个小时之后,积蓄了许久的激情逐渐消退无踪,陈琪昏沉沉地睡着了。我却毫无睡意,爬起床来穿了浴衣站在窗前,点起一支烟,轻轻将落地窗推开了一线。雷隆多中心区今夜轮到人造风雨气候,一阵阵凉风从窗缝间猛冲进来,刮得我的头发一阵阵上飘起来。我心不在焉地吸着烟,心中感到一种更加莫名形状的空虚:只是这样而已吗?虽然这种事本身会给人带来极大的欢愉,但完结之后还是独自一人的感觉真不好受。幸而这次找的是陈琪,而不是毫无关系的妓女。看在我们还有正待发展的伟大友谊的份上,她估计不会介意我过去抱着她睡一会。可是,抱着的女人不是自己的真心伴侣,跟抱被子枕头也没有根本性的区别吧。

  也许我是想得太多了,自寻烦恼。我抽完了一根烟,正准备回去上床睡觉。突然,门口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都4点多钟了,有谁会这时候来找我?我闭住呼吸、不动声色,想让门口的知难而退。谁知敲门声愈发猛烈了,隐隐听到外面在叫:“黄二,开门!黄二,开门!”

  妈的,谁会在这时候来捣乱,难道是治安队来抓嫖?我走到里间去看,陈琪已经给惊醒了,抓着被子遮住身体悄声问:“怎么回事?”我摇摇手,她会意不说话,缩下身子抓起被子蒙住了头。我走到外面厅里去,坐在沙发上等外面又敲了分把钟,才扮出懵懂的声音问:“谁呀?”

  “我呀,黄二,开门!”外面知道我还活着在里面,敲门更急了。

  我不吭声,等他又喊了好几声,方才有点听出来是巴斯克冰的声音。他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到,可是深更半夜地来砸我的门干什么?我才把门打开一线,他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我几乎以为他是得到了消息来捉奸的,正想追击上去封锁里间入口,结果他一转身在大厅里沙发上坐下了,刚坐下便立即叫道:“黄二,你怎么这么慢,还有心思玩女人哪?出大事了!”

  胖子虽然有时容易犯过分紧张的毛病,可我看他一脸超级认真的气急败坏状,立即明白确实出了他也搞不定的事,忙问:“怎么了?”

  “奶奶的。刚下到港口,军法处的提都斯军法官带了雷隆多宪兵队的把我的专机扣下了,说收到举报我在搞走私,要马上查专机货舱。我怎么说都说不通,他们几乎都要强行动手了。这不,我叫押舱的士兵子弹上膛跟他们僵持着,立即跑来找你了。”

  妈的,居然出了这种事,超级麻烦。我无端地立即联想到了辛巴,谁知是不是他搞的鬼,反正我是那么认为了。此时时间紧迫,不宜深究源头,我立即将衣帽架上的衣服取下来三两下穿上,跟着巴斯克冰奔了出去。

  我们驾车飞奔在通往空港的路上,天上电闪雷鸣,尽管是人造气候,也颇有些大难临头的气氛。突然,巴斯克冰低声问:“里面的人是她吗?”

  我猛地踩下了刹车,车子在充满雨水的公路上几乎横滑开去,挣扎着扭动了几下停在了路边。我转过头看着巴斯克冰,他低声说:“我看见她的ghost服了,就挂在你的衣服旁边。”

  “胖子,这……”我简直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巴斯克冰却挥挥手打断了:“算了,黄二。难道咱哥俩还计较这些?何况我跟她根本开都没有开始,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明天你陪我喝回酒,立即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我的心情颇为复杂地问。

  “操,你快开车啊。要晚了给提都斯查出咱们的私货那就真有大祸事了!”巴斯克冰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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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十章 去也匆匆

 
  雷隆多上没有正常的气候。这样的小行星,在这方面如果根本放任不管,恐怕几十年干旱无雨都不是什么希奇事。地下的巨大行星生命维持系统按照一定的规则运作着,给我们提供类似地面的气候和生活环境,尽管这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空港处灯火通明,十几束探照灯聚光在降落不久的军用专机前。三星军法官提都斯上尉正小声与雷隆多宪兵队长杜荣交涉,希望得到他的协助。专机的几个门口处都露出了发亮的枪口,跟随巴斯克冰来往主星的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有野战经验的士兵。他们都是从血海中滚杀出来的亡命之徒,根本不拿军法处或宪兵队当回事。巴斯克冰交代了他们上膛守卫,他们还颇有些期待真的大干一场呢。

  我把车停在空港外,远远看着那边的情况,问巴斯克冰有无便宜解决办法。巴斯克冰张望到宪兵队还没开始强攻,稍稍松了口气道:“有就好了,我也不会半夜把你从女人边上拽出来。你也应该有所耳闻:这个提都斯著了名的死硬,软硬不吃,三星系统里提起来莫不头疼。”

  三星系统主要分为四块:奥维马斯舰队、雷隆多、阿尔法和亚当斯。其中奥维马斯舰队直属太空总署,三个行星从属总署的三星局。其中级别复杂,难以一时说清。

  大略的说,奥维马斯舰队象一所重点大学,三个行星就是旁边的一般本科学校(级别上虽然如此,但亚当斯上面的人只够得上一个中学,阿尔法还失陷了)。这么比喻有一定的恰当之处--因为在没有扩军之前,奥维马斯舰队或雷隆多上的人数跟个繁华城市的一般大学差不多。

  在这种地方呆了一段时间后,你就会发现无论是去看电影、打麻将、吃小吃甚至去上厕所,遇到的人都很熟悉或者似曾相识。如果外面来了一个间谍,除非他永远隐形,不然只要在我们这种半封闭社会里一出现,就会给立即查获。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中,极偏僻的小城里很少发生案件,就是这样的道理。虽然雷隆多与奥维马斯舰队交流不多,大家彼此在自己的圈子里生活,但是跟比邻的大学完全类似--如果隔壁家出了某些牛气冲宵的鸟人,其事迹还是会迅速在周围广为传开。提都斯恰好就是这样一个牛人。两个月前,他被丢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人人讨厌连狗见了都要躲开的光杆军法官,竟然雷隆多和亚当斯都不愿意接待其落地办公。提都斯一气之下告状到太空总署,由总署和稀泥说通了奥维马斯,把军法处行署搬到了奥维马斯舰队的驻地太空十字架上。

  军法处的成立如此多灾多难,按说他老实低调一点,慢慢混也就得了。谁知提都斯真是个疯狗级人物,两个月间就向太空总署提交了五十多份检控奥维马斯舰队和雷隆多方走私、贪污、渎职的案卷,就连亚当斯那样一个聚闲庄,都给他参了几本消极办事有意不作为的罪状。虽然凭他一个小小上尉、光杆处长之能,无法撼动任何高级军官的位置,可这位见谁咬谁的牛人之大名也因此迅速传开,大家闻其名皆如遇瘟神。

  妈妈的,今天这个瘟神居然跳到老子头上来动土。杜荣这家伙典型的两面三刀,虽然不见得心甘情愿地听他吩咐,可万一倒戈一击,那我和阿冰冰儿就麻烦大了。事已至此,无可回避。我边想鬼主意边下车向那边走去,巴斯克冰也跳了下来在后面跟着给我打伞。刚刚走近,提都斯警觉地猛转过身,低沉地吼道:“什么人?!”杜荣见了我立即满脸堆笑,对提都斯解释道:“哦,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这位是主星来的下派干部,情报局的黄而……少尉。二位都从主星来这里不久,可以好好亲近亲近……”他的废话还没说完,被提都斯一句断喝打断:“深更半夜,身着便服进入军事禁区。一个少尉,后面有上尉给其打伞。此等违纪逾级之事,此事一了我即将立案查处!”

  我正准备给他派烟,一听这话手也停住了,回头看看巴斯克冰,他苦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说:“就是这样的。”妈的,军法处本来就是个讨嫌的单位,这个家伙更讨嫌十万倍以上。我耐着性子开口说了两句好话,给提都斯一句话呛了回来:“你一个少尉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我见识了他的死硬态度,立即对此事能在小范围协商解决不抱希望。杜荣手下的那些宪兵在这里罚站已久,个个露出了不耐烦神色。我见此情景,大声说:“我们在这里争吵也无济于事,看来还是要请总督大人来一趟才行。”杜荣苦笑着低声对我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给大人打了请示电话,他叫我这边全权处理,有什么拿不下来的天亮了再说,可……我也不好办那。”

  “行星总督,哪能那么懒?”我正色对提都斯说:“这种懈怠表现,你不向上参奏吗?”提都斯哼了一声道:“不用你提醒,我已经给他记了一帐了。”

  还是他猛。我眨了眨眼,走一边从巴斯克冰手下士兵处要了支冲锋枪,边卸减音装置边往回走。提都斯和杜荣都紧盯着我,那些宪兵也有意无意地把枪口转向了我。

  我呵呵一笑道:“各位,总督不是喊不来吗?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召唤术。不是西方魔法,也不是东方仙道之术。咱马上要开始发动这种太古魔道的召唤术了,各位站远一点~~~再远一点!”

  等他们都站开,我抬起枪口对着中心区的大概位置扣下了扳机。这种冲锋枪只要把减音器卸掉,噪音高达80分贝,适合在嘈杂舞厅里示威镇压之用,我多年之前参与值勤时就见识过了。很快,一梭子打完了,我换上弹夹又开始射击。不一会,雷隆多中心区响起了防空警报的轰鸣声,我身前也丢了五六个打完的弹夹。把自己的弹夹打完后,我又把宪兵队的弹夹一个个要了过来发飙。他们人多,还没把他们的打完便听到远处传来了车辆快速接近的声音。巴瑞特带着镇暴队来了。杜荣和那些宪兵都装作一脸茫然,只等着看巴瑞特会怎么收拾我。

  黑炭头的火气如同被打断了正在进行的性生活一般强盛,他恶狠狠地闯过来,看到我手上的枪口还在冒烟,便大吼道:“是你搞的?!”

  “只是请总督大人来裁决一下这个事怎么处理为好,三星军法官的闲事管得太宽了也不好啊。”我无视他的怒气,立即开始挑拨离间。

  黑炭头不吃这一套,他目前的状态明显愤恨我搅他美梦或性生活更胜于提都斯杀到他的地盘办案一事。他死盯着我,嘴角肌肉不住抽动着:“怎么,黄而,你还指望我给你提供庇护吗?”我不慌不忙道:“你才说的那军功有用,现在就不认帐了?”

  “黄而,这些东西事在人为。你惹得我不高兴,今天我就不罩你又如何?”巴瑞特终于露出了老流氓的真面目。旁边的提都斯见我们内部狗咬狗,垂头冷笑不已,宪兵队那些墙头草也把枪口转向了专机,等待巴瑞特发令后抢表现。我笑了一下,猛地抬起双眼直视着巴瑞特的眼睛。

  他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能明白。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过这种能力,我都有少许不适的感觉。一瞬间,我和巴瑞特变换到了一处深谷幽林。四周别无他物,只有两张并排的沙发。我坐得倨傲无比,高翘着二郎腿对他说:“请坐。”

  巴瑞特明显还处于瞬间的精神转移带来的恍惚状态,唤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他惊疑地转身看着四周,大叫道:“这是哪里?!”

  我轻笑了一下道:“这是一个理想之园,藏东高原的森林就有这样的景色,果然不错吧?作为土生居民出身的军人,你大概很少有机会到主星去,更别说去这些地方了。难得来到,好好看看景色吧。虽然都是假的,但给你的感受绝对与真实无异。话说庄周梦蝶的典故,说明我们都处于一个永远不醒的大梦中。既然现在如此真实,你就当是真的好了。”

  巴瑞特毕竟当官已久,能够快速稳定下情绪来,他没有理会这些,径直问:“其他人呢?”

  “这一切非常真实,但同时又全是虚幻。你我二人在另外一个梦中,正在空港的空地上面对面交谈。总督,精神世界的时间是无限的。我们就算在这里打一架甚至住一辈子,那边的时间也不会过去一眨眼的功夫。俗话道: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我开始神吹了起来。

  “够了!”巴瑞特一声断喝打断了我的东拉西扯:“你是在恐吓我,会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你以为我会屈服于这种雕虫小技的恐吓威胁吗?你太小看我了!”我微微一笑,回答道:“总督,你太小看了我的力量和人品。首先,我有绝对足够的力量让你经历更加美好或者不愉快的体验,至于让你在这里穷尽一生,只是屈指之劳。不过我不会这么做,我之所以带你到这个理想之园来,只是为了和你单独讲几句犯禁的话。这些话当然不能被军法官听到,甚至宪兵和巴斯克冰也不能。”

  “说。”巴瑞特低沉着声音说。

  我见震慑他的效果已经达到,不由十分满意,朗声道:“总督,我不知道你和中将大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引狼入室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说什么?”巴瑞特的语音没有透出丝毫的动摇,但是眼神却犀利地盯着我。

  “老将们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坏了,因此最后的条款短时间内得到了极大的变化。

  他们给出了更多的钱。“我叹气道:”可是总督,这样是没有用的。太空总署是财政单列单位,你们向总署施加再大的压力,哪怕直接把龙骨兵丢到总署大楼去,也不能解决问题。这回他们的让步,恐怕就得使一系列探空卫星、空间实验的经费被砍掉了。

  如果GDI不增加对太空总署的总投入,三星无论如何也要不到充足的资金。“

  巴瑞特沉吟道:”你对这个问题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的研究,跟大多数只看着眼前的人不同。我们也知道问题的根源,但目前只有伸手向总署要。GDI全球联合会中,太空总署的声音本来就很小,我们的要求更不可能传达到那里还引起什么重视。但是,黄而……“他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你开始说的那些话,只怕是有什么误解和成见在里面吧。“

  ”这里就我们俩,没第三人知道,你就痛痛快快地招了吧。“我嗤笑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巴瑞特沉声道。

  “特级保卫为何会在会议结束、没有得到满意答复时提前分步撤销?我想提都斯已经在着手调查并且控诉此事了,你不着急吗?”我冷笑着问。

  “黄而,会咬人的狗不是象他那样的。整天吠叫,只会让人产生排斥反感,不会认真对待他的报告。提都斯不可能在任内取得任何进展,你看着好了。至于此事,他更无权插嘴。”

  “那么,如果你本人都承认了呢?”

  “你?!”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提醒你,说不定你会立即当场承认此事并畏罪自杀呢。”我说出这些话时,嘴角上翘,露出了一种可怕的笑容。

  “你想要怎样?”巴瑞特立即转移了话题。

  “放心,总督……”我在这别无他人的地方还作出掩耳盗铃的行为,凑到他耳朵上低声说了起来。

  事隔多年后,我再次出山的第一次恐吓成功了。现在想来,这种特殊技能就得用在这种场面上。当小流氓抢人几元钱就可能坐牢,而当这种超级流氓会混得青云直上。相比之下,小流氓的犯罪成本实在太高,而收益率实在太低了。在别人眼中看来,巴瑞特训斥了我一句后,瞬间转变了态度,转过身对杜荣说:“你的人,收队。巴斯克上尉,你可以去做你的事了。”

  宪兵队半夜罚站,等这句话早等得不耐烦了。杜荣一声令下,立即向后转撤退。

  提都斯脸色大变,冲上前叫道:“总督,你不能什么事都包。这种走私现行你也要包庇的话,我会向上面提出严正申诉!”

  他只是个毕业不久、混得不好给丢到这里来的军法官而已,手掌实权的没人把他当回事。巴瑞特转过身戴上帽子,看都不看他地说:“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劝你省些力气吧。卫兵,送送提都斯上尉。”

  两个兵上前,把万般无奈的提都斯架走了。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愤恨,但无法予以任何同情。不久之前,我何尝不是他那样的人?身处此地,就得适应这里、融入这里。指望用地面上的正义来衡量和主宰这个宇宙尽头,只是不自量力而已。

  这时雨已经下得小些了,巴斯克冰的那些手下忙碌着搬运货物下机。我递给他一支烟,俩人靠到一边抽了一会,他问道:“总督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我魅力值高。”巴斯克冰没有防备,一听之下给烟呛得满地找牙,连连挥手道:“快滚快滚,这里没你的事了,明天我交接完了手续找你。”

  “你急着赶我走干嘛?”我反问他。

  “去陪她吧,女人需要人陪的。”巴斯克冰不无心酸地冒出这一句来。

  扯到这个问题,让我觉得有点尴尬。张皇胡扯了几句,还是独自离开了空港返回恺撒皇宫。正值深夜,回去时我轻手轻脚没吵醒陈琪便躺下睡了。

  过了许久,我突然被一种异样感觉惊醒。睁眼一看,陈琪正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上看我。她身上的ghost服已经不见了,穿着笔挺的制服,可见是回去换了衣服才来的。我居然睡的这么死,万一给她害了可真死得不明不白。她虽然看着我,眼神却很迷茫,我大睁着眼看了她好一会,她也没有反应。最后我忍不住坐起来了,她才恍然反应过来:“你醒了?”

  “嗯。你怎么不叫我?我睡得太死了,呵呵,哈哈。”我没话找话地干笑了一阵:“你睡得好吗?”

  “睡得还可以吧,只是醒来时感觉不好。”陈琪幽怨地看着我的face,叹息道:“这种事,任何女孩子都会充满憧憬和幻想的,我也不例外。我一直想着,将会是跟一个英俊、阳光、温柔善良,简直全身发光如同天使一般的王子第一次做这些,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这些服务反馈直接关系本人的能力问题,而且是男人的根本问题。我急切地问:“我做得比王子差吗?” 陈琪摇了摇头,突然脸一红道:“我没比过,怎么知道?

  还可以吧。“我顿时心宽,自信再起,凑过去想拉她过来。她遮遮挡挡地不让我碰,我只好放弃骚扰行动。突然陈琪开口道:”你知道早上我醒来看到你时想到了什么吗?我的白马王子,怎么突然变成了个猪肉王子了?!“

  妈的,侮辱我的形象万万不可饶恕,我跳起来就捉她。从里间追到外间终于将其擒获,按在桌子上逼她把形容词添砖加瓦成”风度翩翩、独一无二的猪肉王子“才肯作罢。此时身体紧密接触,我不由兴致又起,凑到她耳边说:”时间还早,我们再战两合怎样?“陈琪大叫着”不好!“用力挣扎扭动不已。只是给大爷揪住了,只要GDI的擒拿术本身没有错,她绝对挣扎不开。眼看我伸手去解她衣服,她慌忙叫道:”现在还不行,还疼!都是你不好,现在还欺负我……“说着说着,言语呜咽起来。我明知她擅长作戏,也因理亏在先而心生愧疚,只得把她放开了。她整顿好衣服,揉了揉手臂说:”反正都这样了,以后只要相处得好有很多机会,你不要心急。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该回去上班了。“

  ”哎哟,我头昏,准是昨晚吹风感冒了……“我作势又往回躺。

  每次这种装腔作势,最后的结果都是给陈琪用暴力破解法揪耳朵出门。我走在路上揉着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有些被虐待狂。把这个结论给她一说,她噗哧笑出声来:“我早就觉得你是了。改天我们玩SM,你叫我女王吧……”边说边笑得喘气。我听到期待已久的SM立即走神,全然不觉她要求我扮演什么角色。

  所谓上班,对于我这样的新科战斗英雄,不过是说评书。那几个好事的旧军官搭了两张桌子,让我穿上ghost服坐得高高的开讲。我敲诈了他们两顿鸡腿后,便开始添油加醋地狂吹起来。正吹到“黄二见那龙骨兵、倒拖大镰、面露凶光,一步~~~一步向老将们狞笑着走~~~去……”一段时,松田静找来了两个婚礼用的花炮给我放了一下,天上彩花纷扬,正应足了天花乱坠一词。我水都不喝一口,用了一个小时把当时二十分钟不到的情景渲染得浓墨重彩、江山多娇,自己都觉得口才出众。可寒寒却担忧地问了一句:“救得再好,总是保卫环节出了问题。没人愿意被惊吓后拯救,都讲究太平无事,这……”我打断道:“你是说老将们虽然给了这边更多的米米,但是回头就要收拾这回保卫不力的罪名吗?”下面议论纷纷,都说按三星的惯例,不收拾才匪夷所思。我大笑道:“收拾来收拾去,也不过是找替罪羊而已。我又不象上次一样当着官给人丢去顶缸,要收拾的话,总有别人顶着,关我鸟事啊。”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露出后面陈琪那冰霜外露的脸。她大不耐烦地冲大家嚷嚷:“都挤在这里干什么,不用上班了?去忙自己该忙的去!”大家方才一哄而散。寒寒见气氛有异,脚步放慢想看看情况,陈琪又专门对她吼了句:“你没事做了?”寒寒方才一溜烟跑得没影。我坐在两米高处,俯瞰着陈琪的白皙脖根,心中YY不已。她一来就把人全赶跑了,难道是欲火攻心,想在这里跟我来个office

  work?正在胡想,陈琪喝道:“下来!跟我一起到总督府去一趟。”

  这两天与黑炭头见面甚频,对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路上陈琪的表现非常冷淡,我找她说话,她根本不搭理,据我预计,肯定是出了什么坏事,难道是巴瑞特又反悔了要查我走私的事,陈琪负连带责任?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无法理解为何她看我的眼神如同我欠了她10万块钱过期10年以上不还一般。来到总督府见了巴瑞特,果然气氛异常。他连客套话都没有多说,直接推给陈琪一份卷宗。陈琪看了卷宗,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从肩膀上扯下少校军衔丢到桌上,转身便走了。我正想追出去,巴瑞特在身后说:“黄而,你看一下这个。”

  “这是六级文件,我级别不够。”我提醒道。

  “跟你有关,看一下吧。”巴瑞特示意我坐下。

  我只得转过身来坐下。一边看文件,巴瑞特一边说:“这次的保卫行动,上面非常不满意。警卫处处长和情报局局长暂时停职反省。据惯例,估计要降级处理。不是象你这样的降级观察,而是直接降级……上面非常看好你这次的表现,看了你的资料后,直接向我吩咐说希望恢复你原来的阶级和职务,取代陈少校。你有这个信心吗?”他拿起陈琪的军衔:“上次处分的事不用担心,总署有办法将其取消。只要你有信心,你会提早不经审查和刁难就得回属于你的东西。”

  我完全不加考虑地回答道:“这里是个麻烦地带,意想不到的事层出不穷。下次出了事,又找我来顶缸吗?太麻烦了,升升降降的纯折腾人。我不接受,让别人来吧。”说完便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走出总督府,我的心情颇为复杂。很早之前,我就希望陈琪这样嚣张的高干子女能受到一些打击,挫挫气焰。此次不但成功打击了其气焰,只要我愿意还可以复职。

  我想这个时候只要后悔走回去的话,大不了被巴瑞特多讽刺两句,还是可以复职的。

  可这其中总有种不舒服的东西象根刺一样梗在心头,让我不能作出这样的选择。为今之计,先找到陈琪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事吧。她把车开走了,我只得走回局里。过了好半天回到局中,看见大家都在议论什么,便凑上前问。或曰:“陈美女气冲冲地回来后坐了一会办公室,现在钻到更衣室里了,接近十分钟了都没出来,也没动静。”

  情报局里有一个中型更衣室,主要用于大家换军便服,一向没什么男女之分。我走进去找了一回,发现陈琪坐在角落里她的衣柜前。走近一瞧,她的头靠在衣柜上,脸埋在头发下不住地抽泣。这件事里,她完全受的是无妄之灾。差点丢了小命不说,现在还被停职审查,是挺可怜。我走过去将手搭在她双肩上按抚了一阵,说:“别难过了,想开点。”

  她停止了抽泣,低声说:“把手放开。”

  “为什么?你想得太多了,这样不好……”我强行把她拉了起来。她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大叫道:“我不要你假惺惺地!”猛地把我一推,转身就跑了出去。我预先缺乏心理准备,居然被她推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时没有想通。这个女人虽然找我来发展伟大友谊和友谊之外的关系,却对我极度缺乏信任,枉自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命救她!这些事不想则罢,一想之下,我自己都想不通了。过了好半天,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找来帽子戴上,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哼,随你怎么想好了。”

  说完这句阿Q语言,心情稍缓。我趁新局长尚未产生无人可打我的考勤之机,早退回网吧打理生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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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十一章 来来往往


  我在网吧里跟人打了一会游戏,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也许又要制造雨天了。顾客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了,今天轮值的大胖也要回去收衣服。我送他到店门口,却看到一个人蜷缩着蹲在店门口。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只听大胖叫道:“这不是内藤小姐吗,出什么事了?”我急忙上前搀扶她,问:“不舒服吗?”

