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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影月剑都》作者:火妖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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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六章 混乱纷纷

 
  “五采蛮族?”闻得这个名字,大堂之中一片哗然。

  五采蛮族怎么会突然现身帝都?

  还有,既然这个“夏绫音”是五采蛮族之赤族族主假扮的,那真的夏绫音到哪去了呢?这是所有人脑海里泛起的一个问号。

  赤族族主侧转螓首,一下就望见了沉枫。冷哼一声,原本美若天仙的面容上顿时罩上了一层杀气。三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燕——沉——枫!”

  五采蛮族以血缘族落为聚居体,自是最讲珍惜族人的性命。那夜被南宫小星杀了两个人,白赤两族族主就不惜扔下牢中的重要任务联手追杀南宫小星长久。更何况那夜沉枫暴走后魔武合流之下已不知斩杀了多少白赤两族的族人。所以赤族族主对沉枫的恨之入骨,也是很正常的事。

  彤璧的目光也因此被吸引了过来。实际上,早在上次沉枫呼出她身份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了,只是因为顾全大局的关系所以才强自忍下心中的恨意和杀机。现在,既然有人肯在她前面当替罪羊和开路先锋,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赤族族主娇躯一晃,以肉眼难辨的高速飞速掠向沉枫。身体周围同时泛起一层薄薄的火焰。娇叱一声,漫天的火流星化为一张大网,向沉枫当头罩下。

  丘然长生抢先一把抓住雪儿,把她从沉枫身边拖开,免得她因此而遭到鱼池之殃。

  沉枫冷哼一声,只是心念一动,体内的魔武力便已在瞬间提聚,一道水墙呼地自地上冒出,堪堪挡住了首轮赶至的第一群火流星。水火天性相克之下,赤族族主的首轮攻势便被轻轻化解了。

  两条张牙舞爪的水龙忽地自水墙中探出头来,在交错盘缠中带着涛天的水浪,卷向了赤族族主。

  先不说赤族族主的反应,就是沉枫自己都对自己能对魔法驾驭的轻松变化吃了一惊。近一个月来由于未再练功,功力虽未有长足的进步,但不知为何,对体内真气的驾驭却有了更大的进步。以前虽然对体内真气的控制倒也不错,但由于内力与魔法元素相渗透交涵的原因,对真气绝对无法做到像现在这样的如臂指使,心念一动便可提聚起十成功力,真气和魔法元素的千变万化更是奇特,根本出乎了自己的控制和意料之外,似乎根本不是自己去指挥真气和魔法元素,而是它们自动适应外界攻击的变化。仅此一点,沉枫已大感获益非浅了。

  其实这都是那夜魔武合流所后遗的好处,尽管是在暴走之下所使出的魔武合流,而沉枫体内的魔武之力也不纯正。但在在魔武之力的施展之后,沉枫体内的魔法元素和真气已自动融合进化成了整块的魔武之力,即使远不纯正,即使没有无意之意的控制,但仅凭魔武之力的自动防御变化功能,但对现下的沉枫已是有大大的好处了。

  香风掠至,俏脸紧绷的彤璧已经袭至。手中的碧绿玉箫洒出大片大片的青光,真气的旋涡在高速运转之下更是将周围全部化为了真空,一切的声音全都为之停顿。

  沉枫抬头望向彤璧,嘴角亦不禁泛出一丝苦笑。侧身避过彤璧玉箫中射出的内气之后,低声苦笑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同你动手!”

  彤璧听得此话,娇躯亦不禁为之微微一震,玉厣上的严霜也在刹那间为之消融,手上的攻势也缓上了一缓。但那也仅仅是一瞬间,脸色的铁青,手上的攻势都重新为之恢复,甚至再度加强。

  两个绝色大美女围攻一个大男人,这场面的是非常好看的。由于沉枫不愿同彤璧动手,所以他对彤璧基本上都是采取首势的,而稍有攻击,也都是放在赤族族主的那一边,如此严重的攻守失调,自然会落在下风了。

  赤族族主一边猛下杀手,一边恨恨道:“出手啊!你的魔武合流呢!还有传说的驭剑飞行呢,都到哪去了?怎么,威风再也施展不出来了吗?倘若你真的技仅止于此的话,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话虽说着,她对那夜沉枫暴走后所施展的魔武合流尚是有所畏惧的,嘴上说着,但心下仍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沉枫有些莫名其妙,这女人想杀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泼辣至极又手上颇硬,加上彤璧,倒真是让他头疼得很。两人联手,确是在此时的自己之上,现幸好凭着刚刚才感觉得到的“不纯正魔武力”的神奇功能,倒还堪堪抵挡得住。

  羽四在一旁看着,只有苦笑,女人任性起来果然是非常可怕的。明知道周围还有这么多高手护卫虎视耽耽,此时居然还有心情去报私仇,这两个女人明明并不蠢,但任性起来就是无可理喻。

  看看青衣人已经将黑袍法师的尸体送回到喀丽丝身边,抬步重新走下堂来,全身已经不断提聚起杀气,羽四摇了摇头,高声喊道:“你们到底还走不走?”

  这句话既是喊给那打得正忘兴的二女听的,更是喊给其他一部分人听的。

  果然,喀丽丝和麦隆脸色都为之一变,几乎同时立起身来。如果让这群刺客能全身而退,他们的颜面,那倒也真扫光了。

  “想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无数的弓弩几乎在同时张开,每一个弓箭手几乎都可以称得上百步穿杨的神箭,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可以毫不怀疑的,无情的利箭雨将会穿透羽四等三人的身体,连同周围的宾客。

  在三人周围的宾客们都吓得连连直退,生怕那无情的弩箭可能会因城门之火而殃及到他们这些可怜的小鱼身上来。彤璧首先清醒过来,赤族族主也只好悻悻地停了手,退回到羽四身旁,成了一个明显的弓箭攻击目标。

  对于这三人明显的自杀行为,很多人大获不解,但落在稍微有点头脑的人的眼里,便可知大事不妙了。

  “快退!”喀丽丝的话才刚刚出口,一波接一波剧烈的爆炸已首先从大地发来征兆。地面剧烈的摇晃,华丽的大厅的屋顶可开始塌陷,坚实的厚壁在舜间化为粉碎,无数的破绽出现在这已经千创百孔的大厅上。可怜的贵族宾客们呼喊着抱头鼠窜地闪躲,在性命面前,平时的潇洒气派和威仪都可以通通扔到一边去。即使有着绝世武功,但被那几百斤重的花岗石砸上一下可真不是好玩的。

  “夏逡!”一把石灰洒落在麦隆的头上,使得这阴沉的大元帅都立不住了,忍不住大吼起来。“你的府第,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竟然一点防御的措施都没有布置吗?”

  “我,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夏逡几乎是带着哭声叫喊着,一边叫着,一边慢慢地朝这边爬了过来。“救我啊!”

  虽然这家伙极端无用,但也毕竟是个贵族,而且还是此处的主人,喀丽丝冷冷地道:“去把他提过来!”

  但宛如死狗般的夏逡甫落在喀丽丝外围的地面上,这如肥猪般的胖子却瞬时以常人难已判断的高速掠出,大片的黑光自他手中乍现,大片外围的护卫通通为之倒下,那充满杀机的目光里,明显只有着一个目标——喀丽丝!

  白光一闪之后即是一声惨叫,青衣人若无其事地收回沾满鲜血的右手,右脚微一用力,就把现在已经变成真正的死狗的夏逡尸体,踢得老远。

  “同样的手段,不应该再使用第二次!”

  见到最后的伏兵也已无功,羽四三人对望一眼,同时抽身掠出,在众多挤乱的宾客掩护和有着千创百孔的大洞出路帮助,即使护卫再多,也只能是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三人退走而无力挡下。

  “夏逡好大的胆子!”麦隆看着那尸首,冷哼一声道:“竟敢勾结魔教和五采蛮族的人行刺!”

  “夏逡自然没有!”喀丽丝淡淡道:“所以他不是夏逡。”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自“夏逡”的脸上被剥落了下来。饶是阴沉的麦隆脸上也微微变色。

  “想不到刺客竟然早有心准备,居然准备到这种田地上了。”

  喀丽丝似乎没有听到麦隆的话,她此时只是微蹙着娥眉,凌厉的目光在此时异常纷乱的大厅中的宾客们中寻找着。

  因为她发现,此时,她一直注意着的那个人——燕沉枫!已经不见了。

  ※※※

  在最后姗姗赶来的城卫队收拾完满地的尸体和残渣之后,诸位贵宾们才悻悻然地带着浑身的伤痛和劳累赶往归家的路途。今日之事,对他们来说,在大饱“眼福”外,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真正的夏逡的尸体在清理中被从后院的一座小地窖中拖了出来,看起来至少已经死了五天以上。这说明刺客在很久之前就已有了周密的布署,务求一击必中。

  只是夏绫音却没有被人发现其下落。只是想来,夏逡既然都已经死了,那夏绫音多半也被那群刺客顺便劫走了吧!那些人多半是看上了她倾城的美貌,才没有将她也随之她父亲一起留在此地。虽然可能她以后的遭遇处境将会比死还更恐怖。所谓红颜薄命,也就是如此吧!

  只有坐在舒适的马车中,借着一层厚厚的帷幔将自己同外界隔绝起来,以冷漠无情闻名的大元帅麦隆才会暂时卸下他那层冷漠的面目武装,恢复一个常人应有的情绪变化。

  长长地吐了口气,麦隆侧了马车内后厢的那片空白的黑暗一眼,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明白了么?”

  隔了一阵子,才有一个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属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麦隆微闭上双眼,将头舒服地枕在后垫上,喃喃地道:“关于今夜的刺杀。”

  “难道……今夜的刺杀会有什么问题不成。”声音带着有点惊讶。

  麦隆冷哼一声:“倘若凭那几个小小的刺客,和一点不大不小的埋伏就想杀掉喀丽丝,那喀丽丝早不知在这种程度的刺杀下死过几百次了。明知道不可能成功,居然还会有人会蠢得出来冒险?”

  “那,大人的看法,是这次刺杀有问题?”

  麦隆冷笑一声:“这次刺杀,根本不是去杀喀丽丝的,而是去杀给喀丽丝看的!”

  “你想想,谁是喀丽丝的死对头,谁又最想取喀丽丝而代之,谁就是刺杀幕后最大的嫌疑犯?”

  黑暗中的声音也紧促起来。“他们想要陷害大人?”

  “哼!”麦隆脸色瞬时恢复了阴沉。“这次五采蛮族和月氏遗族能顺利溜进帝都,除了现在各大势力默许放任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有一股神秘势力在背后支持,若非如此,我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收到他们出现的消息,而不是事后被动地去接受。”

  “牢中之牢何等隐密森严的地方,居然会被小小的五采蛮族攻破,这除了有内鬼和黑幕,还会代表什么?而这次喀丽丝又再次遭到刺杀,与先前一连串的事件联系起来,最后的矛头不是指向我,还会有谁?哼哼!好阴险的布置!”

  “原来,月氏遗族和五采蛮族,并不是大人您在背后指使的,我还以为——”声音有点迟疑。

  麦隆不满地哼了一声,“连你也怀疑我吗?”

  “现在那只黑手已经成功地把所有的视线都引到了我的身上。刚才在夏家时我既未出手援助,刺客也未来找我麻烦,喀丽丝不怀疑我,那才是怪事!就算是女皇,此时恐怕也要对我刮目相看了。现在我的一举一动,将会都暴露在各方势力的注意和监视之下。”

  “大人,那要不要我——”

  “不用了!”麦隆冷哼一声。“他们要监视,就由得他们了。”

  “大人,您看,会不会是喀丽丝她自己找来刺客刺杀自己,用来陷害大人您,顺便引开他人的视线呢?”

  麦隆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如果,喀丽丝她真能肯牺牲最亲密信任的部下摩诃德来陷害我的话。那,我也其实不必再和她斗了。对自己人心软,可以说是现下喀丽丝唯一的弱点。”

  “现下?这么说喀丽丝以前还曾有过弱点?”

  麦隆眼中终于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那是混杂了崇敬、妒忌、敬佩等各种情绪的溶合体。

  “那个弱点,早已在十九年前,随着那个黑暗之夜而逝去了。”

  黑暗中的声音再此露出惊奇的声调。“原来,传说中喀丽丝同,同莫煌的关系,竟然会是真的!”

  ※※※

  沉枫心里蛮不是滋味,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冒着被狙击的危险追出来,只是因为彤璧临走前对他那充满幽怨和恨意的一眼吗?

  无论如何,自己已经同彤璧有过关系,自己似乎也应该对她负上一些责任。不知道为什么,沉枫突然心里掠过南宫玉瑚的影子,难道自己只是因为她们和自己有过关系才会关心这些女人吗?那自己也太现实了吧!

  不!沉枫在心里拼命地反驳自己:我是爱玉瑚的,我对她的爱是无人能置疑的。至于彤璧,这只是一种便性的关心吧!

  “想不到你居然会跟上来!”彤璧那充满磁性的悦耳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沉枫缓缓地转过头,彤璧那熟悉的玉容就重新出现在沉枫的面前。

  还是原来的那么美,在那独属的朦胧的美感之上,甚至还增添了一种成熟女性的独特魅力和风情。只是微微有点憔悴,可能是因为过度的操劳和心力焦悴而致。

  “我在撤退的时候故意放慢了速度,扔下了他们几个,就是为了在此处等侯你!”

  沉枫苦笑道:“你怎么能肯定我会跟上来?”

  “你会的!”彤璧轻声道。“因为,你的命——是我的!”

  碧绿的玉箫在运功之下竟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一层如烟似雾的白气,淡淡地轻轻飞舞笼罩在彤璧的身体周围。

  “你去死吧!”

  沉枫有些默然,张口欲言,但什么也说不出。魔武力运转之下随意挡出,想先抵挡住彤璧这一击再说。“彤姑娘,你听我说!”

  突然在敏锐的感觉之下,感受到一阵暗流如潮海般连绵不断地涌向身前,很快就突破了自己的气流防壁,进一步突入了更深的区域。

  沉枫喉头一甜,不由吐出了小半口鲜血。

  彤璧冷冷道:“倘若你不肯以全力出击的话,我保证,下一招,就是你的死期!”

