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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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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2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七章 勿与我为敌,勿与我为友(三)
 
    龙镔微笑着看看满脸苍白的焦思溦,转身就走到那两个已经出让了集团股权的董事面前,伸出粗厚有力的大手和他们分别握了握,他脸上保持笑容不变,语声诚稳而恳切的道:“*总、*总,我们集团的情况你们都清楚,我也非常理解你们,各人都有自己的考虑,这是绝对无可厚非的,正如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世之常理就是如此。我相信将来我们之间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一定会有很多合作机会的,衷心希望我们到时合作愉快!”
  这两位董事知道焦思溦加入利衡集团就是抱着必杀的复仇之心而来,在他们眼里,这个焦思溦尽管有点嫩,做事过于操之过急,可从手法上来看并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色。况且现在钱老和金总死了,薛总也废了,他们实在对十八岁的打工仔龙镔操控在险流暗礁汪洋大海中艰难求存的集团没有信心,他们还在暗暗庆幸卖了个好价钱,甚至还准备等着看利衡集团和龙镔将来的好戏。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龙镔三下五除二就把焦思溦料理得服服帖帖,居然城府这么深沉,心术这么老辣,就连那最后几句话都是在向自己示威!
  他们五味交陈,客套的说着场面话,龙镔轻而易举的就听出了他们在这些场面话里的涩意,也看出了他们多多少少掩饰不住的不自然的神态。
  龙镔不想再和他们说这些无谓的话,便推说集团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礼貌的向大家挥挥手告辞而去。
  周擎开着车子载着龙镔和康定庄、康铁从这间酒店开出来,均速驶向集团总部。
  龙镔这些日子来都是住在集团总部那间保密会议室的里间,这是花了大价钱秘密请外国公司改装的,应用了最新科技,可以防潜入、防窃听、防火、防毒气,防弹,整个集团目前只有龙镔和康定庄可以开启外面的钢门。康定庄把它叫做“作战指挥部”,周擎则开玩笑的把它称作“龙潭虎穴”。
  ************
  周擎一边开车一边兴高采烈的说着:“龙主席,康主任,刚才真是痛快!看那个焦思溦骚货吓得要死的模样?!就这样的胆识还敢来报仇?这不是自寻死路不是?!”
  龙镔和康定庄都坐在后面,没有答话一声不吭。
  周擎有些兴奋的过头了,大脑依旧还沉浸在那一幕场景里,喋喋不休的道:“龙主席,我敢担保,你只要再多骂一会儿保证她焦思溦也和她老子一个下场!简直不自量力!也不想想自己惹的是谁?!”
  龙镔闻言突然说话了:“周擎,那你说她惹的是谁?”
  周擎浑然不知呵责即将来临,毫不思索的回答道:“哦,我是说这个女人也不想清楚就来惹你,真他妈的是个s h#it!”
  龙镔语气开始发冷,道:“那你说说焦思溦是谁?”
  周擎很奇怪龙镔问他如此的问题,信口答道:“她能是谁?还不就是焦嵘森的女儿?”
  龙镔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又道:“还有呢?”
  周擎觉察到龙镔的不对劲,省悟到自己失言了,不敢答话,低着头开车。
  康定庄瞥眼看龙镔,发现龙镔的脸色十分难看,再想想周擎的话的确有些触犯龙镔的忌讳,便出声呵斥周擎道:“周擎,你怎么染上这么些三八习气?集团领导的事是你议论的吗?”
  周擎暗吐一下舌头,更加不敢答话。
  龙镔巍坐不动,默默在思忖,他知道周擎、康定庄、康铁还有其他一些公司同事早就在心里把自己当成了朋友,说实在的,如果他不是身上背负着这个可恶的诅咒,那他真是希望可以把集团建设成为一个洋溢着亲情、友情的家园,打破员工和管理阶层之间地位的悬殊差异,让所有员工都可以互相成为朋友,并希望所有的员工都把自己当作他们的朋友,彼此共同融入其中感受温暖的情感。可是受诅咒的现实令他不能有这种奢望,他只能和所有人远离,尽量保护可以保护到的人,他必须彻底斩绝别人想来亲近自己的念头,他只能让接触到的一切人与自己没有任何情感关联。
  龙镔摁下车窗开关,呼啸的风立即扑进飞驰的轿车里,迎面而来焦躁的热浪。龙镔点燃烟,眼睛却盯着司机驾座前的反光镜观察着周擎的神色,然后冷冰冰的说道:“周擎,你以前和我交道打得比较多,我从一进集团就认识了你和康铁还有其他一些保安,我知道你在心里把我当成了你的朋友,所以你就以朋友的身份说了刚才那番话。现在我再次告诉你,焦思溦是集团大股东,马上就要成为集团董事局副主席,我是集团董事局主席、集团总裁,怎么处理集团人际关系事务是我的事,你是集团的员工,是跟在我身边的集团特殊员工,你要记住,你身份特殊,有可能不经意的言行就会泄露机密,导致严重的后果!”
  周擎难堪极了,僵直的抓着方向盘,好容易才低声应道:“是。”
  龙镔看着周擎,心里涌动着无奈的难受,他知道周擎的确是个赤胆忠心而且还很机敏的人,毛病就是有点饶舌,要是自己自己是个正常人的话一定会和他成为很好的兄弟,可是这后果呢?龙镔依旧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你只是集团的员工,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今天我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车子里气氛骤然变得无比压抑!
  龙镔阴着个脸,透过车窗看窗外急速变化着远近的街景,眼见利衡工业园区就在前面,再转一个路口就到了,他便出声叫停车子,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他突然想出去走走,走走这条路,走走这条以前经常走的路。
  康定装和康铁连忙下车跟上。
  **************
  街上三五成群的人在闲逛,一边走一边说笑着,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背井离乡在长安这片土地上出卖自己脑力和体力的打工仔,简单而繁重的打工生活并没有剥夺走他们快乐欢笑的权利。
  龙镔的高大帅气和从容潇洒的步伐引来他们中一些人的注意,特别是其中一些女孩子将或灼热或羞涩的目光在龙镔身上脸上流转,悄悄的指点私语着。
  心绪不佳的龙镔视而不见,眼睛在巡视着四周,康定庄和康铁就在龙镔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紧跟着,周擎驾驶着空车顺着路面控制着车速。
  已经走到利衡工业园区的地界了,龙镔突然停住脚步,用手指着园区外墙上五花八门的涂鸦和广告纸片,回头对康定庄说道:“康主任,你马上通知办公室安排员工把园区外墙清理干净,明天上午九点之后我不希望再看到有这些东西。”
  康定庄忙哎了一声,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总裁办公室主任安仪的电话。
  龙镔照样这样从容的走着,越是走近园区大门在外闲逛聊天的打工仔就越多,有几个和他擦肩而过的打工仔眼尖,借着路灯光认出了龙镔,忍不住低声惊呼:“这不是龙镔吗?”顿时响应出嘈杂的细语。
  “啊?!你说这个人就是我们刚才在说的龙镔?就是利衡集团的传奇人物龙镔?他不是已经是利衡集团董事局主席和总裁吗?”
  “不可能吧?他会走路?你开什么玩笑!他要是龙镔那早就坐上劳斯来斯坐上奔驰了!还会走路?”
  “你他妈的你晓得个屁!我见过他!”
  “你见过?你都是在莫氏服装了,以前的利衡服饰早就不存在了,你还记得你见过?吹什么牛皮!”
  ······龙镔心里陡然一动!
