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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江湖奇情录[武侠]作者:阿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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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5-07
第九章 天山叛逆
 只见那明复夏退到一侧,朝镖车旁的众镖师威严地扫视了一眼,突然长笑一声道:“林格尔!你也是堂堂的天山派高手,到这时候难道还做缩头乌龟吗?”众镖师一个个均感到诧异,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明复夏在找谁,在众镖师中,也没有一个人姓林的。只见那明复夏冷笑了一声,大步朝汪直乘坐的镖车走去,在一丈之外突然停住,缓缓推出右掌,只见黄沙慢慢卷起,向镖车卷过去。站在镖车旁边的几个镖师吓得连忙躲开,黄沙“噼啪”数声响,尽数打在那镖车之上,众镖师此时是又怕有惊,只见数声响过,镖车内却鸦雀无声。

  众镖师这时候才想起那汪直和那两个小太监来,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已躲入了车中,众人心想:这汪直见此场面,怕早已吓昏过去了。众人对明复夏此举一个个暗暗发笑,只见那明复夏冷笑一声,后退到一丈之外,背负双手,冷冷地道:“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们就不客气了!”此时杨威也睁开了双眼,对明复夏此举也感到纳闷,只见那镖车内仍悄无声息,众镖师想:怕这汪直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莫不会被吓死了吧?一个镖师正大胆地走上前几步,想过去看看镖车内的情景,虽然现在镖车被围,按江湖一般的规矩,只要你不反抗,劫镖的一般劫财不害命,虽然这镖是十有八九保不住了,可这汪直终是镖局的客户,他的生死还是与镖局有关。

  那镖师刚走出两步,便见那明复夏一挥手,喝道:“放箭!”只见明复夏身后一阵嗤嗤的声响,只见那箭密如飞蝗向汪直的镖车飞去,众镖师均大惊失色,纷纷大叫起来,他们谁也没想到这明复夏会向汪直下毒手,想上前抢救已经来不及了,几个镖师大骂起来,纷纷抽出兵器,想冲到汪直的镖车前。众镖师正准备冲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些箭飞到镖车前,便纷纷落下,显然镖车内有人以极强的内力震落了射来的箭,众镖师一个个惊呆了,连杨威也惊呆了,单是这份内力,自己就是再练十年也无法达到如此境界。

  众镖师一个个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的会有神仙在保佑这汪直吗?突然,只听见那镖车里传出了一阵狂笑声,直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地响,接着“哗”的一声响,只见汪直乘坐的镖车顿时四分五裂了,只见那汪直端坐在镖车里,右手握着那把拂尘,他身后颤颤粟粟躲着那两个小太监,那条牧养犬威风凛凛地卧在汪直的脚下,也毫发无损。那汪直神色镇定,哈哈大笑道:“你们弥勒教果然神通广大,老夫在深宫中已隐居了二十多年了,原以为早已无人识得老夫,没想到少教主竟派人打听得清清楚楚,佩服!佩服!”那明复夏笑道:“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这等大事敝教岂有不知之理?”那汪直听了那明复夏这句话,顿时脸色一沉,正待发话,只见那明复夏头也不回,一招手道:“陆护法,你过来!”说完对那汪直笑道:“林格尔,你看这位是谁?”随后人群中一人骑马上前,翻身下马立到明复夏的旁边,杨威见此人蓝眼睛、高鼻子,肤色白净,头发金黄,一身白袍,年纪约四十多岁,腰下挂着一把长剑,正是刚才立在明复夏右边的那个鹰勾鼻子的汉子。

  那大汉朝明复夏鞠了个躬道:“少教主!”便与左勇刚立在明复夏的身旁,明复夏笑着指着那大汉道:“林格尔,你认识此人吗?”那大汉朝汪直怒目而视,道:“林师伯,你杀了我师父,夺了我们天山派的武功秘籍,你不会忘记了吧?”那汪直盯了那大汉看了片刻,才笑道:“我道是谁呢!阿旺达,原来你改投到弥勒邪教做护法了,难道你不怕辱了我们天山派的威名吗?”那大汉道:“林师伯,你杀了我师父,夺走本门的武功秘籍,天山派上上下下找了你十几年,原来你躲入皇宫做了阉狗了,今天,我要为师父报仇!”那汪直笑道:“凭你那点武功,未必是我的对手,当年我已对你手下留情,现在你不感激我,反而要向我报仇,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那死鬼师父他贪图本门的武功秘籍强行修炼,结果走火入魔而死,又怪得了谁呢?可怜你们这些糊涂虫,受了奸人的蒙蔽还不知道,死死与我纠缠不清,要不是我看在你死去的死鬼师父的份上,当年你的性命还在么?”

  那被他称作阿旺达的大汉道:“哼!那三师兄、五师兄、六师弟他们七八条性命呢?那你为什么不饶了他们的性命呢?若不是三师兄他们掩护我逃走,我今天还有命么?你倒说得轻巧,你想蒙骗别人可以,想骗我可别做梦,我问你?为什么我师父死时,你偏偏在密室里出来?你去干什么?本派的武功秘籍为什么在你手中?”杨威听那大汉与这汪直两人的对话,似乎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天山派他早已了解过,当年他初出道时,就与那天山派赫连昌、朱仙姑交过手,还差点命丧于他们之手,这天山派的武功威震西域,杨威万万没想到这汪直竟是天山派的武林高手,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瞧不出他身藏绝世武功,他听那大汉所言,似乎这汪直杀了他的师父,抢走了他们天山派的武功秘籍,两人似乎以前还交过手。

  那汪直笑道:“你那死鬼师父不自量力,强练本派武功秘籍上的武功,早已走火入魔,老夫早已看出,原想进入密室助他一臂之力,恰好碰到他走火入魔,已无法挽救,他死前便把本派武功秘籍传给了我,让我接掌本派掌门,没想到你们这些糊涂虫竟然不相信我的话,反而与我为难,我为了同门不互相残杀,忍辱负重躲入宫中,你们不领我的情也罢,现在还想与我为难,你瞧瞧这些年来,天山派成了什么样子,我这次回去,就是要重振咱们天山派的威风,你若识大局,便马上退出弥勒教,随我回天山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可要先清理门户了。”那大汉道:“哼!可惜你打错了算盘,你可能万万没想到吧,六师弟并没有被你当场打死,他临死前亲口告诉我们密室中发生的事,他都亲眼看见了,是你趁师父在练功的紧要关头时在他的背后打了一掌,导致师父走火入魔而死的,他随后冲了进去,也被你下了毒手,可惜他事先未识得你这狼子野心,放你入了密室。”那汪直听了,朝那被他叫阿旺达的大汉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一个临死的人胡说八道你们也信么?”那阿旺达只是冷笑,并不理会他。

  原来,这汪直原是天山老人座下的第一大弟子,原名叫林格尔,与赫连昌、朱仙姑等人为同门师兄弟,他的父母双亡后,被天山老人收养,他入门较早,幼时又天资聪颖,深得天山老人和众师弟雷鸣等的喜欢,他的武功也相当不错,在众师兄弟中仅次于二师弟雷鸣,他见自己武功超出众人,便逐渐起了野心,暗中一直苦练武功,一心想成为天山派的继承人,对雷鸣是又恨又怕,便经常在天山老人面前说雷鸣的坏话,但雷鸣生性善良,心地淳厚,天山老人早已清楚,不仅不听他的谗言,反而每次都把他训了一顿,天山老人也看出了他的野心和为人。

  天山老人死后,便把天山派掌门人的位置和天山派的不传之绝技传给了雷鸣,这汪直便暗暗不服气,几次想对雷鸣下毒手均未成。一天夜晚,他趁雷鸣在密室里修练天山派的绝世神功——《太乙心诀》的紧要关头,骗过守门弟子闯入密室,趁雷鸣不备暗中下了毒手,在他的背上打了一掌,导致雷鸣经脉逆转,热血冲脑当场而死,闻讯而入的两个弟子也被他杀害了。他随后抢走了天山派的绝世武功《太乙心诀》的秘籍,对外谎称雷鸣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两个弟子是雷鸣走火入魔后神智不清、大发疯癫而失手打死的,便想接任天山派的掌门,没想到其中有个弟子并未马上死去,被众人救醒后说出了真相才死去,雷鸣的弟子与其他天山派的弟子便群起围攻这汪直,这了汪直武功虽厉害,但毕竟力量孤单,被迫逃下天山,但天山派的弟子紧紧追来,双方经过几次交手,雷鸣的几个弟子也命丧他手,但汪直也身负重伤,只好逃到了中原,隐姓埋名躲入皇宫,改名叫汪直,做起了太监来了。

  天山派众人几次大举搜索他的行踪,都没有找到他,谁也没想到他会甘愿自宫当了太监,天山派搜了几次以后,以为他已经受伤而死,也渐渐忘记了此事,加上雷鸣突然毙命,没有指定继承人,众人争夺这掌门的位置,谁也不服谁,天山派便闹得四分五裂了,那赫连昌、朱仙姑两人也反出天山派的门户,自己做起了独行大盗来了。那汪直一藏深宫几十年,加上参加复辟有功,在朝廷中作威作福了十几年,便再也不想回域了。

  直到明孝宗上台后他失了宠,他怕明孝宗找他算帐,这才想起回西域避难,同时想回天山争夺这掌门之位,才聘请杨威替他护镖。杨威等人谁也没想到这汪直竟是个武林高手,这汪直在深宫之中,一直隐藏自己的武功,他陪了明宪宗近十年,就连明宪宗朱见深也不知道他是个武林高手,明宪宗被囚禁在深宫的时候,每次派他去与外边联系,他均完成任务,明宪宗只道他在宫中熟人多,谁也没想到他竟是个能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明宪宗哪里会料到,汪直若不是身负绝世武功,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好几次他与宫中的侍卫相遇,都凭借自己的武功全身而退,完成了任务。

  那汪直笑道:“阿旺达,你改投弥勒教门下,这才是犯了真正欺师灭祖之罪,你若还执迷不悟,我现在就先替你的师父清理门户,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天山去的好。”那明复夏笑道:“林格尔,他现在虽然仍是天山派弟子,但已不叫阿旺达了,他现在叫陆彪,是本教第十大护法,只要你把本教的藏宝图和《金刚经》交出来,我们也不为难你。”杨威等人听了他们的对话,一个个均面面相觑,都感到诧异。只见那汪直笑道:“你们教中的藏宝图怎么会在我身上,真是笑话!至于《金刚经》么,我倒知道在哪里有,我想少林寺中的藏经阁中倒会有十本八本的。”那明复夏笑道:“我们查得清清楚楚,这两件东西在十多年前已落入你的手中,怎会冤枉了你?若不是你那次被流放到新疆,我们可万万没想到堂堂的汪大人竟然是位身负绝世武功的武林高手,还多亏了你露了武功,否则我们也不会想到你汪大人的身上。”那汪直冷笑道:“好啊!原来那次的蒙面人是你们派去的,这老夫倒走了眼,可惜都做了阎王的看门鬼了。”那明复夏笑道:“不错,是我们袭击了你,可惜我们也走了眼,虽然你杀了我们十几个教众,但我们终于查清了的真实身份。”

  原来,汪直上次被流放到新疆,弥勒教派人到途中想劫他而去,以便勒令他交出多年来敲诈勒索得来的不义之财,没想到这汪直在危机之间竟突然在举手之间连杀了弥勒教的好几个人,众人这才知道他竟是个武林高手,众人谁也想不到这个皇帝身边的太监竟是一个身怀绝技之人,因此那次弥勒教众人大败而归,但汪直也因此暴露了他的身份。弥勒教因此也对他特别注意,知道他非比寻常之辈,便派人追查他的底细,并派人潜入了宫中,没想到却查到了许多秘密。因此他一出皇宫弥勒教众人便已知道他的行踪,便一路追来,并设好埋伏在此等候。那汪直冷笑道:“你们如果是替阿旺达出头的,便只管上来,何必罗嗦!如果你们是找你们教中的什么藏宝图,那我只能告诉你们,老夫从未见过什么图纸,请你们让开道!如果你们是看上了老夫这点家产的,那就动手好了,老夫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个劫法?”他刚才露了一手武功,众人一个个知道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因此谁也不敢作声。

  那明复夏笑道:“本教在宫中的弟子查得清清楚楚,本教这两件圣物已落入你汪大人手中,也只有你汪大人才能自由出入禁宫,跃到那里拿到这两件圣物,如果汪大人今天不交出这两件东西,那我们就得罪了!”那汪直冷笑道:“凭你们这点人也未必能拦住老夫,来吧,老夫也想领教你们弥勒教的绝世神功。”那明复夏道:“好!我就领教你的天山派绝学!”说着只见他手中的折扇一张,准备动手。那陆彪上前鞠躬道:“少教主,让属下来吧,属下要亲手杀了他替恩师报仇!”那明复夏一挥手道:“陆护法,你不是他的对手,你退下吧!”

  那左勇刚见此情形,跃到他的面前道:“少教主,让属下先来领教他的高招。”他刚才伤了杨威,差点使杨威送了命,怕明复夏怪罪下来,便想争取立功,因此便抢着出战。那明复夏见他抢着出战,也想让他试试汪直的武功,便退一步道:“好!左护法,你小心些,千万不可大意!”那左勇刚一鞠躬道:“是!多谢少教主关心!”说着大步上前道:“汪直,你这十几年来仗着朱见深那狗皇帝作威作福,残害忠良,屠杀无辜,今天我要替被你杀害的冤魂报仇!”他方才见汪直露了一手武功,知道他的武功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便不敢大意,暗运内力,长袖无风鼓起,全身骨骼格格地响,双手已经凝聚了五成的内力,一招“童子拜佛”,双掌猛向那汪直推去,只见一股罡风夹着黄沙猛向那汪直扑去。

  那汪直见左勇刚的掌力扑来,笑道:“好威风!好!我就先杀了你这邪教的第一护法,先替杨总镖头出出口气。”说着只见他左手的长袖一拂,一股罡风忽然卷向左勇刚掌风,顷刻间便见左勇刚的掌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众人均大吃一惊,见他只是轻轻一拂,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那左勇刚的掌力,足见他内力之深厚。那汪直把佛尘往背后一插,道:“你也接我一招,”说着只见他双手一挥,一招“野马分鬃”推向左勇刚,只见他袍袖一动,便见袖中罡风席卷而出,汹涌如海浪,黄沙滚滚扑向那左勇刚。那左勇刚没想到他谈笑之间便挥手攻出这么厉害的一招,而且万万没想到他的内力已到了意到力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那左勇刚见他的掌力猛扑过来,只得仓促间猛推出双掌,众人只见顿时黄沙卷起,飞砂走石,只见那左勇刚连连退了几步,才站住了脚步。弥勒教众人见了,一个个均脸色大变,这左勇刚在教中位列第一护法,武功在教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几十年来在江湖中罕逢对手,足以与当今的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相抗衡,没想到一招便落了下风。那汪直一招抢了先机,便挥掌跃上,快似鹰飞兔走,真气随掌而出,宛如大江大河滚滚而来,他意在速战速决,因此出手异常迅捷,又快又狠,他是天山派的高手,几十年前已是天山派数一数二的拔尖人物,如今的武功更是今非昔比。

  那左勇刚见他的罡气刚猛,不敢硬接,右脚向后一撤,左脚连连晃动,展开“伏魔罗汉阵”的步法避开,两人均是快打快攻,瞬间两人交了几十招,两人有时偶尔站定慢慢各自发了一掌,看似轻描淡写,众人却知道其实是凶险无比,两人如果谁稍有不慎,便会当场毙命。这左勇刚也非泛泛之辈,刚才他吃亏在过于轻敌,因此被汪直抢了先机,但他占了步法的便宜,因此很快慢慢扯了个平手。两人拼了五十多个回合,仍不分胜负。

  那汪直喝道:“好!果然不愧为邪教的护法首座,再接老夫一掌。”说着忽然只见他整个身子斜飞起来,弯如一张长弓向左勇刚撞去,端的是诡异莫测,只见那汪直的双掌在空中拍出,掌风犹如巨浪排空,向左勇刚压来。陆彪见汪直使出这一招,连忙惊叫道:“左护法小心!”他是天山派弟子,识得这招的厉害,这招叫“飞蛾扑火”,是天山派不传之秘的绝技,只有掌门才有资格修习,厉害无比,表面上看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其实暗藏极大的杀机,是当年天山老人与鬼教教主交手时从鬼教教主鬼母那里学到的,这鬼教曾是江湖中一个极其厉害的组织,教主鬼母的武功更是诡秘狠毒、深不可测,因鬼教残杀武林人士,想独霸武林,后来被江湖中各门各派联合起来围攻才灭了它,鬼母在少林、武当等几派高手的围攻之下也被杀死了。

  那左勇刚见对方招式古怪,感到对方的罡风如涛,心感大骇,想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好像对方无论自己闪到哪里都弹向自己,只得一咬牙,双掌猛拍而出,但脚下仍不停地往后退,他整个身体犹如一只暴风雨中飘摇在大海上的小舟。那明复夏见此情景,也心中感到惊骇,没想到那汪直内功竟如此厉害,正待上前相救,那陆彪见左勇刚危机,不待下命令便长剑一挥,直刺向那汪直的“灵台”、“悬枢”、“玉枕”等穴,他是天山派弟子,知道汪直武功的底数。那汪直听到身后的响声,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斜拍到陆彪的长剑之上,把他的剑震开。陆彪恨他杀害了自己的师父,意在复仇,因此出手也毫不留情,他一击不中,长剑连连点向汪直的“天柱”、“命门”、“通谷”等穴,他是天山派的弟子,这十几年来一直苦练剑法,因此他的天山剑法已是纯熟无比,天山剑法精妙无双,千变万化,使出来飘然如行云流水,陆彪此时已经深得天山剑法的精髓,一经使出来,轻灵飘逸,便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汪直虽然对这套剑法了如指掌、烂熟于胸,但天山剑法奥妙无比,招式毫无破绽,汪直也只好见招拆招,一时间也无法奈何他。

  那陆彪也知道汪直的内力远胜于自己,因此也只是游身奔走,伺机进攻,但招招刺向汪直的要害,与汪直一沾即退。那左勇刚此时已脱离险境,他知道陆彪非汪直的对手,因此也加入了围攻汪直的行列,他刚才吃了亏,便也不敢再与汪直硬相拼,只是绕身在汪直的侧身遥发一掌,与陆彪互相呼应,他的大力金刚掌威力无比,一掌紧似一掌,与陆彪夹攻汪直,那汪直凭着一双肉掌,竟然在两人的夹攻中穿插自如,游刃有余,仿佛穿花蝴蝶,两人竟然也奈何不了他。

  杨威等人看了,一个个是又喜又惊,个个都希望这汪直取胜,三人片刻就拆了五十多招。左勇刚的大力金刚掌虽然刚猛无比,但煞费内力,他刚才与杨威交手了许久,又单独斗汪直有半个时辰,因此内力消耗异常明显,掌力渐渐减弱,不得不渐渐向汪直逼近。那汪直见左勇刚渐渐逼近自己,内心暗暗惊喜,他刚才久战不胜,便早已想到这一步,因此也故意渐渐示弱,攻少守多。三人又拼了十多招,那汪直故意露了个破绽,陆彪不知是计,一招“仙人指路”刺向他的喉咙。汪直待他长剑刺近,忽然使了一招“苍鹰博兔”,一个筋斗翻身而起,一掌击向那陆彪的天灵盖,这招乃天山风雷掌的精华,精妙无比,陆彪是天山派弟子,识得此招的厉害,见罡风滚滚而来,犹如狂风暴雨,长剑几欲脱手,心中大骇,连忙疾身而退,躲过袭来的掌风。左勇刚见陆彪情形危机,便双掌击出,拍向汪直的背后,掌风如风雷压向汪直。那汪直似乎早已料到陆彪会疾身而退,一个翻身落在陆彪原来站的位置,突然双掌猛推而出,向左勇刚劈去,内力突然好像猛增了几十倍,犹如排山倒海般压向那左勇刚。

  左勇刚此时掌力已发出,正是强弩之末之时,已无法吸气调息重新运内力出掌发招,他万没想到这汪直会突然转过身来专门对付自己,刹那间便明白汪直的险恶用心,原来他袭击陆彪是假,暗算自己是真,他此时已无法躲闪,只得咬牙拼着最后的内力双掌迎上。只听见“砰”的一声,接着便传出一声惨叫,众人只见那左勇刚横飞出三丈之外,摔在黄沙上一动也不动,那汪直却纹丝不动,只是脚下陷入了黄沙几寸深,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杨威此时是又喜又惊,这左勇刚的武功之高、内力之强他刚才是领教过的,现在见他竟这样不堪一击,这汪直的武功足可见已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他见这左勇刚伤于汪直的手下,心中暗暗高兴,希望汪直能把弥勒教众人赶跑,这样就可以保全镖局的名誉。那明复夏身后的几人见左勇刚摔出三丈之外,早已跃起扑向汪直,瞬间几人围住那汪直叮叮当当地一阵猛攻,早已是不顾什么江湖规矩了,那汪直一招袭击得手,也早已疾身退到一旁,他见几人猛虎般扑向自己,提气跃起闪过几人的袭击,反手抽出拂尘迎敌,双方顿时打得异常激烈。

  明复夏此时早已跃到那左勇刚身边,俯身扶起那左勇刚,只见他双手松软,犹如没有骨头一般,知道他双手的骨头已被全部被震断,又见他面如白纸,七窍流血,气若游丝。明复夏一探他的脉搏,便知道他此时已是五脏离位,心脉断绝,筋脉俱断,纵然大罗金仙也难已医治,明复夏只得把右手伸到那左勇刚的“灵台穴”上,向他体内输入真气。

  过了片刻,那左勇刚身体微微震了一下,接着轻轻哼了一声,接着微微张开了双眼,他见是明复夏扶着自己,勉强笑了一下道:“属下……无能,没……完成……任务,望……少教主……恕罪。”明复夏点头道:“左护法,你已经尽力了。”那左勇刚勉强笑了笑,便断断续续地道“请少教主……成全……属下。”明复夏知道他此时心脉俱断,生不如死,痛苦不堪,只不过勉强撑着,内心也感到难过,双手禁不住也有些颤抖,沉思了片刻,那左勇刚勉强又笑了笑道:“请少教主……成全属下,属下要……先走一步了,不能……替……替教主效力了。”明复夏见此情形,便道:“左护法,你安心地去吧,本座会向教主禀告你的忠心的,本座也会替你报仇的。”左勇刚点了点头,微笑地闭上了双眼,明复夏不忍心再看他,转过头伸出右掌迅速朝他的“百会”穴拍下,那左勇刚头一歪,哼也没哼一声,便软倒在明复夏的怀里了。这百会穴乃是人体的第一死穴,凡是刀、剑等兵器击中,皆顷刻间毙命,因此左勇刚在瞬间便死去,没有什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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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5-07
第十章 喋血大漠
 明复夏抱起左勇刚,把他交给身后的教徒,便转身观战。只见几人此时仍打得难分难解,他这次奉命带人下山劫镖,带了六个护法前来,除左勇刚和陆彪之外,还有其他四位护法,一个叫褚时远,即他左边那个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穿着道士服饰的老道人,他在教中护法排名第四位,是四川青城派的名宿无尘道长的弟子,他与左勇刚同为弥勒教的耋宿,也曾是大夏国的将领,青城派的玄天剑法以辛辣沉稳为主,青城派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位列当今武林十大门派之内,以剑术著称,这褚时远也算是青城派的耋宿了,他的师父无尘道长是当今青城派掌门玉虚子的大师伯,褚时远年纪较大,入青城派学艺较早,后来还俗离开了青城山,他如果仍在青城山,现在应该算是玉虚子的师兄了。他的剑术在弥勒教众护法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一生淫于剑术,因此他的剑术在江湖中也是少有敌手。
  另外三个护法一个叫三戒和尚,一个叫张健,还有一个叫于天龙。这三戒和尚是一个酒肉和尚,即明复夏身旁那个穿着僧衣、相貌凶恶,腆着个大肚子、满脑肥肠、狮鼻海口、倒挂八字眉的和尚,这三戒和尚在教中排名第九位,是弥勒教入藏之后才加入弥勒教的。他的武功源于西藏喇嘛教,他擅长藏族的秘宗“大手印”,使的是一根禅杖,练的是佛家的“伏魔杖法”。他自幼在寺中出家,师父给他取了个三戒的法号,希望他遵守戒律,但他却是个酒肉和尚,因累犯酒肉之戒律,被赶出了寺庙,这三戒虽然是个酒肉和尚,但却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被赶出寺庙后,便也乐得个自由,便在四处流浪,每见到不平之事,便出手相助。弥勒教的人见他武功高强,又好打抱不平,便设法让他加入了弥勒教,他自己在入了弥勒教后,便逐渐收敛许多以前放荡的毛病,又因为他在教中立了几次大功,便逐渐升为护法之职。