  沉枫抹去嘴角边的鲜血,征征地望着彤璧,良久,才叹道:“这半年来的时间,加上我曾身受的苦痛,难道还不能稍微消解你对我的恨吗?我不乞求你原谅我,但我只希望你不再恨我。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彤璧面罩寒霜,似答非答道:“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哈!”沉枫打了个哈哈。“是,我还活着,现在还活着,而且以后也必须活下去。我不能因为对你的愧咎而放弃我自己生存的权力。因为,还有很多事情在期盼着我去完成。我的妻子,还在等我。”想到南宫玉瑚和那段甜蜜的日子,他的脸上微微显出了片温柔。

  “归根到底,我也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受孩者。如果你要恨,那你就去恨南宫小星吧!如果你企图再向我出手,我,燕沉枫,将绝不饶你!”

  彤璧怔怔地看着沉枫,玉容也随着沉枫的话而脸色不断地变化。听到最后,银牙一咬,冷冷道:“很好!很好!那你我之事,就在今日作个决断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劲气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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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七章 丑女无盐

 
  如果说对喀丽丝的刺杀只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而不必全力出手的话,那这次彤璧可是用出了压箱底的功夫。真正的本领,永远也只为了敌人而使用。

  沉枫双手一合,一层薄薄的银色光屏在他背后展开,淡淡的银色光华,在这孤独的黑幕之下是显得那么的诡秘。

  “砰砰砰砰…”沉枫竟抢先出手,随着一阵轻微低沉的破空响声,无数个泛着银光的拳头的踪迹在彤璧面前呈现扩大,最后运动轨迹越来越快,起先彤璧还能清楚地捕捉到沉枫从出拳到收拳的一举一动,但越到后来却越吃力,到了最后,却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银色的影子了。

  虽然从眼里所残留的印象看来沉枫确是在短短的一瞬间竟击出了百拳以上,但彤璧凭着她自己在魔教里十数年无数次生死之间的锻炼所培训出的敏锐感觉,感觉出实际上从头到尾沉枫只出了——一拳!

  这是一种很滑稽的感觉,但彤璧却的确感觉到了。

  无数次拳迹幻象的重叠,实际上到最后真正的目标却只集中在一个上,利用眼睛的视觉来欺骗对手,却趁此机会作出其他的布置。

  但是,为何无数次力量的重叠,却没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被动集中了,除非——

  乍想通了这一点,彤璧玉容微微为之变色,手中的玉箫迅速卷出绿色的气浪,在她身体周围同时泛起无数个旋转着的小型旋涡,人也随之冲天而起,随着夜风飘然而上,望之有若飘飘凌波仙子,凌空踏风而行。

  从上下左右前后六面同时奔啸而出浪涛般的冲击波,全力袭向彤璧原来所处的位置,一轮接一轮之后是一波接一波,然后同时炸开,强大的冲击力竟将彤璧刚才所在的地面炸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你竟敢对我下这种杀手!”彤璧愤怒的声音从上空传了下来。

  沉枫略略皱了皱眉头:“你要杀我,我只能自卫了。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我自然要下杀手保命了,难道你不会。”

  彤璧这才发现自己话语的失误,俏脸亦不禁为之一红。

  “还要动手吗?”沉枫缓缓道。

  “自然要!”彤璧的脸沉了下来,“一击定胜负!倘若你能接下我这招而侥幸不死的话。那今夜就暂且饶过你的性命。”

  沉枫只是淡淡一笑。“那你出手吧!”

  彤璧并未抢先出手,反而似乎冷静了下来,纤手轻拂着手上的玉箫,慢条斯理地道:“听说你曾经击败过羽四,我先前听说时还不相信,但今日一见,才肯定了你现在已经确有那个资格了。”

  “听羽四说,你居然已经练成了传说中的驭剑之术。不妨将你那驭剑之术亮出来看看,让我见识见识。”

  “哦!”沉枫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怕我和你动手时使用驭剑术偷袭。那你大可放心,我绝计不会对你使用它。就算要赢你,我也要用真实本领,赢得漂漂亮亮。”

  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实情却是魔剑痕羽已经失落,所以沉枫是根本无法用出驭剑之术了。

  但这漂亮却使彤璧玉容稍稍解冻,瞬间闪逝过一丝被感动的神色,虽然只是瞬间,但已经在彤璧心中种下了萌芽。

  彤璧轻叱一声,随着手中玉箫的转动,青光所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最后竟将她本人亦笼罩其中。闪闪的青光之下,白衣的仙子,却闪烁着死亡的杀机。美丽的青霞,盛开漫天的芒刺,刺向眼前那团敌人。

  沉枫化作一道白光,瞻之在前,忽耶在后地飞快闪动着所在的位置,耀目的白光随着身躯奇异的扭动而急速地转动着,光华越转越快,增加前后上下泛出了一个泛着白光的蚕茧,到最后,那层无色的光屏,曾经在沉枫暴走时出现过的无色光屏,骤然闪现在他双手之间。

  魔武之力!

  这是纯粹的巧合启动,还是代表沉枫已经能开始掌握魔武合流了?

  无论如何,魔武之力一出,就不是彤璧的力量所能抵挡的了。

  彤璧竭尽心力所使出的一招,暴涨的青霞之芒,只在接触那道无色光屏的同时,就被完全给“吸”了过去。然后,魔武之力的控制,就非时下的沉枫所能完全掌握的了。

  彤璧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漫天的血雨随着夜风飘扬飞舞,将她和沉枫的衣服都染得通红。然后,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便像真的失去骨头一样,再也无力拔起,旋转着,轻轻地向地面落下。

  沉枫亦不禁骇然失色,身躯拔起,向彤璧迎去,准备把彤璧那娇弱的身躯在落在地面前抢先接在怀里。

  但,有人比他还快了一步。一名剑眉星目的白衣少年公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趁着刚才两人交战之时,竟使沉枫未能察觉到他的踪迹。他抢先了一步,把彤璧受伤的娇躯搂在了怀中。

  “朱三,把她交给我!”沉枫此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目几欲喷出火来。“不然今夜你休想离去!”

  朱三公子看也不看沉枫一眼,似乎对他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抱着娇弱无力的彤璧,转身就此离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沉枫会出手阻击。只是末到最后,才淡淡地丢下了一句。

  “你害得她还不够吗?”

  沉枫怔怔地站在那里,满脑子里盘旋的只有朱三所留下的那句话。“你害得她还不够吗你害得她还不够吗你害得她还不够吗……”

  “是!是我害了她!我永远都对不起她!”沉枫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胸口如被大锤猛击,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沉枫也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而且这口鲜血,比彤璧的,更多,更浓。

  魔武之力岂是如此容易好控制的,没有无意之意,反噬是绝对可以肯定的。何况,沉枫的魔武之力根本就还不纯;何况,在对上彤璧那一击的最后,沉枫强行收回了大部分的力道。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就是魔武之力对尚没有资格使用他的人的回报。

  沉枫,倒下了!

  ※※※

  “你终于醒了!”一个异常悦耳动听的清脆声音在沉枫苏醒的第一时间内传入了沉枫的耳内。

  “这是哪里?”沉枫迷迷糊糊地道。

  用力甩了几下头,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张开眼睛看看,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颇有些简陋的草屋内,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如普通的穷人。只是收拾得异常的清洁,草壁上挂着几件精美的手工织品,还有几副字画。可以看出,虽然可能穷困了点,但主人却仍不失其高洁,应是一位风雅之士。

  将头颈稍稍偏开一点,才看到,才靠近门的一旁,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小心地将一条洁白的毛巾侵入装满清水的盆中。稍稍垂下的螓首后,露出有如天鹅般优美的后颈。

  沉枫一愣,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也正紧贴着一张湿润的毛巾,不由暗下感激这女子的心细。

  沉枫低低呻吟了一声,试图翻转一下身体的角度。“这是在哪里?”

  那女子仍微曲着身子,一面回答着一边仍小心地在清洗着面盆里的毛巾,看来她给沉枫已是不止一次更换过湿毛巾了。

  “这里是我家,我早上出去的时候发现你昏迷在外面的森林里,而那森林里经常有野兽出没,很危险的,所以就把你拖回来了。”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将手中的湿毛巾递到沉枫手中。

  先前听到女子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再看到那无限美好的身影,沉枫其实早就在心里勾勒出这女子美丽的容颜,想必亦是可与彤璧南宫玉瑚相比肩的绝色,但此时一见,却不由有些愣住了。

  女子雪白腻滑的鹅蛋形脸上,纵七横八地布满了深深的刀疤,将原本清秀的容颜尽皆破坏无遗,有的地方的肉还向两边翻开,露出一片暗红色的血腥,看起来很有些恐怖的气氛。

  女子自然也同时看到了沉枫那惊骇的表情,只是淡淡苦笑了一声:“怎么,很难看是吗?”

  “不…不…是…不…不不,不是!”沉枫慌忙解释,但越急却越变得有些口齿不清了。

  “请问姑娘芳名?”沉枫打算急速转移开话题。

  女子淡淡道:“我叫无盐。”

  沉枫一愕。

  无盐轻轻抚上自己的面庞,轻声问道:“我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很难看是吧!”

  沉枫摇了摇头道:“一个人的美丽,其实并不全在她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她的心灵。无盐姑娘,其实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很美的。”

  本来沉枫还想问问无盐的容貌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现下一来,倒是不敢再多问了。

  多说了几句话,沉枫突然感到体内经脉一阵急跳,阵阵疼痛随之袭上身体各处。豆大的汗珠不由自主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你没事吧!”看到沉枫这个样子,无盐有些担心地道。

  沉枫苍白着脸,还假意摇了摇头。

  “那就好!”无盐轻舒了口气,纤手轻拍了拍自己的酥胸(不知道为什么,沉枫真的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好看。)“我先还在担心你的伤势。”说着,她突然脸上一红:

  “我一点基本的医术都不会,所以只有用湿毛巾让你——”

  沉枫微觉诧异:“姑娘,难道你就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吗?”

  无盐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沉枫心中微奇,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住在这种偏僻的森林附近,周围还常有野兽出没,虽然由于她的容颜,大概不会引起什么歹人的兴趣,但其他各种各样的非人因素的危险性还是存在的。一个单身女子,一不会任何武功魔法(沉枫一眼就能看出),二则连基本的医术救急处理也不会,那她是用怎样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呢?想及此处,一向多心的沉枫不由有点心下生疑。

  正想着,无盐轻声道:“你,你现下恐怕还不宜多动,还是多多休息一下吧!”

  “恩,谢了!”沉枫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内伤,得完全靠自己来治了,多休息一下,便多争取了一分早日恢复功力的时间。

  ※※※

  这座简陋的小草屋处于离夏逡府第约三里处的一片黑森林的背后,由于森林的关系,周围都袅无人烟,不但缺少一般的商品交易市场,甚至连普通的居民都没有。使得沉枫很奇怪无盐为何会选择此处居住。

  还有更使沉枫诧异的地方:无盐虽然居住的只是下等平民的小草屋,(住草屋的应该是平民中最穷的一类了)。但经过细心的观察,沉枫发现了不少应当绝不可能出现在一介平民家中的东西。

  譬如说茶叶:帝国内茶价甚贵,一般的平民尤其是住草屋的平民是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茶叶。但沉枫“不经意”地发现无盐不仅有着茶叶,而且居然还不是一般普通的茶叶,而是名种“三桑玉叶”,这可是只有帝国贵族才能用得起的极品茶叶。即使是贵族,恐怕也不是每人都能用得起的。甚至连饮茶所用的砂壶等专门茶具无盐都有配备。若是一般平民,哪里会计较这许多讲究。

  还有,身处这偏僻的森林背后,无盐的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又是从哪里来的?她的基本生活收入来源又是依靠什么?

  其实后面这些倒还可能勉强解释得过去,在无盐家中住了几天,沉风就发现,有着无盐这样一位女子作伴,真是男子天大的幸福。无盐绝对是属于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女性。除了容貌上的遗憾,任何男人都绝对会以能娶到这样贤良的女子为幸。无盐的厨艺真可谓是绝妙无双,明明是普通的粗茶淡饭,但一到了无盐手下,稍微一调羹,便成了回味无穷的美味。

  无盐每天都会把家中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在服侍完沉枫这个病人的空余,她也会练习刺绣女红。绣出的花鸟山水仕女,无一不色彩合谐,栩栩如生,仿佛是无盐赋予了它们天地之间的灵气般。仅凭这手刺绣女红,沉枫就肯定无盐有着足以养活她自己的本领了。

  但是,一看无盐那对纤手,十指芊芊,如春葱般酥脆,皮肤吹弹得破,尤如羊脂白玉般滑腻,柔若无骨,那哪像一对长期劳动的手,倒不如说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是。

  虽然无盐有着这么多疑点,但沉枫可以肯定的是,如雪儿一样,无盐是绝不会害自己的。任何人都有权力保护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又何必硬要一探究竟呢?若是换了数月前的沉枫的话,是决计不肯如此想的,所以他才会去一探广心的秘密。但现在沉枫经过无数的洗礼之后,似乎也成熟多了。

  经过几日的休养,沉枫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开始出外在黑森林附近锻炼一下筋骨,试一下功力的恢复程度。虽然对无盐有着许多的好奇心,但由于担心雪儿及姬氏姐妹,以及对那夜后情况的好奇。沉枫已开始思索着准备向无盐辞行了。

  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踱着方步走回小木屋,正走到附近,突然听到一声女声的惊呼:“你是什么人?”