  她没有回答,一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神情委顿。我见情况有异,抬头对大胖说:“把她留给我吧,你回去就是。今晚上也不作生意了,没关系的。”大胖又用看色狼的眼神威慑了我一阵,边走边回头,嘴里还嘟嘟囔囔些不知什么东西。我扁着嘴傻看了一阵他的背影,心想:“多管闲事。”

  等大胖消失在视线中,我伸手去扶寒寒:“进去休息吧。”她却闪开了。我今天尽遇到这些事,陈琪还罢了,寒寒跟我是怎样的关系?不由瞪眼道:“干嘛,怕我啊?”

  寒寒首次露出了软弱无比的模样,她又呆了好一阵,摇了摇头:“我还没吃午饭呢,弄点给我好吗?”

  这时已经快接近晚饭时间了,不知她今天在干些什么,难道给人骗财又骗色不成?可她又不是小女孩了。我见这事有些麻烦,风雨又开始大了起来,便将她迎进来后关了店门,到后面的厨房做饭。正在淘米时,巴斯克冰的手下送电脑过来,说巴副营长又失陷在接风酒宴中了。我充分理解他的难处,只是那些兵看到我身穿餐裙的造型,不住私下议论。我懒得理他们,边做饭边跟他们吹几句。一切准备好,只等炖菜时,那些家伙把活干完离开了。

  这时空闲了下来,我不免有些想没事找事。正这时,寒寒从里面的小休息间走出来,拿着睡衣走进后面的狭小浴室洗澡。她好像真遇到了什么伤心事,看起来随时都是眼泪几欲夺眶而出的样子。我简直想动用精神力量去探查一下出了什么事,不过想了想这样对寒寒很不尊重,而且她认为合适的话也一定会对我说的,于是放弃了这样的念头。顺手打开电视看起雷隆多电视台放的弱智儿童看的动画片。

  不一会,寒寒从浴室里出来了。她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都不管便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小沙发上。我连忙跳起来找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一边象个碎嘴老太一样数落她这样不注意会感冒云云。自大学毕业以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这样休闲的装扮了。

  尤其还露出如此的软弱情绪,简直与她一向的角色定位不同。我边给她吹头发边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如果寒寒在很早前就能在我面前露出这样需要人保护的模样,我说不定会真心爱上她呢?

  “你刚才没用ghost眼镜偷看我洗澡吧?”寒寒忽然没头没脑地发问。

  “咱们熟归熟,你这样乱说话我一样告你诽谤啊。”我的手停了下来。今天老是遇到不识好歹的女人,真是让人心情不愉快。陈琪本来就是那样,气也是白气,怎么好脾气的、总是为我着想的寒寒也这样?

  “DOMO。”寒寒简短地道了句歉。

  令人难堪的沉默突然出现在我们之间。我等到时间好了,到厨房把饭菜都端了过来,然后盛饭。奇怪的事,我作这些事时,寒寒居然一动都不动,也不来帮忙。对于向来多礼的她,这实在是够奇怪的。电视上的弱智动画结束了,开始播报新闻。现在的头条新闻自然是阿尔法战役的备战情况,电视里很多熟人傻模傻样地写血书请战,在领导的训话下露出智力低下的笑容。之后报道的是黄而网吧给军队人民带来了许多弊利,准备做一个特别节目来讨论之。最后才说起已经过去两天的费里亚入侵,大肆宣扬了一阵战功并预报说要采访本次战斗英雄黄而少尉。

  这些尽管与我们都有些关系,可心中有事的我俩都置若罔闻。房间里除了新闻播报声和吃饭声外再无别的声音。闷头吃饭的滋味不好受,我终于有些忍不住想开口问了。这时电视上却闪过一条字幕:“今天上午,雷隆多总督巴瑞特中校宣布GDI任命书,解除原情报局长陈琪少校局长职务,任命内藤寒子上尉任情报局长。”

  我瞪着眼扭过头去看寒寒,发现她也抬起眼睛向我这边看来,便开口问:“美女,当了官不请客就算了,怎么还要我下厨?”

  “你好像特别喜欢捉弄当了官的人。”寒寒反唇相讥道:“是不是还要当我的狗?”

  她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我没有跟她犟下去,挥了挥手道:“怎么会,我们太熟。

  陈琪那事,我是玩她的。你没看我跟她走在一起时她多难过?再说,我跟你已经够熟了,再近些人家可要说我专泡女长官了。“

  寒寒没有笑,直盯着我问:”你不是这样吗?“

  我没有看她,把脸侧到了一边说:”你这样说,多少有些伤我的自尊。但这有什么,谁叫我们熟呢?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不要脸。“

  ”你这样回答,真是让我失望。巴瑞特要我接任时,我还以为你会立即象对陈琪那样来对我贴身紧逼。“寒寒抬起头靠在沙发上,轻声说:”她罢官后,你这一天都没去找她吧?“

  ”我们嘛,小夫妻吵架而已。“我决定岔开话题:”干嘛那么没精神?“

  寒寒突然坐正了,眼睛直盯着我:”作为我们的第一任局长,你应该很清楚原因。

  我看到了许多原来没有资格看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十年’的军律。“

  原来只是这个!我仰起头,轻轻地不出声”哈,哈“了两声,用类似呻吟的声音说:”坚强些,象你一向那样的坚强就没事了。十年征战几人回,考虑那么多有必要吗?“

  ”你说得轻松,可是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寒寒的声音激动了起来:”知道这样一个对其他人会造成巨大伤害的秘密太难过了。我出来见到静的时候都不敢直眼面对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点起了一根烟,透过升起的轻烟看了看寒寒。她难得如此失态,脸涨得通红。

  这种事真的那么难想通吗?突然她又开口了:“现在我知道你刚来这里时的表现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这种事,如果你早对我说,也许我能与你一起分担。”

  “如果是你先知道,你会对我说吗?”我反问道。

  寒寒不说话了。我坐在那里直到把一根烟抽完,按熄了烟头说:“最初知道这件事时,也许会感觉到无比失望和孤独,但总会过去的。既然知道了此事,我就劝你早做打算,在这里找个固定的凯子。又可以倾诉心中不安,又可以解决欲求不满,两全之策。”

  说到后面两句时,我发现寒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与她的关系实在不一般,从大学时说话就比较随便,刚才的话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当下里理直气壮地反盯回去。她突然叹了口气,把脸别到一边:“黄而君,这种话不应该由我来说的,但我不想再和你这样绕弯子下去。我不知道你跟陈琪到底在干些什么,也不想理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们之间毫无感情可言,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寒寒接着说:“我想,你们分手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我……想恢复我们大学时的关系,这应该是最理性和最有感情基础的选择。”

  她的话一点没错,可我并不为之所动。我沉吟道:“不会伤害她?也许是这样的。

  但是寒寒,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我,也不了解陈琪。相比之下,我和她之间倒还更了解对方一些呢。“

  ”你为何会如此干脆地拒绝我呢?我想你起码会考虑片刻的。“寒寒垂下了头:”我已经全无魅力了吗,或者是从来就不曾有过?“

  ”我不是常叫你美女吗?那可是肺腑之言。“我面不改色地收拾起了碗筷:”好好睡一觉,别烦自己了。我跟你讲实话:因为你对我非常特别,所以我不打算祸害你。要是别的女孩这样找上门来,我几句好话哄上床睡几次一脚蹬了,谁又能奈我何?“

  我边说着边端着碗筷来到厨房里。寒寒跟了过来靠在门上,垂头丧气地说:”是的,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似乎每天都在变化。然而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对郭光……对你过去的朋友表现出来的仍然是纯善的一面,为什么你不肯稍微停一停,让我跟上你的节奏,让我们重新再来?“

  ”你现在是在说气话,你需要的不是我这样的人。你只是不甘心而已,这样的心情我也曾有。算了吧,睡个觉又是晴朗的明天。“我嘴里不停,手中忙着洗碗刷筷。突然寒寒又问:”十年之后,如果你活着,我死了,你能不能永远记得我?“

  ”of couse。“我已经心烦了起来,心想:”真罗嗦。没办法,寒寒再好,也是女人嘛。“ ”那么四十年后,你又能记得我什么?“寒寒紧接着追问道。

  “也许……大概……记得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吧。”我边想边回答:“还有初吻,大概就这些吧。”

  “我不要你用这样漠不关心的语气对我说话!”寒寒大声叫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她居然已经泪流满面,不由手足无措道:“怎么又生气了,你看,说老实话也不对。果然女人还是喜欢被骗是吗……”

  “你不懂女人的心,一点都不懂。我和你相处那么久,你也完全不了解我的想法!”寒寒用力扶着门口,大声喘息着叫道:“第一次遇到你,我就象着了魔。她们都劝我说你这样的没有任何优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哪怕你背叛我,哪怕弥生因你而死,我还是忘不了你!”她突然猛扑到我怀中大哭起来,双手用力抓住我肩膀,用力之大,十指在我肌肉里深深陷了下去。我大为吃痛,嚷嚷道:“放手,放手。你惹急了我,连你也一样扁,哎哟!!”

  寒寒手劲一点都不松,牢牢地把我按在墙上,低低地说:“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心意是什么,我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如果你只是希望我主动,能更加主动,主动到没有尊严,那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接受我!”说着松开手解开了衣服,身上只穿着内衣紧紧抱住我:“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说吧。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照作的……”

  这些话与她严肃正直的一贯人品实在太过背道而驰,以至于她说着说着就痛哭了起来。我理解她的矛盾心理,但我不需要这样的牺牲。她抱我抱得太紧,我挣扎了几回没有作用,低声说了几句“放开”她也不听,当下心一横运起气来,突然间外气一张,寒寒惊叫一声,给震开了几步。我快步上前扶住她,双目凝神向她眼中看去。这还是我首次对她使用这种功夫,她惊恐地作出了本能的反抗动作,但不到两秒就软了下去。我将她抱回里间放到床上盖上毯子,轻声说了句:“好好睡。”正欲转身离去,她在后面软弱地说:“留下陪陪我吧。”

  “你睡一会,我不到哪里去。把那些机子装好了就过来陪你。”我冲她微笑了一下:“你的压力太大了,现在感到很困倦。睡吧,只要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说得简单,可胖子太会做生意了,他居然几手倒卖弄来了一百五十台电脑和全部相关网络设备,看来他们家族都有做奸商的潜质。我就一个人,虽然体力旺盛,但毕竟少生了几只手。把那一百五十台机子全部弄出来摆放好、装网络设备和调好系统做克隆,全部整好后,已经凌晨四点半了。我溜回后面去紧挨着寒寒躺下,动作已经够轻,可还是把她吵醒了。她转过脸来看我,眼睛在从窗口射入的路灯光下闪着泪光:“我刚才失态了。”

  “算了吧,我们不说这些。”我浑身腰酸背痛,翻过来趴着:“来,给我捶捶。”她依言坐了起来给我按摩肩膀背部。自从大四后半她回日本后,我已经几年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不由幸福得呻吟起来,随口感叹道:“寒寒,谁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她苦笑了一声道:“怎么,你又后悔了吗?”我干笑了几声道:“我哪里配得上你。”

  按了好一会,我喊她休息了。我俩并排着躺着,一时都睡不着。她忽然转过来问:“大黄,我始终还是想不通,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叹息道:“这种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你我的热情似乎总差了一个节拍,不能跟上对方的节奏。上次出车祸之前,我其实挺想向你要求重来的。可是阴差阳错的……还是没说出口啊。”

  我们就象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谈论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事,说着说着,真的觉得造化弄人。我们俩在一起固然非常不容易,但造成我们分开的种种事由看起来更是非常无稽。我们就是在这许多不可思议中走到一起,又因为种种枝末细节而一次次失之交臂。年轻的时候我们并不懂爱,知道珍惜时却已经物是人非。寒寒之前说想要重新开始,但是以现在的我和她,如何能再从忘忧学园时刻的状况一切重来?人生是一张白纸,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被慢慢涂上痕迹,甚至满篇漆黑,绝非可以格式化处理的电脑存储器,什么时候都可以忽视过去的痕迹重新开始新的篇章。这些无须说明,以我们的智力都能明白。追忆惋惜之下,好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寒寒问:“大黄,今后你打算怎么办?你这么用力扩展生意,真的想在这里做流氓头子了?”

  “不好么?”我笑了笑。

  “有什么不好,我做你的第一打手。”她笑道:“可不许让别人抢了我的位置哦,预定好了的。”

  “拜托你有点追求好不好,做流氓团伙的打手有什么搞头?你不如期望我当上将军,开幕设帐,由你来当我的第一副将。那多神气啊。”我随意吹嘘着。

  “也好啊,反正你干什么,我都帮你。只是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我双眼用力盯了一会天花板,缓缓地说:“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自从陈琪帮我脱罪,我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明确目标,现在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迷茫!这么说可能准确点。我已经不再是大学时那种四平八稳的人,我感觉到自己血液里的冲动和野心,可是又没有机会去一飞冲天。现在的我,仍然时时为大学那几年的经历和角色所困,不能随心所欲。我总有种感觉,自己的命运好像已经与宇宙、与星空联系到了一起。但就在这个星星都没有的鬼地方混下去吗?我又不想。”

  一口气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完,胸口轻松了不少。寒寒一直没说话,我翻过身去看,却已经睡着了。我耸耸肩,也翻过身睡了。

  一大早,寒寒就起床去上班了。现在她是领导,可迟到不得。我装机装得几乎没睡觉,困倒在被窝里向她请了假。一头睡到十点半,想到午饭后还要开门营业就实在睡不着了,只得头昏眼花地起床。我不顾眼圈发黑,穿着睡裤、光着上身爬起来找茶缸漱口。一边刷得满嘴泡,一边去开门。不料门一开,迎面看到陈琪站在十公分之外!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惊得我几乎把刷牙水吞了下去。一时口吐白沫、鼻孔冒泡,创下本人形象恶劣之最。定睛一看,陈琪今天大大换了装扮:她把头发挑染了几缕,不再穿片刻不离身的制服,而是穿了件紧身的无袖棉背心,完全的都市妹妹打扮,再无一点GDI女军官的模样。想不到这样更漂亮许多。她见我一付猪八戒模样,噗地笑出了声。我连忙抽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脸,干咳一声道:“你去整容了吗,靓女?

  按我的预案,这时陈琪就应该开始跟我抬杠了,然后五分钟左右开始第一次发飙。谁知这百试不爽的预案今天失效,她反而挺开心的,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太阳再次从西边出来了,最近我身边的女人都有些神经质,陈琪又想做什么?懒得跟她说那么多,我打了个哈欠窜回床上继续睡觉去了。耳中听到大门关闭声,正想着陈琪已经给我气走了时,突然被子给揭开,她满脸堆笑地赔笑道:“不好意思,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当时以为……是我小心眼,是我不好,我有错。

  我改,我改。“

  陈琪的字典里居然有这些词语,真让我莫名惊诧。我眼也不睁地问:”怎么,我要接了这局长的位子就大逆不道了?你就不理我了?“陈琪一把抱住我胳膊,发嗲道:”过去的算了,好不好嘛……“

  靠,给她嗲得浑身骨头都酥了,这下再也睡不着。我努力坐起身来,拢了拢头发,故作威严道:”妖女,你大清早的跑来媚惑我,有何企图?“陈琪摇头道:”现在不早了,我可是六点过就跑到这附近溜达来着,谁知你睡那么久。“

  这一下把我吓醒了三分,支吾道:”你看见内藤了?“陈琪点头道:”是啊。昨天晚上你们一起睡觉啊?“我心中叫苦,表面不动声色道:”没错,就这里可睡,难道我去睡电脑桌?“不料这么说了,陈琪还是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你少刺激我,我就是不生气。你为了我不要复职的机会,这职位级别说不定混到回主星你也混不回来的,可见……你确实挺喜欢我吧?“

  ”我发觉你挺能自作多情的,以前都这样吗?“我反问道。

  陈琪不理会我的反击,直接追问道:“是有一点吧?”

  她想干什么。想继续把这个游戏玩下去吗?我突然起了争胜之心,将她上下打量一回才说:“可能是有点喜欢吧,你呢?”陈琪听到满意的答案,笑逐颜开道:“我昨天晚上想你,一晚上都睡不安稳。这不,一早就跑来了。”我心想:“不妙,大大不妙。”连忙插话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对你说过什么?”陈琪点头道:“互相不许爱上对方,不然散伙。”她眼珠一转,说:“我不爱上你就行啦,但确实开始喜欢你了。

  你总不能不让别人喜欢你吧。我们的伟大友谊正可以体现在这些方面,有无限的空间可以进一步发展。“

  我给她一阵抢白整得翻白眼,只得笑骂道:”妖女,小疯子,你想怎样?“

  ”这样的。“陈琪这时活力无限,连忙解释道:”我们之间的伟大友谊当然只有我俩自己清楚,别人肯定看上去会觉得莫名其妙。再说,你现在要混老大,肯定需要个能撑你面子的女人,我还不错吧?在别人面前,我们互相称呼对方是男女朋友怎么样?

  你别担心,一点也不会影响伟大友谊的本质。“

  我瞧了她半天,心里打了好一阵算盘,点头道:”你也算带得出去,行。“

  听了我的回答,她显得非常高兴。这时我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发现虽然惹她生气挺有趣的,却及不上哄她开心看到她的笑容时的愉快。陈琪这时象吃了rmvb一样兴奋莫名,主动献媚道:”黄二你简直是心胸开阔,我欣赏。说吧,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我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想法,奸笑道:”昨晚上没睡好是吗?来陪我睡。“

  这也算考验一下她。谁知陈琪只是脸红了一下,却丝毫没有犹豫。她迅速转过身脱了外衣钻进被窝。才钻进来就叫了起来:”你这被子多久没洗了?等会我给你洗。“

  这个时候再废话就是傻逼了,幸好我并不傻。小休息室里立即响起了狼嚎声、嬉闹声……

  疯狂了许久之后,我疲累地坐了起来,点起一支烟出神。突然陈琪从被窝里伸出手捏了我的鼻子一下,很活泼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啥也没想,出神呗。我常这样,跟我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怎么有些无精打采?”陈琪冒出头来靠在我肩膀上,突然问:“我跟你前面几个女人相比如何?”

  我边吐烟圈边回答:“这是个人隐私,我不想外泄。”

  “说说吧。你可以当我是你从街上拣回来的,不是会跟你计较过去反复扯皮的一般女友。”她愈发来了精神。

  “怎么说呢?第一个都快记不得经过了,甚至有或是没有我都经常怀疑。”我低头叹息了一阵,仰视着天花板说:“其他的也没几次,毕竟时间有限。你嘛,比较特别。

  我真的觉得当时说你的话一点没错,你这个人给不同的人展现出截然相反的两面。以前,你一直以你的背影面对我和我们周围的人。现在你终于肯转过身来了吗?“

  ”无论怎样,我发觉这里只有你对我好。“陈琪轻咬着我的肩头说:”哪怕是别有用心,也只有你一个对我如此。我也没有功夫去判别真假,就算是疯狂一场好了。我会好好对你的,把以前的补回来。“

  躺着又吹了一会牛逼,陈琪起床下厨去给我做饭,号称要献出拿手活给我好好补补。我开始担心她做的东西会使我中毒,可是观察了一会,发现她刀法凌厉,显然是厨艺好手,不由惊诧道:”你挺能做嘛,你哥不是常常大有口福?“

  ”我才不做给死青蛙吃。“陈琪头都不回地回答:”那个家伙讨厌得很。他想干什么,我就让他干不成;他想要什么,我就跟他抢。“

  ”真是铁血无情的兄妹关系。“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随即好奇道:”那你哥当时想追赵影。你……你也去泡她?“

  ”现在我不想跟你说这些。“陈琪边回答边有意无意地抓起菜刀来耍起了旋风刀法。我立即不敢再罗嗦了,改口问:”那你撤职的事怎么办?“

  ”你应该也看得很清楚了。我们这样的外人,唯一的作用是出了纰漏时给推上去顶罪。拖上几个月,会有机会复职,我家的关系还是挺硬的。可我不想再当局长了,没意思,太累。“

  ”只怕这种事不由得你我。“我苦笑道。

  陈琪来了后,因寒寒高升而缺乏的网吧人手再次补足。因为网吧的规模一下子扩大了十倍,主顾规模也迅速扩展壮大。因为我们经常在人前人后制造视觉污染,整个雷隆多都很快知道陈琪成为了我名正言顺的马子。那些我认识的学弟进了门就先一个“大嫂”称呼过去,她却从来不害臊,总是得意洋洋地接受。她算是本网吧的最大亮点,我看许多人是为了看她而跑来或者延长上机时间的。这很容易看出来,只要分别看看陈琪、松田静和大胖值班时的帐本就可以清楚地看出区别。

  跟她开始密切而正常的接触后,我逐渐深入了解到了她的另外一面。她其实是个爱玩爱闹,同时擅长煽动男人帮她打架的天才。不到半个月时间,我又因她之故在辛巴那里砸了两回场子,因为辛巴不在,对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她的青春朝气大大影响了我,使我逐渐变得更加放肆飞扬。说不定她这样的才适合我,才适合我现在的年龄?可我不能考虑这个问题,只当和她在玩一个不知何时结束的游戏的话,我们彼此都会轻松愉快,何必去自寻烦恼?

