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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星之海洋》作者:charlesp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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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8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五章 众矢之的

  也许是当惯了小兵,没有适应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角色,我根本没意识到这个时候我还该做些什麽。但是,我不记得并不意味著没有别人帮我记著。才开始作一个恶梦,我就被曾到机场接待我的那个少校副官找到并吵醒。他告诉我说:巴瑞特一行在撤离途中受到异种拦截,在现场发现了被击毁的车辆和两具尸体,巴瑞特总督失踪。在这种情况下,按照行政级别和军衔级别,我自动成为雷隆多第一首长,得立即负责主持大局,处理此起突发事件。

  我睡得懵懵懂懂,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想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官腔:“立即报告现在情况。”“第一步兵营已经自动动员,北部军事管制区无异常。南部军官宿舍区发现敌人活动,正在组织搜索和抵抗……敌人数量、意图不明!”副官仓促地报告道。

  妈的,这报告什麽详细数据都没有,顶个屁用。我一时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是军旅出身的干部,大都是从班长、连长那麽一级级升上来的,就绝对不会象我这在外系统坐直升飞机升到这个位置的假军人一般没有头绪。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考虑过在这样的场合下接替巴瑞特的位置。虽然上过的大学南国院属於军校,但是培养方向却偏向於专才而非军事素质,所以这方面我简直陌生得很。陈琪虽然一到阿尔法就当了代理总督,可一来,她本来是国防大学毕业的,属於军队系统,对这些要熟悉些;二来,辅佐她的现成班子都是健全的,她只用听听人家意见然後作决定就是了,而我呢?不但自己拿不出主意,也找不到个可以商量的人。稍一迟疑,连那个副官都跑不见了。我只好蹲点在雷隆多指挥中心等情况,并向奥维马斯舰队派往阿尔法的飞行中队发去求援电。那边回应得很快,说会立即赶过来。不过随後又接到雷隆多飞行中队的报告,说空中并没有发现什麽敌情,其实可以不必喊那边过来支援的。我心中没底,只叫他们加大巡逻力度,不要放松警惕。

  夜间接了几次情况报告,看来情况并不太严重,这件事很可能仅仅是一起突袭性质的骚扰而已。在这一夜的时间里,我什麽都没干,也干不了什麽事,只能坐在指挥中心里发呆。异种的活动区域不可确定,我无意去冒险。它们的来意和规模也不甚明了,在这之前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值得欣慰的是,如果真是毁灭性的大规模袭击,之前应该会得到雷达预警的。既然什麽警告都没有,多半只是一次骚扰活动,我也希望事实只是如此。现在叫我来指挥全部军队抵抗外侵,那实在太儿戏了,我可做不来。

  黎明时分,阿尔法飞行中队的援兵出现在了雷达屏幕上。我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指挥中心接到了阿尔法的急电:遭遇外敌大规模入侵,紧急召唤亚当斯要塞炮和奥维马斯舰队支援!

  天哪,阿尔法飞行中队可给我调到这里来啦,那儿不就没有空军支援了吗?敌人会不会立即又增兵进攻雷隆多?不仅我这麽想,连下面的军官都鼓噪了起来。我正在总督席上六神无主,突然有人报:“巴瑞特中校到。”

  他没有死?那就好,这回有人收拾残局了,我正拿这个烂摊子没辙呢。巴瑞特一直冷笑著走进来,头上缠了一圈绷带,不过看来受伤不重。他站在我面前,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哈哈大笑道:“黄中校,也许我的出现让你有些失望?当最高长官是否很过瘾哪?”

  这死黑炭头以为他的位置香得很,好像我整天瞅著想往上坐一样。别说平时我就没怎麽把这位置看得上眼,在这乱七八糟的时候我更对它没有兴趣。我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说:“你来坐,你来坐,我正坐得不舒服。”巴瑞特嘿嘿一笑,毫不谦让地坐了过来,抬头对我说:“好像你的手下被攻击了,去看看吧。”

  竟有此事,我都不知道?我连忙跑到另外一个房间找收集情报的人员询问。他们才说“刚收到”消息——军官住宿区8号楼,也就是我们雷隆多情报局一行人的驻地遭到了敌人袭击,有人员伤亡。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脑袋“嗡”地一声都快炸了。不管怎样,这几个人的安危我是要负责的,那是自己的管片啊!连忙跑到医院去看。

  医院里躺了不少伤员。因为突如其来,床位不够,走廊里都充满著鬼哭狼嚎。我先没敢进去,找到值班医生查了一下记录。情报局的一夥人受了重创,五人受伤入院,高天和杜暮受袭死亡。我先到白阳和罗扬住的病房看了看,他们没受什麽重伤,只是伤口感染了需要留院观察。我坐了一会,说了几句象征性的安慰语言就告辞了,到另外一个病房看松田静等人。

  值得庆幸的是,受伤的几个伤势都不严重,还蛮有精神的在吹牛逼。可是我一进来,他们全都立即停止了交谈。包括寒寒在内的每个人眼睛都直盯著我不放。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一边,想著该说些什麽。最後决定先安抚烈士遗属,对白灵说:“高天同志的死,非常可惜。我非常遗憾……”

  曾几何时,我也开始充当起以前我最厌恶的口是心非作政工工作的领导角色来了。我不适合干这个——因为说这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时明显缺乏诚意。说这种话的反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的:白灵一听我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厉声问道:“少在那里放屁!你真的关心过他,关心过我们吗?”

  我发了一呆,正揣测著她的真实用意,真宫寺司跳了起来,叫嚷道:“姓黄的,事发後你根本没有履行你的职责,而是一直呆在巡逻区里接受保护,你这个没种的家夥!这件事你想甩都甩不掉的,谁叫你又是我们这边干部组的长官?你一定会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的!”

  怎麽开始围攻我了?我心中产生了一丝畏缩,向寒寒看了过去。她嘴唇一动,却没有说出什麽话来为我分辩,而是低下了头。我本来想争辩两句,见她那样子,自己也沈默了。真宫寺和白灵两个对我意见尤其的大,变本加厉地谩骂我不休。没骂到两句,便开始夹杂人身攻击,比如我是个靠吃软饭才爬上去的懦夫等。我一直没有回嘴,只是默默地听著。他们骂了一刻锺有余,直到护士进来干涉才作罢。洋子突然开口,说:“都发泄完了吧?光这麽吵著也不是回事,看咱们黄组长有什麽解释的,也让他说说吧。”

  可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立即站起来出门,下到楼梯中间,掏出支烟来点上,靠著墙慢慢地冒闷烟。寒寒跟了上来,遥遥站在楼梯口上面,欲说还休地重复了几次想开口的动作,都没有说出话来。我挥挥手道:“别说了,他们也没说错我。要不是赵影喜欢我,我哪来什麽立功升职的机会?”

  寒寒脸色很不好看,迟疑著说:“可是,问题不在於这个。大家好像觉得你太势利了,实际上都不关心大家,只是在作表面的应酬。”

  我苦笑了一阵,说:“我听说很多大学的班长都是如此,号召人干事时,永远只有自己上。到了出了什麽事需要人干活或者顶缸时,大家才会想到他。你看我是否是如此?”

  寒寒对我的看法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再说什麽,退了回去。我不打算再跟他们罗嗦下去了,径自回了宿舍。

  巴瑞特一归位,立即把我排挤开。我也没想过跟他争什麽,只是随便看了看战况资料。根据这几个小时传来的消息,阿尔法那边情况非常严重。敌人佯攻雷隆多作为策应,把实际主力一口气投到了阿尔法上。虽然阿尔法的空防系统对敌人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但仍然抵挡不住400多架敌人战斗机的轮番进攻,於中午11时30分彻底陷落了,陈琪等人下落不明。听到这个消息後,我眼前都黑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上千个异种战士在我们头顶上挥舞著巨镰搞砍头比赛的情景。消息传开後,下级军官和民众中更是立即产生了炸窝的效果,骚乱了开来。

  这个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个绝对的强者,而不是数据堆砌的可能性。巴瑞特的存在意义正在於此,他只发表了一个电视讲话就成功镇压住了雷隆多人的恐慌情绪,基本把事态平息了下来。可能敌人攻击完阿尔法後,受创也很严重,而且有亚当斯要塞炮威胁著,无法进一步增派多少兵力上去,也无力再对雷隆多发动一次突击。因此,三星的防御体系暂时还没有崩溃。他们强者还在继续编织著强者的神话,我则受到几乎所有人的冷落和谩骂,心情孤寂不已。早知道混领导会混到这麽惨的份上,我还不如就窝在阳泉干我的高级别小科员算了。

  身处异乡、诸事不顺加众叛亲离,我的心情颓丧之极。开始还有兴趣看看战报,过得几天,几乎就是整天在宿舍里发呆,与很多胆小怕事的雷隆多人一般坐卧不安、日夜失眠。原来遇到这种心绪不宁的情况,我都是靠修炼野鸡气功来收敛心情,也一直颇有成效。但最近几个月以来,我发现随著功力的提升,不但其平定心绪的效果越来越差,反而还时时会刺激情绪更加错乱——也许是我练得太快,时时处於走火入魔的门槛上吧?虽然如此,我还是试了一下,果然搞得自己情绪更加不安,於是只得放弃用这个万金油功夫来平复自己心灵的企图。

  情况很乱,忧心重重,又睡不好觉,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挺不住。我也随平民百姓的潮流,跑去药店买了些安眠镇静类药物吃。本来以为吃了就可以好生睡觉,结果又导致连做了几十个小时的恶梦,一个接一个,挣扎不出。

  在半睡半醒之间,我突然看到ferrari走进我的宿舍,坐到我身边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不幸。”她停了一下,又说:“看来你单飞得还是太早了些,也许我当时应该坚持别的主张,不放你走的。”

  我搞不清她说这话是什麽意思,但很明显:这是在致疑我的能力和办事的实际效果。我心中怒气顿生,大声吼道:“我受不了你的保护了,我也是男人!自己来闯,哪怕头破血流,也好歹是自己经历过了!难道我真的能在你的将旗光辉下躲一辈子?就这样,都有很多人说我是靠吃软饭起家的,你知不知道我的感受?!”“你开始讨厌我了,我知道总会有这样一天的。”ferrari流泪了:“你自己做了些什麽?那两个人都是你举止无当害死的,你又知不知道?”

  ferrari怎麽会这样说我呢?我心中一怀疑,突然头脑一阵剧痛,醒了过来。张皇四顾,哪里又有ferrari的影子?这几天我老是这样半梦半醒,以至於究竟什麽时候是真正的清醒我都不能随便下结论了。过了好一阵,我才确认自己已经清醒,仔细回想自己的梦境幻觉——为什麽我会那样想?难道我的心中实在有愧,认为自己对那二人的死确实是有责任吗?

  雷隆多上的安眠药成分与地面上明显不同,根据其产生的效果,我看完全达到了禁药的范畴,属於本应被严格控制的精神类药品。我又晕了一会,痛下决心,把所有药物都丢进了马桶,准备再去医院看看我的手下。匆匆套了件衣服冲出门去,才走到墙根,脑中一痛,心口一阵恶心,呕吐了起来。等我吐得头晕眼花抬起头来时,发现面前站著几个穿著GDI全球联合会制服的宪兵。为首一个手中拿著逮捕令和手铐,对我说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话。我没用心听他在说什麽,见上面贴的我的照片丝毫不差,便伸出手让他把我铐上带走了。我到纪委工作一年多,也这样铐了不少大官小虾,这回轮到了自己头上,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怎麽这麽说自己啊!

  我给铐出去时,正遇到寒寒迎面过来。她提著一个食盒,好像正准备给我送饭过来。见我如此遭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稍稍停了一下,对她说:“看来此趟是凶多吉少,给你个总结性发言吧:我觉得蛮对不起你的。”

  寒寒跟带队的宪兵争吵了两句後,给他们架到了一边,无奈地看著我被押上车去。我在车上看到离我越来越远的寒寒的身影,突然心中烦躁不已。好像一种很重要的、不愿意舍弃的东西已经无可奈何的势必将离我远去了一样,而我又不能明确地判别那是什麽。老实说,这时我只想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安静下来,让脑子可以稍微空闲一点,只要不再胡思乱想就好了。对自己将会遭到怎样的处置和对待,并没有任何的考虑和担心。

  後来,据我调查——那都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原来雷隆多上流行以精神类药品作为治疗头痛、失眠等症状的特效药。换言之,我吃错了药,以至於一口气吃了一个星期的药性很强的抑郁类精神药品。这样大剂量的药品,足以把一个狂暴型精神病人变得安分守己。因此,之後发生的很多事,都是因吃错了药而起。如果没发生过这种乌龙事,就不会有以後的那麽多麻烦。但等我得知了这些时,我唯一能做的,只剩下苦笑而已。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9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六章 重生


  我给关押在军法拘留所里。军医给我体检了一下,惊呼不已,说简直没见过我这样把抑郁剂当饭吃的个案。我这时头脑麻木,只是人模狗样的看著他不吭气。後来又来了几个护士,给我注射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各种针剂若干,看来是准备用抗抑郁剂把我调整回来。光这一条,就证明他们根本没安好心给我治病,而是纯粹拿我开涮,把我当小白鼠——有这样治疗的吗?发明这种疗法的医生,麻烦你先喝盐酸,再饮烧碱试试看?

  於是乎,我的体内就同时有好几种的抑郁剂和抗抑郁剂(兴奋剂)存在并对抗著。这些药物有的效果来得快,有的来得慢;有的长效、有的短效。所以我的精神状态也就变换得极快,经常10分锺就变了表里山河。巴瑞特来看了我一次,一看见我这废柴瘾君子模样,丢下一句话:“这人已经无用了。”调头就走。实际上这时我正好清醒得很,把他这句话牢牢记住,准备什麽时候跟他理论理论。

  待体内翻江倒海的药劲渐渐消失时,我在拘留所里已经呆了两天。头脑虽然清醒了不少,但精神却给这几种性质截然相反的药物整得委靡不堪。给我指派的军法律师来见我,他说这回GDI全球联合会组织了三星败仗的特别调查组,对我控以玩忽职守和临阵脱逃的罪名。我虽然精神萎靡,一听到如此不合理的事情也立即打起了一点精神,因为这两条罪名实在太不合理,跟我没什麽关系,要告我吃禁药还差不多。

  我把特别调查组的名单拿过来翻,居然组长是北京GDI纪委抽来的陈田夫!看到这个名字,我突然心里一亮,似乎掌握到了某个以前曾经忽略的东西,只是某些关键之处还是想不通——为何是他来对我发动进攻?我本来以为是巴瑞特向我发难呢。律师建议我提出抗诉,那样的话,他们如果想开特别法庭审判我,光程序上就要浪费40天以上,可以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来做些手脚。可他对著一个精神状态还很不正常的人说这些话,完全是白费。我连连挥手,说:“我全认罪,让他们快点来审我。”律师先还不厌其烦教了我一阵,後来见我面目狰狞,象是马上要啃他的样子,才夹起公文包飞也似的跑了。

  律师走了後,军法拘留所里又只剩我一个人。我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看看自己如果真的给枪毙,到底冤是不冤?回想起来,自从来了雷隆多,特别是得知十年禁令後,我的表现真的可以说差得很,整日在胡思乱想,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个星球上。既然我不能离开这里,那样不切实际的空想就是对自身的不负责。这些可以解释我的手下们和我关系为什麽那麽僵——我确实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只是在敷衍他们而已。但这回被控,跟这些事又毫无关系,反而象是陈田夫故意修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跟他处得还算不错,哪里惹到他了?

  这个问题死活想不通。我从点滴小事开始想起,实在想不到有哪里在何时做过任何对不起陈田夫的事。偶有亏空他的经费去唱卡拉OK,他倒是主谋;至於他的宝贝妹妹,我连根指头都没动过人家。真是个无头公案!好在我已经认罪,那麽审判很快就可以进行,我大可当面问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很久都没有这样舒适的感觉了——各位倒不要认为我心理变态到已经要给人定罪了还觉得舒服——上了三星之後,我就一直困扰於十年禁令,心情郁闷不已;前次的异种突击作战後,又忧心於战事,难以有丝毫时间得意释怀。而现在,这些责任都离我而去。无论怎样,异种生物哪怕马上要毁灭地球也好,都已与我无干;十年的禁令也与法庭相比算不得什麽了;我突然感受到极度放松的心情,几乎快活得想跳起来。告诫自己可能是兴奋剂余波未平的反应後,勉强压抑下了心情。

  此时我精神焕发,总想找些事来做。那麽左右无事,我就又来练野鸡气功吧。这回没有抱任何目的来练,纯属练著打发时间。以往出现过的精神恍惚、心情烦躁等现象,一样一样的出来,我也不以为意,继续练了下去。大不了就是走火入魔……反正给枪毙了还不是一回事。不知不觉间,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清醒了过来。体内天龙潜元功的气流比以前成倍的增强了,正在全身经脉中不住快速运转著。这种气流原来是一种清凉祥和的气息,现在却如怒涛江河,在我体内如火龙般穿行。虽然并不感到什麽痛楚,心里却为之强大的力量所震惊。很明显,在我身上起了一种变化,以至於功力突破了一个阶段,又向上猛升了不少,这是怎麽回事?我慢慢将气息归入丹田,站了起来,走到卫生间的洗脸台前,对著镜子看。镜子里我的模样并没有改变,然而我心中却热血沸腾,一种长久以来不曾有过的冲动正猛烈冲击著我的心头。

  我喃喃地对著镜子里的我问出一句我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你要回来了吗?”

  天才亮,守卫来提我,说有人探望。我慢条斯理来到会客室,却发现是寒寒。她的面色神情显得很奇怪,又有些生气的模样,才拿起电话就冲我叫:“你在干什麽啊!为什麽毫不申辩就认罪了,等人家来修理你?”