  另一个护法张键在弥勒教护法中排名第七位,即那面皮白净、目若朗星、粉面朱唇、手持一把大旗、颇为英俊的汉子,这张键的兵器就是他手中的大旗,他原是弥勒教的掌旗使,彭莹玉当年在起义失败后,发现掌旗的位置也是军队成败关键,他发现掌旗的教徒倒下之后,军队便群龙无首没了目标,于是开始乱了起来,但这掌旗的人因要持掌大旗,冲在军队的最前面,而手中又无法拿武器,因而往往又是最先殉职的,因此他便苦心钻研创造了一套与大旗有关的武功。张键这杆大旗既可当长枪使,也可当棍使,还可当判官笔有来点穴,变幻莫测。那古铜色的脸、年过六旬、须发皆白、目光如电、太阳穴高高突起的老者叫于天龙,江湖中号称“铁手无常”,三十年前就凭一支判官笔和铁砂掌的功夫闻名江湖,打败过无数成名人物,无数人伤在他的手下,在弥勒教的护法中排名第六位。

  当左勇刚被汪直震飞之后,这四人几乎同时凌空跃起扑向汪直,那褚时远的武功在三人当中最强,因此最先扑到汪直的前面。褚时远长啸一声,长剑早已出手,连点汪直的“云门”、“期门”、“丹田”等穴,剑光闪闪,隐隐含着风雷之势。陆彪见左勇刚中了汪直的暗算,内心不由得大怒,挺剑猛刺向那汪直,那于天龙也随着褚时远攻那汪直的右侧。三戒和尚轻功稍差,他跃下马后,提气疾行,也奔到汪直前面。那张键刚跃起奔向左勇刚,见明复夏早已扑到左勇刚身边,于是便反身扑向汪直,只是比众人迟了些。那汪直见褚时远和陆彪、于天龙几人闪电般向自己扑来,连忙一招“旱地拔葱”跃起一丈多高,反手拔出拂尘,拂尘一扫,竟在空中点向褚时远手腕的“三里”穴。

  他这拂尘是柔软之物,不怕普通刀剑的削劈,加上是用坚韧的天蚕丝夹白金丝制成,因此更不怕刀剑的锋利。褚时远见他的拂尘袭来,透出缕缕罡风,他识得厉害,剑身一沉,剑尖上撩,竟削向他的拂尘。褚时远的长剑正削到他的拂尘尾上,突然见汪直手中的拂尘忽然散开,犹如千万条吐信的小蛇,一道道阴森森的冷寒光袭击而来。褚时远只觉得右手一麻,手中的长剑几乎脱手,连忙疾身后退,抬手一看,只见手背上已经多了四五条裂口,隐隐见鲜血渗出,吓得吸了口冷气,幸亏他见机得快,否则早就被他的拂尘扫中了筋骨。

  那三戒和尚见褚时远退后,便大步上前,手中的禅杖递出,铲向汪直后面的“大椎”穴。汪直只听见身后呼呼地声音,已知道是有人在后面袭击自己,他头也不回,身体向左一闪,拂尘反手一卷,扫向三戒的禅杖。那拂尘快似蛟龙,又是柔软之物,瞬间便卷住了三戒的禅杖。三戒顿时只觉得手中的禅杖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拉住,震得虎口疼痛,手中的禅杖几乎脱手飞出,但他是个极好强之人,拉住禅杖仍然死死不放。汪直一招制住了三戒的禅杖,便飞快转过身来,狞笑着一掌拍向三戒的“太阳”穴,褚时远和陆彪见他要向三戒下毒手,双双仗剑来救,两人从两侧分刺向汪直的丹田和喉咙。汪直只得松了拂尘,放开三戒的禅杖,挥动拂尘荡开褚时远和陆彪两人的长剑。几人在这瞬间便展开了生死相博,三戒原本使出内力与汪直抢禅杖,现在汪直突然放开了禅杖,卸去了内力,三戒一个踉跄便跌倒向后摔在地上,禅杖也砸到他的身上,差点受伤,直气得他哇哇大叫。

  张键此时也已经赶到,见三戒情形危机,大旗一卷,扫向汪直,顿时地上黄沙滚滚,卷起一股旋风,如虹吸水,笼罩向汪直的头顶。张键这大旗的旗杆是用精钢所铸,旗面是用极细的白金丝织成,与汪直的拂尘一样,不畏刀剑削砍。他见三戒跌倒,便一招“泰山压顶”砸向汪直,汪直见他的大旗向自己卷来,挟着黄沙扑面而来,如果被大旗扫中,自己非被砸伤不可,只得挥掌荡开旗面和旗杆,把它打歪。这张键的武功也不弱,大旗一抖,旗杆一挑,竟刺向汪直的小腹,他在教中护法排名第七位,武功自然比陆彪和三戒两人要高,陆彪在弥勒教护法中排名第十,一来他入教较迟,二来他的武功也比张键稍逊一筹。三戒也趁机爬起身来,五人围着汪直一阵猛攻。明复夏转过身时,见五人正斗得激烈。张键与陆彪合占了东边,三戒与褚时远合占西边,四人一剑一旗、一杖一剑长短搭配,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把汪直严严封住,而于天龙手持判官笔在一旁策应,那汪直一退出四人的包围圈,他便持着判官笔趁机堵截,把他逼回去。这汪直此时在五大高手的围攻之下,舞动拂尘荡开了一个圈子,他的拂尘锋利无比,又是运内力扫出,厉害无比,谁也不敢靠近他。

  这汪直就凭一把拂尘、一只肉掌竟与弥勒教五大护法打了个旗鼓相当,杨威此时见汪直如此厉害,心中的锐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几年来一直苦心钻研武功,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中已是少有对手,刚才他被左勇刚击伤,心中颇有不服之意,后见那左勇刚力战汪直,露出惊人的武功,才知道自己与他的武功实相差太远,如今见这汪直的武功竟如此深不可测,却一直隐藏不露,反而请自己来护送他回西域,感到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便闭上眼睛不再看几人相斗,独自运功疗伤,心想:如果此次能平安回到北京,便解散了镖局,再也不过问江湖中的事了。

  明复夏站在旁边观战,也暗暗吃惊,他也没想到这汪直竟如此厉害,便紧握着手中的扇子,留心观战。他见这汪直的拂尘中不仅夹着天山剑法,而且还含着其它各派剑法的厉害招数,他的拂尘时而当剑使,时而当鞭用,时而当点穴镢使用。但见褚时远的长剑剑光溢散,宛如黑夜里的繁星点点,三戒和尚的禅杖呼呼生风,犹如风车旋转,陆彪的长剑飘飘,似虚似实,出手如风,轻灵飘荡,张键的大旗翻飞,上下飞舞,于天龙的判官笔矫如灵蛇。五人围着汪直轮番进攻,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但却连汪直的衣角也没沾到。

  那汪直见招拆招,轻灵迅捷,丝毫没有一点落败的样子。瞬间几人又过了五十多招,高手比试,内力一丝一毫的高低也与性命息息相关,弥勒教这四人当中,内力以陆彪最弱,他刚才报仇心切,下场与汪直拼杀也早,因此内力消耗也较严重,长剑上渐渐露出了破绽,幸亏有张键的一把大旗救应。这汪直武功之强,大大超出明复夏等人的意料。那三戒和尚见久战不胜,心里便开始急燥起来,便轮起禅杖一阵猛攻,欺上前去,一招“金刚伏魔”撞向汪直的胸口。那汪直见他抢上前来,拂尘一扫,荡开杖头,突然伸出左手抓向禅杖,一牵一带,禅杖竟向陆彪撞去。陆彪见禅杖来势凶猛,只得向后跃开,三戒被禅杖带住收不住脚,整个肥胖的身体向汪直撞去。褚时远见状,脸色大变,长剑连忙虚点刺向汪直,左手疾探而出,抓向三戒背后的衣衫,只听见“嗤”的一声,三戒的衣衫竟被他抓裂,但三戒也“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总算收住了脚步。

  那汪直趁褚时远出手相救三戒时,便趁虚而入,拂尘一点,散开犹如千万支细剑,向褚时远袭击而来。褚时远忽觉眼前微风飒然,金光闪闪,吃了一惊,眼前犹如无数细小的毒针射来,连忙剑尖一挑,疾身退后,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手腕上一凉,衣袖竟被汪直的拂尘割去了一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汪直见褚时远退后,乘机一抬手劈向地上的三戒,三戒此时扑倒在地上,虽然禅杖还在他手中,可是他来不及起来,只得眼睁睁的等着挨打。此时陆彪也被迫退开了,只剩下张键在汪直的一侧,他见三戒性命危在旦夕,连忙大旗一卷,旗面一展,挡在三戒的前面,于天龙也从侧面来救三戒。汪直正要向三戒下毒手,见张键的大旗卷来,一掌劈在旗面上,三戒趁此瞬间滚到一旁。那汪直一掌劈到张键的旗面上,突然来了个倒插葱,左手抓住大旗的旗面跃起,倒跃上大旗上,右手的拂尘突然“唰”的向张键扫去,张键见他抓住大旗跃起,双手一抖,想把他抖开,突然见眼前金光一闪,情知不妙,连忙撒手,向后退了几步,那汪直见张键撒手弃了大旗,似乎早已料到,一个“鹞子翻身”流星般跃上张键的头顶,左掌凌空如螺旋般击向张键的天灵盖。这瞬间的变化,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此时陆彪、于天龙、三戒和褚时远四人均离汪直较远,张键也万万没想到他会在瞬间便逼近了自己,而且突然跃到自己的身后在头顶上暗算自己,张键焦急地心想:我命休矣!他此时心里只好想尽量向前扑倒,希望能侥幸逃过这一劫,但那汪直的动作快如闪电,即使他向前扑倒,汪直仍能击到他的背上。

  众人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经见汪直跃到了张键的背后。弥勒教众人此时一阵惊叫,都大声呼喊,杨威听了众人的惊叫连忙睁开了眼,见此情景不由得内心大喜,如果这汪直伤了这张键,这弥勒教的五大高手的围攻就不攻自破。眼见汪直就要得手了,此时他内心也暗暗高兴,突然听见头顶上一阵旋风袭来,他微微一瞥,只见那明复夏像一个螺旋一样从自己上空急落下来,右手的折扇正点向自己背后的“命门穴”。如果他一掌击在张键的头上,这张键必死无疑,但明复夏的折扇也点在他的身上,自己也非死即伤不可,汪直只得翻身落地。那张键趁此瞬间向前扑倒,翻身滚到一旁,这才躲过了一次鬼门关。

  那汪直双脚落地,右手的拂尘一拂,扫向半空落下明复夏,明复夏此时人在半空中,见拂尘突然向自己打来,他眼见实在无法躲避,只好食指一弹,折扇“刷”地打开,扇子犹如孔雀开屏,挡住了汪直的拂尘,人却继续落下,汪直见一击不中,左掌早已拍出。击向他的胸口,势挟风雷之势,那明复夏人尚未落地,也左掌拍出,凌空劈下,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两人双掌相撞,只见那汪直连连退了几步,才站定了脚步,而那明复夏却被汪直的掌力击飞飘出,如一片树叶一样飞了出去,弥勒教众人见状,纷纷惊叫起来,一个个拔出兵器,准备扑上前来与那汪直拼命,张键、陆彪、和褚时远等人也正待扑上去围攻汪直。

  却见那明复夏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衣衫飘飘,异常潇洒,却是丝毫无损,他见张键等人向汪直扑去,便折扇一收,喝道:“都退下!”众人听到他的命令,一个个连忙退后静静地等候。汪直此时也内心大骇,只觉得手掌火辣辣的疼痛,抬起左掌一看,见左掌隐隐还发红,不由得脸色一变,惊叫道:“无相神功!”众人见他的表情甚是吃惊,一个个都不知他在说什么,却听见那明复夏冷笑一声,道:“果然《金刚经》在你手中!”那汪直听了,冷笑道:“不错!《金刚经》是在老夫手上,这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取了,你们一起上吧!老夫今天倒要领教你们弥勒教众位高手的绝技。”他此时虽然脸色镇定,但也感到吃惊,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修炼天山派的绝世神功,原以为江湖中已无人是他的对手,刚才他想趁明复夏身在半空之机,一举击伤明复夏,因此他这一掌已用了七成的内力,却没想到这明复夏凌空与自己对了一掌,不仅没有受伤,反而从他掌上传来了一股灼热的内力直逼向自己,顿时内心大震,他忽然记起了什么,便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来。

  那明复夏听出这汪直话中的讽刺之意,便折扇一摇,笑道:“汪大人果然好功夫,连败我教六大护法,佩服!佩服!本座想单独向汪大人讨教几招。”他此时与汪直一样,不敢有丝毫大意,刚才他与汪直对了一掌,也使用上了自己修炼了二十多年的教中历代相传的绝世神功,但这汪直只是微微退了几步,足见他的内力已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那明复夏一收折扇笑道:“汪大人,只要你现在交出重宝秘籍,我们还可放你一马,你这里的所有财物我们丝毫也不取,你一个残废之躯,要这秘籍又有何用?我看你还是考虑考虑吧!”那汪直最恨别人说他的短处,他当年迫不得已才在情急之下自宫当了太监,过后也颇是后悔,因此对天山派众人是恨之入骨,现在听见这明复夏在讥笑自己的短处,内心异常愤怒,大声喝道:“少废话!看招!”说着一掌劈向明复夏的胸口。

  那明复夏侧退几步,冷笑道:“汪大人,你的武功虽高,却未必能胜了本座,而且即使胜了本座,也未必能冲出我身后这千人组成的伏魔罗汉阵。”说着折扇一点,纵身一跃,便与汪直交上了手。众人只见他两人拳来脚往,出招又快又狠,均是攻向对方要穴,那明复夏的身手敏捷,而汪直的出招沉稳,两人兔起鹘落,瞬间拆了二十多招,众人只见两人犹如两条影子来回飞动,早已分不出谁是谁了。那汪直的拂尘矫如游龙,势沉力猛,势道极为凌厉,出手狠毒诡秘,每一招均暗藏着极厉害的杀手。而明复夏的折扇灵活如灵蛇,点、刺、敲、打招招灵活无比,指东打西,虚虚实实,招式绵绵密密,所点方位均是匪夷所思之处,令汪直防不胜防。那明复夏的折扇扇骨乃精钢所制,坚硬无比,扇面乃白金丝夹西域的一种毒蜘蛛的丝制成,坚韧无比,是他手中的一把兵器,既可当剑使,又可做点穴之用,还可用来挡暗器。两人拆了一百多招,仍未分出胜负。只见那明复夏折扇一点,左右各滑了几步,便已攻到汪直的面前,左手一招“猛虎下山”,猛拍向汪直的胸口,右手的折扇一点,竟点向他的“神庭”穴。杨威见明复夏欺向汪直所用的步法与刚才那左勇刚所用的诡秘步法几乎一样,而且他此时使出来似乎比左勇刚更加精妙纯熟。

  那汪直见此时那明复夏的左掌掌心殷红如烈日,便不敢硬接,一招“弯弓射虎”,双手反击而出,左手使出“天山雪鹰爪”的擒拿招数,反扣明复夏的脉门,右手的拂尘一卷,反卷向明复夏的手腕。那明复夏见汪直的右手疾抓向自己,哪容他抓中,他折扇一收,紧跟着凌空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膝盖,右手的折扇一晃,“啪”的一声竟奔向汪直的眉心。那汪直见状,拂尘一抖,拂尘散开犹如千万条钢枪,向明复夏笼过来。明复夏见他的拂尘凌厉无比,只得向后退下,随即一掌劈出,势如风雷闪电,雷霆万钧,虽隔十步之远,但见他一掌推出,顿时黄沙滚滚,犹如一条燃烧的火药线向汪直嗤嗤袭击而去。他这一掌催动了内力,沙砾被他的内力席卷起来,犹如无数粒铁丸飞出,密如雨下。

  那汪直见明复夏随手一挥,突然便觉得一股灼热的热浪向自己扑来,他知道这明复夏想以内力取胜,便长啸一声也一掌劈向前面的地上,众人顿时见他前面的黄沙像决了堤的洪水,排山倒海般扑向明复夏,比明复夏所攻过来的内力更猛。那明复夏见状,右手折扇疾插腰间,右手也一掌推出,顿时黄沙像黄河决堤,汹涌澎湃扑向汪直。那汪直见黄沙再度袭击而来,也不示弱,疾插拂尘入背后,大吼一声,也右掌猛推而出,只见那掌风卷起的黄沙形成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扑来的沙砾。此时两人已经全力以拼,内力源源不断催发而出,周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罡气,激荡起无数的黄沙四处飞射,有的打在人的身上如针刺一般,众人早已纷纷后退。只见那汪直和明复夏两人各凭内力对掌,此时已是到了生死相拼的地步。场中的两人不断的劈掌而出,距离也越来越近,所卷起的黄沙好像两条黄龙在互相残酷撕咬。

  此时风沙也刮得正猛,朔风阵阵,黄沙漫天飞舞,吹得人也睁不开眼,天边的一轮夕阳殷红如血,显得又大又圆。在夕阳的映照下,杨威只见那汪直的白发飘飘,身体弯弓跨步,显得特别高大,仿佛一座雕像一般。而明复夏的白衫飘动,每劈出一掌均潇洒自如,正一步一步逼近汪直。那弥勒教众人从未见过少教主出手,今天见他大战汪直,明显已经占了上风,一个个喝起彩来,在一旁呐喊助威。突然,众人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仿佛地动山摇一般,只见那明复夏和汪直两人均弯弓站立不动,双掌交错,已经互相粘在了一起,众人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是到了生死相拼、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一个个鸦雀无声,静静地注视着场中的情景,只有风沙在呼呼地狂啸,如鬼哭狼嚎一般。

  两人互相催动内力向对方攻去,众人只见两人的双脚渐渐陷入了黄沙了,两人的双脚均如生了根一般。过了半炷香的工夫,众人只见两人的头顶上升起了一缕缕白烟,杨威知道两人此时已经到了生死立判的紧要关头。只见那明复夏的双掌通红如烧红的烙铁,而汪直的脸如喝醉了酒一般,两人的双脚均已陷入了黄沙半尺深。杨威见那汪直的周身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而那明复夏的周身也隐隐约约游动着一层紫红色的雾气。

  那陆彪报仇心切,又见两人已到了生死相博的紧要关头,便不顾什么江湖规矩,掏出一枚飞镖用力向那汪直背后射去,飞镖呼啸地直奔向那汪直的背心。众人见状,均惊叫声起来,那褚时远见陆彪发射出飞镖,连忙叫道:“小心!”只见那飞镖疾飞到离汪直还有一寸远的地方,好像碰到一堵墙一般,突然反弹而回,势道极快,竟比陆彪刚才的力道还要快几分,直奔向陆彪的面门而来。那陆彪万万没想到这飞镖会射向自己,而且竟比刚才他射出的力道还要快十倍,他眼睁睁地见飞镖奔向自己的眉心,顿时吓得心惊胆战。正在这紧要的关头,只见那张键大旗一卷,把飞向陆彪的飞镖卷入了大旗中,救了他一命。那陆彪此时正惊魂未定,见张键救了自己一命,真是又气又恨,他歇了一口气,突然提起长剑纵身一跃,凌空飞起一剑刺向汪直背后的“灵台穴”,又快又准。

  那褚时远见状顿时脸色微变,连忙大声叫道:“陆护法!万万不可!快回来!”但那陆彪此时是盛怒之下全力刺出,早已刺到那汪直的后背,众人只见陆彪的长剑“嗤”的一声刺入了那汪直的背后,那汪直的背后便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杨威吃了一惊,心想:完了!这汪直只怕要当场血溅身亡了。他不忍心看见汪直血溅当场,便闭上了眼睛。突然他听见“啪”的轻一声,接着听见那陆彪发出了一声惨叫,杨威连忙睁开眼一看,只见那陆彪此时已经摔出了一丈之外,口吐鲜血,正挣扎着爬起来,而那汪直仍然屹然不动,与那明复夏仍在比拼内力,好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在他身后,那陆彪的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那汪直和明复夏两人此时头上已经是白雾腾腾了,那汪直的脸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那那明复夏虽看不见脸,汗水也从颔下不断流下。

  他顿时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原来,那陆彪一剑刺入了汪直的背后,那汪直微微地抖了一下,那陆彪忽然觉得长剑像刺入了棉花堆一样,正感到诧异,突然一股极大的力量从汪直体内反弹而出,如排山倒海般从他的长剑反攻过来,直震得他虎口发疼,五脏俱痛,长剑“啪”的一声从中折断,强大的内力把他震飞到了一丈之外,竟是受了伤。众人均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汪直竟如此厉害,难道他竟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身体刀枪不入?而杨威和少数人却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原来,此时汪直和明复夏两人正是生死相博的关头,双方的内力均全部遍布了全身,周身遍布了罡气,这两人的内力此时已经达到了顶峰时期,受到的攻击越大,反弹的力量就越大,这陆彪一剑刺到汪直的身上,两人的内力同时反攻到长剑之上,那陆彪便被震飞了出去。

  那褚时远经验丰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出言提醒,但是已经迟了,那陆彪此时已经刺到了汪直的背后。那三戒和尚见陆彪受伤倒地,顿时火怒三丈,抡起禅杖大步上前,大吼一声猛向汪直后背砸去,众人想呼住他也来不及了,只听见“砰”的一声响,接着众人也看见那三戒和尚也一声惨叫摔出三丈之外,顿时昏了过去。那于天龙连忙跃到三戒和尚的身边,把他扶起,右手掌连忙搭在他的“灵台穴”上运气替他疗伤。他那把禅杖砸到汪直的背后,犹如砸在坚硬的石头之上,反弹而起,禅杖像一张弯曲的弓飞入高空,像一个旋转的风车飞向弥勒教众人。只听见“哎哟”、“哎哟”几声惨叫,那禅杖打在弥勒教众人的人群中,片刻便有几人成了杖下之鬼。

  众人正惊魂不定,突然又见那汪直一声惨叫,口吐鲜血仰面摔倒,一动也不动了,众人见他七窍流血,面目甚是恐怖,一个个不敢再看,想来是已经毙命。原来这汪直受了三戒一杖,虽把三戒震伤了,可三戒天生神力,这一杖有雷霆万均之力,他体内的真气一分散,那明复夏的内力便猛攻了过来,他哪里还能承受得起?心脉顿时被震碎,筋脉俱断吐血而死。那明复夏见汪直倒地而死了,也赶紧盘膝而坐闭目调息。那褚时远和张键见明复夏运功疗伤,两人赶紧跃到他身旁,两人一坐一右持兵器护着,众人见这汪直惨死在明复夏的掌下,谁也不敢动一补。

  过了半炷香工夫,只那明复夏便睁开了眼一跃而起,好象若无其事一般,他见汪直已经死了,便对那褚时远道:“搜他的身上!”褚时远右手持剑,踢了一下汪直,见他身体已经僵硬冰冷了,见他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确实已经死去多时了,这才蹲下搜他的身体,只见他从汪直的怀里掏出了些瓶子、银票和火石等之类的杂物,却没有一片纸,那褚时远回头对明复夏道:“少教主,没有!”明复夏喝道:“仔细再搜!”褚时远便把汪直的身体里里外外翻了一遍,连腰带也搜遍了,恭敬地站起来道:“少教主,还是没有!”明复夏听了,便转身朝那两个小太监大步走去。

  那两个小太监见他向自己走来,早已吓得两脚直打颤,那明复夏朝他们厉声喝道:“藏宝图和秘籍在哪里?快说!”一个小太监腿一软,“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这小太监原本牵着那条牧羊犬,那牧羊犬见明复夏走了来,便朝明复夏咆哮着,非常凶恶,那小太监手一松,那条牧羊犬便向明复夏扑去,那明复夏见这条狗冲向自己撕咬,顿时大怒,他身体一侧,一掌拍向那牧羊犬骂道:“畜生!找死!”那条牧羊犬甚是机灵,见明复夏的掌拍向自己,身子一转,想咬明复夏的手,如果是普通人,这一咬是万万躲不过了,但明复夏是何等身份,哪容它咬中自己,只见他快速一闪,一掌击到那条狗的屁股上,那条牧羊犬便被他打飞摔出几丈之外,那条牧羊犬“汪汪汪”的哀叫了几声,迅速爬了起来,朝弥勒教众人猛冲过去,它跑向的位置正是刚才三戒和尚的禅杖落下的地方,这牧羊犬是天山一带牧羊所用,是牧民专门养来帮看羊的,这牧羊犬身子高大强健,连狼也敢斗,非常凶猛,它虽负了伤,但仍灵活无比,负痛爬起之后,朝弥勒教众人的脚乱冲乱咬,东奔西窜,弥勒教众人顿时被它弄得手忙脚乱,片刻被它冲出了重围,朝玉门关方向而去,片刻消失在茫茫的黄沙之中。