  关于我们的传闻很多,目击证人更是多如牛毛。陈田夫就算是听不到小道消息的聋子(而且我可以证明他不是),也无法避免在互联网与三星内参上看到我们的消息,他会如何地暴跳如雷呢?

  我真是非常期待看到。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十二章 阿尔法夺回战役
 

  三六六年七月七日,阿尔法夺回作战拉开了序幕。几个月来,对阿尔法方面的情报侦察已经相当详细。据情报推算,那里残余的费里亚军事力量不很强。他们在上次阿尔法袭击战的最后追击逃逸的阿尔法军时,给亚当斯要塞炮干掉了他们二百多架战斗机,只剩下不超过一百二十架,因此丧失了宇宙战优势。奥维马斯舰队从那时开始便寸步不离地封锁天顶门,费里亚连一个援军都增派不过来。我们这边军力暴涨、他们那边按兵不动,此消彼长之下,军事实力上已经远不是我们的对手。

  奥维马斯舰队真够寒酸的。因为派出了大半军力封锁天顶门,还要留两成驻守他们的太空大十字驻地,能拨出来打阿尔法作战的只有十五艘护卫舰和三艘搭载了二百八十架幽灵战斗机的空天母舰。按情报局对费里亚飞机作战性能的评估,太空战的军力明显没有占绝对优势。奥维马斯亲带舰队主力在天顶布防,由副司令张宁准将部署、战术参谋长郭英雄具体指挥第一阶段的太空作战。

  第一阶段作战中,雷隆多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看转播。我在情报局里牵了根视频线过来,率先违法搞起了网上直播。此时网吧的主要客源、雷隆多的士兵们都给禁锢在营房里不许随便外出,可以坐一百多人的网吧里随时只有二、三十个雷隆多当地的小P孩连线打游戏。我不去局里,让陈琪给我把茶沏好,时常坐在电脑面前观摩。

  谁知郭英雄非常对不起观众,他的战法相当稳健而保守,深得奥维马斯大人正攻法的精要。只是他打得太慢,不但雷隆多上的士兵们等得怨声载道,连固守天顶不能回基地休息的奥维马斯大人都不耐烦了起来。一时间,一周才在阿尔法轴心线上前进了五千公里的郭英雄被众人在他的名字上冠了“蜗牛”、“瓢虫”等一系列不雅称号。我本来准备整天看转播,谁知他指挥的飞船比我发飙骑自行车的速度都快不了多少,便顿时失去了兴趣。我还好,想不看就不看。那些坐办公室的和营房里的士兵可苦了,只有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看他一步三摇、平均十八个小时打一次接触战,开两炮就没影了。他要再这样打下去,雷隆多士兵中迟早会爆发痔疮瘟疫。

  七月十六日凌晨,打了一天游戏的我正在蒙头大睡,突然网吧里的电话不识时务地大响了起来。这些天生意清淡,我索性关了包夜生意以换个安稳觉睡,不料好梦终是难圆。我最恨睡觉时给打扰,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暴躁发飙。陈琪见我烦躁,一溜烟跑去接了电话。我正想数数绵羊好继续睡觉,她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边冲边叫:“黄二,快起来。老郭真动手了,好像还挺壮观!”

  “去吃大便吧,英雄!”我的神经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想到再也睡不着,不由痛苦地大声咒骂起了郭英雄。好容易骂够了,冲到电脑面前去坐好,手指在键盘上飞动了起来。我老早就破译了奥维马斯舰队的文本信息交换器,可以实时看到他们中的信息交流。星际作战的信息量大,用传统的模拟语音方式很容易被干扰,而且信息效率低。现在广泛使用的方式是通过无线数字通信网,将作战计划等文本化传输。为此,不但指挥员的专用键盘上有大量专用术语键以便迅速发出指令,参谋官们还都必须练到打字速度每分钟二百字以上,真一打起来,可苦了他们的手。如果传说中的数字神经系统研究出来,这些在战火中飞舞的手就可以得以解脱了。

  一个小时后,破解的文本交流屏幕上还是一片空白……

  屏幕上的郭英雄舰队还在以蜗牛速度爬,只是保持着每分钟一架的频率从空母上起飞幽灵战机去袭击阿尔法本土。我都想骂人了,可是想想他那么远,骂了也是白骂,于是拿陈琪开刀:“你哪里听来的不实消息?我要收拾你。手铐呢?”陈琪连忙赔笑道:“我手腕疼,这两天甭玩那些变态的好不好?你一整天都没好好休息,今天算了吧。”我奸笑道:“今天正好试试看在网吧这种平日人头攒动的地方玩玩,你不觉得很刺激吗?过来。”陈琪叫了一声便跳起来逃跑,我在后面穷追不舍。转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将她捉住,按在一边。我正准备逞手足之欲,她却惊叫一声道:“快看,有动静了!”

  郭英雄简直是故意跟我捣蛋,扰我睡觉在先,破坏老子干好事在后。他派去的幽灵战机被打得很惨,只有七、八架身受重伤的被费里亚空军赶过来。这一批的追军声势颇大,在漆黑的宇宙空中看到了一大片费里亚飞机的蓝色光芒。半分钟后,电视下的解说画面打出了统计数据:费里亚机八十二架,我方幽灵机十四架。本来幽灵机就不是费里亚战斗机的对手,怎么数量一下子又少了这么多?我和陈琪不禁大叫起来,同时听到远处军营和生活区里叫喊怒骂声响成一片。郭英雄可是大时代以来第一个在电视实况转播下指挥实际战斗的将领,如果他乱来,那根本不存在上司能否包庇的问题,光观众的骂声也能逼得他现场直播切腹自尽还决计找不到帮他砍头的介错。

  我们看电视转播的闹得不可开交,然而在阿尔法轨道上的空天母舰中发生着更有趣的事。屏幕上截获他们的交谈记录终于有了内容:JN:“司令,命令攻击吧,我保证大获全胜!”

  HERO:“戴少校,你只有五艘护卫舰。本次任务是护卫本队……”

  JN:“啊~~~~~~大事不好,指挥舱中弹起火……”

  HERO和JN的对话随即中断了。

  不一会,HERO(很明显就是郭英雄)向全队其他舰只群发了一条消息:

  “这个作弊成性、专门抢功的家伙,他这是第十几次这样做了?”

  下面迅速有多人回答:“戴江南少校已经是第十五次在任务中遇险而擅自行动了。奇怪的是,他的指挥舱被失火、陨石撞击等灾害袭击了那么多次,可他居然毫发无伤……”

  “指令全军行动!”郭英雄果断下达了指令。他这种奥中将的好学生,按理说不应该有多余的举措,可他随即群发了一句牢骚话:“这个独断专行的家伙坏我大事!”

  郭英雄的指令尚未传达到全军,戴江南已经带领本应佯作溃退的本队五艘护卫舰直冲向十点方向敌军,如同圆筒形的本阵突出的一个尖角向敌军阵角扑去。郭英雄后续的部队虽然及时出发一同进攻,毕竟慢了一拍,给戴江南队首先进入有效射击距离。五艘护卫舰同时打开了炮门,向敌方射出了满天花雨一般的导弹。这些导弹由一个长条形的导弹发射架上笔直射出,在空中突然变速转向飞向敌军阵中,带出的尾烟和火光就如同一把把巨大的梳子,在敌军阵中炸开了无数排火链。费里亚左侧机群虽然尽力闪避,然而其机动性远非导弹可比,接连被击中,那一带空域接连不断地冒出了爆炸的火光。另外两部分机群正向戴江南队逼去时,突然在极近的距离处飞出了暴雨一般的饱和导弹攻击,费里亚阵顿时被火光覆盖了。

  “我靠,咱们的幽灵机已经配备隐形了啊!”我看着电视屏幕上突然暴涨的我方战斗机数量,不由大叫了起来。

  这里需要提到的是:费里亚战斗机远比奥维马斯舰队的标准配置幽灵战斗机乃至人类世界的任何一种空天战斗机都庞大,体长大约在三十米左右,是我方战斗机的二倍多,即使与郭英雄率领的八十米长的柳原级护卫舰相比,也不见得渺小。他们的这种飞行器与其说是战斗机,不如说是小型战舰。虽然速度、反应远不如幽灵机,但相应的火力、装甲也强悍许多。即使一开始遭到戴江南的突击和近距离的隐形幽灵机袭击而遭受了损失,却丝毫没有出现混乱的情景,立即边退边反击。

  不到一刻钟,频频被幽灵机零距离袭扰的费里亚阵只剩下五十六架,都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一个密集的圆筒阵,使得隐形的幽灵机无法轻易钻入其阵中零距离开火。同时后退着用正面最厚重的装甲抵抗护卫舰群一波波的导弹攻击,伺机作出零星的反击。

  虽然幽灵机和护卫舰群死死咬住了对方,但因费里亚战斗机的强大装甲和弹幕防御,接下来的追击战里损失并不大。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费里亚方还剩下四十五架战斗机,郭英雄方倒有四艘护卫舰被打成重伤退出了战斗,脆弱的幽灵机则损失颇众。最活跃的仍然是戴江南队,他统率舰队的能力在这一次小辨模作战中已经凸现了出来。他率领着直属的五艘护卫舰发动最高的机动力,反复绕到各个角落对费里亚机群发动打击,虽然在打击敌人的同时自己也有损失,但却做到了无一重伤,全员坚持作战。这个家伙统率舰队的能力确实超群,刚一开战,我用来监视他那一舰文字通讯的电脑屏幕就被迅速而残忍地疯狂刷屏。他几乎能同时向四艘下属舰传达发布绝对有前瞻性的指令,迅速取得了极大的成果。当然,他的成果是建立在对指挥官战略意图的无视冒进上的,估计很少会有人欣赏这样的“奇才”吧。

  我看着他那一队表现突出,马上在网上用舷号搜到了他的资料观察起来。陈琪扭头看到他的照片,学小女生尖叫了起来:“欧~~~美男子~~~”我立即诽谤道:“有鹰勾鼻!”陈琪哈哈轻笑了两声说:“你嫉妒人家了是不是?那才是有西方味道的,最吃香了。”

  大概是这两天我对她比较好,这女人耍长了?我心中暗自恼怒,不温不火地问:“你说过会死心塌地跟我混,搞半天遇到了英俊男人还是会色迷迷啊?”

  “凡是女人都是这样作的吧,何况偶的男人只是个猪肉王子?”陈琪调笑道。

  我正想收拾她,战况发生了变化,只得作罢。费里亚战斗机已经退回了阿尔法行星空域,它们在地面上建设的防空设施已经开始向郭英雄队发动攻击。在防空武器的掩护下,它们顺利地迅速返回到地面得以补充。同时因为地面防空武器的大型雷达的作用,幽灵机的隐形效果全部褪去了。郭英雄舰队已经没有了致胜的决定性法宝。

  在简短补充后,费里亚战斗机群又陆续从地面上起飞升空。它们逐步汇集到一起重整队形,看来即将向郭英雄舰队发动反击。郭英雄舰队现在停留在阿尔法防空武器的射程极限处,离费里亚机群火力射程只需要二十分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郭英雄必须作出决断,是继续作战还是退却。

  “都有道理。退却的话,可以避免更大的损失。郭英雄舰队本次已经取得了歼灭对方全部空军三分之一强的战果,我方已经完全可以在舰队掩护下强行登陆。”陈琪一评点起军事行动,立即一本正经了起来。

  我露出了浅笑,轻轻摇了摇头道:“是我的话,会继续冲的。”

  “为什么?”陈琪眨着眼睛问我。

  “因为……”我扭头看着旁边电脑上戴江南的头像:“这个人会这么做的,而郭英雄哪怕战略手段再高,具体的作战还得依靠他这个绝对主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目前的状况下,郭英雄不可能舍得放弃他。”

  我的话音未落,郭英雄舰队便一边后退一边进行了队形整编,残存的十一艘护卫舰在前摆出了一个剪刀状的W阵。早已返回空天母舰补充的幽灵战斗机陆续飞出了排列在阵中空缺处,象一个等待费里亚人落下来的密集针毡。这种防守反击阵形,对付实力相当的对手当然合适。可是奥维马斯大人也教过我们:在三星系统目前的状况下,舰只严重不足,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阵形设置。这反映在只要有一、两艘战舰被击落,就会影响到阵形配置(没办法,数量太少)。而费里亚空军正以阵地战和超强攻击力见长——刚才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个追拍的特写:三架幽灵机围攻一架受伤的费里亚机,却被他的拼命反击击落了一架。我方的导弹击中对方,对方不过是在烟火中震荡一阵,而我方幽灵机只要中弹就立即崩毁,甚至护卫舰也顶不了几下费里亚战斗机的直接命中攻击。

  费里亚机群五十架逼近了,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家当。忽然间,郭英雄舰队分开成两队,戴江南队升至天顶,其他的原地不动,以幽灵机五架一队出动冲上前去迎战费里亚机的前锋,郭英雄率领的护卫舰在后以舰炮和导弹掩护。在漆黑的宇宙中,想看清楚渺小的战斗机战斗几乎不可能,只能看到偶尔掠过的战机尾焰和两军阵间爆出的阵阵火球。进入到这种阵地战后,火力和装甲落后的我方明显落了下风。虽然幽灵机速度快、反应灵活,但火力也较弱,即使数量占优,场面上仍然节节败退。

  作战中的幽灵机数量在迅速减少中,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减少到一百二十架。按照幽灵机对费里亚战斗机3:1的安全比例,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而费里亚战斗机还有三十九架,完全还有反制我方的力量。郭英雄那边的护卫舰陆续出现了严重受损和弹药不足的状况,火力明显弱了下来。可戴江南根本不掩护本队,只是不住变换他手下五舰的队形,反复在费里亚战斗机阵外扫略,稍微取得了战斗成果,敌军主力有贴近趋势,他们便调头窜回天顶。奇怪的是,虽然郭英雄那边苦苦支撑、戴江南游而不击,他们之间却完全没有主舰之间的信息交流。屏幕上显示的全是各直属舰与郭英雄之间的战斗指令看着糟糕的战况,我不由叹了一句:“郭英雄已经死死把对方拖住了,可戴江南想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在等待时机。”一直盯着屏幕不放的陈琪冒了一句。

  这是在说废话,可光看着点点火光和不断减少的我方幽灵机数字也很无趣,于是我接着问:“他在等待什么时机?”

  “突击,或者逃跑。”

  就在我俩相互说着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时,戴江南队出动了。他们以四艘护卫舰发射弹幕掩护,由戴江南的主舰向费里亚机群的中心突击而去。雷达屏幕上的那个位置密密麻麻的全是费里亚的飞机影子,他们五艘舰刚一突入,身影就立即被淹没了。虽然外围的一些费里亚飞机还在与幽灵机缠斗、伺机对郭英雄本队发动袭击,但主力已经全部转向飞向戴江南队的方向,似乎那个地方确实有最最重要的东西?

  忽然间,星空中白光一闪,钻进了费里亚集群中央的戴江南施放了反隐形粒子弹。雷达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架个头非常大,比柳原级护卫舰还要稍大些的费里亚飞机。这架飞机的形状很象大气层战斗中使用的雷达预警机,头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圆盘,难道那就是对方的指挥机?看着其余费里亚战斗机不顾自身受到攻击、仓惶向那边追击去的情景,看来戴江南是找对了敌人的要害。

  然而,费里亚飞机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它们的绝大多数刚刚强行转过身来,戴江南队攻击的终点就接连爆出了一阵阵火光,那个巨大的雷达目标消失了。不过半分钟,他们全队快速从火光的另一侧突出,虽然状态显示均有受伤,但仍然可以战斗。这时戴江南队正面对费里亚战斗机主力的侧翼,他们在刚才的炮战中一直积蓄的火力全部向那里发射了出去,顿时太空再次燃烧了起来!冰英雄本队及剩余的幽灵机趁机全力正攻上去。剩下的三十架费里亚飞机显然失去了统一调度指挥,遭到队形严整的我军两队一夹击,顿时土崩瓦解,数量急剧减少。十分钟后,只有两、三架逃入了防空炮火保护圈,其余的要么被消灭,要么被打散在太空中逃逸。郭英雄队就地分散进行索敌。

  看到这里,已经没有再看单纯索敌的必要,雷隆多电视台随即也解除了转播。我抬起头看钟,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但刚才一阵看得相当兴奋,一时毫无睡意。陈琪跑去给我沏了茶过来,见我呆看着屏幕上戴江南的照片,便问:“开始注意这个人了吗?”我点了点头道:“这种战法未曾听奥中将讲过,简直难以想象是他们舰队的人。”陈琪笑了笑道:“其实这种战法不奇怪,相当于古代战阵的狙击主将。他先不断进行小辨模火力试探,等待本队与那边死耗,宁愿付出极大的代价死拼……在确定对方指挥官所在后,及时发动局部优势、快速兵力予以点打击,破坏对方整体指挥系统,战术安排和统率部队上确实很有一套。”

  “可开始的那种不听指挥官安排冒进、疾风式的作风也让我印象深刻。”我又看了看他的资料和照片,断言道:“这家伙的才能是全面化的,起码在战术制定和临敌作战上是如此。大部队的指挥,当然还言之过早。不过,总觉得他不会是个受中将大人喜欢的人。郭英雄那样稳扎稳打的才算吧。其实,如果将对方引入腹地,然后用幽灵机给予己方无损失的打击,战绩上看起来可能更好看得多。”

  “但是不会造成决战。”陈琪肯定地说:“如果遇到那样的情况,对方肯定会立即收缩阵形撤退。装甲那么厚的敌机,我们即使把他们再引诱得远离阿尔法一些,也不可能取得全歼对方的战果。”

  我们一本正经地讨论了一会战术,突然觉得好笑。都快早晨了,光吹这些不相干的牛逼还不睡觉干什么?急忙放弃了这个话题跑回去睡觉了。

  七月十六日,阿尔法空战阶段结束。费里亚空军基本为我方扫平,雷隆多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准备进行登陆作战。同日,太空总署通令嘉奖本次行动最高指挥官张宁少将与实战部队司令郭英雄。至于本次行动中大出风头的戴江南,奥中将为其不服将令、擅自行动的表现大为光火,派出宪兵队把他押回大十字驻地直接丢给提都斯洗耳朵去了。正式处理名称是:隔离学习两周。

  七月十九日,雷隆多方的登陆部队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打仗是士兵们的事,可是巴瑞特还要求各单位都开全体会议传达什么文件精神,简直是恶意扰民。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进过情报局的大门了,进去后感觉挺新鲜的。那些雷隆多旧军官见我和陈琪形状亲密地穿着情侣衫走进来,不住地咬耳朵。主持会议的寒寒见我如此打扮,也不由得一呆,低声道:“正式会议,你就是不穿制服来,也该正经一点。”我低声道:“这个月你都没来给我看店,分红一定得扣。”寒寒立即转过身背对着众人,低声赔笑道:“算了吧老板,放过我吧。当这破官应酬多,我又不象你当时那么一毛不拔,急需钱用……”

  GDI非军事机关开会的惯例是迟到半小时,军队部门则一向准时。情报局作为二者兼有之的单位,不多不少地拖延了二十分钟终于凑齐人马开会。寒寒这人爽快,不象我和陈琪当官时经常打官腔拖延开会时间折磨下面的人。她一开始就说开个短会,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然后她分别用汉语和日语分别向在座各位传达了太空总署刚刚下达的文件。文件的核心内容是GDI全球联合会将在阿尔法作战后不久召开特别战情研究会议,主要议题是幻界战争和三星防御战线。目前看来虽然夺回阿尔法没有什么疑问,但是地面上有许多无知、迷茫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这边,大环境不妙。为了在战情研究会议上取得主动,以争取在同时举行的下年度全球GDI财政预算分配上取得有利地位,不但要打赢,还要打好看。

  “何谓好看?”我举起手发问。

  “好看嘛,从数据报表上看,应该就是少死人吧。”寒寒抬起头来回答:“象前天的空战,虽然取得了全歼敌军的战果,但己方机师损失过大,奥维马斯舰队那边报上去的立功都给打回来了。地面上看报表的那些官僚和习惯用骇人听闻的新闻鼓动人民的记者可不管在军事意义上你打得好不好。他们鼓吹的是‘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就这些。”

  听了寒寒的解释,我们下边互相开起小会来。又要攻占阿尔法,又要少死人最好不死人,这种两难的事怎么尽丢到三星系统头上来?寒寒在上面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先静一静。总督要求情报局出人在阿尔法轨道上近距离观察战况,谁愿意去?”

  不知为什么,大家的目光全转向了我。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有那么英俊吗?”我硬着头皮问。

  “我也觉得你去比较合适。”寒寒在上面笑眯眯地说。下面纷纷附和,就连陈琪也趁我不注意在后面偷举手。我及时用眼神镇压了她,回头反抗道:“为什么?”

  他们给我总结了很多,比如跑得快、HP长等,总之认定我是时代超人,你不去谁去等等……

  7月20日,奥维马斯舰队的大批登陆机来到雷隆多迎接地面部队。他们已经把阿尔法空域扫荡干净,在阿尔法轨道上的一艘空天母舰上建立了前线指挥部,张宁和巴瑞特亲自坐镇。寒寒坐镇在情报分析部门,忙碌得不可开交。她确实很能干,虽然接这个位置时间不长,已经干得很好了。我被抓壮丁抓到这里,非常不满。除了轮到我值班看战况时,就是站在走廊舷窗处发呆。

  有回寒寒看我无聊得很,主动来问我:“你怎么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翻了翻白眼道:“我想跟新马子夜夜春宵,结果给你拉到这里来当和尚,如何兴奋得起来?”

  从那以后,寒寒也把我丢下不管了。

  太空总署传达的作战精神给登陆部队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按照预计,雷隆多出动1万名步兵和相应机械部队,估计损失1000-2000人将阿尔法攻下。如果遭到强力工事抵抗,这个数字还得相应增加。如果这些人还攻不下来,雷隆多上还有1万预备队,即使伤亡数量达到6000-8000也是可以承受的,起码在军事角度上来说确实如此。然而,地面上的舆论把这边盯得很死,前两天一艘侦察飞船被击落,损失三名飞行员就给炒得沸沸扬扬,似乎死了这三个人就起码该拉个少校中校级别的当马谡来斩了以定民心。

  照这个情况来看,预先制定的作战计划必须改变。如果不改变,照那个计划取得最佳效果(死伤1000人),估计那边的口水能穿越时空95光年把雷隆多从行星轨道上击落。22日,张宁和巴瑞特召集中层以上军官开战前讨论会,抓我去做会议记录,因此我也有幸可以旁听一把。

  张宁介绍了一下主星那边的舆论情况、太空总署的最新指示后,下面的人都议论了起来。尤其是几个立功心切的步兵营军官,差点当场破口大骂。辛巴的话相当毒辣:“打仗不死人怎么打?除非是用机关枪围剿大刀队这样的屠杀!敌人的作战能力还比我们强,我们只有用人数优势围攻。死掉的多数是无能之辈,活着也只有浪费粮食。为了这些人的性命而付出更大的代价,上面的人疯了吧?”