  我半吊著电话,反著白眼看著她,说:“你很烦哪,这不关你的事。”

  寒寒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这样屌地对她说这种鸟话,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她才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错,要求我重复,於是我又原话给她重复了一次。这回寒寒再不能欺骗自己了,气得连说了几句“你……”就说不下去了。我看她这样窘困,反而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寒寒猛捶隔在我们之间的厚玻璃时,我才慢慢停止嘲笑她。寒寒用非常怀疑的眼光看著我,上下仔细扫描了一通,问:“你不会是哪个人叫来冒充大黄的吧?我认识的大黄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认为我——不,称呼‘他’好了——是个怎样的人呢?”我笑问她。

  寒寒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虽然是个挺复杂的人,可也算个好人吧。相处那麽久,我觉得大黄完全是个按照GDI道德准则在要求著自己、约束著自己的欲念的人。在和人相处时总能很正经的交流,而不象你这样纯粹在拿人开心!”“说完了?”我问她。

  寒寒又仔细想了一阵,说:“好像形容得不够全面,不过大致差不多了。我了解的大黄是可以揣测的,而且他的动机很明显,就是要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幸福。为了这个目的甚至会牺牲很多自己本来可以得到的……”“算了算了,不说了。”我挥手止住她,又将手指反过来指向自己:“现在你看到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下流、无耻、毫无责任心、没有抗争能力、没一刻正经……”“是这样的!”寒寒气冲冲地对我叫著:“你还想怎麽表演?快收场了,好好想想办法!”“你哪里又认识真正的我呢?”我用戏谑的眼神看著她,摇了摇手指,说:“你只不过是被我欺骗的众多可怜虫之一罢了。”

  这句话过於深奥,寒寒露出了沈思的表情。她的眼神不住在虚空和我的身体上浮动,过了好一会,才说:“看不出来你又有哪点神秘了。”

  探视时间已经到了,守卫进来催促。寒寒竭力想再从我嘴里套出些什麽,但我再不肯说一个字。她只得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我在军法拘留所里发我的神经时,外面的形式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阿尔法行星的败军兵分两路向雷隆多和亚当斯撤退时,向亚当斯撤退的一队遭到了敌人200余战斗机的包围。亚当斯总督永尾直树不敢负历史责任,直接把要塞炮指挥权移交给了奥维马斯特使。经奥维马斯授权,亚当斯要塞炮终於射出大时代以来的第一弹,将阿尔法-亚当斯之间空域的敌我双方舰船全部击毁。从军事角度上来说,当然应该这麽做,而且很值得。那一组阿尔法败军不超过500人,且基本失去武装,敌人的力量倒是非常强大。但这又不是做买卖,不能简单的计算得失。好歹那些人也是自己的战友,奥中将还真毫不犹豫,下得了黑招!大家得知这消息後,都对奥维马斯中将大人的心黑程度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另外一组的运气好得多,敌人没有能力组织全面封锁,给他们冲了出来,基本平安抵达雷隆多。照理来说,这时被关在拘留所里的应该是败军之将陈琪妹妹,而不应该是我,可世事总是难遂人愿。陈琪不但没有遭到追查,还直接取代了我的雷隆多情报局长位置。

  寒寒一大早在我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如果换了我是她,就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家夥丢到一边自生自灭算了。可是寒寒是个多麽认真的好人哪,她非要想办法救我不可。雷隆多上她也没什麽熟人,那几个干部团的巴不得我早点死,不说风凉话都算好的了,更帮不上什麽忙。她病急乱投医,居然候在总督府前,等陈琪跟巴瑞特交完了手续出来时,主动上前自我介绍了一回,求她帮忙。

  我有时真的佩服寒寒的执著,她简直执著到了不看具体情况的地步。现在我等於是替陈琪顶了罪名,难道陈琪还能将她自己丢进监狱,把我置换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寒寒几乎不可能有得到支援的可能,被整的可能实在不小。当然,寒寒一点都不笨,她完全看得到这些可能性,只是执著到了不考虑自己可能遭受波及的程度。

  我经常说,世事难以预料——果然如此。按照任何正常人的推理,陈琪遇到这种与虎谋皮的要求,选择不外两个:把寒寒乱棒打走、或者干脆把她也丢进来跟我作伴。可是陈琪没有这样做,而是把她带到了情报局会议室去谈话。

  会议室里已经有一个青年男子等候。陈琪示意寒寒坐下,向她介绍道:“这位是西城秀树先生,我在阿尔法上遇到的心理学专家。他对於研究黄而的案例提供了不少帮助。”“黄而?心理学?案例???”寒寒的脑袋上冒了无数问号出来。“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陈琪反问道。

  寒寒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姓名,只是自上大学以来,除了极个别官方场合,根本就没人那麽称呼过我。因此,听到那个名字,难以第一时间和一个被称作大黄的人联系起来,也是人类的正常反应。

  陈琪找出了一份卷宗,边翻边对寒寒说:“黄而这个人,很有意思。我注意到他後,找人调查过他的底细,发现这个人简直不简单哪。”寒寒奇道:“你……在这之前就调查他?这个人有什麽可查的?”陈琪连忙改口道:“你不要误会。这其中牵扯到一些我的家事,主要跟赵影有关,所以我就顺便找人查了一下。你曾是他的女友,但你对他的了解,不一定有我多。”

  寒寒不吱声了,老实巴交地眨著眼看著陈琪。陈琪扬扬手里的材料,说:“我给你大致介绍一下黄而这个人的底细。这些你都不知道,只管听就是了,不要大惊小怪。”

  寒寒答应了後,陈琪开始给她讲解材料的内容:“黄而这个人,在高二之前,完全是个惹事生非的土霸王,以肇事打架为乐。曾被记过四次,记大过一次。要不是他的父亲说项,早给开除了无数回。可这个家夥运气太好了,高一时他迷上了电脑,而且在高二时获得了全国中学生计算机竞赛二等奖。靠这个,一笔勾销了所有污点,高考加五十分进了南国院。”

  她念完这一段,看看寒寒的眼睛已经大了不少,知道取得了应有的效果,不禁有些得意,接著说:“他从小不但勤於斗殴,还有一种专长。档案里没有记载,估计是他父亲找关系去掉了,根据我找人实地调查他的旧同学,有好几个人都反映说:黄而应该拥有某种精神力量,或者说具备催眠术、精神控制一类的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应该是被GDI严格控制起来的。结果他家又四处活动,使他成为一个表面和档案上看起来完全正常的人。”“可是,我们相处那麽久,为什麽会完全没有察觉?”寒寒不服气地反驳道:“要说一个人能伪装成这样,我都不能相信了。大黄给人的感觉是个很单纯简单的人,心无城府。”“我不是说你眼光差,内藤上尉。”陈琪把材料推到一边,说:“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请专家来解释一下。西城先生对我的研究提出了不少宝贵的意见,我们请他来分析一下吧。”

  西城先向寒寒致意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然後才开始发表他的高见:“我想,可以这样来分析这个特殊的案例。首先,他并非一个正常人,所以我们无法用分析正常人的方法来对待他。根据我对这种案例的研究,黄而很可能是一个精神分裂者,具有多重人格……”

  听到这里,寒寒就受不了了。正准备跟他雄起,陈琪喝道:“上尉,请听他说下去!”她只得又坐了回去。西城接著说:“这个人的特殊性在於,他的精神力强大到了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催眠自己,给自己制造一个完整的、符合社会规范的人格出来。不了解精神控制理论的人,也许会觉得他这个人转了性,浪子回头。但是,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里有人能象他那样彻头彻底的转变?因此,我认为,内藤上尉所认识的黄而,不过是他强制制造出来的一个虚像人格,是他希望自己成为的一种人,而他本身并非就是那样的存在。”“你……能说得简单点吗?我头晕。”寒寒捂著脑袋说。“人们在对过去的生活极度失望时,往往都会产生抹去过去的所有印记,完全重新来过的想法,然而可以这样做的万中无一。”西城耐心地解释道:“他也许因为某个对他来说相当重大的因素影响,决心消除过去自己的存在,让自己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你有没有感觉到,他的行事方针,简直与GDI道德条例没有两样?这个人在遇到上级的不合理压迫时,总是选择了回避的态度,成为了GDI最需要的没有性格、只忠实执行指示的螺丝钉式角色。”“天哪!”寒寒长叹一声:“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些,难道人类的伪装力真能有那麽高强?”“不是伪装,我再说一次。”西城认真地说:“是另一个照他的意愿生成的他自己。他几乎已经成功了,成功地隐瞒为人不齿的过去,已经成为了本来不属於他的上流社会的一份子。大学以来的他,和高中之前的他,除了相貌相同,身体相同,性格、处事方法等没有一处相同,完全是两个人。”

  跟心理学专家谈论这些东西,要不了多久就会让正常人发疯。寒寒已经快抓狂了,突然反应过来,问:“那他现在的表现是怎麽回事?”西城摊摊手道:“我就是来研究他的,总要见了面再说吧。不过根据你说的情况,我怀疑是因为上了三星後,整个环境的急剧恶化,使他的虚像人格难以在这里生存。作为生存的本能,他的原本人格开始苏醒。还有,听说他又使用了不少精神类药品?那可是一大外界刺激诱因……我想,只有见了他,才能进一步下结论。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於是,陈琪带著装神弄鬼的心理学家西城秀树和已经被晃点得头晕眼花的寒寒来探视我了。一上午就有两趟访客,我真是觉得烦躁,可是又不容得我选择。陈琪翘著腿坐在会客室一边的沙发上,等寒寒和西城跟我交涉。她本来就有嚣张过头的嫌疑,在身陷囹圄的我面前自然显得更加高傲。我心里骂了她两句,拿起电话问寒寒:“怎麽回事?”“陈琪少校过来接管了我们情报局。”寒寒向我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我跟陈少校说了一下你的事情,她说有办法可以救你,但要先跟你谈谈,所以……”

  我听到这里就不愿意再听下去了,翘起脚道:“切,浪费我的时间。谁指望这个小姑娘来给我做什麽了?”这句话声音大,从电话里传出去,连坐在一边装清高的陈琪都听到了,转脸向我瞪来。我毫不畏惧地迎面瞪去,心想:“你能怎麽样?”“黄二,好戏该收场了吧。”陈琪冷冷地对我说。

  她这话一出口,我立即收敛了嬉皮笑脸的面容,站了起来,趴在玻璃隔墙上瞪著她看。陈琪直盯著我说:“黄而,我注意你好久了。不过你不要太得意,那是因为赵影的缘故,我很好奇她看上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专门调查了你一回。”“你们兄妹都有毛病。”我嘀咕道。

  陈琪充耳不闻,完全当我在放屁,自顾自的说她的:“我把你的过去完全查清楚了,发现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哪。听到‘黄二’这个只有高中之前的人对你的称呼,你该知道现在你的老底已经完全给我揭露出来了。就算没有这次的军法审判,要是你的这份精神材料让上面知道了,他们也会很好奇的把你送到研究所去吧。”“您打听得真清楚。”我扮成一头可怜小绵羊对她说:“连我表里不一这样的小秘密都给您发掘出来了,厉害厉害!”

  西城插了进来,举起一个十字架项链,对我说:“中校,请往我这里看。你现在很舒服,慢慢的有些想睡著的感觉了,睡吧~~~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可我没什麽想说的。”我昏昏沈沈地说。“你是否会催眠术一类的精神控制技能?”西城一边继续他的催眠手势,一边发问。“是的,我很擅长这个。从小就会了,别人都把我当怪物。”“你是否将自己催眠?为了什麽?”“原来的我只能当土匪流氓,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还想跻身高位阶层。”我说著说著,嘴角露出了笑容,猛地睁开眼,大喝道:“所以我就把自己催眠了!”西城正在全神贯注地催眠我,突然遭到我的反击,闷哼一声就仰面朝天倒了下去。我连连冲陈琪挥手,说:“你找这种才从学校混出来的,只能给人治治失眠的菜鸟来对付我,别开玩笑了。快把他送医院吧,迟了可救不回来了。”陈琪气得满脸通红,按了按电铃,召唤卫兵来一起把西城架了出去。

  这时,寒寒就象在看耶稣一样趴在探视窗前歪著脑袋看我,笑道:“居然是这麽回事,大黄,我这才发现你这麽有意思,居然充满著不解之迷。”我随意笑了笑,对她晃动指头作催眠状:“你是个妓女,你是个妓女……”寒寒大叫一声,跳起来就要跑。我哈哈大笑道:“开玩笑的。”

  陈琪找人把西城送医院後又回来了。她正准备对我说什麽,我又掏出个钥匙串对她晃了一晃,说:“想不想睡一觉?非常舒服,而且可以缓解精神压力哦。”陈琪立即别开了头去,喝道:“邪魔外道,少在我面前装疯!”我呵呵笑道:“玩玩你而已,我才没兴趣催眠你这样无趣的人。”陈琪打断了我的发挥,说:“黄而,你要发疯,我可不管。只是我确实对你这种情况很好奇,你现在已经恢复成你真正的自我了吗?高中之前的真实的你已经复活了?”“问那麽多干吗?”我很不客气地对她说。“主要是关系到一点私事。”陈琪很暧昧地笑道:“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可以设法救你避开此次的指控。我哥那一套,我清楚得很。”

  她到底想做什麽?我一边怀疑著她的真实用心,一边回答道:“我只是拥有这种能力,而对其实质没有什麽研究,所以也不能很明确的告诉你整个事情的发展。就连我自己,也很难确认哪一个自己是真实的自己。古精神理论学说所说的本我、自我、超我,就已经足够复杂,我想跟你这样的门外人是解释不清的。过去的我确实已经从炼狱里复活,其势不可阻挡。”

  陈琪很感兴趣的看著我,回头对寒寒说:“你先回去,我要跟他单独谈谈。”“你最好让她在场比较好。”我劝说道:“你能对付得了我吗?”“试试看吧。”陈琪露出邪恶的笑容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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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0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七章 顽抗到底

 
  就那么和陈琪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过了一会,她终于被我的顽抗精神击退,转而寻找别的目标,转身对寒寒说:“上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先行离开。”

  我不想寒寒离开,好有个见证在场看到陈琪给我戏弄的模样。可她实在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上级下令,立即不假思索地执行之,离开了拘留所。陈琪的曲线救国战略胜利,得意洋洋地拖了椅子过来,翘着腿坐在我对面,露出一脸做作的清纯笑容地看着我。我心中不住咒骂,只得开口道:“看什么,没见过人格分裂的人啊?”陈琪点点头道:“对,是没见过。”

  于是我们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我又无意改善这种状况。在这样一个封闭幽静的环境中,我居然能跟一个超级美女面对面坐着无话可说,绝对属于超人的范畴。陈琪可能从来没遇到我这样对她不甚理睬的人,先是故作清高地等我开口,可是等了半天,我就是死不开口,她又变换姿势、做出一些暗示性的挑逗动作--我相信,这只是她对付男人的一种本能,也许她本人并不明确这些动作的具体含义,只知道效果比较好。可是无论她做什么,我都只用一种呆滞的目光把她看着。各位可以做一个实验,这种眼光不但能把人看得很不自在,多看上十几分钟绝对能把人瞪到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合理上来。

  陈琪毕竟太过年轻,她年纪比我还小一点,对付我这样的善于心理对战的人更是差了太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我当年曾经有个记录,打遍中学无敌手--当我与人对视时,无论多久,都是对方先受不了大笑起来。这种小孩玩的花样,其实颇为考验心志。事隔多年,我现在看陈琪的目光就更加深邃而迷茫,威力远胜当初。她终于给我看得受不了了,转过头去,轻喘了两口气,主动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次查你的案子,是由谁发起的吗?”

  她问我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明显只是想套我的话,好把谈话继续下去。我本来无意配合她,可是这个问题我又比较难以回避,只好一边学她把腿翘了起来,一边懒懒散散地说:“不就是你哥呗。有话快说,我很忙。”

  我在拘留所里说这种大话,实在不太合适,我甚至立即听到了旁边录像监控室里值班妹妹的笑声。陈琪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勉强压住,正色道:“你这人哪……算了,不说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什么攻击你?才不久,就在他结婚之前,还经常说起你是‘福将’,很有前途,值得栽培呢。”

  原来陈田夫是真的看得起我,并非完全假装。我不想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嘴里随口应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反正这一年多工作都比较忙,到处乱窜的,我正好借坐牢之机好生休息一下,多读点书,增强自身理论修养素质。”

  陈琪在桌子下面的拳头都捏紧了。她以为我看不到,实际上我这时正边跟她说话,边运转野鸡气功,理论上,只要我有那么无聊,就连她的血液流动速度我都能感受得到。我倒想看看,她能忍我到多久?陈琪的粉拳捏了又捏,看来给我气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说:“他准备把你的罪名顶为临敌叛变,最高刑罚可以执行死刑。”我听了后,心里一沉:陈田夫下到了如此重的黑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见我老实了,展颜笑道:“原来你还是怕死啊。”

  “是绞刑吗?”我突然一本正经地问她。

  “哦,这个没研究过。不过,GDI习惯上对中级以上军官执行不流血死刑,可以选择绞刑、注射和毒气室。”陈琪惊奇地看着我:“你问这个干吗?”

  我凑近了我俩之间的隔离玻璃,对她露出了猥亵的笑容:“你玩过SM没有?用绳索绞紧对方的脖子,造成窒息的过程中,会使对方得到极大的生死之间的快感。你如果没有玩过,日后一定要试试看。恩,期待哇,只怕我到时会爽死啊~~~”

  根据我的观察,陈琪应该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可能是家里管得比较严。当初我给她当保镖时,看到她与男朋友虽然打得火热,好像也只停留在言语上,行动上颇为拘束,分寸极严。我对她说这样的话,纯粹等于找死。她给我气服气了,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无奈地看着我说:“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臭流氓。”

  好久没女孩子这么骂我了,听到了居然产生一种怀念往事的感觉,我不由悠然神往。陈琪见我走神,连忙喊了我几声,才把我从追忆逝水流年里拉了回来。她气鼓鼓地说:“你简直顽劣得不可救药,怎么混进GDI的?你根本应该去当职业流氓。”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当流氓,想做一个社会承认的有地位的人,所以催眠了自己,混进了GDI。”我作出佛祖拈花微笑的面容和手势来,说:“不想跟我这样的人交谈,就省点力气别瞎白活了。”

  好像到目前位置,陈琪跟我谈话的内容都是暗示着她可以帮我。而我这样对待她,岂能用一个不识好歹来形容。她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去喘气,然后又听到了她踢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她发泄完毕,又走了进来,用葱葱玉指直指着我说:“黄而,闭嘴,现在听我说。我哥是为了赵影跟你翻脸的。他在结婚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俩的事,受到的打击不小。当初赵影学成回国,第一个遇到我哥。他对她是一见钟情,表露出追求的意思。可是……你猜赵影怎么说?”

  我捂住自己的嘴,瞪着眼看着她,用力地把脑袋左摇右摇。陈琪接着说:“她说我哥太年轻,不稳重!你知道我哥条件多好,成群的女孩子排队来追都不要的,可赵影……”

  我一边用力捂着嘴,一边空出只手来指我,又指陈琪,又伸大拇指……可是当初学哑语过于敷衍,怎么都表达不出“可我比你哥还小得多”的意思来。陈琪给我的表演气得发抖,叫道:“你开口说话啦,演什么戏!”

  她叫我开口,我就偏不开口。不但不开口,还抽出手绢来把嘴堵住,作被绑人质状在椅子上挣扎扭动。陈琪见我表演得愈发起劲,不由气急败坏,连连重敲桌子道:“你少跟我装怪。我跟你说,这回我救定你了,你就是想死都别想死掉。”我连忙停止当人质,把手绢扯出来丢到一边,发出清亮的婴儿叫声道:“不嘛,我要死嘛。”

  终于,我得逞了。陈琪看来已经给气疯了,伸手到腰间去抽枪。我见势不妙,立即一个侧滚躲到桌子底下,她在上面连开六枪,把隔离用玻璃打得粉碎,玻璃渣到处乱飞。我心中大叫不妙,万万没想到陈琪居然会粗俗到动武的地步,心想:“又点炮了。”

  这时陈琪终于停下来,喘息着用力踹了踹桌子底,叫道:“你给我出来!”