  声音很有些熟悉,但沉枫可以肯定不是无盐。由于担心不知道屋内的无盐出了什么事,沉枫开始加快步伐,奔向屋内。

  才奔了几步,沉枫突然一惊,开始考虑是否要走进小木屋了。

  因为他终于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女声的主人是谁了。

  一个连燕沉枫见了都要为之头疼万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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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八章 心之挑兮

 

  迟疑了一下,沉枫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慢慢走了了草屋,去面对那个实在太——的女人。

  “咦!”察觉到有人进来时的轻微脚步声,转过身来才发现面对着的竟是沉枫,兰雅丝的俏脸上挂着的满是惊奇和诧异。

  “燕沉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沉枫皱了皱眉头。“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兰雅丝小姐,你一个名门大家闺秀,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干什么?就不怕会有歹人出现么”

  “歹人?我看就是你吧!没人比你更像歹人了。至于本小姐的安全,倒也用不到你来关心。”

  兰雅丝挑了挑弯弯的柳眉儿:“我到这里是来找个朋友的。”

  “朋友?”沉枫大为惊奇,询问的眼光不由转到了此时正有点躲躲闪闪的无盐身上。

  “无盐…姑娘,你,是她朋友?”

  “不!不是!我不认识她!”无盐矢口否认,并且很快地移开身躯,有意无意地挪到沉枫的身边,借着沉枫的身体,挡住兰雅丝奇特的目光。

  “既然不是。那,兰雅丝小姐,请吧!”沉枫很不客气地作了个送客的姿势。虽然——无盐那态度说明了很有些问题,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不愿意把这个女恶魔多留下半分钟。

  “难道你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吗?还是你和主人有着什么关系,什么说话轮得到你出来指手划脚了。”兰雅丝毫不客气地道,满脸还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虽然看起来是极其美丽和足以诱惑死天下任何男人,但沉枫此时只是感到浑身一阵发寒。

  “燕沉枫!”兰雅丝突然用着较为正经的语气道。“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过的话吗?

  为什么我和你每次见面,你身边总是有着个‘美丽‘的女人跟在身边呢?”

  沉枫感到有点尴尬,但却绝对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有所屈服软弱。于是沉着脸冷冷道:“我身边有多少女人,好像与兰雅丝小姐没有什么干系吧!兰雅丝小姐这么关心我干什么,除非——嘿嘿…”于是干笑了两声,同时沉枫亦开始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描着兰雅丝玲珑的娇躯。

  “兰雅丝小姐想我以后身边不再出现女人也行啊。只要兰雅丝小姐肯放下面子成天跟在我身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有任何女人敢靠近我一步半步。”

  “怎么,你当本大小姐不敢是吗?我倒是我所谓,只是怕某人啊——”兰雅丝甜蜜地展颜一笑,锭放出如鲜花般美丽的笑厣。连沉枫都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他所看到过的,最美丽最勾人心魄的笑容。

  其实刚才沉枫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那纯粹是在一时冲动下想气气兰雅丝脱口而出的话。且不提会引来兰雅丝那众多仰慕者追求者没日没夜且没手段的追杀,光是一想到这样一个浑身上下带着刺的女恶魔成天跟在自己身边,沉枫就足以全身汗毛都为之战立了。

  “我说这画倒也真是,看起来挺像——”看着挂在草屋四壁上的那些字画,兰雅丝突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话说了一半,突然俏脸为之变色,望向此时正躲在沉枫背后的无盐。“你,你难道会是——”

  会是谁?沉枫皱了皱眉头。其实他对无盐的身份也一直很好奇,倘若兰雅丝肯主动说出口来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好吧!”兰雅丝满怀深意地扫了无盐一眼,再扫了扫沉枫一眼。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打搅两位了。免得有人嫌我碍眼。”不知什么时候,兰雅丝从怀中掏出了块小手绢,在面前扇呀扇的。手绢恰好遮住了沉枫望向兰雅丝面部表情的视线。

  “我就先行告辞了!”

  “不送!”两个字从沉枫的口中吐了出来。他自然巴不得这魔女早走早点好。

  “等…等,姐姐请留步。”无盐那娇俏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兰雅丝的步子为之微微一缓。“还有什么事情吗?妹子。”

  “请姐姐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们谈话的内容。而此处明明只有沉枫一个人,不言而喻下,指得自然就是沉枫了。

  沉枫摇了摇头,背负双手,缓缓踱出门外,在周围的草地上盘膝坐下休息起来。

  “我怎么这么傻,傻呼呼地急着赶过来做什么,到头来还不是把我当外人看。”

  由于不想窃听无盐与兰雅丝的谈话,所以沉枫并没有功聚双耳去克意偷听。只是在无盐与兰雅丝两人谈话中情绪不自禁的波动间,才偶尔听到了一两句尖声的询问。

  “什么?”这是无盐的尖叫声。语声中除了太多的惊奇,沉枫还直觉得感受到,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哀伤、失落。

  “什么?”同是一句话。但这次从兰雅丝樱唇中吐出的效果就大不相同了。沉枫大感惊奇这个魔女竟然也会有吃惊的时候,于是不自主地把头向那业已有着破损的窗户里探探,兰雅丝也许是感受到了沉枫那灼热而好奇的目光,不禁转过头来,狠狠盯了沉枫一眼。

  接下来就再没有听到两女出格的高声了。良久,兰雅丝才姗姗从草屋中走出,走到沉枫面前,带着严肃的表情,怔怔地盯着沉枫。

  被一个女人,尤其是像兰雅丝这样一个大美女一直瞪着,是很难为情的事。正当沉枫想转移头,避开兰雅丝那怪怪的目光时,兰雅丝却用着难得严肃和沉重的声音缓缓道:“燕沉枫,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有什么好处?”开玩笑,对着兰雅丝这种女人,如果不事先谈好条件,后果是很可怕的。

  “好处?”兰雅丝冷冷一笑。“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无盐妹子一段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时间希望尽可能的长。”

  “什么?”这次终于轮到沉枫说这句话了。“开什么玩笑?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的。”

  “那么,只要我发现你一个人出了这黑森林,你就等着帝都遍地皆敌吧!”兰雅丝扔下这句冷绷绷的话,头也不回的,就径自离去了。

  “你敢威胁我!”沉枫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疑惑,无盐究竟和兰雅丝有着什么关系,竟值得兰雅丝这样去关心她。

  “公子!”无盐柔柔的声音终于将沉枫唤醒。

  “无…无盐姑娘,你有什么事?”沉枫一愣。

  “我们可以谈一下好吗?”无盐轻垂螓首,低低地道。

  ※※※

  看着无盐那无限美好的窈窕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在隐然间泛出一种飘零的孤独感,沉枫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移步走到无盐身旁,柔声道:“无盐姑娘,有话便请说吧!若有什么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在下亦绝不推辞。”

  无盐幽幽道:“刚才我看见兰姐姐曾找过你谈话,她对你说过些什么?”

  “这——”沉枫有些哑然。他自然不能把推辞兰雅丝要求的事告诉无盐。

  无盐见沉枫有些迟疑,也未再多问。突然转口问道:“公子,听说你曾参加了前不久夏逡侯爵举行的那场盛大宴会,可有此事?”

  沉枫点了点头,心道这必是兰雅丝告诉她的。但兰雅丝既然肯告诉无盐这场宴会,却为何又不肯多说几句讲清楚呢。

  “那,能否请公子将那夜的情况讲给贱妾听听。”

  这小小的请求沉枫自然不能推辞,于是从那夜进入夏府,华丽夜宴展开,羽四彤璧赤族族主先后现身,大闹宴会,到最后为追踪彤璧而出夏府,中间的事情叙述得清清楚楚。只省去了与雪儿和彤璧间的纠葛。

  透过那层轻薄的面纱(无盐平时为遮住容貌,在脸上罩住了一层面纱),沉枫似乎可以看到几点水光在面纱后滚动着,在旁边面纱所遮不到的脸颊上,一串晶莹如珍珠般的玉滴,缓缓地轻淌下来。

  她怎么伤心干什么,那死了的夏逡又不是她老爸。咦!不对!沉枫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非常令人震惊的不可能。

  无盐此时却取下了面纱,将那触目惊心的恐怖面容再次暴露在沉枫的眼前。

  “我真的很丑么?”无盐轻抚脸颊,轻声问道。

  “不,——”沉枫此时也只能说出这样一个字了。

  轻轻凄然一笑,无盐惨笑道:“公子,你不用再说些什么来安慰我了。其实我也知道,我现在这副样子,应该说得上是天底下最丑陋的女人了。但,想必你也应该猜得出我这副样子不是天生的吧!”

  沉枫无语。

  无盐那对朦胧的大眼睛里此时充满了往忆的梦幻。“曾经,我拥有过一个对我来说算是较为幸福的家庭。一个虽然平庸但却最最疼爱我的父亲。而我,当然也曾有过不俗的姿色,高贵的身份配着我的美丽和才情,曾拥有过许多的仰墓者和追随者。那时,我自以为,天底下,就再也没有能配得上我的男子了。”

  “然而,就是这份容貌,给我,给我家引来了灾难。一个多月前一个夜晚,一群神秘人潜入了我的家中。我家的许多人在悄然无声的没有抵抗中被杀死。我父亲——”她闭上了那对泪盈的眼睛。“我父亲,我无法知道他的下落。只是刚才,才从兰姐姐和你那里知道,他已经死了!”

  “你,你难道真的是——”沉枫喃喃地道。

  无盐似乎没有听见,自顾自地道:“我因为女人天生的薄命,被那群歹徒掳走了。以后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我到了什么地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当我能够清楚看到和听到的时候,我已经不清楚我究竟身处何地了。”

  “我不清楚那群人的来历,但他们要把我献给另外一个人作为礼物。那个人,似乎是很有权势的,但由于他一直戴着面具。所以我始终无法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那段日子,是我一生最恐惧最黑暗的日子。每天,我无时无刻不在为保存自己的清白而想办法斗争。白天,我要对着那个人强颜欢笑,甚至不惜牺牲一些色相去讨好他。晚上,为了害怕侵犯,我甚至无法睡好每一晚觉。我一拖再拖,一直拖了近十天。终于,我无法再拖下去了。那个人终于失去了他的耐心。”

  “为了保全我自己的清白。我划花了我自己的脸。”无盐平静地道。

  语气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划伤的不是自己的容貌,而是别人的一般。

  “从那以后,我就被打入了黑不见底的监牢,在那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和永久的空虚。在那里,我,我好怕!”她柔弱的娇躯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那段恐怖暗无天日的日子。

  沉枫轻轻踏前一步上前,握住了无盐柔若无骨的冰凉小手。仿佛要透过这种“亲密接触”,将他所有的信心和支持全传到无盐的身躯里去。

  这是沉枫和无盐的首次“亲密接触”。

  无盐渐渐平静下来。“在那里我渡过了三天。三天?其实当时对我来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概念。因为在那里,哪怕一天,也等于永远。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神秘人救了我,并将我带出了那个地狱。当我醒转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已经在这片离我家不远处的黑森林内。我好想回家,但是我不敢,因为那个神秘人的留言告诉我,我家现在已经成了危机四伏的地方。我想去报官。”她突然自嘲的一笑。

  “如果我真去报官。”她指了指自己划伤的容颜。“只怕那些再也认不得我的人会马上把我打出来。”

  “在无助中,我想起了这片森林内的一所草屋,那是以前我外出黑森林游玩为了中途休息而令人草草盖的一所驻足处。但,现在,却成了我温暖的家。”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什么都没有。这种滋味,你能够体会得出吗?”

  “我能!”沉枫大声道。“因为——我也曾有过近似于这样的情况。一切都无助,一切都没有,哪怕有一点点的怜悯,对于我来说,也是可爱的关怀。我渴望着一切交流,但其实什么都没有。这种滋味,的确是非常非常的——”

  无盐淡淡一笑:“看来,你和我也有过些近似的遭遇。我——”

  “你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沉枫沉声道。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无盐的两只纤手全部捉住了。“无盐,哦,不,夏绫音小姐,也许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你还有我,燕沉枫!这样一个朋友。无论如何,无论事情变得怎么样,我都会坚持站到你这一边,帮助你,帮助你讨回最后的公道。帮助你取回应有的一切。”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诚挚,使得怔怔望着他的无盐,不,夏绫音不知不觉间再度流下了清泪。

  “谢谢你!”夏绫音扑进沉枫的怀中,轻轻地道。

  “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替你恢复——容貌的。”

  “不必了!”夏绫音轻轻挣脱沉枫的怀抱。“我的容貌,怕是再也恢复不了了。”

  “怎么会呢?你不要再多想,怎么可以对一切都失去信心呢?”沉枫激动地道。

  “时间太久了。”夏绫音摇了摇头。“如果在毁容后三天内也许还有救,但现在,即使是天下三大名医齐出,也绝计无法。”

  “难道就真没有希望了吗?”

  “她也许还有,但你,却的确是已经没有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丛中传来。

  沉枫骇然变色。虽然由于和夏绫音谈话失去了平时一向灵敏的警惕性,但敌人欺近如此之近才发现,如此敌人,也确是太恐怖了点。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沉枫脸色异常严肃。因为他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强大杀气,铺天席地狂卷而来。

  这股强大的气势,是他生平出道至今所仅见到,与这股气势相比,连月容神、南宫小星都成了无足轻重的小虫,甚至连蒙狂都亦所难及。

  随着被狂气搅得支离破碎的树丛的飞扬,一个背负着双手的蓝色背影,出现在沉枫的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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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九章 再度散功

   沉枫脸色异常地沉重,在对方强大的气势笼罩之下,自己平时灵敏的感应之术在此时全部被压抑至最低点。自己根本无法把握住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有着一种奇异的感觉,连蓝衣人所处的位置,也无法真正把握得住。

  蓝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平凡的国字脸上,却有着有说不出的邪异,浑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势随时都在不断刺激着沉枫的五感,使得沉枫根本就无法完全一窥清楚其真正全貌。

  “可怜虫啊!”冰冷无情的声音从蓝衣人的口中吐出。

  还未待沉枫了解清楚蓝衣人的话究竟意指何意,就只见蓝影一闪,如闪电般的暴雷攻击,就朝沉枫开始了。

  快!实在太快了!这是沉枫唯一的一个感觉。

  根本无法看清楚蓝衣人的身形展动和实际存在,只能觉得四面八方包裹着的全是一片蓝色。如疾雷般的拳头波波滚滚一轮接一轮袭至。这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具有的速度!