  “辛,你注意些个人言辞。”巴瑞特提醒了他一句,辛巴才悻悻地回位置坐着了。巴瑞特转面向雷隆多机械化营营长许浩然:“得靠你的部队打头阵了,有信心吗?”

  许浩然是最近扩军的最大赢家。人家得到的是士兵和武器,得费心费时地操练,而他直接得到了1000多MK-3,机械化部队扩大了3倍。可他还是一脸苦相,慢慢抬起头来说:“总督,MK-3不是这么用的。我们必须使用步兵作先驱,以防止敌人冲到MK-3面前,还缺少重火力的攻城坦克!柳原重工说没收到钱,造好的100辆坦克硬不交过来,我都为这事跑了一个月了。如果有那些重火力支援,或者能得到空中支援,我会比较有信心。”

  “你很明白,那些是不可能有的。”巴瑞特打断了他的话。

  不错,奥维马斯舰队的主力是护卫舰和巡洋舰,而且全部没有配置有效对地火力,指望他们对地面发动进攻是不可能的。幽灵机的防御很弱,根本不是阿尔法地面防空火力的对手,更不用提。我很早前就注意到这种非常奇怪的不平衡,据问过的几个军官后他们比较一致的说法,这应该是GDI初成立三星舰队时就想好的,避免舰队坐大后威慑三星、甚至叛乱后反戈攻向主星。事隔数十年,想找当年出这个的家伙扯皮已经毫无意义,即使我们现在要求给奥维马斯舰队装备更好更大的舰只、配备强大对地火力,也不可能赶在这次作战时就完成。

  “总督,这个本赔不起啊!”许浩然腾地站了起来,几乎声泪俱下地诉说道:“一部MK-3的价格是130万,我手下管着接近20亿的这种机械武器。可是这种武器的缺点也非常明显,不适合分散作战和城市巷战,只适合在开阔地集群打打小规模战斗。其实根本不该用来作为陆地主战武器,而应该作为陆战部队的防空用辅助部队。用它们作主力来打这次登陆战,恐怕我们会把得来不易的装备损失殆尽啊!总督,你一定要想清楚!你就算损失掉雷隆多所有的步兵,也只用拿出10亿作赔偿金……”

  他后两句说得太不象话了,所有步兵系的军官都大声怒骂起来:“TMD,步兵就不是人啊!”巴瑞特挥手止住了他们的叫喊,对许浩然说:“主星能接受我们损失掉你的部队、损失20亿,但不能接受死亡2万人,用10亿去赔抚恤金。你做好准备吧,今天就到这里。”

  23日,许浩然带领他的心肝宝贝1600架MK-3战斗用机器人分批登陆阿尔法,分出500架前往阿尔法各战略要地清扫驻扎的零星费里亚士兵后,集合了1100架MK-3对费里亚主力把守的阿尔法中心区发动进攻。

  敌人的防御比想象的更为顽强,在各个战略要地的费里亚守军处还发现了一种新兵种:大约15米长的一种金甲大蠕虫形状的机械战车。这种金甲虫可以在1400米外发射变轨炮弹发动超远距离攻击,而且炮弹爆炸的余波可以溅射到20米开外。凡是遇到这种有金甲虫把守的要塞,MK-3队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有很多还没冲到可以开火的距离就给金甲虫打断了腿,歪倒在地上被突击出来的龙骨兵破坏掉。即使是只有龙骨兵防守的要塞,MK-3的进攻也不顺利。我在监视屏幕上看到快捷的龙骨兵以速度和地形摆脱三个MK-3的包围并绕到它们身后一一将其击毁的情景,实在说不出话来。不到三天,许浩然派到外线的500个MK-3几乎全军覆没,可还有两、三个小型据点没拿下来。这时不可能再从主前线抽兵员下去,巴瑞特被迫派上辛巴的第一步兵营去扫荡那几个据点。

  我们这些分析情报的看到这样的实力对比,实在对己方兵器之弱感到惊讶。27日中午我轮到值班,翻阅了一下交班记录,发现许浩然的MK-3主力部队只剩下800架了,才刚刚攻到中心区的外围大街。在这种巷战中,MK-3被龙骨兵克制得死死的,简直寸步难行。许浩然平均一天打二十个电话来求张宁出空军支援,并向巴瑞特请求步兵援兵,可是他俩都怕损失太大不好向上面交代,宁死不为所动。我看着监视镜头中MK-3糟糕的表现,不由呜呼道:“以己之短,攻敌所长,岂有不败者乎?”

  突然门口处传来了一句“你诈唬什么呢?”。我扭头一看,寒寒、巴瑞特和张宁几个正好进来,便假模三刀地站起来敬礼。张宁追问我:“你对MK-3作战记录有什么自己的看法没有?”

  这两天看到MK-3糟糕战绩后,军中骂声甚重,然而往往只是骂,骂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浩然白白损失那么多宝贝家当还挨骂,可见命令他打头阵时他的激烈反应是有预见性的。我随口答道:“象许浩然说的那样,MK-3确实只是一种陆军用辅助性兵器。只是因为防御力稍高、在两次抵抗突袭中对付龙骨兵起到了一定作用,其作用被过高评估了……”这时转眼过去看到巴瑞特的脸色越来越差,可还是说了下去:“这种东西不能作为主战武器用,必须有针对性地开发新型主战武器。”

  “说说你的想法,这种有效的新型武器的规格?”巴瑞特沉声问道。

  他既然问我,我就开始鼓足腮帮子狂吹了:“恩,高度20米左右,全身装备矢量喷射发动机。绝对速度上要超过费里亚飞机,可以略低于幽灵机,但空中转身闪避的灵活性要远高于现有任何武器。装备220口径炮和多列装80口径快速炮,主炮火力可以做到直接命中情况下一炮干掉柳原级护卫舰。装甲参照55式攻城坦克,采用复合流式反应装甲。也就是个能到处飞的坦克。全重40吨以下,能够搭载于重型运输机或大型星际舰上。”

  他们三人给我吹得头晕眼花,只差头顶上冒出不住转圈的小鸡。张宁闷声道:“真要有你想要的这种东西,星际战作战方法都要改变了。不过你真不错啊,虽然传闻你是个吊儿郎当的人,但看来对军事还是很熟悉的嘛。”寒寒连忙帮腔道:“黄而在学校时就是个军事爱好者,挺喜欢研究枪炮什么的。”那俩人正欲作出恍然大悟状,我回答道:“也不算原创,这在20世纪的科幻作品中就出现了,叫mobile

  suit。”见他们几个都茫然不知的样子,便补充道:“就是高达。”

  可他们还是没听过。大概觉得在我面前表露出太多无知,张宁和巴瑞特接连假装咳嗽,准备离开。我又补上一句:“前年我看内部刊物上报道,日本的本田重工已经在秘密研发这种武器了,规格跟我刚才说的几乎一样,你们几位可以多多留意一下。”

  “以三星系统目前的经济状况,可能我们下一辈的人才有可能来用这些了吧。”年轻的张宁少将苦笑一声,带头离开了监控中心。

  许浩然的进攻受到了很大阻碍,龙骨兵躲藏在废弃楼宇中、下水道井盖下等种种不可思议的角落,等他们走过时便发动突袭。几乎达到了每前进一米都会有一架MK-3倒下的程度,损失非常大。在攻到离原阿尔法总督府四条街的地方,他的MK-3部队只剩下400架左右,同时因为受损。机械故障等原因,战斗力已大不如前。于是他拨通了第101个电话找巴瑞特要救兵。老许在电话里几乎是带着哭腔跪求巴瑞特:“总督,虽然MK-3不会因士气而瓦解,可是本队的远程指挥员已经坚持不住,快精神崩溃了呀。而且,你不能不给我们留一点火种呀,谁知道这次战斗之后还会不会遇到反大规模空袭的时候?你的手中只有MK-3这样一支部队可以应付的!”

  接完他的电话,巴瑞特就在作战前指里沉思。他考虑了很久,问寒寒:“现在伤亡情况如何?”寒寒立即报告道:“机械化部队损失1220架MK-3及15名作战指挥员,第一步兵营损失67人。到目前为止,阿尔法外围已扫荡完毕,消灭敌军单位共203个。第一步兵营应可在五日内集结并赶到中心区作战地带。”

  “还需要五天吗?”巴瑞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缓缓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

  “总督,现在情况应早作打算。”寒寒进言道:“要么完全撤出机械化部队,以免损失进一步扩大;要么立即增发援军,速战速决,总之不能再拖下去了。”

  “内藤上尉。作为一员幕僚,你的思路很清晰,但你也应知道我完全清楚这些。现在我所顾虑的不是应如何作战,而是应如何应付主星那边的责难。”巴瑞特继续把玩着他的戒指,一边开口道:“第一步兵营的损失已经偏重了。第二步兵营没有得到全训,就这样贸然投入战斗,恐怕……”

  突然间,门口卫兵传来了一阵“干什么?”类的喧哗怒骂,随即几个粗壮的身影推开卫兵的阻拦冲进了前指。闯进来的是第二步兵营的营长赵雄和副营长巴斯克冰,他们都全身披挂,看起来象只豪猪一般。俩人急匆匆地冲到巴瑞特面前,赵雄叫道:“总督,下命令吧。咱营里的没一个是孬种!怎么,你就看中了辛巴那个恶棍和他的手下吗?”

  巴瑞特毫不为其所激,不咸不淡地答道:“你们营大多数人都是雷隆多本地人,巴斯克家更与我有姻亲关系。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厚此薄彼。但是,在一向的军事比武上,第二步兵营的战斗力确实次于第一步兵营,这是不争的事实。这几个月征兵之后,我也看过了你们的训练。辛虽然有几个月都在外,他的新兵还是比你们的做得好。不让你们上,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也要为我想一想,地面上的大佬们不会容许看到大规模死伤的情况出现。”

  巴斯克冰气呼呼地质问道:“总督,我承认我们的新兵是还没训好。可谁叫你把训练经费都拨到辛巴那边去了,我们只有半训……”赵雄见他开始扯其他的皮,连忙叫他说正题的。巴斯克冰嘟囔了两句,叫道:“可我们这次带到前线的都是老兵,都是经历过战斗的精兵。投入战场的话,辛巴能做到的,我们一定能做到。总督,下命令吧!”

  “费里亚还有多少守军?”巴瑞特转脸向寒寒询问。

  “大概四百左右的龙骨兵,地面防空装置和金甲虫数量不好估计。”寒寒立即答道。

  巴瑞特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猛地睁开眼,盯着巴斯克冰道:“这样吧,你带上你的直属二连过去。你的二连全是老兵,又是重火力配置,400多人应该也能有所作为,去支援许浩然吧。记住,一旦伤亡超过150人,立即撤回!”

  第二步兵营重火力连的投入暂时让许浩然缓了口气。在巴斯克冰率领的强力步兵的支援配合下,MK-3队稍微扳回了劣势,一米一米地缓慢向阿尔法中心区靠近。然而敌人的抵抗仍然非常顽强,时常出现龙骨兵突袭到步兵阵中与扛着消防斧的重装步兵肉搏的情景出现。20个小时过去,巴斯克冰损失了78人,而许浩然的MK-3已经陷入崩溃边缘,完好能战斗的只剩下180架了。他们虽然成功地攻到了费里亚军的最后据点、原阿尔法总督府前,但总督府内防御设置相当齐全,没有远程重炮支援的部队难以前进一步。巴斯克冰和许浩然在那里开了个小会,决定原地驻扎休息5个小时再作进攻打算。

  此时,前指已经连续运转了32个小时,备勤人员都严重超时间工作,个个疲惫不堪。我在中间轮着休息了一会,这时候便让我单独值三个小时,好让其他人都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等巴斯克冰那边也休息完毕投入再次进攻后再全员上岗。我提出抗议说万一遇到紧急军情才去叫他们,耽误了时间可太要不得了。结果巴瑞特直接把公章将令都丢给我说:

  “反正你也当过中级军官,知道该怎么做。遇到有事,边处置边报告就是。”

  于是,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在监控中心跑去休息了。我拿了本playboy坐在监控台边上打发时间,期望三个小时快点过去好轮到我睡觉。我算起来也有40个小时没连续好生休息过了,困倦不堪,只想洗个舒舒服服的澡,由陈琪给我按摩着边享受边睡着。想到陈琪,便抓起军用电话接通雷隆多指挥中心,一级一级转到网吧里面去跟她打电话玩。可惜陈琪这女人当面见着挺有趣,电话里交流却一点都不可爱。我边看playboy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吹牛逼,盼着时间快点流逝。

  可惜,可惜,我的愿望总是难以实现。值守到2小时20分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跟陈琪说了后,她非常肯定地确认我值班时间过长产生恐惧感了,并引用了一些精神病学名词。可是我很清楚这种感觉,一向非常准确。抬起头来看着监控墙上巴斯克冰与许浩然营地的各处情况,又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很平静……

  忽然间,夜色里出现了几个身后拖着蓝色影子的矮小身影。巴斯克冰营地的一个哨兵发现了这个情况,一边高声叫喊一边开枪射击。虽然当即打倒了一个,另外几个却已站定了位置,双手举到空中晃动起来。不到一秒种,巴斯克冰营地上空出现了密集的闪电链,几个靠边的帐篷里发出了惨烈的呼号,随即蓬布上出现了喷射状的血雾。甚至停放在一边被波及到的几个MK-3都立即冒出了火球浓烟,不一会就发生了爆炸。一个蓝影对十几个刚刚从营房里冲到前面的步兵又招了招手,他们上空立即出现了闪电链网,顿时现场血肉横飞。我目瞪口呆,抓起电话呼通巴斯克冰:“情况怎么样?快回答!”

  巴斯克冰那边传来了焦急的声音:“奶奶的,中了偷袭!情况不妙,我得亲自上了。等会跟你通话!”

  他才挂掉电话,我就在屏幕上看到了他的身影。这家伙浑身重装备,比其他人整个厚上一圈。他出来后立即组织士兵反击,迅速镇压下了士兵的慌乱情绪。那几个蓝影转身退却,但是速度太慢,只跑掉了一个,其余几个都给当场击毙了。

  整个战斗只延续了5分钟,我看得额头全是冷汗,呼叫道:“胖子,报一报损失!”过了好半天,他才回答:“死亡21人,重伤33人。MK-3损失5架。”我沉声道:“胖子,已经快到总督给你定的减员极限了,总督府院子里的防御设施还一点没动,你是否考虑撤回来?”

  “靠,黄二,是你在这里也不会撤的!”巴斯克冰狂叫道:“我的连没一个会往后撤,战友们的仇也只有靠我们自己的手来报!”

  “我会向总督报告,强令你回来的。你的损失已经够大了,该等待第一步兵营来攻坚。”我竭力劝说道。

  “黄二,你是不是我朋友?”巴斯克冰反问道。

  “废话,难道你想抵赖?”

  “那你就少废话,看咱怎么建功吧!”

  可是我很清楚,巴斯克冰那里情况很糟。他既然一意孤行,我也无法等在轨道上光看着。至于下去休息,想都不用想了。这时被我丢在一边的陈琪的电话叫喊了起来,我接起来喂了一声,说:“先这样吧,我下去支援胖子去了。”

  “喂!”陈琪尖叫了一声,差点把我耳膜震破:“你把我的电话丢在一边唧唧歪歪了半天,现在抓起来就跟我说你要去送死,你心里有没有我?”

  时间紧迫,这女人还在纠缠这些阿里布达的问题,实在让我头疼。我只得一边按警铃召唤其他人来,一边费唇舌跟她解释:“乌鸦嘴,怎么说我去送死?大爷我是去建功去者。胖子要没我帮忙,最后非得我出钱给他买棺材不可!”

  我觉得自己说得振振有辞,可是电话那边的陈琪突然抽泣了起来,说:“我很害怕。这不是一般的迎击战斗,这是正规的城市战争。总督府那里我很清楚,绝对易守难攻。我真害怕,真害怕你就这么去了不回来!”

  我给她咒得有点心烦,发狠道:“乌鸦嘴女人,你还能说些吉利的啊?”

  “答应我,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给我报平安,会一直等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的呼吸短暂的顿住了,过了好一会,才难以启齿地说:“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约定的事吗?我看你走得太远了。”

  “我不管!你马上就要到生死边缘去了,都由不得我说两句话吗?!”陈琪在那边怒吼了起来。

  发怒的女人惹不得,更何况是陈琪这样的。我只得费了两分钟说完了肚子中所有的甜言蜜语把她哄了下去。这时寒寒和几个困倦不堪的值班员已经来了,我向她简要说明了情况,说:“我回卧室去拿自己装备,好下去帮胖子。”说完了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寒寒一把将我扯住:“你胡扯些什么?下面是步兵的工作,你就给我呆在这里。”

  我死盯着寒寒的眼睛说:“我不能让胖子死在那里。”

  她毫不退让的回敬道:“难道我能让你死在那里?!”

  我稍一翻白眼,朗声道:“阿尔法正是我黄大爷成名立万之处,英雄埋骨于此自然再好不过。可我暂时没这个打算,我还有几十年的人生没有经历,如何会死在这里?看我的吧!”说毕轻轻推开寒寒,扬长而去。

  四个小时后,我抵达了阿尔法总督府前线。巴斯克冰见我来支援,也不多说什么客气的话,噼里啪啦的对我交代战况:“我们拼完了MK-3把院子里的费里亚自动防御炮干掉了,其间打退了龙骨兵的三次突击。现在我的人还有二百二十个有完全战斗力的,里面情况不清楚,应该还有六十个以上的龙骨兵。”

  我盘算了一下实力对比,说:“光是二百二拼六十的话问题还不太大,反正你这连的火力和装甲都很强,应该有的一拼。可是里面还有多少长虫,多少那种放电的蓝魔?这必须要落实了才行。我马上穿ghost服进去侦察一次。”

  “危险得很哪,这些自动防御炮都能反隐形的,谁知大楼里面还有没有?”巴斯克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少废话,我来了不干这些只有我能干的工作干什么?”我探头看了一下院子里没有敌军,便打开背包把ghost附件一件件往身上装。装着装着突然心里奇怪,抬头问巴斯克冰:“许浩然把他的家当看得比地球还重要,你怎么说动他把那些东西往这火坑里塞的?”

  “许营长已经壮烈殉难了。”巴斯克冰一脸悲悯地回答。

  “是你干的吧?”我低声问。

  巴斯克冰倒抽口冷气,盯了我好一会才说:“靠,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的小秘密,尽在大爷眼中。那人虽然讨厌,也罪不致死吧?”我斜着眼问他。

  “黄二,当有个人掌握着上百个铁疙瘩,却死捂着不放,只让你的手下以血肉之躯往火坑里跳时,你能怎么做?”巴斯克冰反问道。

  “把他先踢进去。”我穿戴完毕,在巴斯克冰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没做错,注意保密就行了。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他这种败光了家当的守财奴作为功臣战死其实也蛮好。”

  我隐形潜入总督府院内开始侦察。院子里有许多被摧毁的费里亚自动防御炮和MK-3的残骸,远处还有些许被砍得支离破碎的重装步兵尸体。在我赶来的这段时间里,这里不知经历了多么惨烈的争夺?总督府建筑外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弹孔,玻璃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在残破的窗口后面,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我戴上ghost眼镜,看到了隐藏在草丛中的许多未被引发的地雷,连蹦带跳地绕了过去进入总督府。

  颇为讽刺的是,费里亚人似乎对人类的建筑不是很感兴趣。他们虽然占领总督府作为大本营,却基本保留了里面的设施。我一走进去,便看到正面的一幅巨大的油画,上面是一袭白色长裙的陈琪正在逗弄小狗的模样,也不知是哪个御用画家给她画的,我这样的外行看上去都觉得不错。在总督府大厅里挂这种东西,陈琪的脸皮还真厚啊。我正在欣赏,突然一阵地皮震动传来,我急忙躲到柱子后的阴影里,顺手关了隐形好充电。这次侦察不知道要进行多久,我得尽量依靠个人隐蔽措施,而不能随时开隐形。

  一队巡逻队走了过去,有八个龙骨兵,好几个身上还沾满了人类的鲜血。我皱了皱眉,用ghost眼镜给他们作了标识,然后悄悄从柱子后溜出来,运起内气增加感官能力悄悄地向别处摸去。一路东躲西藏,堪称半专业忍者,途中几次遇到躲不过去的情景才开隐形暂避,要是我的行动给人用摄像机一路追拍下来,准能用于特种部队专业教学课中。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一楼搜完,确定了四十二个龙骨兵。即使是竭力省着用隐形,这时也只剩下十二分钟的电量。我也不可能老窝在哪里一口气充个把小时的电充满了才上去——那样的话,外面的巴斯克冰要等疯掉,准会中途冲进来给我报仇了。十二分钟……也许可以把二楼搜一遍?我大无畏地(不过好像又听人说过:无知者无畏……)走上了上二楼的旋转楼梯。

  刚走上旋转楼梯的一半,就看到上面平台处守候着的三个大蝴蝶。他们悄无声息地蹲在栏杆后,只露出了一点头部和光子炮管。我鼠步蛇形地绕过他们,在二楼搜索起来。他们的主力都在一楼,二楼一个龙骨兵都没有,只是几个面对总督府大门的房间里有些大蝴蝶。眼看时间已经不多,我不可能再这样搜索三楼,该是下撤的时候了。可是,这时候我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陈琪。

  我既然来到了这里,该去看看她的卧室吧?不然过会打起来,说不定整个总督府都会毁于战火之中。当日阿尔法被袭时她跑得急,那个女人又有些莽撞,好像有些重要东西没拿,我干脆去看看好了。

  这种时候我产生了干这些闲事的念头,实在是有病。可不知为什么,我义无返顾地走上了三楼。她曾对我说过些这里的情况,如果没记错的话,卧室在她的办公室对面。我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她的卧室,打开门进去。好几个月没人收拾,里面的家具什么都蒙上了一层灰。我关了门,随手关闭了隐形,在她的房间里浏览起来。

  梳妆台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拿起来看,是陈琪和当年见过的那个高干子弟的合影。俩人神色亲密就罢了,大爷也没空吃这些飞醋,可是看他们的装扮,这明显是一组结婚照里的一张,看来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翻过来看,照片背面的时间是三〇六五年九月十九日,是个特别选定的日子。但是这种寓意久远的日子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照片里的女人就投入了其他男人-也就是我-的怀抱。

  我今天是怎么了?尽产生这些奇怪的念头。我耸耸肩,把照片放回原处,在房间里的别处找了起来。没用多少时间,在墙角找到一个隐藏的保险柜。戴上ghost眼镜看了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便从身上工具包里找到开锁器试着开锁。楼里有很多敌人,楼外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可我在干什么?我正走神想这个问题时,保险柜发出一声轻响被打开了。里面有一些三星军票,大约四五十万,我揣了。还有一个小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白金钻石项链,下面的坠子是一个小相片盒。虽然明知结果,我还是手贱打开来看,果然是那个男人的照片。我呸了两声,产生了想踩掉这个坠子的想法。不过仔细一看,这做工实在好得不一般,绝非常见的珠宝,应该很值钱的。我跟钱作对干什么?顺手揣到了身上。

  其他就没什么值得搜的东西了。我在陈琪的床上伸开身子躺了两分钟,感觉体力渐复便准备离开。谁知刚打开门,在五米不到的距离处看到了一个正朝这边走来的蓝影!我的心猛一跳,想起他看不见我,也没什么。可是他立即发出了刺耳的叫声,同时举起手来。妈的,老子给那个高干子弟的照片弄昏了头,出来时忘了开隐形!

