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婚了(1)
2001年9月20日 小雨转晴
我要离婚了。
所以,今天我决定写日记。我最后写日记的时候还是在大学,在我初恋、热恋的时候。那时候,似乎离开日记都无法生存!因为有太多的快乐与痛苦需要消化和沉淀,而有些事情 是你无法和别人分享或者根本不想与人分享的。
当一个人有太多幸福和痛苦要说,却不想被别人听到、知道的时候,就只有打开日记本。
如果说恋爱的时候有太多的幸福要说,那么离婚的时候是不是该有太多的痛苦要说?
写日记或许应该是幼稚少女做的事,可28岁的我,要去做了。或许,我仍旧是幼稚的,就如同我决定离婚,结束我6年的婚姻生活。可我决定的事就不想改变,就象我当初决定结婚!
我想要离婚并没有什么新鲜的理由,不是做什么事都需要理由。我只是想,女人不该是男人的附属;女人不该忍痛原谅男人的过错;还有,女人也是独立的个体,可以独立去生活!这算不算是理由?
这种想法对我来说,已经根深蒂固,所以,离婚,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我不知道,我不过是思想上的独立,而非生活上的独立。所以,当我真正想去实行的时候,心情却不能平静。我竟然不能以一个平和的心态去面对我的丈夫,面对离婚这个事实!今天一整天,我拿得起,却放不下!
所以,当夜晚,我打开日记本,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其实,我还爱着鹏飞。
外面竟然又下起了雨,绵绵的秋雨下了快一个星期了。哈尔滨的雨竟然也会像南方的梅雨一样无休无止!下得我心乱如麻!今天早晨,我站在这个窗前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对他说:“我们还是把手续办了吧,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他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报纸里瓮声瓮气地说:“不是说好了等天晴吗?”
“这雨大概要下一个月也不会停!”
“那就等一个月。”
“那怎么行?女人怎么耗得过男人?更何况现在是:度—日—如—年!”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词,我不知它是不是成语,我更不知道这个词是否准确表达我的感受,但我知道,这个词伤害了他。
他放下报纸直视我:“都这样了?”那眼神只给我一种感觉:痛!
“是。”我还是很认真很残忍地点头。
“好吧,咱们走。”他突然一改前几天的“无赖”态度,站起身,穿上衣服,顺便递给我那把我最爱的白色透明伞。
“我不用换件衣服吗?”我象平时一样征求他的意见。
“不用,这身挺好的。”他上下打量打量我。
我们两个就好象平时要去逛街一样的态度,根本不像要去离婚。其实,我倒是很想像很多要离婚的夫妻一样,吵个你死我活,或者干脆如仇敌般谁也不理谁,或许我心里会坦然些。可他不会和我吵,他恨不得我和他吵,和他闹,吵了闹了,说明心里还太在乎,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心里在乎。冷静和平静往往说明心如死灰,我知道他最怕这个。平时我们吵架,他不怕我叫我吵我闹,最怕我什么也不说,不理他,当他不存在。我知道,我们永远也不能成为仇敌。那就好聚好散吧,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即使离开,值得回忆的也太多!
我们走到道里区政府门口的时候,雨突然停了,太阳急迫地从乌云里探出头来,给久违的人们以无限温暖。
“看来,老天也知道我生命里将要永久是晴天了。”我抬起头,眯起眼看太阳。
他瞪了我一眼,说:“走吧,别在这煽情了。”
“这怎么叫煽情?这是我的真实感受!看来,咱们应该早些来,太阳也会早些出来。”
办离婚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胖男人,头发稀疏。据我多年来观察,胖男人秃顶居多。大概身上的脂肪影响头发生长,我猜想,应该有一些科学依据的吧。
他看了一眼鹏飞,又闪头看看我,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些。
“能过就对付过吧,找什么样的不是找。”胖男人一脸的幸灾乐祸。
“能对付就不到这儿来了。”我说。
他抬头看了看我:“也是啊,有道理!好吧,拿身份证,两寸照片两张,还有结婚证。”
我和鹏飞面面相觑!身份证倒是带在身上,不过,离婚还要身份证?非法移民敢来离婚?照片?用来做什么?又不参加考试!结婚证?更遭!根本就忘了放在哪里了。
“什么都没有带?怎么离?不成心就回去吧。”胖男人有些不耐烦。
“头次离,没经验!电视广告又不天天播离婚事宜,倒是招工启事比较多。”
“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说话呢?”胖男人举起胖手指着我,我再多说一句,他好象就会打我。我为我们北方男人悲哀,北方男人就是这样不懂得谦让女人。
鹏飞伸手把那只胖手挡了回去,柔中带刚!
“对不起,她因为离婚受了点刺激。”又回过头对我说:“走,回家去拿东西。”
走出门时,我听到胖男人嘀咕了一句:“受刺激就别离,神经病!”
我刚一转身,被鹏飞一把拉住:“别惹事!”他拽着我就往外走,一直把我拖到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