  据沉枫的保守估计,在短短的那一瞬间,蓝衣人至少已经向沉枫攻出了近一百五十拳。而以沉枫的速度,却最多能挥出三十次左右的防御反应,剩下的一百二十多次,就只能全凭着护身气劲硬挡下来了。

  最多四秒,蓝影一闪,已回到了原地,蓝衣人的第一轮攻击已经就此结束了。

  看着蓝衣人那冷冷的还带着点诡秘笑容的面孔,沉枫知道,蓝衣人在刚才那第一轮的进攻中只不过是小试牛刀,根本没有用出真正的力量。否则,只要多加几分力量,仅凭一百二十多拳的连续狂轰,自己恐怕早在摊成了一堆肉泥。即使如此,自己现下已经是全身疼痛无比,体内经脉内脏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恐怕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蓝衣人的速度,只能用恐怖的快来形容。根本不是用肉眼可以捕捉清楚的,那种速度,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体能极限。

  同这样一个无处不在的超强疾快敌人动手,连对方的实际位置都根本无法掌握住,自己是根本没有丝毫胜算的。

  沉枫曾经见识过南宫小星的空间魔法,那种近似于鬼魅般的短距离移动同样无迹可寻,但现下随着沉枫魔武力的大幅度提升,对空间魔法元素的汇聚移动有着超乎以前的敏锐感觉,自然也可以通过此来把握到空间魔法的移动轨迹。但,蓝衣人那根本不是魔法,而是超乎人类体能之外的恐怖速度!除了同属鬼魅般的移动速度不算,那超强度的攻击节奏,亦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无双。在他面前,自己的速度,只能是慢得像乌龟。

  在面对这样一个敌人,自己有丝毫的胜算么?沉枫的手心里涔满了冷汗。

  蓝衣人再度背负起双手,竟然慢慢踱起步子来。

  “小子,倘若你技仅止于此的话。那么,今日,就是你和你那位红颜知己的葬身之日。”

  沉枫脸色一下变得雪白。“依阁下的身手,想必定是当世高人。若要的是我的性命,只管取去就是,何苦去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呢?”

  “是吗?”蓝衣人似乎很是欣赏沉枫这副表情。“吗”字余音未落,轻微的破空声再度响起,随后才是蓝衣人那立在原地的身影逐渐淡去,掠向的方向,正是夏绫音。

  沉枫大惊,虽然知道自己的速度决计赶不上蓝衣人,但却拼死也不能让蓝衣人伤害到夏绫音,使起全身功力,以最快的速度,插向蓝衣人与夏绫音之间。

  “啊——”随着夏绫音的惊呼着。沉枫再次感到了那种全身如同被大锤猛击的痛苦,只是这一次,强度要比上次重得多,也猛得多。

  沉枫清楚地看到,大口大口的鲜血自自己的口中狂喷而出,全身如同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般的痛苦,在朦胧中,自己仿佛要化作千千万万的碎片飘飞起来。

  沉枫滩成一团,无力地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鲜血。

  “不!”夏绫音惊叫起来,急切地想跑过来探望沉枫的伤势。但被蓝衣人捉住了她那雪白粉嫩的粉颈,将之凭空提了起来。

  颈部遭到重力的扼断,夏绫音的脸上顿时变成了一片紫青色,由于再无法呼吸而显得十分痛苦,纤手在空中不停地挥抓着,像是在乞求什么救援。

  “可怜!”蓝衣人踢了沉枫一脚,冷冷道。“妇人之仁!为了这样一个丑八怪而放弃自身的防备,值得吗?这就是你的破绽!对女人始终心软。来,让我替你弥补掉这一点不足吧!”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眼看夏绫音即将就此香消玉殒了。

  “把你的脏手放开!”沉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也不知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他的眼里充满了血红和怒火,全身上下此时都被一种强而有力的力量充斥着。

  “你去死吧!”一道半透明无色的光箭,自沉枫双手之间射出。

  蓝衣人乍一见之下也不禁脸色微微变色。“魔武合流?”语声有着掩不住的惊讶。

  “原来你还真会点魔武合流的皮毛。”

  “但也仅是皮毛!”在蓝衣人身前,突然化开了千千万万的掌影,层层叠叠,如垒墙般遮住了后方蓝衣人的身影。

  那道半透明无色的光箭在射入千万掌影之后,就如同泥牛入海般,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沉枫终于掩不住心底的恐怖。魔武合流的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魔武之力离体之后,使用者仍可凭着心灵的感应控制其未来变化,但现在,沉枫竟完全感受不到魔武之力的丝毫存在,如同真正消失了一般。

  但天底下,就不可能有任何力量足以吞噬魔武之力的。

  蓝衣人也离开了原来所站的位置。但在他的身上,看不到有丝毫因魔武合流而招致的伤害,只不过神情微有些诧异罢了。

  “不错!不错!在没有无意之意的驱动下,而且魔武之力还是根本的不纯状态,其威力连四分之一都发挥不到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算是非常的难得了。”蓝衣人首次带着赞赏的口吻道。

  “但是——即使是完全状态的魔武合流。想要胜我,至少也得在百招之后,更不用说你现在这种杂兵状态了。所以——现在,去死吧!”

  滚滚的风雷声再次席卷而起,蓝色笼罩住了沉枫的完全视野。这次,蓝衣人绝对是以十成功力出手了。业已重伤的沉枫,此时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沉枫完全能够感觉得到,每一记如重锤猛击的拳头所接触他身体的滋味。猛烈的气劲层续一层地自四面八方涌进了他的身体,将他体内的魔武力冲得七零八散,仅有可怜的魔武之力的奋力抵抗也丝毫没有阻挡住刚猛内劲前进的步伐。

  每一次力道的冲击,对沉枫来说,都如同是千万把刀子在自内而外的割裂着自己的身体,巨大痛苦,笼罩着沉枫身体的从头至脚的每一处地方。偏偏可怜的是,想要挣扎却无力挣扎。

  “砰砰…。”听着这轻微的声音,沉枫已经知道,自己体内的全部经脉,已经被蓝衣人节节震碎,加上被震得四散的内劲。沉枫,已经彻底的——废了!

  “哈哈哈——现在的你,恐怕比死了更难受!所以,我就不再杀你了。你自己好生体会一下这种滋味吧!”蓝衣人的长笑声回荡在天地间。

  夏绫音终于得以上前搂住了无力的沉枫。看着再也无法承受住肉体与心灵双重打击而昏迷过去的沉枫,夏绫音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倒在草丛中,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雪白的脸颊滴下,滴在沉枫苍白的脸上,滴落在业已失去生机的草地上。

  ※※※

  在黄昏的霞辉的沐浴下,离黑森林约数里的一座小山丘此时显得格外的寂静。在这样一座小小的不起眼的山丘下,或明或暗地闪动着无数的身影,重重叠叠将这座山丘围了起来,但看圈围的情况并不像是在捕捉什么,反而像是在守护着些什么。

  在这座小山丘之上,几名女子正围坐在石凳上,虽然时辰已是不早,但看她们的神情,显然尚无下山的打算,显是正耐心地等待着什么人。

  三名女人,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她们业已不再年轻,虽然风韵尤存,气质高华,但毕竟青春已不再,已经步入了中年。

  那曾几度闪现踪迹的神秘黑袍妇人,此时脸色冷凝,立在杀崖边,眺望着天边渐拢的红霞。

  安静地坐着的是一名白衣妇人。平静淑贤的脸上流露着浅浅的温柔,在眉宇之间,更有着令人不敢正视的高贵,虽然她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和温柔。

  最后的那名妇人,看起来年纪似乎是三人最大的。全身上下包括头部都罩在一件血红的盔甲中,脸上始终只保持着冷酷的杀气,与黑袍妇人相比,她可能更有资格做死神。

  在默默的等待中,时间就这样流淌着。

  蓝影一闪,蓝衣人就已到了山丘之上,环顾了三女一眼,向那白衣妇人微微屈膝,道:“见过——”

  白衣妇人抬起白晰的玉手,摇了摇道:“不必多礼。还是像当年一样称呼我吧!”

  蓝衣人只稍稍迟疑一下,便立起身,爽快道:“多谢大嫂!”

  白衣妇人轻蹙黛眉,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蓝衣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拣了张石凳坐下,道:“小弟下手很有分寸,除了把他体内经脉全部打碎和逼散了他的功力外,相信他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应该休息个把月就没事了。”

  “只是——”蓝衣人突然疑惑地道。“大嫂,这样做真的合适吗?,他现下经脉尽废,经脉之中以后根本就不能再承受半点内力了,万一他承受不住魔武重塑的冲击或一蹶不振,那他不就真的废了吗?”

  白衣妇人恩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必非要魔武合流不可。魔武合流再强,也只是一个人的武功。千军万马来了,一个人怎么抵挡得住。要我说啊!大嫂,只要你说上一声,我那‘幽冥兵团’马上就开进帝都,杀光一切不服和敢于造反的人。”

  “哼!”黑袍妇人突然冷哼了一声。“二十年前没脑子,现在一样还是没脑子。杀人?要杀人你去和伊达正航比吧!再杀二十年你都比不上他专业。”

  蓝衣人听了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我的确是没脑子啊,这点我可早就承认了。我正是不明白才要问啊。”

  白衣妇人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四弟,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若是仅凭武力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可能我现在早就不在这个位置上了。更重要的是政治和经济的平衡,还有——太多复杂的事情了。关于这魔武合流,也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有自然是最好,没有,情况也坏不到哪去。但,一旦有了魔武合流,对以后证明他的身芬和对他以后的发展不是更有利吗?”

  说着,白衣妇人轻抚额头,道:“我现在真的有些累了。其实这副担子,我早就不想再挑下去了。现在也好——等将来再交给下一代去解决吧!无论成功与否,我们总算是尽过了心力。”

  黑袍妇人转过身来,望向白衣妇人,突然道:“嫂子,是大哥对不起你!他走了,却要把这一切都来留给你承受。”

  此言一出,连旁边那名怔怔的红甲妇人也随之全身一震。

  一时气氛有些静得可怕。

  白衣妇人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对于我来说,早年少女时期的梦想,只不过是找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好丈夫,平平安安渡过一生就很满足了。但想不到——好丈夫倒是找到了一个,但却未必真心爱自己啊!”

  红甲妇人此时再无法保持沉默,道:“珊妹,你不要如此想。其实,小弟,他真的是很爱着你的。当年他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他对不起你,说以后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要好好补偿你。但,想不到——”她长长吁了口气。

  也许是感到话题太过与伤心,蓝衣人赶急转移话题。“大嫂,听说老三前不久回到帝都了,可有此事?”

  白衣妇人还未开口,黑袍妇人却先行冷冷道:“千真万确!哼,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赶回来干什么,是不怀好意想插上一脚,还是想干什么?”

  蓝衣人一愕,摇了摇头,道:“不至于吧!老三对老大可是颇为忠心的。当年老大去后他不也是极力表示要支持大嫂的吗?小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白衣妇人也用责备的眼神看黑袍妇人一眼,道:“小妹,如果没有什么凭据就不要乱猜,免得伤害兄弟姐妹间的感情。”

  黑袍妇人哼了一声,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了。

  蓝衣人此时再次岔开话题。“这么说,除了伊达外,七大统领已经到了六大了。”

  红甲妇人站起身来,身上鲜红的盔甲在夕阳的光中折射出一片血色。

  “半月前,伊达正航带领他的五万铁骑,离开西北驻地南西,一路杀气腾腾,目的地就是直朝帝都扑来。”

  “什么?”蓝衣人惊呼一声,“伊达想造反吗?”

  “他现在还没这个心情!所以他动身之后也派就飞鸽传书回帝都报告。但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明显是越来越不把大嫂放在眼里了。”黑袍妇人冷冷道。

  “那七大统领终于要再次重聚帝都了。”

  白衣妇人缓缓立起身来,望着那日渐昏暗的红日,淡淡道:“要来的,终究躲不了。

  是黑暗还是黎明,就看下面的表演如何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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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8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二十章 东篱散人


  眼泪流干了又流干,但对沉枫的伤势却还是无济于事,夏绫音不懂医术,因此面对重伤的沉枫只能束手无策,她只会也只能用湿毛巾敷在沉枫头上,聊胜于无地来安慰自己。但这可不是轻微的内伤,若是指望沉枫自己苏醒过来自疗,恐怕那时间却是遥遥难料了。

  “怎么办?”夏绫音半跪在沉枫的身前,泪眼婆娑地自问道。

  “嗷——”沉枫悠悠地转醒过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姬清月那哭得如同带雨梨花的俏脸。

  “你——”沉枫有些疑惑,怎么可能会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姬清月呢?夏绫音?