  这时候开隐形明显已经来不及了,这种蓝影的闪电一发出来,可以覆盖十五米方圆的距离,我绝对跑不掉。所谓电光火石,都不能形容我当时反应之快。我也不管行不行得通,一面运气内息使自己反应加快,一面迅速聚集精神向蓝影发动了精神攻击!

  我的赌博成功了。虽然龙骨兵和大蝴蝶都是生化兵器,我无法控制,但这个蓝影明显是费里亚的真实生命体,他也有思维、感觉和有缺陷的精神波动。我迅速找到了他的精神脉络,用自己的精神力侵蚀其中,使他举到一半的手立即僵在了半空,无法再继续干下去。只用了一瞬间,我就读清了他的表面思维,知道他是依靠将精神力转化为物质能量来进行攻击的。既然如此,这家伙的精神力也不弱。我虽然控制住了他,却无法迅速将他的精神催垮或者把他催眠。楼下已经传来了急迫的脚步声,看来是龙骨兵听到声音跑来支援了!

  难道本大爷就因为这样一个绝不该有的错误命丧此处?

  我全力控制着蓝影的精神,以至于我自己也在现实与精神世界的两界漂浮。现实世界中,我的耳朵可以听到龙骨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流逝得飞快;精神世界中,我的精神死死定住了蓝影的精神,二者的侵蚀抗击不知交手了多少个回合!突然间,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当日看到的那个白衣天使的影子。虽然只是一晃,但我的脑中顿时多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我突然明白了,那是她给我意识中种下的烙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起作用了。时不我待,我立即开放精神,接受了那块烙印上包含的东西。在精神世界里接受这些,用不了弹指一挥的N分之一的时间,可我顿时学到了这一招“心灵复制”的精神招数,立即把它用到蓝影的身上。蓝影感觉到我的攻击加强,更加拼死守住自己心神。我猛力发动精神攻击,一波比一波更强,一波比一波更长!耳中听到的龙骨兵脚步声已经到了二楼上三楼的台阶处,无论这个方法是成是败,一切只在五秒内完成!

  五个龙骨兵冲上了三楼台阶。与之同时,蓝影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我冲他们微笑了一下,慢慢举起双手招了几下,脑中稍聚精神发动了刚才从蓝影的意识中夺来的闪电链法术。台阶处立即出现了一片电网,几个龙骨兵给电得鬼哭狼嚎,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当即化成了一摊蓝色体液。后面的两个给电得摔下台阶,一直滚到了二楼去。最后的两个虽然没给电着,却大喊一声,调头就往后逃窜。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看到一个人类使出了他们最恐惧的族中蓝影法师使用的法术,能坚持住的恐怕不多。其实他们完全有机会干掉我,只需要一口气冲过来就行了。我刚才与蓝影拼精神力对战,精神力已经损耗大半,而且这个法术才学到,用得不熟,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来。战胜他们的不是我和这个法术,而是他们的恐惧。

  行迹已露,我不可能按原路退出。一脚踢破了玻璃,我纵身便从三楼上跳下。下落过程中用足尖在墙壁上撑了两回,化下坠之力为前冲之力,去势迅猛地从草皮上滑过三十多米,一直飘到门口落地,后面传来了无数地雷给我踏爆的爆炸声,只是来不及炸到我。

  “靠,黄二,这里又没摄像机给你拍专题,你摆POS不用这么夸张吧。”一直守候在门口的巴斯克冰眼睛张得大大的问候我道。

  敌情已经侦察完毕,我作了报告后,巴斯克冰让我在一边休息片刻,他自己跑旁边集合各级军官商定战术去了。这时我的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连续五十个小时没好好休息的困倦顿时袭来,靠在一边的弹药箱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耳中听到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顿时吓醒过来,一骨碌跳起身。巴斯克冰已经带人发动进攻了,怎么不叫上我?他们前排的人推着几个塔盾慢慢向前,后面的做好用重火力打击突击出来的龙骨兵的准备。不一会冲出来两、三个龙骨兵,都才冲到半路上就给打死了。二楼的大蝴蝶发动了攻击,把中间一个塔盾手连人带盾打飞。巴斯克冰立即用二膛炮反击。距离不过五十米,二膛炮几乎百发百中,没用几个回合就把隐藏的大蝴蝶全部干掉了。巴斯克冰大吼一声:“兄弟们,上啊!”率先冲进了大楼。

  他们全是重装步兵,装备完毕后一个人有常人两个半粗。百来人把院子里挤得满满的,我一时插不进去队,只得回到外面去找了件防弹衣穿上,又捡了柄良好的消防斧准备进去跟龙骨兵肉搏。等我冲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团。龙骨兵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无论是火焰枪或是二膛炮都只开得了两枪或者根本一弹未发就派不上用场。重装步兵们用自己的强力装甲和消防斧奋力抵挡龙骨兵的进攻,然后两、三个一伙地包围龙骨兵一齐砍。我想巴斯克冰那样的狂战士问题不大,便去支援人少的群体,几斧头砍翻了围攻的龙骨兵便立即离开去支援别的。眼前的世界只有在空中划出弧线、带着风声、带来死亡的龙骨兵大镰和步兵消防斧,四周除了战友就是敌人!我也迅速陷入了恶战的狂热中,逐渐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发现、奔跑和挥动斧头杀戮!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四周再也找不到敌人。大家都象没头苍蝇一样,瞪着血红的眼睛四处乱窜寻找下一个屠杀的目标。可是,再也找不到了。突然间我恢复了神智,用力叫了出来:“我们胜利了!”可是因为心情激动,居然声音非常之小,周围的人都没听见。我奋力叫喊了三次,方才叫喊出声来。步兵们听到我的叫声,开始一个个的恢复神智,脸上的神情从麻木到愕然,从愕然到喜极而泣。只听四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斧头落地声,不知是谁带头,大家拥到了一起,互相用力拥抱起来,似乎要用最猛烈的拥抱向别人、向自己证实大家还活着!

  兴奋了好一阵,我终于从大家的拥抱中挣脱出来。放眼四周,战况可谓惨烈。冲进来二百二十人,现在大约只还剩一百人不到。找了好一会,才在走廊边上找到巴斯克冰。他身上多处受伤,虽然不致命,却也得立即送医才行。我喝住还在狂喜庆功中的步兵,让他们过来抬毛重二百五(斤)的巴斯克副营长。正走到一楼大厅,突然看到辛巴和他二十多个手下在门口站着,手中平端着冲锋枪和火焰枪,见着我们却不低下枪口,我身后的步兵们顿时骚动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辛?”我学着巴瑞特的口气对他说话。

  “黄二,你应该知道我的风评。我那么多战功,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得来的。”辛巴阴笑着回答:“你们各位奋不顾身,与敌人同归于尽,还靠了我们第一步兵营来完成你们未竞的事业,消灭残余的敌人,就这么简单。”

  身后的步兵们虽然大声叫骂起来,可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大家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且已经丢弃了所有武器,即使辛巴那边的人没有携带重装备便轻装赶来,对我们这一群也是纯粹的屠杀。巴斯克冰抬起头来,用血红的眼睛死盯着辛巴,大声叫骂道:“你这个婊子养的,有种跟老子单挑决胜负!”辛巴轻轻一笑,回答道:“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很会打仗和打架,但也从不放过可以捡便宜的机会。这种机会你让我跟你单挑,凭什么?小的们,准备上!”

  他身后的人都拥到前面来,纷纷打开了保险。时间紧急,此事已无法善罢。我全身的血都往上涌,猛地运气精神力来对身后的步兵们发动了集体催眠。幸好,他们已经疲惫之极,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全倒下了。但即使如此,同时催眠尽百人也创造了我的记录,我一阵头昏眼花,几乎跌倒。辛巴怔了一下,随即发出了大笑:“你们俩在一起给我灭掉,简直再好不过。本来想着你们那么多人还得费些功夫,谁知这么不抵事,我们用刺刀也把你们捅死!”

  “黄二,怎么回事?”给我拼命支撑住身体的巴斯克冰低声问我。

  我的脑子一阵阵地刺痛,这次精神力用过头了,显然是油尽灯枯的前兆,可我别无选择。我努力牵动嘴角微笑了一下,说:“你想看马上发生的情景吗?建议你不要看。”

  “你动手吧,我看着。”胖子沉声道。

  我松开了巴斯克冰,举起手在空中招动,脑中聚集精神力发动那一招精神风暴。凝聚精神力的同时,脑中感觉到一阵阵被吸干了似的抽动痛感。但我还是做到了,在辛巴身前出现了一片十米见方的闪电网,那些家伙发出阵阵惨呼,一个个地爆裂了,血肉溅了辛巴一脸,把他糊成了个血人。我心中暗暗叫苦,就差那么一点力量没跟上,不然就可以把他也罩在电网里面干掉。可我必须作出大度的样子,慢慢放下手臂,冲他扬了扬眉道:“你还不快滚?”

  “不可能,不可能!”辛巴浑身如筛糠一样抖动:“我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他主动这样,实在求之不得。我勉力凝聚起最后一点力量,柔声道:“没错,你太疲惫了。现在陷入了一个恶梦当中。你只需要离开这里,立即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辛巴的彪悍神情逐渐消失了,他已经陷入了催眠状态中,转过身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我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顿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耳中似乎听到了巴斯克冰焦急的呼喊:“黄二,黄二……”随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8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十三章 群英会

   让我气愤不已的是:在我昏迷期间,他们居然马不停蹄地把我送回了雷隆多住院。丢进医院查不出问题,又立即叫我滚蛋回家自己休养。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陈琪的宿舍里。她虽然已经不当局长了,房子还没退,在我们之中住得相对奢侈。陈琪正在厨房里边哼歌边弄饭菜,生熟材料堆积如山,大概是预谋将我养成与猪肉王子这个称号匹配的动物。我一发现这个阴谋,立即跳起来准备回去,结果给她手持菜刀拦了下来。这时的陈琪英姿飒爽、单手叉腰,手持明晃晃的菜刀,瞠目大喝:“你给我往哪里跑?!”

  “你冷静些。”我连忙解释:“打得那么辛苦才胜利,总该过去拍个全体照什么的。我要去扛你总督府上那支大旗,好生留个纪念。”

  陈琪劈头盖脸地吼了回来:“赶着去投胎啊,你看看今天几号了?”

  我才起床,眼神昏花。跑到墙边用了半天力方才恢复视力,仔细一看,居然已经八月三日了。陈琪在后面不住数落:“你都昏迷了六天了,一起来就乱跳乱闹什么?快回去躺好,看我给你做拿手好菜补一补。雷隆多主力部队都撤回来了,你还照什么相啊。”

  我立即瘫倒在床上,哎哟连天地呻唤“妈妈的,白打了~~~”一类的失败者挽歌。过了一会,陈琪弄好了饭菜便过来哄我,并告诉我不用如此难受,反正我的表现出众,起码再得个战斗英雄。我更加烦恼起来,说战斗英雄不希罕,我只要照片。陈琪见屡劝我不听,板起脸来训斥道:“战斗英雄,你怎么把阿尔法总督府金库的四十五万军票捞过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回事,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很可笑的企鹅睡衣,便知道陈琪肯定趁给我换衣服把我全身搜了个遍。做那种英雄创举之际,行顺手牵羊之实,实在是天大的丑闻,传出去的话就没的混了。我立即老实了下来,作出很无辜的模样对陈琪抛媚眼。陈琪冷笑了一会,见把我吓老实了,突然展颜一笑:“你那么紧张干嘛?拿去用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是阿尔法总督,只当没这回事好了。”

  我刚松了口气,她突然坐上床来靠在我身边,低声说:“多谢你了,那么危险的时候还替我把项链拿回来。这是我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如果在这次军事行动中损坏或丢失了,我会无法原谅自己的。总之,谢谢你。来,亲一个。”

  妈妈的,我藏得那么隐蔽的最后一点财宝也给缴获了。她高兴得很,可我却很有点不高兴,见她凑过来亲吻,还不自觉躲开了。陈琪愣了一下,突然笑眯了眼:“你吃醋了吗?太可爱了。”

  我向来不接受人家用这个词形容我,因此还是气鼓鼓地瞪眼坐在床上。突然陈琪把胸前挂着的坠子打开,送到我眼前看。她居然把她和那个男人的合影拿掉了,换上了我俩的。这样的举动不管是出于何等用意,当时却使我立即感动了起来。

  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她却不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嘻笑着乱动一气,还拈了才做的炸肉卷喂我吃。突然间,我再次觉得能一直有这样一个青春美丽、活泼可爱的伴也不错。这些念头自然又是对ferrari的背叛,可是我已经从根本问题上背叛了她,也不在乎在思想上再叛一回了。

  这次阿尔法夺回战的战果是令人鼓舞的。虽然机械化营全部完蛋,损失惨重,但毕竟加上损失最惨的第二步兵营二连也没死多少人。巴斯克冰因为不听话,给口头训诫一次,同时因战功卓著,整天给人押着写材料准备交上面,看能否再次争取到特别提升。我再次得了一个战斗英雄奖章……唉,真是无意插柳偏偏成荫哪。

  我刚刚恢复健康回到网吧看店,便发现已经爆满了。哼哼,干脆再把才捞来的几十万三星军票拿给胖子,喊他借机去主星一趟再走私一回更加扩大网吧规模吧。见我进来,网吧里的兄弟们齐刷刷地站起来叫:“黄哥好!”我见自己威望史无前例地高,心里高兴,顺口开下支票道:“过两天我请客,兄弟们都来吧!”全场更是欢声雷动。

  仗打完了,扫尾的事倒麻烦得很。我连续几天给拎去情报局开会、听洋子做的对费里亚监听及语言破解第一份报告,还要准备一份一万五千字的检查为我当时擅自脱离监控岗位并持枪威胁一名飞行员送我去阿尔法阵地的行为作出触及灵魂深处的诚恳检讨。我跟寒寒谈条件,想用战斗英雄勋章抵了检讨。她坚决不干,告诉我说这个检讨是张宁和巴瑞特一起交待在她身上,一定要落实在我脑壳上勒索出这一万五千字好看我的笑话。张宁的原话是“英雄应该表彰,违纪理应检讨”,大概是为当日在我面前露出无知而故意给我穿小鞋。

  把这些麻烦事都搞完,我才空闲下来安排聚会的事。虽然盗窃了阿尔法金库几十万,也不敢随便上恺撒皇宫。如果招待几百人去了那种地方,只怕第二天提都斯就会来查我的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之罪。这俩月赚了不少军票(想不赚都难,从一开始就做的是没本钱买卖,完全没有成本负担),包个中等酒楼还是可以的。

  八月十二日,我在雷隆多中心区边缘靠近小山的地方包了一家名为“聚贤庄”的酒楼一整天的生意,招待经常来我这里混的熟人。一大早,巴斯克冰首先带了不少第二步兵营的家伙来,随即我的同乡、学弟妹们也三五成群的来了。大家来得早,离中午还很有段时间,便心照不宣地把麻将、牌九、扑克等摆上聚众豪赌了起来。我与巴斯克冰、杜荣和寒寒几个坐一桌斗地主,把陈琪丢在外面招呼人。她颇善于应付这种场合,简直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门口、场中飞来飞去,应酬自如。不一会,她过来给我打小报告,说听到辛巴在第一步兵营里严禁上网,对些痴迷不悔派予以残酷刑罚,还放言说迟早踩平我地盘的传闻。巴斯克冰听到了,喷了口烟,半闭着眼睛骂道:“给他两个胆!真打起架来谁怕谁?!”杜荣在旁边连忙劝解说只是些小人传说,不足为信,万事和气生财云云。

  我早就料想到今天这样的超大聚会场面,一定会出现大规模赌博。虽然我并不怕谁,但也事先把杜荣请了来一起赌博,免得真有人乱捅篓子得费神收拾。谁知杜荣和他的宪兵队虽然都来了并且赌得兴高采烈,却还是不得清净。眼看人来得差不多有四、五百人了,气氛热烈,却有一队兵跑进来站桩,更有个尉官跑进来扯足了嗓门嚷嚷:

  “总督大人到!”

  死黑炭头,居然在这时候来找我麻烦。我心头火起,嚷道:“我开我的同乡好友会,关他屁事?不见不见,小陈你快去把他给我打发走。”

  虽然我叫喊得牛逼,但那句话没有任何可操作性,最终还是得我上。巴瑞特今天轻装而来,见了我就说:“黄而,你挺有影响的嘛。在雷隆多上搞这种大型社团活动,你得告知我一声才行。对了,有些事要找你们一谈。”

  “来都来了,同用个便饭吧。”我没精打采地回答道。

  “好说好说。”巴瑞特出其不意地答应了,却转头边看边问:“此处有没有雅间?有特别事项要跟你和陈琪说。”

  不一会,我们三人在二楼的一处雅间单独开小会。巴瑞特说:“这样的,GDI特别战情研究会议将在半个月后召开。三星系统得派一个特别专员去向大会作战况以及敌情分析报告。地面上的意见……最近黄而比较活跃,有不少高位大佬都想见一见他,给我们这边的意思是希望他去。同时,也有某些别的关系……陈琪也可以去,不过你们二者只能有一个去,看你们的意思如何?”

  虽然早知有这个会议,但这条消息也把我俩都打懵了。我俩面面相觑,都有一种恍如梦幻、极其不真实的感觉。过了好一会,陈琪突然问:“我们一同去可以吗?黄而可以作亲历者报告,我作成文报告应该比他更好些。”

  巴瑞特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地说:“这样太危险了些,不能这么做。按上面的安排,你们两个是默认的三星首长顺位继承者,这个地位并没有因你们的阶级升降而改变。如果我或永尾直树有事,空缺的行星总督得从你们中间产生。星际旅途难保平安,万一有意外,将会打乱三星的军政形势。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就去一个吧。”

  他说的话使我非常意外,发问道:“我现在给降成少尉,她给免职了,还有这样的事?”

  巴瑞特露出了沉稳的笑容:“主星来的本来就要多占些便宜,更何况你们来时已经那么高的级别,自然是钦定的空降部队了。这些不奇怪,你们也不必担心本土军人的反感什么的。三星五十年来就我一个本土行星长官,如果交由本土人接替才不正常。你们的级别足够的高,其余的人起码还要五年以上才可能具备这样的资格,因此目前你们是不可替代的。所谓升升降降的打击起伏,只会更快地使你们适应这个位置。黄而现在比刚来时不已经成熟得多了吗?”

  我会回头看了看同样处于恍如梦幻中的陈琪,说:“那我们考虑考虑吧。”

  “小陈,我和黄而还单独有话说。”巴瑞特故作和蔼地对陈琪下了逐客令。边说边给我发了杆雪茄,我俩一人一支叼上,小会客室里顿时烟雾缭绕。陈琪想不知趣也不行,只得灰溜溜地下去招呼人。听到陈琪的脚步声已经下了楼,黑炭头方才开口:

  “黄而,你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了,有什么打算?”

  “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个普通下级军官而已,有什么远志可言?”我毫无诚意地打了个哈哈。

  “辛对你很不满,或者用刻骨仇恨来形容也不为过。你对他的态度也相当的差……对你们的关系,我一向是关注的。”

  “如果我们的关系如我与巴斯克冰一般好,恐怕你会睡不着觉了吧?”我反唇相讥道。

  “黄而,你认为你现在的势力与辛相比如何?”

  “大人,我再三地申明,我只是一个普通下级军官,没有也将不会有什么私人势力。你对我的这些担心,也许在我还当情报局长时是有意义的,现在是空操心吧?”

  “是吗?”黑炭头连中我冷硬横推四招禁咒,居然还稳得住,不咸不淡地说:“反正我把招呼打在前面:雷隆多自有自己的民间私法。在这种天涯海角的偏僻地方,很多时候,这些私法比公法具备更强的约束力和影响。只要在私法的约束范围内,不造成大的社会动荡或军事形势的剧烈改变,你与辛的私人纠纷,我不管。”

  “鹬蚌相争,无论是谁剩下来,你都是有利的。”

  巴瑞特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对我这以句仅仅干笑了一声。他这席话自然是一种在我与辛巴之间两不得罪的中立投注。辛巴虽然能够替他做很多以他的身份无法做到的事、给他带来很大的社会利益,同时还是军事上的头号好手。然而那个饿狼一般的家伙委实太难控制,巴瑞特应该也一直在等待可以取代他的人出现。区区不才,似乎已经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第一适格者。现在回想起来,巴瑞特和巴斯克桂对我态度的前后对比何其明显!还是那句话:其实他们并没有改变,变的是我。我已经成为了有资格进入他们的圈子、值得使总督大人头痛心烦的人了。

  然而我心里很清楚:虽然最近屡屡到辛巴那里砸场,可那是我的个人行为,不等于我的势力就已经飞升到了可以随意践踏辛巴那伙人的地步。我现在的影响范围仅仅达到第二步兵营里巴斯克冰所带的一部分人,而第一步兵营里的同乡子弟,虽然感情上倾向我,实际行动上向我靠拢,恐怕短时间内还不可想象。真的拉出人来对砍的话,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辛巴带着几百手下追砍小弟死绝、身中千刀、万里裸奔的我和巴斯克冰。巴瑞特的这些话也等于是一次警告,警告我不要在势力未稳前妄动,惹火了辛巴,造成什么合乎民间私法的报复行为——他也不会管的。

  接下来都比较顺利。有黑炭头坐镇,哪怕是提都斯来抓赌我也不怕。老乡会开得非常热闹,而第二步兵营那些老兵油子说起当时在阿尔法砍杀龙骨兵的情状,更把我和巴斯克冰吹到了天上,听得那些没上战场的小同乡和学弟妹们崇拜不已。网吧文化、英雄传说的影响已经慢慢见效,我看成立一个帮派大概都不成问题。我的学弟妹的表现让我吃惊,因为我从来不知道校霸会受到这样的欢迎。这大概与此地的地理条件、军事形势都有关吧。作为主星的防线,最怕的就是出现高位者无能服众、号令不一、束手无策的情况(费里亚第一次突袭中,我的表现正是那样)。强力的巴瑞特和走偏门的我受欢迎,在这里是可以理解的。

  搞了一天老乡会,饭没怎么吃好,烟酒打牌可真是伤筋动骨N败俱伤的交际活动。我骨头都累酥了,召唤陈琪来给我按,她也呻吟说没力气,居然拒绝服务。我俩边呻吟边随口讨论了几句由谁去作报告的事,迅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早上醒来时都头疼不已。这时发现陈琪虽然躺得笔直,双眼却保持着睁得大大的状态一直盯着天花板,而且五分钟都不眨一下。我疑神疑鬼,以为她被张飞附身,便同时伸手去摸她心跳和在她眼睛上方晃。她给我顺手摸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急忙闭上眼休息眼睛,说:“烦死了,我在想事情。”

  她既然这么认真地对待此事,那我也严肃一点好了。我穿好衣服下床,搬个椅子坐在她面前说:“想着该让谁去报告是吧?本来不应该有这么多顾虑,这个选择应该很好决定才对。哦,你的未婚夫还在主星上,担心这个是不是?”