  那明复夏见那牧羊犬逃跑而去,也不在意,朝那个软倒在地上的小太监踢了一脚喝道:“说!藏宝图和秘籍藏在哪里?”但见那小太监一动也不动,明复夏一脚踢翻了那小太监,见他脸色苍白,牙关紧咬,两眼发直,一探他的鼻子,竟然是吓死了。另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小人确实一无所知,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明复夏转头对那褚时远道:“搜他们的身!”褚时远上前点了那小太监的穴道,飞快地搜了两人的身,也是一些银票之类的东西,他便对明复夏道:“少教主,没有!可能藏在镖车上。”明复夏点头道:“把他们都带回总坛。”那褚时远点头回身朝众镖师看了一眼,朝弥勒教众人一挥手道:“把他们统统都擒下!”那弥勒教众人听了,纷纷呐喊着冲向众镖师,场中顿时一阵叮叮当当地混战,众镖师虽然个个武功不凡,但对方人多势众,也是经过挑选出来的好手,片刻众镖师便被擒住,有的被点了穴,有的还受了伤。 杨威盘膝坐在地上,见弥勒教众人纷纷冲向众镖师,有的被点倒,有的被砍伤,顿时大怒,他刚想站起来出手援救他们,忽然觉得内心一阵绞痛,差点昏了过去,知道自己受伤极重,他长叹一声,眼睁睁地见众镖师一一被擒,好在只是少数人受伤,没有人被杀。那褚时远一直持剑监视着杨威的动静,杨威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便闭目不忍心再看了。

  那明复夏见众镖师均已被擒住,一挥手道:“打开箱子!”只见弥勒教便有几人爬上镖车,迅速打开了镖车上的箱子。明复夏飞身跃上镖车,见第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满满的一箱金银打制的器皿、酒杯和象牙制成的筷子,以及玉器。他跃到第二个箱子前面,顿时面露喜色,原来这一箱装的尽是金灿灿的金条、金砖,少说也值几百万两白银。他连续跃到第三、第四个箱子前面,见两个箱子里尽是一锭锭明晃晃的白银,也足有两百万两之巨。他翻到第五箱的时候,发现这一箱装的竟是一串串耀眼的珍珠、钻石,和五颜六色的翡翠、玛瑙,还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有鸡蛋大的夜明珠、三尺长的珊瑚,什么猫儿眼、祖母绿应有尽有,没有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竟难以估算它的价值。明复夏再看那第六个箱子却是一些珍贵的药材,如千年人参、成人形的何首乌、千年灵芝、鹿茸等。他翻到第七箱时,发现却只是一些丝绸玉帛和貂皮大衣等,东西之巨、数量之多,足已是富可敌国,是众人从来未想到,真可畏是赤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光的是宝,却无一片纸、一本书。可怜那汪直处心积虑地四处搜刮民脂民膏,到头来却尽数落入了这弥勒教的手中。

  那明复夏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眉头只是微微一皱,便随即面露喜色,只见他转身朝杨威走来,笑道:“杨总镖头,得罪了!家父请总镖头及各位到敝教总坛一叙。”杨威见明复夏朝自己走来,已知他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想押众人到弥勒教逐一严刑拷打,一一审问,他此时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心想:被他们捉到弥勒教总坛之后,不知道还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他长叹一声,道:“想我杨威十五岁开始闯荡江湖,纵横江湖二十多年,历经无数生死,今日竟死在你们弥勒教手中,天亡我也!天亡我也!”说着他暗中运起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内力,右手飞快地朝自己的“百会穴”一拍,便身子一歪倒地身亡了。

  这变故均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众镖师突然见杨威想自杀,一个个悲愤地叫道:“总镖头,不可!”但众人此时个个被擒,有的被点了穴道,有的被缚,有的受伤,均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杨威自杀身亡,一个个悲哀不已。杨威平日虽为总镖头,却视众人如兄弟一般,从不摆什么架子,对死去的镖师家属也照顾有佳,因此众镖师人人愿替他卖命,杨威镖局才有今天的辉煌,现在众人见他自杀身亡,很多人也想随他而去,却苦于无法动弹,一个个朝弥勒教众人破口大骂,但片刻便被堵住了嘴。

  那明复夏也万万没想到杨威会自杀,他见杨威突然举掌猛拍向自己的“百会穴”,他大吃一惊,连忙快步抢上前,道:“杨总镖头!千万不可!”但却已经是迟了,杨威这一掌正是打在自己的“百会”穴之上,这穴道乃人体的一大死穴,受重物猛击便片刻身亡。那明复夏抢步上前,一把扶起杨威,见他的嘴角和鼻子流血,已是气绝身亡,也长叹一声,朝褚时远道:“把他好好带回总坛。”说着他起身扫视了一下众人,沉思了片刻,一挥手道:“撤!把所有的东西统统带走,片甲不留。”说着只见他翻身上马缓缓而行,心中甚是苦恼。

  这明复夏不明白杨威为何要自杀,杨威这一死,他所有的线索也断了,虽然这次杀了汪直,劫了如此巨多的财富,但他并未找到想要的东西,因此不免有些恼火。他哪里知道,杨威少年成名,生性骄傲,名声比性命还重要,今先被左勇刚打得重伤,连镖也丢了,已经是奇耻大辱。加上他此时经脉已经错乱,功夫已失,等于废人无异,要想恢复武功,已经是不可能了,即使弥勒教众人肯放他回去,也等于杀他无异,杨威在江湖中走镖多年,也得罪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结怨甚多,如果仇家知道后,也会上门寻仇,到头来也是不免一死。加上他又怕被弥勒教押到总坛受尽凌辱,因此便运尽最后的内力自己结束了生命。那褚时远把杨威抱到镖车之上,也随明复夏缓缓而行。那弥勒教众人纷纷动手清理搏斗现场,把伤者扶上镖车,在张键的指挥下押着镖车和众镖师也紧随其后,片刻撤得一干二尽。此时北风呼啸,黄沙滚滚,片刻便把刚才打斗的痕迹、血迹和脚印淹没得干干净净。阮虎与众镖师虽被缚住手,但弥勒教众人并未对他们任意侮辱,只是偶尔吆喝几声,却仍让众人骑在马上,向西而行。阮虎见此时已经即将天黑,一轮殷红的太阳慢慢落下了大漠的天边,北风狂号,风沙滚滚,身后的沙丘已变成淡黑色了,如一只只猛兽一般,他不知道弥勒教要把自己押往何处,也不知道等待自己和其他镖师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但看见杨威客死异乡,心中无限凄凉。

  这明复夏哪里知道,此时在沙丘的后面,正有一双惊慌恐怖的眼睛注视着刚才发生的全部过程,而正是这双眼睛,使弥勒教日后遭到了覆灭的命运。这明复夏把众镖师押回总坛,意在封锁消息,以免留下后患,他哪里会想到,身后会有人跟踪而来。原来,当弥勒教众人分批从玉门关内乔装打扮跟踪杨威等人而来时,恰好有一批商人也想尾随杨威镖局到西域,但他们出了玉门关后,发现在杨威等人后面,有大批的可疑人物,便怀疑是遇到了强盗,便返回了玉门关,而其中一个比较大胆的人却偷偷跟在弥勒教众人身后,当双方打斗之时,他正好躲在不远的沙丘后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弥勒教众人押着众镖师离去,他才仓皇逃回玉门关,也正是他把这消息传到了江湖中,日后各派与弥勒教掀起了一场血腥屠杀。欲知其余众镖师的命运如何,请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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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5-07
第十一章 祸起萧墙
  北风呼啸如猛兽嚎叫,转眼便即将到了大年夜。杨威镖局仍然是那样热闹,大门两边高高地挂着大红灯笼,门口两边蹲着的两只昂首威武的大石狮子仍然威风凛凛地蹲在那里,大门两边站立着四个身着红衣、头裹红巾的大汉,手持大刀,昂首挺胸。镖局大门顶上镀金的匾额——“杨威镖局”四个字依然闪闪发光。在大门口内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独自一人在玩石子,只见他身穿红绿色的绸缎上衣,外套一件黑马褂,戴着一顶黑色小帽,小辫子垂到肩上,红通通的圆脸闪着一双调皮的黑眼睛。那小孩正玩得起劲,突然从里面传来一个了女人的声音叫道:“聪儿……聪儿!”那小男孩抬起头应了声道:“娘……我在这里!”不久,便见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淡绿色绸缎的中年妇女来,只见这妇女长挑身材,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五凤珠钗,身穿淡绿色缕金群蝶穿花裙,裙边系着豆绿宫绦,瓜子脸、柳叶眉,肌肤雪白,观之温柔可亲。

  这妇人便是杨威之妻韦氏,那小男孩便是杨威的儿子杨聪,只见韦氏走到那小男孩身旁拉他起来道:“聪儿,快随我去换衣服,咱们去云居寺上香,求菩萨保佑你爹平安归来一起过大年。”说着她又朝里面大声叫道:“陆师父!陆师父!”她的声音刚落,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应和声,接着走出一个年纪约六旬的胖胖的老头来,只见他穿一身蓝色宽大丝绸袍,中等身材,上唇和颔下微微长着一撮胡子,头发已有点花白,捧着个镂金水烟袋,一脸的慈祥,活像一个财主,这人便是陆庄,杨威镖局的总管。陆庄走出来道:“夫人,有什么事?”韦氏对他道:“陆师父,我和聪儿去云居寺上香,你去准备一下。”陆庄听了点点头道:“好!”便返身入内,那韦氏与杨聪也跟着进入了里面。不久,便见陆庄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绿衣裙的丫环,那丫环右手挽着一个篮子,两人走出大门,叫了一辆轿子在门口等候。不久,韦氏与杨聪便走了出来上了轿子,两个镖师跟在陆庄身后,一行人向西而行。

  这云居寺在北京城西南,是隋朝时有名的僧人静琬创立的,初叫智泉寺,后因这里经常云雾缭绕,便叫云居寺,因该寺供奉有释迦牟尼的舍利子而出名,香火甚旺。韦氏见杨威甚久未归,便心中感到不安,于是就想到上云居寺上香,顺便求个卦以测凶吉。其实陆庄心中比她更清楚,按常理杨威等人早该回来了,可一直杳无音讯,他也偷偷派人去查问,知道众人已出了玉门关,便想:也许众人难得到西域去,在那里停留久些也不一定,便又放下心来,可一直没有众人的音讯还是令他心里感到不踏实。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好不热闹。杨聪很少得出门,见此热闹的情景,不住地从轿子里往外看。只见两旁的摊子有卖小吃的、卖小玩意儿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大街上行人穿着各异,锦衣花帽,红蓝翠绿,无所不有。茶坊酒肆,热闹非凡,直看得杨聪眼花缭乱,手舞足蹈,心花怒放。众人行了一盏灯的工夫,便到了云居寺。但见好大一座古刹,山门耸立,山门两旁金刚怒目,面目狰狞,五间大殿掩隐在绿树从中,殿内钟楼林立,经阁巍峨,宝塔高耸入云宵,好个梵宇清幽的仙界。山门前信男善女络绎不绝,陆庄等人进了山门,只见大殿内的如来慈眉善目,妙相庄严,含笑和蔼,佛前灯烛莹煌,香烟缭绕,木鱼声声,两排僧人正在做法师。韦氏与杨聪在佛前上了香,陆庄便到旁边对一僧人道:“烦劳师父通报一下智灵长老,就说我家夫人前来捐香资,并有一事相求。”那和尚认得陆庄和韦氏,因为两人经常到这里来上香,已是这里的常客了,便合什为礼道:“主持在后面的厢房中,两位施主请跟小僧来。”说着便引陆庄和韦氏向后堂走去,韦氏牵着杨聪的手,与陆庄进了后堂的方丈室,只见一个须眉银白、相貌清瘦的老和尚端坐在禅床上闭目打坐,他便是这里的主持方丈智灵长老。

  那智灵长老见两人进来,便合什为礼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光临本寺,老衲不曾远迎,罪过!罪过!”韦氏答礼道:“小妇人打扰方丈的清修,多有得罪。”那智灵长老回礼道:“不敢!不敢!”陆庄递上一叠银票,道:“这些是我家夫人捐的一点香资,烦劳大师在佛前替我们多烧几炷香。”那智灵长老接过银票道:“施主多年来一直在本寺布施,佛祖定会保佑你们多福多寿的。”陆庄道:“如此有劳大师了!我们此次前来,还另有一事相求。”智灵长老道:“施主请讲。”韦氏道:“我们当家的押镖去西域,已有四个多月了,现在还未返回,小妇人想求个卦,以解心谜。”智灵长老点头道:“好!请施主抽个签。”说着从旁边拿起一个竹筒摇了摇,递到韦氏面前。

  韦氏顺手抽了一根竹签,见上面写着“一场春梦”四个字,她看不懂其意,便把竹签递给智灵长老,智灵长老接过看了看,眉头皱了皱,掐了掐手指,道:“老衲敢问总镖头是何年所生?”韦氏道:“宣德十年所生。”智灵大师又掐了掐手指叹道:“流年不利啊!”接着又道:“施主请再抽一签。”说着摇了摇竹筒,又递到韦氏面前,韦氏又抽了一根竹签,见这根竹签上写的是“牛郎织女”四个字,便递了过去,智灵长老接过竹签时脸色更阴沉了,叹道:“施主抽的是下下签呐!”便不说话了,韦氏道:“方丈大师不妨直说。”智灵长老道:“这算卦之事也不全信,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老衲只是照卦上直说,施主也不必全信,权当消遣。”陆庄道:“大师请讲。”智灵长老道:“这第一卦说的是一个闺妇丈夫出征不归,妇人独守空房之意,这第二卦说的是牛郎织女夫妻不能团圆啊!从两卦来看,大大不利啊……,恕老衲直言,这‘一’字乃死的起笔,这‘牛’字乃生字少了一笔,即……死亡即将来临,生命即将结束之意,意思是说他们现在正有难啊!但愿佛祖保佑他们。”

  韦氏一听差点晕倒了过去,幸而陆庄在旁边眼快,一把扶住。杨聪依在韦氏的怀里,他虽不太懂众人的谈话内容,见韦氏的神情,便拉着她的手问道:“娘……你怎么了?”韦氏勉强朝杨聪笑了笑,道:“娘没事,娘大概累了。”智灵长老叹道:“施主也不必难过,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即死,死即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因果相生也!”智灵长老又看了看杨聪,道:“这位小施主慧根不浅啊!老衲可否看一看他的手相?”韦氏便抱杨聪上前,智灵长老看了看杨聪的手相,道:“这位小施主将来必定是智慧过人,能成就一番大业,只是只怕要吃些苦。”陆庄和韦氏辞了智灵长老出了云居寺。

  陆庄道:“夫人不必难过,这卦上说的也不全信,刚才智灵长老也说了,吉人自有天相,总镖头和众弟兄一定能平安回来的。”韦氏点头道:“但愿菩萨保佑他们平安归来。”说完便便准备上轿子,忽然,山门旁边一个乞丐见众人衣着华丽,便走上前唱了个诺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叫花子……赏个铜板吧!”杨聪见那乞丐满头乱蓬蓬的白发,衣衫褴褛,左手拿着一个黑黝黝的破碗,右手拄着一根绿油油的竹棍,右脚的裤脚空荡荡,只有左脚站立在地上,便拉着韦氏的手道:“娘……这个伯伯好可怜,你给点钱给他吧。” 韦氏摸着他的头道:“好……聪儿真乖。”说着转头对陆庄道:“陆师父,你就给他几个铜板吧。”陆庄笑道:“少爷这么小就知道做善事,菩萨一定会保佑咱们总镖头的。”他见杨聪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一颗善良之心,很是高兴,便给了一些碎银给那乞丐,那乞丐千恩万谢接过,然后目不转睛盯着杨聪,叹道:“可惜!可惜!”然后扬长而去,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他是何意,便也不理会,于是便离开了云居寺。

  一路上杨聪见大街上热闹非凡,便要求下轿来逛,韦氏起初不肯,后经不起杨聪的一再哀求,陆庄笑道:“夫人,让少爷下来吧,我陪他去玩玩。” 韦氏知道陆庄为人沉着稳重,便放下心来。陆庄吩咐那两个镖师护送韦氏回去,便抱着杨聪一路逛去,杨聪很少得出门,直看得他眼花缭乱,手舞足蹈,一直到下午也不愿回去。陆庄见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便道:“少爷,我带你去吃烤鸭好吗?”杨聪高兴得拍手直笑,他最喜欢吃这烤鸭腿,常常吵着要陆庄去买,“醉八仙”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南来北往的客商都爱在这里喝酒,因为这里的烤鸭特别出名。

  这北京的烤鸭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最喜欢吃的一道御菜,相传朱元璋特别喜欢吃鸭肉,他吃腻了各种油腻的鸭肉后,便命令御膳房研制出一种味道鲜美、食之不腻的鸭肉菜谱。厨师们反复用了100多种香料调制,30多种烹制方法也无法令朱元璋满意,眼看就要面临着砍头的危险,一个小太监突然想起了他小时候在家里之时,母亲用果树木做柴烧烤猪肉,味道特别美,便建议厨师试一试,厨师们便试了试,结果用果树烤出来的鸭子果然特别鲜美,奇香无比,食之不腻,朱元璋尝了大为满意,便把它定为日常的一道菜。后来,一个厨师告老还乡了,便开了这家“醉八仙”酒楼,代代相传,北京的烤鸭从此名扬天下。

  陆庄抱着杨聪上了酒楼,找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他点了一只烤鸭、一壶酒,不久,酒菜便送了上来,他撕下一只鸭腿给杨聪,杨聪饿了一天了,便大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陆庄慢慢地自斟自饮,看了看四周,见旁边有四个商人打扮的汉子正在喝酒,其中一人似乎正在说什么,其他三人头凑着头围在一起听,谈话内容似乎很神秘。陆庄见这四人行动有些诡秘,便动了好奇之心,他暗运内力侧耳旁听,他乃少林寺出身,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根基,十步之内的动静均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见一个声音低声道:“你道是哪个镖局?”另一人道:“昌盛镖局。”那人摇摇头,又一人道:“兴盛镖局。”那人还是摇摇头,轻声道:“是北京赫赫有名的杨威镖局!”其他三人听了,都“嘘”了一声。这“杨威镖局“四个字虽然声音极小,都在陆庄耳里,犹如晴天霹雳,陆庄听了身子微微一震,仔细打量那说话之人,只见那人头戴遮尘暖帽,身穿丝绸直缝宽衫,腰系皂丝绦,足穿熟皮靴,正低着头。陆庄正准备继续偷听下去,杨聪已经吃饱了,伸出油腻腻的小手扯着陆庄的衣服道:“陆伯伯,聪儿吃饱了,咱们去买风筝好吗?”陆庄把杨聪抱在膝盖上道:“少爷听话,陆伯伯等一会儿帮你买只大风筝。”说着抱着杨聪走到那四人旁边,道:“四位仁兄发财,在下姓陆,可否打扰一下各位?”那四人没有注意到陆庄走到身旁,听到陆庄说话都吓了一跳,脸色微微变了色,四人见陆庄须眉皆白,相貌祥和,一身财主打扮,便放下心来。那说话之人道:“陆老兄请坐。”陆庄便抱着杨聪坐下,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重,高声叫道:“店小二,这四位客官的酒钱算在我的帐上,剩下的银子只管把你们最好的酒菜端上来。”那四人互相看了看,齐声道:“不敢!不敢!”陆庄道:“今日有幸结识各位,陆某今日做东,还望各位赏个脸。”那四人见他甚是诚恳,谦虚了几句,便不推辞。

  陆庄仔细打量刚才说话之人,见他脸色红黑,两庞削瘦,便知是常年奔走在外之人,便道:“敢问各位兄台尊姓。”那刚才说话之人道:“小人姓刘,贱名富贵。”接着他又介绍了其他三个,一个姓马,一个姓李,一个姓伍,均是生意之人。不久,店小二送上了酒菜,几人又喝了一回酒,杨聪也很听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四人。陆庄敬了一回酒道:“再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刘兄坦诚相告。”那刘富贵道:“好说!好说!”他心中早已知道陆庄是定有事相求,否则也不会请四人喝酒。陆庄低声道:“不瞒刘兄,老夫叫陆庄,是杨威镖局的总管,刚才刘兄提到了本镖局,不知刘兄见到了我们总镖头和众弟兄没有?还望如实相告,老夫感激不尽。”

  那刘富贵听了顿时脸色一变,朝其他三看了一眼,便俯身到陆庄耳朵旁低声说了一阵,那陆庄越听越泪如雨下,老泪纵横。原来,这刘富贵便是那玉门关外亲眼看见那弥勒教劫镖之人,他那日与众商贩想运一批丝绸和茶叶、瓷器到西域卖,然后把西域的皮毛、玉器等东西运回北京出售,从中获利,不想刚出了玉门关,便发现许多可疑的行人,他们便返回了玉门关,但这刘富贵艺高胆大,便偷偷跟在弥勒教的人后面,亲眼目睹了杨威自杀、众镖师被掳掠押走的全部过程。陆庄听他说完了全部经过,早已泪流满面。那刘富贵低声道:“您老别难过,眼下想办法救回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事。”杨聪见陆庄哭了,便摇着他的手道:“陆伯伯,你怎么了?”陆庄连忙擦干眼泪道:“没事,没事,伯伯眼里进沙子了。”然后对那刘富贵道:“多谢刘兄坦诚相告,老夫在此谢过,只是此事万万不可传出去,想那弥勒邪教耳目众多,行事心狠手辣,传出去恐有杀身之祸。”那四人听了吓了一身冷汗,连连说是,陆庄辞了众人,抱起杨聪离开了酒楼。他一路上心事沉重,不知不觉便回到了镖局,韦氏见两人许久未归,早已在镖局大门口等候,陆庄便强装笑脸,不敢把真相告诉韦氏和众人。

  第二天,陆庄便从各地分局调来了许多好手,加强了镖局的戒备,他知道这弥勒教神通广大,高手如云,定会派人前来斩草除根的,虽然这是天子脚下,但这弥勒教耳目众多,不得不防。他同时秘密召集各分局的镖师宣称,杨威等人是奉朝廷之命秘密与汪直到西域办事,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众镖师也知道这汪直乃朝廷的红人,便也深信不疑。陆庄处理好镖局的事后,便陪着杨聪玩,再也不准他出去了。这样转眼又过了几个月,镖局的生意仍然兴隆异常,镖局也未见发生了什么事。一天,陆庄处理好镖局的事情后,正在院子里教杨聪扎马步,杨聪也学得很认真。

  突然,大门外传来了几声狗叫,接着听见镖师大声地吆喝。陆庄愣了愣,便走出大门外,杨聪也跟着出去,陆庄见两个镖师正在驱赶一条高大的野狗,那条野狗似乎很想冲进镖局来,样子非常凶恶。陆庄朝那两个镖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镖师见陆庄出来了,便道:“陆总管,没什么!这个畜生想冲进我们镖局来,我们把它赶出去。”那条野狗见两人出来,竟然趴在地上,朝两人摇着尾巴,呜呜地哀叫不停,似乎见了主人一般。陆庄仔细打量那条野狗,顿时大吃一惊,原来那条野狗竟是汪直身边那条不离左右的牧羊犬,只见它拖着一条锁链,浑身是泥,雪白的毛几乎认不出来了,毛也脱落了不少,拖着一只受伤的脚。

  那条狗见了两人,似乎见了爹娘一般,也不再凶了,只是不住地低声哀叫,声音甚是悲凉,两眼泪汪汪地望着两人,不住地摇着尾巴。陆庄见了此狗,内心便一阵绞疼,忍不住流下了泪来。那两个镖师也大为奇怪,见这条疯狗突然收敛了凶恶的本性,竟然向着陆庄摇尾巴,最奇怪的是,陆庄也竟然难过得流下了眼泪,两人便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吭声。杨聪见那条狗甚是可怜,便道:“伯伯,我们别赶它好吗?它多可怜啊!”陆庄见了这条狗,便知道那刘富贵所言非虚,这条牧羊犬汪直一直把它看似儿女,如果汪直不死,他一定不会流浪回到北京城来,也决不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脑子一片空白,杨聪已经走出了大门口,朝那条野狗走去,蹲下身子伸出小手去摸那条狗的头,那两个镖师大吃一惊,吓得脸色苍白,两人万万没想到杨聪会去摸那条狗,都抢步上前道:“少爷……别动!小心它咬你!”陆庄回过神来,也吃了一惊,心想:糟了,少爷如果被它咬伤,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总镖头呢?但说也奇怪,那狗见杨聪伸手摸它,似乎特别高兴,伸出长长的舌头直添他的手,似乎见了老朋友一般,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杨聪回过头来,道:“伯伯,我们拿肉给它吃好吗?你看它多可怜啊!”陆庄连忙抹干眼泪,连声道:“好……好……!我们把它养起来,以后它就不会被人欺负了。”说着他便走了过去,俯下身子牵起那条锁链往回走,那条狗便乖乖地跟着他走进了大门,杨聪欢天喜地地跟在后面,那两个镖师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这条狗突然改变了本性。

  他们哪里知道,这条狗跟着汪直多年了,已经通了人性,它被明复夏打伤后,从玉门关外逃了出来,它随后在沙漠中寻找汪直,但却无法嗅到汪直的气味,于是便一直往回走,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的,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北京城,便往皇宫里原来汪直住的地方走去,它以为汪直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但那皇宫守卫森严,它多次被侍卫驱赶,还被打伤了,谁也认不出这条狗是原来汪直的那条狗了。这条狗颇有灵性,它曾经跟汪直到过杨威镖局,杨聪还与它玩过,它于是便朝这里来了,它见了陆庄、杨聪两人便如同见了老朋友一般。也恰巧陆庄出来看看,又认出是汪直的那条狗,才被众人救了,否则不久恐怕也会伤口发作,慢慢死在街头或荒野。那条牧羊犬被陆庄收留后,经过陆庄的精心调养,逐渐恢复了原来高大雄健的样子,那条狗也很快认了新主人,整天跟在杨聪的屁股后面,成了杨聪的好朋友。杨聪自从有了这条牧羊犬,除了跟陆庄习武之外,一有空便与它玩,再也不吵出去玩了。转眼又过了一年,杨聪白天有时跟陆庄习武,晚上便跟韦氏习字,他也很听话,他年纪虽小,但习武却相当认真,陆庄怕弥勒教的人有一天找上门来,因此也督促杨聪极其严厉,教他调神养气、扎马步、背少林派的入门内功口诀,同时开始练习罗汉拳。镖局的生意虽也一如往常,但陆庄逐渐撤了一些边远的分局,一些比较大的镖也很少再接手。自从陆庄告诉韦氏杨威身负朝廷秘密使命去西域之后,韦氏对外在也不提这件事,似乎早已忘了这件事。