  ······认识龙镔的打工仔越来越多,这些人都是利衡集团的员工,他们中不少刚好都是几个相好的聚在一起议论集团的事务,其中谈论得最多的就是钱老和龙镔,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们心目中上苍的宠儿——龙镔,不知是哪个最先起哄,一时间几十人一窝蜂似的围拢上来,纷纷前来一睹龙镔的风采,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康定庄和康铁大惊失色,立即将龙镔左右紧夹,用臂膀分开大家,康铁嘴里喝道:“让开!让开!不要挡道!”
  还有些人以为有什么热闹把戏发生,纷涌奔来围聚在外层,很快就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上百人,没有人把康铁的呵斥放在眼里。
  康定庄眼见情形紧急,立即运起中气全力一喝:“走开!”随即他铁臂几个扒弄,和康铁夹着龙镔从人群中冲开一道缝隙,迅速钻入被同样见状不妙的周擎停在路边的车子里,关上车门疾驰而去。
  龙镔坐在车里,看着出了一身冷汗的他们不禁觉得好笑,就道:“用得着这样吗?我又不是高官显贵,又不是大腕明星,他们又不是阶级敌人,又不是追星族,大家一起聊天说笑有什么要紧?康主任?”
  康定庄知道龙镔不了解自己在集团员工心目中的实情,有些上脾气犯糊涂了,便带着责怪的口吻说道:“龙主席,你知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集团员工议论得最多的就是你?你在这一年时间里发生的事能不把你神话?你以为他们围着你是要和你聊天说笑?你错了!他们是要看清楚你这个神话人物!”
  龙镔心里又是一震。
  康定庄觉得龙镔还对自己的位置认识不够,甚至多少还有些孩子性格,他有责任提醒他,又道:“你不是影视明星,可你是利衡集团打工仔们眼中的明星!你作到了他们每一个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远远比那些影视明星崇高!还有你要清楚,你身上挑着集团上百亿的资产,手里把握着几万员工的饭碗,你要是有什么闪失,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龙镔敲敲自己的脑门,听明白了康定庄的意思,呵呵笑了起来,道:“好好,正确意见!我一定改正!”
  ***************
  车子开进园区大门前,两个保安站得笔直对车子敬着标准的军礼,车子一直开到总部大门才停下,在总部大厅的保安疾步上前行礼,龙镔自个儿打开车门,拎着公文包走了出来,对这个保安抱了一个微笑。
  保安迅速转身奔向电梯,待龙镔他们走进电梯后恭敬的说道:“龙主席,在三楼会客室里有您几个老同学等您接见,安主任正在招呼他们,您慢走!”
  老同学?难道是石伟、海涛他们?他们不是已经被薛总、周擎说服不来这里了的吗?难道是其他想来这里找工作的校友?那为什么安仪不向自己汇报这个情况?难道,难道秋雅也在其中?自己给她发的邮件她根本置之不理,非得要不计后果跟自己天荒地老?
  龙镔的脑子里不断浮想着万千纷乱的情景,心情霎时掉进冰窟,他嘴里低声喃语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树欲静而风不止,树欲静而风不止······”
  龙镔坐着电梯直上五楼,五楼中部是他居住的保密会议室,他不管这些老同学是谁,反正就是现在不想和这些老同学见面。
  龙镔坐在保密会议室的沙发上,脸上露出焦躁的神色,康定庄察觉到了龙镔的心事,便走到桌子前用内线拨通了安仪的电话,摁下免提键道:“安主任,我是康定庄,听说龙主席有几个同学来了,是不是?”
  安仪很是恭谨的声音:“是是是,现在他们就在我身边!康主任,主席回来了吗?”
  康定庄抬头看了龙镔一眼,又问道:“你说一下龙主席这些同学的名字吧!”
  “好好,您稍等一下,我再问他们一下!”
  电话里隐约传来安仪询问的声音,过一会儿她说道:“这样啊,康主任,这位先生说认识您,他要来和您亲自说,您看行不行?”
  康定庄向龙镔投去咨询的眼光,龙镔已经猜到是谁了,暗叹一口气,点点头。康定庄便答道:“好吧。”
  果不其然,电话里就是石伟夸张的声音:“康大哥!你好哇!好久不见,哈哈哈!今天终于又能听到你刚劲有力的声音,真是,真是喜出望外,喜出望外啊!”
  康定庄苦笑一下,答道:“你也好,石伟,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也好安排去接你们啊!”
  石伟嘎嘎笑着,应声道:“我又不是你们的商业客户,不用接,不用接,悄悄的来就是要给你们龙主席龙总裁一个惊喜,哎,康大哥,他在不在?”
  康定庄真不知如何答石伟的话,只得向龙镔望去,龙镔此刻心里正是郁闷烦躁之极,便本能的摇摇头。康定庄只好回道:“石伟,真不巧,龙主席有应酬,不在。”
  石伟的声音顿时充满疑惑:“不在?你没和他在一起?不可能吧!不可能!你一定在蒙我!嘎嘎,这家伙没良心,居然不和我说话!你把电话交给他,我要和他说话!”
  康定庄哭笑不得,还是推说龙镔不在。
  石伟不依不饶,鸭公嗓子格外的大:“我知道他一定就在你身边!你给我告诉他,不但我来了,还有海涛、秋雅、杜慈、邬庆芬都来了!既然来了就非要见到他不可!躲是躲不掉的!”康定庄开始领略到了石伟胡搅蛮缠的功夫,没等他继续推搪,石伟又道:“妈的!我就知道这家伙荣华富贵了就不准备要我们这些穷兄弟了!看不起我们也就罢了,难道他还想当陈世美?你给我告诉他,是男人就想想人家秋雅的痛苦!想一句话一封信就蹬了,没门!”
  龙镔的心里揪痛不堪,石伟的误解原本就是他预料中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这误解的话语会令他如此难受,难受得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是啊,一个简单的玄幻的理由就能宣告这真挚情感的结束吗?一个粗糙的安排、想当然的逻辑就能终止情感的延续吗?因为这种情感不同于其他,而且石伟、海涛也不同于其他人,秋雅更是不同于静儿,所以注定龙镔得选择其他作为方式才能彻底逃离。
  他是谁?他是龙镔,身上承受着比常人更多的东西,面对着比常人更为艰难的处境,谁也不能完全开解他,他只能按照自己的选择的方式过着他的生活,走着他的历程。
 
 
 
 
只看该作者 113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八章 勿与我为敌,勿与我为友(四)
 
    石伟早就从安仪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出康定庄是和龙镔形影不离的,他千方百计时而威胁恐吓,时而婉转求情,用尽了招数甚至他还命令被他一同带来的豹子对着电话叫吠,都还是不能骗得龙镔开口说话,自然更不用说同大家一起见面了。
  龙镔脸上浮现着浓浓的悲哀,康定庄和康铁没有言语,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任凭石伟的声音在这间房子里回荡。这时石伟也说得没劲了,便开腔大骂道:“我靠!不屌你了!要不是我打赌打赢了,我才不会冒傻气跟你费事!让秋雅自己和你说!我靠!”
  摁下免提键的电话里传出秋雅断续而且极度哀伤的抽泣,令得在场的三个男人心里不禁一紧:“呜呜······龙镔······呜呜呜呜······镔······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呜呜······你说话啊······你说话······我要你说话······呜呜······”
  龙镔眉头锁在一起,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着,表情奇异,喉管里咯咯作响,似乎在很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康铁慌忙从饮水机上倒了一杯冰水放到他面前。
  康定庄知道龙镔的三角情缘关系,便暗想,这样下去不行,秋雅再这样继续哭闹,只会给龙镔带来更多难受,不管龙镔是怎么想的,现在必须马上挂掉电话,等大家心情平静后再说!于是他对着电话机用诚恳的语气说道:“秋雅,你先别哭,好吗?龙主席现在真的有事,等他空下来了我让他跟你说,好不好?你要体谅他的处境,好吗?”