  陈琪没有否认,语气平淡得就象在说别人的事:“是我同学,高中一直到大学的同学。”说着说着,她又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出那件事被发配到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开始谈及婚嫁了。说起感情,毕竟那么多年……我想要比对你还多些。”

  “嗯哼。”我发出鼻音警告她。

  “你又来了,只是说感情,又没说爱情。你这人怎么那么过敏啊!”陈琪不满意地埋怨了两句,接着说:“我要是回去,说不定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了。你心里清楚得很,只要回了主星,找借口想办法留下不走绝非不可能,起码比留在这里毫无办法的可能性要大多了。宇宙航行哪来那么多危险?巴瑞特说得好听……不是说他说的那些是骗人的,有那种可能。但他肯定是出于这个考虑才不让我们一起走的。”

  “我们一起走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最多是能一起回主星而已。”我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问:“你的意思是:你回去后,多半会去找老情人,旧情复发不可收拾于是一去不回?”

  “我觉得那样很对不起你,所以……”陈琪支支吾吾地说:“也许我能不去找他。但如果他找过来,我自己都不相信可以对他说出拒绝的话。”说完这些,她好像很泄气,完全瘫在了床上。

  “这样啊。你……那个……你~~~怎么说……爱他吗?”我的话也支吾起来,不知为什么问了她这种私人问题。

  陈琪边看着我边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想……应该……是……吧。”语气躲闪,好像怕我听到了不高兴。

  “那你回去吧。既然你回去那么有意义,可以成就一段被割断的爱情,可以让被大棒打开的鸳鸯重聚。”我伸了个拦腰,平静得面无表情地说:“咱俩的伟大友谊就这么算了,也不合适。记住,小孩生下来,我可要当干爹。如果你男人同意的话。”

  陈琪象见了耶稣一样看着我,说:“你太酷了。”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夸我,但也再不想多说些什么,从床头柜上拿了小墨镜戴上独自出了门。一路闲游无事,逡巡至咖啡馆处。周倩见我进门,冲我笑了一下说:“黑咖啡是吗?就来。”

  她这几个月来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好了,现在已经基本跟正常的熟人差不多,说不定还有些崇拜我这隐形的川帮老大,可见混黑社会也不是全无前途。我坐在窗边,戴着墨镜四处搜寻女人大腿。没过多久,几个客人离去,咖啡馆里已经只剩我一个主顾。我没喝咖啡,只是漫无目的的东张西望,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击。周倩见我磨皮蹭养的甚不安分,便问道:“学长,有事心烦吗?”

  “啊,有一点。”我正想找个人说话解闷,便问她:“如果我回了主星而且一去不回,你们会不会因少了我这个人感到不适?或者更快活些?”

  周倩大概没想到我问这样的问题。她回身又洗了一阵盘子,头也不回地回答:“肯定会觉得孤单啊。学长在这里可是个明星人物一样的存在,大家经常聊着你的事迹,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如果没有你,肯定会很无聊吧。而且因为学长你的关系,现在都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四川一带来的人了,如果学长走了,情况可就不妙了。”

  “是啊,为了你们我也不能走,我开玩笑的。”我叹了一句,双手抱到脑后,喃喃道:“随她去吧,又不是再找不到马子。女人而已嘛。”

  话虽这样说,而且之前还跟陈琪订过N种条约,M种口头约定……但想着她就要从我身边离开,离开这天杀的小行星回主星去结婚生子,还是很不爽。我将这种不爽归结为普遍在人类中存在的不患贫而患不均的历史劣根性,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和揭露教育。然而这种觉悟低下的不爽还是挥之不去,我干脆跑到靶场去打枪发泄。穷极无聊之际,我找来一箱子弹摆在旁边用手枪打二十五米胸环,一下午打了三千多发子弹,把管靶场的妹妹看得目瞪口呆。我去还枪时,她不住问我是否战斗英雄都是这么练出来的。我毫不留情地告诉她:这样只能练出肩周炎。

  出门时,天色已晚。我正好在路上遇到寒寒,她很热情地招呼我:“大黄,跟我回去吃伙食吧。你昨天那招待热闹是热闹,却不见得有我们自己弄的好吃。静亲手作的鱼片,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其实陈琪的手艺相当不错,应该远胜于她们这些来了这里才开始正式自力更生的女人。但我此时不想见她。我对自己的解释是很高尚的:怕影响她作出事关终身幸福的不理智抉择,其实我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想那么多才有病。

  到情报局几个女人那里吃了闲饭,她们赖着让我洗碗还不肯放我走,要我陪她们——打扑克。这些女人打起牌来又慢又闹又耍赖皮,我从来不想跟她们打。可她们坚持不已,还以白灵为核心一个个作戏向我挑衅。我没了主意,只得把钱包摸出来往塌塌米上一拍:“来真的好了,打太空麻将吧,八十块封顶!”

  一说真正赌钱,女人们都安静了。她们面面相觑,肯定是不愿意输钱。寒寒最先找了借口:“我还有公事要办。”急忙溜掉了。我扯直了嗓门喊:“洋子,来赌钱!”

  洋子当真加入了,那几个也老大不情愿地参与了赌博。没找到麻将,便赌二十一点。这些女人虽然参赌时唧唧歪歪,赌了两把后却兴致勃发,玩命地往最大的压。我钱包里反正只有这个月的工资,输了也不打紧,懒得作弊。可是手气如同那天干巴斯克冰一样牛逼无比,没到两个小时,她们几乎都给我洗光了身上的子弹。我面前军票堆积如山,赌得红光满面,得意洋洋地叫嚣道:“没钱也行。赌债肉偿,脱衣服抵债!”

  “去死吧!”三个女人一起骂了回来。我见连不会说汉语的松田静都跟着她俩一起骂出这句来,吃了一惊,不由气势顿挫。

  此时如有小淫贼搭档,多半能激得她们脱衣服。然而我单独面对集群的女人时,一般拿不出足够的无耻劲,一个人自然万万作不到了。我看她们输得如此凄惨,搞不好明天到食堂打饭都成问题,渐生恻隐之心,故意摸爆了几个五龙赔些回去。谁知钱来得快去得更快,等我想到还要保本时,时运已如瀑布飞流直下,烂到了费尽心力动用精神力出老千都弥补不回的地步。洋子一个人控制着发牌,我又换不了牌,于是就一直输了下去。赌到凌晨四点过,松田静赢得最多,白灵和洋子也多少赢了些,把我榨干了。我把钱包摸出来抠了半天,抖出一个硬币来,往塌塌米上一拍:“押一块。”

  “怎么不押五毛了?输了这把还可以硬挺一把呀。”白灵调戏我道。

  “输光了可要自觉脱啊。”洋子也来讥讽我。

  “#¥……×)#”松田静兴奋地说着我听不懂的日本话。

  可见女子与小人是同类项,孔老夫子在远古就发现这条真理了。我一边为他老人家的远见卓识心向往之,一边摸牌……哈哈,这次不错,一开始连摸两条A,非常不错。这回难道运转?继续摸下去,居然一口气摸了四条A,最后一张已经不需要摸了。我兴奋无比,把牌一摆,大呼道:“五龙!三倍三倍地give

  me,……不许耍赖!!!”

  突然门被“咣”地一声踢开了。我们眨着发红的眼睛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治安队制服的上尉带队冲了进来。糟糕,这个人我不认识,而且看起来还严肃得很。他让我们报了名字和阶级,一看官阶都比自己小,便理直气壮地把我们四个全都抓了起来丢进看守所。最让人气愤的是:他没收了我们一桌赌资,还不开票,多半要给他贪污。我当老板还问题不大,那三个靠工资吃饭的女人抓着看守所的铁栏杆哭天喊地,上演了半晚的《铁窗泪》&《窦娥冤》live

  show,弄得我天蒙蒙亮时才抓紧时间睡了一会。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9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十四章 就要离别的时候我并不想走

  上大学之后,我给暴力机关逮起来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寒寒把我领出去。她一上班便来保我们,那时我们已经给关了五个小时,几个女人哭喊得都无力了,蜷在角落里打瞌睡。我总算睡了一阵,精神稍好些,便支着耳朵听寒寒与看守所的人交涉。原来因为我们摸五龙过于兴奋,吵了周围邻居一夜,给治安队打电话诬告我们聚赌兼群奸群宿。寒寒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我们保出去,路上埋怨个不停。我懒得听,就对瞌睡迷兮、走着僵尸步的三个女人叫了声:“摸牌!”她们顿时兴奋起来,全都睁开眼张惶四顾地问:“该我了?”寒寒见她的同乡舍友给我拉下水堕落成这付鸟样,气得说不出话来。

  给寒寒拉着教训了好一顿,我才头脑昏沉地摇回网吧去睡觉。网吧里的人看见我,招呼道:“老板,一大早到哪里去了?来连飞车大奖赛吧!”我连连摇手道:“不行了,在治安队给吊了一宿。”也不理会大家惊奇的目光,挣扎着到后面睡了。实在太困,外面网吧里飞车声、语聊声嘈杂无比,我都能在一分钟内睡着。大概补了两个小时的觉,精神稍好,便给外面的游戏声吵醒了。我提着床头柜上的茶壶摇到门口我的藤椅上躺下边喝茶边晒太阳,问门口等着上机的人:“我马子呢?”众人皆曰:“找你去了。”

  我还等她给我做饭呢,她跑哪里去找我!生活不规律的代价真是惨重,我饿得难受,只得搜了个罐头出来打开慢慢吃。等着上机的家伙们围着我聊天,不一会我便吹出了被抓进治安队的经过。这些日子以来频繁讲评书,添油加醋的本事已经练得浑如自然,收发自如。听者如醉如痴,我这个说书者看着人来人往,心中不住冷笑,料想治安队的名声必在三日内被我的流言重重败坏。

  我跟一波波的等候者吹到下午两点过,陈琪终于回来了。她一出现就横眉竖眼地站在街角,不肯走过来,叉着腰叫道:“黄而,过来!”

  啥事啊,叫得惊天动地的。这女人这些日子在我面前扮得如小绵羊一样,但是刁蛮本性怎么可能改变?准是谁又惹了她了,心情不好就在我面前发飙。我懒洋洋地走过去问:“嘛事啊?”

  陈琪一脸凶恶地作出审问我的架式:“你是不是跟那几个日本女人赌钱去了,还脱衣服抵债?”

  这个世界的谣言传得真快,连我没说出来的都传出来了。可我完全不想分辩——说那么多干嘛?我连忙点头不迭,好像生怕她不能理解我点头的含义,专门加上两句:“有,确实有。”陈琪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地吼了起来:“我还没走你就去找别的女人鬼混,什么意思?!”

  街头街尾的老头大婶们都转过头来看言情肥皂剧live

  show。我给他们看得鬼火乱冒,硬顶道:“这样的,你息怒息怒。反正没多久你就走了,我得提早做打算,勾新马子来平稳过渡啊。”

  陈琪的眼睛越瞪越大,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几乎是聚集了全身力气吼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迫不及待?!”

  “不行。”我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欲望之门一旦打开就不能收拾。我可是个健康无比的正常男人,性欲自然也在平均水准以上,绝对忍受不了你离开后的空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该相互理解才对。”

  陈琪瞪大了眼看我,眼睛里透出愤怒和仇恨,咬牙切齿地问:“你再说一遍——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昂起头傲然道:“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不会有心的交流,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是你的非分之想太多了。”

  陈琪抬起眼来看了我好几次,又几次低头下去。她的拳头也是这样捏紧了又放开,重复数次。僵持了个把分钟,她终于发飙了,红着眼冲进网吧去,把里面她的东西草草收拾了一下,提了就往回走。在整个过程中,我都站在网吧门口看着她干这些,既不干涉也不阻拦。终于等她走得没影,我才发现网吧里的、街头巷尾的都看着我窃窃私语,不由勃然大怒,吼道:“看什么看,低头把自己鸡鸡看好!”

  此时没注意控制自己情绪,也许吼叫时带了些内力,也许还带了点精神催眠力出来……不但网吧里人人噤若寒蝉,连在街边上隐蔽着专管罚随地吐痰的老太婆都作出了同样的动作。我懒得收拾这个烂摊子,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上来一阵悲苦莫名,发足便往山上狂奔而去。

  在山上吹了两个小时的风,心情渐渐平复。这回陈琪并没有到这里来找我,可见已经恨我入骨。不过,既然迟早要离别而永不相见,恨或不恨都是一回事,说不定对她的将来还更好。想通了这一节,我心情渐佳,准备下山去找巴斯克冰喝酒。谁知这家伙请了一大帮人到我的网吧里搞电子赛车,一时走不开,叫我一个人先去。

  可以畅快喝酒的场所,雷隆多上不太多。不幸的是,跟陈琪混的时间不长,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辛巴的那个场子。那里又可以跳舞,又可以喝酒。除了是他开的之外,实在是个好去处。但看场子的都认熟了我,要看到我准闹起来。要是往日,我也不怕他们闹,反而有兴致主动跟他们闹上一时半会的。可今天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喝,要给那些马仔盯着,还有什么意思?这难不倒我。我回宿舍穿了ghost服,悄悄来到辛巴达舞厅后门。趁没人注意,隐了形潜了进去,挑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了,哑着声音叫了几扎酒慢慢喝。

  喝了个把小时,过了晚饭时间,舞厅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面前的瓶子逐渐都空了。这时招待才换了班,新招待走过来问还要不要时,我突然发现是周倩,忙强打精神问:“你也在这里打工啊,有没人欺负你?”周倩点了点头说:“现在有学长撑腰,没什么人敢欺负我们了,我就趁机多兼了个职。”

  我没跟她吹上几句,突然看到入口处辛巴带着一帮人朝我这边走来。这时不宜与他朝相,我便向周倩做了做掩护的手势,趁角落里光线极暗没人注意又隐了身。周倩没料到出现这种情况,行为稍有些慌张,给辛巴看到了,反而带人走上前来。左右呵斥道:“笨手笨脚的,干嘛呢?”辛巴挥手止住手下的叫嚣,冲周倩吹了声色狼口哨,侧脸问:“就是她?”

  “没错,她是黄而的学妹,算他们一帮的。”一个手下回话道。

  辛巴瞪了一下眼,回身一脚便把那个家伙踢得滚到了一边去。旁边的跟上去把那家伙狂踩了一顿,边踩边骂:“傻逼,谁叫你在老大面前提那浑球名字的?”

  他们一伙就当着众人把个说错了话的家伙揍得象头老猪一样丢了出去,别的人都视而不见,似乎根本没有这回事,也许是见多了。我蹲在角落里注意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见周倩肩头轻轻发颤,知道她心里害怕,便伸手握住她两根手指捏了捏,以示鼓励。她也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指回应,稍微镇定了些。辛巴一直看完手下把那家伙打成猪头,方才转过身来瞧着周倩:“小妞,你以为这个地方的工是那么好作的吗?今天大爷高兴,就在这里给大爷吹吧。”

  我用ghost眼镜在黑暗的舞厅里一样看得清清楚楚,周倩的脸一下就红了。也许为辛巴的粗言感到羞恼,或者更多的是气愤。她尽力平静地说:“老板,你是在开玩笑吧。这里是公众场所,请不要这样,我还要去工作……”

  可她身形刚动,就给辛巴和手下团团围住不能动弹。辛巴嘿嘿笑着说:“小妞,大爷是赏识你,不要不知好歹。你真以为你是天仙,你以为那个黄某人会跑来救你了?!告诉你,今儿晚上你不让大爷爽,大爷就只好让兄弟们一起爽啦。”说到这里,周围的手下们都一起哄笑起来。

  周倩已经束手无策了,她不住向角落里我藏身的位置慢慢退来,希望我能够出面。可我心里突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便又捏了捏她的手,没有吱声。辛巴只在那里嘿嘿笑,增加她的心理压力。突然他的一个手下叫道:“小妞,我说你识相点。前几个月咱们在成都金蓉酒店遇到那么两个不识好歹的,老大几枪就把那女的打成了马蜂窝,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突然感到一股血气突然冲到头顶,浑身象火烧一样难受。是这样吗?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就是他!辛巴还在阴笑着劝诱周倩:“小妞,你还不从了吗?你知道违抗大爷的下场了,还不自觉点?不用害羞,有谁敢往这边看的,大爷立即挖了他的眼珠子!除非~~~小妞你喜欢被看着弄,哈哈哈哈……”

  我站起身来,扶住了战抖得厉害的周倩的身子,将她推到了身后。辛巴注意到了这种异常的物理运动,正睁大了眼仔细看时,我抄起旁边的瓶子,猛地敲到了他的太阳穴上。瓶子顿时粉碎四溅,射得周围他的小弟们都哀嚎成一片。待他们睁开眼时,我已经现了形,抄起两个瓶又接连轰在他头上,辛巴叫都没叫出一声便晕死过去了。那些小弟们终于反应过来,正想一拥而上冲上来时,给我一瓶子甩翻了冲在最前面的,大吼道:“谁敢跟我玩?玩死他狗日的!”

  辛巴和最凶悍的小弟不到一合就给打倒,其余的立即乱成一团。只敢在外围看着,再不敢上前,连周倩跑了他们也不敢动一动去拦截。我把面前的瓶子全部砸光了,一时找不到武器,便把俩家伙拎起来拳打脚踢。整个舞厅的音乐也停了,全部人就傻站在那里呆看着我打。足足打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感到有点疲倦,一脚把两个猪头都踢开,喝道:“抬走!”

  此时我杀气腾腾,浑身溅血,辛巴的小弟们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直到我离开了才一拥而上去抢救他们的老大。我走得象一辆坦克一样,虎虎生风。走到半路给风一吹,状态渐渐恢复正常,才感到手脚疼痛。上大学以来,从来没这样坦率地打过人,可见任何技术久不练习都会生疏的。跑到寒寒那里找她包扎,她边给我上药边埋怨我。我本不想提这事,结果她问了两句,又闻到我一身酒味,立即猜出来了,不由担心道:“虽然我想得到你跟他迟早会干起来,但没想到这么早。他们一定会报复,得早作打算。”

  “今天不为别的,只是为小淫贼和他老婆报仇。”我甩了甩肿起来的手,感觉好了些,便向寒寒伸出了手:“把你的刀给我,大概会按这里的规矩大大火拼一场。”

  寒寒很担心我,但此时也无法做更多的事。她最爱的太刀在上次费里亚突击时被打断了,家里又给她寄了一组过来。寒寒趁机给我补课,一一介绍忍刀、肋差到太刀的特点和长处,听得我头晕目眩。反正我又不会使,听那么多有什么用?突然看到墙边上供着的最长一柄,刀身大约有一米六长,直立起来连柄在内比我本人还高。居然有这么希奇的玩艺,我立即扛了就往外走。寒寒哭笑不得地说:“你用不来的话,用小太刀或者太刀就行了,扛野太刀干什么啊?”

  但是她没想到这种刀给我拿在手上的具体用处,就是拿来吓人。

  出了她们宿舍没多久,路边就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黑影,慢慢对我形成一个包围圈。雷隆多的默认地方私法规定:打架斗殴不许动用火器以上的现代化武器,不然以暴乱罪处,会带来军队的武力镇压。他们大多拿的是铁棒、西瓜刀和铁链等“要你命3000”的组成部分,与我的武器在长度上就差了两个档次。我大摇大摆地扛着刀走路,一直走了两公里都没人敢上前阻我。终于包围我的人达到一百之众时,他们凑足了足够的勇气发动了攻击。我左手拿刀鞘当铁棒打人,偶尔当盾牌抵挡一下;右手单手平举着野太刀专捅来者的肩膀和大腿。边走边打,一路撩翻了二、三十人后,我的右手逐渐麻痹了——妈的,摆POSE单手举这么重的长家伙,不麻才怪。这时来到了中心区咖啡馆前广场处,围攻我的人有增无减。一不留神,还给个傻逼在肩膀上划了一刀。虽然基本没划进去,却终于见血,让那些家伙士气倍增。我不由有些发愁:再这么乒乒乓乓地打到第二步兵营去,还有好长的路,不一定能平安过去;如果放心灵风暴……这里又不是战场,我怎么收拾上百具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正在犯愁,突然角落里冲来了一堆人,为首的叫喊着:“学长,我们来支援你啦!”这一伙大概有三十来人,都是辛巴掌管的第一步兵营里我的同乡和学弟们。他们大约是听到辛巴的手下协商计划专门赶来的,准备周详,都穿了防弹衣。辛巴的手下怕砍死了我影响到他们,没敢叫上正式步兵来砍杀我,喊的都是些雷隆多的当地土流氓。这些家伙欺善怕恶惯了,给这些砍不坏的正规士兵一冲击,顿时七零八落。我这边压力减轻,改为双手持刀,冲进他们群中刀扫鞘砸,没几个回合便把为首的两个砍倒。

  那些流氓们见我这边的帮手气势汹汹,我扛着那柄一人高的大刀的模样又相当恐怖——不知道谁首先喊了一句“鬼啊!”,现场顿时弥散出一股绝望式的恐怖气氛,感染到了除我之外的每一人,连帮我砍人的学弟妹们砍杀中都战抖得牙齿“格格”直响。不过那些流氓更不经事,没两分钟,全都跑得一干二净了。我作势追砍了两回,摆了几个POSE。虽然自己相当满意,只可惜没人给我照相留念。倒是期间陆续赶来的几个学妹看得兴奋,不住尖叫起来。我志得意满,回身道:“感谢大家解围,我黄二今生都不会忘记大家为我作的一切。走吧,请大家吃火锅去!”