  一天,陆庄正在花园中教杨聪练习发射暗器、打弹弓。突然,韦氏的贴身丫鬟匆匆跑进花园里气喘吁吁地道:“陆总管!不好……了!夫人她……”。陆庄听了吃了一惊,打断她的话道:“夫人怎么啦?”那丫鬟道:“夫人吐了很多血!”陆庄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道:“快去叫大夫。”那丫鬟道:“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你快去看看啊!”陆庄听了,连忙拉着杨聪向花厅跑去。杨聪听说韦氏病了,摔开陆庄的手,一路小跑向房间奔去,他还没进门口就叫道:“娘……娘……,你怎么了?”陆庄奔到韦氏的房间里时,只见韦氏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床前摆着一个盆子,那盆子里盛着许多黑红的血,床前的棉被也沾了不少。杨聪趴在床前,韦氏正伸出右手抚摩着杨聪的脑袋,陆庄的儿子陆羽与一个大夫正站在床前,陆庄认出那是京城最有名的“同仁堂”的大夫,外号叫小华佗,是北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大夫。

  众人见陆庄进了门口,都转头看着他,等候他的指示。陆庄走到儿子陆羽身边轻声问道:“大夫给夫人看了病没有?”陆羽点点头,这一两年来,镖局的很多事都是陆羽处理,陆庄一心放在杨聪身上,镖局的事情也还顺利,因此陆庄对自己的儿子办事也比较满意。他走到韦氏面前,道:“夫人,您哪里感到不舒服?”韦氏朝他勉强笑了笑道:“陆师父,有劳您了,我很好……只是感到有些心闷,躺一会儿就好啦。”那小华佗也道:“夫人,你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太虚弱,劳累过度,休息半个月就好了。”韦氏点点头,说:“陆师父,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说着又摸摸杨聪的头道:“聪儿乖,你先和陆叔叔他们出去一会儿,娘有事和陆伯伯说,好吗?”杨聪听了,只得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跟陆羽等人退出了房间。

  韦氏等众人都退出了房间,轻声道:“陆师父,你告诉我,当家的是不是已经遭到不测了?”陆庄听了,心中甚是难过,道:“夫人,你别胡思乱想,总镖头他们一切都很好,等他们办好朝廷的事情就会返回来的,你要养好身子,等总镖头回来。”韦氏听了摇摇头道:“陆师父,你不用再瞒我了,你瞒得了他们,却瞒不过我,我知道你是为了镖局的大局设想,隐瞒了事实,以免影响镖局的生意和名誉,同时以免仇家来寻仇,我要好好感谢你才对。”陆庄连忙道:“夫人,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那是谣言!你别信他们胡说的话。”韦氏眼泪纷纷地摇摇头道:“我快不行了,我要去陪当家的了……,本来……我想把聪儿抚养成人,让他替他爹报仇的,可是现在不行了,聪儿就拜托你了。”

  陆庄听了,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道:“夫人……你别多心,总镖头他……!”韦氏摇摇手道:“你不用说了,我们夫妻一体,其实当家的一年前已经遭了不幸,我早已感觉到了,好几次我梦中见他浑身血淋林地回来,叫我替他报仇,你不用再骗我了!你告诉我,当家的是怎么遇害的?我挺得住……难道你要我死不瞑目吗?”陆庄听了再也忍不住了,痛哭了起来,便断断续续的把刘富贵见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那韦氏听了,咳嗽了几声,又吐了几口血,哭得泪流满面,涕泣道:“当家的,你好狠心呐!你怎么忍心丢了我们母子不管呢……。”陆庄连忙上前劝她。

  韦氏停止了痛哭,道:“陆师父,聪儿就托付与你了,希望你能把他抚养成人,让他将来替他爹报仇。”陆庄点头道:“夫人你宽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的,只是你要保重身体,此事万万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韦氏点头说:“我正是为这件事才找你商量的,我看我的身体是不行了,聪儿托付给你……我很放心,只是我突然离去,恐怕日久了众人难免会怀疑,难免引起众人的骚乱,如果镖局散了,我们人少力薄,万一仇家寻上门来,那该怎么办?所以我想召集众人来一次,希望他们相信当家的真的是去西域办事了,你看怎么样?”陆庄听了点头称是,如果这话从韦氏口中说出来,众人会更加相信,这一年来,也有几个分局的镖师和一些镖师的家属前来询问杨威等人的去向,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怀疑。韦氏又交代了一些其它事情,陆庄这才告辞出了门。

  陆羽和那大夫小华佗等人等候在门外已久,陆庄把那小华佗请到厅上,轻声问道:“大夫,夫人的病怎么样了?重不重?”那小华佗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夫人的病恐怕挨不过一个月了,此病乃是忧虑过度、淤血恶疾在体内淤积过久而所致,你们趁早准备后事吧,我现在只是给她开了一些滋补的药,老朽才疏浅薄,已经无能为力了,总管还望见谅。”原来,韦氏见众人许久未归,已经猜到众人遭到了不测,但她是个识大体、顾全大局之人,便在众人面前强装笑脸,但内心是无比的悲伤,她日夜忧虑,寝食无度,疾病日积月累,越积越多,犹如洪水,一但爆发便无法收拾,真是病来如山倒。

  陆庄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便道:“有劳大夫了。”那小华佗喝了一会儿茶便告辞了。第二天,陆庄便飞鸽传书召集众人到镖局来,众人知道韦氏病危,个个星夜兼程赶到北京来,不几天,众人便齐聚北京城,探望韦氏的病情。韦氏便对众人宣布杨威是替朝廷去西域秘密办事,希望众人齐心协力扶持杨聪,等待总镖头等人归来。众人已经知道韦氏将不久于人世了,而总镖头又漂流在外,一个个悲哀不已,都齐声称是。不几日,那韦氏便含恨离开了人世。众人一个个悲伤不已,镖局停业了七天,个个前来吊唁,可怜的杨聪哭得死去活来,众人更是悲伤不已。

  此时杨聪已经是一个懂事的小孩了,韦氏去世后,杨聪话也少了,整天闷闷不乐,性格也变得沉默了起来,除了习武之外,便整天与那条狗在一起,甚至晚上也抱着那条狗睡觉,任凭陆庄怎么哄他,他都郁郁寡欢,陆庄又是担心又是心疼。这样又过了几年,杨聪也变成了一个少年了。也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陆庄因年纪已大,加上操劳过度,染上风寒竟也病倒了,这一病竟也爬不起来了,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不久也将离开了人世,临死前便把陆庄、杨聪两人叫到床前,把杨威等人遇害的经过一一告诉了两人,希望陆羽把杨聪抚养成人。杨聪经过这几年的打击后,性格也坚强了起来,听到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后,虽然悲伤不已,也忍住了悲伤,不久这陆庄也含恨离开了人世。陆庄一死,杨威镖局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陆羽不比陆庄,父子俩简直是天渊之别,陆庄乃忠厚老实之人,办事稳重,对人和蔼,深得众人的拥护。而这陆羽乃奸诈之人,陆庄和韦氏在时,他装成一副老实听话的模样,逐渐取得了两人的信任,陆庄一死,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便在心中有了坏主意,想霸占整个镖局。他执掌了镖局的业务后,早已把父亲的千叮万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欺杨聪年幼,只把杨聪当做自己赚钱的摇钱树,把镖局里里外外的人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再也不理杨聪了,只把他当成一条狗来喂养。杨聪每天除了吃饭之外,便闲聊无事,被关在后花园中,他每天除了自己习武外,便与那条狗在一起。

  那陆羽对外积极承揽生意,想聚敛财富,一改陆庄以前的做法,结果连连丢了几次镖,加上他对众人趾高气扬,经常漫骂众镖师,不到一年时间,镖局人心涣散,便四分五裂了,众人纷纷离开了镖局自谋生路。这镖局一解散,杨聪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便成了多余的人了,那陆羽夫妇便把镖局各处的房产变卖,把银子放入了自己的腰包,他们霸占了镖局的所有财产,却把杨聪当做佣人看待,呼来唤去,百般刁难,让他吃残羹冷炙,稍有不满便动手打骂。可怜的杨聪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伸,被陆羽夫妇关在后院里,整天只与那条狗为伴,陆庄和韦氏也许做梦也没想到杨聪会遭受如此虐待。杨聪就这样在镖局里呆了半年多,他再也忍不住那陆庄夫妇的虐待了,一天半夜里,他趁着陆羽夫妇和其他人熟睡之际,牵着那条牧羊犬悄悄地打开后门,溜出了镖局,天刚亮他便出了城往南逃去,如一只失群的孤雁,一路上慌慌张张,竟不择道路。

  杨聪一路逃跑,见道路越来越荒,竟很少碰见行人,他见陆庄没有追来,才松了口气。那陆羽夫妇清早起床,没发现杨聪的身影,便追问下人,才知道杨聪昨晚下半夜起来撒尿便不见,陆羽夫妇见杨聪逃走了,也正合他们本意,可以独霸镖局的财产,便不再理会杨聪的死活了,竟逍遥地享起了福来。却说杨聪逃出了北京城,便不知道该往何处。这时韦天霸夫妇已经去世多年,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已远嫁到南方的广州城里,杨聪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只得一路往南漫无目标的往前走。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逃脱出陆羽夫妇的魔掌,不再受到陆羽夫妇的任意欺辱,因此他心里此时只知道尽快离开北京城,生怕那陆羽派人追来,他直到见离北京城越来越远了,他才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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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5-07
第十二章 途中奇遇
  杨聪从清早开始忙命逃跑,他一路上见行人逐渐增多了起来,他只顾亡命逃跑,直到将近下午,这才觉得又饥又渴,只见一路上陆陆续续有行人的车辆往来,杨聪便一直朝前走。此时早春已经来临,大路两边的树木已经开始发芽,天气开始逐渐变暖了起来。杨聪走了不久,便见前面的路边有一座卖茶的凉亭,那凉亭就是专门为过路的行人提供茶水和饮食而搭建的。杨聪远远便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不由得馋得直流口水,便加快脚步向那凉亭奔去。

  只见那凉亭里正在蒸着包子,没有一个顾客,那卖茶的是一个面皮黝黑、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他见是一个牵着一条狗的小孩,便迎上笑道:“这位小哥,是喝茶还是吃东西?”杨聪看见那香喷喷的包子馋得直流口水,那条狗也不停地吸吸鼻子,它也跟杨聪饿了大半日了,杨聪摸遍了全身也找不到一个铜板,便轻声问道:“店家,能不能先赊几个包子给我?我出门时太匆忙忘记带银子了?”那卖茶的听了,顿时眼珠一瞪,喝道:“去去去……!想白食?快走开!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说着愤愤地往回走。

  他刚转过身,忽然瞥见杨聪腰间吊着一小块玉坠,那玉坠虽小,但晶莹剔透,他眼珠一转,道:“那个玉坠倒可以换几个包子,你可以用那个玉坠换包子吃啊!”杨聪只有这一个玉坠系在裤头上,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被那陆羽夫妇搜去了,原来他身上戴着玉佩、戒指、黄金打制的长命锁等东西,无一样不是不值钱之物,现在却是什么也没有了,但那玉坠也最少值一两银子,可以买十几笼肉包子了,那店家欺杨聪是个小孩,便想诈他这玉坠。杨聪从未出过远门,也从未买过东西,更不知道这玉坠的价值,他此时又饥又渴,哪里还顾得了许多,他听说这玉坠能换包子吃,连忙解了下来递给那卖茶的,那卖茶的随便塞了几个包子给杨聪,便把他打发走了,杨聪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边走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条狗也饿了大半日了,摇着尾巴不住地朝他汪汪大叫,杨聪便也把包子分给它吃,他与这条狗把那几个包子吃完了,也只是个半饱,如果是他一个人吃这包子,那是足够他吃饱的,但有一半是落入了这条狗的肚子里。

  杨聪怕陆羽追来,一路上尽择小路而走,正是逃生不避路,到处便为家,杨聪慌忙赶路,不知不觉又行了半日,夕阳渐渐落下了山背,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道路却是越走越荒凉,而且前后都没看见有人家。杨聪此时心中渐渐慌了起来,他此时已经是又累又饿了,他到溪边喝了几口水,忽然见一群不知名的大鸟飞落在路边的大树上,杨聪心中一动,他便拣起一块石头,悄悄地走近那棵树,朝那只鸟弹射而去,他从小便跟陆庄练习打弹弓、发暗器,手法异常准确,那只鸟“扑”的一声便掉了下来,其它鸟慌得便“扑扑扑”地飞走了,落在不远的另一棵树上。杨聪拣起那只鸟一看,哈!好大的一只鸟,足有几两重。杨聪心中一阵兴奋,便有了主意,他学着刚才的办法如法炮制,一路边走边打鸟,竟打下了十几只鸟来,最幸运的是,他竟还打到了一只野兔,杨聪此时心中异常高兴,眼见天色黑了下来,杨聪正感到焦急之时,忽然见前面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山神庙,便朝那山神庙奔去。

  那小庙的大门已经没有了,里面昏暗无比,杨聪从怀里掏出打火石,擦亮火苗,见庙内到处是蜘蛛网,庙内的金甲山神已经断了一只手臂,一张供台却完好无损,庙内到处是一股发霉发臭的味道,杨聪此时也不再害怕了,便到外面找了一些干柴回来,在庙内背风的角落生了一堆火,把那些打来的鸟放在火上烤。虽然这些鸟肉没有盐油和配料,但杨聪却吃得很香,只觉得有一股香甜味,他与那条狗围在火堆旁边,片刻便把那十几只鸟烤熟吃光了,也只是个半饱。他此时自由自在地烤着鸟肉来吃,与那条狗一起分享,再也不担心受到那陆羽夫妇的毒打了,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他心里很高兴自己逃脱了那陆羽夫妇的魔掌,禁不住边烤肉边哼起歌来。那条狗虽然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却不住地朝他摇尾巴,或用热呼呼的舌头添添他的脸或手,两个犹如老朋友一般。杨聪把那些鸟吃完后,便把那只野兔放到火上去烤,不久,庙内便到处飘着一股香味。

  杨聪见那野兔肉焦红焦红香喷喷的,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此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以前不知道早点逃出来呢。杨聪撕下兔子的一只后腿,正想放入嘴中,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好香的兔子肉啊!”杨聪吓了一跳,连忙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手持折扇、背着一个包袱的陌生中年秀才立在他后面,这才略放下心来,杨聪竟不知道这秀才是什么时候进这破庙来的。那条牧羊犬见了那陌生的秀才,便站起来朝他咆哮,甚是凶恶,那秀才退了几步,杨聪连忙朝那条狗喝道:“大将军!蹲下!”那牧养犬平日听惯了杨聪的号令,杨聪见它长得又高又大,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大将军,它听见杨聪发出了命令,这才蹲了下来,仍虎视眈眈地盯着那陌生秀才,眼里充满了敌意。

  那秀才见那狗不叫了,朝杨聪笑道:“小兄弟,你的狗好凶啊!”杨聪见那秀才相貌甚善,并无恶意,心中也放下心来,道:“大叔,你别怕,它不咬人的。”那秀才便靠近了火堆旁坐下,杨聪便把刚撕下来的兔子后腿肉递给那秀才道:“大叔,给你。”那秀才也不客气,接过便吃了起来,杨聪撕下兔子的头丢给那条狗,那条牧羊犬便也独自吃了起来,再也不理两人了。杨聪自己也撕下一条兔子的前腿肉吃了起来,觉得又香又甜,味道鲜美无比,觉得这兔子肉真是这世上最鲜美的美味了,杨聪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了,见了这秀才心里暗暗有点后悔,心想: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碰见这个人呢?但他却又不敢不给他吃。那陌生秀才很快吃完了那条兔子腿肉,抹了抹嘴,便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酒壶,仰面喝了一口酒。接着解开那个包袱,拿出几个大烧饼道:“小兄弟,来!吃烧饼。”杨聪点点头道:“好!”便又撕下一条兔子的后腿肉递给那秀才说:“大叔,给你!”那秀才也不客气,又接过兔子肉吃了起来。这兔子最多肉的地方就是后腿,杨聪把两只后腿肉都给了他,那秀才也看得出。杨聪吃完那兔肉,便拿起一个烧饼吃了起来,他借着火光偷偷打量那个陌生秀才,只见那秀才生得面皮白净,长着一小撮胡须,相貌清瘦,满面风尘,约五十岁年纪,身穿一领灰白的罗团袍子,腰系一条双搭尾鱼背银带,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头巾,一眼便看出是一个落魄的老秀才。

  那秀才很快就又吃光了那条后腿肉,他喝了一口酒,把酒壶递给杨聪道:“来!小兄弟,喝口酒暖暖身子。”杨聪摇摇头,撕下半边兔子肉递过去道:“大叔,给你!”那秀才推辞了一下,便也接过又吃了起来,杨聪边吃烧饼边吃兔肉,那秀才笑道:“来!小兄弟,吃肉要喝酒才有意思,喝一口!”杨聪推辞不过,也觉得有些冷,便接过酒壶轻轻喝了一小口,只觉得那酒入口冰凉,带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杨聪喝下这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秀才笑道:“小兄弟,来……再喝一口。”杨聪摇摇头道:“不!这酒太冷了。”那秀才笑道:“我这酒啊!叫玄冰酒,是采集北极上百年的玄冰加上天山雪莲、千年灵芝、虎骨、鹿茸等几十种珍贵药物浸泡而成的,普通人吃了能强身健体、百病不生、延年益寿,习武之人喝了它,能调节体内的阴阳之气,加速内力修为,凭增一倍的内力,江湖中许多人想喝也喝不到呢!来!小兄弟,再喝一口!”

  杨聪见他甚是热情,便接过大大喝了一口,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寒颤。那秀才见他喝酒的样子,哈哈笑了一下,道:“好!这才像个男子汉的样子!”他自己又喝了一口,吃了一块肉,问道:“小兄弟,瞧你的打扮,不像是个乞丐,怎么会在这破庙之中呢?你姓什么?”杨聪此时也精明了起来,道:“我姓韦,我爹娘是给别人做佣人的,不久前都去世了,我准备到南方去投奔舅舅。”那秀才也不再追问,便边喝酒便吃了几个烧饼,片刻那兔子肉也吃完,酒也喝了大半,杨聪在他连连邀请下,也喝了不少酒,渐渐感到体内冰凉,冷得直打罗嗦,连忙靠近向那火堆烤火。那秀才笑道:“小兄弟,来!我教你怎么抵御寒冷,你修习过内功吗?”说着伸手搭在杨聪的脉搏上,他一接触到杨聪的脉搏顿时吃了一惊,笑道:“好!想不到还是正宗的少林内功,不简单!倒是我走了眼,小兄弟,恐怕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弟子吧?”杨聪想不到他身手如此快,便道:“我爹是给人护院的,我从小他就教我练一些防身的武术。”他自从陆庄去世了,便一直苦练他教的这些基本功,这打坐练气他是异常熟悉了,虽然他此时年纪尚小,但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秀才也不追问,少林弟子名满天下,他也不为奇怪,再说杨聪这点内力在他看来,也不足为奇,便另外教了些他吐呐练气的方法,道:“小兄弟,你只要每天照这样练习一遍,保证你日后会不觉得冷了。”杨聪本来极其聪明,他对身上各处穴道也熟悉,他此时对人体的穴道已经了如指掌了,见他所说的方法与陆庄教的差不多,一听便懂,便按着他所说的方法闭上眼睛练习了起来。这少林派的内功是天下第一大门派的武功,博大精深,刚阳纯厚,永无止境,天下武功多出自少林,杨聪所修习的是陆庄教他的内功心法,是少林派普通的心法,他内功有了相当的基础,经过那秀才的指点,杨聪更是受益非浅,这秀才乃江湖中有名的人物,杨聪哪里知道,而他日后的内力突飞猛进,也是得益于这个陌生秀才的这些普通的吐呐之法,这秀才教的内功心法叫阴阳玄天功,是武林中魔教的一种玄门内功,这陌生秀才不仅教他玄门正宗的内功修习方法,更主要的是这玄冰酒乃武林中的一宝,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得到他的玄冰酒来喝,却无法找到这秀才。这玄冰酒最大的用途还是在于能自然调节体内的阴阳之气,防止修炼内功走火入魔。

  杨聪按那秀才的方法闭目打坐了一会儿,便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暖的气流从“迎香穴”到“少阳穴”、“至阳穴”、“命门穴”和“商阳穴”等穴道运行了一周,过了一盏灯的工夫,杨聪睁开了眼,只见那秀才盘膝闭目坐在火堆旁边静静地打坐,杨聪也不敢惊动他,悄悄地到外面拾了一些干柴回来添旺火,见那秀才仍然闭目打坐,他坐了一会儿,加上又喝了不少酒,便躺在火堆旁边渐渐睡着了。那秀才见杨聪睡着了,睁开了眼微微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刚才杨聪的所作所为,他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杨聪一觉醒来,只见一缕阳光从山门口射了进来,山门外的树林里鸟儿正在鸣叫,便知道是天已经大亮了,他连忙坐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只见他那条狗蹲在他身旁,正静静地看着他,见他醒来,高兴地摇了摇尾巴,伸出热乎乎的舌头添他的脸。那秀才却早已不知所踪。杨聪正觉得肚子饥饿,突然发现身旁的干柴上放着两张大烧饼,还有一锭明晃晃的银子,足有十两重。杨聪知道是那秀才留下来的,便拿起那烧饼吃了起来,撕下大半个丢给那条牧羊犬。那烧饼香脆酥软,杨聪很快吃完了,便把那锭银子塞进怀里,心想:这个大叔还真好,竟给了我这么多的银子,将来我见了他,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才是。要知道这十两银子,足足够他吃几个月的了,他吃食也解决了,心情特别高兴,牵着那条狗出了破庙,一路往南而去。杨聪哪里知道,他昨晚碰到的那个秀才,乃是江湖中正派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乃是弥勒教的十大护法之一,外号叫“阴阳秀才”,皆因他的酒而得名,这玄冰酒也叫阴阳酒,能调和体内的阴阳之气,这酒调制不易,须采集大江南北的许多种珍贵药材泡制而成,它还能使体内的内力大增,普通人很难喝上一口,而杨聪却与他喝了许多,这已是大大的福分,更得到他指点修练内功的心法,已是天大的机缘。

  这阴阳秀才二十多年前已经名闻江湖了,武功高强,无数成名的高手曾经败在他的手下,只因他行事偏激怪异,嫉恶如仇,杀人如麻,江湖中十大门派也有许多弟子死于他的手中,因此被十大门派的人视为魔鬼,但这阴阳秀才行事虽怪异,却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只是见到各门各派的弟子做了违背侠义之事,撞到他的手里,往往难逃他之手,而有些人也并未到罪不至死的地步,也被他杀了,因此不免引起各门各派的仇视,但大多数人是罪有应得之徒。而各门派之中,多数护短、纵容自己的弟子,更怕自己门中之弟子所做所为给本门添耻辱,影响本门荣誉,因此也极力隐瞒,把所有罪行均推到那阴阳秀才的身上,这阴阳秀才在众人眼里渐渐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而这弥勒教在江湖中行事诡秘,来去无踪,极其秘密,也不与各派交往,加上他们行事诡秘,专与朝廷作对,便被朝廷视为邪教,便渐渐不被世人所容。这次这阴阳秀才奉命前去北京完成一件秘密之事,他专走小路,这才在这破山神庙里碰见了杨聪。

  杨聪牵着狗一路往南走,渐渐到了官道之上,大道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沿途有市镇村庄,还有许多摆卖东西的店铺,道路两旁花红柳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杨聪不敢逗留,一直往前走,杨聪行了一日,便进入了通州境内。这通州是入京的必经之路,又有运河相通,盛是繁华,只见城内房屋鳞次栉比,店铺林立,商贾如云,朱门绿瓦、亭台楼阁、酒肆茶馆多得不计其数,市井喧哗,行人如车水马龙,花街柳巷、楚馆秦楼寓于其中。杨聪赶了半日路,也觉得腹中饥饿,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酒楼,酒旗上飘着“太白遗风”四个字,他好久没有吃过丰盛的酒肉了,现在突然有了十两银子,便想美美的大吃一顿,于是他便往那酒楼走去。

