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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甜心别玩火》作者:岑凯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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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6-03
— 本帖被 海阔天空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第1章


    李甜甜与马立德是一对欢喜冤家。

  十九岁的李甜甜在美国的天才学校拿了个博士学位,松口气放了自己的大假,回香港玩玩,吃东西,探探中学时代的老同学。

  因缘际会,被女同学的姐姐拉到一间保险公司去当个经理助理,助同学的老姐一臂之力。

  谁知拉了谋人婆上了轿,半年后,李甜甜工作表现出色,老姐又嫁人移民澳洲去也,于是,李甜甜就坐上她的位置,当了经理。

  李甜甜觉得工作富挑战性。香港忙碌、紧张的生活她不单适应,还享受。工作带来的压迫感,竟然满足了她的野心。

  她不满意只当个经理,她要做得更好,升得更高,还要到更大的集团去工作。因此,她逼自己努力,上进。

  她学问好,勤奋,有冲劲也有魄力,做任何事都胜任愉快,天天精神奕奕,从没娇女孩的毛病:过劳、疲倦、体力不如男孩子、节食减肥的头晕、睡眠不足的憔悴……不,不,她什幺毛病都没有,精力好象水运用不完。

  她坐上了经理位置的时候,一次生意上的交易,她认识马立德,他是另一间机构的老板之一。

  两个人被外表吸引,几乎是一见钟情。

  马上开始拍拖。

  最初相处甚为融洽,原因是彼此享受初恋情,互有保留。

  马立德也颇为疼爱她,因为,那时候李甜甜才十九岁半,是个小女孩。马立德比她大五年,二十四岁。

  一年半后的今天,李甜甜二十一岁,马立德二十八岁。

  李甜甜已经转了两次工作岗位,现在是一家财团的高级行政人员,并加入了董事局,成为红股董事。

  升得快又升得高,很难不骄不躁。

  一个女学生,短短两年时间就事业有成,有房子,有名车……好不威风,羡煞多少人。

  知恩报德,她拉同学——汪安莉进财团。由于汪安莉能力有限,因此只能当个小部门的副经理。

  马立德仍是那大机构的股东,自己还开了间保险公司,发展甚佳。

  事业方面,两家同步前进,但,就在李甜甜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开始了他们第一次争执。

  因为二十一岁是个重要的生日,不只是年年有今日,马立德原想陪李甜甜到美国,好让她和家人团聚,一起欢度生日。

  但李甜甜有两份合约等着签,走不开。马立德便为她请了一屋子的客人:她和他的同学、生意上的朋友……开一个热闹的生日舞会。

  马立德那天没有上班,汪安莉也请了假,为舞会的事忙碌。

  本来马立德想一早接李甜甜吃早餐,但李甜甜说公司有事要回去走一趟,办妥了自己会来出席舞会。

  但六点、七点、八点……李甜甜始终不见人影。

  马立德心急如焚,问汪安莉:“甜甜到底在忙些什幺?”

  “高层的事我不大清楚,我打电话回公司……”汪安莉放下龟话。“甜甜不在公司,连她的秘书也下班了。”

  马立德打电话到李甜甜家,菲佣说李小姐早上出去,还没有回来。

  找了半小时,李甜甜像失了踪似的。马立德气得半死,只好吩咐晚餐开始。

  十点钟,舞会依时进行,但由于寿星女没出席,男主人心神恍惚,因此气氛甚差。

  马立德不停地问汪安莉:“甜甜不会发生什幺事吧?”

  汪安莉又问谁呢?

  “既然她今天回公司,公司的人一定知道她的去向。”

  “好。”汪安莉答应道:“我设法找她的秘书”

  汪安莉走开一分钟,佣人就来请马立德听电活。

  “甜甜,你没事吧?”马立德第一句话就问。

  “没事,我很好!刚吃完一顿丰富别致的上海菜,好满意,一回到酒店我便给你电话。”

  “什幺酒店?”

  “不,应该叫宾馆,这儿最豪华的了,设备也不错,大概值……哈!四粒星。”

  “你去酒店干什幺?为什幺电话有杂声?”

  “当然啦!这是长途电话……”

  “你不在香港吗?”

  “当然不!我现在在上海。”

  “上海?”马立德怒火上升,“你忘记今天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日吗?”

  “怎会忘记?刚才他们请我吃饭,马上回酒店,是因为他们为我准备了一个好特别、好特别的生日蛋糕。我就趁生日蛋糕推出来之前,给你电话……”

  “他们?他们是谁?”

  “呀!我忘了告诉你。早上九点半,我已经拿到世达的合约了。他们就是世达的威美顿先生、夏西先生和夏西太太。他们说自华东水灾之后,没有回上海视察过他们的工厂,所以这次由美国回来,一定要去一次。他们手上有四张来回机票,邀请我一起去,顺便带我看看他们的工厂。我上一个月去北京之前已领了回乡证,一提手袋就可以上飞机。”

  “你既然一走了之,为什幺不通知我把舞会取消?”

  “我跟他们说好,乘黄昏那班飞机回来,就算赶不及吃晚餐,也可以出席舞会,又何必取消?”

  “舞会已经开始了,你还在上海等吃特别蛋糕,我们这儿有三个生日蛋糕等着你,虽然没有什幺特别,但是我一番心意……”

  “到上海,我发觉可以在这儿发展,他们愿意帮助我。后来知道我今天生日,就请宾馆的美国厨师为我做个蛋糕,还请我吃饭……”

  “一屋子客人等着向你道贺。”这时刚巧有两位客人来打听是否是李甜甜的消息,马立德立即说,“你听到没有?你叫我怎幺办?”

  “对不起啦!你代我向大家道歉,我回去补请客。人家刚把代理权给了我,又答应帮我在上海发展。为了公司,亦为了自己的前途,我不能不应酬他们。”

  “公司?你就只知道有公司,我呢!你有没有为我设想?”

  “我不为你设想就不会给你电话,你为什幺不体谅我?蛋糕来了,很好玩……拜拜。”

  “喂、喂……甜甜,别挂线,我还有话跟你说,喂……喂……”马立德握着电话筒,气个半死。

  “你和马立德冷战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下班后,汪安莉被邀到李甜甜家里吃饭,饭后又重提马立德。

  “不,才只六天罢了。”

  “这样下去,到底持续多久?”

  李甜甜耸耸肩,她穿套粉红运动装,光着脚板,从冰箱里拿出两盘中型的美国名牌雪糕,一盒给汪安莉,自己捧着一盒,半躺在法国睡椅上享受饭后甜品。

  江安莉把雪糕拿回冰箱,换了个西柚。

  “又减肥?”

  “没办法,我又胖了三磅。”汪安莉的确很丰满,“你们两个只要其中一个肯让步,马上可以和好如初。”

  “让步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但那天是你不对。你要去上海,去之前为什幺不给他个电话?”

  “赶上飞机呢!一通电话就误时了。我又不是去玩,又不是移情别恋,我去公干,他就是不肯体谅我。”

  “他也好惨的。他设计食物,搞气氛,请客安排舞会……他做了那幺多,全是为了讨你欢心,希望你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但你突然失了踪,他既担心你的安全,又难以向宾客交代,实在很难堪,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向他道歉,我在电话中说了对不起,我没说我对。”

  “有些事情,不是说句对不起就可以算数。”西柚酸得汪安莉闭上眼睛。

  “他想我怎样?叩三个响头?”

  “那你不应该突然挂上电话……”

  “生日蛋糕推出来,三个人对着我唱生日歌,难道我还握着电话,婆婆妈妈向男朋友解释?”

  “你起码应该告诉他你什幺时候回来,免他担心,他又可以去接你下飞机。”

  “我一头一尾才去了两天,回上海不是去北极,也要烦他接机?”李甜甜理由充足,她继续进攻第二盒小庄雪糕,“何况我回来后,已经叫比提打电话通知他的秘书。我回来六天了,他为什幺不来找我,替我补做生日?”

  “你又为什幺不直接找他?要你的秘书找他的秘书?”

  “告诉他我回来了嘛!他高兴自然会来找我,他不找我,证明他仍在对我生气。嘿!难道我还急巴巴找他,让他出气?”

  “他等你给他电话,你等他给你电话,这样等下去,可以等一年。”

  “我有的是青春,一年后才二十二岁。”

  “一年时间,感情会变质。”

  “由他!他大男人,死要面子毫无量度,不要也罢。”

  “你不再爱他了吗?”

  “安莉,你好肉麻。”

  “何必为了面子,一时意气,牺牲了一份珍贵的感情?”

  “别吃那西柚了,酸死你。我们喝茶,听说普洱茶可以减肥……”

  李甜甜和马立德两个人,一个大男人死要面子;一个大女人,骄傲。发生争执,谁也不肯向谁低头。结果,还是汪安莉想办法,把他们拉在一起。

  和好如初,当然感情大胜从前。

  不过,有了第一次争执,便很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时候,马立德带她去交际应酬,话题不合,她便会一言不发,反应冷淡,马立德会怪她不重视他的朋友。

  有时候两个人安排好一串节目,马立德突然要开会,赶不及赴约,李甜甜在咖啡室等十分钟,便悻然离去,她又怪马立德不重视她。

  看场电影,也会为戏中的主角吵架。

  “你是男孩子,为什幺不可以大量些,迁就她?”

  “过去我就是太迁就她,才使她越来越骄傲。她本来脾气就不好,容易冲动、发脾气,我希望改造她。女子柔柔,女孩子不可以太强太硬,应该温柔些。”

  “你到底爱不爱她?”

  “爱并不等于纵容。”

  “但你当初的确很宠她。”

  “就因为太宠她,把她宠坏,现在正要补救。”

  “太急进,她接受不来。”

  “我从来不会责备她,为难她,没事,我一样疼她。但她无理取闹,耍小姐脾气,做错事,我就不理她。不会像从前那样盲目宠,明知她犯错,都逗她高兴地说她对。”

  “你们大吵小吵,冷战十几次,哪一次她肯认错?还不是为难我这中间人?”

  “起码,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冷静思考,知道自己犯错,当然,安莉,若没有你,可能事情不堪想象,说不定……说不定……不过,我相信你会支持我们的。”

  “她事业顺利,会不会造成你们之间的障碍?”

  “一定的。”马立德叹口气,“若她不是步步高升,工作顺利,早就乖乖地做了我的太太。”

  “那你们马上结婚。”

  “她肯吗?去吗?她刚入董事局,正是形势大好。她说过,女人做总经理兼董事才算威风。她还要向上爬,她野心好大。”

  “你就把保险公司给她打理吧,做女老板不更威风?就算做总经理吧!到底替人打工。”

  “甜甜喜欢大机构、大财团。”

  “你的保险公司,规模也不小。”

  “但和大财团比,就差远了。况且她爱面子,一旦人家说:‘你有什幺了不起?公司是你男朋友的。’她就不高兴,怕别人认为她不够实力。”

  “唉?”

  马立德也苦笑。

  “你都跟她说过了?她是那样回复你?”

  “我没说过,我知道她不会同意,她耍威。”

  “你怎能想当然?向她提出,起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天,有时候,好需要一个宽阔、温暖的肩膊。

  山顶,亭子。

  李甜甜靠在马立德的肩膊上,舒了一口气。

  “好疲累,唔?”马立德拨好她额上的发丝,轻拍她的面颊。

  “中国开厂,英国分公司闹罢工……一天就是听电话,耳朵都聋了,光讲话,喉咙都沙哑了。派谁去英国也伤脑筋,各部门都等人用。”

  “你太辛苦了,女孩子体力有限。而且你辛辛苦苦,到底也是替人家赚钱,多不划算!”

  “打工仔总是要为老板打工赚钱!”

  “所以,还是当老板最好,又可大权在握。”

  “好!有一天,大概五十岁吧!我做董事局主席。”

  “红股董事鲜有做董事局主席,除非你是主席的女儿或妻子,才可以承继他的股份。”

  “女儿做不成了,做他妻子?哗!我们的主席差不多七十岁了。”

  “当然不可以嫁个老祖父,但为什幺不可以做他的女儿?”

  “子女是天生的,他姓史,我姓李,怎能成父女?”

  “义父、干爹,许多人对非亲生的义子义女都很好。”

  “会很好,但有个限度,总不会所有的股都给她,还捧她上主席位。”

  “那也是。”马立德点点头,今天,他是身负重任,“你来我的保险公司,我让你当老板。”

  “哈,嘿……阴谋!阴谋来了!”李甜甜捏着他的高鼻梁。

  马立德含笑拉下她的手,吻吻她的指尖。她不发小姐脾气时,是很可爱,很好玩的:“胡说八道。”

  “还想赖?你比我大五年,没可能做我义父,那当然要我做你的妻子了。”

  “我不想赖,的确想娶你为妻。”马立德把头钻到她的脸下,求着:“嫁给我。”

  “拒婚。”李甜甜点了点他的唇,“我才二十一岁,年纪小嘛!”

  “我妈咪二十一岁已经养了我二组了。”马立德想咬她的手指,她咯咯笑着缩开了。

  “那,去娶你的妈咪……”

  “废话。二十岁不算大,但也可以做人家太太了。”

  “我不甘心。我书念得那幺好,有天份,有才能,工作出色,前途无量,放下工作去做太大、生孩子,太浪费人才。”

  “要是你三十岁、四十岁更成功,一辈子不嫁人?”

  “我三十岁应该是一人之下了,要等到四十岁那幺老?太看不起我。”李甜甜望着天空,转了转眼珠子,“我有计划的。女孩子嘛!最有魄力的时间是十八到二十八岁,所以呢!我准备二十八岁结婚,但生孩子不能太迟,这是生理问题。先享受一年二人世界,总之三十岁之前生第一个孩子,多美满。”

  “那我岂不是还要等你七年……”

  “你可以不等。你马公子俊朗轩昂,不愁没有美女垂青。”

  “就怕我移情另恋,你会痛哭七日七夜。”

  “不会!哭七日七夜,不变猪头才怪。唔!大概哭七分钟吧!然后以我的青春美艳,两日之内就可以找个俊男补上你的位置。”

  “看来你才早有预谋。”马立德放开拥抱她的手,“想过如何把我踢走?”

  “不会,除非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只是热心事业,没兴趣玩换情人游戏。只是,我不喜欢别人管束我,把我关起来做金丝雀。那幺好的商业奇才,囚起来做贤妻良母?只有你这种大男人才想得出。”

  “你不是大女人?只顾自己事业,不关心男朋友的感受。”

  “我是大女人,但你不能说我不关心你,我下了班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假期我没陪你出海吗?我们不是经常见面吃饭吗?我试过在外而约会男性朋友吗?我只是不想太早结婚。我理想未达到,也没心为人妻的心理准备。我什幺都要做到最好,将来,要幺不嫁,否则一定要做个好妻子,不对吗?又是我错了?啊!”

  “你没错,十条道理。你暂时不想结婚,我不会强迫你,但我不要你太辛苦。你喜欢做老板,来我的保险公司,我全权交托给你。”

  “那不好,人家会说我闲话的。”李甜甜又嗲嗲地靠着马立德。

  “什幺闲话?”

  “我知道我会做得好,但再好人家也会说:‘她当然成功,靠男友呀!’”

  “你那幺介意人家的话?你能干,商界都知道。”

  “但也不会能干到做老板,你的保险公司不是蚊型公司,所以我很介意,我不想靠别人成功,特别是男人”

  “你真是大女人,又钻牛角尖。”

  “但我有志气、有实力,不必依靠任问一个人。”

  “我没说把公司送给你,你也是受薪老板,我依正式手续聘请你。男朋友不应该被歧视。”

  “我不喜欢做中型公司的老板,都已经做老板了,还能再做什幺?”

  “做老板还不满意?”

  “不是!但已经没有挑战性,也没可进取。我喜欢和别人挑战,和自己挑战。根据我们财团的制度,我还可以继续升上副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总经理助理,甚至总经理。你看,还可以升四大级,多有趣,多令人振奋!”李甜甜仰天深深吸一口气,“我的红股也因此可以增加到百分之五,每年分利润,收益就可观了。”

  “说到底,你仍是嫌我的公司小。”

  “你是独资老板,公司对你来说不小了。但,任何一个有进取心的人都希望到大机构做事,你应该明白。”

  “明白。”马立德叹口气,“但七年有二千多个日子,谁敢担保你或我七年内不会改变?”

  “对!有什幺方法令两人都不变心?”

  “结婚,婚后我是你的丈夫,你是马立德夫人。”

  “你是说,一纸婚书可以维系两个人的爱情?七年之痒你听过没有?婚后七年,正好是夫妇的一个危机。”

  “危机可以自我控制,起码你是有夫之妇,我是有妇之夫,少了外来诱惑。”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绝不会因为她有丈夫就罢手;相应,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情况会一样,只是程度上低些。所以,吸引力不会因已婚、未婚而增加、减少。”

  “哪个男人或女人,破坏别人家庭,肯定不是好人。”

  “好人坏人是另回事,事情会不会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坏人也可能是好情人。”

  “你总是牙尖嘴利,大条道理。”马立德摇头叹气。

  “嘴嘛是用来说活的,还有,”李甜甜转脸过去,擦擦马立德的鼻尖,嘴对嘴,“是用来接吻的。”

  她轻吻他的唇,马立德双手抱着她不肯放。

  “别嘛!大庭广众。”李甜甜笑着推开他,走回汽车去。

  李甜甜到底仍很年轻,才二十一岁。

  事业方面才能甚高,绝对胜任有余,但工作以外仍很孩子气,未成熟、爱玩、好动。

  又可能童年到少年,读书、事业……都一帆风顺,少年得志。

  不大清楚什幺叫忍让、体谅,犯上是时下年轻人的通病——想做就做,不顾后果。

  她固然未有心理准备做人家太太,实在,她亦未有条件做一位贤妻。

  她除了出得厅堂之外,入不得厨房,未上过床。

  叫她管理一间公司,发挥其所学,没问题;但叫她管理一个家,照顾丈夫,做贤内助,带孩子,那简直是个笑话。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女强人,但另一面呢?

  她下了班回家,便赤足在地毯上通屋走,吃东西、唱歌、嘻笑,晚上还要抱住个大毛毛公仔睡觉。

  她也不懂人情世故,讨好翁姑。

  比如难得陪马太太打一场卫生牌,人家都想陪老人家玩玩,逗逗她开心。李甜甜竟然一连两次,以“一番”的小牌截马太太的满贯。

  老人家一直输,还未开过糊,有两次机会都给未来媳妇——李甜甜截去了。

  她第一次不气,笑笑,第二次就忍不住了。

  当然不会骂甜甜,但她不肯再玩了。

  事后,马立德忍不住埋怨她:“今天早就跟你说好陪妈妈玩一天。”

  “我不是来了?我又没溜。”

  “她今天突然兴头来了,想打牌。她不是沉迷赌桌的赌徒,难得她有兴趣。”

  “我知道,所以我陪她。”

  “但我已早和你说好,牌是为她而打,主要是逗她开心,尽量令她糊牌。”

  “但她的牌不好,她老拿一手烂牌,难道我把全部好牌过户给她?”

  “她今天的确手气差,没摸到什幺好牌,但也总算有两次机会,既拿到好牌,大嫂又不停供给她好牌。”

  “大嫂坐上家,当然能供给她要的牌,我坐她对家,怎样放牌给她”

  “你是不能放牌,但也不应该截了妈妈的牌。她喊糊啦!你就不该翻牌。第二次我在你耳边叫你,你不听,还去把牌拿回来。”

  “我是真的糊牌嘛!我坐了那幺久,就只糊了两次。”

  “你没必要以一番牌去截妈妈的满贯,你拿的又不是大牌。”

  “总之我糊呢!有得糊就好,管它一番还是十八番。”李甜甜顿着高跟鞋,“我到底犯了什幺罪?好啦!赢了的钱都给回她。”

  “你以为我妈妈会计较那些小钱?她是一直糊不成牌,又被你截牌,气着。”

  “打牌不是赢就是输,现在是她自己小家子气,不肯继续玩,若打下去可能她会赢呢!”

  “陪长辈打牌,让她赢,是逗她开心。牌局开始之前我就跟你说好,你同意让她赢牌,逗她开心。”

  “对呀!我是答应了你,但玩得性起,我什幺都记不住。而且一直没糊过牌,好闷,轮到自己糊牌,若不糊,我可忍不住。”李甜甜也觉得很委屈,“任何人玩游戏都应该遵守游戏规则,她不守规则,玩一半又不玩,是她没量度,你还来怪我?”

  “她年纪那幺大了,我们忙事业少陪她,让她一次会死吗?”马立德被她弄火,老人家懂什幺游戏规则?

  “我错了,怎样?有什幺莲子、鸡蛋、猪脚茶?我叩头向她道歉。”

  “不可理喻。”

  “你一家人才蛮不讲理!我早说过我不会搓麻将,你偏要我下场,又要我台底交易、出猫……早知道如此下场,我宁愿给她钱。”

  “你不要侮辱我妈妈。”

  “她不是输不起钱,翻脸离台吗?”

  “你……”马立德指住她。

  “怎样?”李甜甜叉住小腰,挺起胸膛,“输不起想打?哼!”

  “你……你……嘿!”

  两个人背对背,半小时之内,没人说过一句话。

  还是马立德忍不住:“大嫂是大哥的太太,你看她多会善体亲心!老放牌给妈妈。”

  “大嫂最会做好人,我承认。”

  “妈妈本来最不喜欢大哥,但因为大嫂,她会对大哥改观。”

  “那是好事,做父母不应该太偏心。”

  “妈妈是最疼我,但你老与妈妈作对,妈妈会伤心,对我也会改观。”

  “你还是坦白说,是不是我的存在会影响你母子感情?”

  “我妈妈不难相处,你只要尊重她,她便疼你。老人家都喜欢受小辈尊重。”

  “我怎样不尊重她?我只是不会奉承她,讨她欢心。我知道以前何百亿的孙女儿追求你,她很会走伯母路线,你妈妈很喜欢她。你做孝顺儿子,为什幺不就娶了何小姐算数?”

  “不要拉扯别人,我喜欢她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话不是这幺说,何小姐的祖父有财有势,可以助你发展事业;何小姐又会讨你妈妈欢心,将来马家的财产你起码占大多数。我无财无势,对你毫无帮助……”

  “住嘴!你把我说成什幺人?”

  “事实嘛!为什幺不可以说?你叫我住嘴我就住嘴,我还哪有颜面?”李甜甜的嘴巴一向不饶人,“你继续和我来往,继续令你妈妈失望,你妈一生气,将来分家产,一角钱也不分给你,你可就惨了。”

  “我叫你对妈妈好些,是想分身家吗?如果你爱我,不应该对我妈妈好些幺?”

  “我对她不好幺?从何说起?如果因为今天打牌不会诌媚她、截她糊,就嫌我不够听话。你不要我算了,去追一头狗,狗最听话,千依百顺。”

  “你神经有问题,人追狗?”

  “你骂我?刚才叫我死,现在又说我神经病……”

  刚巧管家进来,礼貌地说:“太太请二少爷和李小姐去吃点心。”

  “嘿!”李甜甜向他抿抿嘴。

  “哼!”

  就这样,一个晚上两个人没说过一句活。

  李甜甜和大嫂、二姐嬉笑,甚至忘记打牌的事和马太太聊天,就是不睬马立德。

  马立德也不理她,陪父亲下棋论兵、马。

  后来还是二姐替他们打圆场。

  后来又叫小弟送李甜甜回家。

  他们总是三天好,两天吵。

  李甜甜又总要赢,不认输。

  喜欢驳嘴,常气得马立德跳脚。

  不过并非没有可爱的时候。

  比如这天,她突然打电话给马立德:“你到底喜欢什幺颜色?”

  “为什幺问?”

  “唔,你说不说?”

  “你别弄什幺颜色喷发胶耍我!”

  “我说正经的。”

  “为什幺要知道?”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可以知道吗?”

  “送我玫瑰花?”

  “你别管,快说呀。”

  “白色。”

  “白色?哗,还有呢?”

  “蓝色。”

  “都是冷色,热闹些的呢?”

  “今年流行的草绿。热闹?唔,火红色。”

  “差不多了。下班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去俱乐部。”

  “别是偷偷跟男人约会吧。”

  “不用套口风,我不会告诉你,迟些你自然会知道。”

  “知道什幺?”

  “知道我伟大,知道我对你好,知道我除了做女强人,还会……不说,不中计。等会见啦!拜拜!”

  以后几天,李甜甜总是忙着要回家。

  一反她以前的性格——除非不出去,否则不到十二点不肯回家睡觉。

  这引起了马立德的好奇。

  “明天我要陪一班中东客,可能抽不出时间陪你了。”

  “没问题。”李甜甜答得出奇的爽快。

  “明天,你有公事应酬吗?”

  李甜甜手托香腮想一想,搔搔头:“明天没有。”

  “我请安莉陪你吃晚饭?”

  “主意不错。啊!不行!安莉明天要和一个客户吃饭,她也没空。”

  “那你一个人怎幺办。”

  “回家!下班回家踢掉高跟鞋。”

  “吃菲佣烧的垃圾上海菜?”

  “叫她煮西餐,煎牛柳还不错。”李甜甜挥挥玉手,“一顿半顿委屈一下。”

  “何必委屈?到二姐家吃饭。二姐刚换了个法国厨子,你还没有试过他的厨艺。我叫二姐派车去接你。

  “不!下一次和你一起去。我下了班要回家,不想出去。”

  “有事吗?”

  “有啊!”她又忙尴尬地一笑,“也没有什幺事,只想下班回家休息。”

  “你身体没事吧?”马立德一半关心,一半奇怪,“你一向精力充沛,跳来跳去,不是不喜欢在家里窝着的深闺女孩。”

  “我很好。”李甜甜拍拍脸,“看我面色多好,刚才又吃了那幺多,我想回家不是因为疲倦,是因为……因为刚迷上一些……一些……”

  “什幺?”马立德很紧张。

  “咦!”李甜甜话题一转:“还没有推水果车出来。唔,玛瑙果我吃不惯,今晚还是吃蜜瓜和草莓。”

  李甜甜已吃过菲佣的杰作:蜜糖豆扒牛柳和罗宋汤。

  她洗过澡,换了件粉红色的娃娃装睡裙。

  开了唱机,听经典名曲轻音乐,半靠在睡床上编织羊毛衫。_

  织一行,又看看书,左对右对才织第二行。

  慢是慢,但全神贯注。

  就因为太集中精神,连马立德进了房间也不知道。

  “甜甜。”

  “呀!”她吓得跳起来,把书、毛线球、织针往身后塞,你怎会进来的?”

  “莲达开门让我进来的,你没听到门铃声?”

  “我不是问这些。”甜甜坐起来,双手放后,“你不是有应酬,要陪中东客?怎会来了这儿?”

  “吃过晚饭,他们要去‘大班’,我不喜欢上那些地方,就叫我的助理陪他们。”马立德坐到她身边去,“刚才你埋头埋脑做些什幺?”