  “我才不出来!”我大声叫道:“你哥要告死我,你要打死我。左右是死,我躲在这里饿死算了。”

  陈琪又喘了一阵气,终于按下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说:“我不打你,快出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叫嚣起来。

  陈琪肯定已经给我气糊涂了。我看她纯属冲动性人才,完全没继承到她父亲深谋远虑的优点。她居然把枪丢了进来,说:“你看,我现在没武器了,能出来了吧?”我伸手捡过来一掂,就知道膛里还有一发子弹,便站起来举枪瞄准她。陈琪冷笑起来,冲我扬扬手中的弹夹,说:“白痴,子弹打光了。”我极端鄙视地看着她,把膛里的子弹下了下来给她看了一下,又装了进去,凶相毕露地举枪对准她。

  陈琪脸色发白,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等死。这就是军事素质不过硬,或者说手枪类武器用得太少,缺乏经验的体现。作为军械爱好者,我完全有理由鄙视没搞清楚自己手中武器状况的她。可她这样子非常漂亮,我看了一两眼,居然不知觉看走了神。干脆把枪丢到一边,顺手把旁边墙上的监视探头扯了出来,凑近了对准陈琪拍摄。那边监控室应该已经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不过卫兵赶来还要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我先拍个过瘾再说。

  陈琪的模样相当有趣,可能在想象着我开枪爆她头的样子,一阵阵地显出忍痛状。我半天没对她做什么,又没说话,她不由觉得奇怪,问:“你想怎么样?”我干脆地回答:“你睁开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结果,陈琪睁眼看到了经常看到的场景——一个猥琐男拿着相机(摄像机)极端猥琐地拍她。这种事她遇到得极多,每次都让她怒火万丈(相对来说,ferrari对偷拍她的人很宽容,基本当人家不存在),会作出很恶劣的回应。她立即抄起我丢在一边的手枪,用枪托狠狠地冲我脑袋凿了两三下,把我打倒在地。气呼呼地骂了两句变态,转身大踏步离去。我突然叫道:“站住。”

  她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冷冷地问:“你有什么话想说?”

  我摸摸脑袋,还好没给她打出血,只是疼痛不堪,打出了两个包。一边揉着伤处,一边问:“你的干部团怎么样?我们应该对手下的伤亡负责吧?”

  陈琪沉默了一会,说:“他们全部殉难了,只有我和一部分阿尔法的原军官逃了出来。”

  “我死了两个手下就要坐牢,而你手下死光,却还可以接收我的位置,这太不公平了吧?”我问道。

  陈琪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语气也恢复到了最初的冰冷。她静静地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广义的公平需要极端的强权来保证。只有实力才能证明一切,才能拥有发言权。我后面有我哥、我父亲,而你后面有我,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可以放心,虽然你对我如此无礼,我还是可以保证你不会有事。只是,到时你得听我吩咐。”

  “我拭目以待,真想看看你的能量如何。”我呵呵笑道。

  军法拘留所的会见室灾难引发了一连串的线路故障。这时兵荒马乱,一下午都找不到电工来修。所长想到了我,亲自登监拜访我。我只是给禁闭,没有双规,军衔还保留着,比他级别高得多,所以他还很客气地请求我帮忙维修。我从晚饭后开始动手,直到凌晨一点才把电路全部修好。他们为了让我修东西,把钥匙都给了我,我就跑监控室去看今天录的相。监控室的设备不赖,拍摄效果很好。陈琪给我拍得风姿绰越,美轮美奂(这好像是形容非人类物体的),我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便把比较突出的几个镜头定格下来,用照片纸打印出来收藏着。

  图像处理很费时间,我太久没搞了,研究又花了不少时间。一切弄完时,都快天亮了,我才回到监房睡觉。谁知真是麻烦,一大早又来了访客!我焉答答地走出去,闭眼坐在窗前,脑袋倒在桌子上呻吟道:“whoareyou?I'mblind…”却听见寒寒担心的声音:“你不要紧吧。”

  她怎么又来了,也不嫌烦,我还要睡觉啊!我努力睁开眼一看,居然郭光也在,他愤怒地叫道:“他们拷打你了?你马上去告他们!”我努力“hi”了一声,又闭上眼说:“没这回事,很久没碰电脑了。昨晚给他们修机房,顺手玩了个通宵,才睡。你们下午来好不好……”

  好像听到了两个人的脑袋撞到玻璃窗上的声音?小淫贼问:“我听寒寒大概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认我们这些老朋友不?”我呻吟道:“放心,我没忘记你们。你们都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是也许现在会不喜欢我这样的人了。”寒寒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先不说这个吧。”

  小淫贼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在那边装模作样。我还闭着眼问:“杨岚那些人都好不好?”小淫贼说:“都好——啊,现在不谈这个。我是ferrari特派来的钦差,协助你打这场官司。她告诉了我很多诀窍,我们现在就开始研究一下情况,估计问题不大。”我哼道:“要你帮我打官司,只怕你在听证会上淫笑起来,我们可怎么收场?”寒寒也呀了一声,说:“是啊,那样可不太好。”小淫贼赌咒道:“不会。”我说:“不信。”他又赌咒道:“就不会。”我又回敬道:“就不信。”鸡生蛋、蛋生鸡了N个来回,寒寒把我们劝开了,说:“快想办法,别胡闹了。”

  郭光第一次感觉到我胡闹起来比他威力还强,整了整衣冠,准备全力作战,说:“他们告你两项罪名,其中临阵脱逃是死罪。你的手下伤亡的那些事,其实问题不大。你是否有临阵脱逃?这才是关键。”我急忙点头说:“有,确实有,真的有!”寒寒的额头再一次撞到了玻璃上,边揉边叫道:“那是撤退,哪里是脱逃啊?”我质问道:“那大家说我什么都没干就跑路时,你怎么不替我帮个腔?”寒寒连连跺脚道:“你真是的,不要闹了!对大家说不清楚,他们情绪都激动得很,说了也不信。”我重重哼道:“那你对陈田夫又说得清楚?他根本就是来打击报复我的,你以为他是来秉公执法啊?”

  说着说着,倒好像我跟寒寒在吵架。寒寒稍微缓和了一下对话节奏,说:“我们都很清楚,你当时开了枪的。你开枪救了我,形势不对时才撤退的。巴瑞特他们撤得比我们还快。”我反驳道:“只开了一枪。”小淫贼兴奋起来,叫道:“一枪也行,一枪也算!这是量变到质变的区别啊!发了,发了。”

  我睁开眼,双眼翻白冲他白了N眼,说:“枪是寒寒的,我根本就没带枪。就算找到子弹,编号查出来都是她的。”寒寒忙说:“没关系,枪上会有指纹……”

  “枪丢在了厨房里,异种进来突击时给踩烂了,我可不相信还验得出指纹来。就算研得出来,他也可以设法使那个结果改变。”我悠然叹息道:“你知道我在这儿整天没事想些什么?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给逼得山穷水尽没有后路的情况,站在陈田夫的角度来看,那就太爽了!我简直没有一丝一毫活下去的可能。”

  寒寒急得流泪了,边抹泪水边叫:“你太过分了,大家这样诚心帮你,可你却只为着自己心里不愉快,执意不关心自己的事,一心想死了算了。你要出了事,我们都是你的朋友,谁会开心?你父母以你为荣,你现在要令他们蒙羞吗?!”

  她以为扯到父母,我就会心软,那可是不了解我的血亲关系才会这么干的。我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他们从来没想到过我能活过17岁,那时每天上学我妈都要祷祝菩萨,祈求不要有人半路来砍我。现在再想也没有用了,也许我们只有相信陈琪的‘实力理论’,看看她能怎么救我吧。当然,我可不认为她能够做到。”看到寒寒和郭光都傻了眼呆若木鸡地看着我,我突然站起来,扒下眼皮,拉开嘴巴扮大魔王,发出一阵地狱火式的狼笑后,用魔鬼语气吼道:“哈,哈,哈,谁能救黄而?不可能,没有任何可能!”

  结果,我害他们的脑袋又撞了一次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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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斗地主

  与陈琪火爆见面之后的几天,我在拘留所里呆得倒不寂寞。寒寒和小淫贼钻了专属法律顾问可随意探望的空子,几乎整天呆在会面室里陪我。寒寒天天送饭来,使我的伙食比初上雷隆多的半个多月大有改善。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虽然住在拘留所监房里没什么光彩,但伙食开得不错,气色也就好了不少。

  他们给我带来了最新的情报信息。经过雷隆多军情处(就是巴瑞特把原来情报局那一伙人全调开后,在他管的军队里成立的一个部门,完全是用来跟我们扯皮的)调查,当日来突击雷隆多的异种,和袭击阿尔法的是同一种族,也就是1月与我方发生交战的异种空军种族,基本可以认定为同一股军事力量。GDI太空总署已经派了特别调查组上雷隆多来,现在对该异种族命名为AD3066.A.storm。GDI太空总署给人取名字非常恶趣味,几十年难得用一回,偏偏最近几年这种命名法则还广泛给反病毒公司借鉴来给病毒命名,弄得人家种族名字看起来象电脑病毒不说,还非常难写难念。民间自发性称呼众多,也许最终会形成个比较固定的俗称。

  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调查发现,当日突击雷隆多的‘AD3066.A.storm‘战士,兵分两路分别攻击雷隆多中心和军官宿舍,加起来一共只有17名。才17个,就把雷隆多整得天翻地覆……

  ‘他们袭击的时间、场合都很好。攻击雷隆多中心地带,而且在一次袭击中就使雷隆多指挥系统陷于瘫痪,攻击军官宿舍更造成了高级军官的伤亡,很高明的突击战术。‘我沉吟着分析着:‘他们的隐蔽侦察和运载工作做得很好,今后这方面得加强防御才行。‘

  ‘大哥,你先考虑好你自己的事吧。‘郭光没好气地对我说。

  边疆有事,许多本应慢慢来的事情就刻不容缓地办了。3月15日,针对我的特别听证会在雷隆多第一法院举行。名义上是听证会,实际上等同于审判,只待定了我的罪,顺手把名称改成特别法庭就完了。这种N多人跑来看一个或者很少数几个人的热闹,并随时准备着看定罪后现场执行的情景,我一概称之为斗地主。没想到少年时看此类热闹和组织斗别人多了,这回第一次斗到自己头上,就直接关系到脑袋的问题,真是天理恢恢,报应不爽。

  控方由远道而来的GDI全球联合会调查组担当,辩方是这边的雷隆多情报局,由陈琪当第一辩手,简称大辩。有趣的是:她似乎确实克陈田夫,那混蛋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来时,一看见她妹站在辩方席上,立即气焰顿挫,使我心甚快。

  陈田夫似乎给他妹妹不合时宜的出现打得方寸大乱,连主持法官宣布听证会开始都没听见。会议冷场了十几秒钟,他才在旁人的提醒下慌慌张张地反应过来,开始念手中的稿子。这家伙脱稿演讲很有一套,现在居然要边抹汗边念稿,难道他真那么怕他妹妹?

  他只管在那里念,我只管坐在听证席上东张西望。郭光审过我的代理律师给我准备的抗辩稿后,就把那个家伙赶跑了,他自己来取而代之。寒寒非常不放心他的情绪化表现,坐在一边监视。他们从一早上来拘留所接我开始就穷紧张不已,到现在更是紧张到了神经质,反而作为当事人的我本人最轻松。

  陈田夫为了整我,已经准备了很有些时候。虽然他妹的出现影响了他的临场发挥,可他的稿子也准备得够份量了,念起来如前钧大石,点点击中要害。我开始还耐心听了一阵,回头看看寒寒和郭光都面如土色的坐在那里发傻,心知他的攻击相当猛烈,让这两个都失去了大半的信心。

  形势对我很不利,陈田夫用极多的文字修饰着叙述了调查报告后,做最后结论及处理意见,建议乱世用重典,定我临敌叛变罪名,处死刑,以起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辐射效应。我听了这些,并没有很激烈的反应,而是奇怪地看着他,心想:‘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如此不顾一切的下这种毒手,嫉妒的力量真是可怕啊……他怕是从来没经受过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还给别人拿去的挫折吧?居然如此的恨我!‘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在拘留所的几天,我要么练练野鸡气功,要么就是寒寒和郭光跑来陪我说话,脑子不得空闲,想不到深远的地方去。在听证会上,虽然陈田夫就在旁边念对我的必杀催命稿,可我的心却空闲了下来,开始联想到更多的东西。比如:

  为什么ferrari不告诉我陈田夫曾经追过她这件事?

  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问题。在地面上的时候,我的感情全部沉浸在与她的相处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种太不合常理的事情。以她的身世、背景、知识、容貌,居然会没有人追求,说起来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可是我那时就呆呆的相信了,或者说,说服自己相信了。如果ferrari告诉我,曾经的竞争对手是陈田夫的话,以当时的我,说不定会立即失去信心。

  我忽然感到悲哀,这说明ferrari在比我向她表白更早的时候,已经开始留意我在她身边的存在。她之所以不对我说这些,当然是为了让保持我能够继续与她相处并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她的设想很周到,我最终向她表白了。然而,这时在离她95光年的宇宙角落,我已经变得不再是从前的我,也终于能够冷静地审视当时的情况。

  她完全看透了我,了解那时的我是怎样一个人。

  可她还是爱上了我,爱上了一个不可靠的、易于在权力压迫下动摇的男人。

  但对于我来说,她对我的看法和做法,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陈田夫还在一边叽叽喳喳。这时他已经发言了接近半个小时,情绪趋于稳定,口齿开始凌厉了起来。说完了建议,还准备说个人对我的看法,假打一下很可惜一个有为青年的堕落云云。寒寒和郭光听得都快哭了,好像我的脖子上已经套上了绞索,陈田夫一说完就会立即抽板凳似的。

  但我的思绪现在完全不在庭上,而是在95光年外的主星,过去一两年的幸福时光。回忆如同天边白云,晴空万里,瞬息又变幻莫测。我心中惆怅不已,竟然旁若无人地感叹了起来:

  ‘原来你是那么不放心我。‘

  要是我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估计大家都会忽略过去。问题是我抒这个情的时候,面部表情忧郁不堪,声音又中气十足,都把陈田夫的发言镇了下去。满庭观战人士为之侧目,随即议论纷纷,本来严肃的听证会气氛顿时混乱不堪。主持法官黑着脸举起法锤来敲了两下,大声道:‘order,order!‘又转脸对我说:‘黄中校,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谨守法庭纪律,不要吵闹。‘

  本来这个法官镇不住我,可我看庭上那么多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把我看着,非常不自在。而且刚才这话充满了婉约派风格,雷隆多日报的俩记者都在写八卦稿件了,看我的眼神更加猥琐不堪。为了避风头,我只得依言闭嘴,不再喧哗。陈田夫给我打了这个岔,底气不足,可能觉得前面说的已经够份量了,就草草结束了发言,轮到我们这边提抗辩辞。

  我们这边的首席律师霹雳光光已经给陈田夫的气势完全压倒了,就连监军寒寒也露出了畏难的面色。大家东张西望,都没谁主动上去说话。陈琪没想到她这个大辩会直接上场,也稍稍有些慌乱,整理了一阵手中的稿件(他兄妹俩一个德行),走上前台进行宣誓程序。我看到陈琪一本正经的模样,立即心生戏弄之意,叫道:‘你就少形式主义好不好?你哥已经浪费了够多的时间,你就省省吧。大官都在这里,万一‘AD3066.A.storm‘的突击队又来了,只需10个就足够把这大厅里的人一网打尽了。‘

  我说的是大实话,可是主持法官非常不满意,脸黑到了他们法学界的著名前辈包公的程度,举起他的小锤狂敲一阵,又警告我道:‘请你住口,黄中校。‘然而他封我的口,为时已晚。我的舆论攻势已经奏效,这边看热闹的大多数人都深知AD3066.A.storm突击队的厉害,大官小官无不面露恐惧神色。法庭上手机、传呼机、对讲机声音立即此起彼伏,观看斗地主好戏的人群一群一群的散去。上至法官、下至陈家兄妹、寒寒郭光等无不看得目瞪口呆。没到五分钟,法庭里无关人等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法官、陈田夫一行控方和我们这边几个人。陈田夫的几个助手都产生了拉肚子的想法,给他严厉的目光瞪得钉死在椅子上干磨屁股。小淫贼最是好事,一看我发挥了如此威力,不住在后面给我竖大拇指。

  陈琪准备的发言稿,说实话,够烂的。她是国防大学出来的,居然跑去跟人家在法律文本上的临阵脱逃定义处扯皮,争取在那里扯出些什么名堂来。如果不是她前几天跑来跟我见面说了那些话,我简直会怀疑她是跟他哥串通好了一气陷害我死得更快。我早研究过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是否曾经抵抗。可是抵抗的物证已经不在了,在场的人死得七七八八,除了寒寒就是巴瑞特的人。寒寒跟我的关系实在是太特殊了,又是前恋人又是下属,没有资格出庭作证。那在这个问题上扯下去的话,我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法官听完了陈琪的抗辩,对她说:‘你可有什么证据支持你的推断吗?‘

  全场剩下的几个人都把陈琪看着,她微微一笑,说:‘现在请我的证人,雷隆多总督巴瑞特出庭。他当时在场组织抵抗,而且一向与黄中校不睦。他的证词应该很有说服力。‘

  她居然请动了巴瑞特?这个我万万没有想到,回头看寒寒和郭光,俩人也露出了愕然随即欣喜的表情。这个黑炭头一向跟我关系紧张,本来以为他会是这次对我攻击的主力,没想到最后还得他来救我!