  那酒保见杨聪衣着寒酸,满面污泥,又牵着一条狗,喝道:“站住!小叫化子!想上楼……你有银子吗?”杨聪见他甚是无礼,掏出银子在他面前一晃道:“这锭银子够不够?”那酒保见是一锭十两的银子,连忙陪笑道:“够!够!小少爷,您请!”连忙引杨聪上楼,杨聪大步跨上楼去。他拣了一个地方坐下,点了一盘牛肉、一只熟鸡和一碗干米饭。不久,饭菜便送上来了,看着这香喷喷的饭菜,杨聪咽了一口口水,便抓起筷子塞了几块牛肉入嘴巴里,扒了几口饭,便又抓起那只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自从陆庄死后不久,他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饭菜了,这顿饭直吃得他肚子胀得站不起来为止,他抹抹嘴巴,把剩下的肉统统倒给了那条狗吃。他直到看那狗吃光了饭菜,才准备离开。

  他朝那酒保招手道:“店家,结帐!”说着伸手往怀里掏银子,这一摸便吓了杨聪一大跳,顿时脸色煞白,两手是汗,他刚才放入怀中的那锭银子现在突然不翼而飞了,他连忙四处摸了摸,朝地上看了看,还是没有,那酒保笑道:“一共是一两银子六文钱。”杨聪连忙问道:“店家,刚才你看到我的银子掉到哪里了吗?”那酒保陪笑道:“这位小少爷!你真会开玩笑,刚才你不是把它放进怀里了吗?”杨聪摸摸口袋道:“可现在不见了!”那酒保见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便收起了笑容道:“你是不是放在其它地方了?”杨聪又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还是没有,他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吃鸡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从自己身旁经过,忽然不小心滑了一交,撞了自己一下,心想:坏了!银子定是那人偷去了。他连忙扭头四处看了看,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杨聪禁不住叫道:“不好,我的银子被人偷了。”说着牵起那条狗准备追下楼去,那酒保慌忙叉手拦住道:“喂!你还没付饭钱呢。”杨聪道:“店家,我的银子刚才给人偷了,我去追回来。”那酒保一瞪眼道:“不行,你得付了饭钱再走。”杨聪连忙道:“店家,我的银子真的被人偷了,你刚才见的,我有银子的,可现在不见了。”那酒保脸一沉,喝道:“想吃饭不给钱就走,不行!”杨聪只好道:“店家,我先赊欠着行不行?”那酒保白眼一瞪道:“不行!本店本小利薄,概不赊欠!”杨聪只得轻声问道:“那……那怎么办?”那酒保道:“没银子……好,那就用这条狗抵押饭钱。”说着便走过去想牵那条狗。

  杨聪大吃一惊,慌忙抢到酒保的前面朝他推去,道:“不行!不行!”这狗与他朝夕相处了多年,跟他已经结下了生死感情,要用这狗抵押饭钱,这比要杨聪的命还难受,因此他一焦急,双手推向那酒保的力量不知不觉用上了全力,这一推不要紧,他无意中竟用上了陆庄教他的少林罗汉拳中的招式“开山推虎”来,他此时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基础,这一推却闯下了大祸。那酒保不曾提防他会推出这样大的力量,“哎哟”一声,竟被杨聪打飞了出去,摔到身后的桌子上,顿时听见碗筷“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众人都大吃一惊,许多客人纷纷站了起来跑下了楼。杨聪这一推把那酒保打飞了出去,他也吓呆了,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手,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酒保好久才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嚷道:“打人啦!吃白食的打人啦!”这一嚷不要紧,却马上有两三个彪形大汉拥上楼来,嚷道:“吃白食的在哪里?”那酒保见几人冲上了楼,便冲到了杨聪前面骂道:“好你个小杂种!想吃白食还敢打人。”说着飞快地伸出右手朝杨聪的脸上“啪啪”扇了两个耳光,左右各打了一下。杨聪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痛,觉得鼻子流下一条热乎乎的东西,伸手一摸,发现竟是鲜血。那几个彪形大汉见是一个小孩,也愣了愣,都站立不动。

  杨聪见自己流了血,顿时心中大怒,握起了拳头瞪着双眼,准备跟那酒保拼命,那条牧羊犬似乎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也站了起来瞪着众人,朝几人“汪汪”大叫,那酒保见它的样子和杨聪的神情,吓了一跳,连忙退后朝那几大汉道:“揍这个小杂种!”那几个彪形大汉畏惧那条狗,一步一步向前靠近,杨聪此时就是豁出命来也不愿这条狗落入这帮人之手,因此也握住拳头瞪着那几人,眼见双方即将动起手来。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道:“住手!不得欺负小孩!”众人均大吃一惊,都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青的公子慢慢走上了楼来。杨聪只见那年青的公子约二十七八岁左右,脸色白净,相貌俊美,眉宇间隐隐含着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气,头戴一顶白色的纱角头巾帽子,帽子上镶嵌着一块碧绿的玉石,一身白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显得风采照人,气度不凡。那酒保见那年青公子走上前来,点头哈腰陪笑道:“客官你有所不知,这小兔崽子想吃白食!还打人……你看看这!就是刚才被他打的。”说着卷起刚才跌伤的地方给那年青的公子看。

  那年青的公子哼了一声,点点头说:“好!这位小兄弟的酒菜钱我替他付好了,这里打坏的东西我也一并赔偿。”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抛给那酒保问道:“够了吗?”那银子足有五两重,那酒保接过笑道:“够了!够了!”说着吆喝那几个大汉收拾那些打翻的桌子和地上的碗筷。那酒保回头点头陪笑道:“客官您要点什么?”那年青的公子道:“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那酒保便招呼那年青公子坐下,忙下去端菜去了。

  杨聪愣了好一会儿,那年青的公子向他招招手道:“小兄弟,你过来!”杨聪便走到他身边,那年青公子笑道:“来……小兄弟,你坐下!别怕!没人再会打你了。”杨聪便坐下道:“多谢你了,大哥哥!我以后一定会还银子给你的。”那年青的公子点点头,见杨聪满脸是血,便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帮杨聪擦了擦鼻子,杨聪顺手接过手绢抹了抹鼻子,见那洁白的手绢已经被他的鼻血弄得到处是点点的血迹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道:“大哥哥,我弄脏了你的手绢了。”那年青公子笑道:“一块破手绢,没什么大不了,扔了它再买一块就是了,值不了几个钱。”杨聪见这手绢甚是漂亮,手绢的四个角绣着花边,中间绣着一个翩翩起舞的美貌仙子,现在被自己的鼻血弄脏了,便小心地把它折了起来放入怀里,心想:等我洗干净了,以后碰见这位大哥哥再还给他。那年青公子见他如此,也不在意,一笑了之。

  他摸了摸杨聪的头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为什要学吃白食呢?那样他们会打死你的。”杨聪连忙道:“大哥哥,不是这样的。”于是便把自己的银子被偷的经过一一告诉了他。那年青公子听了,点点头。不久,那酒保便端上了满满的一桌酒菜,那年青公子道:“来!小兄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杨聪见他替自己付了饭钱,对他甚是感激,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世,道:“我叫杨聪,我爹娘被坏人杀死了,我逃了出来,准备到南方去投奔我的姨丈。”那年青公子问道:“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杨聪摇摇头,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那年青公子点头道:“来……杨兄弟,这回你放心地吃,这回没人再敢欺负你了。”杨聪摇摇头说:“大哥哥,谢谢你了,我吃饱了。”他停了一会又道:“不过我的大将军没有吃饱,大哥哥,你给它吃吗?”那年青公子听了一愣,问道:“你的大将军在哪里?”杨聪指着趴在桌子下的那条狗道:“就是它啊!刚才他们要杀了它,我才要跟他们拼命的。”那年青公子见了,笑道:“好!你给它吃吧。”他见杨聪如此喜欢这条狗,觉得很是有趣,他仔细地打量杨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双目之中透出一股灵气,便有几分喜欢。

  杨聪便把一些饭菜倒在地上让那条狗吃,他只挑一些鸡头脚和骨头丢下地上,那年青公子帮他倒了一些饭菜到地上。杨聪见那年青公子的举动,倒有点不好意思,问道:“大哥哥,谢谢你了,我还没有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那年青公子笑道:“我叫赵小丰,是华山派的弟子,你学过武功吗?”杨聪摇摇头说:“我不会武功,也没人肯教我学武功。”那年青公子笑道:“来!杨兄弟,你也再吃一些,”说着夹了一块鸡肉到他的碗里,道:“以后你就叫我赵大哥好了,来!吃菜。”杨聪见他如此热情,便也吃了起来,那赵小丰给杨聪斟了一杯酒道:“来!杨兄弟,喝杯酒。”杨聪摇摇头,道:“我不喝酒的。”那赵小丰笑道:“是男子汉就要学喝酒,来!慢慢喝一口。”杨聪昨晚与那阴阳秀才也不知不觉地喝了不少酒,便不再推辞,轻轻喝了一小口,觉得没有昨晚的那么好喝,便放下酒杯。

  那赵小丰也不强迫,给他夹了一块鱼肉,问道:“杨兄弟,你想学武吗?”杨聪点点头说:“我爹娘给坏人害死了,我要学好武功替他们报仇,赵大哥,你就教我吧,你的武功一定很厉害。”那赵小丰点头道:“好!有志气!这才像个男子汉。”接着他又笑道:“我的武功也差得很呐!而且我要教你武功,还得经过我师父同意,你知道华山在哪里吗?”杨聪摇头道:“我不知道。”赵小丰道:“从这里往南走,到了河南境内,往西走就是了,你到了陕西境内一问便知道了,我师父的武功可厉害了,如果你去南方找不到亲戚,便到华山来找我,那时我恳求我师父收下你,将来你就能学会一身本领替你爹娘报仇了。”杨聪点点头说:“赵大哥,我现在跟你去华山好吗?我会煮饭、劈柴、扫地,我不会偷懒的。”

  赵小丰笑道:“好啊!不过我现在要去北京办一件事,你得先跟我到北京,然后我再带你回华山。”杨聪一听他要带自己回北京,吓了一大跳,连忙道:“那……那我先去寻找我姨丈了,如果找不到他们,我再回来找你。”他怕回到北京碰到陆羽夫妇,又被他们抓了回去,便不敢再跟赵小丰回北京了。那赵小丰因有事,也不想带杨聪在身旁,笑道:“也好!你记得来找我就行。”两人吃饱了饭,那赵小丰结了帐,然后拿出两锭大元宝递给杨聪说:“杨兄弟,这二十两银子你拿去做盘缠吧,这回小心放好了,别给别人知道你身上藏有银子,别在人多的地方吃饭,大哥就不陪你去了,记住了吗?”杨聪听了吓了一跳,道:“这二十两银子都给我……?”那赵小丰笑道:“不错,全都给你,怎么了?是不是还不够?”杨聪吃了一惊,要知道这二十两银子足够他用半年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摇摇手道:“不……我不能要你的银子。”赵小丰笑道:“那你怎么去寻找你的姨丈呢?难道真的乞讨去吗?”杨聪抓抓脑袋道:“这……。”他现在也知道没有银子是绝对无法到达南方的,便道:“赵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这样吧……这银子我就算借你的,等我找到了我的姨丈,我一定还给你。”赵小丰笑了笑,心想:这小孩子还真有意思,我有心给你,难道还指望你还吗?他也不介意,笑道:“好!你以后什么时候有了银子,就到华山来还我。”杨聪这才欣然接过银子放入了怀里。赵小丰结了酒钱,携着杨聪的手下了楼,他临走前再次详细地告诉了杨聪华山的具体位置,这才与杨聪分了手。杨聪直到看不见了赵小丰的身影了,这才转身大步往南而走,他此时怀中有了二十两银子,心中坦然了许多,加上没见那陆羽追来,心情特别舒畅,禁不住哼着歌一路往南而走。

  他一路往南走,游游走走,一路游玩而去,在哪里天黑就在哪里露宿,有时在破庙露宿,有时在人家的屋檐下过夜,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大半年,赵小丰给他的银子也渐渐花光了。这一天,杨聪来到了南京城,他的银子也花光。这南京古称金陵,乃六朝古都,乃是山河形胜,水陆要冲,自古乃是龙盘虎踞之地和历代兵家争夺之地,明朝的开国政权就建立在这里,只是燕王朱棣发动政变夺取了政权后,怕自己受到朱元璋的鬼魂找他算帐,这才下令迁都到北京,但这南京却仍然是繁盛之极,聚集了商贾、官宦等重要人物,云集了十几万户人家,商业极其发达,也是金粉风流、烟花鼎盛之地,秦淮河上十里荷花、平湖秋月、江南采莲、吴声西曲、三秋桂子等美景更是令人流连忘返。

  杨聪远远望去,只见整个南京城霭霭祥云笼罩着紫阁,融融的瑞气照着楼台,气势磅礴,远远便透露出一股郁郁的王气。入了城里,见街道甚是热闹,只见千门万户交互生辉,萧墙粉壁、画栋雕梁、金钉朱户、碧瓦重檐朱翠交辉,真是凤阁列九重金玉,龙楼显一派玻璃,花街柳巷,众多娇艳名姬,楚馆秦楼,无限风流歌姬,豪门富户呼卢会,王孙公子买笑来。杨聪这半年来啥也没有学会,就学会了乞讨。他白天牵着狗一路沿街乞讨,晚上便露宿在街头的屋檐下,这样过了几日。一天傍晚,他牵着狗流浪到了南京城外的天王庙。这天王庙因早年毁于战火,早已破败不堪,寺庙的和尚早已跑光了,这天王庙便成了乞丐的天堂。每天晚上,从城里乞讨回来的乞丐纷纷聚集在这里过夜,因为在城里过夜,常常担心被人驱赶或担心被富人养的狗咬。

  杨聪走进大殿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乞丐了,大殿当中烧着一堆火。当杨聪牵着那条狗走进大殿时,谁也没有注意他进来,杨聪见有的乞丐躺在地上的破席子上,有的蜷缩在角落打盹,有的睡在稻草堆里,还有的正在煮东西,谁也不干涉谁。乞丐的生活就是这样,他们好像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一样。杨聪牵着那条狗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才有几个乞丐抬头看了看他和那条狗。他这条狗近来因为食物较少,已经显得很瘦了,加上已经比较老了,渐渐失去了往日高大俊猛的威风。这时已经天黑了起来,透过屋顶那崩塌之处,可以看见天上几颗星星在头顶上闪烁,一阵风从山门外吹进来,使人感到有一种寒意,杨聪抱着那条狗渐渐进入了梦乡,他与这条狗一直是这样互相靠对方的体温抵御寒冷。

  也不知到过了多久,杨聪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听见“汪汪”的几声狗叫,接着他感到头上一阵剧痛,连忙睁开眼一看,顿时大怒,在朦胧的火光映照下,只见几乞丐正挥着棍子打他那条狗,而他那条狗正死死地咬住一个乞丐的脚,那个乞丐也正挥动着木棍狠命地朝狗的头上狠狠地打去。原来这些乞丐想趁杨聪熟睡之际,打死他的狗煮来吃掉,那狗虽然又老又瘦,却甚是机灵,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边勇敢地扑上去与他们搏斗。杨聪呼地站起来喝道:“住手!”接着猛冲上去,一下就把两个乞丐的棍子抢了下来,他一阵猛扫把那几个乞丐逼开,把他的那条狗抢在了怀里。只见他那条狗已经奄奄一息了,嘴角流着血,两眼动了动,眨了眨眼望着杨聪。杨聪心中无限的悲痛,向那几个乞丐喝道:“你们凭什么打我的狗!”他知道自己的狗轻易不会咬人,除非有人主动向他进攻。那几个乞丐愣了愣,其中一个乞丐大胆叫道:“大家收拾了这个小子,就有狗肉吃了。”说着抢先向杨聪劈来,其他几个乞丐大概很久没有吃过肉了,也围了过来。杨聪顿时大怒,夺过那个乞丐的棍子朝众人一阵猛劈,他此时盛怒之下,已经使出了陆庄教的少林罗汉棍法来,一招“罗汉拜佛”向众人扫去。只听见几声“咔嚓”的响声,便见那些乞丐的棍子纷纷被杨聪的棍子扫断,他此时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修为,不知不觉这棍子使上了内力。那些乞丐开始的时候还相互吆喝围攻杨聪,杨聪抡起棍子冲入人群之中一阵猛打,他此时盛怒之下,不论大人小孩、有份没份围攻的,统统逢人便打,哪还顾得了许多,顿时大殿里乱成一团,到处是呼喊声,他棍子所到之处,便听见“哎哟”“哎哟”的叫声,众人见他已经打昏了头脑,到处行凶打人,一个个争着往门外逃跑,那几个乞丐开始的时候还向杨聪围攻,无奈杨聪自幼开始跟陆庄习武,他的罗汉棍法一使出来,如虎入羊群,厉害无比,好几人被他打中,这些乞丐均是流亡破产的普通百姓,从未学过武功,更没修练过什么内功,哪里是他的对手,原来只是欺负他是一个小孩,抵抗了一阵,见不是杨聪的对手,纷纷也往门外逃跑了。

  片刻大殿里空无一人,到处一片狼藉,静悄悄的只剩下杨聪一个人站在那里。杨聪见那些乞丐都逃跑光了,这才丢下棍子抱起那条狗放在怀里。他见那条狗眼睛微微张开,凄然地望着自己,嘴角流着血,低声地呻吟着,杨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觉得那条狗的身体渐渐凉了下去,渐渐没了声音。杨聪此时内心无比的悲伤,这条狗自从被他收留后,一直伴陪在他身后,如同亲密的伙伴,他也与这条狗相依为命,在他看来,这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位给他带来欢乐的朋友,现在突然被这些饥饿的乞丐杀死了,怎么不悲伤?杨聪哭了半个钟头,这时天已经渐渐有些亮了,杨聪便抱着这条狗出了大殿,到后面的山坡上用木棍挖了个坑,把那条狗埋了,还在上面铺上荆棘,又堆上了石头。他怕那帮乞丐又回来挖出狗的尸体来煮来吃,这一天他哪里也没去,只在附近和大殿里找一些东西随便充饥。但这一天来却没有一个人回来,他哪里想到,这帮人已经像躲避瘟神一样怕他了。第二天清早,他再也忍不住饥饿了,便到城里去乞讨,得到食物后便回到天王庙里,他见大殿里仍然空无一人,他走到后山看了看,那石头和荆棘仍然还完好无损,杨聪这才放下心来。接连几日,仍没有人到这天王庙来,杨聪原以为那些人必定会回到这里寻找自己晦气的,那样正好恨恨地揍他们一顿,好替这条够报仇,但这几天连影子也没有一个,这倒好,这整个大殿便成了杨聪一个人的家了,杨聪每天都到城里乞讨,他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后面查看那条狗的坟堆是否完好,然后开始打坐,他也舍不得离开自己这条狗,这天王庙倒成了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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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5-07
第十三章 重宝秘笈
  杨聪每天都到南京城里乞讨,晚上便回到天王庙里过夜,每天晚上他便开始按那阴阳秀才教的方法打坐练功,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十日。一天晚上,杨聪刚从城里回来,刚到天王庙附近,便听见有野狗争食打架的声音,杨聪听了顿时心头一紧,便感到不妙,他加紧脚步往前奔去,他刚到庙前,便听见那声音是从庙背后传来的,杨聪连忙奔到庙后,只见几只野狗正在扒开他埋狗的荆棘和石头,只见那荆棘和石头已经大部分被扒开,他那条狗的尸体已经大部分被扒开,几只野狗正在争食那条狗肚子里的肠子等内脏东西,原来,这狗虽然已经埋了十多天,但那股腐烂的臭味还是引来了这些野狗前来扒食。

  杨聪见此情景顿时大怒,他大喝几声,便抓起几块大石头朝那几只野狗狠狠地扔去,那几只狗见有人来了,便慌忙四处逃跑。杨聪跑过去一看,顿时心痛不已,只见那条狗的肚子已经被撕开,一部分肚皮和内脏已经被吃掉,散发出一股股臭味,杨聪蹲下准备把那条狗的肠子等肚子里的东西重新放入它的肚子里,他的手刚碰到那条狗的肚子里,突然觉得自己的手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他以为是石头,便准备掏出来扔掉,他刚拿出来顿时觉得自己的判断不对,只见手中拿的是一个用油布包得好好的小包裹,顿时吃了一惊,杨聪心想:这油布小包裹是什么时候放到这狗的肚子里的?他看见这油布已经即将被侵蚀腐烂了,便知道有很久时间了,他心中感到奇怪,心想:是什么人放这东西到狗的肚子里去的?这么多年来,自己怎么一点也没发现这狗的肚子里藏有东西呢!

  他把狗的尸体重新埋好,又加深了坑,又在上面盖了许多大石头,才拣起那个小油布包裹到附近的水沟里洗干净。他回到破庙里,借着昏暗的光线打开油布小包裹一看,顿时有些失望,原来这油布小包裹里包的竟是两本书,而且已经有些湿润了,纸已经有些柔软了,想来已经是在这狗的肚子里许久了,他拿起一本书翻了一下,只见书皮上写着“金刚经”三个字,他知道这是一本佛经,便翻开这本书一看,只见里面的页数已经粘在了一起,他小心地翻开其中的几页,只见书页里尽是些大大小小的人物,这些人均是些赤身裸体的和尚,这些和尚的身上画满了无数黑点和线条。他自幼随陆庄习武,认得这些黑点是人体身上的穴道,那些线条是人体身上的经脉流动走向图。

  又翻了几页,发现这本《金刚经》里竟还夹有一张用油纸包着的白色的丝绢布,他打开这丝绢一看,只见这白丝绢好像异常坚韧,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织成的,那两面都绣着许多线条和黑点,还画有几个红圈圈,好像画的是山川地形图,那白丝绢的两面还绣有十几行蝇头大小的字,他见正面的字特别大一些,只见那上面写着“大明崛起,夏国被伐,国破家亡,宝马金戈。藏龙卧虎,在此图中,青山不改,城池依旧,山河破碎。五湖归顺,指点江山,峰回路转,紫气东升,云蒸霞蔚,洞中千年,中兴大夏。”共几十个字,杨聪又看了背面的字,见写的是“遇佛向左,遇兽向右,佛祖面前九磕头,吾皇面前三叩首”十几个字,他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便小心地把它折起放入怀中,他知道这幅图收藏得如此神秘,定有它不寻常的秘密。

  杨聪又继续往下翻,发现共有十二幅人体图,这些图上均有不同的线条走向,线条上还有许多小点,有的是从手指尖到腹部,有的是从脚尖到头顶。杨聪认得这是人体的十二经脉图,即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阳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厥阴肝经。那些黑点却是人体的三百六十五个穴道。他再往下翻时,却尽是些讲佛理的经文,他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些人体十二幅经脉图是用特殊的原料书写在这些经书上的,如果不是这本书被水浸湿了,这些图和小字是看不见的,只隐藏在书里。从表面看,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佛经经书,谁会想到它竟隐藏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这本书便是少林寺最上乘的内功心法——无相神功。杨聪哪里想到,正是这两样东西使他的父亲丧了命,多少年以来,弥勒教无数的高手为它丢了性命。杨聪内心暗暗欣喜,他知道这是修炼内功的心法,他从小跟陆庄习的是少林派的入门内功,因此一看见此图就懂了,心想:等我学会了这武功,就可以把陆羽狠狠地揍一顿,同时可以替自己的父亲报仇血恨,便小心地收藏了起来。

  他又看了看另一本书,见书的封面上写着“太乙心诀”四个字,他翻了翻,见里面画着许多道士的图像,还有许多小字,尽是讲些怎么练气养神的口诀。他翻了翻,便放入怀中,也不在意,杨聪哪里想到,这两本书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却是无价之宝啊!多少人为他丢了性命。这本《太乙心诀》乃宋代华山派的开山老祖陈抟所著,是道家阴柔内功的精华,这本书原为华山派所有,后来华山派门户内讧,这本书便不知所踪,而华山派凭着这本书传下的残缺口诀便成了江湖中的十大门派之一,成为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门派。

  杨聪拿出那本《金刚经》认真看了第一幅图,知道这是手太阴肺经的经脉图,他认认真真地看了这幅图的运气走向,便依照图上的运气方法修炼起来。他哪里知道这本书中记载的正是少林派的无上心法——无相神功的修炼方法,这无相神功与易经筋乃少林派最高深的内力修炼武功,博大精深,乃是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当年达摩老祖从天竺带来了《易经筋》和《金刚经》两本书,这两本书分别记载着易经筋和无相神功两种内功的修炼方法,均是用天竺特别的药水书写在经书中,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秘密,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而只是把它当做一本普通的经书。这《易经筋》中记载的内功讲究循序渐进,修炼越久,内力便越雄厚,永无止境,因此少林派的历代高僧多修炼这易经筋的心法,因此年纪越大,内力就越深,一些上了年纪的高龄高僧,内力就越纯厚精深,故这《易经筋》便历代被视为少林寺的镇寺之宝。