  “听歌。”

  “你手中拿着东西的。”

  “啊!看书。”

  “书在茶几上,你手里好象拿着长针……”马立德往她背后翻。

  他今晚突然出现,其实是想解开心中的疑团:为什幺近日甜甜老爱跑回家?她家里有什幺?做些什幺?显然不是批阅文件,写报告书。

  “毛线球,还有编织图案的书,还有……这是什幺?啊!你在编织?”

  “唉!”甜甜见马立德把什幺都翻了出来,等于翻开了她的秘密,她放松地倒在睡椅里。

  “你真的在忙编织?”

  “不可以吗?以为我只会写公文、赚大钱做女强人?我不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编织?我念中学时已经会编织,不过最近忘了,原来拿笔比拿织针容易。”

  马立德疑团尽释,心情开朗:“你真是个上得写字楼又会家政的神奇女人。”

  “不!是女孩子。”甜甜更正他。

  “对,你是个内外兼备的神奇处女。”

  “不是吗?有什幺好笑?事实嘛!”甜甜用小脚踢他。

  “笑是开心,不是笑你。”马立德捧起她两条腿放到他的膝上,“我现在明白你前几天问我喜欢什幺颜色的原因了。”

  “你知道什幺?说来听听。”

  “你想为自己织一件毛衣,颜色我喜欢的。”

  “为什幺要你喜欢?”

  “要我欣赏,讨好我。”

  “嗤!臭美,门儿都没有。你根本表错情,这毛衣我根本不是为自已而编织。”

  “那是为谁?”

  “送人的礼物。”

  “谁?安莉?”

  “不是,安莉不用我为她那幺费神,她自己也会织毛线。”

  “那是谁?男的?女的?”

  “男的。不过,我不大清楚他是男孩子还是男人。”

  “不可能是你爸爸和哥哥,他门都结了婚,是男人。”马立德紧张兮兮,“到底他是谁?”

  “是不是告诉你,你就打他?”

  “快说出来,我立刻去找他。”

  甜甜咬咬下唇,瞟他一眼:“就怕你看见他,不敢动手。”

  “我不敢动手?他抢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还为他织毛衣!”马立德放开她的腿,站起来,好激动。

  “你敢打他?下得了手吗?”

  “啊!老头子!”

  “笨蛋,老头儿还是男孩子?以为他是和尚?”

  “追求你的年轻情敌,为什幺下不了手?”他解开西装的钮扣,叉起腰,差点未站好马步。

  “你会不会打?身手如何?”

  “当然会打,身手敏捷,参加过校级柔道搏击。”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甜甜向他挥手。

  马立德一个箭步过去,坐在甜甜身边。

  “把头伸过来,唔,你小心听着了,”刮甜把嘴凑近他耳边,张大喉咙:“是你呀!傻猪。”

  马立德弹起,拍拍耳朵,冉问一次:“毛衣是为我编织?那个男的就是我?”

  “唔!啊!”甜甜点着头。

  马立德突然扑过上,用十只手指搔她的腰:“你耍我,你耍我,吓……”

  “别……别……停手,咳……玩玩嘛。”她又笑又叫。

  “唬我?唬得我半死!玩了我一个晚上,好大胆……非要惩治你不可……”

  “停手,咳……救命……哈……”甜甜翻来覆去缩起腰,笑得没了气,“莲达……救……命……”

  马立德怕引进了菲佣,便停住,甜甜乘机想溜,马立德拦腰抱紧她:“别动!想溜,你这顽皮的小东西。”

  “你……到底想我怎样……”甜甜踢他,又踢不到;想推他,气力又不够。

  “你要说:‘打今,我错了,以后不敢,会乖乖的,都听你的。’”

  “那幺多话,我不说。”

  “好,我继续搔你。”

  “不,不,我腰酸了,没气了。说少几句行不行?”

  “不!罪大恶极!少说一句都不可以,快,否则我扔你出露台。”

  “亲你一下算数?”

  “不!你会咬破我的唇皮,我不会再上当。”

  甜甜笑,立德也笑。

  “亲你的鼻子总可以了吧?”

  “你把我的鼻子咬下来怎幺办?嘿,你这个凶狠的处女……哈……”

  甜甜笑得浑身抖。

  “你再不说,我又来了。”

  “不要,我说,对不起!我错了,打……今……”

  “还有一切依我,听话。”

  “我听话啦。”

  “这才乖。”立德抱她坐在膝上,不让她走。

  “我好心好意为你编织毛衣,你还折腾人。暴君!杀手!”

  “好女孩应该受赏。”马立德吻吻她的面颊,吻吻她的发顶,“你忙了这此天,就织了这幺少?”

  “一针一针织,又要依书看图,一点都不简单。”

  “是嘛!你真伟大,百忙中还为我编毛衣。是毛衣吗?还是颈布?”

  “温暖牌羊毛外套。”

  “还是外套?”

  “你不喜欢?”

  “喜欢,但我身体这幺大,毛衣是加大码,你一针一针的织,要多少时候?”

  “最快,一年半吧。”甜甜摇着两腿,“慢呢,可能要三、五年了,应该不会快。”

  “五年?我都冷死了。”

  “哼!不要算啦,织好了送给新男朋友。”

  “要,我要。”

  “你等不住嘛!”

  “我等!五年等,五十年也等。”马立德掐她的面颊,“等到白发苍苍都等,因为它是你编织的第一件温暖牌。”

  “是不是你的第一件?”甜甜趁他不在意转身。

  “当然是我的第一件,其它女孩子送我,我都不要。”

  “那幺一往情深吗?”两人面对面,甜甜伸手到他西装里,“现在轮到我搔你了。”

  “不!好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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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6-03
第2章


    李甜甜今天真是精力过盛,变成为忙碌日。

  有文件要送到另一个部门,CALL秘书没响应,一分钟后,才记起秘书比提家有要事,请假两小时。

  甜甜决定自己走一趟。

  近日冰淇淋吃得多,重了足足一千克,便放弃电梯不用,蹬着高跟鞋到十一楼,虽然两层楼梯不算多,是减肥妙法,但高跟鞋也令她有轻微倦意。到十一楼,又经过大办公室,才发觉自己拿的并非要送上来的文件,而是自己还未完成的计划书。

  于是又沿楼梯走下去,一来一回四次,后来赶时间还要急步走。

  完成工作,下班啦!这回非乘电梯不可,但步出电梯才发觉,手上拿着的是公文袋,手袋仍留在办公室。

  去赴男朋友的约会,带公文袋干什幺?又没带身份证,于是,又转身回电梯,去拿手袋。

  终于到了停车场,拿车匙,翻了整个手袋都找不到车匙,发脾气把东西扔回手袋,才记起今天早上上班,人未坐下便来了个长途电话,说得兴奋,车匙没放回手袋,随手便放在计算机机下。

  好啦!开车啦!前往赴约地点啦!

  突然一声爆响,车“吱”的一声前冲,就停住不动了。

  她跳下车察看,果然车胎爆了。她用高跟鞋踢着车轮,随口说了句英文粗话。

  车胎她不是没换过,她在美国高速公路就换过了,但当时穿牛仔裤、皮靴,今天呢?看看自己。

  一件头连身膝上裙,彩蓝丝绸把身体包得紧紧的,一蹲下来,大概五分钟就爆棚走光,还有那要命的奶黄高跟鞋。唉!怎能去换车胎?

  回到汽车里,打手提电话通知车房。嘿!倒霉,手提电话吱吱叫,没电啦!

  她发了一会火,还是把手袋背上,拿了奶黄外衣,推开车门,也没看外面环境,拍上车门就走。

  “吱!”

  她抬头看见一辆汽车驶向她,好意外、惊骇……还来不及叫就坐在地上。

  一个年轻人由车上下来,没骂她是不是赶着去拿出世纸,盲眼苍蝇般冲出马路去,只是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她不知所措,答不出话。年轻人又说:“可以起来吗?要不要我请救护车?”

  她定一定神,想想,哪儿都不痛,叫什幺救护车?

  再看一看:汽车在她身前约一尺处停下,还没碰到她身体,叫救护车自找麻烦?

  “不。”

  “我送你去医院验伤?”

  她扶着站起来,年轻人也帮她一把,她终于站起来了。

  手脚都没事,祖上积德。啊!屁股先下地呢!裙子爆开了?走光啦!

  “小姐,你可能有伤,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裙子完好呢!当然不会走光了,真好运。有惊无险,一切都好。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你的车根本没有碰倒我,是我受惊跌在地上罢了。”

  “可能跌伤了呢?检查一下比较安全。”

  “我自己知道没事,谢谢你。”她轻轻推开他,笑:这好心的年轻人。跟着,她走到他的汽车前。

  “你做什幺?”

  “召出租车,我赶着赴约。”

  “我送你一程,如果你坐下后发觉有什幺不舒服,还可以送你去看医生。”

  “不麻烦你啦!可能目的地不同。”

  “不麻烦,而且我想确定你有没有受伤,请上车吧。”

  “谢谢。”坐上车,报上目的地,甜甜想想刚才自己的清形,她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你,刚才我那样冒失的由车上下来,冲过去,幸而你技术好,否则,你伤不到我,也害你撞车。”

  “你可能心事重重,赶赴约,每一个人都有精神恍惚的时候。现在好了,大家都没事。”

  “我今天……”陌生人前不便说那幺多,“我的车突然爆车胎,我又急又气,冲出去想截出租车。”

  “你的车呢?”

  “还在那儿,连车盖都没揭起,虽然挨着行人道,但也会阻塞交通。”

  “为什幺不通知车房?他们会派人为你换车胎,并把车送回给你。”

  “我刚才也想这样做,但手提电话刚巧又没有电,真气人。”

  “我有!这儿有汽车电话又有手提电话,请随便。”

  甜甜也不客气,打了电话给车房。

  “你赶着赴约,一定过了约会时间,打电话通知朋友吧。”

  “不用了,今天发生这幺多事,他应该谅解。”

  “前面就是你要到的地方,我还未备名片,你可以抄下我的手提电话号码,觉得不舒服就通知我。我叫史柏高。”

  “我姓李,相信我不会找你了,因为就算我有伤也与你无关,我自己应该负责,没有理由麻烦你。而且,我知道一定没事。”甜甜解下安全带,“谢谢你送我一程,史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甜甜加快脚步进酒店,进扒房。马立德已经在座,黑着脸。

  她没留意,坐下,就叫侍应生给她一杯鲜橙汁。

  “好渴。”

  “你搞什幺鬼?迟到一个多小时,朋友都碰见一大堆,我像傻瓜一样坐着。”

  “你以为我想迟到?出门忘了拿手袋,又忘拿车匙,走来走去,跑上跑下,好啦!开车啦!半路又爆车胎,若不是遇上位好心的年轻绅士,我和车都在……”

  “什幺年轻绅士?谈生意谈得过了头?连约了我都差点忘记?”

  “谈生意?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也不是我生意上的朋友……”

  “你不认识他,怎知道他好不好心?怎知道他是不是绅士?额头写着好人坏人、流氓、绅士?”

  “我差点害他撞车,若史柏高的心不好,他会担心我身体,送我来?”

  “啊!”马立德指住她,“你刚才说不认识他的,但你知道他叫史柏高……”

  “交谈自然知道……”

  “他又担心你身体……”

  “他怕我撞伤啊!蠢材。”

  “他还送你来呢!初相识怎知道你来这儿吃饭?”马立德可能等得火起,又跑出个史伯高,火上加妒,语气很差,那是发自内心的不快,“怕是你们吃完下午茶,聊够啦才肯来,还依依不舍的直送到门口……”

  “喂!你哪一双狗眼看见我和史柏高去吃下午茶?”甜甜一拍桌,真是忍无可忍,今天发生了那幺多事,够她烦了,刚到来,马立德唠唠叨叨她都不在意,算啦!但马立德还冤枉她、指责她,令她也肝火冒升,不顾仪态。

  “你这幺大声干什幺?这儿是街市?”马立德看看四周,面都红了,“刚才傻瓜瓜等你,现在又大吵大闹,想通告全世界?”

  “谁叫你冤枉我?哼!”甜甜仍气着,把橙汁喝了。平平火嘛!她自己也有头有面,不想变泼妇骂街。

  “你害我等了你一个多钟头,不应该道歉吗?”

  “本来可以道个歉,但你态度恶劣,不谅解我又不关心我。拉平。”

  “一个多钟头,火呀!又尴尬。你出了事,为什幺不打电话通知我?反而去找别人?”

  “我的手提电话没有电,打电话给车房,也是用史柏高的手提电话……”

  “你还说不认识他?他连手提电话都给你用了。”

  “你知道吗,我和他只不过偶然在街上……”

  “好!我不冤枉你和他约会吃下午茶,但是,你既然可以打电话到车房,为什幺不顺便给我电话?”

  “我……”她本想说,她是急着来赴约,人急心乱,况且都要见面了,但看看马立德那张本来俊朗的面,因不信任及怀疑而变得丑陋,她突然不想说话。

  解释也是多余。

  “没话说了。是不是?认识了新朋友就忘记我?既然心里没有我,又怎会想到给我电话?”

  “你,神经病。”甜甜俯身过去,压着声音,“小小事情故意夸大,你是小家种、八卦公……”

  “李小姐。”一位经理过来招待。他们因为忙着吵架,还未下单点晚餐,“今晚的糖心鲍鱼和山鸡扒都不错……”

  “谢谢!我已经吃得好饱,正准备离去。”甜甜背上手袋,拿起外衣便走。

  马立德想叫住她,但经理在,顾面子,正眼都不看她,还请经理替他点菜。

  足足三个星期,大家没见面,也没说过一句话。

  汪安莉开始重操旧业,来往奔去,做和事佬。

  但似乎仍未发生效用。

  马立德从汪安莉那儿知道甜甜被车撞倒,渐有悔意。

  李甜甜固执坚持,强硬到底,拒绝汪安莉的和好安排。

  近一月没拍拖,人空闲多了,这天,和汪安莉看完电影逛百货公司。

  心情不好,狂买奢侈品泄愤。

  “差不多了吧!”汪安莉摇头,“相同款式的耳环都买?”

  “不同颜色不同种类呢!一对是紫水晶,一对是人造绿宝石。”

  “二千多元一对。”

  “八折了!超值,复古宫廷式,流行。”甜甜心情不平静,“我们到楼上。”

  甜甜喜欢水晶,每次逛百货公司,一定到水晶品部。

  那儿有许多名贵、漂亮的水晶摆设。

  甜甜正看得入迷。

  汪安莉百无聊赖。

  “李小姐!”

  甜甜蓦地回转头,看见一个年轻人,中等身材,白皮肤,两个酒窝,斯文光洁,穿一套芥菜黄的西装。

  “你是?”

  “我叫史柏高!记不起我了?”

  甜甜尴尬一笑。

  “那天我差点把你撞倒,后来又送你赴约。”

  “我记起来了,史先生!那天多亏你,不然我第二天一定没车用。”

  史柏高有礼貌地端详一下她:“没事吧?”

  “什幺事?”

  “那天你撞倒在地上,有没有碰伤?”

  “没事。在学校打棒球抢垒,分分钟滚地葫芦。”汪安莉好奇地过来,李甜甜也为他介绍。

  “啊!原来是史先生,世界真细小。”汪安莉并不太喜欢史柏高,她站在马立德的那一方,“陪女朋友逛公司?”

  他尴尬地笑,雪白的脸微红:“我一个人来的,只想买东西。”

  “买水晶?”甜甜皱眉看汪安莉一眼。

  “我妈瞇最喜欢水晶。李小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能做的我不会拒绝。”

  “我不大懂女性心理,我想请你替我选一份摆设给我妈咪。”

  “乐意效劳!我自己也最喜欢水晶。令寿堂喜欢哪一类?动物?车?瓶子?”

  “她都喜欢,相同的她也有几个。你呢?李小姐,如果是你,你喜欢什幺?”

  “我也是所有水晶摆设都喜欢,我喜欢它晶莹通透、洁白无瑕。这盆水晶百合怎样?刚才售货员小姐说,插上电,花芯会亮光,应该很美。”

  “是吗?”史柏高很高兴。

  “而且这儿只有一盆,独一无二。”

  “我不能买了李小姐心爱的东西。”

  “我今天不打算买,刚才买东西太狂,花了不少冤枉钱。你买下吧。”

  这盆花要好几万呢!若是几千早就毫不考虑的买了,毕竟是打工仔,用钱不可过分,何况,人家一片孝心送给母亲,有钱也不该争,又不是必需品。

  史柏高开开心心地把它买下了。

  “我请两位吃饭,答谢李小姐为我费神挑选礼物。”

  “我们今天有约。”江安莉迫不及待,“还有,明天、后天都没有空。哈,谢谢。”

  “史先生,上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次就让我效点小劳。”甜甜向他微笑,“下一次吧,下一次若是我们那幺巧又碰上了,你请我吃茶,好吗?”

  “好。”他失望,但仍然很有风度,“我希望很快可以见到李小姐。”

  “再见了。”

  “再见。”史柏高惘然目送。

  “快走嘛。”汪安莉拉住甜甜就走,“别让他缠上。”

  吃饭的时候,甜甜问汪安莉:“你好象不喜欢史柏高?”

  “不是我不喜欢史柏高,是立德。”

  “他又不认识史柏高,关他什幺事?”

  “上次是立德冤枉你,因为你今天连他都认不出来,但没冤枉史柏高。”

  “人家才冤枉,连马立德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但他喜欢你。”

  “傻的!马立德又说了什幺鬼话?”

  “不关立德的事,刚才我自己亲眼见到的,你感觉不到他喜欢你吗?”

  “你神经过敏,他连我叫什幺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想请我们吃饭?人家有风度,客套而已。”

  “绝对有根据,旁观者清,他看你的眼神充满爱慕。”

  “哗!”甜甜笑起来,“是你看上他,盯着他不放吧?喂!”

  “啐!”汪安莉打她,“史柏高有什幺了不起。”

  “虽然,或者立德高大些、俊朗些,但是,史柏高其实长得也很好看。”

  “皮肤那幺白,没有男子气概。这种人肯定不爱运动,哪有立德健康?”

  “有些人的皮肤是晒不黑的。”

  “酒窝那幺大,女孩子一样。”

  “但他并不娘娘腔,他大方、潇洒。”

  “眼带桃花,这史柏高很风流的。”

  “这门子事我就不懂了,只知道他很懂得尊重别人。”

  “你对他印象似乎不错?”

  “是不错!如果不是有了男友,我第一个就考虑他。”

  “这幺说,立德仍然地位稳固,他根本无须担心什幺?你其实很爱立德的?”

  “不爱他就不会选他,只是他的大男人令人讨厌。”

  “算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你知道吗?他有时候实在好过分……”

  开会、讨论增加澳洲分公司的职位。

  澳洲的经济近期似乎渐有起色,反而人才有限,总公司要加一个营业及市场部的高级经理。

  人选由总公司提升,留在澳洲二年,成绩好,回港可再升为副总经理助理。

  经过一番讨论,都认为应该派一个年轻又有冲劲的人前去。

  于是,有人提议李甜甜。

  李甜甜虽然也有出席会议,但由于是红股董事,职位又不太高,她极少发言,只负责报告。

  聆听提名道姓,先是一呆,去澳洲,一去就三年,还算是“开荒牛”呢!

  澳洲的平凡、冷寂、慢调子,还有“拜拜”!澳洲人的手势是赶苍蝇。澳洲除了堪培垃牛羊多之外,到处都风凉水冷又清静,独有苍蝇。

  澳洲没亲人,没朋友,唐人街又短,电影一放几个月不换画。那间雪梨百货公司很大,去三、五次无所谓,但要三年啊!

  想想也心寒。

  怎样去打发下了班的日子?

  她是男性还好?何解?

  澳洲人叫星期五为PAYDAY,中国音是悲DAY。因为星期万发了周薪,就要把一星期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交给妻子。

  男士们一下了班,就约几个好友知己去酒吧喝啤酒,聊发泄。

  甜甜不知是否有周五PAYDAY,因为可能照总公司规矩发月薪。就算有,她也不能去狂饮啤酒,不是不够豪迈,是怕影响美好身材,总之苦。澳洲赌场多,偏她又不爱赌。

  幸而总经理反对,因为甜甜是他辖下的一名猛将。

  一番辩论后,主席董事认为应该由甜甜本人决定。

  “我愿意去。”说出这句话,连甜甜本人也吃惊。

  但她没有反悔。

  一切决定,一个月后启程赴任,因为李甜甜还要完成一项任务,交代一切才能离港。

  由会议室出来,许多人向她恭贺,当然,也有人依依不舍。

  讲真的,她是有点飘飘然了。毕竟,恭贺和羡慕的人多,升职加薪啊!

  不过,首先要得到马立德的谅解,因为他始终是她的男朋友。

  她主动提出要汪安莉任调停大使。由汪安莉安排,马立德和李甜甜分别到汪安莉家吃晚饭。

  汪安莉居中拉拢他们谈话后,便识趣地避向房间去听音乐。

  “你要到澳洲公干?什幺时候去?”马立德开心地问。

  “一个月后。”

  “还有一个月,看看我能不能抽出时间陪你去。去多久?”这些日子马立德都很想她,希望公私两便,陪陪她,补救感倩。

  甜甜咬咬下唇:“三年。”

  “三年?你说三年?”马立德怀疑自己的耳朵,“公干要三年?干什幺?建酒店?你又不是工程师。”

  “去工作。那儿会加一个新职位,但只须三年,我仍可回总公司。”

  “三年是一个很长的日子,澳洲那幺清静、寂寞,除了花草树木还有什幺?你挨得住吗?公司怎会这样放逐你?辞职,别干了。你嫌我的保险公司不够大,来国际,凭我的股份和你的工作能力,当个经理不成问题。”马立德紧紧捉住她双手,怕一滑,她就溜了。

  “只要我肯去澳洲,马上可以当高级经理。”

  “我们好象没有这个职位。”

  “三年后回港,我就可以做副总经理助理。”

  “我们股份少,我也只不过当个副总经理,恐怕……”

  “所以,只不过耽三年,我就连跳两级,做副总经理助理。”

  “甜甜,你不是真的要去澳洲吧?”

  “你知道我不会开玩笑,在会议上我已经答应了大老板。”

  “那我怎幺办?”马立德叹口气,好烦恼,“一对恋人分开三年,而且我们不是老情人,相识相恋才一年半。”

  “我并不是上星球,我不过去澳洲,你分分钟可以去看我,到雪梨直航才八小时,晚上上机,第二天天亮就降落。”

  “人家移民,两夫妻分开才两年就闹离婚。航天员的悲惨故事,你听过没有?”

  气氛越来越紧迫,甜甜把手抽出来:“是你对我没有信心。”

  “我对你是信心不足,甚至对自己也有怀疑。恋人分开三年,绝不是小事。”

  “我说过了,你可以去看我,我每年放大假也要回来总公司开每年董事大会,又不是三年断绝来往,你烦什幺?”

  “那些航天员也一年数次会妻会夫,结果还不是分手收场?”

  “我还不是你妻子,你不支持我,不让我上进,不给我机会。你大男人,怕我比你强,压制我。”

  “我不支持你?”马立德对她的指责不满,“把我的保险公司全间交由你管理,你嫌它规模不够大。好吧!支持你到国际集团做经理,你又嫌职位低。小姐!我应该怎样做?请指教。”

  “我从来不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特别是事业,我要自已闯天下,你只要支持我就够了。”

  “支持你去澳洲三年?为了满足你的欲望和野心?”

  “有野心不是坏事,适当的野心可推动人前进,我又不是不择手段,又没伤害他人。”

  “甜甜,我实在好怀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如果你还爱我,怎舍得离开我一千个日子?”马立德苦恼地说,“还记得我的同学朱迪与米高?”

  “听过,忘了。”

  “朱迪先去纽约,米高在香港。一年后,米高耐不住寂寞交上个女朋友,一年半后,朱迪又在美国另结新欢……”

  “好极,大团圆结局,各自找到新欢,由一对夫妻变成两对佳偶。”甜甜忽然问:“你是不是暗示我去澳洲一年后,你耐不住寂寞,会另恋别人?”

  “我不敢保证完全没有可能。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留下来不要去,甜甜。”

  “NOWAY。”

  “那一切后果你自负!”

  “我马上承担。”甜甜点了点头,冷笑,“我们分手。”

  “分手?”马立德一愕,虽然这一年半来,三天好,两天吵,但甜甜从未提过分手两字,“分手是你说的……”

  “不错!我说的,我愿意承担后果。由今天起,你自由了,不必做假航天员,放心去另结新欢,悲剧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你……”马立德一挥拳头,鼻子都酸了,“你为了爬升就放弃我,还说野心不伤人?”

  “不要说得那幺严重,立德,你太抬举我了。”

  “你这个人好残忍,自私自利……”

  “不见得,只是观点与角度不同。”甜甜吸一口气,心真是有点累,“其实,我们经常吵吵闹闹,危机早已存在,分开三年,应该是一件好事。如果三年后我未婚,你未娶,我们有缘,可能仍会在一起。”

  “你对感情根本不负责任,说分就分。”马立德扶着窗框,“真无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你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我也负担得起。”甜甜拿回手袋,“我还有很多大事等着要办,没空跟你聊天。请你告诉安莉,我不吃饭了……”

  立德伸出手想叫住她,终于又忍住了,眼巴巴看着她离去。

  不是不想她留下,实在不愿意看她离去,但她太固执太有野心,就算求她、叩她,她也不会改变初衷,反而会增加她的气焰。

  他警告自己,不能再纵宠她了。

  甜甜呢,其实并不是想和马立德分手。在美国十八年,追求她的地道美国少爷、混血儿、留美中国男生,数之不尽,拖是拍过,但谁也牵不动她的感情。

  风花雪月,嬉戏耍乐、消遣时光,独未留下一点情。

  回来香港半年,加入商界,亦有不少商业奇才、年轻名流追求她,无奈神女无心,襄王痴心枉送。

  直至遇见马立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被对方的外表吸引,一见钟情。

  从此情根深种,欢乐时光如风飞逝,就过了一年半。

  不爱马立德?假的!

  但她真的不能忍受他的大男人主义,如果他追出来求她、亲她,分手的事就算了。

  但澳洲非去不可,她觉得,若马立德真的爱她,就应该支持她。

  大家都年轻,尤其是她,三年后只不过二十四岁。分开三年,有什幺大不了?又不是不回来。

  不是有:“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两句话吗?

  她在电梯口等了一会,马立德没追出来,她绝望了,毅然离去不回头。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6-03
第3章


    李甜甜由经理室出来,松了一口气。

  她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忙了两星期,应该休息一下。因为大概十七天后就要赴澳上任。

  还有些公事未交代,但显然轻松得多。

  “李小姐。”

  声音好熟悉啊!回过头,真耀目,穿铁锈红西装的绅士。

  “史先生。”

  “你在这儿做事吗?”

  “是的,两年了。”甜甜微笑,“你肯定不是这儿的职员,因为我从未在这儿遇过你。唔,我们的新客户?”

  “我暂时还未正式开始工作,不是雇员也并非客户。”他一脸笑意温柔,令人看得舒服。

  “探朋友?慢着!你姓史的,我们的董事主席也姓史,王亲国戚?”

  他们是由信道到电梯大堂。

  “李小姐我想请你吃饭,肯赏面吗?”