  秋雅早已哭得一塌糊涂,只会抓着手机一个劲的摇头点头,嘴里依旧呜呜哭着。
  康定庄果断的挂断电话。
  安仪紧张的盯着秋雅,正在抽泣中的秋雅听到手机里传来挂线的声音,她将手机向桌子上一撩,,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失声!
  安仪在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康定庄是用保密会议室里的座机打给她的,她猜到龙镔也一定就在那里,可是她看到这样的情形根本就不敢说,原本她还想对秋雅石伟他们讨好一番,现在看来龙主席是不想见他们这些人,她暗自后悔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安仪正准备从桌子上取过自己的手机,出奇愤怒的石伟一把抢过来,翻查着电话号码,嘴里妈妈的叫骂着:“我靠!还挂电话?!老子烦死你!”
  这一下翻查就发现了名堂,通话记录上清楚的告诉石伟:这不是康定庄的手机号码,这是座机!而且这分明就是集团总机!康定庄一定就在这座大楼里面!石伟贼眼登时一溜,立马想到:好哇!老六!你还和我玩迷藏!有了豹子,我就不信找不到你这狗日的东西!
  石伟嘿嘿笑着站起来,扭头看着正趴坐着的豹子,叫道:“来,豹子!跟我一起去找你老豆!你去问问他,看他为什么不要你了!”然后他对着铁青着脸的海涛道,“老大,等着看我的好戏咯!”
  看着石伟和这条据说是龙主席儿子的野狗大摇大摆走出会客室,安仪慌神了,连忙快步上前试图阻止石伟,道:“石先生,石先生!请不要随便离开会客室,好吗?集团总部不能随意走动的!石先生,石先生!”
  石伟嘎嘎怪笑着,回口驳道:“安主任,看来你还是不清楚我和你们龙主席龙总裁的关系!莫不成我还不能带着你们龙主席龙总裁的儿子四处走走,看看?哈哈!”
  石伟对着杜慈挤眉弄眼,扬长而去。
  *************
  石伟走在豹子前面,带着它从四楼开始搜查,豹子早已嗅到这大楼里到处都有龙镔的气息,它急速的噏动鼻子,狗头随步伐一左一右的摇动着。
  两个保安接到安仪的指令阻在石伟前面,礼貌的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请您回到会客室。”
  石伟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好气的道:“你最好给我让开!”
  两位保安知道石伟来头不小,还是礼貌的说道:“对不起,您是龙主席的朋友,请您支持我们的工作吧!”
  石伟脖子一拧,毫不客气的道:“知道就好!来,你们正好带我去找康定庄!我刚跟他说完电话!他要我来这里。”
  保安不搭理石伟的胡扯,用身子挡住石伟的去路。
  石伟气极,猛力向前一冲,和保安撞了个满怀,这个保安立时将石伟箍住,石伟大怒,大声叫嚷:“豹子!豹子!”
  豹子嗷地一声扑上前去,一口就咬住这个保安的腿肚子,用力一撕,生生就扯下一块肉!
  这个保安哎哟惨叫,出于本能将怀中的石伟向地下一掼,两人滚到在地,可怜骨瘦如柴的石伟被健壮的保安压在身上,不禁也哎哟出声。
  另一个保安没想到豹子如此凶狠,眼见它又要扑上去对自己的同事进行撕咬,急忙掏出警棍挥舞,口中喔噢作响,不让豹子接近。
  豹子看到石伟摔倒在地,又看到挥舞的棍子,登时回忆起了以前和人搏杀受伤的情景,野性立刻被全部激发出来,呲牙咧嘴,狂怒的颈毛倒树,死死的盯着这个保安,发出可怕的低吼,它要杀死这个拿棍子的人!它要杀死这个打石伟的人!它要杀死这两个人!这是它豹子的敌人!
  万幸就是这些声响惊动了还在房间里加班的员工,大家纷纷出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这幕情景忍不住大惊小叫起来,却没一个人敢挺身阻拦。在三楼的海涛他们也惊动了,包括守在五楼几个员工都惊动了。
  安仪通知了康定庄。
  龙镔根本没想到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事故,待他赶到四楼时,场面早已混乱不堪!
  看到龙镔出现,正在七嘴八舌议论吵闹的员工登时住口不语,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用紧张而期待的眼神看着阴沉个脸的龙镔和康定庄,有几个年轻的还怯生生的叫“龙主席、康主任”。
  龙镔暗暗咬着牙,看着这乱了套的一幕:一个保安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手上还套挽着一根警棍,一个保安坐在地上紧紧压着腿肚子,痛苦的叫唤着,石伟揉着自己的胸腹,海涛用责怪的眼神盯着石伟,杜慈焦急的看着杜慈,秋雅低下身子搂着还在呲牙咧嘴怒气未歇的豹子,还有几个保安站在中间,愤怒的盯着豹子。
  ***************
  员工们都散去了,受伤的保安也被迅速送往医院治疗,眼下就是龙镔和海涛、石伟、秋雅、杜慈、邬庆芬一起坐在保密会议室里,豹子围着龙镔转着圈,时不时用两只前爪搭在他身上、座椅上,亲昵的吐着舌头舔龙镔的手。
  龙镔不敢正视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他尽量将目光注视到锃亮的桌面上,烈烈的抽着烟,让缭绕的青烟遮雾自己发酸的视线。
  秋雅凄怨的盯着他,刚才进会议室时她正要热烈地搂抱他却被他粗暴的推开,全然没有以前在病床上的温情,秋雅被他的行为更加深深伤害了,一种绝望的情绪慢慢浸染着秋雅的心。
  石伟觉得今天自己受了委屈,这一切全都是拜他龙镔所赐,他一边心里暗骂这个臭小子,一边心里琢磨着怎样才能出这口恶气。海涛压抑着强烈的不满,来回扫视着龙镔,他有些不相信龙镔居然会对他们作出这样的事,居然就在楼上呆着却安排康定庄来欺骗他们!这样的事情是自己这个好兄弟作出来的吗?
  窗外,夜色早已降临,园区的灯光和城市的光华辉映在一起,共同打造着园区的夜景。会议室里柔和而明亮的灯光照射在每一个人脸上,典雅而简单的装修不变地彰显着独特的格调,这本应该是一个愉快温馨的夜晚,他们本应该团聚在一起高兴的喝酒聊天,本应该诉说彼此衷肠,可此刻的气氛却极度沉闷,似乎一道高不可攀的城墙隔绝了他们交融的心,消失了的默契令他们有如尴尬的陌生人,从来没有过的难堪、难受感觉疯狂的蔓延开来。
  沉声不语,还是沉声不语,唯有秋雅凄楚的钦泣和偶尔几声粗重的呼吸穿刺在这方静寂的地域。
  终于,石伟受不了了,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着,用手摩擦着墙壁,用拳头试探捶击着,猛地又转身扭头对着龙镔说道:“四年前你穿得破破烂烂到学校,小不伶仃的,对社会对世界你一无所知,几个月下来没见你说过几句话!嗯,我和海老大觉得你怪可怜的,一个寝室六个人便结拜做了他妈的屌鸡巴兄弟。我操他妈的,想必我们是没有斩鸡头烧黄纸点高香,也没有苍天后土三拜九磕,更没有喝血酒,才多长时间廖业就背叛了,利用常成郑学对你下手,自己从中捞好处,去了常成的家族企业,做常成的助理拿着五千多的月薪。你呢,干净利落就把郑学打得半死,自己逃到广东进了利衡集团。”
  石伟古怪的摇着头,喟叹着说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你龙镔真是天才!一进集团你就获得了薛总金总钱老的赏识,受到重用,半年后你就给集团赚了几十亿,你更是利用自己的头脑解决集团危机,你将钱老的仇人焦嵘森当场骂死,钱老竟然无视子孙后代,将自己的资产全部留给你这个外人,才一年时间你就坐上了集团董事局主席集团总裁的至高无上的位子!龙主席,敬爱的龙总裁,你真是天才!”