  巴瑞特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站到证人席上宣誓后呈上证词。陈琪跟他早串通好了的,俩人一问一答,就象茶馆里说评书的。也亏这样,巴瑞特才说出了那天的事实。如果让他主动替我开脱,对他对我都是一件残忍的事。结果,他证明了他曾开枪阻击AD3066.A.storm突击队,战绩突出,用小手枪都打死了一个AD3066.A.storm步兵,保护了内藤上尉的安全。

  替我说完好话,巴瑞特立即离开了。陈琪来做总结性发言,说我因经验欠缺,工作中确有疏忽。对于前任非军职干部,恐怕也是难免的。但因为对突击队确有抵抗的事实,临阵脱逃罪名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成立。我级别和巴瑞特是相同的,现在也不说谁先跑路的问题,只要抵抗过了,谁跑、何时跑都只是撤退。最后建议调查组根据情况,根据GDI有关条款,对我进行行政处分,免除刑事处罚。

  陈田夫在一边直翻白眼。事到如今,他怎么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来修整我了。他的几个助手查了一通相关法律条款,对他耳语了一阵,他才很不心甘地站起来说:‘按照GDI战时条例,黄而的表现实有欠缺。处以降级四阶、观察6个月的处分。雷隆多情报局长的职务已经由特别会议决议免除,现在也不予恢复。从现在开始,6个月内,黄少尉,你就勤恳、老实的工作吧。‘

  这是最重的一种处罚,而且6个月后能否恢复阶级,还是继续延长观察时间,还得由调查组(也就是他)说了算。陈田夫整我已经整到了不留余地的地步了--当然,就算现在想留余地,也已经没有什么可挽回的东西。他说完后,铁青着脸走了,我对着他的背影空唏嘘了一阵,直到陈琪对我喂了几声,我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她。

  ‘这时你应该做什么?还记得前几天说过的话吗?‘陈琪又用那种虚伪的清纯笑容看着我。

  我竭力想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什么,可陈琪跟着说了一句:‘想赖帐啊!‘我就立即恢复了记忆。我这人虽然品行不端,但答应别人的事,只要赖不掉,是肯定要照办的。不就是答应听她吩咐吗?我一个立正,对她敬礼道:‘雷隆多情报局少尉黄而向长官报道!‘陈琪点点头,很满意地笑了笑,说:‘记住,你现在不仅是我的下属,还是我的勤务员。记住以后每天给我打水买饭--你那么看我干什么,想赖帐啊?‘

  陈琪这口气似曾相识,简直象是初中时我的一个女人翻版。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老子遇到女流氓了,她打一开始就准备拿我当奴隶使唤。联系到她当初与ferrari见面时的恶劣态度,可见她是故意找到我,以满足其某种变态心理的。郭光和寒寒也看出不对来,在一边眨巴眼睛。寒寒迟疑道:‘少校,你现在虽然没有勤务,但完全可以向巴瑞特要一个来的。或者我也可以试试看……‘

  ‘上尉,你不要说了,我就要他。‘陈琪挥挥手阻住寒寒说话,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看我。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是不能赖帐。‘我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阵,忽然脸色一变,笑嘻嘻地用非常诚恳的语气对陈琪说:‘没问题,以后我就是你的狗了,你叫我咬谁我就咬谁。‘

  旁边正在收拾文书准备离开的法官听到我们这边罗嗦,正支着耳朵听,一听到我说这话,立即一头栽倒。其实我不觉得刚才这话的刺激性有多强啊?陈琪为我迅速的无耻化转变感动了,很温柔地笑道:‘是吗?叫两声听听。‘

  那还不简单?我立即学哈巴狗,清脆地‘汪,汪‘了两声。

  旁边观战的寒寒和少许我的同僚,如松田静、洋子等,好像见到了瘟神一样,立即撒腿就跑。法官早匍匐前进着遁出了法庭,场子里只剩下我、陈琪和脸色发白的郭光。我又转向郭光,学狼狗怒吼道:‘汪汪,汪汪!!!‘郭光终于精神崩溃,连腿都站不稳了,沿路抓着桌子沿连滚带爬地飞逃开,口中一边骂着:‘黄而你个呆逼,我他妈还是你三弟的。你别跟人说我认得你!‘

  当我保持着狼狗的眼神转向陈琪时,发现心理素质不过硬的她已经给我吓得大口喘气了。我又学沙皮狗的低喉声,可是这些好像已经无法取悦她。她反而退后了两步,问:‘你又发神经啦?‘

  ‘没有。‘我正色道:‘我只是您的一条忠实的狗而已。‘

  扯下了烂摊子无法收拾的陈琪立即选择了逃避,掉头就走。我一路穷追不舍,不住叫道:‘小姐,可别丢下你的狗!‘终于追到街上人多之处,看热闹的太多,陈琪走投无路。有不知真相的还劝她:‘少校,随便遗弃动物犯法的。‘一边又问我:‘狗呢?‘

  ‘就是我。‘我大叫起来:‘汪,汪!‘

  街上人群立即如风卷残云,瞬间移动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我和脸上阴晴不定的陈琪。我想,她的肺一定已经给我气炸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2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九章 步行者
 

  第二天,整个雷隆多的人都得知了新上任的情报局长陈琪少校养了条会说人话的高达1米7有余的狗的消息。因我有意无意放出了少量前后矛盾的内幕,造成了多种版本的传说。这些传说往往互相矛盾,造成了重重迷雾,以至于没人能得出与真相相符的结论。这些谣言中,最让大家愿意相信的是我已经和陈琪勾搭上了,正在玩SM游戏。陈琪这个高干子弟跟一个月前的我一样不深入基层,无法了解到我给她造成了多坏的影响。而情报局的那些同僚只顾着看热闹,没一个人去给她说,对此一无所知的她走在街上,看到大家诡异的目光,自然格外的觉得不自在。

  我们情报局一行人去参见巴瑞特的路上,路人不住对我们指指点点。我为我放谣言的本事多年不用没有退化感到洋洋得意,陈琪的脸色则难看之极。

  寒寒悄悄把我扯到一边,问:"你得狂犬病啦?"这种问题我早有准备,摇摇头否认了。她轻呼道:"那你扮狗干嘛,还让所有人都知道,还放各种版本的谣言出来?"我很不以为意,说:"这有什么,你们日本以前一著名人物丰臣秀吉还当织田信长的猴子呢。"寒寒听我扯到日本先祖去了,立即止住了话题,说:"算了,别太过分啊。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们以前的关系,昨晚问了我一晚上关于你的事。"

  想知道我的事,直接来问我不就得了?可见我不当领导了,他们终于对我有了兴趣,可还保持着原来对我的不冷不热的态度。我一时也无意主动去跟他们套近乎,那好像我一下台就只有跟他们混了似的,我一个人也能过。

  陈琪跟巴瑞特相处得就比我好得多,她跟老巴谈了一回,撤销了那个职能重复的军情处,把那些人都拉了回来,重组雷隆多情报局。遗憾的是,这个情报局里好像没我的位置,我跑去两天,只是干坐办公室发呆,然后下班给陈琪打水买饭、早晨拿电喇叭在楼下喊她起床。这种工作,似乎不需要黄大爷这样的天才来做。

  在办公室里自称天才,并且整天在人家面前闲晃着发牢骚的人,必然受到厌烦和排斥。我跟他们关系本来就非常一般,就跟同宿舍的高阳和罗扬稍熟一些,因为跟他们稍熟,我骚扰到他们的时间也最多,因此也很快就给赶了出来。如此大的一幢情报局大楼,却没有我的安身之处,我只有蹲在走廊上发呆。

  正无聊间,走廊尽头的陈琪办公室门打开了。陈琪探了半边身子出来,招呼我道:"黄而,你进来。"

  难道是我放谣言的事给她察觉了?我一边答应着,一边蛙跳了过去。陈琪脸上本来还戴着一贯的虚伪清纯笑容面具,一看之下,立即怒吼道:"给我老实点站起来,快点过来!"

  我走进局长办公室,她在后面把门关上了。我心念一动,吹了声口哨,然后狼嚎起来。陈琪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卷文书在我脑袋上一敲,喝道:"蹲下!"我便立即乖乖地蹲在了门口。陈琪对我的顺从程度感到很满意,走过去坐回她的位子上,问:"你在干什么?不干活也别捣乱,都在投诉你,知不知道?"

  "找不到事干。"我老实交代了目前的困境。

  陈琪很容易发怒,我这么一句话就又把她惹到了。她怒道:"怎么会没事干?!都在忙着调查异种入侵的情报,就你一个人闲着!你如果嫌找不到事做,我给你找一个。明天开始第二步兵营要到亚穆林区探索异种行踪,你作为情报局官员加入到步兵队里,顺便收集情报吧。你别跟我说你不会,你什么都会,只是在跟我捣蛋而已!"

  美女发火,我还能说什么?连忙退让不及道:"你别激动,我去我去。不过,那就有些天不能来给你打水买饭了。"陈琪很不耐烦地说:"少找借口,没你我也能过。"

  她这话真象个怨妇的口气,我突然有些好笑。陈琪看我脸色似笑非笑,也醒悟到自己在不合适的对象面前说错了话,脸先是一红,又提了一口气准备发飙。我一运野鸡气功,全身感官高速探测下,就知道她准备伸手去捞茶缸丢过来,正在思考该照实挨了还是躲开时,突然不远处空中传来一声爆炸,随即听到了飞机坠落的尖啸--撞地后的剧烈爆炸声~~~

  我正在发楞,陈琪已经从柜子里拿了摄像机照相机挂在我脖子上,说:"快走,现在就我们有空,先去看看再说。"

  我们动作算相当快,开上到二区的路上时,应变部队才启动,跟在我们车后面一字长蛇地往出事地点奔去。飞奔了半小时,远远望见二区边界小山后的浓烟,公路边界已经聚集了不少附近第二步兵营的兵士在设卡盘查,奥维马斯舰队的雷隆多飞行中队也在空中盘旋飞行。

  一个个头不高,略有些胖的上士把我们的车拦下检查。我边给他看证件,边问他怎么回事。他随口答道:"摔了架飞机,别的还不知道。"我哦了一声,正准备开车,陈琪看前面第二步兵营到处设卡,十步一哨,这么折腾下去得个把小时才能到现场,便探头出去对胖子招招手,把他叫到后面去问:"前面的岗哨你都熟吧?我们赶时间到现场,你带我们过去怎么样?"

  胖子愣了一下,我在反光镜里看到了他脸色的显著变化--开始,他显出了为难的神色,好像作出准备拒绝的反应;可当他仔细注视了陈琪后,嘴角立即向上一抬,露出了遇到美女应有的兴奋神色,口中忙不迭答应道:"好的好的,没有问题。"连忙绕过来准备上车。这个胖子也不是好东西,直接就想到后排去跟陈琪坐在一起。可手还没挨到车门,陈琪就一指前面,他只得乖乖地跑前排来陪我坐着。有了第二步兵营的自己人带路,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后面的快速反应部队则因为刚成立不久的缘故,跟第二步兵营手续交接上出了问题,几十辆车形成的一字长蛇给断成了一截一截的堵在那里,进退不得。

  我这时才觉得陈琪真是个有用之才,她确实善于利用自己的本钱,还吃不了一点亏。胖子坐在前排,眼睛是向上翻着从观后镜里在看她的。这样色急,没见过美女啊?我心中暗笑,问他:"唉,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胖子看美女看得出神,直到陈琪看他发呆,笑了起来才反应过来。他见我肩膀上顶着个少尉衔,对他倒挺客气,心里高兴,大声对我说:"我名叫巴斯克冰,21岁。"一边偷瞅了后边一下,加了一句:"未婚。"

  妈的,胖子太幽默了,老子一时没做好心理准备,笑得差点把车开到悬崖下去。这时陈琪在那里扮淑女,面上不露声色,如冰雕美人。巴斯克冰看得如醉如痴不已。

  五分钟后,我们赶到了出事现场。飞行大队的一架幽灵战斗机坠毁在地,着陆姿势很糟糕,完全是头朝下栽下来的,结果机身断成两截,头部还栽了半截在地里。第二步兵营的特务连和督导队守在那里,巴斯克冰也跟他们不熟,打不上交道。陈琪打开车门下去,走过去跟那边的长官交涉。她就喜欢穿紧身衣,显示她的绝好身材,结果一走过去,全场士兵都在对她行注目礼。

  我正耐心候着,巴斯克冰跟我套近乎来了。他颇为崇拜地问:"哥们,我看你瞧她的眼神简直都不在乎,你跟她很熟了?"

  好像还不太熟……我算了一下,回答道:"我跟她算是认识了一个月不到吧。这种女人有什么看头?脾气坏得很。"巴斯克冰一听,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地说:"要我也能象你一般跟她相处到腻味的程度,这辈子也不冤了。"

  胖子也太崇拜陈琪了,这样可不好。我正准备拿些大道理来教育胖子,以免他因这个妖女误入歧途影响前程,谁知他冒出一句让我倾倒的话来:"我靠,肯定有35D吧?"

  太好了,居然遇到了同好。这胖子虽然年纪小,淫贱程度倒不亚于小淫贼,可惜业务知识还差了不少。我一撇嘴,很不屑地说:"你什么眼神啊?最多33B。"

  我们立即就陈琪的胸围问题争论了起来,越吹越是热火朝天,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只是在一开始的问题上,我们双方都坚持自己的立场,对数据无法取得统一。胖子很猥琐地建议我去固定一个证据来判定我们的谁是谁非--也就是要我去偷陈琪的内衣。对我来说,这个工作再容易不过,因为我每天都要给她去做勤务,可是我不愿意做这样没品的事。胖子跟我一样,是个反革命口淫犯,只是用力怂恿我去犯罪,可他自己也不愿意冒这个被打成变态内衣贼永世不得翻身的险。不过,他对我目前干的的陈琪专属勤务兵工作实在是羡慕无比。

  我们正吹得欢畅,陈琪突然出现在车窗外,问:"你们聊什么呢?"我俩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生恐陈琪得知了我们的谈话内容,会激动到立即掏枪出来犯下杀人罪行。幸好看她脸色不象是听到了什么,我才暗暗叫声侥幸(本大爷要是因为这样猥琐的原因被枪杀在这天杀的地方,也太没天理了),支吾道:"嗯嗯,我跟他问问这边的美食,呵呵,呼呼。"巴斯克冰反应极快,满脸赔笑地说:"我家家传的扒鸡很美味,少校你要尝尝看吗?"

  好像把她骗过去了,陈琪没有继续问下去,说:"以后再说吧,你们都过来,一起看看。你叫巴斯克冰是吧,会不会用摄像机?"巴斯克冰摇摇头道:"我没用过,照相机倒会。"陈琪立即下令道:"黄而,你把摄像机抗着,巴斯克冰把照相机拿着过来,好像有值得注意的东西。"

  坠毁现场一片狼藉,飞机零件摔得到处都是,方圆三百米内全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抗着摄像机跟着陈琪拍,巴斯克冰给陈琪踢到另外一边去分头照相。没过一会,他在那边叫了起来。我们跟去一看,看到一截断裂的机翼下嵌了一大块从未见过的似金属外壳的东西。那东西足有个桌子那么大,飞机翅膀撞上了这东西,不坠毁才有鬼。问题是: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我突然觉得这玩意的光泽好像在哪里见过,掏出手绢把上面的黑灰擦去,下面露出的金属表面,竟然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陈琪左看右看了一阵,不得其解,问:"你们有谁见过这样的东西没有,总不会是哪家的高压锅飞上天把飞机撞下来的吧?"巴斯克冰摇摇头,我又凝神看了一会,迟疑地说:"总感觉象是异种散发出来的光泽,也许是他们的东西?"

  陈琪不太相信我的话,但这种话总有其可能性,她差了我们分三头寻找。过了一刻种,快速反应部队终于赶来了,扑灭了燃烧着的机身大火后,我们在机尾处找到了那片金属外壳的另外一部分,还有里面的从未见过的机械传动装置,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们勘查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收工。巴斯克冰回他自己营地去了,我跟他相见恨晚,简直差点挥泪相别。直到看不见他了,陈琪才问:"你们俩大男人有什么好吹的,那么火热?"我心想:"如果你知道我们是在说你,就不会这么愉快了。"口里牛逼道:"这是男人间的知己友谊,你不懂。"

  这一下午的收获,是证明了敌人有飞行器潜伏在雷隆多的上空,至于是做什么用的,还要等军事科研所做出鉴定结论。开车回到中心区,陈琪对我说:"你就不用送我回去了,自己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到第二步兵营去报道。"

  我这才想起这件事来,说不定还可以跟巴斯克冰分到一起,那就有的吹了。正开门下车,陈琪又把我叫住了。她叫住我又不说话,让我好生不耐烦。就在我即将转头就走的临界点时,她突然说:"要是遇到作战,不要冲在前面,你不是步兵,用不着以身犯险。"

  "就这个?"我颇为失望地问。

  "怎么,你想我对你说些什么?"陈琪换上了一种嘲讽的眼神看我。

  我知道她已经想到了不好的方面,本来有心跟她斗一斗嘴,忽然又觉得没劲,算了吧!转身往回走时,陈琪突然说:"不要磨蹭,任务完成了就快点回来。我这边的勤务都等着你来做呢。"

  如果是巴斯克冰听到这句话,说不定会兴奋得跳。可是我已经有点了解她了--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一点别的含义,偏偏能让绝大多数自作多情的男人失魂落魄,这就是美女对社会的危害性所在。我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就回自己宿舍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第二步兵营报道。我不是下派到这里来参加战斗,而是做为特殊人员进行调查工作的,因此也就没给我安排什么职务。营长跟我寒暄了几句,说给我安排一个班同行,专门护送我。我心念一转,说出了巴斯克冰的名字。营长脸色一变,问:"你想跟他一起吗?"我奇道:"有什么不对?"营长苦笑了一下,说:"也好,也好。你到巴斯克冰的班上去吧,不过……得仔细小心安全,他们班火力极强,如果出现战斗,很可能会出现误伤。"

  这个我不怕,我欣然答应了。

  第二步兵营本次出动了两个连,以班为单位,分50个小队对亚穆林区进行分区搜索。亚穆林区正在行星上中心区的对面,处于亚当斯要塞炮的射击死角,而且探空雷达设置得比较稀少。敌人如果渗透进来,很可能是从这里进来的,说不定还会有残余分子。

  巴斯克冰是二连一排四班的班长。他们这一排是二连中的重武器排,属于陆战中拿来对付敌方步兵战车的战斗单位。我跑去见他时,他们正在收拾装备。巴斯克冰全身装备后后,看起来有够吓人的。右臂上装着支杆大枪,左手上是喷火器,身上还穿着耐压宇宙作战服,背上是氧气发生装置和油气瓶,整个人都给埋在了各种重型装备里面,只剩个脸露在透明耐压面罩后,仰着脸冲我笑了笑。我点了点头致意,问:"有给我的装备吗?"

  还好来得早,在装备库里又拿了一套。我穿上了那套20公斤重的耐压宇宙作战服,已经很不习惯了,走路都有点把握不住平衡。可他们实在牛逼,不但走起路来举重若轻,还能继续往作战服的缝隙里插装甲板!以巴斯克冰那种插法,我估计他身上的衣服就有100斤重,何况还有武器什么的?我插了两块,就实在行动困难了,巴斯克冰笑道:"哥们,别勉强自己了,咱雷隆多军里搞的大比武,也就我一个能把装甲板装完。我班上的其他人最多也就能装个三、四块把要害部分保护住就不错了。"

  那就不算我没用,只能说他天生神力。我随便插上两块装甲板,跳了跳,觉得基本还能挺住,便跑一边去拿武器。巴斯克冰唏嘘不已,说没见过刚从主星来的未经训练的穿上这种衣服还能动的,果然他看中的哥们不同凡响。

  我选了一支短狙击,又带上了几个手榴弹,估计身上已经有60多斤重了,再装的话自己难以正常行动,便结束了装备工作,加入小队。巴斯克冰对我说:"你这防御比我们哪一个都差,如果真的遇到战斗,你靠后打冷枪就行了。"我答应了,他转身对其他人喊道:"行动!"