  “我最近真的比较忙。”

  “但你上次答应过,若我们下一次那幺巧又碰上了,你会让我请你吃茶,我相信你会守诺言。”他礼貌地让甜甜先进电梯。

  “对不起,恐怕我要做个不守诺言的人,因为再下一个星期,我要去澳洲。”

  “公干还是移民?”

  “公干。”

  “好!我等你回来,但下一次你一定要答应。”

  “你能等,我一定不会再爽约。”

  “一定能,我等。”

  “我三年后才回来。”

  “那幺久?”他显然好失望,“澳洲的生活好平淡,不大适合年轻人。”

  “有什幺办法?打工仔。”甜甜也无奈,“我的办公室在那边,还有许多工作,失陪!。”

  李甜甜穿著行政套装,蹬着高跟鞋,挽住公文袋,走向办公室。

  比提己在欢迎:“李小姐,今天有人送了许多花来,你房间都放不下,有些在我的办公室。”

  甜甜奇怪,因为马立德从来不送花。呀!送过,是今年情人节。不过,还是她叫他送的,马立德老说送花好老套。

  偏她却喜欢这些老套。

  或许他真舍不得她,没她真活不了,要求她不要分手,所以破例送花求宽恕?

  怪不得最近连安莉都少提马立德,原来另有阴谋。嘿!哈!

  她加快脚步进去,见到红玫瑰;到办公室,就见到一大束包装得好美的百合花。

  “李小姐,这儿还有张名片。”

  甜甜放花,把名片打开——coc1李小姐:

  早安!

  喜欢百合花吗?希望你能告诉我。红玫瑰是送给为你做事的小姐们。

  三年实在很长,我恳求你让我在你离港前请你吃饭。午餐总要吃的,给我一个小时,好吗?请赏面。

  我十点钟会打电话给比提小姐,希望我们可以见第四次面,先向你致以万分的感谢。

  等待了一个晚上的史柏高coc2

  “史柏高怎会知道你的名字?”甜甜问秘书,“你见过史柏高先生吗?”

  “见过,我一上班就看见他和另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站在我桌子前,他问了我的姓名,放下花便离去。”大房的文员说,“很早就见到他。”

  “那些红玫瑰你全拿走,是史先生送给你们的,你拿上分给大家。”

  “谢谢李小姐。”比提很高兴,那幺多,她起码可以独自拥有一大束。谁说女孩子不喜欢花呢?

  “比提,”甜甜叫住她,“史先生来电话,你就告诉他,我答应和他吃饭,等一等……”

  她打开计算机一看:“我十二点半就可以去吃午餐。”

  “是的,李小姐……”

  史柏高早已驾车守候了。

  十二时二十五分,李甜甜早已啊娜多姿地由大厦的大堂走出来。

  史柏高还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李甜甜。

  虽然上次在百货公司面对面,就因为距离太近,才不好意思眼光盯着人看,只知道她是美女一名。

  第一次在路上,街灯较暗,更不用说。

  李甜甜一头微曲的短发,清爽自然;一张鹅蛋脸,额头又阔又饱满,眉毛长而微弯,不需画眉已是浓,配上一双聪慧明亮的大眼睛,恰到好处;鼻梁挺直,一气透到额部,不单好看,而且有气势,是个健康、有天分、少年得志的人。嘴巴不大也不小,很适中,唇线明显优美,上次电梯中见过她的门牙,是大板牙,象牙色,齐齐排,很健康又富生命力。

  身高大概五呎五六吋,三围是三十四、二十二、三十四,不算高头大马,也非大肉弹、性感尤物,但很符合国际美女的标准。

  今天她穿一条白色膝上裙,鲜红厘士衬衣,外面一件线条简单的短身、贴腰的西装上衣,中间三颗假红宝石菱形钮扣。

  蹬着的是鲜红通亮的高跟鞋。

  虽然做了半天工作,但仍然精神奕奕、明艳魅幻、风姿迷人。

  他一震,慌忙下车迎接。

  欢天喜地把李甜甜送上车去。

  吃午餐的地方是李甜甜批准的。为了争取时间,就选了李甜甜写字楼附近的酒店。

  “……”史柏高就是看着甜甜微笑,“喜欢百合花吗?”

  “很清幽美丽,谢谢你送花给我和我的同事。”

  “你最喜欢什幺花?”

  “兰花、百合、甚至玫瑰。”

  “颜色呢?”

  “橙色君子兰、白色蝴蝶兰、百合、金百合、甚至粉红色玫瑰花。”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关心你,请问你为什幺愿意去澳洲工作三年?你会告诉我真正原因吗?”

  “你既然关心我,我愿意告诉你。说真话,我并不喜欢在澳洲长住。旅行、小住则十分向往,但一住三年,真的会闷死。第一年可以夏天游泳、骑马,冬天滑雪,但第二年呢?而且,我因为要远离香港工作,已经失去……不说了,不能不说牺牲大。但牺牲也有回报,回报就是可以晋升。如果我肯去澳洲,马上由经理升为高级经理,而三年后,我就可以升为副总经理助理。”

  “愿去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就因为可以升级?”他说话温柔,绝不像马立德带有质问怪责的口吻。

  “我承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因为我有野心的条件。我是个工商管理系的博士。我勤奋、适应力强、年轻,我不会甘心做个小小的经理;但若我不去澳洲,依照正常资历和升级年资,起码要等五年时间才能升为副总经理助理。去澳洲三年是苦闷些,但可以缩短两年。”

  “若有同等机会,你不会走?”

  “那当然,不要说同等,就是接近吧!也乐意,因为香港实在太可爱了。”

  “香港的人也很好,好象华东水灾,影艺界的人七个小时就可以筹到超过一亿元赈灾。”

  “电影界还动用全港天皇巨星,有当时得令的退休红艺人……一起拍了套电影,好象叫《豪门夜宴》,全部收益作为华东赈灾之用。”

  “工商界名人也各自捐献一千万至几千万。我真的以香港人为荣,小小一个城市,大家团结一致,齐心合力……真了不起。”

  “你不是香港人吗?”

  “我是!但中学开始就到英国念书。还记得吗?我的车差点碰倒你的那晚,我才回港三天,所以,一切赈灾善举都错失,多可惜!”

  “你回来三天就无牌驾驶?”

  “不!我有了几年香港车牌,以前放暑假一定回来,后来功课忙,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回来了。”

  甜甜点头,明白了:“你在外国也知道香港市民如何热情捐款赈灾?”

  “那边也有中国报刊,不过消息可能迟一两天。英国华人也有搞捐款赈灾,但规模小,那天马会有八万多人齐集在一起。”

  “对呀!影艺界大会还预算有二十万人次,幸好成绩理想,我们大老板也捐了一千。”

  “你也支持吗?”

  “支持!经理级捐一千,我们又发起全写字楼捐献午餐的运动,每人把一天吃午餐的钱捐出来,连打扫清洁的亚婶也参加。”

  “不饿吗?”

  “不饿!少吃一顿还出KEE妈咪FIT,又可以做善事,一举两得,多好!别说商界,文化界也义卖书本、小说筹款。”

  “达到各阶层,上下一心。”史柏高赞赏,“香港真是好。李小姐,有机会还是留下来,为香港效力,令香港更繁荣。”

  “谁不想留下?谁也知道香港好。”

  “留下吧。”

  “我根本没有自主权,其实,我也很爱香港。”

  “尽己所能。”史柏高关怀地说,“吃甜点吧!又快到上班时间了,工作还多着。”

  甜甜微笑低头吃冰淇淋蛋糕。

  分手时,史柏高只说希望她离港前再见她一次面,但没有要求她答应任何约会。

  不过,由那天起,甜甜每天都会收到一束花,仍然是百合花,没有变。

  也好,反正自与马立德拍拖之后,超过一年没有收过花。

  星期四,比提拿了张银色高科技西式请柬进来。

  “替我看看哪一间公司请客。”甜甜忙着看计算机,下星期她就不用上班了,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是大老板在别墅请客,要携带舞伴的。”

  “餐舞会!不关我的事,十天后我便上飞机。”

  “餐舞会的时间是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六时正。”

  “都快出门了,还要参加这种宴会,做新衣什幺的,多费神。”

  “李小姐会出席的?”

  “能不出席吗?大老板啊!”甜甜点点头,“把请柬放下。没别的事了吧了?”

  “史先生打电话来,问你星期六可不可以抽时间和他吃饭。”

  “你现在知道能不能。”

  “那我回复他。”

  “别忘了多谢他的花……”

  和汪安莉吃午餐。

  “星期六我和你一起去大老板家。”

  “我凭什幺出席?”

  “你不是高达的职员吗?”

  “我是,但我并非高级职员,起码开经理级会议我都没有份儿,我只不过是副经理,而且是小部门的副经理,不显眼的夹心阶层。”

  “比提她们未被邀请之列,合理,但你起码是副经理,真是大细眼……不平等。”

  “今次被邀请的,全是经理级以上的高级人员,连我的顶头上司都没得去,因为他不是大部门的经理。”

  “唉!我还以为有个伴。”

  “餐舞会,不携带舞伴出席很没有面子,由舞伴陪你。”

  “找谁?是不是太蠢?还是太专一?这一年多就只交马立德一个人,想找个人充充场面都找不到,好气人。”甜甜放下筷子,用纸巾轻印嘴唇。

  “有一千个垃圾、一百个平凡又有什幺用?其实,有一个马立德已经很够,因为他是最出色的,和他到任何场合,你们肯定是最吸引的一对。请立德做舞伴。”

  “请他?我们已经分手。”

  “小情人总是吵吵闹闹,热热闹闹;水混油,密舔豆。”

  “今次可是认真的。吵闹和分手完全是两回事,这次还是我主动提分手,不是玩玩的。”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总之,要他占不到半分便宜,两人和好了,一起出席大老板的舞会。”汪安莉拍拍胸口,“回写字楼马上进行。”

  “进行什幺?”

  “当然是先找立德。”

  “慢着。”

  “还等什幺?后天就要赴宴,你也要给立德一个心理准备。”

  “我必须考虑一下,因为那绝非小事,明大早上我答复你。好不好?”

  “安莉。”甜甜到她的办公室。安莉忙着,她也要停一停,为甜甜倒杯咖啡。

  “你不用抽时间找马立德。”

  “又发什幺小姐脾气?我保证不用你亲口道歉。”

  “我都想过了。我提议分手,好等各自有机会反省和结识异性朋友的自由,我不能言而无信。”

  “你没有不守信用,你又没去找他,只不过我去找他罢了。”

  “还不都是一样?你代表我的,是不是?”

  “没人说和他好,只不过请他做一次舞伴,方便一下。”

  “那才够糟,一边叫分手,一边有重要宴会仍得请他做舞伴。自己连找一个男性朋友都找不到,证明他多幺重要,我没有他就什幺都做不成,所以借邀请舞伴为名,向他举手投降。”

  “立德不会这样想吧。”

  “他会的。以后他更大男人,更耀武扬威,我更没有地位。”甜甜决意地挥一挥手,“我决不会请你代我传达任何消息。”

  “大老板的舞会你不出席?”

  “当然出席,那是我的光荣。”

  “没舞伴一个人去幺?”

  “世界上没有马立德就没有男人幺?”

  “你请谁?营业部的经理张文龙?他一直想追求你。”

  “他是想,可惜条件不足。我已经决定请史柏高。”

  “史柏高?”

  “你不要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昨天吃饭,你说收过他一束玫瑰,还是橙色的呢!他知道你喜欢橙色。”

  “你供给资料。”汪安莉并不感动。

  “我们吃饭有提过你,但没有告诉他你喜欢橙色玫瑰。他没问,我巴巴地告诉他?”

  “不管他怎样知道,我这儿没后门,一束花也行贿不到我。”

  “人家为什幺要贿赂你?”

  “因为你。他摆明车马要追求你,大清早带个司机来派出,收花又全是你的人,不追你,追大老板?又没有生意来往,献殷勤?”

  “他费尽心机讨好你们各位小姐,也是为了想讨我喜欢,这份心意,我是明白和接受的。”

  “所以你就请他做舞伴,给机会让他追求你?”

  “任何人都可以追求我,我根本是小姑独处。就算我结了婚,人家要追求我,我也不会打他,而且证明自己有魅力,好事!不过,我喜欢不喜欢他,接受不接受,控制权在我手上。”

  “你肯请他做舞伴,证明你是喜欢他。”

  “暂时没想过要不要喜欢这个人,况且这机会本来是马立德的,是他放弃转让给史柏高。”

  “立德没说过放弃,不信,我马上打电话问他。”

  “不要。”甜甜按住她的手,“我早已吩咐比提通知史柏高,不能闹双胞。况且,我都快离港了,我和史柏高跳一晚舞,也不可能有什幺发展,你就别节外生枝。”

  “你仍然喜欢立德,除了他,不会再接受别人?”

  “这又不是!只不过最近太忙,又要到另一个国家生活,没心情谈情说爱,误己累人。到了澳洲,安定下来,我说不定很快会交男朋友,那要看该国人的素质。你转告马立德,他不交新女朋友,是他的损失,我不会死守着等三年,不会……”

  史柏高坐簇新的金色劳斯莱斯,穿白色晚礼服来接李甜甜。

  第一次送上一束白色的蝴蝶兰。

  “你今晚特别漂亮。”史柏高禁不住地称赞。

  “谢谢。”她欣赏着花。

  甜甜今晚穿一条深紫色的丝绒长裙:低胸、无袖无领、贴腰,胸前钉满用白色丝绸做花瓣、金水钻做花心的小白菊,小花一朵连一朵,更显得胸高腰细;深紫红高跟鞋鞋头同样的小白菜,和晚装手袋配一套。还有,紫手套上也有一样的白菊。

  淡淡化妆的俏脸两旁,是用最名贵的贝壳和金水钻做成的小白菊耳环,把她衬托得美艳绝伦。

  史柏高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几次。

  “李小姐,谢谢你今晚邀请我做舞伴。”他很高兴甜甜选中他。他相信自己在甜甜心目中占了重要的地位。

  “谢谢你帮我这个忙。”

  “别客气,我们是朋友。”

  “可惜友情短暂,我很快就要离港了。”甜甜其实在暗示,他和她没有什幺将来。他笑笑,没答话。

  史家大别墅又大又美,真有点像欧洲古堡,全米色,好有气派。园子内停的来宾汽车,绝大部分是劳斯莱斯。

  上台阶,进大玄关,穿制服的女菲佣为甜甜脱下白缎大衣,史柏高轻扶甜甜的纤腰步入大厦,引来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有些认识的,有些不认识的,但都是名流、淑女,非富则贵,独不见大老板和他心爱的太太。

  甜甜见过史夫人,大概要比大老板小二三十年,人漂亮,会保养又会打扮,看上去四十左右,娇娇嗲嗲,难怪得到大老板宠爱。

  大机构,嘴巴多,传说大老板前后结婚几次,情妇无数,但自娶了现任的史夫人便一颗心定下来,连那班情妇也散了。

  所以,史家几位公子少爷,年纪都比现任史太太大。

  豪门富户,家庭关系是复杂些。

  六点,是酒会时间。大家喝鸡尾酒,吃点心,聊天。

  选择自己的交际对象。

  晚餐都订好桌子,分好座位,交际的范围相应缩窄。

  史柏高替甜甜去拿宾治,何总经理突然邀请甜甜到隔壁的偏厅谈谈。

  甜甜来不及通知史柏高。

  “坐吧。”相对坐下来。

  甜甜很喜欢何总经理,因为他一向赏识她,重用她。

  想必对她澳洲之行有所嘱咐。

  “李小姐,你下星期不用去澳洲了。”

  “怎会这样?”真是晴天霹雳,她什幺都准备就绪。

  “星期一,我们和史先生开过高峰会议,决定下来的。”

  “是不是我做的最后一个妈咪PROJECT不好,各位对我失望?”

  “当然不是,是我们总公司很需要你,你走了,找人代替你并不容易,所以决定留下你,继续助我一臂之力。”

  “但是……”甜甜垂下头,三年后当副总经理助理,没希望了。

  “你是个人才,有能力的人肯定不会被埋没,因此,董事局决定升你为业务及海外发展部的高级经理。”

  “那部门并没有高级经理的职位。”甜甜又喜又忧。

  “职位是人设立的,澳洲可以有,总公司一样可以加设。以后,你虽然不用去澳洲,但澳洲的业务推广,你一样要尽力。”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哗!真是好消息,不用到澳洲与寂寞为伍,可以天天继续享受香港美食,又可以升级,高级经理啦!

  “还有一个好消息,如果你继续表现良好,董事局可缩短你的年资,三年半左右,你就可以升为副总经理助理。”

  “吓?真的!”哗!发达啦!不必离港,升级照旧,她轻捏自己,真怀疑发美梦。

  “开心吗?”

  “好开心,简直难以形容。”甜甜泪水都涌出来了。“总经理待我这幺好,帮了我这幺大的忙,我……真不知道怎样报答你。”

  “你实在应该报答一个人。”

  “是的,总经理,我能为你做些什幺?”她准备随时下跪。

  “那个人不是我。虽然,我一直很欣赏你,争取你留下,但在我权力范围内,帮不上今次的忙,因为最后的决定权仍在大老板的手上。我上次在会议中也极力争取你留下,都不成功,你记得吗?”

  甜甜点了点头:“总经理,那个人是董事长?”

  “不是!当天董事长决定派你去澳洲,又怎会自己收回成命?是史夫人,她也是董事之一,不过极少出席会议。而星期三的会议,是史夫人请求召开的,大老板支持。”

  史夫人?怎可能……

  李甜甜是见过史夫人几次,比如周年餐舞会,也交谈过,但她职位不算高,说的都是一般客套话,史夫人是否能记得住她仍是个疑问。

  而且,史大人凭什幺帮她这幺大的忙?若是男性,还可以说看中她,希望她以身相许,但史夫人是女人,不可能!

  “史夫人为什幺要帮我?要谢,要还恩,也说不出理由。”

  “你不熟识史夫人,但你应该熟识八公子?”

  “八公子?我不认识,就算认识,他也不会帮我这个忙。”谁是八公子?真意外。

  “八公子是史家里最小的公子,也是现任史夫人的独生子,你还不明白?”

  李甜甜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见过六小姐、七小姐,二公子去美国之前也见过,但从未见过八公子,我不认识他,也不明白……”

  这时候,史柏高拿着鲜果宾治找进来:“原来你和何叔叔在聊天。”他说着,送上饮品。

  “你认识我们的总经理吗?”甜甜喝口宾治。

  史柏高含笑点点头,坐在她身边。

  “我看着柏高由小到大。”

  “啊!哪天你是到公司探望总经理,怪不得你对我们公司这幺熟识。”

  “柏高心里还有我这个何叔叔吗?”总经理哈哈笑,“他由英国回来,今天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看清楚他长大了,英俊了。”

  “你那天找谁?”

  “我爹。”柏高似乎有点难为情。

  “你爹也在高达做事吗?”

  “你知道柏高姓什幺吗?”总经理还在笑。

  “姓史,大老板也姓史。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八公子,我的恩人就是你……”甜甜瞪大眼睛。

  “柏高,你没有告诉她吗?”

  “根本没有机会。我们虽然见过几次,也通电话,但只吃了一顿午餐,我没有理由一认识她就告诉她我是谁……好象在夸耀……”

  “天!”甜甜手中的水晶杯子几乎掉在地上,“你真是八公子?”

  “对不起,李小姐,我并非存心瞒你。只是我们相交不深,我根本没有机会清楚介绍自己,而那天在走廊碰见你,我才知道你在我们公司工作,我亦没理由一见你就说你的大老板是我爸爸。”他很紧张地,又带点慌惶地解释。

  “既然不深交,为什幺要帮我这幺大的忙?”

  “那天我和你吃午餐,你说过根本不想去澳洲,全是公司控制;由你肯去澳洲,也只不过是为了升级。我也觉得你一个人去澳洲实在很孤单,便帮助你。”

  “八公子,你教我怎样报答你?”甜甜虽然兴奋快乐,也有些担心,“正如你自己说的,我们相交不深,我怎能领你的情?”

  “甜甜,你千万不可因不能领情而坚持去澳洲。我尚要依重你。至于如何报答柏高,两个小朋友好好谈一下。”总经理起立离去,“我还要帮忙招呼贵宾。”

  “现在你可随意留下,又可升职加薪,仍然不高兴吗?”史柏高问。

  “高兴,高兴得疯了头,真是形容不出来。今天是我二十一年来最兴奋快乐的一天。”甜甜想想,忍不住笑了。

  “你开心就好。”

  “但我欠你一个好大好大的情,叫我怎样报答你?”

  “我也不是无条件帮你,总之一定拉个平手,你想不想听听我的要求?”

  “你说。”甜甜的心跳加快,快乐?担忧?

  “第一,从此你不要叫我史先生。”

  “是的,八公子。”

  “更不能叫我八公子,叫我柏高最好。”

  “柏高,还有呢?”

  “我做你的朋友,希望常常可以见面,聚首。”

  “男朋友?”

  “啊!不,最初只是朋友。像求职一样三个月试用期,如果三个月期满,你觉得我不错,我想做你的男朋友,要求是不是很过分?”

  甜甜释然地笑了。

  真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史柏高要求她做他的情妇,她才烦。她当然不会做这人情妇,但放弃高职厚薪,她同样不愿意。

  若史柏高要求做她的男朋友,她会答应,她和马立德分手时,说过各自交朋友。没人追求她,马方德才骄傲,以为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男人。

  为表现自信心,说过分手后各交朋友,就交一个给马立德看看。

  剃剃他的眉毛,下下他的脸,教他不要做大男人。

  何况,史柏高有权有势,条件又高又好,最重要的是关心她。她只不过向他提一下不愿意去澳洲,他就帮她留下来。他帮助她并不附带卑污兀突的条件,他是个正人君子,值得一交。

  “甜甜,怎幺了?”史柏高见她不说话,很担心,“你不喜欢和我交朋友?我不够好?”

  “不!你很好,又对我有恩,不过……”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的,那天我送你去赴约,就是会男朋友,你担心男朋友不高兴,怪责你。”

  “是有一夫一妻制,但并没有法律规定,有了一个男朋友之后,就不可以交第二个男朋友。”

  “对呀!公平竞争。”

  “况且,我和男朋友因为意见不合,已经分手了。”

  “对不起。”

  “不必经过三个月试用期,我接受你的追求,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

  “真的?”史柏高忘形地握住她的手。

  “不过,只是做男朋友,我没有保证什幺。”

  “那当然!难道要你做我的妻子或永远的女朋友?如果你嫌我不够好,不适合你,你可以不要我。”

  “此外,还有什幺条件?”

  “没有了!不,有的,我请你做我今晚的舞伴。”

  “你弄错了,是我请你做我的舞伴。”

  “哎唷,我太开心,什幺都记不住。”史柏高轻打自己的头,就是笑。

  “还有什幺附带细节的条件?”

  “真的没有了。你对于这次工作上的调动,完全满意吗?”

  “满意!真要好好报答你。”

  “我知道你最终目的是希望做总经理助理,但一时之间……”

  “别傻啦!就算你请我做,我也不敢接受。速跳几级,没经验,年资太低,强做上去,也难令他人心服,变了无兵司令怎幺办?”甜甜心满意足,“已经很好,真的已经很好。明天,明天我请你出去玩一天,全部由我付帐。”

  “不……”

  “唏!恭敬不如从命。”

  “是的,遵命。”史柏高向她敬礼,逗得甜甜咯咯笑,“要不要香槟庆祝?”

  “一定要!我会买一支上好的,还要请朋友开个小派对,庆祝一番。”

  “现在先喝杯香槟,敬贺你。我去拿酒。”

  吃晚餐时,甜甜和史柏高与大老板、史夫人和六小姐、七小姐同坐一桌。

  大老板没什幺显著不同,史夫人对甜甜特别留意。

  静静地看她的一举一动、言谈笑意,又由头到脚的看了几次,终于微微地点头。

  舞会开始,史夫人和丈夫领跳第一个舞,史柏高也邀请甜甜跟随。

  “你妈咪长得好漂亮。”甜甜望过去,史夫人今晚穿一袭纯黑的西式旗袍,把她的皮肤衬得雪白,链坠的巨大泪形金色钻石,闪得一件旗袍都发亮。

  “很多人都这样说。”史柏高也在看父母,“我像爸爸还是妈妈?”

  “你的两位哥哥像大老板,只有你像史夫人一样的斯文、白凈、矜贵。”

  “因为只有我才是妈咪的儿子,其它兄姐都是同父异母。”

  “六小姐和七小姐也是美人。”

  “我爸爸的几任太太都很漂亮,但人家都说我妈咪最美最温柔。”

  “所以,最得丈夫欢心。”

  他们一个舞、一个舞的跳下去,由复古的慢华尔兹到快华尔兹,由大厅的一端到另一端。

  还蛮合拍。

  “我爸爸的确很爱我妈咪,几乎是言听计从。”

  “而你妈咪又最疼爱你。”

  “她亲生的嘛!”

  “所以,你求史夫人帮助我?”

  “我把你不喜欢去澳洲的事告诉妈咪,其实,我本人也想你留下。”

  “为什幺?担心我走了,不能做你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我可以跟你去澳洲陪你三年,在那儿,还可以避开你的男朋友。”

  “你妈咪准你去澳洲三年?”甜甜怀疑:裙边的乖剩仔。

  “她不准,我不快乐。只要我开心,她从不加以阻挠。我去澳洲,她只会担心,不会反对。”

  “那你为什幺想我留下?”

  “因为你去澳洲不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你喜欢留下来,我就要想办法令你留下来。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些话令甜甜十分感动,比马立德第一次向她说“我爱你”时还感动,因为他是开玩笑地说,根本马立德从未认真、诚恳地说过爱她。甜甜在史柏高怀中,面对着面,此刻,她觉得史柏高比马立德更可爱。

  她柔柔地问:“因此,你请史夫人代你向大老板求情。”

  “是的!虽然,爸爸宠爱妈妈,但妈咪从不恃宠生娇,也不大过问爸爸的公事,又甚少要求。这一次,可以说是她的创举。她深夜召开大会决定你的去留和职位问题。”

  “你怕爸爸,不敢当面求他。”

  “怕就不会。爸爸在家并不专制独裁,但他不和我们谈公事,尤其是我未正式融入公司工作。若我求他,他会考虑,但一拖可能两个月,那幺你始终要去澳洲。可能去了又调回来。多烦。只有妈咪亲自去办,才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为你解决问题。”

  “除了你,我还欠史夫人一个人情。”

  “你没欠她,妈咪也只是为了令我开心。”

  “那我欠你双份。”

  “欠什幺呢?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女朋友,我不应该为你服务吗?”

  “也未必每一个男朋友都真正关心女朋友。”去澳洲这件事上,马立德做过些什幺?就只会和她吵,增加她的烦恼。

  “那他就没资格做人家的男朋友,我对女朋友一定支持到底。”

  “谢谢。”

  “你升级后,应该有新办公室,我叫何叔叔为你布置一间新办公室。”

  “不!不!太烦人!千万不可!”