  石伟满心满怀都是对这个陈世美、对这个不要患难兄弟朋友的家伙的怨恨,毫不顾忌的发泄着道:“怎么我石瘪三以前就没有发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潜力呢?眼见你轻而易举的成为百亿富豪,吐口唾沫都可以把我淹死,拔根汗毛都比我的腰杆粗,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享尽荣华富贵,我后悔啊!后悔以前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巴结你,讨好你,奉承你,我他妈的石伟真是个他妈的傻蛋!”
  石伟用手抓住一把座椅,全力一转,座椅急速的旋转起来,他嘴里嘿嘿怪笑着,脸上却尽是嘲弄的表情。龙镔默默忍受着石伟的讥讽,还是低头抽着烟。
  石伟又转动另一把椅子,又转动第三把椅子、第四把椅子,过一会儿说道:“是啊,朋友是什么,兄弟算什么,还不都是假的?!有钱了,地位不同了,自然什么都他妈的假了!我是谁?不过就是一个穷光蛋罢了!你龙镔是谁?主席!总裁!富豪!自然就不会把我们这些穷光蛋放在眼里!想想多少大学生在你手底下象动物一样被你驱使,任你剥削,我他妈的算个屌,不过就是混了一张文凭,连打工都没资格,更不用说做你朋友了!”石伟怨气冲天,继续恨声道,“不过男子汉光明正大,看不起人也要找个坦白的理由先,别用什么狗鸡巴诅咒糊弄我们这些s h#it!”
  海涛本来还觉得石伟的话说得太重了,他还有些担心龙镔承受不了,可没料龙镔居然没事人一样,既不辩解也不表白,就是低沉着脸不说话,他也上火了,便道:“你现在不同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和我们交心说话的龙镔了,你取得了这么大的成绩的确令我们感到骄傲。按道理你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什么都解决了,可为什么你反倒要和我们疏远?好,和我们疏远我也不怪你,可你为什么要和秋雅分手?你不是向我们承诺要和秋雅一起生活吗?”
  石伟立时又插上一句话,道:“海老大,这个我知道,他经常看孙子兵法,那三十六计可是用得滚瓜烂熟,不用说,这一定是过河拆桥!我们没用了,自然他就没有搭理我们的必要!”
  海涛心里面很是酸痛,带着气愤说道:“龙镔,你就是成为李嘉诚、比尔盖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要以为我们会求你,我海涛无欲则刚,不是廖业,我只是为你感到心痛!”
  龙镔还是不说话,默默的承受着针扎刀割的痛苦。秋雅泪眼模糊的看着龙镔,觉得他好遥远好遥远。
  ***************
  海涛眼见自己又是白费口舌,气愤之极,恨不得大骂龙镔一顿,但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尽量改用平缓轻柔的语气说道:“龙镔,我们话说得重是因为我们和你不是一般的关系,我们也想过,肯定是最近在你身边接二连三的发生那些事件又使你对身上背负的什么诅咒产生恐惧,所以你想再回到以前自我封闭的状态,是不是?”
  龙镔浑身一颤,禁不住目光复杂的看着海涛,海涛的话让他又回到了从前,又忆起了他的成人典礼,不知不觉眼眶有些湿润。
  海涛继续说道:“人世间最让我觉得宝贵的就是真情感,老六,我不和你讨论这个诅咒是否真有这么一回事,也不和你讨论什么科学什么事实,我就说这情感。古人常说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我们和你相比,脑子太笨,没你那么聪明,更没你那个能力才华,谈不上是你知己,可我们都是把你当作生死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一辈子我可以和你和石伟作兄弟,我死而无憾了!在我心里,你和阿芬和我父母一样重要,分属不同情感,可却都是我可以为之不惜生命的人。现在你说,就算你的诅咒是真的会伤害到你的亲朋好友,但是你看我会是一个怕受伤害怕死的人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石伟点着头插嘴道:“对对,海老大说的就是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理!”
  龙镔骤然感到汹涌的暖流在体内澎湃着,抽烟的手指不禁微微发抖,他不敢吱声,依旧低着头,生恐自己的言语和表情泄露出自己真实的感受。
  海涛加重语气重复说道:“龙镔,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和你认识四年了,这不,什么事都没有嘛!”
  龙镔在心里暗暗驳道:你们不怕,我怕;现在没事不代表今后没事!海涛,石伟,就此做别吧,你们的情意我今生永铭,你们就当从来都没认识过我,没有我的参与,你们的生活同样会幸福美满,诅咒早已警告了我,如果我还不狠下心来断绝和你们的关系,不惜以你们的生命和幸福作为胆大妄为的赌注,继续和你们交往,那将来我会后悔莫及的!
  石伟看见说到这个份上了龙镔居然还没有反应,就道:“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好像你以前不是那么一个三棒棒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啊?我靠!你多少有点表示行不?”
  石伟越开口就觉得心里越堵,不禁骂了起来:“龙镔,你在我面前拽什么拽?摆什么屌鸡巴老总架子?牛脾气,牛脾气,你倔得过我吗?是,是,我他妈的犯贱!非得从长汉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我告诉你,龙镔,要不是你老婆秋雅缠着我要我来说服你,就凭你的一个月不对我打电话问候,就凭你对我欺三瞒四,我就绝对不会到你的地盘上来!你,你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们人都在这里了,你还要玩下三烂的手段?!你他妈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人?我靠!”石伟实在被木头一样龙镔气疯了,他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向下一掷,又抬脚将一张座椅踢倒在地。
  全部人都被石伟反常的震怒惊愣了一下,又马上省悟过来,理解石伟是实在心里难受才作出这样的举动,这时一直没开腔说话的杜慈开口了:“龙镔,你知道我和秋雅都是学生物科学的,你也知道什么叫做科学,什么叫做唯物辩证法,什么叫做唯心主义,你也是个大学生,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你怎么能也像那些老头子一样这么迷信?你知不知道你冒失的举动弄得大家多难受?你先是要周擎告诉我们不要来香港参加钱老的葬礼,然后你又要薛总劝我们不要来香港来长安找你,最后你又给大家写一封莫名其妙的电子邮件,说什么你是不祥之人,大家到此结束,从此各走各的路,最可鄙的就是你竟然把以前当着我们大家面你对秋雅所做的承诺抛掷脑后,你竟然说出要秋雅另外去找更合适的人,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知不知道对大家造成多大的伤害?你知不知道秋雅已经多少天没吃东西了?你于心何忍?”
  秋雅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这一哭哭得肝肠寸断,万千委屈借着哭声全都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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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看着秋雅,想着自己曾经的公开承诺,想着秋雅对自己所付出的点点滴滴,想着秋雅所将面对的痛苦,又莫名的想起他和静儿那个风情的夜晚,想着他对静儿所做的诀别,更想着母亲的遗嘱,想着已经仙去的那些故人,想着诅咒无情的威力,想着自己前些日子咬牙发誓一定要顶住坚持下去的决心,心里无穷无尽的矛盾着,那一切的一切就象极了一根根布满针刺的绳索,紧紧缠绕在自己的心上,又象极了一颗颗尖锐的铁钉,深深扎进自己的脑门。
  这一切怎么办?
  怎么办?