  她到哪里去了?而且周围的景物也与夏绫音那间茅草屋全然不同,使得沉枫怀疑自己是否被挪动了地方,回到了姬府。

  沉枫艰难地伸出右手,抚向姬清月的俏脸,想确定一下这是否梦境。谁知手略一抬,竟然牵动全身,体内顿时身如刀割,本已极度虚弱的沉枫此时再也无法硬充好汉了,闷哼一声,低低呻吟起来。

  “别乱动!”姬清月急呼道。“大夫说你现在——恩,没什么,只是不适宜乱动,否则会牵动全身的伤势的。乖乖地躺着,别动,好吗?”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简直就是像在用着乞求的语气。圆圆的大眼睛里尤滚动着灿烂的泪珠,看起来可爱极了,像极了一只正在乞怜的可爱小小美女狗。

  沉枫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缓缓躺了下去。突然又急速张开,问道:“我怎么会回到这里来的,你,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是,是这位无盐姑娘把你送回来的。她说她是在路边把半昏迷的你拣到的,你最后在昏迷前吐出了我们的地址,所以她一路打听才把你送回我们这来的。多亏了她。”

  姬清月朝后指了指,身后的一丝空隙间露出了面罩轻纱的夏绫音的身影。

  “多,谢了!”沉枫只用这短短三个字来表示自己的感激了。他自己自然清楚从未将姬府的地址告诉过夏绫音,可以想像,夏绫音冒着生命被威胁的危险一路打听,还要拖着自己这样一个身躯沉重的男人,从黑森林一路移到姬府,天知道她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对她这样一个自幼娇生惯养的小姐来说,所受的这些苦难,这岂是自己能想像得到的。

  “我现在身体的情况究竟怎么了?”沉枫躺在床上,淡淡地问道。

  姬清月的娇躯微微颤动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镇静,“没什么,你别担心,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哼!”沉枫不满地冷哼一声,轻轻地慢慢地把颈部偏向一边去,不再理睬姬清月。

  回到了姬氏姐妹面前,燕沉枫立时就又恢复了那平日的冷酷与无情。

  “枫!枫!”姬清月鼓起勇气,低声呼唤道。

  “不要叫得这么亲热,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什么事都瞒着我,还叫得这么亲热干什么?”沉枫头也不偏,冷冷回复道。

  “可是,可是我是为了你好。”

  “如果真正为我好就告诉我,否则就赶快给我走开。”沉枫无情地道。

  姬清月轻叹了一声,低声道:“那,我就告诉。大夫说,你,你全身的经脉都被人震断了,以后经脉内再也无法容纳半点内力,你原先的功力全都散到了四肢百骸。你的武功相当于全废了。”

  沉枫身躯一震,可惜他的头还未偏转过来,否则他此时的脸色定是好看得很。

  坐在角落里的夏绫音,听到姬清月的话,娇躯也不由为之一震,螓首低垂,点点的水星很快就打湿了她罩面的面纱,只是姬清月全身心都放在沉枫身上,所以并未注意到。

  “既然我已经成了一个废人,那你还跟在这干什么?姬子矢那老头子不打算把我扔出去吗?”沉枫冷淡地道。

  姬清月抱着沉枫的身躯,眼泪再次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枫,我是真心喜欢你呀!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以后都会好好照顾你的,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饶是沉枫也不禁略有些感动,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说出来。

  门轻轻地被推开,全身黑衣的姬心冰闪进门来,她首先是满怀着复杂的眼神望了沉枫一眼,才略向姬清月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相信,天下间这么多名医良药,总有能治好你的一天的。”

  姬清月温柔地说道。

  只是,姬氏姐妹没注意到,当姬心冰说到“名医良药”的时候,在一旁角落里的无盐,夏绫音,突然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

  而沉枫,只是无神地瞪大着双眼。经脉俱废?不但以后武功完全废了,而且可能还会落下个半身不遂,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

  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妻儿,自己的未来,似乎都在朦胧中飘离自己远去,在无情地打击着自己。

  我难道真的这么没有用?动臾就被人打昏打残。真是个——废物!

  废物?

  “不要!”沉枫半昏迷地低低呻吟道。

  ※※※

  一阵清凉之气自四肢百骸间传入,舒服得使沉枫再度呻吟出声来。“好,好舒服啊!”

  “既然知道舒服就赶快给我醒过来!”冰冷的语声把沉枫打醒过来。

  吃了一惊,沉枫张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再度转唤了环境,竟是身处在一间破旧的小窑洞内,一直守候在身边的姬清月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一袭黑色风衣的“阎王哭”,不耐烦地拍了拍沉枫的身子。“别装睡了,快点醒过来。”

  “华——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啊?”这是夏绫音那轻柔而怯生生的声音。在“阎王哭”的身后,隐约看得到她的一袭衣角。

  “放心吧!他的命大得很,哪有这么容易死的。”听到这个美妙悦耳的声音,沉枫顿时睡意全消了。再不醒转过来,这兰雅丝不知道没准会用什么来让他“醒转”呢?

  “终于醒了吗?”兰雅丝伏下身子,毫不顾及男女之嫌,拍了拍沉枫的脸颊。“你可真够倒霉的。我叫你照顾绫音妹子,谁知道到头来反而变成她来照顾你了。她这一头跑上跑下,还冒着危险来找我们两个,我看你以后怎样报答她对你的恩德。”

  沉枫转向夏绫音,轻轻无力地笑了一下,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笑不言中了。

  “阎王哭”在沉枫身上一路掐掐捏捏的,虽然在风衣帽下看不见神情面容,但看那微微颤动的身躯便知道情绪颇是激动。

  “怎么样了?”夏绫音首先关心地道。

  “这小子没救了!”“阎王哭”一句话就宣判了沉枫的死刑。“全身经脉俱断!这根本不是人力医术所能挽回的。我看,他以后真是得废了!”

  “什么?”兰雅丝神情也凝重起来。“你难道不能想想办法?”

  “没办法!”“阎王哭”有些无可奈何。“如果是断胳膊缺腿的,还可以用万年断续试试。但他是体内经脉全断,这,就绝非是人力所能及。”

  夏绫音终于忍不住低低呜泣起来。

  “除非——”

  “什么?”众人的心思都随着“阎王哭”的话上下着。

  “除非有什么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奇药,就天地灵气的滋润,来试试看,但,也只有三成希望!但一来把握不大,二来,到哪去找奇药去?”

  兰雅丝的秀眉渐渐蹙了起来。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也许有许多奇药,只是——”

  ※※※

  望着前方这片一望无际的竹海,夏绫音望向兰雅丝,疑惑问道:“兰姐姐,难道你指的那个人,就是住在这里吗?”

  兰雅丝呃了一声,“那怪物就是住在这里面的。”

  沉枫虽然没说话,但肚里却在暗想:你还说别人是怪物,我看倒是没人比你更有资格负上怪物二字了。整死人不陪命的小妖精!

  倘若让兰雅丝听到了沉枫的心中所想,沉枫又要多吃上好几种苦头了。

  沉枫全身经脉被蓝衣人震断之后,下身已成瘫痪,根本连走路都泛力。兰雅丝坚决反对夏绫音再继续背负沉枫前行,沉枫自己也不愿再劳累夏绫音。但为保密起见,不可能找外人来拖走沉枫,兰雅丝大小姐更不可能亲自下手。不过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神通,竟然“变”出了一辆轮车给沉枫代步。虽然速度不快,但总算聊胜于无了。

  “那我们进去吧!”夏绫音说着,便欲抬步先行。

  “不可!”兰雅丝急呼道。“这片竹林虽然看起来只不过是天然生成的竹海,但实际上也经过了一定程度人工改造,使之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奇门阵势,倘若不明其所以的人冒然创进去,必定会迷失其中而无法得脱。那怪物也不会救人。最后唯一的结果,不是累死,就是饿死在这片竹海之中。”

  夏绫音急忙将伸出去的纤足又缩了回来。“那怎么办?”

  兰雅丝尚未答话,沉枫皱眉道:“看这肃杀之气和外围的一些简单布置,似乎倒是有些像残云扬风阵。”

  兰雅丝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奇道:“想不到你对奇门阵势倒还略知一二,倒真是难得。”

  沉枫只是淡淡一笑。其实他在牢中之牢的那段日子,被那群老人填鸭似的灌输各种知识,对奇门遁甲之术自然也略有涉猎,所以能说出此阵之名,也是在情理之中之事。

  不过兰雅丝只是略带异色望了沉枫几眼就没再说什么,小心翼翼老老实实地带着三人穿过了这道阵势,进入了之后的山源秘境。

  “小心,不要轻举妄动,这周围有很多机关的。”兰雅丝小心提醒众人道。

  “别看这只是间不起眼的茅草屋,但它周围的每一株花草树木却都可能是所预先布置好的陷阱,而且随时随地都可能有着不知明的毒物,一个不留神,保证你立赴万劫不复之地。”看样子兰雅丝似乎曾经在此吃过苦头,所以才会对这种伎俩有着些熟悉。

  清了清嗓子,兰雅丝高声叫道:“小女子兰雅丝。德。岚,携同众友前来拜会东篱散人,还请散人予以接见。”

  喊了大半天,门才悠悠打开,一辆轮车滚了出来,车上一髯长须,飘然若神仙中人的中年人,想必就是此处的主人东篱散人了。

  看到此人,几人心中都是一凉。还指望此人能提供奇药救治沉枫的伤势,但如此看来,这东篱散人连自己的腿都治不好,还能指望他能提供什么奇花异果,恐怕是失望大于希望了。

  一进东篱散人的茅草屋,“阎王哭”就显得特别不自然,左顾右盼,似乎是为什么所吸引,从而在寻找着什么。

  “三叶虫草?此物当真存在!以前只是闻名,想不到今日竟能真正得见此物。还有,这味,是灵芝。百年?不对!千年,还是不对!啊!竟是紫芝,想必定已超过五千年以上。”

  “怪啊!怪啊!想不到如此一个不起眼的草屋,竟然真的收藏了如许的灵药。我行医至此,大多数竟只是得闻,却无缘得以一见。想不到此处竟如此齐备。”

  东篱散人先是笑吟吟地将众人迎进屋内,此时得闻“阎王哭”的喃喃自语,脸上不由微泛讶色。

  “这位朋友鼻子好灵,竟能闻出不才所收藏的几味药材,想必乃是医中圣手了。”

  “那是当然!”沉枫答道。“人家可是当世鼎鼎大名的三大神医之一的‘阎王哭’,其医术可是称得上医中翘楚,岂能不精?”

  “哦?”东篱散人话语中讶意更浓。“不才虽然隐居于此,但对外世之事倒也略知一二,‘阎王哭’成名已有十载之久,而我看这位,嘿嘿,十年前想必嘛…而且,想来名震天下的‘阎王哭’也不应该是个——”

  “够了!”“阎王哭”冷冷道。“讨论我的事情似乎没有丝毫的意义吧!我们今天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此。”

  东篱散人转动机掣,驱车滚到沉枫身边,伸手在沉枫小腿上掐捏了一阵,沉吟了一下,抚须道:“关于你们的来意,我倒也明白一二了,只是——”

  “散人。”夏绫音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女子知道这样很是冒昧无礼,但还是不得不问上一句,您,真的有能治好我同伴伤势的——灵药吗?”话说着,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东篱散人业已萎缩的小腿上。

  “呵呵…问得好,问得好。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止一次的有人向我提出过。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我的腿,只要我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将它治好。但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这次竟是兰雅丝提问。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甘心做一个残废而不愿治愈,这种人,也实在太——”

  “我的腿,是自娘胎中出生来就是这个样子。既然是天意要我如此,我又何苦去改变天意呢?顺其天意,岂不更好。何况,这些年来我倒也习惯了这副样子,说不定治好了反而觉得不方便呢!呵呵!”

  不理众人一脸的经讶之色,东黎散人继续道:“你们想要向我求药治人,那也容易得紧,只是,在获得的同时,你们先要问问自己,能够同时付出些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们所要付出的价值,必定会比你们所能获得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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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9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二十一章 选水择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沉枫沉声冷冷道。任谁也听得出,东篱散人的话语中,是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意思的。

  “你以为我想怎么样?”东篱散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其他四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你以为我会提出什么条件?要这三个当我的女奴?”他的手指向兰雅丝、夏绫音、“阎王哭”三人。“还是会要你割下舌头挖掉眼睛什么的。哈哈哈哈——这些,都太庸俗,太可笑了!而且我也对此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兰雅丝小心翼翼地问道。对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狂人,连兰雅丝大小姐都不敢太过放肆。

  “你们知道我这里面的这些奇花异果是如何得来的吗?”东篱散人转动机轮,缓缓滚了回去。“哼!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我以无数的心血,无尽的代价换回来的。每得回一样,我就付出了一份几乎是相等价值的代价!你们看——”他突然猛地撕下了衣袖。

  “这道永不磨灭的伤痕,就是当年我为了得到三叶虫草而付出的代价!”

  一道自肩头直延伸到虎口的暗青色,看起来异常的恐怖。可以想像,这一记伤痕当年是多么的深刻和恶毒。

  “以生命来获得的东西,至少都要以同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那,可不可以用金钱来——”夏绫音怯生生地试探道。虽然她明知道答案是无望的,即使她忘了自己此时已经身无分文,但仍要试上一次。

  东篱散人只是冷冷一笑,根本就懒得回答了。

  “其实,你的容貌虽然有所损毁,但凭着我所珍藏的冰琼灵草,还是可以恢复的。”

  “什么?”夏绫音和沉枫同时发出声来。夏绫音眼中更是射出了万分喜悦的光芒。

  作为一个少女,尤其是对自身美丽有所自信的女性,对自己的容貌总是异常爱惜的。

  长久以来夏绫音虽然不说,但对自己容貌的损毁却是有着说不出的痛心。现在竟有着一个可以重新恢复的机会,叫她怎能不兴奋呢!沉枫则是为夏绫音而喜。

  看出了两人心中过早的喜悦,兰雅丝毫不犹豫泼下了当头冷水。“是啊!是啊!这当然是好事!问题只在于散人舍不舍得把灵药拿出手来!”

  沉枫沉吟不语,依他的性子,若非此时已经散功导致手无缚鸡之力,恐怕定要把剑横在东篱散人脖子上,逼都要逼他拿出来。

  看着沉枫眼珠子骨碌乱转,像东篱散人这种老奸巨滑的家伙哪还会猜不出沉枫在想什么。阴阴一笑,随手在旁边的一张小茶机上重重一拍,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四道生铁栅栏从天而降,将四人牢牢锁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散人,你想干什么?”兰雅丝不满地叫出声来。

  “那要问你同伴究竟想干什么了?”东黎散人冷冷地道。

  “我这件不起眼的茅草屋里,一共有七十二道机关,刚才这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还有许多毒火、毒水、乱箭、地陷等等你们还没有见识过,是否想要一试啊!”

  兰雅丝瞟了沉枫一眼,陪脸笑道:“散人您真会开玩笑,我们还想多活几年,您那一套,我看还是免了吧!”

  “那你们就给我规矩一点。别以为我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话还未说到一半,东篱散人的身影,连带他那辆轮车,就生生自四人眼前消失了。待但后半句话,却是自四人身后的方向传了过来的了。东篱散人转动机簧,自门外缓缓滚了进来。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消失的,也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连人带车穿过遥远的距离和壁障去到门外去的。

  “空间魔法!”沉枫眼中流露出掩不住的讶色。若仅是使出空间魔法,倒也吓不到目前的他,但使出空间魔法转移自身的同时,却能连身下那辆轮车都一起为之转移。这种魔法,恐怕至少都得要多花出三倍以上的魔法力才能办得到。在沉枫的记忆中,除了那白衣少女水晓韵外,他还未发现过有其他的人具有此等本领。

  东篱散人有此等高明魔力,难怪能以残废之身而守住那一大笔宝藏不受他人侵害。

  硬抢是不行的,难道,真要如他所说,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当年我以生命代价换来的东西,现在看在那小妮子的份上。只需要你以同等的价值——生命来作为赌注,博上一记,倘若你赢了,我立时替你治伤。”

  兰雅丝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看在她的份上。连她知道都还不知道她有这样大的面子呢!