  而《金刚经》中记载的无相神功因异常难练,共分为五层修炼的方法,需要一定的内力修为和天资才能有所成就,更主要的是需要修炼之人必须是童子之身,必须是没有破了先天的童子之气才能练成,因此渐渐没有人修炼这项神功。因此这项神功自少林派创立以来,除了达摩老祖之外,历代只有少林派的第二十八代主持空见大师练成了这项绝技,他那时也已经是70岁高龄了,空见大师自幼投身少林,十岁开始习武,足不出户,中年开始修炼这项绝技,历经了30多年,才练成此绝技,一举成名江湖,成为四大神僧之首,但空见大师习成此神功后,过几年便突然仙逝了,因此这项神功便再也没有人会了。这项神功之所以取名为无相神功,主要来自于《金刚经》中的一句佛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因这神功修炼起来无迹无相,故取名为无相神功。但这无相神功如果修炼成功,却是威力无比,罡气遍布身体的每一处,有金刚不坏之躯,任何刀剑均无法伤之毫厘,摘花飞叶、弹指挥臂均能伤人于无形之中,厉害无比。

  弥勒教的开山祖师彭莹玉的师父彭长老当年是少林寺的一名普通执事僧,他自幼出家在少林寺,是一名只做一些打扫寺院、接待香客的执事僧,在寺中地位低微,有时还受到大师兄们的指责,而且只是允许习一些少林派的基本武功,不像其他一些武僧,可以入达摩堂习少林派的高深武功,受到众僧人和香客的尊重。而少林派的戒律森严,没有经过达摩堂首座的允许,普通僧人是不能修炼少林派的高深武功的,这主要是来自100多年前少林寺的一次重大的变故。当年一个半路出家的火头僧,在少林寺中受到寺中众师兄的刁难和责打,他便怀恨在心,暗中挖通了一个到少林寺藏经阁的地道,晚上潜入藏经阁偷看了少林寺收藏的历代武功秘籍,没想到这个火头僧天资聪颖,竟无师自通,学会了少林寺的十几种绝技。几年之后才被发现,他便打死打伤了十几个少林寺的武僧,闯下了山,连当时达摩堂的首座也死在他的毒手之下,他闯下山后从此不知所踪。少林寺把这件事认为是莫大的耻辱,为了防止这种悲剧再重演,从此少林寺便开始立下此戒律。

  这件事发生二十几年之后,在西域突然也出现了一个少林派,而且许多少林寺创造的武功也在西域流传了起来,为了此事,少林寺特意派了一批僧人去西域追寻那火头僧,没想到那火头僧已经死去好几年了,双方争执不下,便动起手来,没想到那火头僧教出的徒弟也异常厉害,加上那火头僧这二十几年来,一直在苦心寻找少林寺各种武功绝技的破绽,因此双方动起手来,少林派的僧人反倒败在那火头僧调教出来的徒弟手下,这件事可以说是少林寺建寺以来最大的耻辱,因西域路途遥远,这件事少林寺便不了了之,但自这件事之后,少林寺对这条戒律更严了,凡是未经允许偷偷修炼少林寺绝技的僧人,一经发现即废除武功,同时手脚戴上铐镣,关入后山的达摩洞,终生不得离开少林寺,直到老死为止。

  彭莹玉的师父彭长老当年是方丈晦明大师的小沙弥,他有一次在打扫方丈的禅房时,无意中发现一个铺垫里好像藏有一包东西,他见四下无人,便起了好奇之心,便偷偷拿出来打开一看,见是一本书,他发现这本书竟是《金刚经》,便大吃了一惊,前不久这《金刚经》的来历他恰巧在禅房外无意中听见方丈大师与达摩堂的首座谈起,并且说此书已经不见已久,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发现,便起了邪念,偷偷把它放入怀里。他一连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见相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他哪里想到,这个铺垫正是前两代方丈空见大师的座垫,空见大师从藏经阁拿出这本《金刚经》后,一直把它藏在这坐垫之下,他修炼这无相神功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然后又放回铺垫之下,这铺垫他日夜坐在屁股之下,对他来说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空见大师修炼了几十年无相神功,这本《金刚经》他也参悟了不知多少遍了,也渐渐忘记放回藏经阁了,更主要的是,空见大师修炼成这《金刚经》中的无相神功后,突然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死去,这本《金刚经》便一直藏在这铺垫之下,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彭莹玉的师父彭长老得到这本《金刚经》之后,不敢在少林寺里看一眼,少林寺的戒律他是深深知道的,像他那样的执事僧是不允许修炼寺中的上乘武功的,可他又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超出众师兄,于是他便想到离开少林寺。他找了一个机会请求下山化缘云游,再也没有回到少林寺,他四处云游,最后到了江西的慈化寺,他见这里环境优美,于是便在这里挂单做了和尚,因为他出身在少林寺,便逐渐做了这里的主持方丈。他暗中偷偷修炼这无相神功,但他本人天资欠佳,故一直进展缓慢,直到他坐化的那一天,他才修炼到这无相神功的第二层,未能实现他扬名江湖的愿望。

  彭莹玉自幼在慈化寺出家,一直服侍在他的左右,加上彭莹玉天资聪颖,深得他的喜欢,他临死前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彭莹玉,并把这本《金刚经》传给了彭莹玉,并一再告戒他神功未练成之前,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这彭莹玉虽然天资聪颖,但他习武有限,根底较浅,加上他后来忙于创立弥勒教和为反元的大业奔波,起事成功后,他又忙于指挥千军万马做战,这无相神功他连第一层也没修炼到,便在战斗中被叛徒出卖而战死了,他临死前把这个秘密又告诉了身边的的弟子邹普胜,并把秘籍传给了他。

  邹普胜死命突出重围后,他也无法修炼这无相神功,因为他当时已经有了妻室和儿子。不久,邹普胜也在战斗中受重伤而牺牲了,他临死前便把这秘籍和秘密传给了身边的弟子明玉珍。明玉珍颇有天赋,他接到这秘籍后,便在指挥行军打仗中边修炼这无相神功,无奈时断时续,无法专心修炼,这无相神功他也只是修炼到第一层,1362年,他带兵攻入四川,便也学刘备自立为王,建立了大夏国开始做起了皇帝了,又纳妃子于内室享起福来了,这无相神功便也不了了之了。

  大夏国建立不久,朱元璋便打败了陈友谅等人,统一了全国,便开始对大夏国连续用兵,1371年,大夏国被明军的将领傅友德、廖永忠攻破,大夏国只存在了9年,明玉珍此人深谋远虑,颇有眼光,他知道大夏国国小力薄,无法与大明抗衡多久,迟早会有亡国的一日,可他又恨朱元璋背叛了明教,残杀明教教徒,他死也不愿归降明朝,便开始逐渐蓄积财力,在军队连连败退的时候,便令心腹把多年聚积的财宝埋藏到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秘密地方,把它绘成一幅图,以便将来东山再起。

  1366年,年仅36岁的明玉珍病逝,众人拥立他年仅4岁的儿子为皇帝,几年之后,大夏国被攻破了,宫中的御前侍卫护送他年仅9岁的儿子突围时,这幅图与玉玺和这本《金刚经》装在一个铁匣里,在混战中不幸落入了明军手中。傅友德、廖永忠两人带兵攻入宫中之时,见宫中的珍宝已空,知道早已被藏了起来,他两人知道这幅图即是大夏国的藏宝图。两人一来无法解开这图中的秘密,二来他们知道朱元璋此人疑心颇重、心狠手辣,便不敢有所保留,只好把这个铁匣原封不动呈送到宫中。

  朱元璋见了这铁匣子顿时大喜,他大喜之下便重赏了两人,这两人后来逃过了朱元璋毒手得以颐养天年,就因为在这件事上朱元璋见两人忠心耿耿,才放过了两人,这在明朝的开国功臣之中他两人是一个特例。朱元璋得到这幅藏宝图之后,也不及于派人去挖掘,一来他此时已经是拥有了天下之财富,便不急于找人来破解这地图之谜,二来元朝的势力刚退出长城外,还有相当的实力,他便把这个铁匣藏在深宫之中,以备不时之需。而这本《金刚经》他却无法知道其中的秘密,但他知道这本书如此珍贵地藏在铁匣之中,定与藏宝图有关,因此他也把这本书放在藏宝图中。这个铁匣便一直被收藏在宫中。

  这个秘密不知怎么被燕王朱棣知道了,他此时手握重兵驻守在北京城里,早有窥探皇位之意,他便偷偷地买通了宫中之人派人潜入宫中偷了去。1398年,朱元璋在南京病死,皇位传给了长孙朱允文,史称建文帝。第二年,燕王朱棣便发动政变,没想到他起事异常顺利,只三年便夺取了皇位,建文帝朱允文逃出宫中,从此下落不明。燕王朱棣便把都城迁到了北京,这个铁匣子他也没用上派场,于是他也学着父亲的做法把它藏在宫中。这样经过几代皇帝相传下来,宫中的知情人便渐渐没有了。而弥勒教的人代代派人潜入宫中,均未找到这个铁匣子,反而丢了不少人的性命。

  到了朱见深即位时,汪直因复辟有功,便掌握了宫中的锦衣卫和东、西厂的大权。一次,弥勒教又派高手潜入宫中寻找这个铁匣子,没想到这批人竟失手被擒,其中一个人受不住宫中的酷刑,竟然招供出了这个秘密。汪直大喜过望,便杀了所有知情人,偷偷潜入宫寻找,他此时权势炙手可热,深得朱见深的恩宠,自由出入禁宫,很快便在宫中找到这个生锈斑斑的铁匣子,他万分惊喜地打开了这铁匣子时,发现了这两样宝,他得了这个铁匣子后,便偷偷地把一张假图和一本《金刚经》放回铁匣子里,自己却又解不开这铁匣中藏宝图的秘密,便如同废纸一般,而这无相神功对他来说更是气人,原来修炼这神功竟要童子之身,他早已是个废人,哪里还能修炼?他得了此铁匣子不久,便因权势过重被朱见深流放,后来幸亏朱见深念在他复辟有功的份上,才免于灾祸,但从此再也不重用了。

  不久,那朱见深病死了,明孝宗上了台,这汪直怕被追查抄家,便想溜之大吉,加上他此时已经搜刮了大量的财富,足可富可敌国了,而此时他又自信自己的武功在天山派中无人是他的对手,于是他便想回到天山夺回掌门的位置,把天山派发展为天下第一大门派,做个武林霸主。于是他便把这幅藏宝图连同武功秘籍藏在了狗的肚子里,等这狗伤好后他才去请杨威保镖前往西域。这本《金刚经》是他从宫中找到的,而那本《太乙心诀》却是他天山派的武功秘籍,是他杀了陆彪的师父夺来的。这本秘籍原是华山派所有,当年华山派内讧,之后这本秘籍不知所踪,后来华山派的一位名宿被人追杀,天池老人当年救了这位华山派的名宿,那人临死前便把这本秘籍托付与他,请他带回华山,不料天池老人是个武痴,见此书竟是见宝起了异心,把他占为了己有,这本秘籍便从此成了天山派的镇门之宝了。

  这汪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弥勒教的耳目众多,在皇宫之中也有他们的耳目,这汪直的底细他们早已打探得清清楚楚,他们刚一启程出了北京城,弥勒教众人便大举出动一路尾追而来,他们反倒成了保镖,一路上赶跑了那些想夺镖的几路强盗,一路把他们安全地护送到了玉门关才动手,这是杨威等人万万没想到的。那明复夏也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汪直竟会把这藏宝图藏在这条狗的身上,他虽没找到这幅藏宝图和这本《金刚经》,但他劫了汪直这许多的财物,便也心安理得地回去了,可怜的是杨威等人白白成了替死鬼。弥勒众人万万没想到这本《金刚经》竟会辗转落入杨聪的手里。明玉珍死时他的儿子还只是个孩子,于是他便把这无相神功的秘诀和秘密传给了他的一个心腹,让他们教自己的儿子习武,把弥勒教发扬光大。这样经过几代人辗转相传,这无相神功的秘籍口诀便越来越少,无相神功的威力大减,弥勒教历代的教主均想找回这本秘籍,以便修炼这盖世神功,却一直未能如愿。

  这无相神功共分为五层,初练时丹田气盛,腹内真气鼓荡,出掌如风,练成第一层时出掌有开碑裂石之神力,练到第二层时真气遍布全身,身如浮在水中,出掌出腿悄无声息,手掌灼热如烙铁,有穿钢破铁之力。练到第三层时身体轻灵,身如悬空,临渊履冰如履平地,出掌绵绵,无坚不摧。神功练到第四层时,真气遍流全身经脉,意到力到,运劲如抽丝,飞花摘叶弹指之间即能伤人,行走水面如履平地,当年达摩老祖在扬子江遇追兵,他折了一枝芦苇掷于水面,脚踏于芦苇之上渡江而去,到达嵩山少林寺后山面壁九年,开创了少林派,这就是有名的“一苇渡江”的来历。这无相神功修炼到第五层大功告成时,身体百毒不浸、刀剑无伤、身坚如钢板,有金刚不坏之躯。

  杨聪找来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火,便在火光之下看了起来。他从小陆庄开始教他习武,懂得人体的各处穴道的位置,又在母亲的督促下读书识字,因此这秘籍上的文字和图解他看起来并不费事。他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入门的口诀:“头颈正直,虚领顶劲,含胸拔背,沉肩坠肘,松腰圆裆,开胯屈膝,心静身正,闭目吸气,呼吸自然,开合均匀,神聚气敛,心如明镜。”他知道这是练气的基本姿势,他从小陆庄就这样教他练气,早已练得纯熟无比了,便继续往下看。下面却是讲怎么练气的方法,“以意运气,以气运身,气沉丹田,若入门者则觉腹内神气鼓荡,丹田如水中之火,雪里花开,两肾如汤热,膀胱似火烧,真气自足也。”杨聪每天练功时也有此感受,知道自己平日所练的内力已经入了门,便又继续往下看,只见那下面写的是“气沉丹田,敛气内固丹田,如兵马屯驻,再引丹田之气一分为三,上气由任脉越天突、人中、承浆贯于百会穴,中气贯于心肾,通命门,下气贯长强至会阴,如一线穿过,周身流贯则成矣。”杨聪揉揉眼睛继续往下看。

  只见下面写着“此为入门之阶梯也,功久则任督二脉犹如车轮,四肢若山石,丹田之气柔中有刚,周身空灵。切记运气之时命门、会阴要虚,命门虚则上下通灵,不虚则气不能归丹田,则中极会阴失于轻浮,因而胸中横气填塞饱满,则背后陶道、身柱、灵台左右横气亦填满充足,而前后胥滞涩矣。会阴虚则回转皆灵,浊气下降合住裆劲,清气上升,汇入丹田,否则经脉错乱,血流不畅,走火入魔也。切记命门、会阴此时切不可被坚物所碰,否则真气回流,气血冲脉,轻则经脉错乱,重则丧命矣。”杨聪依照书上所言,开始打坐修炼。他此时武功有了根基,练的又是少林派的内功,加上他又得到那阴阳秀才的指点,武功已经大进。

  过了一盏灯工夫,杨聪只觉得腹内燥热无比,周身真气鼓当,他于是便按书上所言开始敛气丹田,然后慢慢贯于百会、会阴、命门等穴道,只觉得体内遍身暖烘烘的,舒服无比,睁开眼一看,见月亮已经升上了中天。便知道已经是深夜,没想到这次打坐竟花了几个小时,杨聪此时精神正好,毫无睡意,便继续往下看。只见那下一页讲的是无相神功的第二层口诀心法“平心静气,调息绵绵,操固内守,心息相依,不滞不息,绵绵不断,周身空灵,则引丹田之气由任脉逆行而上,至脐越上脘、华盖、天突、廉泉,至承浆、督脉,接住逆行水沟、人中、鼻准,越神庭、上星、颅会、前顶以及百会,下降越后顶、强门、脑户、风府、哑门、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绪、脊中、悬枢、命门、阳关、腰俞,以至长强,再至会阴极矣,此为中层级,功久则行轻入扬花,同乎流水,鹰扬比疾,出掌坚如金石,虎威比猛。切记未至周身空灵之境界者勿贪练也,否则大害也。”杨聪知道自己离这层还相差甚远,便也不急于背这一层的口诀,便继续往下看。

  他翻了几页,见第三层的修炼口诀更复杂,只见书上写着“真气敛于督脉,自长强逆行而上,至阳关、命门、悬枢、灵台、大椎、风府至头顶百会,下至人中、天突等穴至任脉汇入丹田,此乃引阳入阴一周也。真气敛于任脉,从丹田下降至气海、关元,入会阴,下至隐白、大敦、厉兑至足底涌泉,此乃引阴入阳一周也,反复修炼,功则成矣。修习此功时,任、督二脉固虚则真气畅流无比,否则难矣。功久则周身空灵无物,真气随势而扬,内劲猝发,如迅雷烈火之摧枯拉朽也。”杨聪看了看下面,见也是一些讲怎样修炼的心法,便有些困倦了,他打了个哈欠,便把书放入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杨聪又入城里找活干或者乞讨,晚上便回到这破庙来过夜,这破庙里也无人再来过,这倒也清静,好他每晚练功。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自从他修炼这无相神功的心法之后,杨聪觉得体力大增,耳目甚灵,心中暗暗欢喜。特别是他觉得自己的内力大增,似乎已经达到了无相神功的第一层境界了,心中暗暗吃惊,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他哪里知道,他从小练的是少林派的入门内功,已经有了根基,自从他喝了那阴阳秀才的玄冰酒之后,又得他指点修炼内功的窍门,这半年来内力已经大增,又得那玄冰酒相辅助,这无相神功修炼起来也平常了起来,如果不是他阴差阳错碰见这阴阳秀才,恐怕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入门。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月,天也已经暖和了起来,对于像杨聪和乞丐们来说,那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因为他们不用再与寒冷做斗争了,少了一个敌人,眼下只考虑怎样解决饥饿就行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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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5-07
第十四章 西蜀钱庄
  一天晚上,杨聪很晚才回到破庙,他觉得有些累了,回到破庙里就躺下睡觉了。他刚刚准备进入梦乡,突然听见百米之外有人向这破庙奔来,虽然脚步很轻,但杨聪仍然听得清清楚楚,他自从修炼了无相神功之后,他的武功早已达到了江湖中一流高手的水平,这几百米外的飞鸟和走兽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听得清楚,因此附近像兔子之类的大野兽早就成了他的美餐了,这附近很少有野兽出现。他想:这夜里出动之人,定非普通之辈。杨聪连忙翻身躲到那座大佛的背后,果然过了不久,只见几个人奔进了破庙里,杨聪听那脚步声似乎有四个人,其中一人的脚步较轻,另外三个脚步较重。其中一个人划了火折子,顿时破庙里光亮了起来,那人照了照,道:“这是座破庙,好像好久没人到过了,我和李五哥今天来过的。”这一个多月来,因为天气变暖了,杨聪早就不生火了,因此这破庙确实像好久没人到过的一样。杨聪想偷偷探出头去看看那几人的相貌,却又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道:“严大哥和老三怎么还没到呢?”接着又听见一个声音道:“可能喝多了几杯,来迟了。”那个浑厚的声音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老四,你去外面四周看看。”一个声音应了一声,接着便出去了,杨聪听那人的脚步声较轻,知道此人轻功较好。

  过了不久,便听见那人的脚步声返回破庙,道:“二哥,周围都没有人。”接着一个声音洪亮的人道:“我和李五哥今天都来过了,二哥你就是不相信小弟。”那个声音浑厚的人道:“咱们还是小心些好,对了!大哥来了。”杨聪吃了一惊,他也刚刚听到几百米外有一个人朝这里奔来,脚步较轻,想来武功不弱,这人竟也听见了,想来这个人武功也不弱,他怕自己一动便暴露了藏身的地方,心想:这帮人说不定是什么强盗,如果发现自己说不定会杀人灭口,便打消了偷看的念头。

  果然,不久一个人的脚步声便瞬间到了大殿之外,杨聪听到那脚步声又吃了一惊,心想:来得好快!他知道这人的武功更在众人之上。只听见那几个人齐声道:“大哥!”接着一个清瘦的声音应了一声道:“都来齐了?”接着那个声音浑厚的人道:“老三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还没来,八成又是去怡春院找他那个骚货了。”那个声音清瘦的人道:“你回去要看住他,明天哪里也不准他去,以免误了咱们的大事。”那被他们称为二哥的人应了一声,接着那人又问道:“老六,你那边怎么样了?”那个声音洪亮的人道:“点子每半个月陪他的夫人去一次娘娘庙上香,明天正好是他们又去上香的日子。”那被他们称为大哥的人道:“人多不多?”那个被称为老六的人道:“不多,一般是六七个家丁和丫鬟。”那个被他们称为大哥的道:“那好!我们明天就动手!老六和老二你们明天跟踪那点子到娘娘庙,我们在狮子林动手,咱们干成了这单生意,还愁没银子花吗?”说着那几人得意地狞笑了起来,那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布置哪个把风、哪个劫人等,便散了去。

  杨聪知道这帮人果然是一伙强盗,正商量绑架哪个有钱人家,他听见那几个人的脚步声去得很远了,才敢出来,心想:看来这地方已经不安全,明天可得搬走了,却不知他们明天要绑架的是谁。他想了一会儿,便独自睡去。第二天天亮,他醒来后便到庙后的后山上,看了看他用石头垒起的那条狗的坟墓,心道:大将军啊!你一个人在这里安息吧!我不能再陪你了。他匆匆离开了那座住了几个月的破庙,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他进城里买了几个包子吃饱了肚子,心想:我何不偷偷地去城外的狮子林看一看,看看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人,要劫的是什么人。想到这里,杨聪便朝城外奔去,他这几天来,帮城里西蜀钱庄的伙计扛了好几天大米,那西蜀钱庄的魏老板给了他好几吊钱,这几天他不用再为吃的问题担忧了。

  这狮子林位于南京城外十里之外,是一座恶林,树高林密,两边是高山,通过了这狮子林,行一里路有一座小庙供奉着女娲娘娘的塑像,经常有信男善女到那里去烧香拜佛,香火还算旺盛。杨聪到那里时,正是太阳还未出来的时候,浓浓的白雾正笼罩着整座松林,鸟儿在树上跳来跳去,尽情地欢叫。杨聪悄悄地进入林子里,爬上了一棵又高又大的大树上,那棵树叶子茂密,他藏在里面,可以看到整个林子里的情景。

  不久,太阳慢慢地升起来了,整个林子折射出五光十色的世界,白雾渐渐退去,整个林子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他眼前。他躲在树上许久,也不见有人经过,这狮子林位于南京城外偏僻的西郊,除了到那娘娘庙经过之外,便是一些樵夫到这里打柴,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杨聪在树上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来,他打了个哈欠,便准备离去。正在这时,忽然前面传来一声长啸,杨聪吃了一惊,连忙四处看了看,只见六个人朝这林子里奔来,领头的是一个约四十多岁、身穿黄浅色锦袍打扮的贵公子,那几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林子里,用黑布蒙了脸,四处躲了起来,有的跃上了大树上,有的藏在大树的后面。

  杨聪心想:好家伙!果然来了!他吓得躲在树上,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见那几个人躲好不久,便见远处有两顶轿子朝这边走来,离这里大约还有半里路。他们丝毫也没想到有任何危险。那两顶轿子渐渐走近了林子,杨聪躲在最高处,渐渐看清楚了来人,只见共有八个人,两个丫鬟、两个家丁走在前面,后面是四个轿夫抬着两顶轿子。杨聪待那前面的两人走近时仔细看了看,顿时大吃了一惊,原来那两个走在前面的人竟是南京城里有名的钱庄——西蜀钱庄的伙计,那右边的那个人正是钱庄的伙计阿福,杨聪昨天还帮他们钱庄扛过大米,他还亲手给了杨聪十个铜板。杨聪心想:难道这帮人要害的是西蜀钱庄的魏老板夫妇和他的伙计们?他顿时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感到一阵焦急。

  这魏老板夫妇他是认识的,他们是城里有名的大善人,他们两人和钱庄的伙计经常给上门讨饭的乞丐一些剩饭剩菜,或者几个铜板,从没像其他有钱人家那样,凶恶的驱赶或者放狗咬人。因此乞丐门见他们钱庄有什么体力活,都会主动帮他们做,而魏老板夫妇也从未亏待过他们,经常给他们几个铜板,或几个馒头。杨聪昨天还帮他们扛了几袋米,阿福还给了他几个铜板。眼见那几个人越来越近这林子,那几个躲藏在林子里的人也暗暗掏出了暗器在手里,而他们却丝毫也没感觉到眼前大祸临头了。杨聪眼见那阿福他们几人将近了林子,心里着急地叫:快回去!危险!可他不敢叫出声来,因为他一叫出声来,这帮人便发现了他藏身的地方,自己就先遭到他们的毒手了。那两顶轿子走到林子前面,只听见前面的那个轿子传出一个声音道:“阿福,到林子里先歇一歇,休息一会儿再走。”杨聪听那声音,正是那魏老板的声音。杨聪这时确定这伙人无疑是魏老板夫妇了,他见几人已经准备进入林子了,而那六个藏在大树后面的蒙面人也一个个手中扣了暗器,眼见几人就要遭到了他们的毒手。