  他们不同那些对自己怀恨的人,对那些企图报复自己的人他可以用警告和恐吓迫使他们远离自己;他们又不同于集团的员工,对想接近自己、把自己当作朋友的员工他可以将自己打扮得高不可攀让别人对自己敬畏,从而拉开彼此的距离。海涛、石伟是自己肝胆相照的兄弟,是交心换头的哥们,要怎样才能比他们和自己真正绝交呢?秋雅是不顾一切爱上自己,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女孩,可自己早已做了今生决不结婚决不生孩子决不让诅咒延续到下一代的决定,秋雅如果遇上另外一个好男人相信是可以平平安安活到八十岁的,自己决不能连累她走上先人的路,更不能连累她的家庭,而且自己早已在情感上、行为上卑鄙的背叛了她!
  怎么办?
  难道还能糊涂的纵容大家继续和自己交往吗?难道非得要到那悲剧再次降临的那一天才硬下心肠吗?非得要再经历一次面对悲剧上演时的哀伤自责吗?
  自己绝不能再和任何人有情感关联了的啊!可是怎么才能逼迫他们对自己彻底心灰意冷绝望离去?
  怎么办?怎么办?
  从万千书籍上记载的故事和所反映的哲理来看,人类最宝贵的的确是情感,最牢靠最无私最单纯的是母亲对孩子的爱,这是没有条件所讲的,勿庸置疑的;最脆弱又最执着、最疯狂又最易改变,最记得又最容易忘却、最感动又最容易麻木、最讲相互性又最独占、最不能包容又最不能理喻的情感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这种情感是矛盾的复杂的,是最难捉摸的也是最古怪的,期间的起因、演化、转折、程度、结局各自因人而异,没有人可以完整准确的解释明白;友情更多的是来自心灵的共鸣,来自对共同经历的珍惜,来自彼此满足彼此的需要,物质的和精神的,理性的和感性的,它是随着交往的变化而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推移,心灵之间如果失去了共鸣,经历之间如果受到了伤害,彼此需要之间如果发生改变,那么友情就会失去或者损坏它得以存在的根基!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人,人的天性就是变化的!思想会随着处境而变化,选择会随着经历而变化,深浅会随着感觉而变化。
  人是变的,情感也是因人而异的,哪怕再说一万遍人类最宝贵的是情感,生活让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现实,世界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个道理。
  龙镔痛苦极了,他只能用这样的逻辑来给自己以安慰的解释,他只能用这样的思维来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他在推理中胜利了,却在精神上更加沉重,他背负着这一切,因为诅咒,他就只能这样背负。
  ······龙镔缓慢地抬起头,努力吞咽了一下,许是抽烟抽多了,口腔里干燥得很,他尽量露出平静淡然的神色,看着海涛和石伟,悠声说道:“你们两个工作定好没有?是不是就是上次说的那个单位?”
  海涛和石伟见到龙镔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问他们的工作,两人不禁相互对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顿了一下才推想龙镔可能是在回避他们的问题。石伟搞不清龙镔到底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他只要龙镔出声就好,就怕龙镔像个死猪一样不说话,他连忙应道:“呵呵,海老大和宝贝芬还是那个单位,我和肚子的变了,我老爸老妈活动了一下子,把我们搞进了税务局,呵呵!秋雅的我就管不着了,那是你大主席大总裁的事!呵呵!”
  龙镔艰难的咬着牙,痛苦的微眯着双眼,脑袋里电转着自己将说出的话,犹豫、矛盾、迟疑千万种感觉奔向心底,终于他铁定心肠,冷冰冰的说道:“其实话说得太白了不好,不过不说个清楚明白你们又自以为是。我十岁就挑起家庭担子,十四岁就读大学,十七岁就闯荡江湖,十八岁就打败所有对手,将整个利衡集团收归己有,我现在直接掌管着一百三十亿港币的资产,手底下二万二千一百名员工,博士三十一人,硕士一百七十三人,大学生二千八百四十人,半年以后我就会把所有不服管辖不听指挥的下属员工全部清理出去,我会将利衡建成一个高度协调一致的超常发展跨国集团。(龙镔冷冷笑了一声)你们自称是我的知己好友,你们对我了解多少?”
  龙镔忍着内心的剧痛,强自镇定点上一根烟,微眯着眼看着桌面,尽量用阴沉的口吻说道:“你们对我一无所知!还以为我是那个打工赚钱吃饭的傻子。你们再看看自己,年龄比我大几岁,连找个工作都要靠父母帮忙,这辈子你们能有多大出息?男人不可一日无权,你们懂这个道理没有?我看你们这辈子也就是个平凡安乐的废物,无声无息的生,再无声无息的死,永远也别想体会那种高高在上的快感。”
  龙镔猛烈的抽吸着烟,让浓辣的烟灼烧着他的肺部,要狠就要再狠一点!他毫无表情,继续说道:“你们和我相比,差距太远!人是变的,地位变了人就会变,心态思想都会变!说良心话,我看不起你们,你们不配作我的朋友,更遑论什么生死兄弟了!那不过都是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蠢话。先前跟你们说我是不祥之人,就是顾忌以前的交情,给你们一个面子希望你们知难而退,现在看来,你们简直就是无知的白痴,傻到家了!”
  海涛他们全都被龙镔无情的话语惊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更不敢相信这是龙镔说出来的,这是以前那个赤诚率真的小弟弟龙镔说出来的!难道,难道改变了的悬殊地位竟然会将一个人的思想灵魂改变得那么彻底?还是,还是本来龙镔就是一个本性恶劣的阴谋家?
  海涛看着龙镔冰冷的面容微眯的眼睛,突然强烈醒悟到这是龙镔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鄙薄,腾地他的脸变得青白不定,他猛然站起来,右手抖动不停的指着龙镔,怒声喝道:“龙镔!你······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龙镔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离开了胸膛,孤单的悬在空中,无助的跳动着,他定定的看着勃然大怒的海涛,定定的说道:“人是变的,地位变了人就会变,心态思想都会变!你们和我相比,差距太远!我鄙视你们,看不起你们,和你们作朋友是对我的羞辱。”
  海涛两目圆睁,将身下的凳子一脚踢开,冲到龙镔面前,大喝道:“我操#你 妈 的逼!我打死你个狗娘养的杂碎!”对着龙镔的脸啪啪就是两耳光!
  龙镔看着海涛的手对准自己脸上落下,以他的能耐他完全可以轻松的架住,对于龙镔来说,你可以杀了他,却不能打他的脸,可是龙镔不愿意躲避,他的情感都快要死了,躲避被自己伤害了的海涛又有什么含义?龙镔木然的承受了海涛因为愤怒伤心而挥打的耳光!
  邬庆芬被海涛粗暴的举动吓得面无人色,冲上前推开海涛,海涛也被自己的行为蒙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石伟、杜慈也赶紧跑了过来,邬庆芬连声对龙镔说对不起对不起。
  泪流满面的秋雅吓得四肢发软,无力的坐在那里站不起来,她既担心龙镔,又担心两人会大打出手,好容易才双手按住桌面站起来,迈步向龙镔跑去,却一个趑趄摔倒在地。
  龙镔又一次感到了脑袋上以前那个受伤部位传来阵阵针扎的刺痛,他努力镇静着自己,他看着海涛那副歉疚的表情,听到邬庆芬连声道歉,内心狂乱的叫嚷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
  可如今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表示,否则就会被他们看破,就会前功尽弃!龙镔一咬牙就冷冰冰的道:“好,张海涛,你有种!我本来还打算给你一百万作为补偿的,有了你这两下,我还清了以前欠你的情意!我也省下一百万了!你这两耳光打得好!”龙镔掉头看着石伟,道,“怎么样?石伟,你也来两下,也给我省下一百万?”