  “怎会烦?有好的力公室,工作效率才会理想,我叫设计师画了图,你看过若不满意,再修改到合心意为止。”

  “太麻烦会引起公愤。”

  “我深信你的工作能力。为公司赚钱的人应该受到厚待。”

  甜甜心里已经满意得想醉。

  男仆过来:“八公子,夫人请两位过去。”

  史柏高和甜甜望过去,史夫人含笑向他们挥手。

  柏高很自然地拖着甜甜的手走过去。

  原来大老板要休息,先退席,史夫人当然陪伴他。

  史夫人左手握着甜甜的手,右手覆盖在甜甜的手背上。

  “一点钟还有个抽奖节目,继续开心地玩下去。”

  “谢谢夫人。”

  “叫我安娣。”

  “谢谢安娣。”包括几种心意。

  “傻孩子,别老说谢,以后有空来我家里吃饭,我和史先生都欢迎你。”她说得慈祥。

  “谢……是的,安娣。”

  “柏高,好好招待、照顾甜甜。我叫你甜甜不介意?”

  “那是我的光荣。”

  “你很乖,讨人喜欢,希望很快可以再见你。再见!”

  “晚安,安娣!晚安!董事长!”甜甜恭送。

  大老板也不断向她点头微笑。

  “好啦!继续跳舞。”史柏高拖她回舞池。

  “你妈咪有没有四十岁?”

  “四十?我已二十四岁了。”

  “也许她结婚早。上一代的人,十六岁生小孩不希奇。”

  “不!妈咪上过大学,只是没念完。她念经济的,一开始就做爸爸的高级秘书。”

  “她到底多少岁?”

  “妈瞇二十一岁结婚,二十三岁生下我,她已经四十六岁了,爸爸比她大二十八年。”

  “四十六岁,如果她不是你妈瞇,我会猜她三十五,因为她的皮肤仍然很细嫩,又雪白。”

  “苏州人,皮肤是美些。”

  “苏州多美女,怪不得安娣那幺漂亮。”

  “告诉妈咪,她一定开心透顶。”

  “同样的话她听过几百次,反应冷淡。”

  “你说的话,她听进耳里会特别开心。”

  “啐!你甜言蜜语逗我才真。”

  “我的甜言蜜语还未出口呢!你赞妈咪是识英雄重英雄,美人惺惺相惜,两人相比,当然,你还要加上年轻貌美。”

  “好啦!好啦。”甜甜开心地笑,“反正明天我请客。”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6-03
第4章


    星期一,她本来就不必上班。

  收拾行装上路。

  她本来星期六要坐夜机去澳洲赴任。

  如今留港,她想回公司交待一下。

  史柏高劝她不要回办公室。

  因为她本该走又不走,又升职加薪,多少会引起某些人的妒忌。

  闲言闲语一定多。

  “何必影响自己的愉快心情?”

  “我担心总经理临时派给我工作做。”

  “你的新办公室没那幺快装修好,回去没地方工作。”

  “一定要等装修完工吗?坐着不用上班,白拿工资吗?”

  甜甜毕竟是个负责任,甚至工作狂的人。

  只是还年轻、爱玩,百忙中也会抽时间去消遣,是个事业、拍拖并重的女强人。

  “本来这星期你都不用上班。耽太久不好,少上班一星期,等一切都安定些。”

  “我不去澳洲哪还有假期?”

  “你本来的工作已经做好,休息一星期应该不是问题。”

  “派谁去澳洲代替我,我可以不理,但我原来的位置谁代替?要不要交代一下,跟一下?如果依原来计划升副经理还好,我交代过了,但如今一切有变。那晚光跳舞,狂开心,什幺都没问总经理。”

  “我代你问何叔叔。但无论如何,你明天不要上班,好好休息一天,晚上接你吃饭,好不好?”

  史柏高那样关心她,又肯代劳,她能说不好?

  星期一,她一直睡到中午。

  因为星期六跳舞跳通宵。

  星期日又和史柏高玩了一天。

  真是有点累。

  起床刚吃了早餐,汪安莉就来了。

  “怎会这个时候来的?不用上班吗?”

  “利用吃午餐时间。”

  甜甜叫菲佣为安莉煎牛扒。

  “你不用去澳洲?”汪安莉有点迫不及待。

  甜甜点点头。

  “为什幺不告诉我?我是你老友。”

  “老友!我刚起床,正想下午打电话向你禀告。”

  “什幺时候知道的?”

  “星期六。”

  “就是大老板请客那天?”

  “就是那晚。”她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机,因为午间新闻报告完毕。

  “你昨天就该告诉我嘛。”她表情并不喜悦。

  “昨天?啊!昨天刚巧有事。”

  “什幺事?”

  “小姐,人总有私隐吧?”

  “八公子?”

  “你也认识八公子?”

  “我没资格认识八公子。不过,听说你这次不用去澳洲,又升做高级经理,完全是八公子的帮忙。”

  “你知道的也不少。”

  “不多!反正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大老板下令和番的又不用去,一夜之间又加薪升职,全体职员都惊羡。”

  “没有人同意我是个能干又努力的人?”

  “就算你以一敌十,能干到会飞,也不能一夜之间有此成就。你否认八公子没有帮过你?那我也可以说,没有你我也能当我的小经理。”

  “我从不否认八公子帮助我。”

  “你承认八公子和你相识,那幺我和你是老同学,你提都不提。”

  “我事前根本懵然不知,那天餐舞会才知道。”

  “到底是你先升职,还是先认识八公子?”

  “当然是我先认识八公子,否则,他怎会知道我调往澳洲?但我认识他时,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大老板的儿子。对了,八公子其实你也认识,他还送你橙玫瑰。”

  “史柏高?大老板姓史的,难道就是他?”

  “是呀!”甜甜点点头。

  “真是史柏高。”汪安莉拍一下手,自己打开冰箱取了个柠檬,“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幺?我总会叫莲达为你买些柠檬或西柚放在冰箱里。”

  “以为我会担心柠檬?”汪安莉笑起来。菲佣已经煎好了牛扒,用黑菌汁加烩,甜甜陪她一起吃午餐,“我是担心八公子,写字楼风言风语厉害,传八公子追求你,你准备做八公子的女朋友。他是史柏高就不可能,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做史柏高的女朋友。”

  “那不是谣传,是事实,我已经接受史柏高做我的男朋友。”

  “怎幺可以这样?”汪安莉大口咬牛扒,时间匆忙,“你已经有了立德。”

  “分手啦。”

  “暂时分手罢了。”

  “暂时也好,永久也好。有了马立德这男朋友,我仍可以有史柏高、ABC、或甲乙丙……男朋友多是好事。第一,证明自已有魅力;第二,多项选择,找一个最好的。如果只死守一个马立德,怎知道是好是坏?以为他最好,谁知嫁了他,才知道其它男孩子都比他好,原来他最坏,怎幺办?离婚?”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史柏高,要喜欢,早就喜欢了。突然接受他做男朋友,是不是因为他是大老板最宠爱的儿子。”

  “有一定影响。”

  “可以借助他的势力升官发财,达到你的理想?”

  “他的确可以帮我达到理想。”

  “那你喜欢的不是史柏高本人,是他的财势,你是因为他这次帮了你一个大忙,报答他,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以身相许?我若不择手段,今天的成就不只于此。一年半以前,追求我的人哪一个不是有财有势?还记得我初来香港不久,由你姐姐介绍,一位中东油王愿意给我打理一间银行,条件是做他的外室。我一口拒绝他,害你姐姐连生意都做不成吗?”

  “我没有忘记。那你为什幺又愿意做史柏高的女朋友?”

  “以他的财势条件,的确可以帮助我达到理想。有个男朋友做自己靠山有什幺不好?我又不是贪懒不努力,最重要的是他关心我,对我好,他对我真的好。”

  “立德对你也好,争执并不等于他不关心你。”

  “是吗?”提起立德她仍有气,“他会不会因为我快乐他也感到快乐?”

  “立德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这就比史柏高吃亏。”

  “史柏高不是光会说,他也做了。”

  “唉!大势已去。”汪安莉吃下最后一块牛扒,“立德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除非你告诉他。”

  “我不会伤害立德,你和立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唔,我要赶回去上班了。”

  汪安莉出门时,甜甜叫住她:“安莉,我真要你传句话,有空请你告诉马立德,分手后,我已经找到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那幺英俊不凡,应该交了不少女朋友,等他的好消息。”

  “我不会说的,你喜欢自己去说,不过,听你的话,就知道你仍然很在乎立德。”

  “哪有这回事?他有什幺好处值得我回忆?”

  “否则你不会在乎他,想刺激他。”

  “因为他太自负,太大男人。我只想惩罚他。”

  “由你说吧,上班啦。”

  李甜甜正在享受在马立德那儿得不到的一切。

  话事权:每次外出拍拖,全部节目由马立德安排。

  甚至去看场电影,看哪一部,同样由马立德作主,虽然口味颇相似,但仍不是味儿。甚至吃饭时,中菜、西餐都由马立德订座后才通知甜甜。

  如今,一切由李甜甜做主,到哪儿玩,吃什幺,看什幺电影,史柏高全听她的。

  控制权:马立德真是大男人,有时,甜甜想喝杯啤酒,马立德就说,女孩子喝什幺啤酒?喝薄荷酒吧。

  为什幺女孩了不可以豪迈一下喝啤酒?分明是歧视女性。

  如果他说,喝啤酒会令小腹膨胀,影响美好身材,她就乐于接受。事实如此,而且男朋友关心自己,总是心甜,但马立德可不关心她。

  穿衣服:甜甜追潮流人又怕热,会喜欢穿些布料少些的衣服。马立德就反对,不准她穿性感衣服出现在公众场合,晚装也要保守一点,露出全个背就不可以。

  想穿暴露衣服,可以,在家里穿。他常去看她,那就是穿给他一个人看。专制不专制?自私不自私?李甜甜最反感。

  和史柏高在一起就不同,她穿什幺他一定大赞特赞,从无异议。天气凉,甜甜穿件暴露裙子在里面,宁愿外加一件大衣,史柏高还说她配搭适宜。

  就别说他,连史夫人也这样说:“甜甜,女孩子身材好真是有福,穿什幺衣服都好看。”

  “安娣,你不觉得我这件衣服过分暴露一点吗?”甜甜反而不好意思,她毕竟是长辈。

  “暴露?是呀!流行嘛!女孩子都赶时髦。不过,性感衣服并不是人人可以穿,太瘦,像竹竿;太肥像裹棕,最好象你,甜甜,不肥不瘦,身材标准。”

  “安娣身材也很标准,有足够条件穿。”

  “我就不行了。”

  “我明白,安娣身份高贵。”

  “与身份无关,环看世界,就算皇妃、公主、贵族的衣服,都趋向性感,复古嘛!十五世纪的宫廷衣服,已经很性感了。我所以说不行,是年纪已经老了。”

  “不老!安娣的皮肤比一些少奶还嫩得多。”

  “皮肤好,对穿衣是有帮助,但年纪大了,保养得如何周密仍会松弛。你就不同,年纪轻,身材好,肌肉结实,富弹性。”史夫人捏一下她的手臂,“穿上那些贴身、暴露的时装,就真真正正达到性感的效果。”

  甜甜好不开心,连上了年纪的长辈也称赞她。

  交际应酬:马立德常要带甜甜出席一些生意上的、非生意上的宴会。甜甜若是拒绝赴会,马立德就不开心;甜甜与他共同进退,就轮到甜甜不开心。

  大家同在商场,谈生意吧!但做生意的方针、行业不相同,很难有共同话题。再说男人聚在一起,总有男人的话题,女人不会感兴趣。

  马立德常劝她和他朋友的女伴交朋友,甜甜试过,但发觉多半都很依赖男伴,大家很难沟通。

  甜甜通常闭口坐在一旁,没趣得很,也觉烦。

  史柏高从不带她去交际应酬,因为她告诉史柏高没兴趣。

  史柏高亦认为无必要应酬任何人。

  他自己也不大爱交际,少和朋友来往。

  因此,他们通常都是二人世界,有时应邀到史家。

  少了交际应酬的麻烦。

  两代相处的矛盾:马立德常常带甜甜回家。

  每次都要甜甜逗他母亲开心。

  他妈说什幺,最好别反驳,一切遵从,称为尊重。

  他妈咪首先不能接受甜甜穿性感时装。

  老说怕冷着她,其实是封建、保守。

  凡事礼让、听话,连打麻将也要“放牌”,否则老人家不高兴,她不来啦!甜甜就要受马立德埋怨,来来去去两句话:“她年纪那幺大,活得了多久?都不肯忍让她一点?”

  老人家,她肯忍让。

  她并非不尊重老人家,但是,马家的辈份:长辈晚辈实在分得太清楚了,好烦。

  尊重长辈应该,但讨厌做作、虚伪,比如打牌放牌,就奉承得出了轨。

  况且回心一想:“我爱马立德,不是爱他妈咪,将来要嫁也是嫁马立德,又不是嫁他妈妈,为什幺一定要演戏?在她身上下功夫?为什幺一定要讨她欢心?”

  甜甜也看得出来,马太太并不是那幺疼她,因为她不是马太太喜欢的女孩子:人乖、又听话,千依百顺,三从四德。

  马太太对甜甜不错,也只为疼爱儿子而爱屋及乌。

  基本上,年纪不沟通。

  史柏高也带甜甜回家。

  史夫人年纪轻些,人又通情达理、民主。不摆长辈架子。

  有相同话题,彼此沟通。

  史柏高从不要求甜甜忍让母亲,就连他父亲是大老板,在家里也不摆大老板的架子。

  史夫人也爱打牌,但不是中国麻将(甜甜最讨厌、不耐烦),是玩扑克:十三张,二十一点。

  甜甜在马家打牌必输,天然输,人造输,赢家当然是马太太,否则牌局不成。

  甜甜在史家玩纸牌,多半赢。

  这天,史夫人、七小姐、史柏高、大老板和甜甜玩二十一点。

  玩了一会,大老板到书房听长途电话,甜甜开始又赢。

  不是钱的问题,因为赢钱总比输钱兴奋,因此甜甜一直笑哈哈,很开心。

  史柏高输,笑。

  史夫人输,也笑。

  真热闹。

  史柏高派牌:史夫人先来一张Q(女皇),甜甜一张红心8,每人再派一张,甜甜来了张K(皇爷),她喊够啦!一共18点。

  史夫人看看自己第二张牌,摇摇头:“又是甜甜点数最高,不玩了,结帐。”

  她盖好两张牌,表示投降。

  “妈妈,你赢,应该甜甜付你钱。”七小姐叫了起来。

  “哪儿话?妈咪可是愿赌服输的,甜甜十八点,最大,她赢。”

  “你一张Q、一张A,21点,应该通赢。”

  “哎唷!我们的七小姐,我哪来的A?只不过是梅花2,看样子,你要配近视眼镜啦!”史夫人推推纸牌,她也很疼七小姐,虽然她是前任史夫人所生,“大家去吃点心,来,我和你去叫爸爸。”

  甜甜已经怀疑,看她们母女离去,她叮嘱史柏高:

  “我认得那两张牌是你妈咪的,揭给我看看。”

  “不用啦!妈咪12点,输啦!都结帐了。”

  “我的话你听不听?”

  “听。”

  “照做。”

  史柏高不大愿意地翻开两张牌:一张Q、一张A。

  “果然是21点。她通赢的,”甜甜讶然:“是她赢,她为什幺还要付钱给我?”

  史柏高不在意地哼歌。

  “你刚才一定已经知道安娣拿了21点的好牌?”

  “我不知道,是你叫我翻牌。”

  “还撒谎?”甜甜斥责他。

  史柏高不敢再哼歌了。

  “对我说真话。”甜甜把声音转柔,“你答应过永远不向我撤谎,为何不守诺言?”

  “不!我不骗你,我……”

  “把实情告诉我,唔!”

  “妈咪说,你输一点无所谓,如果一直输,或输多赢少,她又一直赢,那幺就要变一变,如果她的牌比你好,她就盖牌,投降,让你赢。”

  “安娣为什幺要这样做?玩这些小牌,一直输也输不了多少,我又不是输不起,而是愿赌服输。”

  “不是钱的问题。妈咪说,年轻人好胜,都喜欢赢。况回老输就不耐烦,没兴趣。她让你赢,是想令你开心。”

  “她输了,就不耐烦吗?最近她都输,没为自己的兴趣着想?”

  “妈咪说,老人家应该让让小孩子,看见你笑,她就开心。”

  “噢!天!”甜甜用力拍一下额头,“报应,真是报应。”

  “甜甜。”柏高轻抚她的额,“你做什幺?不开心?都是七姐不好,她总记不住,揭穿妈咪的牌。别生气,啊!”

  “我生气?”

  “妈咪是不老实,骗了你,但她只不过……”

  “只不过疼我,想我开心?”

  “是的,妈咪就是这样,别怪她……”

  “如果这份心意我也不领受,我根本就不是人。我不仅不怪她,还感激她处处为我设想。有这样的长辈真好,我好感动,也很快乐,就算永远输都快乐。我喜欢玩,喜欢公平,但我仍然感激安娣。”

  看!分别多大!

  玩牌吧!甜甜要放牌给马太太逗她欢心!反过来,史夫人盖牌博她一笑。

  马立德老要甜甜忍让马太太,因为她年纪大,是长辈;相反的,史夫人认为自己是老人家,应该让小孩子。

  那算不算是报应?

  甜甜来史家是最快乐的,有时,她随口说句:“好想吃意大利菜。”

  第二天,史夫人就来电话,请她回家吃饭。

  果然由厨子做好了意大利菜,一家人陪甜甜吃了三四个小时。

  一点不假,真的要三四个钟头吃一项意大利餐。

  单是头盆的意大利粉和粉皮,已经有十几款,颜色也有几种。

  大老板年事已高,会提早退席去休息,但史夫人一定开开心心地陪到底。

  七小姐老喊:“妈咪谋杀,肥死人。”

  “你怎算肥?”史夫人逗她,“查理都没嫌你肥。”

  “他没说出口罢了!男人都喜欢高挑身材的女孩子。”七小姐嘟起嘴,“你引诱我吃那幺多,查理嫌我肥不要我,我要你赔。”

  “赔什幺?赔你个未婚夫。好,柏高,明天去找个胖小子配你七姐。”

  “啊!你终于说我胖了。”七小姐在撒娇。

  大家看见七小姐那幺好玩,都笑。

  史夫人更是瞇上了眼,问甜甜:“七小姐肥不肥?你说。”

  “不肥。”甜甜答上,“顶多算是丰满。”

  “丰满和高挑,不是差远嘛!”

  “男孩子或者喜欢女孩子高挑,但丈夫都喜欢太太丰满,不信问柏高。”

  柏高忙不迭地说:“丰满好,丰满健康。甜甜说得对,七姐,你不肥,是丰满。”

  “丰满的女孩子有福气。”甜甜说。

  “甜甜就明白这个道理。”史夫人接着说:“查理的妈妈最喜欢抱孙,有福气的女人会生养,子女多。嫁了查理,三年抱两,不,应该说是年年有,一年一个。”

  “妈咪乱讲。”

  “真的,高挑的女孩子不容易生养。你生不出孩子,查理才会休了你。给她连生十二个,老人家开心透。”

  “唔,十二胎,以为我是猪!”

  大家又哈哈笑。

  七小姐自己都忍不住笑,边笑边嗲声问:“等会儿的冰淇淋可不可以吃?”

  “别问我,”史大人摇摇手,“等会儿你撒娇说我诱惑你。”

  “我想吃,又怕肥死,猪一样。”

  “喜欢就吃,多吃雪糕,将来孩子的皮肤又白又滑。”

  “真的呀!”

  大家又哄笑。

  吃得饱,多笑笑,帮助消化。

  总之,在史家就开心,比和史柏高二人世界还开心。

  史家热闹、温馨处处亲情涌现。

  史家上上下下都很尊重她,更得到史夫人的疼爱,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此刻,甜甜感到自己像个皇后,像个公主,不是男朋友富有,重要的是被人重视、宠爱。

  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最珍贵。

  李甜甜的新办公室终于装修完工。

  全部落地玻璃,可以看清楚维多利亚港。

  全室以白为主,白色办公室呈半月形,特别设计,功能甚多,比如门开关、百叶帘上落、灯光、放影板、隐藏式世界地图及世界各地营业报告表显示……

  全室铺上白色地毯,一半面积为会客之用,家具全部为法国运到的白色镀金,另外还有个小型酒吧。

  酒吧后面有两盒茂盛强壮的大叶植物,设计师解释说,此乃为风水之用,可招财及令室中的主人大展鸿图。

  室内放满百合花、君子兰、蝴蝶兰、金百合……全是甜甜喜欢的,当然是史柏高的心意。

  史柏高还邀请与甜甜有关的上司、同事午餐时喝香槟,吃点心。

  点心由大酒店供应,保证丰富。大众同乐,庆贺甜甜。

  和史柏高一起,的确是事事如意,威风八面。

  史柏高条件之好,虽达不到一百分,也有八十分。

  二十分输在哪里?

  记得有一次——

  “我好想乘游艇出海。”

  “明天去!我通知船长准备,由他驾驶很安全。”

  “为什幺让他驾驶?他守着船就好,自己驾驶才多乐趣。”

  “对不起!甜甜,我不会开游艇。”

  “什幺?连开游艇都不会?你在英国不游船的?”

  “也是船长开。”柏高解释说,“英国人最喜欢骑马,我会骑马,也会击剑。”

  “学开游艇并不困难,你又不笨。”

  “是不难,但外公的意思,欺山莫欺水,他怕有危险,不准我自己驾驶船。”

  “你外公?”

  “他在英国,我去英国念书,也是因为有他照顾,爹和妈咪才放心!甜甜,如果你要我学就学,不难的。”

  “船长驾驶也一样,我不想你外公太担心。”

  “外公已经去世了,所以我才回来。现在我做什幺都不用怕。”史柏高补上一句,“只要你喜欢。”

  “有船长不一定要自己驾驶。船到海中央时我们游泳很好玩。”

  “对不起!甜甜,我不会游泳。不过我会学,学游泳应该不难。”

  “外公不让你学游泳?”又是欺山莫欺水。

  “我马上请船长教我驾驶,马上请游泳教练,很快就能陪你出海。对不起,甜甜,忍耐一下。”

  “没关系,暂时不出海,我们去打网球。”

  “甜甜,对不起,我……”

  “你连网球都不会打?”

  “对不起!”史柏高的头垂得好低对低,很羞惭的样子。

  “又不是打水球,没什幺好怕,你外公为什幺又反对?”

  “我外公外婆生下十二个子女,就只养到我妈咪。我妈咪好喜欢运动,是运动健将。到中四那一年,因为中暑和疲劳过度,打篮球时在球场上晕倒,病了足足一个月,外公外婆好担心。外婆一急,心脏病发作就去世了。”史柏高顿了一会,透透气,“从此外公不准我妈咪参加任何运动。轮到我,由于我是蚂咪的独生子,外公唯一的孙儿,因此,他看我看得更紧,别说网球,任何球类都不准我参加,怕太激烈,我体质会挨不住。”

  “其实,骑马也很危险。”

  “外公也反对的,但中学我念名校,要留宿的,而骑马和西洋剑是课程之一,外公反对也反对不来,但他一提马已经紧张。”

  “哎!”甜甜为史柏高感叹。

  “对不起!甜甜,我什幺都不会,很窝囊,又追不上时代,和你一起,令你没趣又没面子,对不起。”

  “你说了多少次对不起?”

  “甜甜,你不要生气,不要恨我……”

  “有什幺好生气?又不是你的错。”甜甜拍拍他的手背,“恨你更过分。不喜欢运动并非罪过,而且你情况特殊。”

  “不怪我?真的?”

  “真的。”甜甜摸一下头,“不过,你皮肤太白,应该多晒太阳,多运动,更有男人气概。”

  “我是不是很娘娘腔?”

  “不是,起码外型不是,但就不像……”她本想说不像马立德那幺健康形象,少了他那份活力与阳光。

  “不像什幺?”

  “不像运动家,像八公子。”

  “但我会打高尔夫球。外公说,高尔夫球斯文,不激烈,所以他不反对。”

  高尔夫球本来就是中年名士的玩意,到底有多少年轻人有这份能耐?她把话忍了,看史柏高多苦恼,何必再刺激他:“反正我不会打高尔夫球,你做我教练。”

  “好,我会很耐心教你。你比我聪明,一学就会。”

  “谁说我比你聪明?会游泳有什幺了不起?”

  “我不是说这些,你十九岁已经是博士,我二十四岁才能拿博士学位,多笨!”

  “也只不过相差五年,而且英国教育一向比美国高深严谨,你应该比我更有真材实料。”

  “不会的。你聪明,反应快,有经验有资历。由明天起,我要学运动,请一个游泳教练、网球教练、壁球教练……甜甜,你不喜欢玩什幺运动?”

  “滑水,美国人都喜欢滑水和玩风帆。”

  “都一起学……”

  就算他全部学会,双方也有一点距离。运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时间去磨。

  和马立德出海开快艇、滑水、跳水、大海中畅泳的欢乐刺激场面暂停。

  虽然,史家的游艇十分豪华,比马家的名贵,但也只可坐在甲板上垂钓。

  打球老要迁就“学神”,实在没有什幺兴趣。

  所以,常回史家打纸牌,玩计算机游戏机,听音乐看影碟,斯斯文文。

  但,甜甜下班后喜欢轻松一下,癫一下、刺激一下,不喜欢老坐着。这一方面,史柏高满足不到她,所以要扣分。

  但史柏高尊重她如女神,做到千依百顺。甜甜喜欢的、他不会说不,让甜甜事事作主,很满足甜甜的大女人心理。

  两个人在一起从不吵架,因为甜甜稍不高兴,史柏高便又跪又拜,她一个人怎样吵?

  和史柏高一起,达到心平气和,心如止水。

  过去,马立德总爱挑剔、指责她,甚至指使她,才令她怒火中烧、大发脾气、大吵大闹。

  史柏高做了小男人,天天想办法逗她开心,就连史柏高的家人都捧高她,任她发挥。话事权、控制权都在她手上,满足了她的权力欲,她还要争什幺?吵什幺?

  史柏高既不会骂她向上爬、野心重,又天天陪在左右,支持她、捧她、扶助她,更不会要求她不要工作嫁给她,她还有什幺奢求?

  目前很满足,起码事业十分如意。

  “很忙?”史柏高坐在梳化上静静地看着她,等候她。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是呀!总经理同时间让我负责两个PROjECT。”

  “何叔叔怎会让你一个人做两份工作?”

  “一个是总公司的,一个是澳洲分公司的。”

  “你太辛苦了,我叫何叔叔把其中一个PROJECT交给另一个人做。”史柏高十分怜惜地。

  “你千万不可,否则我不饶恕你。”甜甜用笔指住他,“我能胜任,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而且,正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你别插手过问。”

  “但……”

  “但什幺?我不会满足做个高级经理,要向上升,就要抓紧机会表现实力,你不要妨碍我,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你要大家知道,你能干又有魄力,是个实力派。”

  “聪明。”甜甜赞他。

  史柏高就开心了:“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橙汁?橙汁帮助消化。还是替你弄杯奶茶?”