  “这里有三杯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东篱散人变戏法般自身后托出了一个盘上。

  盘子上安然躺着三杯纯净透明的,看起来丝毫无差的清水。

  “这三杯水,无论是从外观,还是味道、气味都是完全一样的。但其中只有一杯是清水,而另外两杯,一杯是三步倒的封喉毒药。记住,三步倒!一旦喝下,连你身边那位‘阎王哭’都绝无机会救你。最后一杯嘛!则是喝下后会让人完全变成白痴的药水。一旦喝下,以后的日子只怕比死还惨。现在,你只需要选上一杯,只要你迎后安然无事,我立时取药替你治伤。”

  “我同意!”沉枫平静地道。

  “不!”夏绫音紧紧拉住沉枫的衣袖,“这太冒险了。我们还是算了吧!我想我们以后还能找到其他办法来治你的伤的。这太危险了!”

  沉枫轻轻推开了夏绫音,眼中闪动着的是坚定的光芒。

  “我已经准备好了!”

  ※※※

  “至于你,倘若要恢复你原有的容貌,同样得用相等的,甚至是更珍贵的代价来交换。”东篱散人朝着夏绫音冷笑着。

  “什么——代价?”夏绫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代价?恩,让我好好想想!”东篱散人托着下巴,阴阴地笑着,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意,夏绫音突然有着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浑身上下如被寒冰冰封,一直凉到心中,不由得不自主地胆怯着朝着沉枫所在的位置靠了过去。

  “哼!”沉枫不满地闷哼一声,眼光直透出隐隐杀机,如芒刺般直刺向东篱散人。东篱散人要挟他他倒不觉得什么,但若对夏绫音打起坏主意可就不是他所能忍受的了。

  看着东篱散人想了大半天后才露出的坏坏笑容,任谁也可以想得到他的不怀好意。

  “呵呵呵呵…对于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来说,比容貌更为珍贵的东西,应该是什么?”

  “你,你,想要干什么?”夏绫音惊恐地后退了两步,双手紧紧地抱住前胸,死死地盯着东篱散人。

  东篱散人的话一出,连兰雅丝和“阎王哭”都为之震动变色,沉枫的反应,更是可想而知的了。

  沉枫转动机簧,瞬息已转到夏绫音的前面,挡在她的身前,怨毒的目光若是可以杀人,那东篱散人至少已死了几百次以上了。

  “把你的脏脸从她的面前拿开!”沉枫满脸阴森森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声来。

  “散人,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脑子里竟然还有这样肮脏龌龊的念头,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你了!”兰雅丝不满地嚷了出来。

  想到以前东篱散人在看她的时候说不定也是同时在脑子里转动着这些肮脏的念头,兰雅丝不由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甩了甩螓首,把这些不良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赶了出去。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想干什么?你们以为我是想打她的主意吗?”东篱散人再度长笑了起来。

  “若是在五年或十年前,我或许还会可能要求她做你们现在所想的那种事情。但现在嘛!哼!哼!我早已是看淡了世间的事情,抛弃了所谓的世俗欲望。我连我自己的腿都可以不治!对于这些事情,我早就没有那份兴致了。”

  “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沉枫的语声稍稍加上了一点温度。

  “虽然我自己没这份兴趣,但——”虽然看到周围众人近可杀人的目光再度扫了过来,东篱散人视若无睹,自顾自地道。

  “但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决定替她接下!”沉枫打断东篱散人的话头,冷冷道。

  “不!”夏绫音反对的话还未能完全出口,就被沉枫的大手堵住了她的樱唇,将她的话硬生生逼回腹中。

  “哦!”东篱散人眼中首次露出赞赏之色。“代人付出?这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倘若你要代人付出的话,那你将付出的要比她本人还要多得多。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哦”

  “罗嗦!说吧!是什么?”

  “等等吧!”东篱散人漫不经心地道。“等你能喝过水而能安然活下来再说吧!”

  “哼!”沉枫冷冷哼了一声,滚动机簧,向东篱散人滚了过去。

  “不要,不要啊!这太危险了。放弃吧!求求你了!”夏绫音拉住沉枫的衣袖,美目中满是哀怨和乞怜。

  沉枫狠了狠心,转过头去,将夏绫音那哀怨的目光暂时抛之脑后,缓缓伸出右手,向那三杯水伸了过去。

  “慢着!”东篱散人突然一声大喝。“我现在又想到了一个新方法。”

  “你还有什么点子就一并使出来吧!我全都接下了!”沉枫转过头,淡淡地道。

  “我这个主意可是对你有好处!”东篱散人神秘一笑。“我是刚才看到你和那小姑娘那生离死别的样子,挺让人感动的。我一时心软才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我将三杯水中那杯饮后会让人变成白痴的药水换成另外一种。虽然同样是毒药,但饮后却不会让人立即死掉,这只是一种慢性毒药,它只会慢慢地侵蚀你的五脏六腑,慢慢地,还有很多功用,直到你死为止。这样一来,你就多了一成活下来的希望,有了三分之二的选择机会。”

  “恐怕没这么说的简单吧!”兰雅丝插嘴道。以东篱散人的性子,他所谓的“好”建议,向来也只有整人的份,从未会给别人以讨到便宜的机会。

  东篱散人对此不置可否,“你们可以有权不选,反正决定权在你们,而不在于我。”

  沉枫嘴角边泛过一丝苦笑:“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的,不是吗?除了接受,我还能选择什么呢?”

  东篱散人只是稍稍转了一下身,就变戏法般将那三杯水重新换过了托出来。

  “你自己选吧!”

  “会不会这三杯水都是有毒的呢?”“阎王哭”突然在此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其他几人都为之怔了一怔,连沉枫伸出去的手也稍稍顿了一下,但却丝毫未能打掉沉枫的决心。

  随手端起一杯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在夏绫音还未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沉枫将手中那杯清水一饮而尽。

  “够了吧!”沉枫脸上一抹嫣红一闪而逝,将空空也如的杯子重重顿在桌子上。

  “现在,该是你屡行诺言的时候到了!”

  东篱散人怔怔望着沉枫一阵,缓缓点了点头,嘴角微翘,轻轻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一声轻叹。

  “年轻人,你够狠!你赢了!跟我来吧!”缓缓转动机簧,东篱散人那微曲的身影便很快消失在另一扇竹门的背后了。

  “你,你没事吧!喝下那杯水后有没有什么异常感觉?”夏绫音颤声问道,平日甜美的声音,此时也变得有些异常起来。

  “阎王哭”上前几步,伸手向沉枫脉门探去,准备查看一下沉枫的脉象有无异样。

  “我没事!”沉枫淡淡道,拒绝了“阎王哭”的把脉。

  回头带着满是歉意的眼神望着夏绫音一眼,沉枫亦随之转动机簧,两座轮车一前一后,就此驰离开其他三人的视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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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0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二十二章 补天心诀

 
  “自己用脚走路的感觉真好!”双足在首次踏足竹林中那片坚实的大地的同时,沉枫不由得在重新再度为人之后发出了这种由衷的感叹。

  虽然此时经脉内那股熟悉的魔武之力业已不存在点滴,但沉枫却很清楚魔武之力并非真正已经无存,而是被强大的外来劲力强行打散,被逼散入了四肢百骸。倘若自己体内的经脉未被全部震断,那么,或许自己还能重头修起,寻回那些失落的功力,再复重新东山再起的一天。但,连东篱散人看后都脸露难色,直承连那些他所收藏的灵药都决计无法重续体内已断的经脉。这也就是说,自己以后,就算真正的废了!这些昔日的功力,此时反倒成了不断折磨自己的帮凶。

  经脉已断,将要以怎样的形式来催动体内的功力呢?就算是背经叛道的武学妖书《破天邪说》,在这一点上也是绝无记载讨论的。也就是说——绝!无!可!能!

  回眸再望了一眼东篱散人的那家蜗居,微叹一声,沉枫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木盒,交到“阎王哭”的手中。

  “这里面就是东篱散人答允过的冰琼灵草,相信有了这种灵药,加上你的医术,应该能治好恢复绫音小姐昔日的玉容。”

  “你拿到手了?”兰雅丝讶道。“那家伙不是说要绫音妹子付出一定代价才——你,你,你这次又跟他赌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沉枫淡淡道。“只是应他要求去替他找一件东西。”

  虽然看到沉枫那轻描淡写宛如极其轻松的样子,但几人心中都清楚,东篱散人的要求,绝对不会是易与之事。他所要求沉枫去找的,恐怕更是连命都陪进去都难拿到手的东西。事情,是不会如沉枫所说的那样简单的。

  “什么东西?”兰雅丝再次问道。

  沉枫没有回答,倒是夏绫音突然想起一件事,关切地问道:“你,喝下的那杯水,真的没事么?”

  沉枫给了夏绫音回应了一个温柔的浅笑。“放心!没事的!”

  “阎王哭”身躯一动,以雷霆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了沉枫的脉门,细细把起脉来。沉枫挣了两把没有挣脱,也只有无可奈何,由得他去了。

  虽然看不到“阎王哭”的脸色,但听那声音就知道事情有点不大妙。“你可知道你喝下的是什么样的药水么?”

  夏绫音和兰雅丝同时惊呼:“难道,他还是选到了一杯有毒的水?”

  “不是毒药!”沉枫摇了摇头。“放心,这药毒不死我的!”

  “这当然不是毒药!”“阎王哭”冷冷道。“毒药只会让人毒到丢掉性命,而你喝下的那杯药水,却决计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夏绫音和兰雅丝都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毒药,那就好!”

  “好什么?”“阎王哭”接下的话又继续在她们头上浇了瓢冷水。“因为这种药并不是毒死人的药,而是毒人到死的药!”

  “这有什么区别?”兰雅丝已经隐隐感觉到事情的有些不对了。“难道,后果还会更,严重?”

  “哼!”“阎王哭”转过身去。“这种药的最歹毒之处,就在于它能够通过药力催动人体各项机能的快速增长,练武之人还可以借此增长功力。在某个方面来说,甚至说是一剂灵药也可以。但目前,这家伙体内经脉全断,这是怎么增都不可能增回来的。

  而体内各项机能的增强,也只不过是加速催化人体老化而已。这样一来,看这家伙本来可能还有四五十年寿命的,但现在能否活过三十岁都很难说了!”

  夏绫音的俏脸顿时煞白了。沉枫本人表面看来倒是若无其事。

  “这还不是最歹毒的。若仅是如此你倒也还可以寿终正寝!但于此一来将引出无数的后遗症,譬如将会有许多的疾病染身而来,而且接连不断,只能治标而无法断本。

  这样一来,你下半辈子也算是完了!”

  “哦!”倒是受害者本人却对此毫不在乎。“既然如此,那也由得它去了。它若要我死,我又有什么办法?”

  “华——”夏绫音急道。“你快救救他呀!”

  “阎王哭”沉默了一阵,终于摆了摆那黑色的风衣帽。“因为这不是毒药,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想,东篱散人那老家伙那,应该会有相对症状的灵药的。”

  “那——”夏绫音樱口微张,下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走吧!别担心了!”沉枫淡淡的语声将夏绫音从焦虑中拉了回来。“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我们现在去哪里?”夏绫音拉了拉沉枫的衣袖,低声问道。

  “呃!”沉枫皱了皱眉,现在他们的去处还确是一件麻烦事。不可能再回姬府去,先不谈姬子矢那老狐狸的感想,就是姬氏姐妹那七嘴八舌的盘问现下都够他烦的了。

  而那蓝衣人的出现,证明了现在帝都中恐怕还有不少人对他的性命大感兴趣。失去武功的沉枫,一时竟有着天下茫茫,无处可去的感受。

  “先去我那儿吧!”兰雅丝头也不回地道。“绫音妹子的伤还要这个——”她指了指“阎王哭”,“去治,在我那儿,我担保你们不会有事的。”

  “这个——”兰雅丝的“魅力”之大,连沉枫都要为之退避三舍。“让我想想吧!”

  兰雅丝红菱般的嘴角向上稍稍翘起,朝着沉枫甜蜜蜜的一笑,似乎在向沉枫挑衅,又像是在讥笑。”怎么,你敢去吗?“不知是忍不住兰雅丝那份魅力,或是不愿在这女恶魔面前示弱。沉枫终于随之作出了决定,“呃,好吧!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我们——”

  “既然你现在没地方去,那就跟我走吧!燕沉枫!”久违了的熟悉甜美女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使得众人都为之一震。

  雪儿那熟悉的玉容再度出现在沉枫的面前。在她的身后,那堆躲躲闪闪的影子永远是她甩不掉的尾巴。

  “既然你现在没地方去,那就跟我走吧!”雪儿淡淡道。

  “公——呃,您找燕沉枫有什么事?”兰雅丝终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出口问道。

  “你最好别问!”雪儿容色冰冷,冷冷地看了兰雅丝一眼,冷冰冰地回答道。

  似乎感觉到雪儿的态度不善,兰雅丝吐了吐鲜红的小舌头,把头缩回了沉枫的身后。

  自雪儿出现后,沉枫的目光便没离开过她那此时熟悉而又新带了些陌生的玉容。此时缓缓道:“不知公主殿下召唤小人,却是有何事吩咐?”

  “你都知道了?”兰雅丝低声咕咙了一句。看来沉枫比她想象中还是要聪明那么一点点。

  听到沉枫那陌生的语气,雪儿玉容也泛过了一抹苍白,随后才缓缓道:“有人要见你!燕穆姬的儿子!跟我来!”

  话一出口,就转过身,长裙曳地,向回路转去。像是知道沉枫一定会跟来一样。

  “你们三人,若有泄露今日所见者!满门无赦!”