  石伟不知如何回答,这时秋雅爬起来飞奔近前,欲抱住龙镔,想用她的温柔来安慰龙镔。龙镔万般无奈,横下一条心用双手阻住秋雅的来势,冰寒地道:“我和你都已经成为过去了,请你庄重点。”
  秋雅有如掉进深不见底的冰窟,顿时全身发抖,身子一软就往下倒,杜慈和石伟慌忙抱住,把秋雅扶到座椅上坐下,秋雅粉泪纵淌,痛不欲生哀呜起来。
  石伟看到龙镔冷眼相待无动于衷的样子,立刻骂道:“你他妈的还是人吗?这么没良心?她是你老婆哎!她三四天没吃东西了,你还敢这么对她!我操!”
  要狠就狠到不能再狠为止,龙镔知道秋雅以前和他在一起时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年龄要比自己大四岁,平日里也总是问他会不会介意年龄差距,于是他冷冷的答道:“谁说她是我老婆?太自作多情了吧?我才十八岁,怎么可能去结婚,又怎么可能去娶一个比自己大上四岁的女人?笑话!”
  海涛原本还有些歉意的心理立刻就被龙镔的话吹得无影无踪,他暴喝道:“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杂碎!我真他妈瞎了眼,居然把你当作朋友!”
  龙镔铁石心肠,阴冷的道:“是的,你们都上当了,都被我利用了!不是你们的帮忙,我没有今天的成就!不过,可惜得很,你们已经失去了在我这里得到补偿的机会!”
  ······海涛、石伟他们终于被龙镔气走了,他们觉得龙镔简直就像一个恶魔,一个可怕可憎的毒蛇。当时他们搀扶着秋雅离去的时候,石伟还试图召唤豹子跟他一起走,可是豹子根本不搭理石伟了,就对石伟叫吠了两声当作送别,龙镔竟然还说:“它是我的,现在回家了,就不会跟外人走。”气得石伟破口大骂“妈的,原来狼心狗肺这个成语说得就是你们!”
  ***************
  秋雅蒙着被子哭了一夜,海涛石伟喝了一夜的酒,大醉一场。
  第二天,他们清醒之后便有些怀疑龙镔是在演戏,于是便打电话向薛总诉说整个过程经过,薛总只是叹气,没有给他们任何有价值的答复,他们又找上康铁、周擎询问,龙镔早就料到海涛他们会有此招,早就严令周擎他们必须用言语让海涛他们相信自己已经变成另一个人,其实不用龙镔说,周擎他们已经感觉到了龙镔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龙镔的话语对海涛和石伟刺激太大,他们对龙镔开始死心,可秋雅固执的认为龙镔不会抛下自己不管,她连续两天都呆呆的守在集团总部的大门口,想等着龙镔出现,龙镔避而不见,反倒安排保安请秋雅他们离开。
  秋雅因为多天不进饮食导致过分虚脱,被海涛他们送进了医院,三天后出院。秋雅又倔强的守在大门口等候龙镔,龙镔不得已,只好又派周擎利用海涛他们打听情况的机会,转着弯儿当着秋雅的面编造龙镔的上流社会风流韵事,说什么香港有哪位哪位富豪的千金小姐正在猛烈的追求龙镔,龙镔已经和哪几位漂亮知名的女演员、歌星见过面吃过饭,等等等等。
  万念俱焚的秋雅几次想用自杀表明心迹,均因为海涛他们防范严密未能得逞,龙镔也一直秘密派了几个保安跟踪保护,秋雅在大家的劝解下终于答应暂时回自己老家,以静观事态变化发展。
 
 
 
 
只看该作者 114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九章 鱼儿鱼儿变成龙(上)
 
    康定庄一直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随时将龙镔的重要情况向薛国蔚汇报,这是钱老生前就交代过他的。
  躺在病床上的薛国蔚听了康定庄对龙镔这段时间的情况汇报后陷入了深思,有责任点拨海涛石伟他们,并且于是拨通了留在宾馆里的海涛石伟的电话,一阵寒暄之后便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认为龙镔真的就这样翻脸无情了吗?”
  尽管海涛石伟觉得龙镔极大的羞辱了他们,按常理他们和他已经割袍断义,但是他们总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便回答道:“薛总,不是我们这样认为,而是他是这样作的,他现在是一方诸侯,我们是穷,可我们也必须保留自己的自尊骨气,既然他瞧不起我们,那我们也没那个必要卑躬屈膝去求他来作我们的朋友!”
  薛国蔚呵呵笑了两声,又道:“你们都是男子汉,那我就和你们说两句男子汉的话。男人一辈子可能会没有也可以容忍没有真正的爱情和自己相随到老,但是却不能没有知己陪伴。真正的友情是必须经得起大千世界的风浪考验的,只有这样的朋友才称得上自己的知己,就像我和钱老一样,你们说对不对?”
  海涛和石伟连声应是。
  薛国蔚接着说道:“要说这个世上有谁最值得你们交他作朋友,我看就是龙镔。他不是一个常人,身上有一些我们无法正常理解的东西,但他却比常人更加重情重义,你们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如果不是出于对诅咒的担忧又怎么会对你们说那些绝情绝义的话?他这样作的本意是为了要保护你们啊!你们仔细回想一下你们之间的过去,仔细想想他的点滴······”
  海涛已经相信薛总的话了,石伟仍心有不甘,道:“可这家伙真做得出来!他严重的伤害了我纯洁的心灵!我要他向我郑重道歉!否则我不原谅他!”
  薛总哈哈笑了起来,尔后又轻叹一口气道:“我告诉你们,他不会变,不会丢弃你们之间的友情,你们还是他最好的兄弟朋友!给他时间,给他空间,不要逼他,顺其自然吧!”
  石伟嘟嘟囔囔地道:“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明说不就行了吗?早知这样我们肯定不会纠缠他了!”
  薛总健康状态不是很好,说了这一席话后便有些吃力,他听了石伟的嘟囔后像是在回答石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道:“这事他能明说吗?小龙是什么?人中之龙吧!”
  ***************
  海涛石伟秋雅他们的离去以及那几个负责跟踪保护的保安有关秋雅没有继续寻死觅活的情况汇报暂时让龙镔放下了心头的巨石,他不知道薛总所做的那些工作,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达到了那个可怜的悲伤的目的。他随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打造利衡这艘航空母舰之中!董事局也在不久之后进行了改组,焦思溦以第二大股东的权益当选为董事局副主席。
  这天是8月15日,龙镔和康定庄来到六楼的专用餐厅,康定庄为这个日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龙镔盯看着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就是去年的这个日子,自己在东莞人才市场参加当时利衡鞋业公司的招聘,这才遇见了薛总,这才进入了利衡集团,才有了今天的自己。时间真快,不经意间就已经一年了,世界也变得好快,一切就在经意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事沧桑,白云苍狗,流风过隙,岁月如河,一年前自己只是一个漂泊的逃犯,而现在自己却为了如何平稳实现集团人事过渡调整绞尽脑汁,昼夜难眠。
  ……
  由于龙镔晚上还必须视察集团企业的员工宿舍,有可能会和员工进行近距离谈话,不能让员工嗅到自己身上有酒味,因此龙镔拒绝喝酒。他和康定庄关上门边吃边聊,一直到晚上八点才起步向利衡药业和利衡电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园区错落有致的路灯照耀下,酷暑的夜色倒还别是一番景致,一排排齐整的厂房延伸过去,空气中回响着机器的单调的轰鸣声。龙镔他们穿过几道有保安守护的铁门,来到利衡药业员工宿舍区,又见到了那一幕场景:在宿舍楼下略显狭小的水泥空地上、在绿化草坪上坐满了凑在一起聊天的员工,那草坪早就不能叫做草坪了,有些像是农村里房子前光滑平整的空地。
  龙镔他们的出现引来不少人的视线,有几个已经认出了他,低声惊呼着站了起来,却又畏惧的不敢张扬,龙镔经过宿舍楼梯间的铁门信步上了二楼,几个好事的员工悄悄跟了上来。
  五颜六色的衣服晾满了阳台,楼层过道上水浸浸湿漉漉的一片,几乎找不到干爽的下脚地,几个巨大的垃圾桶摆在过道两端,早就塞得满满的了,还有不少垃圾散落在桶的四周,散发出阵阵垃圾特有的臭味,一群群苍蝇飞舞起落。
  整栋宿舍是一个回形设计,过道的两端分别设着厕所和洗澡间,通风很不顺畅,不过却最大限度的利用了土地。龙镔走进厕所,阵阵恶臭扑面而来,厕所的灯光也并不明亮,几乎每个蹲坑前都没有半点遮拦,不少正在大便的员工那白花花的屁股毫不客气展现在龙镔眼前,龙镔一一旋开检查着便于员工洗手的龙头,尔后又走进洗澡间,看到拥挤不堪的赤身洗澡的场面。
  龙镔的脸彻底阴沉下来!他迈步走进楼层过道,拐进了一间员工宿舍,这宿舍里摆放的是三层的铁床,同时铁床摆了三排,每排摆了三张,床位之间仅有比一个人肩膀还宽一点的空隙。粗算一下,这间宿舍竟然要住二十七人!