  甜甜点点头,继续工作。

  史柏高把杯送到她手上,她接过马上喝一口:“柏高,你饿不饿?”

  “你呢?”

  “喝了这杯奶茶应该不会饿。”

  “我也可以喝杯奶茶。”

  “我不知道还要做多久,你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干什幺?又没事做。”

  “可以休息一下。我可以走的时候,通知你来接我。”

  “我现在不是坐着休息吗?况且,写字楼的人差不多都走了,我不放心你一个在这里。”

  “有保安嘛!都惯了。”甜甜喝完奶茶,史柏高马上替她把杯子接回去。

  “我忙着工作,根本不觉时间,你坐着没事做,会很闷很无聊,觉得时间特别长。”

  “我看着你,陪着你,怎会闷?我又不是孤单一人,和你一起绝对不会无聊。你不用理我,安心工作。看,还有许多经济杂志,正好看看进修。你别说话,继续工作。”

  你说,怎能不感动?男朋友如此支持自己。

  李甜甜真是没话说。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6-03
第5章


    这些日子,马立德总是闷闷不乐,家人难得见到他的笑容。

  他埋头苦干。他的保险公司已在加拿大开分公司,把业务扩展到海外。

  由加拿大回来,到底不放心李甜甜,便约汪安莉吃饭。

  汪安莉一直暗恋马立德,因为在她眼中,马立德是最完美的人。

  马立德十分英俊,像年轻时候的亚伦狄龙,就连身型也极为相似,是所有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看一眼都会被他迷住。

  不过,她从未想过插入李甜甜和马立德中间,去破坏他们的感情。

  她是一个道德观念很重的女孩子,不会夺好友所爱。

  但是,她的确很喜欢见到马立德,尤其和他吃饭。

  见面都是谈保险公司的事。

  “什幺时候见过李甜甜?”他突然爆出一句。

  “大概半个月前。我们很少有机会说私话。”汪安莉说着仍觉不满。

  “为什幺?你一直是她最好的闺中知己,现在不是了吗?”

  “仍然是!女朋友中,她对我最好了,只是没有时间。”

  “她真是那幺忙,不要命?”

  “忙,固然是一个问题。大老板给她许多机会,很看重她。另一个原因,是史柏高像跟尾狗似的,一天到晚跟着她,他在场,我什幺都不愿意说。”

  “他不用工作吗?”

  “谁知道?反正是老板,大家所见的,他只不过是甜甜的跟班侍从,好肉麻。”

  “甜甜始终会嫌他烦,不能忍受他。”

  “相反,甜甜不知道有多欣赏他,老说他疼爱她,关心她。早就渴望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不错,甜甜的确很大女人,要比男人强,要男人佩服她,任她指使控制,但她不会喜欢一只跟尾狗,尤其在她得到之后。”

  “但甜甜说过,她和史柏高在一起并非因为他可以助她扶摇直上,而是真正喜欢他。”

  “她没有撒谎,她是喜欢他,但爱情和喜欢是两回事。”

  “你说,甜甜不会爱史柏高?”

  “应该不会。”

  “那她何必骗史柏高,和他在一起?看样子,史柏高对她真是痴心一片。”

  “真的,她正在为自己惹麻烦,说得严重点,她在玩火。”

  “你说她玩弄史柏高?”

  “又不完全是,她尽量说服自己爱史柏高,实况如此,她有苦自己知。”

  “她何必这样做?”

  “证明自己魅力没法挡,颠倒众生,有人为她为奴为马。她才是真正的大女人,可以支配、控制男人,哪怕对方是八公子。”

  汪安莉望住他:“你既然这样了解她,必然仍在爱她。”

  马立德苦笑,不置可否。

  “那你为什幺不采取行动?”

  “什幺行动?”

  “劝她及早和史柏高分手。”

  “凭什幺?正如她所说的,我们已经分手,我又没有找她,表示同意。那幺她和我都有权各自认识男女朋友。”

  “告诉她,你仍爱。”

  “有用吗?她会迫我认错、道歉,甚至写悔过书。”

  “至少两人可以和好。”

  “能好多久?我们吵架不下数十次,每次吵了和好,好了还不是继续又吵?”马立德叹一口气,晚餐都吃不下,放下刀叉,“根本治不了本。”

  “双手把甜甜送给史柏高?”

  “甜甜其实说的话并非完全不对,她二十岁不到时认识我,就恋爱了。以前她从未真正拍过拖,我是她的初恋情人,若把她娶回来,十年、二十年后,她会后悔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嫁给我,婚姻肯定有遗憾,因为她会一直梦想可以爱别人,另一个人更能给她幸福。如今,她自由了,可以随意选择,加以比较,若她觉得仍是最爱我,使回到我身边,口服心服。”

  “若她真的玩火玩疯了头,又或一时意气,真的嫁了史柏高?”

  “到时再说,总之机会一定要给她。如今拉她回来,只会增加她的气焰,拉回她的人,拉不回她的心。”

  “甜甜有时候会意气用事。”

  “不要太担心,甜甜不是傻的。现在,就让彼此自由些,各自交朋友,从中选择。”

  “立德,你到底有没有新对象?”

  “我明白自己,我不会报复甜甜去玩火,误已误人。”

  “你就这样孤零零的、痴痴地等甜甜回来?”

  马立德叹口气,拿起叉子,玩弄着,说不出一句话。

  “你让甜甜看出你仍然爱恋她,增加她的自豪感,间接鼓励她。”汪安莉当然很同情马立德,为他抱不平,“你也尝试去交朋友,只要清楚告诉对方,大家只限于普通朋友关系,别给对方希望,就不算玩火,误已误人。”

  “值得考虑。”他举起手,“吃些水果好吗?”

  “你胃口不好,因为甜甜?何苦?你真的好象瘦了点。那幺大个子,不吃肉,光吃水果怎幺行?”

  “你真是我们的好朋友。别担心,我只是此刻好想吃水果罢了。”

  汪安莉会相信吗?不过,她又能说些什幺?

  汪安莉是不能说,但,马立德的母亲真的有话说了。

  爱子情深嘛。

  “立德,立德……立德。”

  “妈妈,”马立德如梦初醒,“你在叫我吗?”

  “这儿还有第三个人吗?”马太太走进儿子的房间,坐在睡椅上。

  “对不起!有事吗?”

  “没事母子俩不可以聊天?”

  “当然可以。”马立德坐到母亲身边。

  “你刚才眼光光地看着窗外,到底有什幺事?”

  “我?只不过吸口新鲜空气,看看树。”

  “你近来总是不大开心,到底有什幺心事解决不了?”

  “不是不开心,只是忙,开分公司呀!我由加拿大回来没多久。”

  “你搞的保险公司,是亏本还是赚钱?”

  “当然是赚钱,没钱赚怎可以开分公司?”

  “赚钱又怎会愁眉苦脸?我很久没见你笑过。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因为甜甜?”

  “我不是不开心,真是因为忙生意有点累。过去二十六年,我哪一年哪一月为女孩子不开心?”

  “你们是不是已经分手了?”

  “是暂时分开,大家冷静一下,检讨一下,这叫冷静期,现代人流行的。”

  “但,甜甜和史家的八公子出双入对,那是不是事实?如果你们未分手,她在外面和其它男子交往,现代人叫不叫移情别恋?”

  “暂时分手的意思,除了彼此冷静之外,还可以各自交朋友。她可以交史柏高,我也可以交别的女孩子,只是我忙,没有空。”

  “她是不是移情别恋?”

  “不是,她只是和史柏高交朋友,不会爱上他的。”

  “这还不算?”马太太不以为然,“其实,甜甜除了年轻貌美,身材好,读书聪明之外,还有什幺优点?”

  “妈妈,那已经很不错了。”

  “以你的人才还怕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好的。”

  “你又认为甜甜有什幺缺点?”

  “别的不说,先说她这次和史家儿子出双入对,就证明她对你不专一、人花心、慕虚荣。”

  “她这个年纪应该是未定性,难免会三心两意。而且,过去我也有过几个女朋友,她现在交一个史柏高,算是拉平。妈妈,此外她还有什幺缺点?”

  “骄傲,常与你吵架,又不会尊重长辈。”

  “妈妈,她不是不尊重你,是太直,不会奉承你。好象打麻将放牌,她就认为不公平,愿赌就应该服输。她年纪又太轻,还不懂得尊重老人家,等她长大些,或者自己做了妈妈就会明白。她的优点是不虚伪,不造作。”

  “哗!你把她说成圣人一样。”

  “你宁愿要一个心直肠正、不虚伪、不造作的儿媳妇,还是要一个表面尊重你,心里不接受你的虚伪女人?”

  “你不要挑虚伪的女人。”

  “但,真有不少女人为了争取丈夫的爱而仇恨家婆,但婚前又掩饰得很好,像很贤淑似的。”

  “你不会遇到那些女子吧?你几位世妹对你都很好,不乱发脾气,又听话,又尊重老人家。呀!乖仔,过几天请戴丝或明珠回来吃饭,好吗?”

  “妈妈,暂时我真的不想交女朋友。”

  “仍在等甜甜?若她真的变了心,嫁了姓史的呢?”

  “那就由你作主,你要我娶谁,我就娶谁。”

  “真的那幺乖?”

  “反正都一样了。”马立德闭闭嘴唇,“目前我想专心事业。”

  “因为甜甜?其实,讲家世,我们是世家,比他们显赫啊!近几十年,财产地位他们的确是领先些,我们落在I大E富之后。都是你大哥不好,帮不到你爸爸。”

  “香港巨富,通常几十年就大换位一次。”马立德说:“我们的家族生意不能更推前一步,也不能怪大哥,他的兴趣不在商场,他喜欢做研究工作;而且,他要管那幺多生意,压力好大。”

  “你不要偏帮你大哥。我们几代都是生意人,研究什幺科学?不长进。你看,他把几间工厂弄成什幺样子?一塌糊涂。”马太太趁机说服小儿子,“立德,你大哥不中用,你帮帮他,反正是家族生意,将来你起码占一半。先接管工厂好不好?”

  “我能帮一定帮,但大嫂……”

  “大嫂是望夫成龙,但她也说老大很吃力,大嫂说他忙得连生孩子的时间也没有。大嫂想减轻丈夫的工作,养个长子嫡孙。哪一个女人不喜欢生孩子?何况,长子嫡孙可以分两份家产。大嫂早跟我说,想把工厂交回给你。”

  “如果我接管工厂,要大改革。”

  “好!你喜欢怎样做?”

  “扩展到大陆。”

  “好!好!像你表哥,把什幺都推上大陆,利用廉价劳工。”

  “我和表哥的做法不同,我不会结束香港的工厂。”

  “啊?”

  “若全部厂商贪图廉价劳工,纷纷结束香港工厂,会引致不少工人失业,直接打击蓝领的生活,对香港的经济有破坏欠建设。大哥没有办法搞好工厂,是因为我们国际地位好,人面广,因而订单多,但香港厂房小,工人少,接了订单也很难按时起货。”

  “老大也是这样说。但香港工人的工资实在厉害,若重金请工人,起得了货,利润也不大。”

  “香港不单工资过高,而租金、厂房楼价更惊人。所以,我会在大陆购买厂房,请廉价劳工,多添机器运上去,做大生意。”

  “现在楼价贵,把厂房卖出去,赚一笔,也不用付庞大工资。最头痛的是那些工人搞麻烦,又争取福利,又怠工、罢工。”

  “工厂不卖,那是爹当年用廉价买入的。至于香港工人……虽然,香港工人工资高,又爱争取福利,要求多。但他们也有不少好处:有头脑、上进、勤奋……我始终认为马氏的家族生意应以香港为基地,到海外及台湾、大陆投资,只是时势所趋,走向国际化。”

  “立德!你真聪明伶俐,老大有你一半醒目就好了。”马太大欣赏地望住儿子。

  “别担心,今晚我和爹说,听他的意思。”

  “他若知道你肯帮忙打理工厂,一定开心死,举双手赞成。孩子,辛苦你了。”

  马立德既然暂时失恋,亦好想为家族做点事。

  过去,他很有志气,不想依靠父荫,想自己双拳打天下,所以家族生意不沾手,仍由父兄主理。但渐发觉大哥并非做生意的专才,父亲年事已高。加上李甜甜权力欲望高,既然保险公司看不在眼内,那幺马氏实业或可吸引她。

  真是一举三得。

  总经理请李甜甜到他的房间。

  表扬她的工作。

  八月底,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七楼展览厅举行“工商界爱心大特卖”的Project由甜甜主理,由于十分成功,不单吸引了香港市民,还吸引了外国买家,因此,连营业部和生产部亦有所得益。

  因此,除了在下月董事例会提出表现奖外,总经理先来个恭贺。

  工作有成绩,甜甜自然开心。

  不过。今天就算总经理不找她,她也想借机会来见总经理。

  “我们和郭氏的合约差不多又到期了。”

  “对呀!时间过得真快,下个月又三年了。”

  甜甜之所以对郭氏如此关心、记挂,完全是因汪安莉姐姐的影响。

  汪姐说,郭氏的老板最看不起女性,除了打字员、接待员、接线生、文员有女性外,全部高层人员包括他的私人秘书全部用男性,可想而知,他对女性如何歧视。

  从未有女性和他谈生意有成功的。

  郭氏大老板十分情绪化,喜怒无常,令人难以捉摸。

  所以,谁人能与郭氏交易成功。就等于向自己挑战而大获全胜一样。

  汪姐很想去和郭氏交易,但,第一,当然是她的性别;第二,她职位低。

  郭氏不与职位低的人,特别是女性交手。

  汪姐移民前,最遗憾的是这件事。

  因此,甜甜想办妥的也是这件事。

  她想升级。大部分也为这件事。

  “总经理,和郭氏谈续约的事由哪一个人负责?”

  “今年?唉!我想,还是由我自己主办。”

  “保险些,你和郭老板识英雄重英雄。”

  “可惜,到时候我刚要去比利时开商业会议。人老了,两边跑,长途飞机一来一回,好累。”

  “可以请你的助理或副总经理帮忙。”

  “到时他们亦不在香港,外出公干,一个上南美,一个去百慕达,连抽时间回来都不行。唉!想想也够烦,生意越做越大,地区越来越广,显得人手不足。柏高又未肯坐阵帮忙。”

  “我想做,可惜我帮不到你,条件不足。”甜甜在试探。

  “呀!”总经理按一下手掌,“这件事如果交给你主办,我就放心了,因为成功率很高,郭老头喜欢你。”

  “总经理逗我开心。”

  “郭老头有个女儿,年纪跟你差不多,也是美人。”

  “真想见识一下。”

  “她为了个混血儿而离家出走,跑得不知所踪,这使老郭第二次伤心。”

  “第一次呢?”

  “他太太跟他的结拜兄弟……后来,也跑了。老郭心灵上的创伤复元之后,便一心一意疼爱女儿,谁知女儿又被个混血儿骗走了,才十七岁。那一次,他心伤得很重,几乎再起不来。”

  “这是不是他憎恨女性的原因?”

  “八九不离十,特别是他的宝贝女儿。若女儿在他身边,她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小,二十二岁左右。他看见你,可能令他想起心爱的女儿。”

  “也可能再创他的伤口,令他痛恨?”

  “不会。我和他谈过,他一点都不恨他女儿。他随时等待女儿回归,他只恨那混血儿。”

  “那就好!总经理,我可以为你分劳了。”

  “甜甜,谢谢你的心意。”

  “真的,我想做,你也认为我办得到,不是吗?”

  “我刚才说的大部分是私事,公事上又不同。”

  “总经理仍然觉得我工作能力不够?”

  “问题并不出在你身上,是老郭,他自负自大,不肯与低级职员平起平坐。他太孤傲,可能这是令他妻离女散的原因。”

  “但我现在已经是高级经理了。”她不是比汪姐高一级吗?

  “他要求好高,相当麻烦,我们公司又不想失去这个大客。”

  “什幺职位才可以和他坐下来谈生意?”

  “副总经理,特别是女性。他真是很过分,不过

  甜甜颓然倒在椅里,完全绝望了。总经理说什幺,她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

  回到自己办公室,用高跟鞋踢椅子,心情十分恶劣。

  那晚,史柏高还在一间大酒店包下一个宴会厅。

  有烛光、白色蝴蝶兰、四人乐队。

  精挑细选的佳肴美食……

  浪漫气派一应皆全。

  甜甜心情不好,随便穿件黑色透视长裙赴约。

  史柏高可能太开心,一点都看不出甜甜有心事。

  还问她:“我们来往了一段日子,你觉得我怎样?”

  “不错。”非常敷衍,其实心里在盘算,三年半后升副总经理助理,就算靠史柏高的人事帮忙,最快也要再过两年才升为副总经理。

  也就是说,五年半后才可升上副总经理的职位。

  还要史柏高从旁协助。

  今年郭氏合约签不到,三年后也签不到,最快最神速也要等到第三度。

  人都老了,好不悲哀!

  唯一愿望,自己又能办得到的,竟然要等五六年。

  还有什幺希望?

  “这幺说,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了。”

  “你已经是我的男朋友,如果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会和你吃烛光晚餐吗?”

  “吓!”史柏高喜出望外,“原来我早已是你的男朋友?那证明我符合你的标准。甜甜,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幺?”没好气。

  “我们结婚,不好吗?”

  “做梦!”甜甜暗骂,说:“我不会那幺早结婚的,你忘记了?证明你不尊重我。”

  “我记得!我一直记着,我以为你会改变初衷。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希望,不要生气。”

  “我一事无成,怎可以结婚?不干一番事业,我不甘心结婚,我还要努力向上。”

  “你的确很年轻,结婚太早了,应该再创事业高峰,我支持你。甜甜,我们先订婚好不好?”

  “订婚?”甜甜皱起眉,“多老套!粤语长片学来的?”

  “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订婚,想做就做是你的性格。”

  “还说?还用多说?”

  “我不好,对自己没有信心,怕你不要我。”

  “订了婚,我一样可以不要你。”

  “订婚虽然没有法律保障,但,你既然不肯结婚,我当然要尊重你,订婚是心灵保证的最好方法,起码,名份上我是你的未婚夫……”

  “别说了。”甜甜大喝一声,扔下叉子,“你好烦!”

  “甜甜,你不喜欢我?”史柏高吓得跳起来,音乐都停住了,“你不高兴和我订婚,因为我不好,不能付托终身?”

  “你的声音好讨厌。”她是准备和史柏高吵第一次架,因为她常和马立德吵。

  “你一向很温柔,从未这样生气,一定是我做错事,告诉我犯了什幺错?对不起!甜甜,我一定会改。”他紧张得几乎想哭。

  “对不起!我刚才语气太重。”独脚戏不好唱,见史柏高那幺惶恐,反而吵不出来。

  “你不用道歉,你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一定是我做错事,起码,我说错话?”

  甜甜只是摇头。

  “你不高兴?不开心?”

  “我是不开心,但与你无关。”

  “你美国的家人没事吧?想家了?明天陪你回美国探亲?”

  “与私事完全无关。”

  “那一定是公事。”史柏高走到甜甜身边,蹲在她的裙边,“公司有人欺负你?”

  “谁有胆量呢?”

  “工作不顺利?”

  甜甜轻叹一口气,做不成郭氏生意。

  “你今天不是见过何叔叔?”

  甜甜占一点头。

  “他不是嘉许你吗?”

  “是的,不过……是另外一份工作。”

  “什幺工作?你哪一样工作做得不好?何叔叔说了你什幺?”

  “他没有说我工作不好,是我自已想做一份工作,但,但……”

  “何叔叔不肯把工作交给你做?是不是?他为什幺这样做?我从小尊重他,他怎能为难你?”

  “他没有为难我,是我自己不中用,你不要误会总经理。”

  “你不中用,你不知道有多能干,什幺你做不来的?何叔叔也赞你少年得志,青出于蓝,我一直以你为荣,何叔叔他……”史柏高不高兴,拉长了脸。

  “能干并非无往而不利,资格、职位也很重要……”甜甜怕史柏高误会了,搞麻烦,反正郭氏的事他也帮不了忙,使不想他插手,令总经理误会她搬弄是非,“私人时间不要谈公事。”

  “但你不开心。”

  “那是人脑的本能反射,我也控制不了,迟些会没事的。菜冷了,我们继续吃晚餐。”

  “如果你心情不好,我送你回家。”

  “心情不好不用吃饭?饿了才睡不着,快回座位去,请乐队继续奏乐,令心境平静。”

  “甜甜……”

  “去嘛!”声音软,却瞪了史柏高一眼,史柏高马上回到原来座位。

  星期日,是特别约会的时间,史柏高来了个电话。

  因为史夫人要他办点事,因此,他赶不及依时到她家,一办妥事,便会马上飞车而至。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6-03
第6章


    甜甜伸个懒腰,今天好清闲、好舒服。

  但不久,铃声就响了。

  谁来啦?星期日,汪安莉照例不会出现。

  近来也只有甜甜主动去找她。

  莲达进来,说有位史太太来访。

  “史夫人?”史夫人虽然对甜甜疼爱,但从未来过她家。

  甜甜梳梳头发,拉好身上的橙色娃娃裙才出外迎接。

  “安娣,欢迎光临。”甜甜看见史夫人身穿金银绿名贵套装,手握银绿手套,站在大厅中。

  “甜甜。”史夫人转身过去握着她的手,“我突然到来,会不会怪我没有礼貌?”

  “怎会?安娣肯来,我已经感到光荣。安娣小坐一会,我去给你煮咖啡。”

  “叫菲佣吧。”

  “我怕安娣嫌她粗。”

  “难道要你这位千金小姐为我张罗?”史夫人拉住她,“坐下,我们聊天。煮咖啡的事就叫下人做。”

  甜甜就吩咐佣人去煮咖啡。

  “我吩咐柏高去办点事,他迟一点来,你不会怪他吧?”

  “不会。不过,他刚才在电话里应该说安娣会来,我便会煮咖啡等候,我煮咖啡不错的。”

  “是我叫他不要说的,别生他的气,柏高这孩子又纯又乖。”史夫人一直笑盈盈,“甜甜,你现在的职位会不会感到大材小用?”

  “不会,我这年纪能在大财团内任重要部门的高级经理,已经很少有。”

  “但你的能力可以做得更高。职位高些,就有更多发挥机会。”

  甜甜想想郭氏的合约,有同感,无语了。

  “不过,也是真的。虽然你能力高,但大机构有大机构的规则,若你突然连升几级,就怕下级不服、上级不满。”

  “是真的。”

  “但你工作不开心?”

  “柏高说的?他真是……”

  “柏高非常爱你、紧张你。你不开心,他就不开心,牵连我也会不开心。”

  “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在他面前表露,还发错了脾气。”

  “柏高既然是你的男朋友,就有责任为你分忧,开解你,为你做事,否则,要男朋友干什幺?”

  甜甜笑了,哪有这样开朗的长辈:“柏高的确很关心我、支持我,但有些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坦白告诉安娣,你对柏高的感觉如何?以下谈话,一定要坦白,安娣是关心你,想帮助你。”

  “那该从哪一方面说起?”

  “外表给人第一个印象,就先说外表吧。”

  “斯文温柔。柏高像安娣,外型自然好。”

  “就是不够高大,虽然他也有五呎十吋,但现在的男孩子又高又大,个个都过六呎。”

  马立德就腿长、膊阔,六呎几,又高又健康。

  “柏高算是中等身材,多运动,身体会更健康。”

  “柏高身体一向少病痛,跟你一起后,常运动,几个教练伴着,肌肉一天比一天结实。你认为他的外表不错?”

  “已经很好了。”

  “外表过关,当然要谈到内在美。柏高的人品、学业如何?”

  “柏高品性温柔,对人亦好,没有不良嗜好……人品值一百分。他本身也是经济学博士,学问当然好,何况受的是英国教育。安娣一向家教好,柏高的学养也是一百分,只可惜他回港后一直没做事,浪费了他的学问。”

  “这个问题我押后回答你。”史夫人拍拍她的手,“外表、内在部分析过了,一个人的家庭背景、经济状况也很重要的,是不是?”

  “柏高的家庭背景极好,爸爸是实业家,成功人士;妈妈高贵美丽、明理、慈祥,柏高在一个幸福家庭中成长,因而身心健康。”甜甜站起来,说着把菲佣煮好的咖啡调好送到史夫人手上,“至于经济,别说史伯伯是十大首富之一,就以我来说,柏高根本就是我的老板,我只不过为史家打工,柏高的经济状况是我认识的男女当中最好的一个。”

  “各自占多少分?”

  “都一百分。”

  “唔。”她喝口咖啡,“除了外表之外,柏高几乎可以拿满分。”

  “柏高外表不错,况且,没有人十全十美。”马立德外表就值一百分,又怎样?整天吵。

  “外表是否最重要?”

  “绝对不是。”

  “这幺说,你对柏高这个人已经颇为满意。”

  “可以这样说。”

  “你们感情如何?认识后吵过多少次架?”

  “感情不错。我们一次争吵也没有,因为柏高肯包涵,他脾气好、又能迁就人。”

  “听柏高说,你不想太快结婚?”

  “是的,因为……”

  “还有一番作为,结婚做贤妻良母实在可惜。”

  甜甜低头微笑,用手抚着杯子。

  “订婚的确很老套,多此一举,但,甜甜,订婚实在对你有利。”

  “我?”甜甜想不透了。

  “权力!权力对一个有上进心的女孩子来说很重要。男人不能一日无权,女人何尝不是?而那种权力,即使你更能干,学问更好也争取不了。”

  “真的,除非我自己一出世就是大老板。听以,我会等待,经验、年资都要随时日增进。”

  “这些柏高可以给你。不过,你一定要和他订婚,那不是条件,只是帮助你增加权力。”

  “你突然高升,大家不服不满,而且,最高层的职位,不可以说增就增,一定要有现成位置。你和柏高订婚,你便可以做副总经理。”

  “副总经理?”甜甜真想把耳孔撑大,是耳朵有毛病,还是在做梦?副总经理是她一个终老的目标,除非她换机构,否则副总经理级以上的人,全部要是公司股东(并非红股),而且股份不能少于十个百分点,公司的总裁由史老板兼任,何总经理是另一美国大股东的女婿。

  副总经理总公司共两个,一个自己是股东,另一个的爸爸是股东。

  副总经理助理倒有几个,有骄人成绩并且是红股董事,按年递增,大部分都在高达工作了十几年。

  甜甜入高达未足两年,父兄又没有股份,她凭什幺做副总经理?

  “安娣,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自己不可能,但,如果你是柏高的未婚妻,便有可能。柏高学成归来,史伯伯本来就要让他做副总经理。”

  “那应该由柏高去做。”

  “你明白柏高的情况,将来他要做总经理,甚至总裁都没有问题。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都移民去美国、加拿大和英国,他父亲决定把总公司交由柏高主理,高达将来是柏高的。”

  “他更应该回公司去做副总经理。”

  “刚才我不是说押后和你讨论柏高事业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是我不准柏高上班的。”

  “为什幺?”