  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兰雅丝三人说的。带着威胁的口气,其实她也应该清楚,这三人有天大的胆子也决计不敢泄露的。

  沉枫雄躯一震,雪儿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世来历。一直以来,所有调查过他身世的人都只以为他是李萱芬之子,而想不到这一直深埋他心中的秘密,竟会在此时从雪儿口中吐出。

  “难道,雪儿所说那个要见我的人会知道我的身世不成?”这个想法在沉枫心头一掠而过,然后便再也按之不下了。对身世的渴望在此时压抑住一切其他的欲望,心头的火焰熊熊的燃烧起来向夏绫音抱之歉意的一眼,再次握了握她那冰凉的小手。沉枫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快上几步上前,跟上了雪儿的步伐。

  ※※※

  两人默默地并肩平行走在青石路上,点缀着两人心情的,只有脚步落在坚实的青石路面上的沉重脚步声。一路行来,竟还尚无一人首先发言打破两人间的沉默僵局。纵有千言万语,但此时却难以出口。

  尽管心中极度不平静,波澜万千,但沉枫外表仍是保持着那副冷漠与平静。“你怎么知道,我是,燕穆姬的儿子?”沉枫不经意地,淡淡问出了两人间的第一句话。

  雪儿那如冰雕般的完美玉容在瞬间裂开了一丝裂痕。失落之色从她美目中一滑而逝。

  轻启樱唇,雪儿淡然道:“你可知道我父亲是谁?”

  沉枫一愕:“本朝开国帝皇,昔年正义军大领袖莫煌。”

  雪儿望向天边游动的丝丝白云,叹道:“倘若父皇仍在世,天下又岂会落得如此乱纷不可收拾,鼠辈安敢害民于此乱世。我母女又岂会落得如此现下朝不保夕的地步。”

  沉枫心中一震,此时雪儿的言谈举止,与数日前相比,明显是多出了几分成熟懂事。

  “此话怎讲?”

  雪儿偏转螓首,望向沉枫,淡淡道:“燕沉枫,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知,以你的聪明,加上从姬子矢处得来的情报,应该不会不知此时帝都的局面吧!”

  “别说帝国王朝统治动摇不稳,连我与母皇的性命,此时都难以保证安全。”

  沉枫折下旁边一枝花,随手一捏,看着花瓣自手心片片飘零洒落的那份残落之美,轻叹一声:“雪儿,几日不见,你真的长大了!”

  雪儿默然不语。但最后终于叹了口气,道:“你又可知父皇是如何逝世的呢?”

  沉枫摇了摇头。昔年莫煌神秘之死,被认为乃是千古之谜。连正义军数大统令都队此讳忌莫深,沉枫自然不会清楚这些陈年传说旧事了。

  雪儿眼睛紧紧盯住沉枫不放,一字一句缓缓道:“我父皇,就是被刺杀于你母亲,燕穆姬之手!”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击得沉枫险些站不住脚。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什么?”

  雪儿转过身去,涩声道:“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一股寒气自沉枫脚底一直冲上头底,刚才和雪儿之间的微妙气氛全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他此时武功尽废,性命可以说完全是掌握于他人手中。却闻得一代枭雄莫煌竟是丧命于自己母亲之手。而此去又不知所为,但想必定与莫铪有关,自己之命,今日休矣!

  看了看雪儿,沉枫心中暗自对不起。倘若到时实在无所退路,恐怕也只有把雪儿抓来当人质一试了。

  “是谁要见我?”沉枫突然问道。

  雪儿却是不答,纤手却指向前方,道:“到了!”

  沉枫抬眼一望,在密密从林之中,可隐隐见到露出一树亭角。

  “要见你的人,就在那里!”

  一名白衣中年妇人,孤身一人襟坐于亭内。平静淑贤的脸上流露着浅浅的温柔,在眉宇之间,更有着令人不敢正视的高贵,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极其平易近人和温柔无限。

  “你终于来了!”中衣妇人柔声道。

  沉枫转目四望,可隐隐间看到无数的身影在四周闪动,心下暗叹一声,屈膝行礼道:“罪民燕沉枫,见过女皇陛下!”

  白衣妇人林珊,淡淡一笑:“你倒也聪明,能认得出我来。”

  沉枫道:“能指使公主殿下出面的,除了女皇之外,罪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够办得到。”

  林珊脸上泛出一丝微笑,道:“不愧是燕穆姬的儿子。你起来吧!也不必自称罪民,你有何罪?”

  沉枫呢喃道:“刚才罪民听公主殿下曾说过,先皇——”

  林珊神色一暗,忧郁之色泛上脸庞,但仍若无其事道:“上一辈的事,你们这些后生又知道些什么,清楚些什么?以先夫当年的武功造诣,别说是燕穆姬,就是断情老人亲至,也决计在他手下走不过百招。怎么可能会是死于燕穆姬之手?天下间能杀得了他的,也只有他——”话说到这里,突然警觉,住口不言。

  林珊脸一沉,向雪儿问道:“你对燕沉枫所说的,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没有弄清楚就不要到处乱说!”语声很是严肃,显然是动了真怒。

  雪儿一愕,躬身道:“遵母皇之命!”

  林珊转向沉枫道:“我昔年与你父母,也算得上至交。现在又没有什么外人在场,你不妨称我一声林姨吧!我也称呼你一声小枫吧!”

  “是,谢林姨!”沉枫一边答应着,另一边心中却有着无比的诧异。自己母亲杀了她丈夫,她好像不但不恨自己,反而对自己这般亲切。这其中定是有些问题。要么是她与莫煌感情根本不合,所以心中尚暗暗欢喜母亲杀了莫煌,但即使如此也决计不必在表面上表露出对自己的关切。另外,那就是有阴谋了!

  想到这里,沉枫心中不由一凛,随即苦笑,自己此时武功全失,可说是废人一个,想不到竟还能被用作阴谋的药引。真可谓天地万物,各尽其用,连废物都还有用处。

  林珊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突然出口问道:“你现下可是武功全失了?”

  “啊!”雪儿吃了一惊,情急之下,不由抓住了沉枫的手臂,急声问道:“娘说得可是真的?你武功怎么会废的?你受了多重的伤?现在没事了吧!”她一连发了几个问,又急又快,简直不给人回话的时间,但情急之下,倒反而露出了她对沉枫的关切真情。

  雪儿情急下表露出的真情关切,在沉枫心中固然是甜滋滋的受用,在落在一旁的林珊的眼里,却不由闪过了一丝虑色。

  “林姨好眼力!”沉枫想不承认也不行。“小侄却是前不久为仇人所伤,现下全身经脉尽断,此时已经彻底成了个废人了。”把话挑明了说开,自己已经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了,要怎么办那是随林珊的便了。

  林珊目中露出焦虑之色。只不过她的表演实在不太高明,沉枫一眼就看出是假的。

  于是更加坚定了他先前的想法。

  雪儿倒是甚为着急:“全身经脉尽断,这怎么行,我看这样吧!我赶快去把御医请来,替你赶紧疗伤。”

  沉枫苦笑道:“没用的!连与御医齐名的‘阎王哭’都自认治不了。御医来也是同样束手无策的。”

  林珊举手打断了雪儿的继续发话,缓缓道:“小枫,其实我让雪儿找你来,是要将你父亲当年留下的一样东西交给你!”

  沉枫这时才想起,问道:“林姨,我其实一直对我自己的身世都有些不大清楚。不知林姨可否将我父亲的身份告之。”

  林珊眼中滑过哀伤的神色,背过头去,将欲夺框而出的一滴泪珠轻轻抹去。语声平淡地道:“他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既然人已死去,还计较生前的一切作什么?不必再问了吧!”

  “可是林姨——”沉枫仍有些不死心。

  “这东西交给你!”林珊打断了沉枫的话头,从怀中摸出一卷淡黄色的布帛。“这是你父亲昔年留在我这里的东西,现在,也该物归其子了!”

  沉枫暗中嘀咕着:我父亲的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中,难不成你们当年还有什么交情不成,还是——脑子里转着奇奇怪怪的念头,手上却丝毫不慢,将那卷布帛展开。

  布帛的开头,用血红般的朱砂,写着四个大字:《补天心诀》!

  左下方还用墨笔添上了四个小字:天下无双!很明显是有人后来才补加上去的。

  天下无双!好大的口气!沉枫心中忖度着。就是武学妖书《破天邪说》,尚不敢如此托大。此人好大的口气!

  林珊似乎看穿了沉枫的心思,笑道:“这本武学秘籍,就是你父亲留下的遗物。”

  沉枫将手上的补天心诀胡乱卷成一团,苦笑道:“多谢林姨好意。只是我自知体内经脉全断,根本无法运用任何真气魔力,这本武学秘籍,此时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卷废物而已。”

  林珊似是早知沉枫有此回答,缓缓道:“若是其它武功,确是如此!但这本《补天心诀》却与其他武学典籍不同。既名号为补天,自有通天之能。你何妨一试?”

  沉枫又是一愕。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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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1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四卷 血染晨曦

第一章 六识神通

 

  林珊浅浅一笑,续道:“东西,我是已经交给你了。至于怎样来运用它,则要看你自己了。不过我劝告你一句,此卷既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唯一遗物,不管是否真的有用,你何不翻阅一试。反正你现下功力全失,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沉枫微微心动,左思右想,确是接下此卷对自己并无什么坏处。突然心中一动,取出那串魔法项链,道:“据说这串项链乃是家父送给家母的定情之物,林姨可知是否确有其事?”

  林珊目光落在那串项链上,脸上亦不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眸中失落之色一滑而过,低声自语道:“想不到他居然把这串项链也送给了燕穆姬,看来他对她的感情,倒真是十分真挚了。”

  沉枫此时功力全失,自是听不到林珊的喃喃自语,但却也看得出林珊对这串项链很是有兴趣,正在疑惑间,林珊抬起头,恢复了平静,淡然道:“不错!这串项链确是你父亲当年所有之物,后来他送给了你母亲,再经由李萱芬传到你手中的。你自好生保管吧!”

  沉枫眼中狡黠之色一闪。“小侄曾听母亲李萱芬说过,这串项链似乎是大有来历之物,只是不知——”

  林珊哑然失笑道:“你这孩子,竟在我面前玩起心机来了。你如此旁敲侧击还不是想知道你父亲的身份?”声音稍稍转厉,道:“在时机未到的时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沉枫深深一礼后起身道:“既然如此,林姨,小侄目下也不好再多打搅,就先告辞了。”

  林珊微微颚首道:“记得多多看那卷《补天心诀》,它对你大有帮助的。”

  沉枫的声音遥遥传来。“小侄记下了!”

  望着沉枫身影的渐渐远去。雪儿幽幽道:“娘,他现在功力全失,出去不是很危险。

  您刚才为什么不留下他呢?”

  林珊侧目望了爱女一眼,心下暗自轻叹,道:“以他自傲的性子,就算是娘刚才出口挽留他,也是决计留他不住的。更何况,男儿自应有男儿的事业。我们不该留,也不能去挽留他的。”

  似是触景而想起了陈年的往事,声音稍带上了些失落和伤逝:“我们今天留不住他,就像当年留不住——你爹一样!”

  “雪儿!以后不许你再多接近燕沉枫!”

  严厉的声音把正在痴痴幻想中的雪儿拉回正路上来。“啊!娘,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娘的命令!”

  “娘——”雪儿拉长了声音撒娇道:“为什么嘛,燕沉枫他又不是什么坏人,而且您刚才不也还说过爹的死与他娘无关吗?为什么我不能——”

  “你喜欢他?”林珊凝目望向爱女,问道。

  “娘,你——”雪儿俏脸飞晕,娇羞地垂下螓首。“我——”

  林珊将爱女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禁心下苦叹,摇了摇螓首,心中满是苦涩之意。

  “莫雪!从今日起,你不得再刻意多接近燕沉枫一步。这是女皇的命令,而不是母亲的要求!你们听到了吗?”最后一话,却是朝着周围的那群神秘侍卫们说的。林珊话语如冰,冷冷道毕,起身拂衣而去。

  “娘,娘,为什么——”雪儿跟随在母亲的身后追问着。但回答她的,只有那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

  雪儿咬住嘴唇,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悻悻地顿了顿小蛮足,喃喃气道:“你不许人家接近他,人家偏要去!看娘你能拿雪儿怎么办?”

  ※※※

  在一处僻静之所,沉枫终于打开了那卷林珊评价极高的“天下无双”的补天心诀。

  首行第一句写着:世人皆属,魔法即魔法,武功即是武功,吾独不然。

  沉枫微一愕,心道:“此人口气,好大,此话之意,竟是全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

  沉枫对这句的专断狂傲实是有点生厌,连他都知道魔法武功,练到最高境界即可一通百通。唯独这作者还如此口气,全以为除天外众人皆是无知之辈,实是井蛙之见。

  心中有了成见,看下去也不怎么舒坦。不过越看到后来,沉枫越是心惊,此卷基本上所讲的,都是魔法与武功的讨论,虽然没有具体的内功心法或魔法运用。但对魔法武功的具体深入本质掌握却是有着深刻独到的见解,沉枫一路阅之下去,确是获益非浅。

  ”这又有什么用呢?“沉枫苦笑着。倘若自己功力未失,此卷对自己确是一大助力瑰宝,可助自己对魔武合流有着更深的控制。但现下——沉枫摇了摇头。

  匆匆一卷转眼即完,沉枫还是未发现什么对自己目下有用的东西,不禁有些灰心。

  直翻到最后一页,与前面所记载用的黑字不同,最后一页那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全是一片血红,望上去极其醒目。

  第一句话竟赫然是:魔即为武用,武即为魔用!