  宿舍里的员工看到龙镔他们这些陌生人走了进来,就有人用夹生的普通话开腔问道:“你们找哪个?”
  龙镔努力展开笑脸道:“你们好,我们是集团总部的,来这里看看你们的宿舍,了解一下。”
  一人答道:“哈哈,原来是总部的老爷们来搞调查研究!欢迎欢迎!”
  又一人低声搭话道:“还不又是作样子!······”
  龙镔不动声色,继续道:“呵呵,你们得空吗?咱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吗?”
  许是有人注意到跟在龙镔身后的康定庄他们像是他的属下,便估计龙镔的来头不简单,于是邀请龙镔随意点坐在床上侃起来。
  龙镔掏出烟递给几个坐在旁边的人,有一个人接过烟特意看了一下牌子,有些讶异的道:“哇!你们总部大老爷几千一个月还抽这五块一包的白沙烟?这么节省?!不是吧?”
  最先邀请龙镔坐下的那个人嗤笑一下道:“阿五,白沙烟都是好烟啦,都比你的软壳特美思要强吧!”
  “我是湖南人,有点家乡观念吧,觉得这烟合口味些。”龙镔呵呵笑着,问那个阿五道,“你一个月可以赚多少?”
  阿五笑笑不说话,坐他旁边的那个人道:“他啊,一个月大概一千出头吧!我们都是没文凭的,出卖体力能有多少?肯定比不上那些搞销售和你们这些搞管理的啦!”他又弯下腰扭回头对房间角落里叫嚷道,“田七,这里有你的湖南老乡,你他妈还睡个鸡巴,快起来认识一下,是总部的领导!”
  这个田七闷着嗓子喊道:“初六,认识有个屁用?他又不能把老子弄上去搞管理当工长组长,又不能一个月给我开三千工资!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要认识你们认识,我要睡觉,你们给我小声点,我还要上夜班!”
  初六觉得在龙镔面前掉了面子,梗起脖子骂道:“我操#你 妈 的田老七!不就是你老乡骗过你几百块钱吗?就值得你记一辈子?说话能怎么说吗?你太没礼貌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总部的领导······”
  田七想必是这段时间烦躁得很,被初六一说就脾气上来了,回口就道:“初六,你讲话给我客气点!总部领导有什么了不起的?董事局主席总裁龙镔还是我和我一个地方的湖南老乡呢!要是他来,我就赏个脸见见他!其他的,一概免谈!”
  说得龙镔呵呵大笑,用家乡话开心的道:“哦,要是龙镔来了你真的就赏脸起来?”
  田七听得有人说他的家乡话,立即答道:“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
  龙镔呵呵笑着道:“你起来,你起来我就告诉你。”
  田七愣了一下,复又说道:“娘卖*的,都上了一次当,死性不改!睡觉!”他旋即四肢叉开,故意发出呼噜声。
  这时,被康定庄他们堵在门外的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骂道:“白痴!他就是龙主席!”
  ······龙镔和这些员工有针对性的说笑着,并掏出笔记本一条一条的将他们对宿舍提的意见记录下来,这时已经得知消息的段平春满头大汗的跑上来,同来的还有利衡电子的总裁武特立以及药业的两个副总。
  龙镔坐在狭窄的宿舍里,看着他们满脸通红,嗅到了一嘴酒气,眉头不禁一皱,复又松弛下来。看到自己公司的老总都来了,全宿舍的人登时鸦雀无声,远远的站离开龙镔,龙镔也站起身子,对他们笑笑,道:“你们不是在陪国外的客户吗?那可是有大订单的客户,可不能怠慢,怎么也跑过来了?”
  段平春羞愧不已,他们几个老总今天哪有陪什么客户!纯粹是一帮子人在喝酒聊天!龙镔这是在这些员工面前替他们掩饰真相!段平春突然变得十分拘谨,完全没了以前的率性,恭敬的顺着龙镔的口气道:“龙,龙主席,这不您来了吗?”
  龙镔招呼这几个老总坐下,微微笑着说道:“我是散步来这里逛逛的,顺便看看员工的居住环境,他们可是集团财富的真正创造者,和他们聊聊天说说话,呵呵,这不,我们挺谈得来的!”
  未待他们答话,龙镔接着说道:“你们看,我现在都认识了他们,他们寝室里大家的称呼方便又好记,刘三,赵四,阿五,初六,田七,呵呵,天南地北走到一起来不容易啊,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为集团的兴旺发达增砖添瓦,集团每一分每一秒都离不开他们。段总裁、武总裁、*副总裁、*副总裁,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从改善员工的生活环境上着手为员工做点事?”
  段平春他们有错在先,只敢唯唯称诺。
  其实龙镔知道,这件事情他以前就和段平春说过,只是因为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没有空闲,导致员工宿舍的现状还是维持在前任总裁伍三奎那个样子。要说段平春的过错,只能说他有点得意忘形,认为自己最好的哥们龙镔当上了集团的第一把手,而且还提拔自己做了集团副总裁,不过他却忽略了龙镔的手段。
  龙镔今天就是计划好了要通过整整段平春来达到震慑其他集团高层领导的目的。果然,龙镔过了一会儿就对武特立说道:“武总裁,正好我还有点事要和你商量,我们一起去电子走走吧!”