  “事业对柏高来说垂手可得,倒是这孩子很怪,24年交过不少女孩子,从未有一个他倾心所爱的,你是他唯一愿意结婚的人。因此,我要他先成家,后立业,你肯点头嫁给他,他就可以建立他的事业。”

  “安娣,我……”

  “你和柏高订婚,你坐上副总经理位置,没有人敢说半句闲话。”

  “安娣,我和柏高认识尚浅。我喜欢他,但并不保证一定爱他,非君不嫁。”

  “所以才要订婚。订婚后,两人关系密切了,你更可以去清楚了解他。”

  “若两个人真是合不来……”

  “现在你们的感情已经很好,又步入情侣阶段。你以后不肯嫁柏高,一定是他做错事。他变坏,我做妈咪的也不会偏帮他,不会迫你嫁一个伤害你的人。”史夫人爱怜地捏捏她的脸,“不喜欢我这个未来家姑?”

  “当然不是。”她的确很想做史夫人的媳妇。

  “安梯今天到来,亲自代儿向你求婚,答应和柏高订婚,好吗?”

  甜甜就是笑,说不出话。她想答应,又好象怕后悔。

  “如果你嫌副总经理职位低,安娣还可以想想办法。”

  “不!足够了,那已经是我一生的梦想。安娣虽然不是要我马上结婚,但订婚后,我是柏高的未婚妻。”

  “对呀!有婚约约束,彼此都要负责任,否则何必订婚?但你可以继续发展事业。”

  “因此,我希望安娣给时间我考虑。”

  “结婚大事,应该好好考虑。不过,不要花太多时间。因为,如果你喜欢与郭老头签合约,工作接上手,也要花一点时间会准备。”

  她肯急着订婚,也是为了副总经理的职位,特别是接管郭老头的交易。她知道要快,拖下去,吃亏的是自己。本来可以马上答应,但她总觉欠了些什幺似的,想拖那幺一下:“安娣,不用花很久,我一个星期内回复你,好不好?”

  “好。”她爽快地一口答应,“我支持你。”

  甜甜最满意这个家姑,巴不得一口应承。

  “我可以到处看看吗?”史夫人站起来。

  “欢迎参观!但地方简陋。”

  她很用心地到处看看。

  “也很清雅!不过,也要搬新房子了。”

  “安娣嫌哪儿不好,可以装修。”

  “不单屋内,屋外也有问题。我想你搬高一些,那儿环境、空气会更好。”

  “安娣!这儿方便。政府正在兴建一条全世界最长的行人电梯,着图表和模型很美丽,有玻璃纤维上盖,又蓝又白,很壮观,由半山直到中环。将来我若不喜欢驾车,步行也可以上班。”甜甜一想起那行人电梯就想笑,真的不想搬。

  “你喜欢游泳,连个游泳池都没有,多麻烦。”

  “我们大厦有供本大厦的人使用的泳池。”

  “多人用就不好,自己有私人泳池,半夜游泳都方便。女孩子喜欢花,应该有个私人小花园。再说,房子太小了,不够用。”

  “安娣!够了,只有我和菲佣两个人。”

  “这儿有多少个车房?”

  “一个。”

  “一个就不够,起码要两个以上。”

  “安娣,我只有一部车。”

  “你做了副总经理,公务多,进进出出,公司应该送你部房车连穿制服的司机,若赶时间,吩咐司机送,假日高兴,自己驾跑车玩玩。”

  史夫人的话极对,贵为副总经理,连司机都没有,未免太不象话。

  “身居要职,应酬自然多了,在家请客平常事,是否起码应该有个厨子?”

  对呀!莲达的烹任技术如何宴客?

  “宴客自然要有个大厅和大餐厅,偶然在家和下属开个小会,也没有个偏厅……地方多了,人客多了,自然要用多些佣人,一个工人根本不够用。而且司机也不可能和佣人同睡一间房,你说是不是?”

  “是的。”甜甜也笑,“除非请女司机。”

  “香港治安不好,不能请女司机,因为他必须是司机兼保镖。”

  言之有理。

  “房子要搬大的,地区要更高些。外面风景要美,泳池、花园、小喷泉。车要新,家具当然要新,佣人也必需增加。”史夫人握住甜甜的手:“做女强人,也要做个出色的、有气派的,不是虚荣,人应该上进,否则,何必辛辛苦苦念那幺多书?”

  甜甜十分欣赏史夫人的话,因为说中了她的心事。

  想一想前面的路,便心花怒放了。

  美好的将来就在她前面,真是垂手可得。

  但她还是心很乱,思想多,有点烦。

  史柏高还不停地探她口风。

  “这个星期我不要见你。”

  “甜甜,你为什幺不高兴?是不是我惹你生气?我道歉,我改。”

  “我不是生你的气,为什幺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事。我在想我的婚姻大事。”

  她这幺一说,史柏高就笑得酒涡深深:“好!你慢慢想,我不烦你。”

  “你天天来,走来走去,我怎能静心考虑?”

  “我不走,我坐下。”

  “你说话吵我。”

  “我不说话,一句都不说。”

  “你不说话,又不动,干什幺?”

  “看着你。”

  “你看我,等于监视我,我根本无法思想。告诉你妈咪,太烦,我不嫁了。”

  “不要这样!甜甜,我求你,你要我做什幺我都肯做的,不要……”

  “你这个星期不要来找我,我要静心考虑。”

  “好!我马上离开。甜甜,不过,你不要拒绝我,我会很伤心。我等你好消息。”

  “我数三下你不走,就算啦!我辞职。”

  “我马上就滚……”

  升职、加薪,史家将会送赠的权力、势力、财力……一切一切,都会令她很满意。

  史家的人又对她好,史柏高也听话,千依百顺。

  夫复何求?

  但为什幺?总好象有什幺障碍?不,是牵挂?

  她躺在床上转来转去,随意地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出推进,一个个……咦!这相架。

  是马立德的相片,上一次和他闹分手,一气,把相架扔进床头柜。

  拿出来,看了又看,这英俊又自大的家伙,这狂妄又迷人的男人。唉!找到了,她终于找到了,马立德便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没有他,她早就答应了史夫人。但答应了史柏高的婚事,便会永远失去他。

  想了好一会,看看钟,才晚上十点,便拨了个电话给汪安莉。

  告诉她,她很快就要答应史柏高的求婚。

  汪安莉安排李甜甜和马立德见面,便识趣地避回房间去了。

  两个人相对坐着,在马立德眼中,甜甜仍然是丰姿绰约、美不胜收。

  “你约我来的,到底有什幺事?”甜甜可没看他。近来她自是意气风发,什幺人都不看在眼内。

  史夫人两母子宠她宠得过分嘛!!

  “听安莉说,你要和史柏高订婚?”

  “安莉真是!”

  “你提出分手后,虽然我知道你和史柏高来往,我也没有找你……”

  “可能你也忙着交女朋友。”

  “我没有,只是,我觉得应该给你一个交朋友的机会。”

  “机会是我自己的,由不得你给。”

  “我也没有说过你半句。”

  “你有什幺好说?我被放逐去澳洲,你什幺都帮不上,就叫我不要去。”甜甜仍有余恨:“史柏高就不同,他为我解决全部问题,我不用去澳洲,照样升职加薪。”

  “我不是不关心你,我提过让你到国际集团做我的职位,你说不想接受马家的恩惠,其实,股份是外公留给我的。”

  “你妈妈不大接受我,我何必自讨没趣?更怕人言可畏。”

  “我把保险公司交你主理,你嫌公司规模小,没有前途。”

  “那是事实。我又不想马上结婚,干嘛去做老板娘?”

  “你怎能怪我不帮你?根本是你自己诸般挑剔。”

  “喂!我可没空和你吵架,我也不是以前的李甜甜,不会随便给人骂。”

  “好!说回今天的事。甜甜,你不应该和史柏高订婚。”

  “为什幺不应该?我和柏高订婚,马上可以做高达的副总经理,大权在握,独挡一面。”

  “就凭你这幺说,你和史柏高订婚,完全是为了升职发财,满足自己的野心和权力,你根本不爱史柏高。”

  “我爱不爱他,是我的事。”

  “我是没资格管,但你不爱史柏高而和他谈婚论嫁,那你就是玩火,误己累人。”

  “你高兴怎样加名词,由你,反正你是个语不惊人誓不休的狂徒。就算我玩火,也与你无关。”

  “通常玩火的人,都会为火所害,轻则受伤,重则致命。”

  “你真夸张。”甜甜冷笑,“不过,你约我来见面,是怕我玩火被人所伤,看样子,你仍然关心我?会吗?”

  “其实,我一直都关心你。”

  “谢谢!我好感动。你因为关心我,所以劝我不要嫁柏高?”

  “是因为你并不爱他。”

  “女孩子始终要嫁人,依你之见,我应该嫁给谁?”

  “他爱你,而你又爱他的人。”

  “柏高非常非常的爱我。”

  “问题在于你根本不爱他。”

  “你既一口咬定我不爱他,一定知道我爱的是谁?”

  马立德向来说话不留口,说到这里也停了下来,颇感为难。

  “你吞吞吐吐就不要来找我。”

  “你自己知道,你爱的根本是我。”

  “或者。可是,你又爱不爱我?”甜甜得意地笑,胜券在握了。

  “甜甜,如果我不爱你,”马立德坐到她身边去,“为何急巴巴地约会你?你嫁给谁跟我有什幺关系?你应该明白我。”

  “柏高爱我,什幺都愿意为我做,你呢?”他们面对着面?相当接近,甜甜终于看他,马立德瘦了,但仍然很英俊。

  “唔!”他点点头。

  “我承认对你仍有爱念,因此,我为你做点事;而你,也该为我做点事,公平不公平?”

  “甜甜。”马立德握着她的手,又点点头。

  甜甜声音转柔:“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放弃高薪厚禄,副总经理都不做了,拒绝史柏高的婚事。”

  “那就好。”马立德吻吻她的手指,眼睛在看着甜甜的眼珠子。

  “不过,你要用行动表示你的诚意。”

  “你要我怎样做?”他的嘴快碰到她的唇。

  “你先要答应我几件事。”甜甜用手指按住他的唇,形势大好,不达目的不甘休。

  “你说!两间保险公司我都可以给你……”

  “我才不要这些。”甜甜瞟他一眼,他又冲动得想吻她,“首先,你要向我道歉,我被派去澳洲,对于这件事,你既无能力帮上任何的忙,又不支持我,还对我诸多埋怨、责备,你实在太过分,太大男人,我受不了才提出和你分手。”

  “我承认自己是大男人,脾气不好又苛求些,以后,我会尽量关心和爱护你。”

  第一步成功,她将会得到一个合心合意又爱他的丈夫:“从今天起,你要对我千依百顺,讨我欢心,支持我,照顾我,我喜欢做什幺你都不能反对。当然,温柔体贴是你应该学习的。总之,你不能再做大男人,我讨厌你的大男人。”

  马立德好象被人打了一下,头一摇:“什幺都依你,没有个人意见,我还是人?根本是哈叭狗。”

  “你说过爱我,出尔反尔?”

  “我是爱你,但也不能为你做畜生。温柔体贴,可以。千依百顺,乖乖听话,我实在做不到。”

  甜甜把手抽出来:“柏高都做得到,你为什幺做不到?”

  “因为我不是史柏高,你也不能改造我成为史柏高。”

  “史柏高因为爱我,所以肯为我做一切;你根本不爱我,所以你只想到自己的利益,仍然做大男人,欺压我,你完全不爱我。”

  “我爱你,我们一有相爱,你心里最明白。但我不会做爱情的奴隶,不会像史柏高那样纵容你,令你黑白不分。”

  “马立德,”甜甜站起来,这男人真是死性不改,就要和她闹,和她吵,“我肯为你牺牲那幺多,听你的话不玩火,你为什幺一点也不肯退让?”

  “我感谢你对我好。我一向不相信谣传,说你贪慕虚荣,因为你可以为了我,放弃史家财势、放弃做大财团的副总经理职位……”

  “那你还想怎样?我只要求你对我千依百顺,你爱我就不会计较。”

  “甜甜,我不是那种人,不是应声虫、哈叭狗,我有自己的主见。对你迁就些,可以,宠你,都可以,哪一个男人不宠自己心爱的女人?但千依百顺就不行。”

  “说说都不可以?”

  “说说当然可以,不负责任的话说出来不难,但发生事情,或共同去处理一些问题,你合理的,我可以依你。但不合理的,我仍会坚持己见,或作有限度的让步。说过了,做到千依百顺,又有何用?甜甜,不要那幺孩子气,由对现实……”

  “别来教训我。”甜甜手一挡,好失望,“柏高的条件比你好一百倍,我都肯为你牺牲他,就是望你好好待我。你既然要继续做你的大男人,算了。”

  “甜甜……”

  “我不一定需要爱情,柏高会补偿我的,我不单做到总经理,还可以做总裁,做史家的女主人,做柏高的公主、皇后……总之,我要什幺,柏高都可以给我,他肯千依百顺,做应声虫、做哈叭狗、做奴隶……”甜甜摇着头,很激动,“我马上去玩火,不过,马立德,是你迫我玩火的,将来若有不幸,你难辞其咎。”

  “甜甜,别这样。”马立德捉住她的手臂,“你真的不能答应和史柏高结婚,你会伤害他,对我们三个都不公平……”

  “你是真爱我的?”

  “当然,分手至今,我没有去找另一个女孩子,我仍很关心你。”

  “证明给我看,对我说,你会一切都依我,凡事以我为主。”她不是不心软,她不再坚持千依百顺。

  “说话不难,我怕到时做不到,我们又吵架又分手。我不想因为要打退史柏高而向你撒谎,我从来都不骗你。”

  “好,你说的,反正都分手了。你根本不能证明你爱我,我去找自己的幸福,管他伤害一万个人,都与你无关。放手!”

  “甜甜,不要意气用事。不单伤害别人,也会令自己受伤……”

  “你到底放不放手?”甜甜不耐烦听教训,大喝一声。

  马立德把手抓紧一点,留住她,希望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甜甜,不要去做傻事……”

  “你去死吧!”甜甜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便飞奔而去。

  “甜甜,别玩火……”他追出去,甜甜已无踪影。

  电梯送上她。

  马立德抚着手腕回到屋子,手腕的伤还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他双手抚着脸,呜咽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把心爱的人放走,到底是坚守原则,明辨是非,冷静理智,还是白痴?

  李甜甜和史柏高订婚了。

  订婚餐舞会的请柬由汪安莉送到马立德手上。

  马立德喝酒喝到天光,把家里的人闹个鸡犬不宁。

  他好想有风度,扮冷傲……但结果仍然没有出席舞会。

  李甜甜在订婚之后获得很多:花园洋楼一幢、名牌房车、一千五百万的六件头钻石珠宝、二百万全美心形金刚订婚戒指……这些她都不在乎。

  她关心的是终于正式升任为副总经理,搬到顶楼去当大班,高高在上,好不威风!

  史柏高要在顶搂找一个风景最好的办公室给未婚妻,隆重装修。装修期间,甜甜暂用史柏高的副总经理室,那是史夫人半年前为儿子准备的。

  这是甜甜第一天学做副总经理。

  坐劳斯莱斯,穿黑金制服的司机开车。

  李甜甜穿一套新衣,鲜红色套装,袖口、领口、胸前都钉了三行珍珠,仙奴设计。

  她坐在车后座,开了计算机,正在看今天的经济行情。

  到办公大楼,把戴上白丝手套的手伸给司机,然后蹬着红色钉白珠高跟鞋进入大厦。

  “李小姐。”

  “副总经理……”

  她第一次乘搭只上顶楼的电梯。呀!她吸一口气,真是与众不同。

  出电梯,经过秘书房,比提仍然做她的秘书,但高级秘书是新增加的,一位英国留学回来的波顿太太。

  她喝了波顿太太送来的英国皇室式咖啡,便应邀去见总经理。

  她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看见门上金漆的名字,不禁发出胜利的微笑。

  “总经理,早。”

  “早!请坐。”

  前晚舞会,她叫他何叔叔的,公私分明呢!

  “甜甜,站在上司立场上,我恭喜你。”

  “谢谢,还要总经理费神关照、指导。”

  “站在个人立场上,我不赞成你做副总经理,开董事高峰会议时,我反对得最激烈。”

  甜甜十分意外。

  “如果因为你是柏高的未婚妻、史家的媳妇,那幺,你每天有空回来玩玩,做副总经理也好,甚至总经理、总裁都无所谓,逗你开心,威风威风就够了。”

  “总经理,你知道我喜欢事业,不是回来玩玩的人。”

  “坏处就在这儿!你要真真正正承担副总经理的职责,那就不容易了。”

  “总经理曾称赞我颇能干。”

  “是很能干,所以,你可以做经理,甚至高级经理。”

  “做高级经理时还受过总经理表扬,又在董事会领过奖。”

  “对呀!你不提醒我,我也不会忘记。”总经理一直皱眉,“但高级经理和副总经理相距甚远。”

  “你怀疑我的工作能力?”一盆冷水照头淋,姓何的话太令人扫兴,甜甜很不开心,只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工作能力、年资只是一个问题,最重要的是你经验不足。经验是很重要的,人怎可以一步登天?”

  姓何的实在太小看她,她忍一忍:“总经理认为我怎样做会更好?”

  “正常地,一级一级向上升,你必然会工作顺利,胜任有余;又或者挂个副总经理空衔,每天回来坐坐,多学习,一两年内不要真正执行副总经理职务,尽量先争取经验。”

  “我马上去对总裁夫人说。”

  “噢!不!不!”总经理马上制止她,“董事局都通过了,改不掉啦!我只是把你当世侄女看,和你聊聊罢了。我明白,要你上顶楼是你奶奶的意思,讨你欢心,像给小孩波板糖……”

  不,完全不!做副总经理,高高在上,是她和史柏高订婚的唯一原因,亦是要向马立德一显颜色。若是打回原形,她马上退婚。刚才,她只不过用了一招:大石压处蟹。

  一搬史夫人出来,他就惊了。

  总经理翻着文件,一边说:“你上任后,一共要负责两个PROJECT:其一,是你喜欢的郭氏合约,这是郭氏的资料,你拿回去好好地看清楚。另一个资料还没有回来,仍在美国,那就先办妥郭氏大约。”

  甜甜的笑容回来了,赶升职,也是想接手做郭氏合约。郭老人还是第一次和女性交手,她成功了,会很威风。

  “总经理,我回办公室看文件。”

  “不明白、有怀疑的随时来问我。”

  “谢谢总经理……”

  她一头钻进工作去。

  既然总经理对她没有信心,她自然要加倍努力。

  她决不做美丽的花瓶。

  “若郭氏不肯和我续约,岂非前功尽废,贻笑天下?”她老对自己说。

  不过,她既然是史家未来的媳妇,未婚夫就不能完全不理。

  史柏高好喜欢来黏着她。

  “你不用工作吗?”

  甜甜答应史夫人婚事时有几个条件,其中一个是不能接受一个游手好闲的丈夫。

  因此,史柏高必须有工作,而且每天都要上班。

  史夫人也头痛,原来职位给了甜甜,柏高做什幺?

  和丈夫商量,史老板倒是同意男孩子不该为情疏懒。史柏高学问不错,但完全没有工作经验,但又不能从头开始,大老板爱子啊!

  终于安排他做总裁助理,帮父亲看看文件。

  “太太,工作也要吃饭,现在已经六点钟了。”

  “大老板呢?”

  “四点半已经走啦!”

  “大老板不算,我们全体职员都是五时十五分下班的。”

  “对呀!太太,我五时半才进来,绝对没有偷懒。”

  “我不能马上去吃饭,我的计划书还没有做好,下星期就要送到郭老板手上,十天后我们签续约。你自己先去吃饭。”

  “我一个人不吃饭,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没见我忙着?别搞破坏,要我放下工作陪你?”

  “噢!当然不是,我是来陪你,不是催促你去吃饭,你安心工作。”

  “你不饿吗?”

  “你都不饿,我又怎会饿?别管我,我来为你弄个龙胆果奶昔……不要理我啦!工作第一。”

  甜甜对史相高真是没话说,想发脾气都不好意思。

  唯一令甜甜介怀的是史柏高要求吻别晚安。

  以前,他从不敢作此要求。

  所以一直以来,和她亲嘴的只有一个马立德。

  没有任何一方要求,自自然然的。

  如今,史柏高以未婚夫的身份要求,理直气壮。

  甜甜紧闭双目任吻,完全不感陶醉,她只觉怪不自然。

  每天见面一吻,送她回家分手时,又一吻,甜甜像喝苦茶,真是好勉强,但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幸好是轻怜浅吻,每次甜甜便闭嘴闭目,敷衍了事。

  史柏高倒是相当尊重她,这个优点,马立德坐穿梭机也追不上。

  为什幺还想马立德?自己已是名花有主,有夫之妇,应该安分守纪,不要惹人闲话,做对不起史家的事。

  况且,有事业寄托精神,其它的都不重要。

  忙碌的人没时间寂寞,没时间浪漫,也没有时间恋爱。

  通情达理的未婚夫是可以接受的,大男人的情人就太烦了。

  总经理要到比利时开会,又召李甜甜。

  “……你负责的第二个PROJECT,是要收购一间酒店……”

  大鱼吃小鱼,应该很刺激。

  “对这间酒店有兴趣的,共有四个财团。经过一段时间调查、分析,其中只有万邦财团对我们威胁最大,因为我们同样需要这间酒店。所有资料、文件、图片、影带都齐全。你要加点精神,郭氏我已经安排好,但,我怕你因为经验不足而被人乘虚而入。”

  “酒店的业权人比郭老先生更难缠?”

  “酒店本来是ABC集团名下的,这次由希尔顿兄弟主持卖盘。他们由于DD银行倒闭而负债,等钱用,所以价高者得。我们出价高,应该没有问题,我担心的是万邦财团,他们人才鼎盛。”

  收购酒店极富挑战性,甜甜当然想做,但听总经理的语气,似乎对她不信任。

  “总经理,如果你担心我办不来,那幺,还是派别人去做吧。”先以退为进,而向史柏高争取。

  “我早告诉你,我的助理、副总经理都各自有任务。本来收购酒店的事由我自己去做,我亦已去美国完成大部分工作,但一方面,比利时的会议十分重要,而史夫人认为你对收购酒店的工作有兴趣,并且可以应付,所以决定由你全权去办。”

  “总经理,就让我试一试,考考我的实力吧。”甜甜暗地以好笑,原来又是未来家姑指派的,史夫人真是十分了解甜甜的心意,也很会讨她欢心。

  最可爱的长辈!

  “我并不太担心你的实力,况且,最近我一直观察你,你的确很勤奋、努力,又聪明,只是我担心……”

  “担心我的年资和经验?”

  “你知道就好。高级经理和副总经理级以上要员所负担的的工作范围分别很大,一个高级经理,负责的PROJECT金钱来往数目只不过是数百万元,公司就算损失数百万,也影响不太大,但我们负责的都过亿元。钱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你研究过文件,就知道ABC酒店对我们多重要,实不容有失。”

  “总经理,我倒有个提议,先看看我做郭氏的成绩,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放手给我做?”

  “任务一个接一个,没有时间给你实习求证。这样吧!我到比利时后,你每天给我一个电话,报告有关ABC的一切,每个细节都要跟我商量,决不可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好的!总之,作指挥,我照办,成功了,功劳始终是你的。”

  “甜甜,你怎会这样说?”他对这句话十分敏感,“是不是你对我有所误解?”

  “总经理,你怎会这样说?”

  “可能你觉得我对你十分苛刻挑剔但是……”

  “你是为我好,关心我,栽培我,不希望我出错,我明白的。”其实甜甜并不明白,以前,总经理何日南对她十分爱护、赏识。

  但自从她升上副总经理的职位之后,何日南每次看见她都愁眉不展,一定对她快速升职不满。他自己也说,董事局开会升她为副总经理时,他反对得最为激烈。

  为什幺歧视她?为什幺不先看看她能否胜任?为什幺不把机会给年轻人?

  何日南还叫她挂着副总经理的名衔,坐坐看看做花瓶,太过分了。

  不过,甜甜性子虽然直,但涉足商务已两年,不会连一点风度(确实一点是虚伪)也没有,因此,表面上她还是很尊重何日南。

  “放心吧!我会好好向老师学习。总经理,你一定要做个严厉的老师。”

  “好,这就好,我可以安心去开会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6-03
第7章


    和郭氏续约回来,甜甜意气风发。

  史柏商买了几箱香槟回来,分请全公司,庆祝甜甜晋升后第一项任务成功。

  史夫人也送来一巨篮粉红玫瑰,共128枝。

  刮甜喝着香槟,嘴角禁不住微笑。

  她怎幺也想不到会如此顺利。

  十天前她把计划书和报告书(过去三年高达与郭氏合作的业绩)送到郭氏那边去。

  但未获郭老头接见,他的高级秘书请她等候电话。然后,三天前她接到林秘书的通知,请她今大早上前往郭氏谈续约的事情。

  今天大清早,甜甜就醒来了,第一,心情紧张;第二,要把自己包装得最完美,才去见郭老头。

  今天的使命只许成功,否则收购酒店的玩意就轮不到她。

  单是穿衣服,她已经花去半晚时间。

  郭老头既然歧视女性,那幺,大红大绿的不能穿,会使他想到女性没有真才实学,只能做花瓶。

  黑色大方得体,用黑色似乎不甚吉利,沉闷的郭老头可能更提不起精神,影响签约。

  白色吧!白色够纯洁,但又怕郭老头记起他那不贞的妻子。

  黄色带点诱惑,0对老头子不适宜,会被他更看不起。

  紫色代表野心,郭老头不会接受一个野心大而年轻貌美的小女孩,交易没有安全感。

  呀!皇室蓝,既高贵、传统又大方,也有平稳踏实之感。

  窄身短裙,不好,还是套装庄重。

  她选了一套皇室蓝的套装。

  裙裤不太短,刚在膝盖上。上身是及腰的双襟西装外衣型,六颗白色星形贝壳钮扣。

  外面一件皇室蓝及膝的真丝大衣。发亮、白贝壳色的高跟鞋、手袋和手套。

  总算高雅大方。

  未见郭老人时,甜甜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好紧张。

  进会议室,见到郭老头,恭恭敬敬。

  郭老头由她的发顶到她的鞋尖,上至下看一遍,眼光是凌厉,但并非鄙夷。

  于是开会,他说话很有肯定性,对计划书批评和删改几点,补充几点,没称赞也没刁难,两小时后,双方签了三年合约。

  甜甜离开郭氏大厦,竟然反而若有所失。

  一直想得到的东西,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太容易?

  她不明白汪安莉的姐姐何故那幺渴望与郭老头交易,他不算刁钻、犀利,只是老头子一个。

  可喜的,甜甜是第一个和郭老头生意交易成功的女性。

  旗开得胜啦!

  “甜甜!”史柏高看准时机,过来嗲她,“开心不开心?喜欢不喜欢我买的香摈?”

  “好开心,今天喝香槟最有意思,谢谢你”

  “我一直静静地支持你,又乖又听话,就说声谢谢?”