  杨聪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叫道:“快别进来!危险!有强盗!有强盗!有强盗……”。他这一叫,无异于晴天响霹雳,那六个蒙面之人万万没想到,这螳螂捕食而黄雀确躲在后面,几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很快发现了杨聪藏身的地方。一个离杨聪最近的蒙面人手一扬,只见几枚飞镖向杨聪射来,杨聪见几枚飞镖射向自己的胸前,吓了一惊,手一松脚一软,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他被树枝连绊了几下,危机之中连忙伸手抓树枝,才没掉到地上,否则非受伤不可。他连忙往树下滑去,想躲到树林里去,一个瘦小的蒙面人提着剑向他奔来。骂道:“小兔崽子!坏了我们的大事!还想走么?”杨聪见他双目凶狠,转身就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那魏老板几人听见杨聪的叫声,顿时停住了脚步,放下了轿子,那个身穿黄浅色锦袍打扮的贵公子带领其他几个蒙面人冲出了林子,瞬间便把魏老板等人包围了起来。那两个家丁和轿夫也瞬间拔出了刀剑,连那两个丫鬟也迅速从轿子里拿出了剑,想来他们早已是训练有素。那魏老板掀起轿子的帘布喝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身穿黄浅色锦袍打扮的蒙面人阴侧侧地笑道:“魏老板!也没什么!咱们兄弟们最近手头比较紧,缺点盘缠,想向你借点银子花花。”那魏老板见是五个蒙面人,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下轿子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难道想打劫了?就不怕王法么?”那领头的蒙面人狞笑道:“老子就是王法,兄弟们,废了这几个奴才,只留下那两个小妞和正点子。”说着率先向魏老板扑去,那几个蒙面人也向那几个家丁扑去,那几个家丁和两个丫鬟个个刀剑在手,顿时与他们打得难分难解。

  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扑向那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不慌不忙,并肩站在一起,两人长剑在手,挽了一个剑花,同时闪电般地向那蒙面人刺去,竟是青城派正宗的玄天剑法中的一招“青龙出海”,两人出手又快又准,闪电般便刺到,那个扑向这两个丫鬟的蒙面人顿时吃了一惊,差点被刺中,他想不到这两个小小的丫鬟竟也会名门剑法,这青城派乃江湖中十大门派之一,在江湖中赫赫有名。那个蒙面人一时间倒被那两个丫鬟杀得手忙脚乱,那两个丫鬟打起精神应战,招招运剑如风,剑光如匹炼,如影随形,两人一左一右夹攻,一时间倒占了上风。

  那六个家丁见那个身穿黄浅色锦袍打扮的蒙面人与其他三个蒙面人向魏老板扑去,个个长剑或单刀一抖,截住便厮杀起来。那魏老板站在一旁,毫无惧怕的样子,背负着双手,悠闲的在一旁观战,那魏夫人躲在里面连轿子的帘布也没掀开过,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吓晕过去了。这魏老板与一般的富贵人家一样,体态略有些发胖,一身绸缎马褂。那几个家丁以六敌四,开始时还打了个平手,只过了半炷香工夫,便渐渐不敌落了下风。那两个丫鬟出手也没有刚才敏捷了。

  杨聪溜下树后,被那个瘦小的蒙面人追杀,连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那人一纵一跃就追到了杨聪的背后,长剑一点,竟刺向杨聪背后的“灵台穴”,杨聪听得分明,脚下向左一跨,便转身奔到另一棵的后面,那个追他的蒙面人“嘘”的一声,没想到杨聪一个小孩子竟躲过了他这一招,脚下竟如此迅速,他愣了一会,又提剑追了过去。杨聪凭借树木在林子里与他捉迷藏,他此时内力已有了相当的根基,奔走起来似兔子般敏捷。那个蒙面人空有一身本领,无奈被大树所阻,连杨聪的衣角也没碰到,气得哇哇大叫。

  但杨聪毕竟是个小孩,两人奔了半炷香工夫,杨聪渐渐感到气喘吁吁了,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那个蒙面人此时已经气得撕下了脸上的黑布,杨聪见那人尖嘴猴腮,一双老鼠眼,两撇小胡子,面目狰狞,满脸的杀气,吓得拼命奔跑。渐渐那人便逼近杨聪的周围,杨聪脚步稍慢了一下,便被他的长剑“嗤”的一声刺中了右臂,饶是杨聪奔走得快,否则这一剑便刺入了他的背心。杨聪“哎哟”一声左手捂住伤口,也顾不得伤口在流血,拼命向另一棵大树奔去。他此时内力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平,对付这人已经不难,只是他害怕之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却丝毫没想到用陆庄教他的功夫与那人搏斗,二来他从未与人真正交过手,因此也没想到这一点。两人一个在追,一个在跑,仍在林子里追逐,杨聪一边跑一边拣起树枝或石头向那人掷去。林子外此时也已经是拼打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刻了。

  那六个家丁渐渐不敌那几个蒙面人的围攻,那两个丫鬟也渐渐吃力了起来。一个家丁手一缓,左肩便被那个身穿黄浅色锦袍的领头蒙面人砍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那家丁只得退下包扎伤口,剩下的五个家丁顿时更加吃紧。那个身穿黄浅色锦袍的领头蒙面人正想向另一个家丁下毒手,突然觉得眼前一个人影一晃,一个人竟伸出手来抓向自己的刀背,他只觉得刀背上一股内力透来,手中的刀差点被夺了去,那个领头的蒙面人吃了一惊,连忙退后几步,才看清夺刀之人竟是那魏老板,更是吃惊不小,他刚才见那两个丫鬟竟会武功,已经吃惊不小,现在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魏老板竟是个武功深藏不露的高手,只见那魏老板人影晃了晃,便见他窜到正打斗的几个蒙面人面前,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竟连连夺下了其他三个蒙面人的刀剑。顿时那帮蒙面人便连连被众家丁逼得手忙脚乱。那个领头的蒙面人见状,抡起刀向魏老板砍去。

  那魏老板见那领头的蒙面人向自己劈来,竟不避让,身子一晃,待到那刀砍到胸前,右手忽然伸出,抓向那刀刃,只见他出手如电,手指如钩,竟是上乘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那个蒙面人识得厉害,认出那是少林派极硬的外家功夫“大力鹰爪功”,极其霸道。只得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来,刀法一变,只见白光一闪,顿时刀影霍霍,刀光重重,刀势如风。那魏老板只凭一双肉爪,竟连连向那蒙面人抢攻而来,身影飘忽不定,时而左边一兜,时右边一绕,瞬间向西,霎时向东,便避开那蒙面人的凌厉进攻。

  两人才交了十多招,只听见那魏老板冷笑道:“原来阁下是江南严家五虎断门刀的门下,我到是谁呢!原来阁下就是混江龙严志敏,老夫没猜错吧!”那个领头的蒙面人听了哈哈大笑,便撕下蒙在脸上的黑布道:“想不到我混江龙在江湖中混了二十多年,今天倒走了眼,魏老板果然好眼力,佩服!佩服!”说着手上的刀法丝毫不缓,道:“魏老板既然认出了我们,那怨不了谁了,那是你自寻死路。”说着一刀紧似一刀,刀法凌厉毒辣,变幻莫测。

  原来此人正是江南严家五虎断门刀法的门人严志敏,此人在南方原是一群水上盗贼的头目,外号叫混江龙,杀人劫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在江湖中臭名远扬,后被官府烧了水寨,这混江龙严志敏凭借武功高强逃了出来,后不知所踪。这混江龙严志敏逃到江湖后,又纠集一帮死党,暗中仍然做打劫绑票的买卖,他们见这西蜀钱庄生意兴隆,便打这钱庄的主意,想绑架这魏老板,逼迫他拿银子来赎人,他们暗中踩点了一个多月,发现这魏老板和他的夫人每月都到城外的娘娘庙上香,就打算绑架他们以向钱庄索取银子,他们只道这魏老板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却没想到这魏老板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这严志敏出身五虎断门刀门下,自然武功不弱,这五虎断门刀也是江湖中一个很有来历的门派,宋代梁山泊好汉武松,在征方腊中被折了臂,他不愿接受朝廷的封赏,便在杭州六和寺出了家,他晚年回想起自己当年打虎的威风和自己一生的辉煌成就,如今见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便惋惜自己的一身武功将失传,于是他潜心修炼,终于创造了一门新的刀法,取名五虎断门刀法,这门刀法后来传到了江湖中,便成了一门厉害的武艺。这严家的五虎断门刀法在南方颇有影响,这混江龙严志敏乃严家的族人,武艺来自名门,自然不俗,他刚才怕暴露了身份,便不敢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现在一使出来,果然威力大增,片刻把魏老板笼在刀影之下,此时他已经是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了。这五虎断门刀法出手狠辣,刀法精妙,一时间那魏老板倒无法欺近他身边,只见那魏老板一双肉掌点打戳拿,劈击压撞,双掌在刀缝中抢攻,一时间两人倒打了个平手。

  而其他人却不一样,那几个家丁渐渐又不敌另外那三个蒙面人了,特别是那两个丫鬟,虽然剑法精妙,但终究是女流之辈,加上年纪较小,气力终究不够,渐渐被那个高大的蒙面人逼得危机重重,好几次差点伤在那人的剑下,好在这人意在生擒两人,否则早已死在他的剑下。那高大的蒙面人得意地淫笑道:“小娘们,乖乖地放下武器吧,大爷保证不伤害你们一根毫毛,还有得你们乐呢!”那两个丫鬟听了,更气得满脸通红,骂道:“淫贼,看剑!”两人长剑一挥,拼命进攻。那蒙面人一时间大意,冷不防这两个丫鬟会不要命的猝然进攻,衣袖“嘶”的一声被刺穿,差点被刺伤,那个蒙面人顿时大怒,骂道:“小贱人!不识好歹!”说着长剑一抖,内力大增,剑光直压得那两个丫鬟连连后退。酣斗之中,只听见那个蒙面人喝道:“撒剑!”接着便听见“当当”两声,那两个丫鬟的长剑便被他震飞上了高空。那两个丫鬟全凭手中的长剑抵御,现在长剑脱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那蒙面人得意地狞笑,长剑一点,竟指向那两个丫鬟的脖子。眼见这两个丫鬟就要伤在那人的长剑之下。

  突然只见白光一闪,一件细小的东西从那魏夫人坐的轿子里飞出来,接着听见那个刺向那两个丫鬟的蒙面人“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听见“当”的一声,那个蒙面人的长剑便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只见那轿子的帘布一掀,一条身影如大鹏鸟般飞出,站在那两个丫鬟的身边。那蒙面人一看,见那人身穿青绿绸缎,下系黑裙,头插凤钗,头发略白,手拄着一根拐杖,竟是一个面貌祥和的老太太,便知道这人是那魏夫人。那蒙面人抬手一看,见那刺中自己手腕的竟是一根女人头上的玉簪。只见那魏夫人手中的拐杖一点,身即飞起,拐杖点向那蒙面人的“璇玑穴”,出手又快又准,竟是刚才那两个丫鬟使的青城派的剑法中的一招“青龙出海”,只不过在她手中使出来,不知比刚才那两个丫鬟又高明了多少倍。

  那魏夫人拐杖点出,头也不回道:“春兰、冬梅,你们去帮阿福他们。”那两个丫鬟拾起地上的长剑,便向那另外几个蒙面人奔去。这魏夫人一出手,更令那混江龙严志敏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太婆也是一个武林高手。只见那魏夫人只三招便把那个高大的蒙面人逼得手忙脚乱,险象丛生了。他此时与那魏老板相斗,已经渐渐感到吃力,只觉得那魏老板双爪如箕张,身形飘忽不定,爪风森森,招式奇妙无比,迅猛凌厉,已经暗暗道不妙,只是见自己手下几个弟兄占了上风,希望那几个蒙面人尽快杀了那几个家丁,好一起围攻取胜,因此苦苦相撑。

  只见那魏夫人出手还不到十招,那根拐杖便刺入了那个蒙面人的身上,只见那个蒙面人一声惨叫,便倒到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只见那魏夫人提着血淋淋的拐杖回头看了一眼,便慢慢向众人走来。那严志敏和其他蒙面人此时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知道大事不妙。那严志敏大声叫道:“风紧!风紧!”说着身一晃,想溜走。只见那魏老板身影一闪,已经拦在他的前面,笑道:“想走么?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说着连连出招,双爪忽张忽伸,连抓向他的“百会”等穴,封住了他的去路。另外的三个蒙面人见形式不妙,也想溜之大吉,一个蒙面人刚一退出,还不到一丈之外,便觉得背后一阵罡风袭到。他还没回过头来,便惨叫一声倒地送了命。却是那魏夫人一杖从他背后刺入,正中他的“命门穴”,一下子就送了命。另外两个蒙面人见同伴送了命,心一慌,也先后被那两个丫鬟和那六个家丁杀了。一下子便只剩下那严志敏一人了。那混江龙严志敏此时已经心惊胆战,吓得魂都出了窍,哪还敢恋战,眼见那几个家丁和魏夫人围了过来。他此时只好孤注一掷了,人连刀向那魏老板猛冲过去,那魏老板见他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只得一闪,向他背后抓去,那混江龙严志敏却趁机向树林里奔去,那魏夫人见他向树林里奔去,抢过那几个家丁的刀剑连连向他背后掷去,那混江龙严志敏不敢停步,边跑边用刀连连打落飞来的刀剑,由于那刀剑飞出的力道较大,加上连连飞去,最终还是被一柄剑插到了腿上,那魏老板趁机赶上,只一招便抓到他的“命门穴”上,这命门穴乃是两肾之间的穴道,两肾系于心,上通于脑,是身体上下的关键枢纽和两肾之间气所收入之门,故称命门,乃是人体的一大死穴。那魏老板手上一吐力,便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混江龙严志敏生平作恶多端,终于罪有应得。

  那魏老板夫妇和那几个家丁收拾了这几个蒙面人,也无心再去上香了。他们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林子里传出了一声小孩子的惨叫声。众人均大吃一惊,连忙朝树林里奔去,只见一个瘦小的汉子正挥着长剑向地上一个受伤的小孩子刺去。那魏夫人大怒道:“恶贼住手!”说着手一挥,那根拐杖便呼啸地向那汉子射去,犹如一条长龙腾飞怒奔而去。那汉子见众人拥入林子里,已知道不妙,那还敢恋战,眼见那拐杖呼啸飞来,连忙身子一滚躲到一旁,爬起来飞一般的朝树林里跑了。这树林林多茂密,瞬间便不见了他的身影,那拐杖插在了杨聪不远处的树干上,仍微微地颤动。众人也不追赶,奔到杨聪的身边,那阿福见是杨聪,先吃了一惊,转头对魏老板道:“老爷,是昨天那个小乞丐!”那魏老板也吃了一惊,也没想到杨聪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见杨聪的手臂和右腿都在流血,便飞快地俯身点了他右腿的“白海穴”和“委中穴”,随后点了他的“肩井穴”和其他穴道,杨聪顿时觉得疼痛大减。

  他刚才被那汉子在林子里追杀,苦苦撑了许久,终因气力不够,脚步慢了下来,被那汉子刺中右腿,他危机之中滚到了一棵大树后面,那汉子正准备向杨聪下毒手时,众人便赶到了林子里,他见大事不妙,只好丢下杨聪逃之夭夭了。一个家丁上前帮杨聪包扎了伤口,那魏老板和蔼地问道:“小兄弟,你怎么在这里?那恶人怎么要杀你?”杨聪忍着痛,便把自己昨晚无意中听见这帮人的阴谋细说了一遍。那魏夫人听了,连连心疼地说:“好孩子!好孩子!多亏了你了!”说着便抬头向那魏老板道:“老爷,你瞧这孩子多可怜啊!咱们可不能……。”那魏老板听了点点头说:“阿福,你把这位小兄弟抱上我的轿子,咱们回去吧。”杨聪此时正不知要到哪里去,现在又受了伤,正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听见那魏老板要收留自己,连忙向他磕头道:“多谢老板和老夫人搭救之恩。”那魏老板连忙扶起他说:“快别这样说,小兄弟,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们,我们早就中了他们的暗算了,我们理应照顾你,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在我们钱庄做个小厮如何?”杨聪听了又磕头谢了一次,那阿福把杨聪抱上魏老板的轿子,那魏老板对杨聪道:“小兄弟,今天的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否则咱们都会被官府捉去审问,知道吗?”杨聪听了懂事地点点头。

  那魏老板指挥众人掩埋了那几个蒙面人的尸体,便与众家丁一起步行返回了城里,杨聪和那个受伤的家丁坐在轿子里,杨聪心想:这魏老板真是个好人,等我伤好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干活。众人返回城里,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杨聪在西蜀钱庄养了两个月的伤,伤口渐渐好了起来,这期间魏老板和魏夫人来看过他两次,众丫鬟和家丁对他也甚好。不知不觉过了半年,杨聪的伤便全好了,他每天帮众人扫地、擦桌子、劈柴等,什么活都干,众人见他勤快,一个个更加喜欢他,有什么做不来的活都叫他帮做,连魏老板夫妇有时外出也叫他一起出去,众人逐渐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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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05-07
第十五章 神秘女子
  转眼杨聪在钱庄呆了三年,他除了每天帮众人做粗活之外,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偷偷地练功。这无相神功练起来无迹无相,太阳穴无任何痕迹,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他此时是个深怀绝技之人。这无相神功他每修炼一次,便觉得体内舒服无比,因此不知不觉他此时已经修炼到了无相神功的第二层,这三年的时间里,他也逐渐由一个小孩子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杨聪也渐渐发现这西蜀钱庄有些古怪,他发现这里的丫鬟和家丁人人均习武,而平时个个都装着什么武功都不会的样子,这里的护院、家丁和丫鬟都相敬相爱,没有什么尊卑之分,他们除了对魏老板夫妇恭恭敬敬外,每天晚上都集中到后花园习武,而魏老板夫妇居住的小院子除了春兰冬梅和阿福之外,那是谁也不准进去的地方。而那后花园有一座阁楼,更是任何人也不准靠近的地方,连魏老板夫妇也很少到那阁楼去,而且那座阁楼日夜有人把守,跟钱庄的银库一样戒备森严。杨聪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从不到那里去,因此倒也相安无事。
  一天晚上,魏老板把众人召集到大厅,郑重地向众人宣布道:“过几天,我们钱庄将有重要的人到来,从明天起,所有人均不得再进后花园一步。所有的饮食起居均由春兰和冬梅负责,你们只需送到门口即可,知道了吗?”众人齐声应和,杨聪心想:不知道是什么重要人物要来钱庄,如此兴师动众的。那魏老板又吩咐了几件事,便令众人解散了。杨聪正要与众人一起离开,魏老板却叫住他道:“阿聪!你留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杨聪听见叫自己,连忙转身道:“老爷,你有何吩咐?”魏老板和蔼地说:“阿聪,你在钱庄已经有三年了吧?”杨聪点点头,那魏老板接着道:“你明天就到阿福那里领三百两银子,投奔亲戚去吧。”杨聪一听要打发自己走,吓得心里一慌,连忙跪下道:“老爷息怒,小的不知犯了什么错,还望老爷指出来,小的一定改。”那魏老板笑道:“别慌!你没有犯什么错,你人勤快又聪明,我们很喜欢你,只是你是个外人,如果你留在钱庄,我怕你万一闯了祸,恐怕我也保不了你,你也不小了,也该出去闯闯了,你明天拿了银子,去投奔亲戚做点小买卖吧!”

  杨聪连忙道:“小人自幼父母双亡,又无亲戚,才流浪到江湖的,老爷要小人走,小人确实不知道该往那里去,老爷还是让小的留下吧,小的会很听话的,一定不会惹麻烦的。”那魏老板听了,也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杨聪说的是实情,便又心软了,道:“你如果坚持要留下来,那也行!只不过得委屈你一段时间,你要搬到后面的柴房里去住,而且不得到前厅和花园来一步,等过了一阵子再搬回来。”杨聪听了点头称是,便退了下去。第二天,杨聪便搬到了柴房去住,他自从陆庄死后不久,便吃尽了那陆羽夫妇的苦头,后来流浪到江湖,经常露宿街头破庙,受尽了白眼,好不容易在钱庄住了下来,这里的丫鬟伙计个个对他很好,现在即使搬到柴房去住,他也不觉得委屈,反而欢欢喜喜。一连两天,他都只能在厨房里帮烧火劈柴,没到前厅一步。第三天清早,杨聪只见钱庄众人忙碌了起来,魏老板和魏夫人等人很早便在前厅大门等候,春兰冬梅和阿福等人一直站在门口外等候。杨聪知道那一定是在等人了,他毕竟年少好奇心强,便一直偷偷地在后院偷看。

  将近中午时,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钱庄的大门口外,从马车上下来了两个丫鬟,马车旁边站立着十多个人,一个老者以及十多个家丁打扮的仆人,那老者和那两个丫鬟均戴着斗笠,那两个丫鬟的斗笠上还笼着黑纱,看不清他们的容貌。魏老板及魏夫人连忙跑出去迎接,阿福和春兰等人早已站立在门外等候多时了。那马车刚在门口停住不久,那两个丫鬟便掀开马车的帘布,扶着一个姑娘下了马车,那姑娘也戴着笼着黑纱的斗笠。一行人很快进入了天井,杨聪偷偷地在远处观看,只见那两个丫鬟和那老者进了钱庄的大门后,便拿下了那头上的斗笠,只见那老者古铜色的脸,年过六旬,须发皆白,目光如电,太阳穴高高突起,一看就知道是个内力极其深厚之人,那老者身穿淡青色粗布衫,一脸的威严和傲气。

  那两个丫鬟约十五岁左右,鹅蛋脸,面若桃花,黛眉星目,樱唇含春,肤色如胭脂,一身绿衣裳,竟是两个绝色佳人。那两个丫鬟扶着那个从马车下来的姑娘,那个姑娘穿着一身粉红带绿的绸缎,头上仍然戴着那个笼着黑纱的斗笠,披着一件外黑内红的披风,那斗笠上明显看到绣着一朵白色的莲花,看不清她的容貌。那一行人均立在那姑娘的身后,那魏老板夫妇和众人赶紧向那一行人鞠躬,必恭必敬,似乎对那一行人甚是畏惧,那一行人神色甚是骄傲,对众人也不还礼,只见那魏老板夫妇及众人向那姑娘参拜,那老者手一抬,便见魏老板夫妇恭恭敬敬地引那一行人入了那平时戒备森严的后花园里。杨聪离他们甚远,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他心里感到纳闷,心想:到底那姑娘是什么重要人物,连南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魏老板也对她恭恭敬敬。

  那姑娘等人进入后花园不久,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有的端茶,有的送果,杨聪也被叫到厨房里烧火,只见厨子烧的尽是南京城里各酒楼的名菜,这些菜早已做好,只是送到厨房来热一热。这一天,众人均忙碌得晕头转向,杨聪呆在厨房里又是烧火又是洗碗,只累得身骨像散架了似的,他这一天很早就睡下了。半夜里,杨聪朦朦笼笼地只听见后花园里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那琴声时而悠扬清亮,时而婉转清幽,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溪水吟唱。杨聪只觉得那琴声甚是美妙,那琴声弹了一会儿,便嘎然而止,杨聪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心想:这弹琴的人会是谁?难道是那个神秘的姑娘么?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睡意全无了,于是便开始打坐起来,不知不觉便到了天亮。

  一连几日,杨聪都在后院干活,他都不敢到前厅和后花园附近一步,偶尔在闲空的时候偷偷地在后院的门口远远地看一下,只见那个姑娘有时也坐轿子出去,但总是戴着那顶笼着黑纱的斗笠,那老者和魏老板都紧跟在她的后面。几乎每天晚上,那琴声便从那后花园飘来,偶尔还夹着一个姑娘低声地吟唱,杨聪在柴房里觉得无聊,每晚听这琴声便渐渐入了迷,但那琴声每次在杨聪入迷的时候便嘎然而止,杨聪常常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每次都想:这弹琴的姑娘定是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他此时已经是一个少年了,对那男女之事已经略有所想,心中对那位神秘的姑娘更是充满了好奇心,很想看清她的容貌。

  一天早上,那位神秘的姑娘一行人又出去了。阿福见那一行人出了门,便叫杨聪到前厅来扫地,这阵子因为招呼这一行人,钱庄的人手明显不够用,阿福见那一行人出了门,便吩咐杨聪帮打扫前厅和天井。杨聪很久没出到前厅了,也很乐意,他先是擦干净了桌子,接着便开始打扫天井,他正扫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那轿子便回到了钱庄的大门口前。杨聪心里一慌,他没想到这一行人会这么快就回来了,以往他们出去总要几个时辰,这次却还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杨聪躲闪不及,便假装没看见,只顾低头扫地,不理采那一行人。那轿子在天井落定,便见那两个丫鬟扶那姑娘下轿子,杨聪忍不住偷偷地斜着眼偷看了一眼,只见那轿子的帘布一动,接着便见一双雪白的小脚穿着绣花鞋迈出轿子,杨聪见那双小脚甚是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突然那老者大声喝道:“大胆奴才!该死!”说着大步上前,右手一扬,竟朝杨聪的“天灵盖”劈去。杨聪被他一喝,顿时慌了手脚,见他的手掌击到,呼呼生风,甚是凌厉,他危机之中不及思考,见那老者的胸口门户大开,手中的扫帚不由自主地向那老者胸口的“璇玑穴”点去。这“璇玑穴”乃是人体一大要穴,如果被点中非受伤不可,那老者万万没想到杨聪敢反抗,吓了一跳,只得向后一退,他只道杨聪是碰巧点到他这位置,身体一闪,又向杨聪击去,骂道:“狗奴才!找死!”杨聪手持扫帚再待点出,那魏老板此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抢身拦在杨聪面前跪下道:“于护法请息怒!”说着回头朝杨聪喝道:“阿聪!休得无礼!还不快跪下!”杨聪此时头脑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丢下扫帚跟着跪下。

  那老者朝魏老板喝道:“魏中!你教众不严,手下见了公主竟不行礼,还敢放肆无礼,该当何罪?”魏老板连忙磕头道:“于护法请息怒,此人乃新收留的小厮,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还请于护法饶他这一次。”那被称作于护法的老者听了,更是大怒道:“好哇!你竟敢私自收留外人,我看你是连教规也忘得一干二净了,我看你是心存反叛之心。”那魏夫人此时也闻声赶了出来,连忙也跪下道:“属下夫妇从不敢有背叛主公之意,只是这个小厮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原本缺少教养,他因为曾经救过愚夫妇的性命,我们才收留了他,他确实对钱庄之事一无所知,还望于护法饶他一命。”那被称作于护法的老者听了,冷笑一声道:“他救过你们的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那魏老板连忙磕头道:“属下不敢撒谎!”