  我们一行人,穿着最重型的步兵装备,走起路来都铿锵作响,让我想起了当年见过的重装甲无忌军士兵--当然,与他们相比,我们穿的又轻多了。走到车库,开了步兵班用中型吉普车出来,挤着进去,向亚穆林区开去。

  亚穆林区非常荒凉,到处是环形山,好像挨过很多陨石。我们的搜索工作呢,说起来枯燥得很,其实没有什么精彩的可以吹嘘。许多地方吉普车根本开不过去,得自己甩腿走路。雷隆多中心区附近的生命维持系统运作在最大出力状态,情况与主星相同,但背面的亚穆林区就差了很多。空气明显比中心区稀薄不少,而且重力也要小一些。也幸亏这样,不然穿着那么重的防护服,怎么走得动路?

  搜索工作进行到第四天,我们来到一处环形山交错的地带。这里的地形,简直就象上帝用霰弹枪对着地面开了一枪似的,方圆五公里内,密布着大小不等的二十多个环形山,中间根本就没有路,得靠自己踩出一条路来。巴斯克冰分了两个人守车,其余人分成三组,分头搜索。他跟我一组,搜那个最大的环形山。我们闲吹着牛逼,慢慢向山上爬去。

  巴斯克冰一点也没以权谋私,他选的这个片区是最大的。这个环形山直径足有两公里多,面积绝对超过其他组的片区。我俩艰难地挥着军用镐开路,一点一点地走,直到下午时分才爬了200多米高,山顶仍是遥不可及。巴斯克冰劝我不要着急,当散步——他计划用一周时间来完成这次探索。其他人的片区虽然没这么大的山,但是上山下山的穷折腾,也不会见得就比我们轻松到哪里去的。

  我们终于爬上了一小块稍微平整的地方,准备休息一阵,吃个午饭。我把背着的电台放下来,准备跟雷隆多情报局那边联系一下。巴斯克冰忙着清理出地方来,然后在四周步下了感应雷场,作为基本防卫。我觉得他实在太过敏感了,讥笑了他两句,谁知他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军事行动,开不得玩笑的。哥们,小心一万次,只要保住安全,也不算多。”我们意见虽然不一,却也没争吵起来,只是各做各的事。烂电台实在太糟糕,调了半天才跟雷隆多情报局联上。那边正好是寒寒值班,她问候了我两句,告诉我一个比较惊人的消息:经科研所研究,那天我们发现的那个无名飞行机械应该是异种生物的微型隐形侦察器,现在不知道有多少还在我们头顶上飞。难怪当时他们的突击队来的时间和地点那么的准确和高效,他们根本就把我们的一举一动掌握得清清楚楚!

  “有什么办法破除他们的隐形吗?”我边朝头顶天空乱瞅,边问寒寒。

  “现在正在研究中,他们的隐形技术和我们正在研究的完全不一致,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有成果。”寒寒没有给我满意的答复。

  知道了有看不见的眼睛存在,我们不免疑神疑鬼。本来我对巴斯克冰一本正经的按步兵条令搞防御陷阱持讥笑态度,现在也收回了狂妄之心,开始主动帮忙,自己更是随时运着野鸡气功,看是否能感应到敌人的存在。这种心血来潮的谨慎没能得到任何的效果,我们四周除了山就还是山,一连数天都是如此。

  到了第四天上,我们终于爬到了近2000米高的山顶,回首身后,下方我们走过的山道显得渺小无比。身前是黑漆漆的环形山盆地,光是目测的话,倒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巴斯克冰往头套上热成像仪,四处搜寻。我跟他搜了好一会,终于觉得不耐烦,问:“要搜到什么时候?”“这要看仪器的有效测量范围了。”巴斯克冰苦笑道。

  “有多远?”我问道。

  “50米。你别一句句问了,我全告诉你。有效测量范围50米,测一次需要1分钟。”巴斯克冰哀求道。

  我沉吟不语,开始算帐。这个山口的直径就算是2公里,那周长就有6.3公里左右。巴斯克冰测一次,加上到下一个50米的步行时间,起码要5分钟。50米的有效范围,要测接近130次,也就是接近11个小时,那还只能把山口以下50米测完。这叫什么事啊!我把这个帐算给巴斯克冰,问:“干嘛不出动先进仪器和飞机来探测?”巴斯克冰苦笑不已,说:“因为动用我们的费用便宜。”又是这样庸俗的理由!

  忽然我心中一凛,似有所觉。巴斯克冰看我脸色变了,七道:“出什么事了?”我挥挥手,示意他一起隐藏起来。没过一会,我们身前环形山盆地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暗蓝色的影子。因距离实在太远,看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人类。巴斯克冰用热成像仪看了半天,因为超出了有效范围太多,始终看不真切。他贼心不死的又看了好一会,问我:“你说它是否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我摇摇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废话:“不知道。”“要不,我俩拼拼吧?弄好了可就立大功啦。”巴斯克冰热心了起来,指手画脚地给我讲解他的预备战术:“我绕到那边去,然后你用狙击先远距离杀伤。等它冲过来了,一到一百五十米内,我就从侧面开火。我还不信,有什么生物能从我的二膛炮下捡回命来。”边说边扬了扬右臂上的大枪。

  我觉得谨慎一点要好些,毕竟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如果下面生物的战斗力比坦克还厉害,我们上前挑衅不等于找死?挥挥手否定了巴斯克冰的计划,说:“哥们,你知道它是什么属性吗?万一它是远距离攻击兵种,而且比我的狙击射程还远怎么办?

  我们还是呼叫支援吧。“巴斯克冰好像挺不甘心,跃跃欲试地想干一场。可他没经历过中心区广场突袭战,那次异种突击队的疾风暴雨式突击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全力施展野鸡气功,也无法正面与七、八个他们的突击者抗击,除非有五月那样的高手在背后给我放防护魔法。好久没有想起五月了,这一回从异种的突击联想到了钟山上的联手抗敌。那些确实曾经发生过的事,现在想起来却宛如梦幻一般,使我产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哥们,你边发望天呆,边淫笑着什么?快联系总部呼叫支援啊。”巴斯克冰在旁边催促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中。

  联系总部的工作并不顺利,烂电台的质量问题就不说了,一直调到让我怀疑自己的人品问题时才弄好,联上后,值班的洋子又给了我不好的消息:因为连续作战中受到不小损失的缘故,奥维马斯舰队驻雷隆多飞行中队正在分批撤离中,他们对雷隆多的义务尽足了,现在已经可以不听这边的号令。如果说一级一级请示上去,等陈琪找巴瑞特,然后假设巴瑞特毫不捣鬼大公无私地立即再联系奥维马斯舰队联络处,然后联络处在等奥中将睡醒了慢慢请示这些事情……一直到飞机从奥维马斯舰队的太空停机坪里飞过来,只怕我和巴斯克冰的胡子都长出一寸长了。

  洋子跟我说这些,其实很显然是透露了她懒得替我联系的意图。我好言相求,又恶语相向,再予以虚言恫吓,她也丝毫不动摇。巴斯克冰在一边不住提醒我小声点,免得声音太大了透过头盔传出来给底下的敌人听见了冲锋过来,咱俩连阵势都会来不及摆。

  洋子这个死婆娘实在太坏了。我正准备再奋力与之斗嘴时,听到她们那边声音嘈杂,过了一会,传来了松田静的声音,原来她们交班了,也难怪洋子刁难我。松田幼齿妹妹对我的态度一向不错,我跟她说了两句她就连连说“马上去办”。唯一的不便是她不会说汉语,我的日语又只会说“我爱大黄”一类的专用的但是在这里绝对拿不出来用的个别语句,只得用英语跟她交流。我俩的英语都贫乏得很,偏偏只能用这个交流--这个苦咱也不多说了。就在我耐心几乎崩溃,准备不顾她的面子喊她叫寒寒或陈琪来时,她终于领会了我的意思……

  我喘着气放松下来时,见巴斯克冰用运动表在一边给我打表:为了联系一架飞机来轰炸这个不知名的异种,我一共用电台联系了40分钟。我摇摇头,说:“妈的,回去我们就把洋子那个野物拉出来打一顿吧?”巴斯克冰假意正义了一回,才说:“还不如拉出来喝酒,划淫荡拳逼她脱衣服比较好。”我深以为然,跟他讨论此计划的具体实施步骤起来。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电台才有了回音,这回是陈琪亲自呼过来的。她清咳了两声,喊道:“黄而黄而,2号呼叫。”我们在雷隆多上的领导干部按级别论资排辈,巴瑞特是1号,我以前是2号首长。

  现在位置给陈琪占了,她就成了2号。我朝巴斯克冰挤眉弄眼一通,答道:“我是长江三号,长江三号。长江二号,长江二号,请讲。”入南国院的第一天,教官就教育我们:最重要的是懂规矩。细分下来,到后来的通讯课上,教官又教育我们说:在公用通讯网,尤其是群呼式对讲机/电台系统中,绝对不能胡说八道,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这条规矩在GDI各级领导的重视和常抓不懈下,成为大家的一种本能,无论私下有什么恩怨,公开通讯中都是一本正经的。可我明显是拿陈琪开心,这种无视领导不给面子的行为自然让她非常不爽。她沉默了好一会(估计在通讯室里踢桌子),回答道:“雷隆多飞行中队最后一个巡组答应在返航之前给我们再执行一次任务,预计十五分钟后他们到达。”“非常感谢。”我忽然改变口吻,一本正经地说。

  又过了好一会,陈琪才用很低微的声音慢慢地说:“别客气。”通话结束了,我收回电台时,发现巴斯克冰露出艳羡不已的神色,便提醒他说:“你别以为这女人多好——刚才说不客气时,准恨得咬牙。”巴斯克冰不信我污蔑他心中女神的语言,辩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在她身边。”我笑了笑,说:“可我真的觉得,我猜得出那个暴力女的一举一动呢。”等了一刻钟,两架幽灵战斗机真的如期而至。他们降低了速度,在这个环形山周围盘旋了起来,同时启动仪器扫描盆地内部。突然我感觉到敌人在移动,忙拍了拍巴斯克冰。他连忙趴到找好的隐蔽位置,用热成像仪观察到了清晰图象后,立即开始连续拍照。敌人在迅速上移中,开始是一个,后来一共冒了四个出来,陆续爬到了环形山顶端。我们躲在乱石后面,用望远镜可以直接观察到它们的形状。

  “是上次的突击队吗?”巴斯克冰悄悄问我。

  明显不是,外观形状与上次的突击队有很大的差异。这次发现的异种生物,看起来颇象一种2米多高的、长了双腿的胖蝴蝶,模样非常古怪。我把电台的频率调到奥维马斯空军统一频率上,开始监听他们的公开对话。听得正是时候,长机正在对僚机下令:“你呆在这个空域掩护我,一有不对立即用地狱火导弹掩杀。我俯冲过去探探他们的情况。”“yessir!”僚机边回答边升到了较高的位置。长机朝回飞出了三公里左右,转身爬高,一个俯冲向这四个“蝴蝶”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3公里的距离,低速飞行的战斗机也就只用不到半分钟时间。当长机飞到距我们大约1500米(这个距离我很有把握,因为狙击步枪的极限射程一般就是这么远,我眼测过多次了)时,四个“蝴蝶”的头顶突然一起射出了一种白色的光球,向长机迎面打去。我们眼都没来得及眨,长机已中了好几下,冒出了浓烟,掠过环形山笔直向后冲去。四个“蝴蝶”在长机飞越的过程中还不住射击,长机的烟火越冒越浓,终于在接近飞出我们视线时爆炸了。

  我靠,这么牛逼啊!超猛的防空部队,估计拿来打人也一样的狠吧,幸好我们没去招惹之!剩下的僚机在电台里发出了焦急的呼叫,但看来长机机长在第一时间中弹时已经遭到不测,始终都没有任何回应。僚机驾驶员一咬牙,怒吼道:“老子跟你们这些狗日的拼了!”一个低头俯冲了下来,同时射出四枚导弹。“蝴蝶”们开始密集射击,阻拦导弹,我和巴斯克冰则忙不迭往下撤飘,以免殃及池鱼。僚机在上面窜过来、窜过去,不住用电磁炮攻击地面。上面震得厉害,石块尘土大块大块的垮塌下来。要不是我和巴斯克冰互相伸与援手,不知给震得滚下山多少回了。

  僚机的疯狗式进攻一共维持了大约5分钟,我们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声音“还有一个,狗日的!”,然后又听到了飞机调头俯冲过来的声音。不过这次颇为不顺,还没冲近,就听到一阵巨响,好像是给击中了。指挥中心也终于发话,说他的飞机状况已经接近坠毁,燃料也不足了,命令他立即撤离。

  随着轰鸣声和黑烟远去,这次小规模战斗结束了。我们的援兵一死一伤,虽然干掉了三个敌军,但自己也吃了大亏。不一会,陈琪又在电台里呼叫我,说剩下的异种已挨了僚机不少攻击,应该已经重伤,要我们召集人马,就地消灭之。

  这简直是地道的官僚作风,难道我们比战斗机还厉害?我都顾不得审一审自己语言缓冲区里的内容了,脱口而出道:“美人儿,你不是开我的玩笑吧?你把我当成跟风车搏斗的骑士啦。”“你严肃一点,这是公用频道!”陈琪恼羞成怒道。

  我正准备在语言上非礼她,巴斯克冰来打圆场了。他接过频道说:“少校,这实在不太容易。我们班这里只有我和黄二这俩人,其他人就是得到通知,起码也要三天才能赶来。而且,我们是受巴瑞特总督节制的。”言下之意是陈琪无权调动他们战斗。

  胖子好心办不成好事,在这种情绪化严重而且已经多次被我惹恼的女人面前只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陈琪的语气尖锐了起来:“你可以不去,这个事我会跟总督商量,看到时你去不去——可我总管得着黄而,你不去,他一个人去。”她真的希望我早日回去替她大水买饭吗?听了她的话,我不由怀疑是否因自己的勤务工作没作好,以至于给赐予穿小鞋的待遇。巴斯克冰在陈琪面前败下阵来,撇嘴道:“是够凶的,我有点理解你了,哥们。”我苦笑了一阵,说:“女人惹不得也。”切回频道,回复道:“明白了,看黄大爷怎么去修理那个打飞机的坏蛋吧!”巴斯克冰也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双臂上的装备,笑道:“哥们,不为美人儿的命令,咱为了你也得冲啊!”我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酸,冲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在这种生死之际,能有朋友陪伴左右,平空里增加了不少勇气。这就是所谓的生死之交吧……还是我又把这成语的意思理解歪了?
  我跟巴斯克冰商议了一阵,仍然无法拿出更好的作战计划:短狙击的有效射程不到1000米,那个大蝴蝶的射程看来足有1500米以上,这个仗怎么想都难打得很。如果是在平地上,我们除了拼血简直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案。在这荒芜的环形山上,唯有利用有利地形才有一拼之力。我俩的武器长短结合,本来是相当好的组合,可偏偏遇到了这样超远距离攻击的敌人,很难想出什么完美的战术。

  巴斯克冰身上携带的装备应该是雷隆多步兵中最多的。他的火焰枪在这次战斗中派不上用场,右手装备的二膛炮是三星太空武器研究所的试验品,因为一般人都不愿意随时携带这样重的家伙,到现在为止只有他一个人参加了测试。这种武器威力很大,实际相当于一门单兵加农炮+榴弹发射器+转轮机关枪的组合。因炮膛和机关枪实际上是分开的,因此叫二膛炮。我研究了一下炮身上的说明文字,吹得是比较凶狠,只是对异种的实际战斗效果还不得而知。

  我灵机一动,对巴斯克冰说:“我有个计划,绝对比你的好。”巴斯克冰眨巴眨巴眼睛,没有问我的计划,眼睛转到我从背包里取出的行军铲上,迟疑着问:“你不会想用冷兵器跟它拼吧?”“那当然不会,我又没疯。”“不跟他拼……你拿铲子出来干什么?”“很明显,准备刨坑埋了你。”我微笑着向他举起了铲子。

  二十分钟后,我爬上了环形山顶。剩下的那个大蝴蝶果然被打得很狼狈:金色的身体上全是被导弹炸出的黑烟,身体几处破损处流出了蓝色的体液。它一直在原地不动,身体微微颤动着,随着身体的起伏,身上的光芒一点一点的加强着,看来正在在进行着自我恢复。我连藏都不藏一下,直接站起来,双手架起狙击枪,扳下了扳机。

  我凝聚了野鸡气功才射出这一弹的,虽然对枪弹威力毫无帮助,却能慢慢地看清楚子弹射过去的过程。子弹打到它眼睛旁边的甲壳上,竟然弹射到了一边,可见其防御力多么强!挨了这一弹后,大蝴蝶身上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不少。如果我能很无赖地找来五月站在我后面给我放防御魔法,然后用步枪慢慢地射它,估计也就用个四、五发子弹就能有效果了。可它反应相当快,已经转过身来,立即向我这边射出了一炮。幸而我早有准备,一路打下了桩,留了保险绳。一个倒翻,伸手抓住保险绳溜了下去。那发白色光球擦着我的双脚飞了过去,真把我吓出一身汗来。

  上面地动山摇,大蝴蝶朝这边追过来了。它的速度不如上次见过的异种突击部队,大约只比我稍快。理论上,我还能跑出一段才给它追上。只是这环形山的地形太差,不利跑路。我用了十五分钟才跑下去不到100米,而听到大蝴蝶的脚步已经快追到了这边山顶上。这个距离,中间又毫无阻挡,我完全是在给它当靶子打。我也不跑了,趴了下来,架起狙击枪。一待大蝴蝶冒头,立即朝它脚下开枪。先前预埋在那里的蜘蛛雷诱发器被击中,地里埋的三个蜘蛛雷立即从浮尘里冒了出来,东张西望一回,一起向诊测到的最近非友军生命体跑去。连续三声轰响,环形山上浮尘四溅。大蝴蝶给炸得翻滚下来,直朝我这边而来!这种情况倒是我没想过的,怔了一下才慌忙开枪。大蝴蝶身体很重,一路碾下来,直到我身前三十米比较平坦的地方,又挨了我两抢减速,方才停了下来。它身上已经光芒全失,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眨了眨眼,把枪丢在一边,双手合十,口中念叨:“死了死了已经死了……”以前有过很多人说我是乌鸦嘴,我倒真希望此时这乌鸦嘴灵验,能够把它说死。