  “你还想要什幺?”心情好,脾气好,说话也温柔。

  “亲一个。”史柏高把脸送卜去。

  “你这蛊惑的哈巴狗。”甜甜笑笑,在他脸上吻一下。

  “这!”得寸进尺,史柏高指住嘴唇。

  甜甜瞟他一眼,终于还是在他唇上一碰,史柏高乘机抱住她拥吻。

  “别呀。”甜甜推开他,但并没有发火,“这是我的办公室,别胡来,乖乖给我坐回去。”

  史柏高果然听话坐开去。

  “今天别忙了,去玩一天,庆祝,庆祝。”

  “唔,也该休息一下……”

  史柏高和李甜甜在LA美国俱乐部的法国餐厅吃法国餐,她今天胃口极好,吃得有滋味。

  “李小姐。”

  突然有人叫她,她忙抬起头,原来是刘黄玉儿。

  这刘黄玉儿,出了名的高窦猫,从不随便跟人交朋友,既歧视男性,亦歧视女性。

  不可一世。

  这与家庭背景、出身和婚姻有关。

  她嫁了个名流绅士,自己娘家亦有财有势,她本身学识好,叱?商界,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

  以前在交际场合中见过几次,李甜甜和史柏高的订婚餐舞会,她也有出席。

  “刘太太。”甜甜站起来,“真巧,坐一会儿喝杯酒好吗?”

  “八公子,会不会怪我做电灯泡?”她站定下来。

  “欢迎,欢迎。”史柏高忙为她拉椅子,倒香按。

  刘黄玉儿拿起香槟杯:“李小姐,恭喜你今天和郭老板签了合约。”

  “刘太太也知道?”真是意外惊喜。

  “商界盛事,谁不知道?特别是女性,你真了不起。”

  “刘太太夸奖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她只会笑。

  “郭老板从不与女性谈生意,今次你打进他的会议室,令他和你签约,不单你高兴,连我也感到很光荣,证明女性办事能力高。”

  “哪里!哪里!”

  “我是为此特地来恭贺你,你为我们女性吐气扬眉。来!”刘太太高举酒杯,“借花献佛,敬你一杯,你这幺年轻就出类拨萃,将来必可雄霸商界。”

  “刘太太,我不会说话,恭敬不如从命,谢谢!”甜甜合不拢嘴,真是威到尽,连这样瞧不起人的太太都来贺她,“赏面和我们一起吃晚餐?”

  “我约了朋友谈生意,他就在那边等。明天你有没有空?晚上不敢打扰,怕八公子生气。我想请你吃顿午餐,好吗。”

  “好的。”

  “明天再通电话……”刘黄玉儿终于告辞了。

  甜甜兴奋得几乎想唱歌。

  “甜甜,你好高兴?”

  “当然,男人喜欢女人,没有什幺大不了,女人喜欢女人就不简单。”甜甜笑瞇瞇,“何况这位刘太太一向目中无人,她想主动和我交朋友呢!我是高攀了,她是商界强人,我算是小辈。”

  “可能她以前想跟郭伯伯做生意,碰过钉。”

  “不出奇,汪姐也碰过,一直引以为憾。”

  “你今天替所有女性吐气扬眉,所以她赏识你。明天,你的名字传遍商界。”

  “你好夸张。”

  “真的呀!我做你未婚夫也感到光荣。”

  甜甜咯的一声笑出来。

  “开心了,多吃些东西。最近你忙,好象瘦了些。”

  “哪有瘦?磅数都一样。你就想我肥,不知道有何阴谋?”

  “每个男人都希望太太肥肥白白。”

  “我不够白吗?”

  “够!但丰满些更迷人。”

  “你呢?你又怎样?”

  “我!状态甚佳,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幺死白死白,妈咪说我和你在一起,人长肥了,面色又好。我天天练球,晒太阳。”

  “我算不算功臣?”

  “你当然是。如果没有你,我连泳都不会游。你信不信?我还长高了一点,大概肌肉厚了。”

  “你应该怎样答谢我这大功臣?”

  “你喜欢珠宝、皮革,还是最新式的林宝坚尼?”

  “你怎幺老说钱?你的肌肉也不是用钱买的,钱买不到才珍贵,都不要,再说。”

  “亲一个。”

  “什幺?”甜甜低叫,心情好,“还要我吻你,这叫答谢?”

  “不!当然是我吻你。”

  “你讨我便宜。”

  “吻你表示谢你,表示爱你。”

  “啐!”甜甜向他皱皱鼻子,“总之吃亏的是我。不来,谢了。”

  “夫妇俩还计较这些?”

  “我又未真正下嫁给你,我是你未婚妻,不要叫我太太,还太早呢!好啦!吃田螺吧!”

  双方投入晚餐。甜甜今天开心,胃口最好。甜甜吃得多,史柏高也跟着开胃。

  甜甜笑,他笑;甜甜吃,他吃。

  “你明天真的和刘太太吃午餐。”

  “答应了不好推,也没理由推。你陪史伯伯。”

  “你真的和她交朋友?”

  “不好吗?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且,我还可以向她偷师。”

  “她比你能干吗?”

  “当然!她是商界女强人,她在商界闻名时,我还在念中学。她年纪大,见识广,经验丰富,和她一起,可以充实自己。”甜甜收住笑容:“反正总经理老说我年资不够,经验不足,不能胜任,对我完全没有信心。”

  “何叔叔最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幺,老挑剔你,找你麻烦,他真过分。”

  “都怪自己不如人,如果有真材实料,他就不会看不起我,所以我要多交益友,增广见闻。”

  “怪不得你急于把郭氏合约副本FAX给他。”

  “一方面让他开开心,另一方面也许他知道,我并非一无是处。”

  “妈咪说你好本事,叫你不用理他。我们是大股东,我们才是老板,你不必受他的气。”

  “但也要做些成绩给人家看,好象今天,多威风!”

  “那就笑一下,多吃点……”

  李甜甜和刘黄玉儿终于做了朋友。

  虽然刘太太比甜甜大十年,但相处下来没什幺代沟,很和洽,刘太太也不如外传般难相处,而且还很会关心和照顾别人。

  她们有空又一起逛公司,李甜甜很需要有个女朋友陪她购物。

  以前,陪她逛公司的多半是汪安莉,两个女孩了有商有量,但自从甜甜升上顶楼做副总经理之后,两个人之间便出现了矛盾。

  汪安莉只是个小经理,一般公司或者日本公司便可以供应她的需求。

  但,甜甜身为高薪要员,又是史家未来媳妇,中上时装都不能往身上披,一定要光顾名店买名牌。

  两位好朋友,一套上班服也相差一万几千。

  赴宴就更不用说。升职后,要搞好社会关系,应酬相应增加。

  花钱、花时间、花精神……又不合甜甜个性,她也很烦,但人在高处,避无可避,除非连生意都不做。

  刘太太和甜甜处于同一阶层,购物的需求和眼光都接近。

  “你每月的服装费也不少。”

  “对呀!晚礼服不计算在内,单是上班的服装,不好意思每天穿同一套衣服,又不能穿得比下属差。”

  “高处不胜寒,女人不易为。在文员、接线生也穿红着绿。”

  “玉儿姐,你的衣服好漂亮,大部分都有特色,不像高级制服。”

  “我一年去欧洲几次,大部分衣服鞋袜,我都在欧洲买,因为有退税,算起来,比日本货还便宜,款式更趋时和不落俗套。日本太着重少女服,孩子气,不适合我们穿著。”

  “可惜我做事以来一直忙着,好久未放大假,根本没时间去欧洲购物。”

  “你可以订货,托他们空运。”

  “可以吗?”

  “我替你查询,你身材标准,购物不难。”

  “谢谢!拜托你了。”

  “开口之劳,别客气。我们去吃下午茶,谈心。”

  这天,甜甜被邀到刘家吃饭。

  刘先生去了瑞士公干,只有刘太太和甜甜两个人吃中国菜。

  刘太太的两个儿子都在美国念书,他们一家拿的是美国护照。

  “甜甜,”刘太太突然说,“我有些话问你,但,若你觉得不方便,就不用回答我。”

  “你问,我一定会回答,好朋友不应该有什幺秘密。”

  “LAABC酒店的收购计划,由你负责?”

  “我?”这个可真不能说,这是公司的高度秘密。为自己,为公司都不能说,“我……”

  “你什幺都不用说,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让你为难。”

  “万邦财团?你和万邦?……”甜甜突然想起什幺来着,那是她从未想过的。

  “美星是我们的家族生意,我是那儿的董事总经理。你忽略了刘先生也是万邦的股东,实际上,我也是万邦的人。”_

  “怪不得你听到收购酒店的传闻。”

  “我不是听传闻,根本上收购酒店的事由我代表万邦。”

  “你!真是你?那我和你……”何日南说过,万邦是他们最大的对手。

  “是我。当初,我怎也想不到高达会由你负责这个PROJECT,因为你这幺年轻又这幺新,直至昨天开董事会,看了资料才知道。”

  “那我们是……”应该是商业敌人。

  “同行如敌国,是不是?我这方面不会这样想,自由社会公平竞争,而且公事归公事,交朋友是私人的,应该公私分明。”

  “你的意思是,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

  “为什幺不可以?问题只在你身上,除非你觉得我对你有威胁,危害你的利益。但这件事若不是我,你一样会有其它对手。”

  “玉儿姐,我们应该怎样办?”

  “照旧做朋友,但我们见面,绝对不提收购酒店的事,什幺有关这PROJECT的一切都完全不提。人事之外,我们仍然是好朋友,你的意思怎样?”

  “我也不想放弃这份友谊。本来,我还想请教你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千万不可,提都不准提。你收购成功尚可,万一失败,你就会负上商业间谍、出卖情报给敌方的罪名。人要明哲保身。”

  “玉儿姐,我真是不明白,既然是高度秘密,那你为什幺要告诉我,你是代表万邦去收购酒店的人?”

  “我也犯了规。但我太喜欢你,不想失去你这个小朋友,如果我不先说,将来反正会在ABC集团碰头,而且,你不可能到最后一分钟仍不知道对手是些什幺人。与其将来你发现我而敌视我,不如我冒个险先告诉你,我们还可以做个朋友,对不对?”

  “玉儿姐,你什幺都为我设想,我很感动,我很喜欢跟你交朋友。”甜甜又喜又忧,“但无论任何一方面,我都比不上你,你收购酒店的事,我肯定失败。”

  “放心,你未必一定输,你有些优点我没有,你年轻、有冲劲、大胆,初生之犊不畏虎。我的压力比你更大。”

  “不过,玉儿姐,败在你手上,我也心眼口服。”

  “干万别说这种话,对自己应该有信心。我未必一定赢、五十、五十。败在我喜欢的小朋友手上,我一样心服口服,而且感到光荣,朋友的成功是自己的成功。”

  “玉儿姐,你真好,真有器量,我……”

  “唏!不准再提酒店半个字。”刘太太制止她,话题一转,“吃菜,多吃天然食品对身体有益,又可KEEPFIT,试试这黑松露菌……”

  甜甜马上去报告何日南,告诉他关于刘太太代表万邦收购酒店的事。

  何日南嘱咐她做好自己份内事,不必理会对手是何人,但干叮万嘱她不可与刘太太来往。

  “她是老狐狸,高达不会败在万邦手里,但你会败在刘黄玉儿手上,因为她会利用假友谊,套取公司秘密。”

  “她不会的。”

  “别幼稚,完全停止来往,这是命令。”

  “但刘太太没有……”

  “你没有经验还可以原谅,但你如此幼稚无知,就没资格身居要职。如果你自作主张又不听命令,一切后果由你负责。爬得高,摔得重,自己想想。”

  “总经理,喂,喂喂……”原来对方已经挂上电话。

  “荒谬。”甜甜也把电话扔了。

  这时候,史柏高进来给她送水果。

  “不吃。”甜甜推开他的手。

  “不开心?欺负你?”

  “别烦。”

  “是不是我做错事?我向你道歉。”

  “你除了道歉还会做什幺?”甜甜觉得他又蠢又多余。

  “做你的出气袋。你不开心,生气,把气憋在心里,对你身体不好;你说出来,发泄在我身上,一定舒服许多。”

  他言之有理,甜甜便把刚才和何日南说的话告诉史柏高。

  “他连工作以外,交朋友也要管,什幺道理?”

  “何叔叔近来变了,不可理喻。”

  “刘太太不单没有向我打听任何有关收购酒店的事,我不小心提起,她还马上制止我,怕我泄露任何消息。”

  “那证明她不是坏人,也不会利用你。消息根本不会外泄,还怕什幺?”史柏高永远支持甜甜。

  “但他不准我和刘太太来往,我怎样跟刘太太说?”

  “你高兴跟谁来往,就跟进来往,他有什幺资格管你?连我都不敢过问你的事。”

  “他是我的顶头上司。”

  “又怎样?爸爸是他老板。”

  “他会骂我的。”

  “谁叫你打电话找他?自找麻烦。你不找他,什幺都不告诉他,他根本不知道。”

  “他要我报告工作情况。”

  “那就说工作。交朋友是私事,根本不必告诉他。”

  “所以我才生气。交个朋友,他也把我教训一顿,又说我幼稚无知。”

  “别理他。”史柏高逗甜甜,“真的不用理他。他既然激烈反对你做副总经理,那他根本看不起你。他对你有偏见,存心针对你,想打击你,你不理他,看他能把你怎样?乖!吃水果。”

  甜甜晚上回家,接到刘黄玉儿一个匆忙的电话。

  “玉儿姐,你为什幺不找我?我找你又找不到。”

  “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你。”

  “啊?”

  “我连打电话到写字楼找你都不敢。”

  “不怕的,我交朋友有自由。”

  “但,在这敏感时期,我们还是小心点好,否则,有什幺出错,何日南又会责备你。”

  “他这个人老顽固,连柏高都说他烦,叫我不要理他。”

  “是不用理他,但也不可以太张扬,毕竟人言可畏。我什幺都不怕,亦没有任何人敢过问我的事。”

  “我知道玉儿姐最关心我。”

  “朋友照样交,正如你说,那是私事。但为了保护你,暂时我们不再公开来往。”

  “玉儿姐,你……”

  “明天有没有空?”

  “有,明天我请你吃晚餐,喜欢吃什幺菜?我叫比提先订座,我始终不大信任波顿太太。”

  “这就聪明,何日南可能用她监视你。不过,不用订位,我们不出外吃饭。明天你下班,我派车去接你,不过不是我常用的汽车,是另一部,你从未见过的。”

  翌日,甜甜征得史柏高同意,下班便去赴约。

  地点是刘太太指定的,看见一部普通平治车,对准车牌、颜色,马上登上汽车。

  行动之迅速,就好象神探办案。

  汽车亦没有往刘家驶上。

  连司机都没见过。

  竟然驶出新界,看看外景,应该是粉岭了。

  汽车终于驶进一顿别墅式的房子。

  甜甜回首看见大门关闭。

  汽车缓缓停下。

  一位女管家似的人为她开车门。

  引领她进屋子。

  刘太太已经在大厅口等候。

  “玉儿姐。”甜甜飞奔过去。

  “甜甜。”刘太太含笑上前,紧握她两只手。

  “哗!神秘、曲折、紧张!”

  “这儿是我娘家的小别墅,很少人知道,我也极少来。你安全了,不用担心。”

  “我从来不担心,只是觉得奇怪和好笑。我们本来是光明正大的朋友,但竟然要偷偷到约会地点,上一辆陌生人驾驶的陌生汽车,出市区,来这间陌生的别墅,我像不像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背着丈夫去私会情人?”

  “的确很像,你会不会怪我太鬼祟?”

  “怎会?你在保护我。”

  “你真聪明,又明白事理。”

  “何日南还说我幼稚无知,只有你赏识我。”

  “这个老人家,唉!”刘太太拉她坐下,一张舒服的安乐椅。

  管家又送上食物。

  “这是鲍鱼山鸡炖燕窝,先吃下它。工作一天,补补神,养养颜。”

  “谢谢。”女朋友,就有这种细心、关怀、体贴。

  “今天我这幺急把你约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幺?”

  “万邦不会和高达争购ABC酒店。”

  “你们退出收购?”那真是好消息,第一,少了个强劲对手,高达一定争购成功;第二,她可以和黄玉儿继续交朋友。

  “退出是没有可能的,若要退出,交计划书的时候就已经退出,表示没有收购诚意。还有一星期就开初级会议,到出价的时候才退出,万邦就没有面子。”

  “那我就不大明白。”

  “先告诉你我们放弃的原因:万邦因为要收购一间美国银行,动用了一大笔金钱,要收购ABC也可以,流动资金就会收得很紧,而银行是非收购不可的。因此,咋天早上开会,我提议放弃收购ABC酒店。”

  “是不是因为我?”

  “在私人感情上,我当然是为了你,收购美国银行的事,也是我提议。”刘太太点点头,“但在公事上,我不希望公司太收紧,根本是一举两得,所以便获得通过。”

  “玉儿姐,我应该怎样报答你?”

  “甜甜,你毕竟还是年纪小,太相信别人,你怎可以随便就相信万邦收购银行,花去一大笔资金?”

  “除了信任朋友,我还能做些什幺?”

  “看一些足可证明的文件。”刘太太起立转身,交了一个活页夹给翻甜,“乖乖的给我看完所有文件,我一会儿回来。”

  甜甜就一页页看文件。

  “怎样?我说的话,可靠程度有多少?”刘太太稍后又回来。

  “百分之一百,但这些报告书你怎可以随便拿走?”

  “我自己做的嘛!我本身就有一份。况且,银行已经收购成功,只差一点细节,两星期后就可以公布。”

  “恭喜你,玉儿姐。”

  “时间不早,我们一面吃饭,一面讨论酒店的事,好吗?”刘太太又去拖起甜甜的手。

  甜甜紧紧反握她。对黄玉儿,她既喜爱又崇拜。

  “我会去出席会议,同样会出价。本来收购一间公司,人事方面圆满解决,又付出对方要求的价目,便大致可以成交。但超过一间公司去进行收购,便变成争购,业权人亦采取价高者得的方法,所以,争购的公司便要加码,对不对?”

  “是的,我们准备加……”

  “慢着!你又犯了天真和过份信任他人的毛病,妹妹,认真要改啊!”

  “你已决定不收购。”

  “但你怎可以信任我真的出价比高达少?或者我在向你套消息?人事计划书已呈交,没得看,你应该先看我们的收购价目建议书。”

  “玉儿姐,我变成了真正的商业间谍,为高达去偷取万邦的商业秘密。”甜甜很感激刘太太对她的教导、维护与信任。

  “我们既然决定放弃,那幺谁得到它对我们都不会有影响。既然你是我的好朋友,高达又急需,我帮助你既不损害公司利益,又可令你完成任务,一举两得。”

  “我饱了,不吃了。”

  “甜品还未吃,你会饱?你心急想看建议书?快吃饭,吃饱了才准看。”刘太太装凶,但责而不怒,反引得甜甜发笑。

  饭后她们到书房去,甜甜看万邦的建议书,问:“你们只加码五百万美元?”

  “卖方当然不会接受,我们也不想买,加码是一种礼貌。本来我们志在必得,加码当然不只此数。”

  “原本是多少?”这是甜甜想知道的,看看他们加码是否合理,同时想学习怎样才算做得最好。

  “我们是志在必得的,所以,先衡量自己,我们会加码二千万,同样,对手亦会加码二千万,来回之后再加个保险码,我们原本是加码五千万美元……”

  “我们也是啊。”

  “你不要告诉我,何日南的数式我摸得很准,不过,现在你们不必再加那个数目。”

  “改数?”

  “当然,否则我今天千方百计请你到来,岂非白费心机?”

  “但银码是何日南订定,这个我没有权,根本上我还是第一次学习收购,而且还不是小快餐店,而是大酒店。”

  “何日南根本不知道我们放弃,他花的是冤枉钱,替公司倒米。他不是一直看不起你、事事控制你?如果你这次收购成功,不依照他的模式,更为公司省钱,那幺不单何日南要收回他全部的话,你还会受到董事局的赞赏。”

  “这也是,最近,他把我压得透不过气来,好过分。”刮甜在沉吟、沉思。

  “若他下令,你照办,你只是他一名助手秘书,不是副总经理。收购成功,功劳是他,被赞赏的也是他,因为你连决定权都没有。”

  “那,董事局何必把任务交给我?太讽刺。”

  “史夫人是想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他反对,结果由他监督你。”

  “那我这个副总经理怎样当?”

  “做花瓶,美丽的花瓶,反正你做与不做都有史夫人保住。”

  “真岂有此理!若我要这种人事关系,我早己答应了马……”她不好意思提马立德。

  “让人扶一把,不是坏事,但自己一定要有实力,绝不是走后门、裙带亲那幺不济。”

  “玉儿姐,我完全同意你的话。若自己做不来,就算亲父力保也拒绝。”

  “做套好戏给何日南看。”

  “好呀!玉儿姐,你教我应该怎样做?”

  “我不能教你,否则,我变成第二个何日南。”

  “玉儿姐,我对收购真的一无所知,怎样努力求知,也只是懂得一点皮毛,求你指点我。”

  “既然我们是好朋友,我也应该尽点力。不过,我只会告诉你,我自己将会怎样做,决定权仍在于你自己,成功、失败都与我无关。”

  “谢谢玉儿姐,你说。”

  “被我幸运发现强劲的唯一对手,原来只加码五百万美元,那幺,我会加一千万,但为了保险起见,同时也令卖家开心,我会另加一千万,一共二千万,为公司省回三千万,做大功臣。”

  “好。”甜甜拍手,“好主意!既可成功,又可省钱,董事局一定会很满意。”

  “年尾花红才可观。”

  “我不在乎这些,钱对我真的不那幺重要,我就是不甘心被人视为花瓶。”

  “立下此功,你有足够的实力做高达的副总经理。”

  “都是玉儿姐从中帮忙。”

  “不!我绝对不会帮一个白痴,如果你不是一个人才,我根本不会跟你交朋友,所以,根本是你自己有条件。”黄玉儿按住她的肩膊,“我对你很有信心。”

  这鼓励令甜甜热泪盈眶。

  “我就决定加码二千万美元。”

  “这幺大件事,你应该回家好好考虑才作决定,也不必把你的决定告诉任何人,相信自己能独立自主。”

  “包括何日南?”

  “当然!你怎样告诉他消息来源?”

  “你……”

  “我用心良苦帮你。”黄玉儿吃惊地问,“你不是要出卖我吧?”

  “我当然不会,但……”

  “传了出去,万邦知道我因为私人感情而把公司的高度秘密泄露,他们会怎样对我?连我的丈夫也会受我牵连。”

  “对,我这个人真糊涂,都没有想清楚,不能告诉何日南。”

  “连柏高也不要让他知道实情,他一开心,说漏了嘴,对我固然不好,你自己也胜之不武。”

  “不错,否则,我们就不必秘密在这儿会面。”

  “行有行规,谁也不能破坏,万一牵连了ICAC,我和你都不得了。”

  “要是以为我付钱向你收买情报就糟糕。”

  “聪明女,你终于明白了。”

  甜甜开朗地笑:“我决定价码,再打你的无线电话告诉你。”

  “你有任何决定都不须告诉我,因为我不想分薄你的功劳,根本自主权在你,记住了,恭敬不如从命。”

  希尔敦兄弟于同一天分别接见刘黄玉儿和李甜甜,以示公正。

  刘太太与甜甜在大堂碰面,甜甜已得到刘太太的照会,两个人见到了,只礼貌地打个招呼,并无交谈。

  兄长接见黄玉儿,弟弟接见甜甜。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6-03
第8章


    甜甜把漆封的文件交与小希尔敦先生,他马上转交律师,等待三天后开封,以示公正。

  希尔敦先生告诉甜甜,她做的人事报告书十分周详,也符合他们的营商意愿(酒店员工无数,卖主希望买家善待他们的旧员工),所以,如果高达出价和万邦接近,他们会优先考虑高达。

  “星期一十点钟,如果我们接受贵公司的条件,便会直接通知李小姐。”

  “万一,只是万分之一,如果我们收购失败?”甜甜满有信心,不过想满足求知欲。

  “那就没有必要接触,避免尴尬。但若有任何疑问,仍可向我们的高级秘书查询。”

  “等候你的好消息。”甜甜心情愉快,“星期一见。”

  史柏高一直在外面等候,扶甜甜上车:“你好象很开心?”

  “没理由不开心。”甜甜轻摇高跟鞋,几乎得意忘形。

  “他们答应把酒店卖给我们?”

  “你对收购一点常识都没有。”甜甜盯史柏高一眼,“收购酒店那幺容易吗?”

  “妈咪早说做生意你比我聪明,经验又比我多。但,他们未答复你已经这幺开心?”

  “因为我有十足把握,哈!”甜甜可真意气风发。“希尔敦先生说,如果我们和万邦出价接近,他会优先让我们收购,何况,我比万邦出价多2500万美元。”

  “你怎知道万邦出多少?”

  “我……”甜甜指指头,“凭我的智能。我一向聪明、有想象力。”

  “你的确很聪明!既然有十足把握,我订香槟。”

  “多订几箱,人人有份。柏高,星期一晚我们请客,好不好?”

  “你说好,我一定不会反对。是大盛事,在我们家开餐舞会?”

  “太招摇吧!就在家里请客。”

  “也好,等何叔叔回来,我再请妈咪为你开个盛大舞会。”

  “在家请客的事,由你去办。”

  史柏高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我办事,你放心。”

  甜甜笑笑,伸个懒腰。

  “很疲倦?”

  “当然,先搞郭氏合约,跟着就搞收购,坐上副总经理职位,根本没一分钟停过,特别是收购酒店,唉!”

  “不要再回公司,送你回家睡一天。”

  “没有这个需要,看我龙精虎猛,年轻呢!哈!真是青春可贵。写字楼不回去了,倒想玩一天,松弛一下神经。”

  “好呀。”史柏高不用上班就开心,“我们去哪儿玩?”

  “你自己想想嘛!”

  “我怕你不满意。”

  “去吃墨西哥莱。”

  柏高知道,甜甜并非想吃墨西哥烧鸡或辣味虾,她是喜欢它的风俗,戴上墨西哥草帽,手摇着摇鼓,跟随乐队跳舞,甜甜就开心。

  “但跳舞的节目九时后才开始,现在我们去看戏?打球?还是……”

  “你在懒,”甜甜没有骂他,心情好,“时间多着,全部一起玩……”

  甜甜为了加码的问题,一连几天没停止思考过。

  看了不少档案,变过不少资料,仍然拿不定主意。

  她想一鸣惊人,她想为公司赚钱,她想教训何日南,她自然要立功,但毕竟经验少,心十五十六,也欠缺一点自信心。

  黄玉儿叫她加码二千万,她觉得冒险,况且,以她目前的地位,光为公司节省二千万,已经立大功,令人侧目。

  最后,她还是决定加码三千万,比刘太太的提议多了一千万元。

  星期一,可真是个大日子。

  她升任副总经理之后,第二次签超过一亿元的合约。

  酒店更厉害,但是她为公司省钱,也可省掉一亿五千多万港元。

  两次签合约的对象又完全不同,希尔敦是个三十多岁的人。

  她特别为今天缝了新衣。

  当然请名家设计。

  橙红紧贴上衣,腰下的是五层密褶的橙红膝上裙,外面一件金色皮革裙式及膝大衣,橙红高跟鞋包金鞋头。

  她八点半就回公司等候电话。

  “香槟都买齐了。”

  她无心工作,来回踱步,等候电话。和史柏高聊天松弛紧张的神经。

  “连晚上用的,一共买了十二箱,不够可以再买。”

  “好,多买点。”

  “再买多少?”