  大家正在轰然叫好,突然宪兵队一口气开了两辆装甲车和八辆偏三轮来把我们团团围住,上面还都架着机关枪。杜荣对我喊话:

  “黄而,你过来一下,总督要见你。”

  我的小弟们都大声鼓噪起来,声势不小,颇有些自以为刀枪不入的义和团对八国联军机关枪队冲锋前的豪壮。然而指望他们那几件防弹衣去跟车载机枪对拼是不现实的。我想了一下,如果按照当日的私下协定,巴瑞特不能拿我怎样;就算他耍赖皮不认帐,我也可以先答应着好拖延时间,等巴斯克冰带着有重武器装备的小弟来援时再大闹总督府闯出来造反。无论怎样,在这里就地反抗是最差的选择。想通此节,当即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走!”坐上杜荣的车跟宪兵队走了。

  不一会,我来到了总督府。如我所料,巴瑞特并没打算镇压我。他先叫军医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方才漫步踱了进来,开口就是:“黄而,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但是,用这样一种类似刺杀的手段夺取雷隆多地下势力的王座,不见得大家都会服你吧?”

  我没跟他扯这方面的事,而是一本正经的恶人先告状道:“我要求立即逮捕辛巴。他涉嫌今年早期在成都的一宗谋杀,当时共有四人被他杀死。此案目前为中国GDI内情局年度第一案。总督,你最好立即与这人划清界限。这种特级案子你包不住的,也没有任何必要为他冒险。”

  “是吗?”巴瑞特明显愣了一下,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神智,语气已经不再坚决:“可没有必要把他打成重伤吧,他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本身是一个极端的危险分子,相信总督大人也很清楚。所以我使用了危险的办法对付他。”我据理力争道。

  巴瑞特不动声色地看了我好一会,眼神里透露出他心情的起伏波动。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黄而,我不跟你废话,这件事就如你所坚持吧。我会通知提都斯将辛巴押回去审查。但是,我不希望你在他离开后的权利真空时期建立更加严密的黑社会组织。”

  “总督,你误解我了。我怎么会搞黑社会呢?”我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是个有文化的人,只会用仁义和道德去感化他们。权势名声类物于我就如那浮云……”

  巴瑞特挥了挥手,示意不再谈论这方面的内容。他突然问:“你们俩最终决定谁去做报告?我得写申请文书,时间不等人,立即决定吧。”

  我正想问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决定此事时,陈琪打开门进来了。她穿着制服,面无表情,一切都象她刚从阿尔法来这里时一般,使我更加坚定了认为她要回去结婚生子的想法。我们俩眼对眼地僵持了好一会,巴瑞特说:“你们商量一下给我答案吧。”很识相地离开了。

  我的拳头现在肿得发亮,肩膀估计也红肿了,这就是未经大脑便去乱打架的代价。虽然辛巴一方的损失远比我惨重——且不说他给我打胖了许多,好不容易有正经事做的提都斯一来,他那一伙人定会给抓的鸡犬不留,搞不好连老母干儿辈都要给株连进去。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大对手,我倒有些兔死狐悲式的感情伤怀,脑子里回想着与辛巴斗争的风光岁月,眼睛则象瞻仰古迹一样看着拳头发呆。

  突然间,陈琪开口了:“你被抓的经过,我又听到了好几个版本,跟我第一次听到的和你认可的大有出入。”

  “本来就有出入。”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拳头。

  “没有吊起来放狗咬吧?”她凑近了些问。

  我斜眼藐视她道:“我造谣中伤治安队的。这么夸张的语言你也信?”

  “也没有脱衣服?”

  “谁告诉你我们脱了?疯婆娘。”我不屑地用鼻子哼道。

  “干嘛不跟我讲?”

  “凭什么怀疑我?!”

  我们的脾气真的很相似,犟得象斗牛场上针锋相对的两头牛。我完全不打算妥协,或者温和下来逗她开心。好不容易调整得心如铁石,为何要破坏目前已经上了轨道的形势?可是,已经开始用背影对待我的陈琪转过了身,看来又把我当自己人了。她垂下头委屈地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不瞎猜了,可你应该对我作出些解释,不应该那样伤我心的。”见我巍然不动,柔声道:“我明天就搬回去,今晚在我那里过吧。”

  我克制着心中一丝一丝上窜的悲伤情绪,冷言冷语地回答:“搬来搬去的干嘛,作无用功。反正要回去,直接回家了就是呗。”

  “我不回去。”陈琪抬起头来轻声说:“我留下,你去。”

  “干嘛,你脑子秀逗啦?”我瞪大眼看着她:“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不回去,在这里养老等死啊?”

  “十年也不会很老啊,那时候我们不过三十四、五岁,正是混成老操哥操姐的时候……”

  “少废话!说出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心情激动起来,手指也不仅微微颤抖了。

  “我想了很久,觉得你的影子实在挥之不去。再说,已经跟你混这么久了,人家也不见得会要我,要了也不见得幸福……不如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哪怕你唧唧歪歪的臭规矩很多,和你在一起也很快乐。哪怕看不到将来,有这种快乐也足够了,我……不想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不要光想着自己的事。”我警告道:“我去了可不回来了啊,我也有本事留下的。”

  “这件事是一个考验,对你我来说都是如此。我逃避了这种可能性,但希望你能去接受这种考验,然后如我所愿。”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胸脯不住起伏着:“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我们可以谈一些更长远的未来了,是吗?”

  我觉得这种情况委实不可思议,抽了根烟出来点上,冒了几口闷烟才说:“好吧,我去。希望会有大家都满意的结果,但我现在不可能承诺任何东西。”

  “嗯。”陈琪点点头同意了,眼中似乎渐渐渗出泪光。我伸手过去握了握她的指头,说:“晚上到你那里‘相逢’(此处按阳泉当地土话读作‘咻度’)。”她噗哧一声笑了,泪花随即滚滚而下。我连忙给她收拾干净,叫了巴瑞特进来说了。

  走出总督府的时候,我简直吓了一跳:我的学弟妹们、巴斯克冰带队的第二步兵营人众等等我的势力影响范围的家伙,足有一千多人聚集在总督府前广场上。他们见我平安无恙地出来,都大声喝起彩来。我首次感受到为人支持的喜悦,大声喊了几句“同志们辛苦了”问候他们。众人欢声雷动,逐渐散去了。巴斯克冰带的人多,没上前跟我讲话,对我竖了竖大拇指也带人走了。不到十分钟,总督府前如同没发生过这回事一般。晚风席席吹过,让人精神倍爽。陈琪突然提议:“我们走回去吧。”

  我们慢慢在空无一人的雷隆多街道上走着。只恨野太刀又长又重,吓人的时候已过,现在麻烦得很,又舍不得丢弃。我把刀架在脖子后,双臂架刀身上吊儿郎当地行路。陈琪因此找不到拉扯的附件,只好独自老实走路,一路上大不高兴。走着走着说:“回去要去见我哥,还有我爸爸妈妈他们。”

  “靠,坐三号辰字牌照的。惹不起。”我哼哼道。

  “你还记恨着当年那回事啊?!”陈琪站住了,连连跺脚。

  “原来你记得这回事,而且还认得我啊?”我大为意外地回头看着她。

  我们面对面地板着脸看着对方,忽然一起笑了出来。我叹气道:“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不要说两年,就是半年之前,又有谁会想象现在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世事变幻无常,原非我辈可以料及。”

  陈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这件事。她又接着说:“我爸爸妈妈其实都很和气,青蛙在他们面前也不敢拿你怎样的。你去见一见他们吧,他们肯定也想知道我的消息。”

  “他们大概不会认可我这样一个赤手空拳背后无人的小子,拜访归拜访,这种看法只怕在我有实力前都不会改变。”我接连叹息了几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可知道你是在玩火?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现在没有办法说出接受的话。我在主星有很多好朋友,还有未婚妻在。他们不会放我回来的。”

  “你想要走的话,谁也拦不住。”陈琪茫然地笑了笑,突然伸手到脖子后取下了坠子,交在我手上:“你拿着它,等回来再还给我。带着它的时候,每时每刻都要想到我,想到你在这里的朋友和小弟们,那样就不会一去不返。”

  “太霸道了,哪那么多时间想?最多一周想一次吧,还得看我有空没空。”我把坠子戴上了,感觉到珍宝的重量和价值,不由精神一振。回头见陈琪嘟着嘴老大不高兴的模样,知道她肯定觉得把贵重之物交给了骗徒,边诓道:“别哭丧着脸,多笑笑。你笑起来很漂亮……对,就是这样。我常想着你笑的模样,回来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她还是低着头生闷气。我有些不忍,说:“好好好,每天都想你。吃每顿饭前都想一次,绝食也想。”

  她终于露出了我最希望看到的灿烂笑容,几乎使我迷醉了。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鬼饮食一条街口。她突然说:“你不是说那家算命馆准得很吗?去算算吧。”

  “我讨厌装神弄鬼的人和事。”我坚决不去。

  结果她把我丢下,自己钻了进去。不一会,她脚步轻快地飞了出来,说:“你会回来的。”

  里面那个神婆算得虽准,但却激起了我捣乱之心——我还没最后决定呢,也许回到主星都无法决定,她却都替我算好了?

  那我不回来好了。

  虽说还有半个月时间,但是处理起杂事来,却片刻不得清闲。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网吧的财务、资本算好了,全部移交给寒寒代管。她开始不愿意接,要我给陈琪。我说不放心陈琪,只放心她,她方才接了。然后就是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打招呼。直到走之前才空闲下来,单约了陈琪和巴斯克冰出来饮酒。辛巴达舞厅已经给提都斯查封了,我们只好到鬼饮食街上喝街酒。酒到三巡,巴斯克冰向我敬酒道:“黄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提都斯时他怎么说的吗?”

  “好像是不分阶级什么的吧。”我想不起原话了。

  “黄二,虽然现在咱们肩膀上顶的东西,俺比你多两个花,但俺从一开始就服你,从心里认你为大哥……”

  “别说了别说了,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拍了拍他:“我也始终当你为最好的兄弟,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胖子明显还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毕竟他是唯一的看过我放心灵风暴的人。究竟我是人或是怪物,在他心中肯定是个很大的疑问。但他最终也没在陈琪前说出这些来,只是最后举杯说:“黄二,俺不要求你一定回来,但要你一直记得俺。如果你会回来,俺以后就跟你混了。你别这么看着我——上面已经决定恢复你的阶级,我今天打听到的。”

  “阶级什么的,管他妈的。但我会记住你的话。”我朗声大笑起来。

  第二天,给我送行者甚多。提都斯跟我同机押送辛巴到主星受审,见了我也不打招呼,估计还在记恨当日遭我拉拢巴瑞特轰走之事。辛巴住了半个月的院,依然肿着猪头给包裹得象木乃伊,巴斯克冰和我看见了都直吹口哨调戏他。

  巴瑞特果真当场把中校军衔还给了我,说是经上面决定,“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于是我就又成了雷隆多上级别最高的非领导职务军官。这句话非常耳熟,我总觉得跟很早之前一次某些人有组织有预谋地整我的行为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这回打着领带穿着崭新的三星护卫军礼服,胸口还吊着绶带和战斗英雄勋章,似乎是一生中最帅气最牛逼的一次。大伙把我送到接送机前,巴瑞特给我敬了个礼,我一丝不苟地给他回敬了一个,都没再向对方说些什么。

  “喂,难得黄而今天这么帅,大家来一张合影如何?”罗扬举着相机叫道。

  于是,全部来送行的人,甚至包括巴瑞特都进来合了张影。合完了影,我正想上机,陈琪又把我叫住,紧紧拽住我胳膊合了好几张。机上的人等了我半天,均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别的机组成员看我军衔高,不敢说什么,可提都斯却善于不识时务地放炮。我还没坐定,他便冷言冷语地讽刺道:“黄大情圣,你耽误大家了。”

  我有意弹了弹肩膀军衔上的灰,扬眉道:“怎么,提都斯上尉,你有什么意见吗?欢迎监督,欢迎投诉,如果可以向你自己投的话,嗯?”

  我和提都斯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坐着,由接送机带上了轨道上的护卫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将很快回到主星。虽然在这之前万难料到,然而此时我的心里却并不很激动,似乎那个天杀的小行星上有什么东西牢牢地羁绊住了我。也许是引力的缘故——等我回到了主星的引力圈,这种羁绊应该就不会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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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0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六卷 徘徊  第一章 落寞重逢

 

     三星的引力场都不很大,对护卫舰的影响甚微。这艘柳原级护卫舰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服役的老货,却养护得很好,充分显示了其高速机动的特色。在小行星带里穿行许久后,我终于合上眼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突然感到了一种令自己浑身异常不适的感觉。

  正在疑惑间,提都斯对我举了举杯:“喝一点吧,会好受一点。你在三星太久了,已经不太适应这里的纯自然的、无所不在的重力了。”

  我扭头向窗外看去,护卫舰正在地球和月球中间的一个太空十字架港湾上装载大气层装甲。奇怪的是,一般情况下装上一层就够了,怎么那些太空作业机器人似乎已经在装第三层了?就在我这个疑问冒出的同时,前舱门被推开了,身材高瘦、鼻有鹰钩的舰长走了进来,居然是我曾经目睹其奇迹作战的戴江南。他一个少校来送我和提都斯到地面,除了对我二人的重视之外,恐怕还有奥中将对其继续穿小鞋的意图。好在他似乎并不很在意,端着杯中的红酒向我们举了一下:“两位,马上要返回主星了,我们先预祝旅途愉快,享受风一般的快感吧。”

  我实在搞不清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来提都斯也是一头雾水。戴江南风度翩翩地给我们敬了酒,闲谈了两句就回前面指挥舱去了。不一会,护卫舰装载大气层装甲完毕,开始出发。我这才搞清楚了戴江南的话中含义:

  何为快感?他下降的速度是正常速度的三倍以上!!

  我的老天,在宇宙空间中,即便是试验正相航法,只要选中了空旷的空域,都不是什么危险的事,而且航行一向很平稳。可是戴江南这个疯子居然跑到大气层里发飙!护卫舰的舰身猛烈地震动着,透过舷窗可以看到外层的大气层装甲已经给烧得赤红,正一点一点地汽化着。我和提都斯都给这种急速快感刺激得面无人色,相互埋怨是对方行为不端惹得戴江南发了疯。不过提都斯才给戴江南洗过半个月的耳朵,因此他的嫌疑无可推脱。我一路上把他的耳朵洗得发肿,他也没心思用力反驳。俩人只眼睁睁地看着大气层装甲一层一层地烧毁脱落。还好,到了离地六千米处,戴疯子终于减了速。此时大气层装甲已经只剩最后一层的最后两厘米左右了。再这样烧下去,大概半分钟之后护卫舰就得烧断成两截。戴江南如果这时出现,估计得给我们生吃了,他便很自觉地藏在指挥舱不过来。我们都不敢与这个疯子多作纠缠,只想着落地算了。

  护卫舰降落在太空基地时,天上正下着瓢泼大雨。乌云黑压压地盖满了天空,停机坪上风力极强,卷着大蓬大蓬的雨水横扫而来。我刚一出舱门,便看到郭光和杨岚并肩站在停机坪上等候,虽然打着伞,却抵挡不住横飞的雨水,俩人都是一付落汤鸡模样。我看看他们,看看基地远处的高山,再看看广无边际的墨色天空,又伸手去试了一下豆大的雨点,终于确认自己已经回到了主星。此时距我离开此地其实只有大半年功夫,但在印象里感觉几乎已经过了一个人世轮回。

  在雷隆多混多了,实在要不得。那里的生命维持系统有很多bug,时间一长便让人产生一些极其不好的习惯。比如说,为了防止人为制造重力时却让高空作业的人摔死,生命维持系统会自动对在中心机上注过册的专人在高速下落过程中自动施以反重力。结果我便把自己注了册,经常在没人看见时直接从三楼上往下跳。这种习惯落实到主星上,第一秒种就让我吃尽了苦头:我从护卫舰舷梯口直接跳到了停机坪上,给真实重力震得直翻白眼,好一阵才缓过来。后面的提都斯和押送辛巴的宪兵都象看耶稣一般瞻仰着我,个个的嘴巴作出了标准O型。我身体受到重创,脸色丝毫不变,硬挺着缓过气来方才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去对杨岚说:“疯丫头,我把辛巴抓到了,算给你的一个大礼吧。”

  郭光还是保持着全身戒备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你……没再做狗了?”

  “都泡上手了,还做狗干什么?”我笑了笑:“现在去哪儿?”

  小淫贼确实对我热心,我在雷隆多上还没动身时,他就已经把这些天的日程表给我安排好了。一共只有十天的假期,要办的事却非常非常多,所以安排得相当紧凑。郭光躲到候机大楼里,从公事包里找出日程表给我一项一项地讲解了一通:“那,马上回阳泉,休息一晚上。明天就是大会,作报告和开会要一天。完了后的几天可以去见见熟人,四川南京都可以去。最后回阳泉体检。”

  “我相信你们给我安排的医生会检出一二三四种不适合返回三星的疾病吧?”

  “哈哈,这个你就甭管了。总不成你还想着回去吧,听我安排就是。走!”

  我就当木偶,任他们二人操纵着拖过来拖过去签手续。期间还有件有趣的事,就是辛巴见到明明已经应该给他打烂了的杨岚,吓得又死了一分。杨岚啧啧赞叹道:“真可怜,谁把你又打成了这样子的?我真想以身相许。”她说出最后一句时,一向潇洒的小淫贼居然露出了紧张戒备神色,死盯着提都斯和那几个宪兵,可见他确实已经给这个狐狸精废掉了。我在一边鼓眼狂笑了起来,小淫贼方才猛地惊道:“又是你?!”

  郭光当然不知道我过去的详细经历,那些扁人的功夫基本有一半来自天赋。何况后来又学到了天界武学,打一个辛巴自然只是举手之劳。他一向以为我只是个会下象棋和打黑枪的IT精英类人物而已。

  我们在机场餐厅喝了杯咖啡,专机就准备好了。我们三人登机往阳泉去,路上不住聊着天。大半年的分别让我们有太多的话想说,简直想突破人类语言交流带宽极限,在个把分钟内说完……

  “局势紧张吗?”我想知道近一年来的变化。

  “一般吧,还是比较轻松。反正三星基地扛得住。”郭光一脸轻松地说:“你不也很轻松吗?还开了网吧呢,真的兵荒马乱谁去你那里啊?”

  可我觉得GDI内部的形势似乎不容乐观,紧追着说:“形势恐怕没有那么乐观,事情也远未结束。虽然目前还是很轻松的,但我有极坏的预感:如果不对三星加大投入,以目前的军备是守不住的。”

  “你不会想回去吧?ferrari可交待过了,宁可打残你也不放你回去。”小淫贼开玩笑说。

  可我看到杨岚的脸色很郑重,我们这些身份诡异、脚踩两界的人,的确比许多人都看得长远。不过,不需要一回来就谈这些严肃的事吧。我笑了笑,说:“她见了我会很失望吧。”

  杨岚突然用天界语对我说:

  “你打算让她失望吗?”

  “喂,喂,说什么哪?”小淫贼立即支起了耳朵监听。

  “真是个爱找人麻烦的丫头,小淫贼你该多调教调教她了。”我随意下了个评语。

  “一定,一定。回去就办。”小淫贼满脸堆笑道。

  没多久,专机在我们的牛皮还没吹够吹爽时便在阳泉国际机场落地了。出港验证时,看着熟悉的机场,不由又是百感交集。好在因为是GDI高官的缘故(哈,我现在也是了),验证很快便通过。走出通道,只见东南组的全部前同僚都来迎接了,中间簇拥着ferrari.她见到了我,眼中不由渗出了点点泪光,肩膀也微微颤抖起来,不过很快稳定下了自己的情绪,向我展颜一笑。我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把大家都扫描了一遍,问:“怎么都穿便服?穿着制服来合个影多神气啊,跟太空上的来客,足可放在家里传至子孙。”

  “形势不好,邪教组织兴盛,军官聚集有遭到袭击的危险。”郭光简要地为我解释道。

  真是怪了,GDI就算把精力全放在了幻界上,连个把邪教都镇压不下来也太丢脸了。我懒得理会这个,与ferrari并肩往空港外走,一边问:“大姐,有没有嫁人?”

  这句话似乎没什么只得挑剔的地方,可往往用这样的口气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都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Ferrari先是低头不答,我扭头往身后一看,个个的面容都非常诡异。这时才听到ferrari低声说:“后天结婚。”

  我没有继续说什么,强笑着同她一起上了车。郭光作司机开她的S735,ferrari还未走近,我便主动拉开车门让她坐前排,笑道:“领导坐前面。”自己与杨岚坐在后排。我的心里堵得慌,如果与她坐在一起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我才不想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哪怕是郭光和杨岚也不幸。

  虽然这一年中,在与陈琪的斗争和鬼混中苦乐搀杂,乐趣无穷,但回到主星上,刚一感受到主星的重力牵引后,我便发现自己的心又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飘去,似乎已经不再属于我。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令我心乱不已。原来我仍然是那般的在意她!

  我的心压抑无比,可我的脸上笑得很灿烂,不住与杨岚讲着笑话。杨岚开始还板着脸,后来终于被我逗笑了,突然又用天界语说:

  “猪头,你把我扯进来干什么?那个人等着你跟她说话,你跑来惹我有病啊?你到底是不是人,有没有心哪?”

  “心碎了。”我答道。

  “不要开秘密小会。”ferrari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就是。大黄,你太过分了。”郭光也凑热闹说。

  我几乎把“是你老婆先开口说黑话的”这一句叫了出来。

  我们一行来到酒店,ferrari为首的东南组众人给我搞了个接风宴。我心情不太好,以明天还要做正式报告为名推掉了不少酒,随便应付了一会便匆匆回了酒店房间。现在简直是诸事不顺。千辛万苦提前回来,ferrari却还是要嫁人了,不再属于我就罢了,连再次尝试的可能也不复存在,实在令人沮丧。明天的报告是我第一次作正式报告,将会面对几千名有身份有地位的将军元老,最次都是我这种等级的人,便不能胡说八道,搞不好怯场的话就丢人了。我越想越烦,一会想工作的事,一会又想ferrari的事。我突然觉得,如果与她不再可能有什么,那我呆在主星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主星比雷隆多大得多,但空气却使我觉得窒息,不如身处雷隆多时随时有呼风唤雨的感觉。干脆,明天开完会就立刻走,回雷隆多去逍遥吧。虽然那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虚假安宁,但总是属于我的安宁,比在这里无所事事、万事不顺心要好得多。

  正在烦恼时,电话突然响了。我接起来没说话,里面却传出了ferrari的声音:“怎么样,好点了没有?你刚才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闷哼了一声,说:“听到你的声音,心里就舒服了些。”

  Ferrari笑道:“你现在说这些油腔滑调的话,真比原来熟练多了。有些不习惯呢。”

  我有些不想说话,便一直沉默着。这在打电话时是一种很让双方尴尬的场面。过了好一会,ferrari清了清喉咙打破了沉默,问:“明天的发言稿准备好了吗?”