  可这种缺乏科学依据的传说失效了,大蝴蝶身子一动,准备爬起来。我和他只有三十米不到,跟这个可以打飞机的家伙直接拼血吗?慌忙去捡回枪想再射击时,谁知刚才飞溅下来的石土却卡住了枪口,急切间清除不掉,一开枪准先炸膛。眼看大蝴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却变得手无寸铁,只得尴尬地举起双手来,也不知道它是否看得懂这个投降手势。心中不住咒骂:“妈个逼的,信错人了,胖子跟小淫贼一般淫贱,果然也是个靠不住的。”我今天运气真的不顺,想好的计划没一个能按我的设想运作的。本来以为那三颗蜘蛛雷已经可以要它的命,谁知它的HP那么高啊!大蝴蝶非我族类,果然不理会我们的国际法和军事公约,对作出明显投降动作的畏服人员仍然转过了它肩膀上的发射管,看来要朝我开火了。只是不知道它那白色光球打身上,是冷还是热?我面临如此生死存亡的边际,居然胡思乱想了起来。正在此时,大蝴蝶背后突然尘土暴起,我埋在那里的巴斯克冰终于跳出来了。

  我立即趴下,紧接着,巴斯克冰的转轮机枪子弹划出千万道火光从头顶上掠过。

  大蝴蝶想转过身对付偷袭者,但那转轮机枪的威力太强,距离又太近,把它打得连连挣扎战抖,无力自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顷刻间,它浑身就给巴斯克冰打成了筛子,透出他那边地狱烈焰一般的枪火。不到十秒钟,大蝴蝶倒下了,流了一地的蓝色体液。巴斯克冰小心翼翼地接近过去,先丢了一颗手雷补炸了一下,见它毫无反应,才接近到二十米处,点燃火焰枪又狂喷一阵。直到把大蝴蝶烧成灰烬,我俩才一起嘘出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这样的行为,等同于刑法上的侮辱尸体罪,不过咱们都太心虚了,也不能怪咱哪。

  巴斯克冰收了枪,掀起防护面罩,掏出根烟在火焰枪上点了抽上,对我呵呵笑道:“黄二,你的办法不错。虽然把咱埋得灰头土脸,可总算在近距离发挥了战斗力。”我拖着枪走了过去,向他要了根烟点上了,俩人背靠背的坐了一会,总算惊魂略定,我才回手一拳捣在他肩膀上,骂道:“胖子,你玩我啊,到那么关键的时候才跳出来?”巴斯克冰大叫道:“妈的,黄二你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这个死蝴蝶至少有三百斤重,直从我脑袋上滚了过去,我就跟被压路机压过似的,能爬出来就不错啦!”是这样啊!我放眼看去,大蝴蝶滚过来的一路,浮尘果然给压得严严实实,也亏巴斯克冰力大无穷,还能挣扎出来!这种妙计,还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实际战斗中,果然是九死一生。

  战斗结束,我们就得开始商量怎么分赃。我扮出蔑视功利的POSE,挥挥手,要把功劳全让给巴斯克冰。他倒认真起来,怎么也不肯接受,说要如实写报告,平分此功。我跟他费了好一番功夫解释,说自己要这些小功劳也无济于事,方才强塞给了他。胖子好像觉得很不好意思,说:“这样吧,回去请你到我家吃扒鸡如何?”我连连称好,说这样的东西比功劳实在。

  这边扫荡完毕,我们就得往回走了。上山很麻烦,下山更是怕摔跤,困难重重。

  又用了四天时间,方才回到班组集结地,会合了其他人。我和巴斯克冰在路上早想好了吹嘘的语言,在车上跟他们狂吹不已。可还没等到我们吹够吹爽,车载电台就接到二连连长的紧急召唤电令,要求所有单位向亚穆林区22号地区前去支援,在那里的平原上发现敌军!

  这种情况,该叫空军来援,问题是雷隆多现在已经没有了空军。主基地的援军也难以即使来到,只有我们这点薄弱兵力去补漏洞了。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考虑燃料的问题了,开足了马力就往规定集结地移动。其他几个没跟异种交战过的兵还不怎么的,只是有少许紧张。我和巴斯克冰直犯愁,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是哪些品种的,无从做什么准备。

  第二连的连长在这次事件中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们发现了敌人行踪后,纯粹是为了抢功,不顾力量对比首先惊动了对方,挑起了战斗。战斗开始后,发现不敌,又不设法突围,而是据险死守,陆续召唤来己方同伴。然而第二连负责的区域实在太大,各班分散得太遥远,无法在同一时间到达,犯了陆续投入兵力的大忌。我们还没抵达,已经得到了二、三、五排全军覆没的消息。从对敌人的形容中可以得知,他们遇到了上次袭击中心区异种突击队,简直无法抵挡。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四排一班和一排五班的两辆吉普,勉强编了队向22号地区赶。

  我们的路途最远,赶到得也最晚。到的时候,战场上到处都是损毁的吉普车,有少许才被击毁不久的还冒着浓烟。12毫米厚的钢板装甲,竟然被随意凿穿,敌人的肉搏战攻击力简直是匪夷所思。幸存的一点士兵和连长都被困在一座乱石山上,下面有十多个异种突击队围着。它们一见我们来,立即冲上来攻击。车载机枪射击不到那么多目标,才打翻了一个,就给他们把冲在最前面的四排一班战车掀翻了。两个异种跳上去,两下就把车子凿穿,电台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一班五排的吉普立即转向就跑,四个异种士兵追上去了,他们四个轮子竟然甩不下后面两条腿跑路的,给人家在屁股后面穷追不舍,看着也很玄。

  巴斯克冰在一瞬间作出了决定,命令车上只留两人游击,其余人全部下车分散火力对付敌人。这种战术乍听之下等于送死,实际上却非常管用。敌人的攻击力太猛,速度又快,你再多的人集中在一辆车上,也难以起到好的效果,反而会拖慢这种轻型车的速度,根本甩不开敌人。这个班的火力相当猛,在近战中不见得会吃亏。我们分成三个组边打边向乱石山靠近,有两个突击队冲向我们时,都被巴斯克冰用转轮机枪打死了。可是那东西也实在太费子弹,恐怕坚持不了太久。我基本派不上用场,因为对方跑得太快了,狙击枪根本连瞄的机会都没有。

  十分钟后,我和巴斯克冰坚持到了乱石山处。一排五班的战车则没跑掉,被围住击毁了。四班的吉普少了我们这些很重的家伙,跑得飞快,已经没影了,另外四个下车来的不见了,估计已经被杀。我们爬上山去,只见二连连长面如土色地坐在哪里发呆。巴斯克冰问了他好几句话都得不到回答,旁边的勤务兵答道:“刚才战斗后,连长好像已经有些疯疯傻傻的……可能吓坏了。”妈的,我们牺牲了那么多人赶来,就是来救这个疯子的吗?巴斯克冰首先发作,狠踹了连长一脚,把他踹得滚到一边,可也没有反应,看来确实已经疯掉了。情况严重,这里只剩五个人,还有一个勤务兵和一个医疗兵是派不上用场的。如何处置?让当官的决定吧。

  我打开电台,联系到了雷隆多指挥中心,报告了一下现场情况。事有不巧,本日的带班领导是陈琪,她的应变处理能力一直深为我怀疑。她皱眉听了一阵,说:“那这样吧,黄而,你临时负责一下。第一步兵营已经派人增援来了,估计三天后能到。”这不可能。我们什么都没有,食水、弹药、药品全丢在吉普上了,下面还有虎视眈眈的异种,如何坚持那么久?就算这些都具备,就靠我们现在这么点人力,也很难说就守得住。我立即自称是情报官员,只管收集情报和客串作战,不管指挥。陈琪想了想,觉得我也是烂泥糊不上墙的角色,说:“那就让巴斯克冰代理二连连长吧,你们率领全连努力作战,坚持到援兵到来。”于是乎,巴斯克冰荣升为只有5个兵的最小连代理连长。我戏言要他请客,遭到他连声呸呸。这种心情我理解——现在这个连还没原来他的班人多呢。发了一阵牢骚后,他召集幸存的7个人(原连长已经被我们排除在人类范畴之外了)开会,研究作战方针。医生和勤务兵就不指望了,俩人也闭口不说一句话,我建议等天黑之后,由我游击狙击,尽最大努力杀伤敌人。敌人忍耐到了极限,拼了命朝这上面冲时,就要靠他们6人想办法抵抗了。

  “恐怕也只有这样。”巴斯克冰黑了脸说:“咱不能坐以待毙,第一营靠不住。他们营长一向有残忍好杀之名,又贪功。搞不好会干掉我们独占功劳,我们行动一旦成功,得立即呈报,并且分头溜走。”“不是这样吧?”我不可置信地问他。

  在场的其他人的眼神都证明了起码这个传闻很有市场,那么我们面临的还不仅仅是凶恶的敌人,还有己方捅来的刀子了。

  我们收集最后一点给养,弄了顿饭吃。巴斯克冰把这里的一挺机枪的子弹卸了下来,装满了他的二膛炮。不过就算装满,也只能在理论上持续射击一分半钟。其他几个人在山道口子上架起机枪,并且把自己身上装满了装甲板,因为太过沉重,只有坐在地上。一切弄完了后,天色已经有点黑了,异种发动了一次冲锋,给打了回去。

  我把防护服脱了,以换取最大的移动能力。这个山头不太大,我只有悄悄潜到半山腰上发动狙击。一切准备停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巴斯克冰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哥们,真是对不起你,把你扯进这件事,冒这么大风险。你又不是步兵,却要跟我们一起遭罪。”我笑了笑,说:“现在,我把你那句话还给你。不说别的了,你在这里,就为了你,咱也得拼了命上啊,好兄弟!”巴斯克冰听了我这句话,居然没能控制住情绪,一下子流下泪来,慌忙掀开面罩擦拭,一边呜咽着对我说:“哥们,你这任务危险,万一对方有大蝴蝶,那简直是九死一生,千万要小心啊。咱这回帮不了你什么了。”“不要泄气!”我转过身,大声对在场的几个人大喊道:“我不知在哪本书上看过,中世纪的士兵有一句口号:上帝保佑步兵。我是东方人,你们看来也没老外,估计都不信这个。咱们改个字,叫‘天佑步兵‘吧。上天会保佑我们成功的!我们一起来喊,跟我来!”听到我的话,他们肃穆的表情都慢慢解冻了,跟着我一起大喊起来:“天佑步兵,我们必胜!”然后大家士气+50,各自精神百倍地上自己岗位坚守去了。巴斯克冰颇为感动地把我拉到一边,说:“你真不愧是文化人啊,一下就解决了士气的问题——这个在这种时候非常重要。对了,你又没正式搞过这种军队政治工作,怎么会这一手的?”我偷偷瞄了一眼,没人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悄悄地附耳对他说:“我初中的时候就搞过传销、卖假首饰、丢包诈骗什么的。煽动几个人,不过小菜耳。”说完就动身离开了,留下巴斯克冰苦笑不已的站在原地发呆。

  趁着黑,我慢慢攀到乱石山的半山腰,取得了一个最佳的射角。不过因为我没有携带工具挖坑隐蔽,对方如果有远程攻击部队,我也是对方的一个极佳射击标靶。这时我发现一个很可爱的现象:异种不适合夜战,他们身上发出的光芒,纯粹是把自己暴露给对方当靶子打。我虽然没携带夜视仪,也可以轻易找到目标射击。这样的打靶工作危险得很,因为根据目测对方光芒的形状大小,我断定其中有两三个大蝴蝶。跟那个家伙对射,我可没有信心。因此我打上一两枪,就立即换地方,免得大蝴蝶海扁我。成效不错,游击了个把小时,打死了两个,其他全部受伤,身上光芒都暗了一大半下去。这也有坏处——我就看不清楚了,连放了几下都脱靶。这时它们终于不能忍受再挨我的黑枪,一股脑向山上冲了上来。

  异种的身体很重,在平地上很占便宜,可以轻易撞翻我们的轻型吉普。可到了要往山上爬的时候,这就变成了巨大的劣势:又费体力,速度又慢得出奇。他们这时还有9个突击队、两个大蝴蝶,在平地上随便踩翻数量三倍于我们步兵都没有问题,可因为这烂山的缘故,却迟迟不敢冲锋。我这一个小时的偷袭骚扰可把他们打气愤了,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连大蝴蝶都挤上了狭窄的山道。上面的几支机枪对他们冒头就打,我又在旁边抽冷子丢手榴弹,打得颇为热闹。一连攻了三个回合后,一个大蝴蝶给巴斯克冰发射的一枚曲射榴弹炸死,把后面三个突击队一起撞下了山,大概摔成重伤或者当场已经摔死了。不管死没死,我都给补了两枪。

  正在庆幸时,意外发生:防守的第一机枪突然卡弹了,给异种突击队冲上了顶部平台,我连连射击都来不及。正在此时,听到巴斯克冰一声大喝:“都让开!”突然崖口上爆出了一团熊熊大火,巴斯克冰用火焰枪把挤上来的异种突击队都烧死在崖口上了。也是那里过于狭窄,不然它们一起冲了上来,包围了剩下的几个,我们就再无回天之力。

  战斗于当夜21时30分结束,我方无一伤亡,敌方全灭。那几个连部的兵和医疗兵谢过了我们,匆匆走23区路朝兵站去了,以避第一步兵营之祸。我用电台向指挥中心报告了战况,那边回复我们说,第一步兵营还是坚持要来打扫现场,清扫遗漏敌军。

  “他们真的会作出攻击己方以抢功的无信之事吗?”我关上了电台,问巴斯克冰。

  “听说的,大概会吧。”巴斯克冰整理了一下剩下的装备,把自己的武器尽量装满,说:“我们走吧,还要走200公里才能到接应地点,我们得比第一步兵营快才行。”妈的,什么事啊!

  我们一边咒骂着,一边撤离了现场,走25区的路返回兵站。战斗已经结束,我们居然还要躲避自己一方的军队,连夜跑路,真是没有天理。我们都丢弃了装甲板和防护服,喘着气在氧气稀薄的荒芜土地上步行,一边随意吹着牛逼。在问及巴斯克冰的老家时,他告诉了我一些令人惊异不已的事。

  巴斯克冰说:“我就是雷隆多的土生居民,祖籍听说在中国山东,但我从来没去过。”我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雷隆多的土生居民?这个问题我疑惑过一段时间,可没人回答我。什么时候开始移民过来的?”“你不知道不奇怪,这本来就是个禁忌的话题,如果咱俩不是这么好的哥们,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巴斯克冰叹气道:“我们早在GDI来接手三星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很久了。”这个不奇怪,因为三星本来就是前代文明的产物,而不是GDI创立的。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劲——GDI历史课本上从来没提过说接手三星时,上面有土生居民的存在。而且如果GDI接手时这上面都有人类,大时代的外星入侵者是怎么侵入地球的?

  我把这个疑问提给了巴斯克冰,他沉默了一阵,说:“你总会知道的,我也用不着瞒你。GDI刚到这里时,对我们还很好,直到他们发现了那个秘密。”“秘密?”我重复了一次,“大时代时,阿尔法遭到攻击后,三星的居民就都逃到雷隆多上,自己炸毁了亚当斯和雷隆多的防御设施,藏身在行星地下。我们的爷爷一辈人……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背叛了主星。”我停了下来,疑惑了半天,看他不象说笑,说:“我怎么都无法理解此事。”“我也一样。”巴斯克冰说:“但他们确实那样做了。GDI知道此事后,制定了极为苛刻的《三星土生法》,禁止我们的人口增长和随意迁移。这些都是祖宗造下的罪孽,可我们到现在还在赎罪。我也想过,也许GDI的那些老爷们,完全都不记得这回事了,只是法律仍然在被忠实的运作着,我们的情况得不到任何改善。雷隆多的土生居民,完全是被人类遗弃在宇宙边缘的罪民,我真希望能有一天可以自由的回到主星,或者到别的地方。在这里我都快憋死了。”巴斯克冰没有看到更深层次的原因,而我略有所知。我沉默了下来,一边随他前进,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这些事。GDI虽然接手了三星,却一直没有给予过应有的重视。

  先人在这里的努力和开创,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即使我们在这里已经开始作战、抛洒热血,95光年外的主星也只会觉得我们在做应当做的事而已。就算战况进行得更加激烈,他们也不会多给予什么物质和精神支持。

  不止土生居民,包括三星以及三星上的全部军民,都是被母星和人类遗弃的人。

  我们的命运,只有孤独的在这个宇宙尽头漂泊着。想到这里,我不由觉得内心悲观失望起来。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3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十章 巴斯克冰的图谋

 

  我和巴斯克冰千辛万苦地裸奔到了兵站,给接送车辆送回中心区后,便分手各自回家。我也懒得去陈琪那里报道了。在这次行动中,她对我实在太坏,我没理由觉也不睡就这么巴巴的跑去伺候她。一连睡了两天,寒寒跑来给我送吃的,才让我恢复精力回情报局去上班。屁股还没坐热,陈琪又打电话过来,要我过去见她。

  我摇了过去,死样活气的坐在她对面。陈琪对我作出了抚慰式的笑容,说:"你这次干得不错,还那么大方地把功劳都让给人家了,让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对了,军部那边对巴斯克冰的提升有些看法,你给我说说你的意见吧。"陈琪是这里的二号首长,在这种事情上有一定的发言权。我本来不想搭理她,可考虑到巴斯克冰的前程,便回答道:"这人有相当的步兵作战理论和思想,作战勇猛,当二连连长不成问题。"陈琪摇了摇头,示意我把门关上。我去关上了门,她才说:"巴瑞特提议直接提升他到第二步兵营副营长。第一步兵营和军部那边都强烈反对,好像跟军队里土生军人和主星来军人的势力斗争有关,他们正在等我发话。你说,我该支持哪边呢?"我懒洋洋地说:"你召我来如果不是存心跟我捣蛋的话,支持巴斯克冰吧。他说过要请我们吃扒鸡,其他人许给你什么好处没有?

  "没想到陈琪也是贪吃之人,我一提到这种传说中的美味,她便双眼发光,只是还迟疑道:"这一口气升三级,士官升到军官,你觉得是否太不合理?反对意见会比较强吧。"我见巴斯克冰的升职有望,便不遗余力地游说道:"那有什么?