  那老者正待发话,却听见那一直戴着黑纱斗笠的姑娘冷冷地发话道:“于师父,算了吧!不必跟一个下人生气。”那老者听了,连忙恭敬地朝那姑娘道:“是!公主!”接着朝魏老板喝道:“还不赶快谢恩!”那魏老板夫妇连忙向那姑娘磕头谢恩,接着又向那老者磕头致谢。然后朝杨聪喝道:“阿聪!还不赶快赔罪。”杨聪刚才听见那姑娘的声音娇脆悦耳,甚是好听,连忙恭敬地朝她磕了三个头,道:“小的刚才一时无礼,冒犯了公主,多谢公主不杀之恩。”他见那老者称这姑娘为公主,便改称公主,心想:就看了一眼,也犯不着要杀头吧。他听那姑娘的声音甚是好听,磕头也心甘情愿,磕得嘣嘣直响,一点也不打折扣。但却不向那种老者磕头,他恼那老者蛮横无礼,便故意装着不知道,那老者狠狠地朝杨聪瞪了一眼,却不敢发作。那姑娘仍冷冷地道:“走吧!”一行人便入了后花园。杨聪和魏老板夫妇均吓了一身冷汗,那魏老板见那一行人走远了,才敢起身,朝杨聪喝道:“快回后院去!”杨聪连忙爬起来回到了后院。

  一连好几天,杨聪都不敢再到前厅去,但自从那次他看见那神秘姑娘的双脚之后,便开始有些心神不安了,夜里脑海里常常闪过那双雪白的小脚来,有时连练功也都忘了。那神秘的琴声也还是时而从后花园飘来,常常弄得杨聪心神荡漾。一天夜里,那熟悉的琴声又从那后花园飘来,杨聪听见那琴声时而好似黄莺啼叫,清亮悦耳,时而似乳燕喃喃细语,杨聪听着听着,渐渐入了迷。不由自主地悄悄溜出了柴房,偷偷地来到那后花园的围墙外,只见那后花园平日戒备森严的那座阁楼上灯火通明,只见那楼上洁白的窗帘布映着一个姑娘的身影,那姑娘头上插着珠花,正在窗前抚琴,她的旁边立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瞧那身影杨聪便知道那抚琴的正是那神秘的姑娘。

  杨聪此时内力已经有了相当的根基,他知道后花园院子里正有几个人在暗中巡夜,他从那呼吸声已经听见那几人的方位,便悄悄地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杨聪看着那姑娘的身影,听着那美妙的琴声,渐渐忘了自己是身处险境,站在那里呆呆地看那姑娘的身影,竟忘了魏老板的嘱咐了。杨聪正忘情地沉醉在痴迷之中,突然觉得背后的“灵台穴”一阵剧痛,便知道是有人偷袭自己,他此时体内的真气不由自主地从“丹田”涌出逼向背后的“灵台穴”,他现在正好修炼无相神功到了第三层,这“灵台穴”正是命门所在,若是正在他修炼无相神功之时,此穴道只要被轻轻一击,便有可能导致他气血逆行,经脉错乱,甚至走火入魔当场毙命。因此这一穴道他异常敏感,只要被轻轻一碰到,他体内的真气便不由自主地涌起,散布到这穴道来护住身体。

  但那偷袭来的掌力竟异常霸道,杨聪体内的内力刚一提起,便只觉得体内的真气下泄,一股火焰般的力量直逼入他体内的心脉,杨聪顿时觉得体内犹如千万根针在扎一样,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口吐了一口血,身体向前面倒下。接着便觉得背后的“命门”、“风府”、“悬枢”等穴道被人封了,接着便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被人提了起来。只听见一个声音冷笑道:“点火起来!”杨聪听那声音,便知道是前几天要打自己的那老者,顿时心中暗暗知道不妙,心想:落到这人手里,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众人听到情况有异,纷纷提着灯笼围了过来,那楼上的琴声也嘎然而止。

  只见那楼上的窗户被推开,一个丫鬟探出头来,喝问道:“何事喧哗?”那老者回答道:“禀告公主,是一个大胆的奴才想闯入花园来,已经被属下擒住了。”众家丁此时早已围了上来,提着灯笼一照,见是杨聪,顿时一个个暗暗叫苦,连忙派人去通知魏老板。那老者把杨聪往地上一丢,得意地笑道:“老夫早知道是你这小淫贼了,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不久,那魏老板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后花园,他见杨聪躺在地上,便知道是被点了穴道,他朝杨聪喝道:“阿聪,你既然不熟悉道路,干什么不提灯笼?竟然胡乱闯到这里来,看我怎么惩罚你。”那老者冷笑道:“魏中,你不用为他狡辩了,这小淫贼竟然敢站在花园外偷看了许久,老夫亲眼所见,那还有假?”魏老板连声说是,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向杨聪喝道:“阿聪,你为何闯到这里来?快如实招来!”他只盼望杨聪说是半夜里起身小便误闯到这里,那样便可以替他说情。

  那老者厉声道:“魏中,你别妄费心思了,赶快处死了这小淫贼!”那魏老板见那老者厉声吆喝,正不知如何是好,他既不能违背那老者的意愿,又不忍心处死杨聪,一时间倒慌了手脚,突然那后花园里的那座阁楼的窗户又打开了,刚才那个丫鬟探出头来道:“于师父!你把这人押到楼下,公主有话要问他。”那老者听了,便应了一声,提起杨聪走进了后花园,那魏老板顿时松了口气,脑子里飞快地直打转,却想不出有什么能救杨聪的办法,只好静静地守在门外。那老者把杨聪提到楼下,朝地上狠狠地一丢,杨聪的头重重地在地上一撞,忍不住“哎哟”一声叫出声来,只听见那姑娘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道:“于师父,你解开他的穴道吧!”那老者不敢违抗她的话,只得解开杨聪被封的穴道,杨聪从地上站起来,也不敢乱来,低着头站在一旁。

  不久,只见那丫鬟从楼上慢瞒下来,提着灯笼朝杨聪的脸上照了照,朝楼上笑道:“公主!是前几天那个扫地的小厮啊!”那楼上传来了“哦”的一声,接着那姑娘冷冷地问道:“怎么又是你?你刚才在花园外站了那么久,到底有何企图?快快如实招来!”杨聪听了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早就被她发现了行踪,顿时脸一红,低着头道:“小人每晚听见公主弹的琴声美妙,好生羡幕,因此便忍不住来到花园外聆听,想……。”他的话还未说完,那老者“啪”的一掌便打在杨聪的脸上,骂道:“放肆!竟敢说出如此犯上之话来!”杨聪冷不防被他打了一掌,顿时觉得头冒金星,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正待发火,却又听见那姑娘发话道:“于师父,你退下!我有话要问他。”那老者听了连忙道:“公主,这小淫贼身上有武功,恐怕……!”那姑娘似乎很不高兴,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那老者不敢违背她的话,只好退到一旁,严密地监视着杨聪。

  那姑娘又从楼上问道:“噢!你每天晚上都在听我弹琴么?”杨聪低声说:“是!”那个丫鬟“扑哧”一声笑道:“你一个扫地的小厮,也懂这丝竹之声么?”杨聪红着脸说:“小人不懂,只是觉得很好听,就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了。”那姑娘听了杨聪的话,似乎很高兴,道:“我若不是见你无歹意,才让你站在那里这么久,否则早就要了你的小命啦!”杨聪听她的语气似乎不怎么跟自己为难,连忙道:“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饶命!”说着连忙跪下,他自从见了这姑娘后,不知怎么的,总是魂不守体,给她下跪,竟然也心甘情愿。

  只听见那姑娘笑道:“你还想活命么?你已经中了于师父的铁砂掌啦!再过十天,你就会毒发身亡啦!”杨聪一听自己再过十天便要死去了,心想:自己大仇还未报,便不明不白的死去,却是不值。连忙磕头道:“求公主饶命!小人就是做牛做马也行,求公主饶了小人一命,小人再也不敢了!”那姑娘见杨聪连连磕头,而且蹦蹦有声,知道他不是装样子,道:“要饶你也不难,只不过你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而且你在这里看见的所有事情,你都要从此忘记掉,等于从没发生过,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你做得道吗?”杨聪连忙道:“只要饶了小人的命,小人做什么都行。”那姑娘听了,道:“好!我看在你救过你的主人的份上,就饶你这一次。”说完她大声道:“魏中,明天你就给他些盘缠,打发他离开钱庄。”

  那魏老板夫妇早就在花园门口外,听她饶了杨聪,顿时才松了口气,两人连忙跪下道:“属下夫妇管教手下不严,请公主治罪!”那姑娘听了,似乎很不高兴,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人管教不严,这罪当然是要追究的。”杨聪听了,连忙跪下道:“这不关老爷和夫人的事,公主如果要治老爷和夫人的罪,就杀了我好了,好汉做事一人当,此事老爷和夫人一点也不知道,求公主饶了老爷和夫人。”那姑娘听了杨聪的话,似乎很生气,道:“好!你愿意替他们受罚是不是?”杨聪斩钉截铁地说:“是!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只要公主饶了老爷和夫人!”说着俯身在地上静静地听候处罚。那姑娘见刚才杨聪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如今却甘愿替魏老板夫妇受罚,却一句话也不说,连死也不怕,倒有些意外,也不由得佩服了几分,嘴上却说:“哼!你要替他们受罚,我还不肯呢!”说着厉声道:“于师父,给他一颗碧莲丹,让他快滚出去!”

  那老者极其不乐意,却又不敢违抗那姑娘的命令,只得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向地上一丢,朝杨聪喝道:“吞下!”杨聪却是不接,仍然跪在地上,道:“此事与老爷和夫人无关,求公主饶了老爷和夫人吧。”那姑娘见杨聪仍跪在地上,却不服那颗碧莲丹,也暗暗敬了他几分,却佯装发怒道:“你想死是不是?好!那连你也一块杀了!”杨聪听了吓了一声冷汗,那魏老板却听出了玄机,朝花园里喝道:“阿聪!你这个小畜生!还不快滚出来!难道还要惹公主生气么?”杨聪听魏老板一喝,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犯了这么大的罪,她都不杀自己,魏老板夫妇最多是被责骂一顿,便不敢再吭声,拣起地上那颗药丸吞下肚子,只觉得那颗药丸清香扑鼻,清凉无比,便知道是解药。然后恭恭敬敬地朝楼上磕了三个头,才转身出了花园。

  他出到花园口,那魏老板低声道:“快走!”接着他向花园里鞠躬高声道:“今晚夜已很深了,属下夫妇先行告退,请公主安歇,属下明日再来请罪!”隔了一会儿,那楼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魏老板连忙与众人悄悄退出了花园之外。第二天清早,杨聪辞别了钱庄的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钱庄,他这几年在钱庄里做杂活,钱庄的伙计和丫鬟个个对他很好,从不欺负他,连魏老板也没有训喝过他一次,现在突然要离开了,很是不舍得,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先是向魏老板夫妇磕头赔罪道歉,然后与众人一一鞠躬作别,众人见他要离去,因杨聪平日干活勤快,也有些舍不得,特别是魏夫人,忍不住也流了泪,帮他整理了衣裳,叮嘱他遇到什么困难就回钱庄找他们,这才打发他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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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05-07
第十六章 独脚侠丐(上)
  杨聪辞别了众人离开了钱庄,便朝北而上,他想:自己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也练了武功,再也不用怕那陆羽夫妇的欺辱了,便想回到北京城里去,找那陆羽夫妇讨回家产,他现在已经有些懂事了,人长大了也明白了许多道理,知道镖局那些家产是自己的财产,便大步向北而去。他行了几日,便到了济南府,这济南府乃是山东省的省会,异常繁华,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到这里来做生意,大街上是店铺林立,杨聪只觉得肚子咕咕地叫,便走进了一家小酒店,只见那些顾客尽是些行商走贩,那店小二连忙上前笑脸相迎,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要喝酒?”杨聪扫了一眼店里,便在一个角落里坐下,道:“来一盘牛肉、两碗饭!”那店小二给他沏了一壶茶便退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饭菜便端了上来,杨聪闻到那香喷喷的牛肉便忍不住夹了几块塞入嘴巴里,他刚扒了几口饭,便见门口走进了一个老乞丐。杨聪见那乞丐满头乱蓬蓬的白发,衣衫褴褛,左手拿着一个黑黝黝的破碗,右手拄着一根绿油油的竹棍,右脚的裤脚空荡荡,只有左脚站立在地上,那老乞丐蓬首诟面,鹑衣百结,银发蓬松,满脸皱纹,瞧他的年纪也年近七旬了。那老叫花子一拐一瘸的挨着门口的桌子一张一张的讨饭,嘴里不住地叫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叫花子,赏一口饭吃吧!”只见他到了两个衣着华丽的客商的桌子面前乞讨,那两个客商讨厌地挥挥手道:“去去去……!臭要饭的!等我们吃饱了再来!”

  那店小二见那老乞丐进了屋子里来乞讨,怕影响了生意,连忙走过去赶他道:“臭要饭的!快滚!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快到门外去,客人吃剩了我自然会给你,快滚!”他说着连推带扯把那老叫花子往门外拖去,那老叫花子因是一只脚,哪里能跟得上那店小二的脚步,给那店小二一拉,一个踉跄脚步不稳,便仰面摔倒,那破碗“当”的一声掉到地上,众人见那老叫花子摔得狼狈,一个个都哈哈大笑。

  杨聪早几年讨过饭,知道叫花子的苦,他又见那老叫花子满脸皱纹,一头乱蓬蓬的白发,感到他很可怜,便走上去扶起那老叫花子道:“老伯伯,到我这边来吧!”那店小二见杨聪去扶那老叫花子,搭讪地道:“客官您真是好心人呐!这老叫花子每天都来讨饭,小人怕他影响客人的胃口。”他便不敢再驱赶那老叫花子了,杨聪帮那老叫花子拾起那地上的破碗,只觉得那破碗冷冰冰的,竟是有些沉甸甸,知道这碗是铁制成的,他感到奇怪,心想:这老叫花子也真够聪明的了,不知道他从那里偷了这个铁碗来,难怪刚才掉到地上也不破。杨聪却也不去遐想,便把一碗饭和大半盘牛肉倒到那个破碗里,递给那老叫花子。那老叫花子向他唱了个诺,便捧着那碗饭向门口走去,坐在门外的屋檐下吃了起来。

  那老叫花子在门口吃了一会儿,咂着嘴巴自言自语叹道:“啊!好久没吃到这么美的肉了,要是有碗酒喝就好了。”众人听了那老叫花子的话,一个个都有些好笑,心想:这老叫花子真是不知天山地厚。杨聪听了那老叫花子的话,心想:这老叫花子也一大把年纪了,活得也真是够苦的了,今天干脆好人做到底。便对那店小二叫道:“店家,给那个老伯伯一碗酒,算在我的帐上。”那店小二听了吃了一惊,心想:你这小子充什么好人?是不是银子多得没处花了?但他见有生意可做,便连忙倒了一碗酒端了出去。那老叫花子一口气喝完了那碗酒,,抹了抹嘴赞道:“好酒啊!好酒!”喝完后还不住地舔那酒碗,那店小二一把抢了过来,白了他一眼,骂道:“你别弄脏了我的碗!”说着连忙用衣角擦了擦那个酒碗,返身回到了店里。店里的其他客人都不住地朝杨聪瞧了瞧,谁也弄不明白杨聪这是什么意思。

  杨聪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连忙匆匆吃饱结了帐,便离开了这个小酒店,他出门时那个老叫花子还在门口外津津有味地吃着,见他走出了门口,那老叫花子朝他咧着嘴笑了笑道:“大爷您走好!”杨聪想了想,便丢下一锭碎银给他,也不理会他竟自走了。那锭碎银也约有半两,杨聪离开钱庄时,魏老板夫妇虽然给了他二百两银子,但他知道回北京的路还很远,因此他也不敢乱花银子,每天晚上他不是在破庙就是在野外的树林或者破窑等地方过夜,但这几天也用十多两银子了,因为这一路上他也碰见了不少乞丐和流浪的人,他买的许多包子和烧饼大部分是给了他们。杨聪心想:这锭银子也够他买包子吃几天的了。便不理会这老乞丐了,径自朝城里走去。

  杨聪在城里买了些包子和两斤熟牛肉,便继续赶路。到傍晚的时候他到了一座松林里,他用石头打了几只鸟,便在林子里找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火烤了起来。他刚烤熟那鸟肉正准备吃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道:“啊!好香!好香!”杨聪吃了一惊,吓得跳了起来,待他转身看时,顿时吃惊不小,只见今天他见的那个老叫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站在他的身后了,正看着那串烤熟的鸟肉。杨聪刚才仔细地听了周围的动静,并未发现有任何人。杨聪心想:这老叫花子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竟不知道,如果是恶人,那可就遭了,暗暗怨自己大意。

  杨聪问道:“老伯伯,你怎么在这里?”那老叫花子咧着嘴笑道:“老叫花子肚子又饿了,又没有人施舍饭菜吃,闻到这香味便朝这里来了。”杨聪觉得奇怪,他今天不是明明给了他一锭银子了吗?这锭银子足够他吃好几天了,怎么没买包子吃?难道被人抢了去?便问道:“老伯伯,我今天不是给了你一锭银子吗?你怎么没买包子吃?难道被人抢了去?”那老叫花子摇摇头,咧着嘴笑道:“那银子老叫花子今天买酒喝了。”杨聪一听便心里有气,他自己还舍不得买酒喝,见他可怜才给他,没想到这老叫花子反倒比自己还舍得吃喝,便低头吃那鸟肉竟不理他。

  那老叫花子见杨聪不给他吃,也不问,只是坐在火堆旁看着杨聪吃,不住地在旁边咽口水,越看越近,能闻到他身上的酸臭味。杨聪吃了两只鸟肉,看见他那谗相便又心软了,而且见他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凌乱的一头白发映在火光之中,满脸的皱纹,甚是可怜,便扯下两只鸟肉递给他道:“给你!”便不理他,只顾自己吃了。那老叫花子眉开眼笑地接过,三下五去二便放在嘴里吃了,连骨头也不留,吃完后抹抹嘴,然后从腰后掏出一个黑呼呼的酒葫芦,仰头喝了几口酒,又挂回腰间去,竟不问杨聪喝是不喝,又看着杨聪吃。杨聪假装没看见,就是他给杨聪喝杨聪也不敢喝他的酒,他见那脏兮兮的酒葫芦就感到恶心,便低头吃完剩下的那几只鸟肉,却只是半饱,又掏出包子和熟牛肉来吃,那老叫花子见杨聪不给他,竟也忍住不问,只是又是越看越近,不住地挪着身子靠近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嘴里不住地咽着口水。杨聪只好又递给他两只包子,撕了一些牛肉给他。杨聪心想:明天离开这里就不用理他了,今天干脆好人做到底。那老叫花子接过便吃,也不说一声谢字,好像是杨聪应该分给他吃似的。吃完后他又喝了两口酒,拍了拍肚皮,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便在火堆旁倒地睡下,不一会便呼呼地睡着了。

  杨聪走到一棵大树下,盘腿坐下,闭目运功。他打坐了约一炷香的工夫,睁开眼一看,那老叫花子仍躺在那火堆旁呼呼大睡,那火却渐渐弱了,杨聪加了些干柴,便在附近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渐渐睡着了。他一觉醒来,却见天已经亮了,鸟儿在树林里欢快地鸣叫,杨聪看那火堆旁,却已经不见了那老叫花子,杨聪顿时又吃惊不小,这老叫花子怕不是被老虎或者狼叼了去吧,照他现在的功力,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应该立即会发觉,随即自己又哑然失笑,这又不是深山老林,哪来的老虎和狼。他内心忽然一震,立即醒悟了过来,难道这老叫花子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又想起他是个断了一条腿的老人,今天竟能跟上他来到这里,便留心了起来,转眼又一想:这老叫花子离开了也好,免得他跟着自己。便吃了剩下的几只包子,然后继续赶路。

  杨聪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见一个村庄,那路边搭着一个简易的茅草棚子,里面摆着几张桌子和凳子,杨聪知道那是一个小茶棚,专门为行人提供茶水的地方。那棚子里正蒸着热腾腾的包子,几个庄稼汉正在里面吃包子,还有几个在喝酒猜拳。那店家是一对老夫妇,那老夫妇见了杨聪走进棚子,笑脸相迎道:“这位小哥要吃饭么?”杨聪点点头,问道:“店家有什么菜?”那老夫妇道:“我们这里只有红烧猪肉和鸡肉,还有大白菜和炒鸡蛋。”杨聪要了一盘红烧肉、一碟大白菜和两碗大米饭,又要了十几个包子在路上吃。那老夫妇给杨聪沏了茶,便去张罗饭菜,不一会儿,那饭菜便端了上来。

  杨聪刚扒了几口饭,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叫花子,赏口饭吃吧!”杨聪抬头一看,手中的碗吓得差点掉了下去,那乞讨的竟又是那个老叫花子,竟不知他什么时候又跟到了这里。杨聪假装没看见,低头扒饭吃菜,那老叫花子一张桌一张桌的乞讨,乡下人心地善良,见他一个残废的老人,虽然酒菜也很少,却都给一些他,那老叫花子来到杨聪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大爷赏口饭吃吧!老叫花子一整天没吃到东西了。”杨聪此时已经知道这老叫花子不是平凡的叫花子,便已有了顾忌。又见一个个都给饭菜给他,也不好意思不给他,便也倒了一些饭菜给他,那老叫花子道了谢,便一瘸一拐地到棚子外去吃了。他此时那破碗里盛着满满的一碗饭菜,还有一个那老夫妇给的包子,那叫花子一个人坐在地上晒太阳,慢慢地吃那碗饭菜。

  杨聪吃完饭付了钱,便出了那棚子,那老叫花子只顾坐在地上晒太阳,吃他的饭,竟瞧也不瞧杨聪一眼。杨聪也不理会他,加紧赶路。心想:得赶紧抛开这个死叫花子!他知道这老叫花子紧跟着自己,定有什么企图。他离开了那棚子很远了,回头还见那老叫花子仍在那棚子旁边边晒太阳边吃饭,这才放下心来。他一口气走了一里多的路,回头看了看,见那叫花子没有跟来,这才放慢了脚步。他走了半天,正在一条溪边歇了歇,掏出包子来吃。

  杨聪突然听见大路上传来“笃笃笃”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手中的包子掉到了地上,杨聪直吓了一身冷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老叫花子一瘸一拐地正从大路上走来。杨聪此时已经断定这老叫花子是个深藏武功的高手,那老叫花子也来到溪边,用他那破碗盛水喝。他叹了叹道:“好舒服!好舒服!可惜肚子饿了,要是有个包子吃该多好啊!”杨聪此时已经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叫花子,哪还敢得罪他。连忙掏出了几个包子递给他道:“老伯伯,给你!”那老叫花子笑道:“我就知道大爷你心肠好,会赏给老叫花子的。”杨聪边吃包子边问道:“老伯伯,你要到哪里去?”那老叫花子笑道:“老叫花子是天当棉被地当床,你说老叫花子该到哪里去?”杨聪也不敢惹他,吃完后便继续赶路,他一路上拼命地加紧脚步,想甩开那老叫花子,心想: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同情这老叫花子,如此下去怎么是好。那老叫花子不紧不慢地跟在杨聪的身后,杨聪快他也快,杨聪慢他也慢,总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杨聪在哪里吃饭他就在哪里吃饭,杨聪在哪里住他也在哪里住。杨聪此时已经知道这老叫花子不是个普通的乞丐,哪还敢得罪他,每次吃饭都主动把饭菜分给他。但杨聪也知道他不是个歹人,便也不在意。

  如此过了十多天,渐渐进入了河北境内,杨聪此时的银子也剩下不多了,他便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老叫花子道:“老伯伯,你以后就别再跟着我了,我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了,你就自己去找吃的吧,这锭银子你讨不得饭的时候就买点包子吃。”这锭银足有一两重,足够他买包子吃一个多月的了。那老叫花子眉开眼笑地接过,转身飞一般的不见的。杨聪见他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像打发走了瘟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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