  我叹道:“以前没搞过,心慌着呢。真的,很烦躁,可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太激动了吧,心情总是平静不下来。”

  忽然门锁把手一转,门被打开了,Ferrari拿着手机走了进来。我看到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继续沉默着不说话。她慢慢挪到我面前,举起手来轻轻抚摸我的脸。过了半晌才问:

  “为什么瘦了,不是嘱咐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吗?”

  “整天想着害人,脑力活。”我回答道。

  “你出事时,陈琪托她的家人把你的研究报告寄给了我。当时看了后确实很震惊。”ferrari沉稳地说着:“你的情况,一般真的很少见到。你的第二性格,根本瞒过了我们所有的人,以为是你本来的性格。”

  “是的。其实你们都不了解我,甚至我自己也是那样。”我垂着头说:“我自己就象一条怒涛间的小舟。本来终于把自己系到了平静港湾的一边,但是这条绳索被人解开了。如今我在河的两岸间徘徊,究竟自己何去何从,想要到哪一边、应该到哪一边,自己也不明了。但可以明确的是,我已经不再是以前拴在港湾里的自己。以往对你的深情厚意、山盟海誓,因此全变成了没有意义的过去。很……很对不起。”

  “我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被一句‘对不起’就打发掉。”ferrari说:“无论如何,我要试一试。也许现在的你也会爱上我,对不对?”

  “这不是我的问题,问题在于你。”我说了那么多话,身体早已没了力气,靠到墙上说:“我失去了那种安稳的感觉,而且不知道怎样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可能你刚才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或该去寻求什么。”

  Ferrari的语气软化了下来:“好,那先不说我们的事。陈琪呢?所有的消息都证明你们同居了相当一段时间,一直到你走为止。”

  “我想她只是为了在战乱动荡的日子里找些恋爱的感受吧,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在主星上,大家过着轻松无忧的生活。而在三星上,再轻闲也有种朝不保夕的压迫感。”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从脖子上取下陈琪的坠子:“帮我保管吧,这东西让我感到受到逼迫。”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在孤独危险的环境呆得太久,你精神容易紧张是正常的。”ferrari握住我的手,柔声道:“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我点点头,正视着她的脸,有了种吻下去的想法,而她此时又闭上了眼睛……

  可我只匆匆地吻了一下,便把她推开了。Ferrari有些惊惶失措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我回答:“你心里在想着别人。”

  “我心里只是想着你。”她认真地说。

  “你想的是他。”我对着落地玻璃墙,落寞地看着自己的倒影,沮丧地把额头靠了上去:“你先回去吧,我静一静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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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1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二章 舌战群雄

 

     ferrari走后,我在窗前出神了一会方才返回卧室。看到床边的电脑,我才想起已经有近一年没有在主星的网上游荡过了,不知现在是什么样了?还好,在雷隆多上也经常上三星网,不至于忘记了怎么操作。随便看了看,网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关于新兴邪教的。进入自己电子邮箱一看,一年没有处理,已经给垃圾邮件撑得几欲爆裂,只得一封封地删除。

  删到最后几封信,突然发现了一封非垃圾邮件。这邮件委实诡异,发送地址一看就明显知道是假的。我好奇心起,查看了一下邮件头部信息,发现这是封由动态IP建立的临时自建邮件服务器发来的,根本查不到源头。看了半天看不出明堂,我才想起来应该看一看里面的内容。打开一看,迎面就是一张渚烟的照片。我皱了皱眉,拖动屏幕往下面一看,是一张X光照片,旁边的标注上写着渚烟的名字,是六一年的老片子了。

  有什么异常吗?我仔细看着X光片的内容,逐渐发觉有些不对。渚烟的肋骨数量是否少了些?我没学过医,但伸手在自己身上一摸,是整整十二对。渚烟只有十对?再往下一看,是一封医学文件,说明渚烟在六二年三月时做了一次美容科手术,取掉了两对。上面有她本人的签名,说明是为了跳舞穿高腰衣而专门手术去除的。没错,是有人这样做过,这样做了后中空装可以穿得很高,但我总觉得此事违背伦常,不是很喜欢。

  然而,这封信上的资料明确地证明了渚烟早在做这次手术之前已经少了一对肋骨。那么,这次手术和相应的文件都是打的补丁。我心中疑云顿起:渚先生的来历我到现在也不甚明了,可以确定的是他多半与天界有关。可是我在那次天界之行中取得过一些医学资料,得知在身体的物理结构上,天界的普通人种与人间完全无异。只有神将级的人脑部有一处异常发达,与常人稍有区别,但绝不至于在肋骨数量上有这种差异。那么……假定渚先生甚至不是天界之人的话……

  资料还是太少,无法取得进一步的可靠推论。我只得放弃了继续猜想下去的想法,只是有些奇怪:是谁有那么大能耐取得了渚烟的原始资料,又寄给我?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刘诚或虹至枫,他们应该会直接来找我或留下联系方式,不至于这样躲躲藏藏。想了一会没有结论,又上了一会网便睡了。

  我之所以能回主星作报告,同时享受一次可能的耍赖皮不回三星的机会,是因为前几次战场上的卓越表现引起了诸位大佬们的兴趣。大佬们兴致一起,便会不顾及别人感受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这次的要求就是要我穿着ghost服作报告,展现三星军人风采。我觉得穿崭新的三星军制服远远要比神秘兮兮的ghost制服好,可这种抗议根本无法提交上去。第二天一早,我穿好了ghost制服,由杨岚接到了阳泉国际会议中心。她级别不够,送我到门口就不能再进去了。我方才接受了武器检查进门,一个中校走过来说:“黄而中校,请你到江苏厅去一下。”

  很明显又是渚先生找我麻烦,我做好了对骂的心理准备走到江苏厅去。走到门口,我为了突出个人特色,专门把ghost眼镜戴上,自己的眼睛就好像两支马枪,人人见了都露出厌恶之色。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旁若无人地走到最里面的首长休息室,渚先生果然在那里等我。我觉得只要向大会一揭露他少两对肋骨,他必然立即整歇,因此一点都不怕他,就那么大剌剌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距上一次见面不过一年多时间,渚先生却显得苍老了许多,居然鬓边露出了不少白发。据说南京GDI中宁沪两派斗得你死我活,估计他是给折腾得够呛。他见了我,咳嗽一声道:“黄而,你在那边的作为很引人注目,不枉许多人很早就看好你。”

  “哦,会议就要开始了,直奔主题好吗?”我边说边悄悄用眼球操作器打开了透视选项观察他。

  “呵,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素质和经历的小伙子,如果走我们老人当年一般走过的弯路实在可惜,所以想劝告你两句。潇洒人生是一回事,如你这那般毫无长远考虑和节制地抛出和抛弃感情是要遭报应的。象阿烟那样痴心的女孩不多,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我是为了保护她,甚至你,才与她断绝往来的。事隔多年,你这样反复也让我很困扰啊。”我边应付他,一边暗自调好了透视图像数渚先生的肋骨。一数之下,不由小吃一惊——事情与我想象得不一样,他是和常人完全一样的。难道渚烟只是变异而已?怎么样的变异会变成那样?

  渚先生的话把我从小小出神中扯了回来:“你们的事没有完,远没有结束。我看得出来,你对阿烟是有很特殊的情意,起码抱有很深的歉意。”

  “是吗?”我干笑了两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却屡屡有人说已经把我一眼就看穿了心肝脾肺肾。此时铃声响起,该进场了。渚先生颤巍巍地想站起来,却好像有些有心无力。他当年是何等的猛将兄啊。不说吼我的典故,光我看他在四川搞天界防御工作的那种事迹都简直汗颜无地。从我第一次见他到现在,也就是六年不到的时间,就在一年之前,他也没有显得这样苍老。搞天界工作秘密警察出身的人都会如此下场吗?我不由产生些同情心,问:“身体不好?”他勉强抬起头笑了笑,说:“帮我喊一下警卫员好不好?”

  当我搀扶着渚先生进场时,嘈杂的会场里南京GDI这一侧竟在十秒钟内鸦雀无声。受他们影响,其他单位的各区也开始全神贯注看着传说中相当不合的我俩,噪音迅速低落下去,充分达到了镇阳泉的目的。我很自豪地坐回座位时,ferrari问:

  “你向他提亲吗?那么亲热。”

  原来去搀扶一个老男人也会让女人吃醋。我懒得解释,露出迷人的笑容对周围偷窥我的女官员们致意,她们立即全都别开了头。Ferrari见我如此肆无忌惮,不由悠悠地长叹了一息。

  特别战情研究会议准时召开。三星在GDI内从来是小辈中的小辈,我得先听许多别人的报告才轮到发言。最先通报的是幻界战况,罗列了一大堆数据说明整军备战情况的丰硕成果,伽南草寇只需我军探照灯一指便会立即弹指间灰飞烟灭云云。GDI幻界军准备发动一次海陆军联合作战,将伽南军引至某一个稳定岛上发动决战。只待大会决议批准此战略,便可立即着手实施。幻界军派来的说客搞不好大学里就是演讲社的,吹得天花乱坠、口抹横飞。最后还来深情展望一回:“试看两个月后的今天,幻界便是我人间的掌中之物。迷幻之地将遍布我军军旗。以双界之力对付天界,天界岂有不灭乎?”

  这个人吹得太厉害,弄得我都不想过会轮到自己发言时再多作废话了。瞧瞧各位大佬们热切谈论的情景,便知道他们已经早就全都集体中毒,这个人不过更加煽动了他们的老将雄心而已。

  这个吹鼓专家的一席发言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听得我热血沸腾却又不以为然,看着周围被他煽动的众人直感到人类情绪的可笑。接下来的发言者是GDI全球联合会装备总局的副局长,他的发言内容是《六七年度GDI财政预算案报告》。

  靠,我还没发言,他已经做好了报告要发出了。太空总署和三星系统还有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多的好处吗?也就是说,上面根本就没把我们的战斗和胜利当成回什么事。没有实力的人固然可悲和处处受到欺凌,太空总署和三星系统这种被长期忽视的戍边者也只能接受同样的命运。我心里一烦,简直想跳起来就走。Ferrari把我叫住了,说:“你要就这么走了,惹恼了那些人,恐怕还得扣。”我想想他们那些可怜的经费实在是再也克扣不起,只得忍住了继续听。

  如我所料,本年度的财政预算在上年度的大幅上涨后又超了17%.三星系统的经费总数没有变,在整个财政盘子扩大的情况下,所占份额便从上年度的5.85%下降到了5%.我无端的感觉非常气愤。

  接下来是宣传局等发了几个关于发动群众、宣传GDI先进事迹对GDI形象工程贡献等等的报告,听得在座众人都打瞌睡。好在此时已经到了午间,吃饭万万耽误不得,他们就无法多把废话拖延一分钟。开了一上午会,我只对这些犯嫌的人的发言次序和时间安排比较满意。

  休会之后,我们在北京厅吃一顿所谓的工作餐。老实说,我参加过的盛大宴会也不少了,可是见到这种操办法,也不由得目瞪口呆。我们这一桌就六个人,一上来的第一道菜就是五只并头摆成舞蹈状的北京烤鸭!接着上的酒也是最贵的那种,而且一来就是一人一瓶!这个样子下午还开什么会啊?!不一会,名菜如流水般端了上来。不一会,我们一桌上了八个大菜、十个拼盘。我看只要在座诸君不是饭桶,这些菜能带回去跟家人吃一周的。

  我有些食不下咽,只是勉强吃了些便吃不下了,以下午要做报告为名推了喝酒,告辞到一边坐着休息。忽然有人坐到我身边,亲切地问候:“怎么,有什么麻烦吗,或是菜色不合口味?”

  我一转头,见是陈田夫。大概是我眼中露出了“关你屁事”的神色,他补充介绍道:“这些菜式是我布置的,所以问问。”

  “不,很好。”我正伸手去摸烟,他递来一根。我点上吸了一口,叹道:“我在雷隆多时与基层官兵打交道比较多,那里的环境真是太差了,一两句形容不出来,形容出来了你们在这里的也难以想象。我觉得在这里大吃大喝,很对不起在前方的兄弟们。”

  “是这样吗?”陈田夫微一沉吟,问:“你们军官呢?”

  “你妹一级的还好,有小灶供应。尉官以下的和士兵一起吃大灶,都很恼火的。”我猛吸了一口烟,转脸对郑重地他说:“想办法把她调回来吧,那里不是她能呆的。”

  陈田夫苦笑一声道:“办法是想了,能想的都想了。家父的事现在都没完,能出的力实在有限。好容易有了机会,她却让给了你。”

  我们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我开口道:“她要我向你和你父母问好,有机会我上门拜访吧。”陈田夫点了点头,问:“你想回去吗?”我摇头道:“不想,可又有些矛盾。今天的感受不好,我觉得自己已经不习惯留在这里。”

  陈田夫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无人,露出了无奈的苦笑:“这也并非我的本意,但从今年初开始,所有会议、接待标准都直线提高了……”

  “我知道,这是整一个社会的惯性,个人基本是无力在内部做什么改变的。你能够觉得这样不合适已经很不错了。”我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大家都认为幻界战争会在短期内取得巨大的收益,家父在被审查过程里就遇到持有这种狂热思想的人讯问,搞得哭笑不得。他们认为那里只手可摧,而家父犯下了可笑的错误,没能夺取那块文化、武力都远次于我们的富饶之地。唉,没的说。”

  “果然还沉醉在淘金时代的狂热中吗?”

  “是的,我受家父的影响,持有谨慎的乐观。但几乎所有人都那么认为,所有内部文章上都讲述着一个观点:令我们纸醉金迷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你……认为呢?”

  “他们将无所作为。”我按灭了烟头,很有把握地说:“他们已经在第一次战役中壮大起来了,绝非内斗不已、盲目乐观的我方可征服。然而我担心的不在于此,幻界的失败无伤大雅,但三星绝不容再有失。”

  “看来你很在意那边的事,那么就期待你下午的发言了。”陈田夫环视了一圈周围胡吃海喝的人:“似乎应该节俭一下……不管你的预言是否正确,现在实在太奢侈了,是在提前花占领伽南后的战利品。”

  我们俩就象完全不记得相互之间的许多不堪入目的往事一般拉着家常。突然ferrari走了过来,似乎很无意地笑着招呼了陈田夫一句,问:“哟,你们俩说什么呢?”

  “黄而在向我说我妹的事。”陈田夫一脸亲切地说:“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正代表父母邀请他抽时间来北京一聚。”

  Ferrari回过头来,眼睛直盯在我脸上。可我什么都不想辨白,只是默不作声。她也许不会被陈奸臣的话蒙住,但多半是被我的沉默是金态度所困惑了。她的眼中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淡淡地说:“是吗?那就恭喜你多了一个有本事的妹夫了。”

  Ferrari也无法理解我,我想自己是无可理喻的。

  下午的会议因为很多人喝过了量需要休息,开始得比较晚。我上台作报告时,看到底下到处是东倒西歪的、磕瓜子吹牛打毛线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摊开演讲稿正在筹备,耳边吵得太厉害,实在静不下心来。心一横,合上稿子,把话筒一关,运足了内气大喝道:“肃静!”

  我可没练过狮子吼,但从现场效果来看,天下武学殊途同归是没错的,何况我还会些精神控制。这一吼之下,会场立即鸦雀无声,许多睡得鼾声大起的都跳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东张西望。我把演示全息CD放入演示器,回身讲了起来:“据太空总署三星分局情报部门研究,外来入侵敌军种族名为费里亚,为帝制国家。目前资料不甚全面,现在报告一下对其语言研究及通讯监听的情况。目前我们的敌人是费里亚的一个远方大将,因采矿与我方接触后,主动发动了进攻……”

  我把洋子的研究报告念了一回,下面那些才被我镇了一把的家伙又露出了不耐烦之色,不少人还打起哈欠和酒嗝来。洋子的报告本来就只是个语言和情报分析方面的报告,缺乏热点……也就是抓住观众的内容,总体比较平淡。我念到末尾,下面已经有人递条子上来:

  “麻烦快一点,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仗不用说那么详细。”

  这简直是不给面子,让我的心中“腾”地跳起了好大一团火。我按住怒气念完洋子的报告,然后在全息屏上打开龙骨兵的三维图形。这图是按原始大小制作的,显得杀气腾腾,台下顿时传来一片“嗡”的惊呼声。我朗声道:“各位,对于外太空的入侵威胁,我想自己比在座的每一位都有更深的感受。你们的脑子里只想着占领伽南后的富裕生活,但有没有人想过费里亚闯入主星后的情况?有——还是没有?!”

  下面回复我的是一片乱葬岗般地沉寂。我走到展示台的龙骨兵全息模型前,指着它说:“这是1:1的实例。大家可以看到它的外形是多么惊人。它爆发力相当强,双镰全力出击时,一般的防弹衣完全不能抵挡,必须加装沉重的装甲板才能防止一击秒杀的情况。一般的轻型装甲车也难以抵挡其连续攻击。不考虑阵形和掩护因素,它与MK-3的一对一对决中,甚至能够以一打三。这些都是我们雷隆多情报局联同专家组做过专项测试和实战分析的。”

  台下出现了今天会议以来第一次超过三分钟的静寂无声。

  我开始慢慢演示其他的模型,一边继续讲述着:“各位,这只是敌人最原始,也是数量最多的兵种。到目前为止,他们与我们的情况很相似:空战兵力不足,靠陆战兵力弥补。陆战部队中,其他的兵种,我基本都亲自见过,有蝴蝶形防空兵、运载飞船、金甲虫战车等。空军有大型战斗机和隐形指挥舰等。它们的共同特点是自身装甲非常厚,而且具备我们一直没有取得进展的能量盾装甲学。我们目前的研究成果只是使用高能量场减少冲击……”

  下面有人迅速递了个条子上来:“不要乱说,能量盾装甲学正在研究中,还没有发表。你不能随意对我们的研究提出没有根据的指责。乱说话是要负责任地!”

  “我来回复一下这个条子。”我念了一下条子上的内容,回击道:“虽然没有正式发表,但在战火面前,我无意与你们扯这些知识产权保护的陈辞滥调。明跟你们说了吧,我一直在黑猫论坛占据一定的位置……”(台下又出现一阵骚动)“……昨天回来后,我还特地再次复核了你们的资料。你们的研究在这一年中毫无寸进,对我军未来五年内的装备都不会有直接的贡献。好,不说那么多了,我来说说费里亚人与生俱来的能量盾装甲学。他们能够在能量盾没有消耗光之前做到自身毫发无伤,这就是他们敢于频频动用十几人、百来人的小分队对我方重兵把守区域突击的原因。因为在近距离突击战中他们根本对我们无所畏惧。”

  还好,我的表演(哦,是演讲)好像比较有特色,台下接二连三地递了条子上来。我拿着一个就开念:“情直接讲消灭这些虫子的有效方法。”念完这条子,我挑了挑眉毛。正色道:“它们不是虫子,而是具有高度文明的智慧生物。甚至……比我们目前的文明程度稍高。”

  这一句话可炸了马蜂窝,全场立即哗然。立即又有条子递了上来:“难道没有有效反击的办法吗?”

  “请不要妄言反击,我们目前的守卫兵力尚嫌不足。”我放出了收复阿尔法的数据:“它们在阿尔法的驻军不多,不超过五百个龙骨兵和三十个金甲虫战车,大蝴蝶也很少。但我们损失了MK-3队全部共一千六百架,步兵……”想起巴瑞特奥中将专门嘱咐我一定要瞒报损失,便随口道:“……一百六十人。损失相当重,但因为死的人少,机器多——机器没有人权,所以没引起足够注意罢了。就现在看来,装备了隐形技术的幽灵战斗机在防御时、小规模战斗中尚有可为,但不可能作为主力。三星舰队的现役舰艇,强战列舰很少,巡洋舰严重短缺,主力是轻型的柳原级护卫舰。那种舰在真正的太空战里只应该作为辅助舰使用!”

  台下的装备总局的家伙们摩拳擦掌地争先给我写条子,恨不能与我单挑。可我还是说了下去:“我是个军事科技爱好者,因此相信自己掌握的军事装备知识是有一定基础的。据我分析,在太空作战中,我们应该立即装备还在图纸阶段的Hentai级星空巨舰。这种舰的技术问题和配套设施研发都已解决,现在只是因为各方面势力不合以及资金的问题停留在图纸上。我对这种堡垒级的巨舰很有信心……”

  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内藤财团的小开给我递了个条子上来,我看了后才更正道:“对不起,刚才说快了,错了个词。这种巨舰是Hyundai级,不是Hentai,对不起。”一边扭头对那伙怒不可遏的内藤财团代表说:“谁叫你们莫名其妙用韩语作名称的?反正这里听得懂日语的人不多,也没什么,没什么。”

  可是此时台下已经笑成了一团,内藤财团的那些家伙恨得几乎想把我嚼了。我完全无视这种状况,继续了自己的演讲:“这种H级巨舰的火力、防御和远程打击能力都非常强,足以给现在的舰队带来脱胎换骨的军力提升。据我分析,如果能够保证达到五十艘以上的随时出动数,应该能够稳守三星门;如果装备二百艘以上,也许能够伺机反击;有了一千艘,我们才可以往费里亚的地方试探性进军。”

  我似乎天生有让任何严肃场合大乱的本事,下面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接下来一个条子是装备总局的:“请注意预算案,不要天方夜谭。”我念了条子,把演示材料都收拾到一边,伸展开双臂半伏在演讲台上说:

  “各位,我一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因为我总说一些令人反感的话。以下的话仅代表我的个人观点,有什么问题我负责,与太空总署和三星分局无关。”

  我故意停住了话,全场都寂静了下来,好像都在等待着我说出惊天动地的话。我不负众望地开炮了:

  “请立即解散幻界局,全军退出幻界,把能用的家当全装备到三星和三星舰队上。我们在幻界一个子也捞不到的,保卫家园远远比入侵别人的领土重要!”

  会场沸腾了,达到了本日的激情交叉点。许多人怒气冲冲地大喊大叫了起来,锤桌子砸板凳声不绝于耳。主持人不住擦着汗请我下台道:“黄而中校,发言时间到了。”我大踏步下台去,双目炯炯地左右横扫。所经之处、目光扫及之处均迅速消声。直到我坐了回去,会场才又恢复了大菜场的喧哗,主持人磨破了嘴皮在上面劝众人保持会场安静,忙得不亦乐乎。

  坐回座位上,突然发现ferrari用一种很暧昧的眼光看着我,便问:“what?”

  ferrari说:“虽然搞得一团糟,但确实很有气势哦。”

  “算了吧,你明天就结婚了,别再与我横生枝节。”我把头偏到一边。

  “虽然给我的观察时间不多,可我还是觉得你不错。虽然不象以前那样使我觉得信任,或者说,可以测度。”ferrari盯着我说:“我觉得努力去习惯现在的你也蛮有趣的。”

  “谢谢,嫁人后就不必多费这方面的心了。”我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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