  那天在战场上,二连全部指挥员都歇菜了,你火线提拔他任代理连长,这种事在战场上平常得很。他成功完成了任务,功勋卓著,从连级升副营你这么说就合理了。"陈琪听罢,点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办。扒鸡的事就丢到你头上去落实,如果他敢赖帐,我就收拾你。"就这样,巴斯克冰的前途就被传说中的扒鸡决定了。三天后,巴瑞特发出总督令,破例越级提升巴斯克冰为副营长。旁人不知道他火线升级代理连长的典故,还以为他是从步兵班长一口气到副营,这种事在三星近50年历史上还不曾有过,不免议论纷纷。

  因此,可怜的幸运儿巴斯克冰给整天困在各种应酬和英模报告会里,无法脱身来看我。陈琪每日都要拎我去问扒鸡的下落,让我不厌其烦。我先是用尽了拖延时间的办法,后来看到胖子的扒鸡迟迟不能到位,便准备动用冷硬横推的作风来对付陈琪。

  可惜这种招数用错了对象,我给她做勤务的时间和劳动量立即随我的态度恶化而迅速飙升。

  我们这一战后,小道消息到处乱飞。可喜的是,负责破译异种语言文字的洋子终于有所进展,破译出该异种族自称为"费里亚"(feeria),这个名称将成为与太空署制定的官方命名一同使用的正式名称。雷隆多的士兵也给目前见过的两种费里亚兵种取了绰号:突击队被叫作"龙骨"兵,那个防空的就简单了,估计就是以我和巴斯克冰的最初命名为基础的,并迅速得以普及:"大蝴蝶".到了四月中旬,我已经几乎忘却了巴斯克冰以及扒鸡的存在。一天,陈琪到总督府去开三星联络会议,我给情报局的几个闲女人请过去讲述战斗经历。这估计是寒寒为了改善我与同事间关系搞的小动作,除了寒寒和松田静显得比较感兴趣外,其他几个还对我爱理不理。我也不管她们听是不听,鼓足了腮帮子就开始吹。因为对胖子背信弃义的仇恨,我大肆诬蔑他的功绩,随意篡改事实,把巴斯克冰被压在土中改为他给异种的一泡大便埋住云云,也不管异种是否有大便这样的排泄物存在。寒寒见我越吹越离谱,连连皱眉,不住给我打眼色,我也不理会。连埋头工作的洋子都听得感兴趣了,转过身道:"黄而,瞧不出你挺能吹的嘛。"我打了个哈哈道:"也不行,黄大爷是比较威猛,以后接触多了你们就知道了。"她们笑成一堆,对我指指点点,我也不以为意。

  突然,我的后脑勺给颗小石子击中,连忙回头一看巴斯克冰正冷笑着在窗外看我。我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问:"来很久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啊。"胖子笑咪咪地骂道:"你个老色狼,在女人堆里就完全忘了警戒周围了,老子都站你后面十分钟了!"我大惊道:"那你不是听到了很多我吹嘘自己的语言?真是不好意思……"胖子一口打断了我的假打:"我还听见你诬蔑我来着,为了在女人面前发骚就这么说我,你真是个败类!!!"我正假意尴尬间,身后的女人们一起起哄,跟窗外的巴斯克冰一起把我定性成最恶劣的社会人渣,判浸猪笼之刑。

  吹牛逼归吹牛逼,洋子居然还真跑厕所去找箩筐准备来罩我。我慌忙逃窜出女人的包围,跑到外面去见巴斯克冰。

  一走到僻静处,我就重重打了他一拳道:"妈的,我都以为你升了副营,忘了原来的兄弟呢。"巴斯克冰吱牙咧嘴道:"黄二,你的手太黑了,我记得你。

  妈的,升了官后天天应酬,每顿酒席都给杀成重伤,怎么来见你啊?!"我们走到情报局院子中间的花台处,一起坐在花丛中抽烟晒太阳。过了好半天,巴斯克冰突然对我说:"黄二,咱们认识虽然不久,你可是我难得遇到的意气相投的哥们,有些心事我就想跟你商量商量。""新任的上尉军衔巴副营长,肩膀上的杠才贴上没冷、屁股还没把位子坐热,又有什么心事了?"我懒洋洋地问。

  巴斯克冰警觉起来,问:"你这口气……不是在嫉妒我吧?"我听了后连声呸了回去,他如释重负地说:"我就有点担心,虽然你本来就是中校,还在观察期间,也升不动但总让我有点心中不安。那功劳毕竟是我们两个挣的,后来的阻击战,就你一个的名字没报上去,别的连医疗兵也好歹升了一级两级的。""别绕弯子啦,有什么心事快说吧,天气这么好,你再废话我就要睡着了。"我连连打呵欠道。

  巴斯克冰一本正经地坐得端端正正,说:"是这个样子,我都参军4年了,一直在苦熬。这没办法,因为土生法等一系列明里暗里的法案和人事操作限制,我们土生军人很难升。巴瑞特总督那样的除外,他运气好,而且是政治需要。本来我都没想过服役期间能升成军官,一直只想着好好表现,挣些钱,转业下来开个店。混到四十多岁解禁了,能移民回主星去生活。哪怕一直给派出所监视着,也比在这里好。"我默不作声听着,他继续说道:"黄二,你绝对是我的贵人。

  遇到你的第一次,就见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美女……"我插嘴道:"其实一般般,你见识少了。"巴斯克冰一拍大腿道:"三星上没什么素质高的,所以我想移民哪!"我点了点头。他又继续说:"第二次见面,我们成为战友,结果就立了大功,一口气连升三级!"我鼓鼓掌道:"这个确实牛逼,我坐过的直升飞机都没哪次有你这回飞得高。"他紧接着说:"于是我就开始有一些想法了。

  ""篡巴瑞特的位?"我贼眉鼠眼地问。

  "没没没,没这想法。巴哥太牛逼了,等我到他这岁数,他老了时再考虑不迟。"巴斯克冰连连摇头,说:"黄二,我觉得我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谈恋爱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想了好一阵,说:"你……是不是该把这俩事件的次序颠倒过来?"巴斯克冰说:"为了结婚谈恋爱,我的意思是这个。""挺好啊,这种事情自然得很,你不用向我来请示啊。"我茫然道。

  "我是觉得,我不如你脸皮那么厚,可以整天追在女人屁股后面,所以想向你寻求支援……""放屁,我何时整天追在女人屁股后面了?!""你还狡辩,刚才我就看见你陷在女人堆里嘻嘻哈哈的!""那不是一回事!咦?你不是连主动接近女人都不敢吧?"我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巴斯克冰挺为难地点了点头,说:"哥们,这事情你一定得帮我安排。再不恋爱结婚,老了可怎么办啊?

  "我先还以为他是胡扯搞笑来着,可仔细观察他,居然表情认真得很。他才21岁就怕老了找不到女人了,那我干脆直接躺进棺材算了。我把这个想法跟他一说,他直叫起来:"黄二,你跟我又不一样啊。你完全是不需要女人的。"一听他这话,我恼怒起来,喝道:"悟空,你又放屁了。难道我需要的是男人?"巴斯克冰分辩道:"你随手一勾,就能招来女人,随便一走,就能走到女人堆里。

  上班和女人吹牛逼,下了班还去给女人端茶送水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需要自己努力去寻找女人,你的机会多得让所有雷隆多男人眼红。"胖子绝对误解了我的处境,这也没办法,不同世界的人总是难以认识到对方世界的阴暗面,所以从古到今有外国的月亮比家里圆的说法。按我看,他根本是因为到了发情的时候,而且因为升官导致饱暖思淫欲,想女人走火入魔发了疯,现在已经到了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的地步。没办法,他又不是我儿子,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我点了点头说:"那好,你的忙我帮。说吧,要我给你写情书还是送花还是打人家的玻璃?

  "见胖子连连摇头,迟疑道:"你不是要我去扮采花贼让你表演英雄救美吧?

  你扛着二膛炮和火焰枪冲上来,咱还有命吗?太重色轻友啦!""我想向你们局长求婚。"巴斯克冰单刀直入地说。

  "不行。"我不假思索地断然回答。过了两秒钟,受不了巴斯克冰的眼睛直盯盯的盯着我,便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说:"不可能。""所以我来找你啊,你不是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吗?"巴斯克冰满脸堆笑。

  "拜托,这样的事,你去找耶稣吧。"我站起来就想走。胖子一把按住我肩膀道:"怎么,说话不算数啊?这个忙你帮是不帮?"胖子太执着了,我张口结舌地找不到话好说。作了半天手势,困难地向他说:"你才21,人家比你大几岁,官位什么都比你高,家里比你有钱有权有势的多你不怕别人笑话?"巴斯克冰直盯着我,问:"黄二,你当时追你的女朋友的时候,想过这些吗?真爱是不为这些障碍阻拦的!"我才想起原来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无论如何,我也没有理由用以上的理由来说服他。即使是现在,我仍然保持着对ferrari的爱慕感觉,只是已经不再相信现在自己与她可以象从前那样相处和维持那样的关系。每当想起这些问题时,我都头大如斗,因此索性不想,没想到现在给胖子提起了。巴斯克冰见我脸色不好,缓和了语气问:"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

  …有些着急了,太想你帮我这个忙了……""不要说了。"我摇了摇手,坐了回去,慢慢地说:"话都说得没错,我也没有理由用那些东西来劝你。只是,我觉得你们不合适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没有任何偏见在里面。你要我帮忙,我帮就是了,绝对全心全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我转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要知道,恋爱并非就意味着成功。初次接触之前的妄想,确实美丽无比,但实际情况往往难遂人愿。不瞒你,我就有过惨痛的经历。就算是对方同意交往了,那也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呢。""黄二,这些话我听你的就是。"巴斯克冰憨直地笑起来:"反正你肯帮忙就行了,成不成功,那都是老天爷的事,跟咱哥俩无关!"抱着这样的态度来追女孩,好像一开始就犯了原则性错误……

  巴斯克冰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把陈琪拉出来看个电影或者逛个街,就算是完成了追求的程序,然后就可以单膝跪地献订婚戒指了。找恋爱参谋,最佳人选是郭光,我其实属于外表放荡理论雄厚实际经验极其欠缺的。但即使是我这样欠缺的人,都毫不迟疑地立即枪决了他的计划。我把那张纸撕得粉碎丢了,干脆利落地说:"行不通。""那你给我出谋划策吧,恋爱参谋。"巴斯克冰赔笑道。

  他才升职,已经养成了靠别人出主意的恶习,官僚作风真是害人。我仔细想了一下,说:"这么着,陈琪一直叨念着吃你许下的扒鸡呢。你请我们到你家去吃饭,我们一起吹吹牛,喝喝酒。酒能乱性,一喝就乱。要是她还不乱,我就帮你灌翻她,然后你趁醉上……"巴斯克冰挥手止住我的YY,沉吟道:"请吃饭,也不错。只是到我家太不象话了,你也看过土生居民区,都是什么鸟样,我还得攒些时候的钱才能给家里搬房子呢。这样吧,我舅舅开了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里面的扒鸡可是特色菜,非常有名,我请她到那里吃怎么样?""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我不以为意地问。

  "叫恺撒皇宫,就在总督府对面。"妈哟,那可是雷隆多上最高档的餐厅了,起码也相当于地面上的三星级以上。因为条件所限,有些方面还无法与四星相比,居然是胖子的舅舅开的?胖子肯定了这一点,说要不是他舅舅喜欢他,向巴瑞特走了关系,当年不一定能当兵也就没有今天了。

  "有这样的富亲戚,也不至于住土生居民区啊。"我发闷牢骚说:"你家要是住在好一点的地方,带到你家去效果更好。""没办法,土生法严格得很。这方面禁止得相当严厉,就连我舅舅,在捐了爵士头衔之前也是住那里的。"巴斯克冰又冥想了一回,精神振奋,说:"那就这个周末吧,最近没有军事行动,异种好像暂时也没有动静,正是泡妞好时节啊!你一定要帮我把陈美女请到,有问题吗?""有一个。"我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焦急渴望的眼睛,哀求道:"那么好的地方,咱一个月的薪水也不够上一次。一定要带上我这个灯泡去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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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4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十一章 天使、盛宴、眼泪

  胖子就担心我不肯帮他请陈琪,或者请得不专心人家不来。实际上这个担心大可不必,他自己来说都可以。陈琪垂涎他说过的名吃已久,根本不存在拒绝的可能。他的过场多得很,还要写请帖,又不放心我的文学水平,还专门跑回营部去找文书官来写。

  这一天陈琪开会开得很晚,下班时都没有回局里。我到食堂给她打好了饭菜、打满了开水,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回来。我给她挂了外套,正想开溜,她把我喊住道:“别跑,给我捏捏肩膀。开了一天会,脖子酸死了。”我假扮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倒无所谓,别人看到了恐怕对你影响不好。”陈琪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哼道:“快点,罗嗦什么?我根本就没把你当男人,你在我眼中不过是机器佣人罢了。”

  听到这种针对自己的话从一个美女口中传出,估计任何男人都会郁闷不已。我搬了个凳,坐到沙发后面给她按肩膀,一边汇报说:“我终于把巴斯克冰扣下,勒索到了扒鸡。”陈琪一听,精神振奋,睁开眼东张西望:“在哪里呢?你没偷吃吧?”我这才把巴斯克冰准备好的精美请帖给她,陈琪瞪大眼看了一回,轻笑了一声道:“还不错,这胖子挺孝顺的,请我上那么高档的地方,也难为他了。才升的上尉也没多少钱吧……

  不过我是不会心疼的。“我正在为巴斯克冰的生活费担忧,陈琪把帖子递给我:”你看看,他这口气这么恭敬,是种正式场合的邀请啊。真是麻烦,我最不喜欢参加这种宴请了。不过,看在他这么有诚意,食堂饭菜又那么难吃的份上,就答应了他吧。“

  我这才看了看巴斯克冰的请帖。这个鸟人找的文书写的语气恭敬无比,完全是公务应酬的那种词句。早知道达成这样的效果,还不如让我来写。陈琪站了起来,走到衣柜面前选起衣服来,一边自言自语着:”幸好还带了几件适应这种场合的来,选哪件好呢?“

  我正想提出自己的建议,给她发觉我东张西望的动作,立即将我赶了出门。我立即跑去找巴斯克冰,提醒他请帖用错了语气。他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说:”反正不可能再送一次,将就着对付了吧,我明天去买西装。黄二,你有这种场合的衣服吗?要不一起买了。“

  我倒是参加过一些这种场合,也带有一些衣服,不过主角可不是我啊。

  周末晚上,巴斯克冰开车来找我。他本事倒不小,找到一辆还算不赖的名车,自己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正经得可笑。我们同去接陈琪,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晚礼服,套着一件披肩,乍一出现时把我俩都看傻了。我还算很快反应了过来,捅醒了巴斯克冰,一同来到恺撒皇宫酒店。

  我们三人坐定,气氛稍有些尴尬。要是换个地方,就这么干坐着不喝茶,我都能吹出不少花样来,可在这种场合简直就是煞风景,做不得。相亲不象相亲、约会不象约会--这就是我的第一反应。巴斯克冰直紧张不已,手指得在桌子下捏得嘎崩直响。

  我如果不知道他的来意,准会误会他存心抢亲。陈琪突然微笑了一下,说:“巴斯克上尉,你表现得很好,取得了卓越的战功。对你的推荐本来是上级的本分,可是你执意如此,我也难却如此盛情,让你破费了。”

  “哪里,哪里。多蒙……蒙少校仗义执言。不止我,土生军人一系都对您感激不尽。”巴斯克冰战战兢兢地说。

  “您多虑了。”陈琪露出了样板式的笑容。

  我看势头不太对,这完全变成了上下级勾兑关系的场合了,连忙插话道:“胖子,我们先上酒来狂饮大战三百回合吧,陈琪凶得很,你不要小看了女人。”巴斯克冰连连点头,说:“我该先敬少校的,应该的……”

  “黄而,不得无礼。”陈琪冷漠地对我呵斥了一句,展颜对巴斯克冰致歉道:“让您见笑了,本来这个场合不该让这个不知礼数之人参加……不过相信您也不会在意我的属下如此失礼的举动。他的阶级虽然‘曾经’很高,但现在还处于军法约束阶段,不可对长官如此无礼相向。本官约束手下不力,向你赔个不是了。”

  我和巴斯克冰全都傻眼了。陈琪完全在用上等应酬场合专用的外交辞令--不过这个也不能怨她,胖子送去的那种辞令请帖本来就意味着本次宴请是这样的场合。巴斯克冰是从普通士兵开始干起,刚才升到军官的,礼节什么的想都不用去想。我在学校时虽然曾经进行过这方面培训,因为嫌虚伪罗嗦,学得很不专心,结果后来出席此类场合时,全靠ferrari在一边带着,自己也尽量不说话,免得出丑。给陈琪这样一长串话镇了,完全说不出什么反驳语言来。巴斯克冰干笑两声,说:“黄而是下官的好友,说话不免随便,这个也不怨他。下官……这个文化水平不高,举止言语不免粗陋,也望长官莫要责怪。”陈琪淡淡一笑道:“您说笑了。”

  这时各式菜色已经陆续上了上来,waiter给我们倒上了红酒。陈琪姿态风雅,谈吐间用词尤其讲究,不少语句虽然是用汉语说出,在我俩耳中听来却如外语一般。我俩冷汗直下,均生跑路之意。我随口吃了几口扒鸡,用白话赞了几句,又给她训斥一通。受不了了,站了起来说:“下官告辞片刻,更衣去者。”陈琪听我半近古半远古半现在正式场合专用语的说话,皱起了眉,问:“什么更衣?请你说明白些,少尉。”我几乎要窒息了,向她靠近了一步,低声但又用到刚好能让巴斯克冰也听到的声音说:“尿尿者也。”

  我是被陈琪的文雅骂声轰出来的,慌不择路逃出门时,还感觉到她的字字珠玑在身后敲打我的心肝脾肺肾。上了厕所,也不忙着进去,就在外面点了支烟抽着。我这回穷极无聊,运起野鸡气功来抽烟,力求达到让这支劣质香烟一直烧到过滤嘴都烟灰不落。这样无聊的奇事,让旁边伺候着的waiter看得啧啧称奇。我愈发得意,摇头晃脑,那烟灰也始终在上面保持不落。眼看将要烧到过滤嘴,巴斯克冰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靠在我身边的栏杆上,冒出一句:“怎么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主星上的女孩都跟她一样吗?”