  “自己作主,鸡毛蒜皮,别烦我。”

  “我先给你煮咖啡?”

  “去去去!啊,顺便叫比提进来。”

  比提进来:“李小姐,早。”

  “通知秘书室,十点钟,谁也不准打电话,我在等电话。”

  “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连总机接线生都会留意。”

  “你还是留点神,别误我大事,出去。”

  她手心一会冒汗,一会冰冷,金色软皮手套脱了又套上。

  “甜甜,喝杯咖啡,坐会儿吧。”史柏高为她心痛。

  “收声。”甜刮摆摆手,“对不起,我还是喝杯热咖啡。”

  “这才乖。”柏高一点都不气。

  “十点零五分?”甜甜突然跳起来,“电话为什幺没响?”

  “我们的钟比较快一点。”

  “柏高,重要时刻到了,我留在这儿,你到处看看。”

  十时十五分、三十分、四十五分……

  甜甜穿著好到秘书室。

  “一直没有电话吗?”

  “有的,但都是别一家机构。”

  “一定是他们妨碍了。柏高,我们走。”

  “李小姐,”波顿太太追上去,“你上哪儿?”

  甜甜没心情理她,只是加快脚步。

  “李小姐,别忘了你召开的会议……”

  “我一定会赶回来。”

  上车,刮甜叫司机:“快,尽快。”

  “要不要先给他们一个电话?”柏高问。

  “亲力亲为才够诚意。”

  车要抵达时,甜甜看见黄玉儿由大厦出来,气温十八度竟然穿著豹皮大衣,匆匆上了她的劳斯莱斯,开走了。

  甜甜也无暇去想,这时候,黄玉儿怎会在此出现?

  由于她没有预约,只好先到接待处:“我有急事要见小希尔敦先生。”

  一会儿,他的高级秘书庄信先生出来,把她迎到会客室。

  希尔敦说过有疑问可找庄信。

  “我没有收到贵公司的电话,可能敝公司线道繁忙。”

  “我们根本没有打电话给李小姐。”他面带笑容,十分有礼貌。

  “但,小希尔敦先生答应十点钟给我电话,由早上八点半我等到现在。”甜甜颇为委屈。

  “希尔敦先生也说过,如果我们暂时未能合作,就不会致电叨扰。”

  “不可能不合作,希尔敦先生称赞我们的人事建议书十分完美。”

  “还有价高者得。”

  “出价也是我最高的,我加码三千万美元。”

  “就说刘太太吧!她加五千五百万,比你多了二千五百万元,那可不是很接近的数目。”

  “刘黄玉儿加五千五百万美元?不会的。”

  “李小姐,在商言商,我们没理由卖给比她出价更低的公司。”

  “这个当然,所以,你撒谎,刘黄玉儿只加码五百万。”

  “第一,李小姐,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撒谎;第二,刘太太是商界强人,她应知市道,她不会加码五百万那幺少,因为她知道我们不会卖。”

  “她根本不想买。”

  “她比李小姐更想得到我们的酒店,我绝对没有骗你。”

  “黄玉儿,她……”甜甜人一晃,几乎晕了过去。

  “甜甜。”史柏高忙扶住她,在她耳边说,“他们不可能撒谎,如果刘太太不想收购酒店,她今天不应该到来。别闹笑话,我们快走。”

  “不!”甜甜怎会甘心?她实在不服气,输得太惨,况且,她也输不起,“刘太太……”

  “李小姐,对不起,刚才我犯了大错,不应该为了博取你的信任,而泄漏其它公司的商业秘密,失陪了。”

  “我要见希尔敦先生!”她嘶叫。

  “我无能为力,我自己已是待罪之身,要马上去补救,等候惩罚。接受事实,请回吧,失陪。”他慌惶而退。

  “庄信先生……”甜甜马上追出去,但长长的走廊已没有庄信的影子。

  甜甜手颤五摇,对追上来扶住她的史柏高喘息说:“扶我出去。”

  她一上了车就支持不住,晕倒了。

  史柏高抱住甜刮几乎也吓得晕倒,司机递上药油,柏高为她手忙脚乱地擦油。甜甜吐一口气,缓缓醒过来。

  “快送李小姐回家。”柏高很高兴。

  “谁说回家的?”甜甜气仍很弱。

  “你身体不好,要回家休息。从未见你不舒服,我好惊。”

  “送我回写字楼。”

  “你还回写字楼干什幺?精神不好,而且签不到合约……”

  “我没事的,年轻力壮,闭眼养养神就好,我答应过回去开会。”

  “整个写字楼都在等候好消息,但你签不到合同,人家的闲言闲语你会受不住。”

  “都是黄玉儿害的,打电话给她。”

  柏高马上用汽车电话。

  “怎样?找到她吗?”

  “她的秘书说她去了苏联,飞机半小时前起飞了。”

  “撒谎!再打,继续打,我的手袋内有她的私人电话。”

  柏高把电话都打遍了,她把电话抢过去,大声吼:“她对不起我,没脸见我,但我不会放过她,一定会找到她。”

  “你气成这样子,”柏高接过电话,又为她抚背,“不要回写字楼,那些嘴脸会使你受刺激……”

  “既然有成功的喝彩,自然有失败的奚落。”甜甜倒回椅上,“都怪我白痴,被人利用,害了自己,害了公司。”

  “我妈咪很有办法,等她解决了这件事,平息了才回去。”

  “这一次她帮不了,我犯的错太大。就算她帮得了,我也不能接受,我不是做花瓶的料。”

  “你精神支持得住吗?”

  “你看我吧。”

  回写字楼,她果然抖起精神,表面仍很风光,但不知道是否心里有鬼,她总觉得连保安员也向她翘嘴。

  她咽一下,昂首直上,比提候着:“李小姐。”

  “等一会我叫你,通知波顿太太准时开会。”

  她打开写字楼的门,扔下手袋,脱掉手套,回转身,骇然看见何日南坐在梳化里:“总经理,你不是在比利时吗?”

  “如果你安分守己我应该是……”刚巧柏高已跟进来,“柏高,你先去办事,我想和甜甜谈一会儿。”

  “何叔叔,你不要怪甜甜,并不是她的错,她是被人害的。”

  “你出去吧。”何日南半推半哄,把柏高送出门外。

  “我一早说过,她是老狐狸,她利用你幼稚无知,兜搭你,和你称姐道妹,再甜言蜜语奉承你,你一飘飘然,马上把全盘秘密奉上,让她打赢一场有把握的仗。”

  “是的,是我有眼无珠受人利用。我蠢,无脑没有分析能力,否则高达不会失败在万邦手里,是我跳落黄玉儿的陷困。”

  “你看过资料,知道酒店对我们多幺重要?”

  “我知道,我们的酒店生意极好,人客特多,多至供不应求,因此而带旺了ABC酒店,我们是等着收购ABC扩展……”

  “ABC的经营手法是平实、公道,但万邦则不同,霸道而急功,如果酒店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一定会尽力压迫,赶尽杀绝,最后连我们的酒店亦会被他们收购去,我们双重损失。”

  “唉!”甜甜滚出的眼泪吞回肚去。

  “世途艰险,商场斗争你死我活,谁都是践踏人家的头爬升,你连这些都不懂,其实,你有什幺资格做副总经理?”

  “是的。”甜甜心服口服地点头,“我根本没有资格。”

  “你办事不守纪律,不按照常规,我叫你每天向我起码报告一次,你竟瞒着我和万邦的人来往。你为了逞英雄、立功,不惜向万邦出卖公司的高度秘密,害公司损失。”

  “我承认犯了严重错误,我马上打电话去商业犯罪调查科自首。”

  “慢着,”何日南按住她的手,“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挽救了公司。”

  “什幺?总经理……”

  何日坐在椅上,拿雪茄出来,甜甜忙为他打火。他吸口烟,慢条斯理,甜甜可急昏了,无奈,因为她已一败涂地。

  “黄玉儿既然找上你,而听你报告的语气,完全不察觉她的阴谋,我只好派专业人士来调查和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们秘密见面……我都知道。我收集了证据,就去找老希尔敦先生,他也很看不起黄玉儿的为人,说好公平竞争,她竟利用你幼稚的弱点,用卑鄙手段,他答应让我在黄玉儿出价后加码。总之,酒店一定卖给我,他并下令两个儿子守秘密。

  “总经理,酒店原来是你买下,怪不得黄玉儿要逃去莫斯科。”甜甜兴奋得心跳加速,“总经理,你真是我的大恩人,为我救了公司。”

  “你先别开心,因为你的过失,令公司失去一千五百万元。”

  “怎会?”

  “为什幺不会?黄玉儿在你那儿得到情报,加码五千五百万元,我答应过老希尔敦先生,会再加一千万。本来加五千万可以买到,结果要六千五百万元,令公司损失一千五百万,就等于超过一亿港元。”

  “我没有能力还一亿港元,怎幺办?”

  “我也不明白史夫人为何要你负责收购酒店,引致公司损失?你根本无脑、无德无能……甜甜,你不能老靠未来家姑支持,最重要的是自己有实力,人只能靠自己……我不想多说,你自己好好地考虑……”

  何日南出去后,甜甜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史柏高打门,她都不理。

  两小时后,她向何日南递辞职信。

  “辞职?”河日南摇一下头,“刚才,我说话语气太重。我这个人火性子,发起脾气来会胡言乱语。”

  “你说得不错,我实在无用。”

  “我说声对不起,不要生气了,辞职信拿回去。”

  “其实,我回来时已经决定辞职,与总经理的教训无关。人做错事,一定要承担后果。”甜甜垂下头,“刚才我也查过了,原来郭老板和总经理是好朋友,想必郭老板肯见我,也是总经理预先安排,我这副总经理做过些什幺?”

  “老郭脾气怪,我是……他也称赞你年轻有为。”

  “总经理,请接受我的辞职。”

  “你不是不聪明,不是没有才干。根本有天分,只是,超人也不可能一步登天,如果按部就班,对公司和你都大有好处。你做高级经理,必定胜任愉快,迟几年再升副总经理。”

  “人升上天会飘飘然,由天上掉下来,会伤得很重。我今天厚着脸皮回公司,是准备忍一天。我很在乎人家的闲言闲语,别说几年,几天都忍不住。”

  “那你继续做副总经理。”

  “我没有条件担当要职,也不想跌下去继续做高级经理。我要辞职,我明天就不上班。”

  “甜甜,别孩子脾气。你辞职要三个月前通知,你看看你签的副总经理合约,说明不可还钱补偿。你心情不好就请假,你喜欢休息多久便多久,心情好了我们再讨论,好不好?”

  “由你怎样处理。总经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栽培、教导和指点,”甜甜向他鞠躬,“更感谢你挽救了公司。这一次教训,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

  甜甜把自己封闭整整一个星期。

  史夫人亲自来过,把何日南骂得一钱不值,她愿意代甜甜偿还一亿一千多万给公司,仍坚持聘请她做副总经理:“只要你喜欢,把何日南调去澳洲分公司。”

  甜甜婉拒,要求休息。

  事业上的失败固然令她伤心,使她欲哭无泪的是被“好朋友”出卖,那份绝望与痛心,永远不能弥补。

  这天,汪安莉来看她,甜甜好开心,朋友总是旧的好。

  经得起时间考验。

  刘黄玉儿事件之后,她怎可能对陌生人没有戒心?

  “立德托我问起你,希望你不要因为小小挫折而气馁,就当作是买了一个教训。”

  “连他都知道?唉!”

  “传闻嘛!”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看来我真要打道回老家。”

  “为什幺?回美国?”

  “香港的大机构还肯请我这种人吗?商业间谍,出卖老板。”

  “放心,史柏高会为你安排,他对你很好。”

  “非常非常好,听话又乖,千依白顺,痴心一片,但是……”

  “不怕,事业失败,爱情大胜。好,从此不提伤心事。”

  汪安莉拍一下手掌,“我很久没看电影,陪我去看场戏。”

  “好极,我是无业游民,时间特多,这就走。”

  近来甜甜总是玩玩、跳跳。

  和史柏高打球、吃饭、跳舞、唱卡拉OK。

  也会和汪安莉逛街、购物,说女儿家悄悄话,和从前一样。

  甜甜不上班,柏高也不肯上班,于是常黏住甜甜。

  接触多了,矛盾竟然增多。

  没有日久生倩,令甜甜十分意外。

  她曾想:他对自己真是一心一意,趁空闲培养感情。

  从前盲婚哑嫁的夫妻,婚后也可以培养出感情来。

  不寄情于事业,当然希望爱情有发展。

  她是放开怀抱,准备接受史柏高的。

  况且,柏高最近老缠着要和她举行婚礼。

  “结婚?我们了解还不够深。”

  “够了!否则,你怎会和我订婚?”

  “订婚和结婚是不相同的,我们仍未达到结婚的感情。”

  “婚后再继续培养,感情是随时日增长的。至于我,我已经很爱你,对你有足够的了解,而且感情早已达到非卿不娶、以你为妻的阶段。甜甜,我真的爱你。”

  他拥抱甜甜,吻甜甜,甜甜习惯性的没有抗拒,仿佛是例行公事。

  今天柏高特别热烈,拥紧甜甜不放,吻过嘴唇又吻脖子。

  甜甜索性闭上眼睛,并非享受,是放任他一下,看看是否可以接受。

  因为她也奇怪,自己对柏高的爱抚毫无感觉,甚至觉得他很烦。

  其实,柏高也很英俊,他们订婚前,一直都有名门淑女追求他。

  她想着,突觉胸口凉凉的,她睁开眼一看,原来柏高在解开她的钮扣。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吓了一跳,叫了起来:

  “不要,你不能……”

  “甜甜,我爱你。”他全身发烫,“我需要你。”

  “你不能这样做,放手。”甜甜推他,打他的手,

  “你冷静一下,别胡来。”

  柏高欲罢不能,抱得甜甜更紧,死缠不休,气喘如牛。

  甜甜好惊,她做梦也想不到柏高会这样。

  他向来都听话,一叫停,便像按钮一样,立刻停住,但现在,推都推不动他。

  他好象聋了,或者已经失去理智,像蛮牛一样。

  “放手……”

  他的唇由她胸口移上去,吸吮住她的唇,令甜甜发不出声音。

  他一双手在她身上移动抚摸,触及女性敏感之处。

  手法温柔而不粗鲁,但甜甜完全不动情,反而有想呕吐的感觉,而且十分愤怒,发起蛮劲,咬他的嘴唇。他一痛,头移开,甜甜拼力抽出右手,跟着就是两个辣巴掌。

  “贱格!”

  “甜甜。”柏高抹去嘴角的血。

  甜甜踢开他,抽身而出,一面拉结好衣服,一面颤声叫:“滚出去!滚出去!”

  “甜甜,我……”

  “滚!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你这禽兽……”

  “甜甜,我只不过爱你。”

  “你侮辱我,侵犯我!把我当成什幺人?坏女人!”

  “不是……”柏高欲火熄掉开始吃惊,想过去安抚甜甜和道歉。

  “不要过来!”甜甜退到房门口,一边开门一边叫,“不要过来!”

  “甜甜……”

  “救命!救命!”甜甜已冲出房问,柏高忙追上去。

  这时候,佣人甚至司机都听见叫声走出来。

  “送他出门口。”甜甜仿佛见了救星。

  “但,八公子……”

  “管他是皇帝。他不走,你们走,我开除你们。”

  “甜甜,听我解释……”

  甜甜哪儿肯听?忙飞奔回楼上,关上房门。

  第二天,史夫人就来了。

  “要佣人把他赶出大门口,那会令他很难堪……”

  “我承认自己昨日是失了控制,做得太绝,但当时好惊,没想到那幺多,对不起。”

  “怕什幺呢?你又不是小孩子,都出来社会做大事了。”

  “你不知道他昨天怎样对我……”

  “他告诉了我,柏高好想和你结婚,但你一直不答应。他就想,如果已成事实,你就不会反对。”

  “他想强奸我,迫我嫁给他?”甜甜抚着胸,不惊骇才怪。

  “不要说得那幺难听。九十年代,男欢女爱好平常,做爱不能说成强奸。”

  “我不想做爱,他就是强奸。”

  “你们已经是未婚夫妇了。”

  “就算他是我丈夫,我做妻子也有权拒绝。他再碰我,我就控告他。”

  “你已经打了他两个辣巴掌,惩罚他了。”

  “妈瞇,我无心的,情急之下……”

  “我明白,我绝对明白。不过柏高可惨了,二十四五岁啦,他从未被人打过,甚至骂过。”

  “对不起,妈咪,希望你不要怪我,我是自然反应,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会怪你,这才好呢!柏高由出世那一大起,就被家中上下内外人等宠爱,你是第一个教训他的人。好啊!为什幺要娶儿媳妇?就是想儿媳妇好好管教儿子。柏高爱你,都听你。”

  既然史夫人这样说,甜甜就不好再讲,况且,昨天她是过分了些。

  “好啦,没事啦!小两口偶然吵吵,会增加感情,我通知柏高立刻来。”

  “不!妈咪,不要……”

  “别怕!昨天他因为太爱你,一时冲动,但他已发誓,从今之后,他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他只想见见你就开心。他请我代他向你道歉,你看见他,仍可再惩罚他。”

  “妈咪,我想暂时分开一下。”

  “也好,让他冷静检讨他的过失,也可以等你的气平下来。小别感情好,我叫柏高一个星期后来向你请罪。”

  “不必,我会和他联络。”

  “女孩子找男孩子,不够矜贵,还是他先打电话给你,你才够面子,约好一星期了。”

  “哗!好开心。”

  “你这人真怪,和未婚夫不和,应该愁眉苦脸,笑什幺?”

  她每天差不多都见见江安莉。

  “开心就笑,现在好自出,像小鸟由金丝笼飞出来。”

  “你以前没有自由吗?”

  “完全没有。除了睡觉,总有个影子跟随,由早餐开始,午饭、晚餐甚至应酬,史柏高一直守在一旁,影于越迫越近,令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和立德分手,肯定不是为了名利。”

  “不是,史家请我回去当副总经理,我都不回去。我又没去支薪,反正谷仓的谷种丰富得很。”

  “你对立德不满?”

  “是呀!他大男人、固执、不容忍、不包涵、不浪漫、不会逗人,而且完全不赏识我。”

  “史柏高可以补立德的不足?”

  “他就不同了,他听话、千依百顺、赏识我、支持我、容忍我。”

  “史柏高能满足你做个大女人?”

  “不错。”

  “身边突然少了个听话的随从,你一点都不想念他?”甜甜侧头思索了好一会:“没有。奇怪,真的没有。”

  “你和立德分手都一样?”

  “不一样,我会很生气,痛恨他对我不重视;不过,偶然又会偷偷想念他,回忆我们过去的好日子。”

  “那证明你仍然爱立德,只是两个都死撑、死要面子。但你就真的不爱史柏高,否则,为什幺你和他几天不见面会完全不挂念他,想他,而且还觉得很享受,好象整个人解放了一样?”

  “对,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不过,如果我完全不爱他,又怎会和他一起,井且订婚?以前也有许多男孩子追求我,我都不理。”甜甜敲敲头,她是有点迷糊。

  “依我看,有几个原因。当时事业方向有疑难,立德帮不到你,而你对事业的狂热达到顶峰,史柏高帮到你,你感激他。”

  “当时我一颗心都想着向上爬,野心的确很大,只有柏高帮到我。”

  “另一方面,你对立德因爱成恨,你想利用柏高去报复立德,刺激立德。”

  甜甜垂下头,咬咬下唇不说话。

  “所以立德说你玩火,怕你被火伤害。”

  “这个我可不能全部承认,因为,当时我也很喜欢柏高,他长得好看,人又温柔。不是玩,是真的想嫁入史家。”

  “什幺令你改变?不会就因为史柏高那天对你示爱吧?”

  “应该算是导火线。之前,特别是我辞职后在家休息,接触实在太多。以前忙工作,天天见他都没把他看在眼内。当工作的热情、事业野心高峰过去后,我发觉柏高太小男人,没有主张,没有上进心,觉得不可依靠,没有安全感。我要的是个丈夫,不是应声虫和奴隶。”

  “若喜欢他,叫他改,他会听你的。”

  “他太听话,我反而觉得他很没用,很没男子气概。”甜甜闭上眼,摇一摇头,“而且,好奇怪,他和我接吻,我完全没有感觉,那天他爱抚我,我竟然想呕吐,人好闷。”

  “那怎幺可以?结了婚,成了夫妇,没有特别理由,你不能拒绝和丈夫做爱。”

  “所以我才惊,怎样过一世?我也有点怀疑自己不正常,异性相吸,柏高条件又好,我没理由厌恶他,我要不要看精神科医生?”

  “你和立德一起,也有拥抱亲热,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从来没有。虽然我们三天好、两天吵,但,我们要好的时候很亲热,也很甜蜜,我好喜欢被立德拥抱,他的怀抱又大又厚又温暖,好象盖住羽绒被,好舒服。”甜甜越说越睑红,一副处女娇羞态。

  “立德甚至要求和你做爱……”

  “他从没有,所以柏高才令我又惊又怒,从未试过嘛!不过,”甜甜的脸更红了,“若立德真要硬来,我也未必会反对,因为,因为……我和他接吻很陶醉,人迷糊可能来不及反抗,但事后我会揍他一顿,我厌恶人家未经我同意而侵犯我。”

  “那证明你心理和生理都没有问题,不用看医生。你拒绝他是因为你根本不爱他,而且,你内心仍然爱着立德,潜意识觉得和另一个男人亲热,对不起立德,有犯罪感,所以才会想呕吐。”

  “那怎幺办?现在才发觉。”

  “和他分手。”

  “他决不肯。”

  “坦白告诉他,否则他感情越陷越深,你又放任不理,长此下去,他不能自拔就麻烦。”

  “但史夫人对我很好,又栽培我。”

  “不能因为人家对你好,就以身相许;况且你嫁的是柏高,又不是史夫人,再说,你已发誓不回高达。”

  “虽然人家不追究,自己也没有颜面见高达上下人等。”

  “以后有什幺打算?”

  “高不成,低不就,好麻烦。等解决柏高的事再想,反正三个月内我不能跳槽。”

  甜甜一早醒来,满房满厅的花。

  “八公子派人送来的。”

  甜甜抿抿嘴,在起坐间吃过早餐,换套衫连裤的紫色软皮衣,到客厅,竟然看见史柏高。

  他坐在厅中,穿酒红色西装,精神焕发。

  “你怎会来的?”她坐在他对面,一星期不见,陌生了。

  “妈咪说,过一个星期,我就可以来看你。甜甜,那天我真对不起你,回去我也打自己。”柏高站起来战战兢兢,恭恭敬敬,“那天我必然疯了,竟胆敢冒犯你,以后再也不会发生同类事件。甜甜,你大人大量,原谅我。”

  “过去的事,算了。”

  “甜甜,你真肯原谅我?”

  “唏,你坐回原来的位置,”甜甜一急,指住他,怕他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吧!我什幺都听你的。”柏高乖乖地坐下。

  “柏高,我很高兴认识你,你是一个心地善良又品格好的青年,但人好未必适合做夫妻。”

  甜甜鼓起勇气,把想好的话说出来,“我想清楚了,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做一对普通朋友。”

  他愕了愕:“但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妇,所有的亲朋戚友都知道。又是你自己答应订婚的。”

  “我没有看清楚、考虑清楚,甚至是由于一时的虚荣心,想做副总经理,想和郭氏签约……就轻率答应和你订婚,那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假如你喜欢,我可以求妈咪让你做高达的总裁。你不喜欢何叔叔,我们不要他,调他到西伯利亚。”

  “总裁、老板我都不想做。我也并非不喜欢何先生,其实,他爱护我,想我好,对我的要求是高些,我明白。柏高,我再也不会回高达。”

  “高达可能令你有不愉快的回忆,那幺,去美鹰,美鹰那里我爸爸一样有股份,你可以做总经理。”

  “我对事业已经失去那份冲劲,我暂时不去想我的事业,所以,你帮不到我。”

  “不做事,结婚!做我们史家的女皇,人人都会尊敬你。”

  “我或真会结婚,但不会和你,因为,我们互相不适合……”

  “不,我觉得你最适合我,甜甜,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孩子。你是第一个。”

  “我知道,所以,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辜负了你。不过,现在发觉还不算太迟,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我们不可能结合,但仍可做个朋友。”

  “你不再做我的太太?”

  “我从来没有做过你的太太,是你喜欢太太、太太的叫着。我还是坦白告诉你,我不再做你的未婚妻,不再做你的女朋友,我们做普通朋友。”

  “你取消婚约,要得到我妈咪同意。”

  “柏高,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能老拉着妈咪打头阵:况且,我过去只是和你订婚,又不是和你妈咪,与史夫人无关。”

  “甜甜,我们过去一直生活得那幺快乐,不要和我解除婚约。”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甜甜面前,“那天是我该死,我怎会做出那种事?我知道,你因为那天的事而憎恨我。你杀了我,但不要不理我。”

  “柏高,你快起来,别这样。我根本没有恨过你,那天的事我早已原谅你。我如今的决定是为了我们好,因为,我发觉由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爱过你。如果我再不说,你越陷越深,会伤害你,我名副其实的变成玩火者。”

  “不会的!你不爱我,就不会跟我一起,不会和我订婚,你也说过我可爱。甜甜,你罚我、打我。我扮猪扮狗都可以,死都可以。”

  “我现在也觉得你可爱,但可爱和爱情是两回事。柏高,我们之间不可能擦出火花,过去不会,将来都不会。”甜甜扶他起来,柏高捉住她的手,她连忙抽出手来,避开去,“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不想玩火,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我什幺都不知道,只知道我很爱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这又何苦?”难道坦白地告诉他,他一碰她的肉体她就会反胃?太伤害对方吧!“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爱你的,这订婚戒指,我交回给你,其它的……”

  “不,不,”他叫着,“我不会收回的,付出的我不收回,留个纪念吧!无论你爱不爱我,我一样爱你,对你的爱不会减少丝毫。我相信可以感动你,你总有一天会爱我。”

  “你同意我们做回普通朋友?”

  “我可以不同意吗?”他苦笑,像吃了黄连,“随便你怎样对我,你也不要理会我怎样对你。”

  “你不会恨我吧?”

  “我从不恨我所爱的人。”

  “柏高,你真好,谢谢。”甜甜伸出手做个请的动作,“我有点事要出去办,我送你出花园,请吧。”

  他缓缓站起来,颓然跟在甜甜身旁。

  “以后你来看我,请先给我电话,也不要再送花来了。我们最好在外会面,免佣人难做。体谅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你担心我到来再惊吓你。你放心,我向你发誓,以后未得你同意,我决不会再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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