  魔武合流!沉枫的心脏不自禁地砰砰跳了起来。

  怀着激动的心情,沉枫如饥似渴地一路读了下来。这上面所记载的魔武合流之法,与他自己所参悟的那一点点还根本不能完全掌握的方法相比,简直是天攘之别。一页读毕,沉枫才明白了首页那句话为何有如此狂傲,因为他说的的确正确。

  世人所知的魔法武功,到了最高境界方可一通百通,而且也只仅限于少数当世顶尖高手。而在此卷之上,魔武互通之法,甚至可以从最低段运用起,即使是一个初学魔法的菜鸟,都可以此而将魔法转换为武学。魔法以武功的形式表现,武功以魔法的样式来催动。其深入浅出之明,不由得沉枫不由衷感慨此《补天心诀》之深奥。仅以此一点而论,就可称得上是——天下无双!更勿论其他,难怪作者如此狂傲!

  这真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吗?还是——沉枫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浓。世人皆知,数百年来,唯一能练成魔武合流的,就只有帝国开国之君,林珊的丈夫莫煌,但——沉枫努力甩了甩头,把那些令他心烦的东西暂时甩了出去,努力将精力埋入了那卷魔武瑰宝中。

  最后,沉枫终于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东西:武为魔用!

  魔法的使用方法,乃是以魔法力为基础,通过魔法师强大的精神力量,吸引外来天地元素融合运用,从而发挥出其威力。因此不须像内力那样要将魔力流经经脉之内。

  沉枫经脉俱断,无法使用内力,但魔法力却仍可自由流转,只是因为魔武之力被打散入四肢百骸,方才无法使用魔法。

  若是一般的武者,即使知道了这个方法却也无法使用。但是沉枫,作为魔武合流的掌握者,魔武之力虽然已经被打散,但内力与魔法却并未分散开来,也就是说,启动魔法力的同时亦将可以同时启动内力。魔武互补之下,魔法将比以前更强上一倍以上。

  但是,《补天心诀》上也附注着:此法最多也只能作为魔武合流的辅助方法来使用,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魔武之力的反应变化速度,将比以前要慢上约一至两倍。而且吸取和补充魔法力和内力的速率更是慢得太多。至多与一般魔法的使用速度无异。

  而且,这样一来,沉枫以后也只能仅使用魔法,变成专职的魔法师,终生再亦与武者无望了。

  沉枫微有些失望,这样一来,自己虽然可以恢复功力,但确永远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程度了,而且要进窥魔法合流的更加境界更是无望了。但是,这样也总比点无功力的好吧!沉枫轻叹了口气。

  这卷《补天心诀》决计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去!沉枫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内炽燃着疯狂的火焰:既然我无法成功,那么,别人更休想得到!

  熊熊的火苗,腾腾升了起来。

  “什么?怎么回事?”沉枫再度吃了一惊。

  在火苗的添噬下,卷轴不但丝毫无损边角,而且在最后一页,随着高温的炽烤,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红小字的夹缝间,竟再次显现出了淡淡的字迹。

  ※※※

  凭着敏锐的直觉,沉枫感觉到这些被刻意隐藏着的小字应该有着更神秘更有趣的秘密,它们很可能将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益处。

  借着火光小心的“烤洗”,最后一页夹缝间的字迹终于完全显露了出来。借着微弱的火光,沉枫聚精会神地读着这页隐密的文字。一路读下来,沉枫发现,这部分的小字,的确是更为上乘的秘籍,在关于人身潜能的发掘上,有着更为深刻独到的见解。

  只不过由于写下这部分的作者本人也未能完全参悟,大部分想法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尚未真正付诸实验,所以才不敢轻易将之写出,但又不甘心血就此埋没,所以才以药水写于夹缝间,期盼有缘人能将之发扬光大。

  这其中最让沉枫感兴趣和为之兴奋的。是关于发掘人身潜力的一番新阐论。卷轴上提到:魔法是以自身魔法力为引线而引导天地之力为己用,武功则是通过吸收天地之气而结合发掘的自身潜力而运用。但究其本质,武学虽然是一门发掘自身潜力的力量,但毕竟还是要以自然之力为基础引导,才能够得到成功。始终无法脱离自然而存在。

  天地自然之力浩瀚巨大,但卷轴上认为人本身所蕴含的无穷潜力亦是可观。只是从未有人能将其深度发掘出罢了。人的身体是由一种最基本的被称的“细胞”的东西组成,而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独立自在的宇宙天地。与外在宇宙一般,细胞同样蕴含着与天地自然之力本质相同的一种被称为般若的力量。

  一旦这种细胞中的般若之力得到发掘,就可以不用通过经脉来运转功力,而是直接以意念来调动细胞中的般若之力骤然爆发。由于人体内的细胞有着千千万万,每一个细胞引发般若之力都可以爆炸出强大的力量,而千千万万个细胞同时爆发般若之力的力量,那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所谓细胞的爆炸,实际的原理就就近似于轰击原子分裂而释放出能量。千千万万的细胞,一个人体超级原子弹——当然,这得把理论化得出的威力至少压缩到十的二十四立次方分之一以下才敢用于适合此处。)

  那才是人类真正应该拥有的力量。而又是目下的人类根本不能想象和匹敌的力量。

  然而,要发掘出这种力量的途径,是难以攀缘的。这卷轴也是只留下了寥寥数笔。其核心含义就是致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叫致之死地而后生。自己现下功力全失,可以说是已被逼到了绝地,但却非死地。在跨越死亡之后所体会出的感受,并不是大活人想想就可以随便体会到的。

  “破而后立,败而后成,先死后活,生死轮转。”沉枫反复地将这四句念了几遍。或许这样做真是太冒险了,将自己的性命贴了上去。但是对沉枫来说,他是已经没有选择了。

  断绝后天呼吸,引动先天之气运转。在一片尘土飞扬之后,燕沉枫这个人,就暂时在这个世上除名了。这具在黑色而厚重泥土掩盖下的仍散发着热量的“尸体”,当他重新觉醒之日,亦是凤凰浴火重生之时。

  深埋于泥层之间的意识逐渐含混,也不知经过了什么时间,神智愈来愈模糊,曾经被逼入四肢百骸的静止的魔武之力,又开始在全身乱窜乱撞,情思迷迷惘惘,有若天地初开,无数的奇怪幻象,在心灵内始起彼落,狂暴的激情柔和的思绪,交缠纠结。在半睡半醒的沉枫而言,这其实亦只不过是人临死前的诸多幻象之一罢了。

  口鼻耳俱被堵塞,在外界空气尽被断绝,无法得到充足新鲜空气补充的情况下神智越来越暗,后天之气逐渐减弱断绝,连狂奔乱窜的魔武之力都因为主体的命在旦夕而被迫重新潜伏了下来。

  一口清凉冰罄的绵绵不绝之气自丹田内升起,循环不息地重新在沉枫身内运作起来。

  在生死忧关的重要关头,沉枫体内蕴藏的先天之气终于重新被打动,代替了后天之气的循环,堪堪保住了主体的这一条小命。

  轰的一声,全身上下的无数个“细胞”似乎都在同时爆炸开来。细胞内所蕴涵的能量正点滴地慢慢侵蚀改造着沉枫身体的每一处组织。宇宙间,亦是人体内最原始的力量——般若之力在不知不觉间被点滴地发掘引诱出来。

  细胞组织的变化,同时亦在改变着沉枫身体的一切,体质、气质、身形,甚至相貌都在相应的随着变化而变化。随着咯咯的轻响,骨节在不断的暴涨拉伸中,一层淡淡的透命之光,从那层黑土中泛了出来。

  用于改造沉枫身体组织的细胞内的般若之力,在堪堪完成改造任务后,正准备重新退后自己所隶属的细胞时,先前所潜付的魔武之力再次汹涌地扑出,挡住了般若之力的后退之路。两种力量为争夺在主体中的主导方向和道路,而在就此开起战起来。

  由于不敢损伤主体,两种力量都不敢全力猛扑。而魔武之力虽强,但比较起最原始的般若之力来亦相差得太远。很快魔武之力就被般若之力吞噬得一干二净。但,由于魔武之力的奋勇狙击,般若之力退去之后,还留下了部分仍存在于细胞之外,通过般若之力内那沉枫本命的魔武之力元素的感应,沉枫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驱使这部分“偷”来的般若之力了。

  这种情况,连写下这篇《补天心诀》的作者也没有想得到。因为他没能想到会有人的魔武之力竟被生生打散而导致后来事情的变化。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得到所“偷”来可以运用的般若之力,要比《补天心诀》作者原先设想的还要多得多。

  实际上这种改造,和广心所设想的“偷天”,实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所在的差别,只是广心所设计的是“偷”外界天地自然之力而点滴吸用。而《补天心诀》所设想的这种方法是“偷”自己本身所有的潜力而吸收。同为“偷”,一为偷天,一为偷己,性质相同,而只是方向相反而已。

  沉枫在恍恍忽忽中,似乎是睡着了,又似未睡。在迷迷糊糊之间,只觉自己身子一轻,似乎飘了起来,身无半点重量,已是身处先前所在的那片密林中了。好半晌他低下头去,才看到黑色的泥土堆起,望之则知道下面定埋着东西。那是沉枫自己的“尸体”。

  我死了么?沉枫有些疑惑。倘若这样死了倒也干净,只是身后还有许多事——沉枫叹了口气,却又想苦笑。只是叹不出来也笑不出来。(灵魂应该什么表情也难做得出的。)

  沉枫抬目望向密林的尽头,只是心念一动,无物的身体便飘了出去。这就是灵体的好处。想着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败做了鬼,很是有些不安,尚有许多红颜知己之深情自己未能一一报答,如此不声无息的呜呼哀哉了,确实心中大是不甘。

  心念一动,便想到了夏绫音,不知道她现下在作什么。想去看看她,却又不知她人在何处。正想着,却感到眼前浮现出一片白色光晕,光晕逐渐扩大,且在慢慢地融合变化,最后竟化成了两面朦胧的巨大光镜(其实那是沉枫的两只眼睛,不过由于处于灵体状态,他什么都感觉不到罢了。)

  透过这两片白色的光镜望去,沉枫的视野在不断地被拉伸扩大,或许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整个灵体的精神被完全吸入拉走才对。往下掉,往下掉,似乎是头重脚轻的感觉,一愣神,身子已恢复了那轻飘飘的感觉,清楚放大自己的视野,沉枫竟——看到了夏绫音。

  她脸上仍重罩着轻纱,黛眉微锁,抑郁的神色流逸在神色之间。兰雅丝坐在她的身旁,拉住她的纤手,眉宇间也没有什么好颜色。两人似乎在谈论着什么,只是看两人神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沉枫大感神奇,想不到只是如此一下,竟就能看到夏绫音,却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只是未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未免有些遗憾。想正着,双耳处竟发出一阵嗡嗡的轻鸣,灵体再次有了那种被拉伸拉长的感觉。但只是一瞬间,之后,夏绫音和兰雅丝的谈话便清晰一字不漏的传入沉枫的耳中了。

  沉枫大奇,难道这就是鬼所拥有的功能么?只是这也太神奇了吧!倘若天底下每个鬼都有这种本事,却不知世间将是如何的了。正胡思乱想着,夏绫音和兰雅丝的话立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兰雅丝叹道:“不要再多想了。现下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是人家的家事,难道我们还能去强行横加干预不成。再说,正主儿都没在这里,我们干着急有什么用?”

  夏绫音幽幽道:“可是,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万一他回来,唉,只是不知道那日公主把他带走是去干什么了?希望他能及时赶得回来。”

  兰雅丝气呼呼地道:“八成是看上他了!这家伙,就只会到处沾花惹草的,我多次警告过他,他就是不听,看他怎么有脸去见玉瑚妹子!”

  沉枫一愕,他可以肯定的是兰雅丝说的人正是自己,只是不知道她们正在说的是不妙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正疑惑着,夏绫音那带着有些绝望和忧伤的话语再度传来。

  “唉,希望他能在五日之后能及时赶回来就好,这样也许南宫姐姐还可能有救。”

  “他赶回来有什么用,还不是赶去和玉瑚一起等死,做一对同命鸳鸯罢了。我看他可能还未有这份心。”兰雅丝冷笑着。

  轻的一声兹响,那两扇朦胧的光镜化为无数的光点消去。沉枫愣愣地木立于当场。

  “玉瑚!玉瑚有难?不!”

  急切之间,六识的神通再次运转,那朦胧的光镜浮现出的是,南宫玉瑚那熟悉而消瘦憔悴的倩影。

  看到誓同白首的妻子,沉枫心里自是有着说不出的激动与兴奋。玉瑚啊!玉瑚!我来了!我马上就会来救你了!

  随着身后那扇门的推开,南宫玉瑚的玉面顿时浮上了一层忧虑与冰凉。南宫环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南宫玉瑚的背后。

  “玉瑚,你想好了吗?”

  “不!”南宫玉瑚面罩寒霜。冷冷道。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沉枫也可以猜得出肯定是南宫环在逼迫着南宫玉瑚什么,而这又将给南宫玉瑚带来巨大危机。

  “南宫环,你这老贼!”沉枫切齿狠道。

  心情激动之下,光镜再度破碎,而愤怒的沉枫此时那不平静的心情,再无论如何催动,也无法再现刚才的一幕了,最后,只能悻悻地握紧双拳,仰天长啸道:“玉瑚!

  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救你了!”

  生可赴死!死亦可复生啊!

  心念一动,灵体就如万般光点,就此消散。透过厚重的黑土,钻入了那仍带着些许热气的“尸体”身上。

  仰天的长啸,化作以人类听觉之外的灵波,层层的奔涌而去。

  “枫弟!”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南宫玉瑚手一软,手上的梳妆镜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或许是在作梦吧!刚才耳边竟清晰地响起了久无音信的丈夫的声音。

  不会错的。那熟悉的声音,是自己曾百度魂牵梦扰,在睡梦中常为此而惊醒的声音。

  “枫弟!”一滴晶莹的泪珠,垂落在那苍白而纤长的手指上。

  “砰——砰——砰——”厚重的黑泥在瞬间被人类最原始的般若之力震得漫天消散。

  灵我重新合一的沉枫,终于从深层长绵沉睡中醒转过来。一道黑影,以人类肉眼难以察绝的速度破空而去,以此速度,即使还未能超过号称天下轻功第一的“狙杀之王”

  蓝天化,但亦是相差不远了。

  一个从未有过的超能人体高手,就此出现在世间。

  玉瑚,等着我,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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