  给他一打岔,我一分神,口一松,烟灰落地摔成N瓣。我无限怜惜地看了烟灰一阵,说:“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主星上好女人多得很。就是咱局里的,我也能给你介绍俩稍微正常点的。”巴斯克冰也点了支烟抽上,边摇晃手中的烟边发牢骚:“怎么是这样啊,消受不起。你帮我陪她,我先闪了回家睡觉去。”我冷笑不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来了就别想溜!这事情因你而起,少把擦屁股的勾当甩给我干。走,咱哥俩一起再进去给她洗刷吧。”

  其实这一顿宴会,除了没达到巴斯克冰的期望外,还挺值得回忆。陈琪这身打扮,是我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一次。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只是个爱穿紧身衣的名门辣妹,根本不知道她还有如此高贵典雅的一面!瞧不出这人也同我一样,有着多副面具呢,只是心机方面差得远了。

  巴斯克冰的图谋遭到挫折,人也就萎靡了不少,只是赔着小心跟陈琪闲聊喝酒。

  我一个人喝喝闲酒,偶尔跟巴斯克冰干上一两杯,闲的无聊就开始欣赏陈琪,也蛮养眼的,哈哈。

  餐宴结束后,巴斯克冰仓惶告辞。他的这一次努力可谓是尚未开始便已放弃,可见泡妞和打仗完全是两条战线,经验值不可自由兑换。别说让他继续追陈琪,我看只怕他对主星女性的恐惧都要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还好他年轻,多熬些时间再搞这些也不迟。我本来想立即开溜,陈琪却不放我走,说要上天台看看风景,要我在旁边伺候着。

  老实说,雷隆多没啥风景可言。当年我在天府大厦顶上看成都,起码还有个一环可看,眯上眼也能看到个花花世界。可雷隆多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一看的东西,视线只要超出了恺撒皇宫酒店的滴水檐,就是对自己心情的一种摧残。恺撒皇宫酒店的墙壁内外,就相当于主星与雷隆多的大环境区别,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陈琪在天台边看了一阵,叹息着转过身来,对我举起了酒杯。我站得远远的回应了一下,抿了一口,问:“心情怎样?”

  “不好。”陈琪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想念家乡了是吗?北京是个美丽的城市,毕竟是现今人类文明之都。”我自嘲地晃了晃杯子:“可是那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也许也有你。”

  “我会想办法回去的!”陈琪大声地说。

  我不说话了,低下头饮酒。陈琪慢慢走了过来,举起杯子在我杯上碰了一下,问:“我真想知道,此时此刻,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回答她这种挑衅的问题。饮尽了杯中酒,转头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说:“如果你想哭,我可以暂时离开,等你心情痛快了再说。”陈琪闻言,立即换上一种凶巴巴的面容,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以为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我微微一笑,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凝神看着她一时惊惶无措的眼睛,温柔地说:“哭吧,可怜的孩子……”

  陈琪的心灵防线立即崩溃了,靠在我肩膀上痛哭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特别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是我们这里的下放干部中除我之外唯一知道十年禁令的人。即使她的哥哥、她的家庭或许有办法将她提前调回去,那毕竟是个不可知的未来。现实环境的恶劣、条件的艰苦、人际情况的糟糕,对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来说,都是太过沉重的负担。哪怕是我,也深深感到负担这个秘密的痛苦。在金壁辉煌的恺撒皇宫,触景生情想起北京的繁荣,顿生思乡之情,恐怕正常人都在所难免。

  陈琪哭了好一阵子,哭声逐渐减弱,渐渐转为呜咽。又过了一会,她突然昂起头来,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问我:“你对我作了什么?!”

  我耸耸肩,说:“有什么?只是让你不再那么辛苦地坚持着心防,可以好好完全放松地哭上一回罢了。这是种很好的精神疗法,我又没向你收钱……”

  话还没说完,陈琪已经给了我一个清脆的嘴巴,迅速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靠,虽然打得不算疼,还香喷喷的,只是这样对待好心帮她发泄的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觉得好心没好报,郁闷了一晚上,打算再也不理陈琪。

  谁知周一上班时,陈琪对我的态度仍然是一贯的冷漠和颐指气使,好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接触,甚至那顿大餐都不存在似的。她这样的态度,不免让我怀疑起来,甚至想找巴斯克冰求证那顿饭是否存在,可他又不肯提那件事,说起来就扯到天气啦、士兵训练上。那天的宴会就我们三人参加,他俩都不承认有这回事存在,我的记忆就成了少数派报告,不可采信--那看来就是我发了神经、癔想出来的。对于具备精神异力的我,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会记得扒鸡的味道。

  可是,陈琪那时的慌乱无助的眼神,真是让人回味不已,那也是幻觉吗?假定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那就让我感觉到:如果我用心去接触她,也许会发现她与我所想的完全不同。只是,我暂时没这个兴趣罢了。

  3066年4月20日,GDI全球联合会在三星系统、太空总署的游说和催逼下,半推半就地通过了三星系统改革方案一号草案。这个草案允许奥维马斯舰队提升规模,升级到传说中的(司徒王制定的从未在现实中产生过的编制)行星攻击舰队,即舰队规模达到足以围困或攻打一颗有人中等规模行星的程度。具体经费一分钱不给,要奥维马斯自己去找。奥上将为此连续数月跑遍地球,尤其在日本的财团企业中游说坑蒙拐骗拿,也远未找到足够升级自己舰队的资金。三星的行星系统则完全不动,要二号草案才可以讨论这个问题。二号草案嘛,就要我们夺回阿尔法才有讨论的可能了。

  洋子还在孜孜不倦地破译费里亚人的文字,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展。我们现在对他们所知甚少,许多应对方案也难以制定,需要得到进一步的信息才能有所动作。目前的工作就是加紧军备、准备阿尔法夺还作战。太空总署因战事需要,补发了拖欠一年的行星军费,一时雷隆多上扩军备战,热闹不已。

  这时,我24岁,毫无作为;陈琪23岁,实际上也是毫无作为;巴斯克冰21岁,成为正在成长中的希望之星;其他的人,还没有进入星空战场。

  GDI还在一边倾其所有于幻界扩展实力,一边拿些残羹剩饭敷衍对付不住伸手要钱的三星系统。

  大家都还不知道,星空中的点点战火,将会怎样影响我的命运、她的命运、大家全部人的命运。

  第四卷 星之弃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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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5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五卷 天上人间 第一章 突击前夜

 
  那次离奇的、不能验证是否存在的宴会过后,生活保持着一惯的平淡。我的女同事们开始对我有了一点点兴趣,可一看我服侍陈琪还是同样的卖力,于是又愈发鄙视我。虽然鄙视,可也逐渐与我话多了起来。这种情况自然引起男同事的不满,他们跟我的关系始终保持在零点左右的水准上。好在我一点不在乎这些,因为我对他们同样没有什么兴趣。

  可我对费里亚人很有兴趣,于是经常跑到军营里找人吹牛逼了解情况。他们都以为我是负责片区调查的,实际上这完全是我的自发行为,个人兴趣罢了。光是从闲聊中得到的情况,就已经相当惊人了。

  根据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总结,费里亚士兵的身体结构应该完全不同于地球的有机生物。他们身体表面都有很厚的能量防御盾,也就是肉眼可见的体外光芒。这种能量盾的损失会随时间推移而自动补充,光凭这一点优势,他们一个兵在理论上就可以当我们的n个来用(n等于几尚代考证)。龙骨兵的肉搏能力非常惊人,如果没能在远距离作战中击毙而让它靠近,就意味着屠杀的开始。这些我也曾亲身经历过,知道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基层士兵和低级军官有个好处,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甚少有高级军官瞻前怕后出言谨慎的毛病。与他们相处,我感觉颇为舒心。

  4月底,三星系统召集了所有上尉级别以上军官参加星际作战短期培训班,力争在未来规模更大的战斗中,高级指挥官能够在现有水准上有大的提升。我虽然给贬到了少尉,可他们还是把我算上了,拉去培训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教学手段简直就象在填鸭,课程排得密密麻麻,一天连晚讲座在内上12节课。奥维马斯和张宁亲自来教授星际空战战术要点,也不管我们听不听得进去或者有没有必要给我们讲这些。中将大人教的是绝对正攻法,类似中世纪骑士团的那种集群作战、正面进攻。这种战法堂堂正正,打起来也漂亮,可是前提是拥有绝对强大的物资保障。我边听他讲,边想着三星预算在GDI总预算里连年下降的百分比,因此非常不以为然。

  陈琪居然还客串了一回教官,讲了一堂地面特种作战的战术特点。我一向比较小看她,谁知她讲起少量优质兵力防御和突击作战理论还真有一套,不愧是国防大学的好学生。因为讲得有理,而且跟我等行星驻守部队实际结合得紧密,我听得特别认真,以至于她下课后还表扬我说:浪子回头,实在不易。看来在她陈局长无微不至不厌其烦的亲切关怀下,黄流氓有弃恶从善的趋势。

  我难得当一回好学生,居然给她这么损我,心里稍有不平衡。不过没有当众跟她斗嘴,反而一本正经地向她询问了几个关于幻界第一次作战中特种部队的使用问题。

  陈琪为我的好学稍微表示了惊讶后,对我解释说:特种部队不是那么用地——那次作战最适合用正攻法,用大批量军队淹没过去,可偏偏考虑对方神将部队的因素过多,使用了多达200支特种作战部队合成为2个特种作战师。这样做的效果已经被战场实际证明了是相当糟糕的。打硬仗的正规陆军派得不够,特种部队互相之间又缺乏合作默契,不能在局部地区以少打多,跟对方有神将参与的特种部队根本没得拼。

  我们的讨论很热烈,又讨论的是在地球上根本提都不敢提的幻界大败仗,因此不一会就围了一帮人参与进来一同讨论这个话题,连新人之星巴斯克冰都来插了两句自己的见解。奥维马斯路过听到了,下了一个结论:“幻界的大败,根本原因是幻界局的那些家伙对自己太过自信,又完全不了解对手的情况造成的。这是GDI多年的风气所致,不光是陈老帅,谁去作总司令都是一样的结果。”我们聚在一起揭以幻界局为首的地面GDI的伤疤,本来是非常犯禁的事,因此大家虽然众说纷纭,还都不敢说得太过。

  中将大人一来就否定了GDI的传承风气,这话太猛了,我们都不敢附和他,只是陪着干笑了一阵。

  培训班结业式上,张宁宣布:太空总署已经下令组织阿尔法夺回作战。然而,到底对方还有多少兵种、每个兵种的威力究竟如何,都不得而知。但凡有头脑的军事家,都不可能在不知对方根底又对己方力量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出击。我们无法根据龙骨兵砍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来验证其实际威力,具体量化的数据必然要交给情报局来搜集。

  对于出击前的情报搜集工作,奥维马斯中将大人有一句名言说得好:“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就端上枪往前冲,这种烂事,只有幻界局的白痴们作得出来。我们慢慢搞,摸清楚了再说。”话的确是好话,而且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只是又被好事之徒改编后用于风月场所,那就不是奥中将大人可以管束到的地方了。

  陈琪自从三月份接替我的位置上任以来,除了开会还没干过什么大事。这回培训班结束后,奥维马斯可能觉得她课讲得好、有前途,专门指定她负责对费里亚兵具体数据的搜集工作。陈琪受此重任,回了情报局后便开始冥思苦想具体实施步骤。她想得那么认真,本来有良心的怜香惜玉者都不该再说什么坏话,可惜我不具备以上任何一种美德,反而在她闭门研究战略的时候趁机拉几个女人旷工打牌。她们向我询问陈琪可能的动作的时候,我就胡乱造谣。

  陈琪研究得真仔细,一连两天都没出办公室。下班也很晚,我给她打好晚饭都等不到她回家就饿得受不了回去了,以至于担心起来她是否用功过分,会研究到脱发的程度。我为她穷操心了一阵,便转而产生联想和YY,晚上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准备睡懒觉旷工,结果给寒寒打电话叫去开会,真是晦气!

  与我的精神萎靡、众同僚的面无人色对比强烈的是陈琪那意气飞扬的脸。她的准备可谓周到无比,地图都画了好几张,贴满了一个黑板。我睡眠不足,根本听不进去她叽叽喳喳的讲些什么,就走了最短路线,拉着椅子强行挤到寒寒身边,问她:“她在讲什么呢?”寒寒侧眼偷瞧了一下,见陈琪没往我们这边看,才低声快速地告诉我:“她给我们分工准备研究费里亚各兵种的属性。”我反射性地说:“好提议!不过不知她准备怎么研究,是发给函过去叫费里亚研究了送报告过来还是命他们送几个实验样本给我们用?”寒寒突然迅速地转过了脸,坐得端端正正的。她这动作我也很熟悉——在学校时,每当我上课与她偷聊天时出现这种动作,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一颗带着教授的愤怒哀怨与仇恨的目标方向是我的首级的粉笔。条件反射实在要不得,我立即作出了挡子弹的动作,却在同事们的哄笑中想起来这不是课堂,陈琪也不是教授,她手中并没有粉笔一类的远程攻击武器,不由胆气顿涨。

  陈琪觉得我不给她面子,保持着僵硬的面部表情,只有嘴唇微微颤抖,大概不住在暗暗诅咒我。她死死地盯了我足有半分钟,方才转脸面向黑板,用光线教鞭指着地图接着说:“……我们的优势就是对阿尔法非常熟悉,那里毕竟是我们原来占据的地方。我计划成立专门的抓捕小组,潜入阿尔法抓俘虏回来研究。大家有什么意见的,尽管提。”她不明白这些人的厉害,我可清楚得很。果然,她这话一出口,底下立即一片哗然。66一号文件以及之后的66干校虽然本质上是整人运动,给各级领导提供了一个清除异己的机会,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给挑出来的大多也确实是刺头,起码是不会对领导惟命是从的那种。我干局长的时间不长,已经深知这些家伙干活不怎么卖力,造反倒起劲得很。陈琪不过就是人长得漂亮,外加身材比较好,其他也不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震服他们的。她的这些个人素质虽然可以赏心悦目,但她的这个提议却性命尤关,谁有信心和决心就为了她那么一点个人魅力连命都不要了跑去费里亚的主场抓人?

  我们这边下放干部团的理所当然地闹成一团,连原情报局的一堆雷隆多军官也发出了不满的起哄牢骚声。陈琪给吵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挥手要大家哑巴下来,想了好一阵,才开口说:“你们综合一下意见,一个个的说。一哄而上,我听得清楚谁的?”所谓反对意见,想都不用想,就是没人愿意参与这种危险的抓捕小组。至于抓回来之后怎么研究,那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还得建立在抓捕小组成功的把研究对象抓回来的基础上,是可以拖的。他们不愿意出主意,挑刺倒积极得很,一个个都在踊跃举手发言。这些人可谓虚伪矣,怕死就怕死,也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可他们偏不提生死问题,而是针对陈琪划的圈圈框框等战术细节问题来鸡蛋里面挑骨头。陈琪再怎么也是国防大学特种部队专业四年念出来的本科大学生。姑且不管实战她是否在行,就这图上作业的理论,她随便比在座任何一人非科班出身的都要高出不少。这些人不攻击她的弱点,倒围歼她的强项,不由使她又是头晕、又是困惑。

  这些人争论得激动起来,都涌到前面去插嘴,就象一只苍蝇——no,是一堆苍蝇围在陈琪周围“嗡~~~嗡”。她毕竟还年轻单纯,沉不住气,给人家几句话问火了便摩拳擦掌地跟人家争辩起战术理论问题来。其实她是过份认真了,大学生又怎样,你长着有十几张嘴吗?没那么多嘴,就必然吵不过人家,这不是什么是非对错的问题,而是舆论导向的问题。要解决这种尴尬场景,有一个最有效办法:对这些人许诺,无论出现怎样的情况都不会让他们进抓捕小组。这话只要一出口,骚乱必定在10秒钟内自动平息。可陈琪看不透这些,我一边在心里嘲笑她,一边往会议桌上一趴,开始补起瞌睡来。

  我这一觉睡得正安稳,却突然被一阵狂乱的拍击面前桌子的震动惊醒。抬头一看,陈琪已经处于抓狂状态了,一边拍着我的桌子,一边厉声喝道:“你们都怕死不去是吗?我做给你们看,看看我这方案到底行不行得通!”我不由困惑起来:她终于觉察到了大伙都不予配合的现实了,还要顶风作案。这女人身材比较好,是否印证了胸大无脑这句话?就她一个人,能办成什么事啊,别开玩笑了。

  不知服从长官为何事物的情报局诸君仍然在吵闹不休,我半支起身子,瞧着陈琪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不料这个女人虽然已经抓狂,却还深谙柿子要捡软的捏的道理,避开雷隆多军官那一堆人的锋芒,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们干部团的说:“白阳和黄而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执行任务。”他妈的,又是我!我向白阳转过脸去,看到了一张面无人色的脸。就算少林功夫再了得,大胖的铁布衫练得多么牛逼——对方可是连装甲吉普都能击穿的角色啊。用血肉之躯,这么点人深入敌后,想一想也要头皮发麻。

  大胖被硬性指派入送死小组后,心情非常低落,抓着我去买了些鬼饮食回去喝闷酒。他心情很差,又不吃饭光喝酒,不一会就醉倒了。我拖着酒瓶,坐在窗口抽了一阵烟,决心去看看陈琪。她难道就那么勇猛,一点都不怕已经被雷隆多士兵渲染成魔鬼的费里亚士兵了吗?

  我有陈琪那里的大门钥匙,好方便给她打饭什么的,所以巴斯克冰曾要求我干的偷窃她内衣这一事对我来说确实再容易不过——话扯远了。我没敲门就开了门进去,她正在卧室里面的浴室洗澡,只听见水声,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反正我对这里也熟了,便在客厅里游走,穷极无聊地四处观察。突然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小瓶药,拿起来一看,竟是我曾经用过的抑郁剂。雷隆多的药店真是黑店,就不知道进些正常的安眠药什么的。我顺手把药全部倒到厨房的下水道里,放水冲走了。这时,陈琪打开卧室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问:“你来干什么?没我许可就开门进来,你活腻了?”她穿着一套很薄的黑色紧身衣,又表现出了卖弄身材的效果,于是我按常例对她行注目礼,以满足其可怜的虚荣心。谁知她突然看见了我手上的药瓶,脸色大变叫道:“你干什么?!”我皱眉道:“这玩艺吃不得,你来之前我吃了一周这种东西。”我这话纯粹是为了她好,谁知却突然引爆了她心中的一团火,她立即拿我开刀做矛盾爆发对象,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贴近了我的脸,恶狠狠地说:“臭流氓,谁要你管!”我突然觉得好笑得很,转过身哈哈大笑起来。陈琪绕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喝道:“说,你笑些什么?不说清楚不许走!”这时我的标准回答应该是“不走就不走,那我住下好了”,可我突然不想这么说。

  人如果总是依着规矩说出千篇一律的话,那实在无趣得很。我干笑了两声,仰起头来说:“人生难逢知己,尤其是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所以我发出了一些喜悦的笑容,再自然不过,非常自然。”“谁是你的知己?”陈琪非常鄙夷地看着我,只差说出“你也配?”了。

  我怕她被刺激了对我动手动脚,借故先走开两步,才回头看着她说:“我现在非常深刻地体会到,你我都是一样的人,都在试图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坚守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个人生活下去。可惜,你跟我不一样,大概作不到吧。”陈琪很快冷静了下来,不假思索地对我的抒情作出了焚琴煮鹤式的回答:“滚。”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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