  武特立他是钱老今年在集团改组的时候提拔上来的,有些心高气傲,骨子里不怎么瞧得起龙镔,他猛然记起自己已经有很久没去过员工宿舍了,记得最后一次去还是自己刚当上技术工程经理的时候,一直以来就是呆在他的高级员工宿舍,后来买了房子就连更是连高级员工宿舍都去的少了,原因就是嫌那个地方乌烟瘴气太脏。平日里就是听办公室的人简单的口头汇报一下,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抽出一点时间亲自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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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雷厉风行,立即召开集团总裁专项会议,宣布将务实改善集团员工居住生活环境摆上日程,并表示自己将亲自负责直接督察落实进展情况,第一步总部拨出专项资金用以改造维修集团所有的公众厕所、洗澡间;第二步就是整顿员工宿舍环境,并不增加清洁工人,而是以给付额外薪水的方式,让员工自愿报名分区分片进行管理,并定期进行消毒;第三步就是对员工宿舍的严格规定,为了保证倒班的员工彼此不受到不同的作息时间干扰,规定不同班的员工不得同在一间宿舍,为了保证宿舍不过于拥挤,规定宿舍不得超过18个人;第四步就是扩建宿舍;第五步就是将在各企业内修建员工休闲娱乐中心。
  随后几天,龙镔又宣布强化员工信息反馈机制,务求建立出完全不受任何干扰直接向他负责的信息系统,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龙镔就是要利用他的神秘的影响力把全部集团底层员工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他要满足底层员工对生活居住环境的欲望从而使底层员工团结在自己周围,他要运用几万员工的眼睛对那些管理层人员施压。
  龙镔已经把第一个要惩罚的对象定格在了办公室主任安仪的身上。这个女人尽管现在对自己服服帖帖,但是毕竟她以前就是一个背叛者,只要做过一次叛徒就终身是个叛徒。龙镔对叛徒是极度反感的,廖业对他造成的阴影太大了。而且龙镔觉得安仪现在在刻意的对他讨好卖乖,似乎是在想法设法补救那次过于热情招待石伟海涛他们的过错,假,一个字“假”!
  龙镔抓住安仪上次未能如期按照他的要求清洗好园区外墙的事件,炒了她的鱿鱼。紧接着又在集团总部人事部下手,将那几个在他眼里不称职的员工全部赶到下属企业人事部去,又从下面调上来几个他打过交道的人,从而将人事部牢牢掌控在手里。
  这一连串的行动在短短的五天之内进行完毕。到2003年8月22日在集团的内部刊物上正式登出龙镔的高清晰相片,还有全体集团高层的合影,首页就是龙镔代表集团全体董事和全体管理高层所做的讲话,说是讲话其实就是龙镔的执政宣言,这中间有一些话最能打动那些底层员工的心。
  “海纳百川,才贤并举,不拘一格,知人必用!人才是利衡真正的脊梁!”
  “真诚、信誉、智慧就是利衡独特的风貌!”
  “你们背井离乡来到利衡,不是希望别的,只是为了可以用自己的双手获得公平合理的劳动报酬,我在此郑重宣布,利衡集团绝不会拖欠你们一分一毫薪水,更不容许一件不合理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
  “利益均衡是利衡集团一贯的宗旨,你付出多少集团就会回报你多少!不仅如此,我们还会细致务实地为你们的生活居住工作环境创造更好的条件!”
  “没有你们付出的劳动,就没有集团的雄起;没有你们辛勤的工作,就没有集团的辉煌!你们才是集团真正的缔造者建设者!”
  “利衡是你们在这个异地他乡的家园,在我们眼里,你们都是利衡集团这个大家庭的家人!我们希望,我们相信,我们也一定能将这个美丽、温馨、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家园建设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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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平春和武特立还有李修柏这三个老总又坐在一起聊天,这段时间来,他们强烈的感受到了龙镔一手制造出来的压力,咄咄逼人却又无从防御!
  段平春最近萎靡了不少,只见他喃喃自语道:“我早就提醒了你们,千万不能小看他,别以为他大学都没毕业,坐上这个位子只是运气好机缘巧合而已,这下知道了吧?他轻而易举的就发起了一场自下而上的人民战争!武总,你能喘过气来吗?”
  武特立的感觉还不是那么强烈,瞧见段平春那个样子觉得心里不是个味儿,就转着弯儿揶揄道:“怎么,你这么快就被龙主席收服了?他不是你的好哥们吗?哈哈,他还不是在照模画样学他老乡毛泽东?!”
  段平春摇摇头道:“你和他接触的少,不了解他,我告诉你,钱老和薛总识人看人最厉害,你说钱老都放心的把这么大集团企业交给他了,难道你就不能推理出什么道道?你别说他是我哥们了,他可最忌讳这点,他和钱老一样,迷信!”
  李修柏接上口说道:“从上次龙主席以主席助理的身份对我们几个讲话以后我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飞龙在天,只是没想到他会上得这么快。武总,他不简单啊,你说他是在学毛泽东,那也要会学敢学啊!我们从事企业管理还不就是把自己学的那些理论根据企业实际情况进行运用?这还不是一个道理吗?”
  武特立哈哈一笑道:“我看啦,他最多就是群众心理学和金融学的不错,至于管理,呵呵,他是在一所什么长汉大学学的水利工程,哈哈,搞水利的来管大集团,还这样不辞本钱的对那些随时流动的打工仔讨好卖乖,是不是有点·······”
  李修柏和段平春没有答他的话,武特立察觉到自己话说的过火了,嘿嘿一笑道:“嘿嘿,不过反正现在集团有的是钱,还没有正式进行大规模投资,流动资金充足嘛,拿点钱出来改善一下员工的环境也是好事。不过,这么多资金,咱们的龙主席会往哪里投呢?是不是继续准备炒作他的长项——金融期货?还是转向实业的构建?难道咱们的龙主席还能懂电子领域、建材领域、机械领域、生化领域?”
  武特立有些得意的将手在空中一挥,道:“两位总裁,真正高明的元首不会将自己陷身于繁亢的杂务,不会纠结于细琐的人事,不会将自己囚禁于士兵的乱七八糟的要求之中,有道是‘指挥千军不如指挥大将’,他要是真的有智慧,那必定还是要靠我们这些总裁来帮他管理企业!哈哈!咱们就稳坐钓鱼台,抬抬自己的身价吧!”
 
 
 
 
只看该作者 115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十章 鱼儿鱼儿变成龙(下)
 
    利衡电子总裁武特立说得很有道理,的确如此,指挥千军不如指挥一将,不过他也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你这个统帅首先让你的士兵们把你当成最高统帅,你的士兵们必须把你统帅的形象牢牢的刻在他们心中,这样才不至于造成“士兵只知有将不知有帅”的局面,统帅才能不被手下大将利用手中直接控管士兵的权力所被动牵制。
  什么叫“割据一方,拥兵自重”?只知有藩王不知有皇帝的状况是绝对不可能在龙镔的视线里出现的,甚至龙镔不容许在他的统辖下有任何骄兵悍将,武特立对龙镔的确还只是一知半解片鳞只爪。自幼熟读古书并且对兵法有相当研究的龙镔会是武特立想当然认为的这样无知吗?
  薛总说的对,龙镔是人中之龙。不过说得更准确的是钱老,钱老曾经在钱老夫人的墓前对薛总说过一番关于龙的形态的话,龙的形体图腾就喻示一个人要怎样才称得上“人中之龙”,他必须像牛一样质朴纯厚吃苦耐劳勤奋努力,像鲤鱼一样给人带来吉祥,像老鹰一样目光远大翱翔万里还要像老鹰一样目光锐利铁爪如钩一击就中,要像蛇一样灵活机动绝不墨守成规,要有鹿一般的温顺善良但也必须机敏不能让危险接近自己,要有虎牙的凶猛尖锐誓死搏杀顽敌,最关键的是在自己分管的水域里要能行云布雨给贫苦的百姓带来甘霖!
  龙,是不能接近的,必须保持自己的神秘,有龙一般品性德操的统帅更是必须让自己的属下对自己抱着爱戴和敬畏,只有这样,统帅才能真正达到呼风唤雨翻云覆雨令出即行的权力境界,才能毫无滞缓的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
  龙镔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决定着利衡集团的未来,夸张点说甚至决定了全体利衡员工的劳动工作命运,龙镔是龙,一条真正的龙,他有这个能力将自己从一条逃亡的鱼儿变成一条飞翔于九天之上的龙!
  龙是神秘的,牛头、鹿角、蟒身、鱼鳞、鲤鱼须、鹰爪等等组合起来就编撰成了龙的形状,从此就出现了龙的图腾。龙镔这条龙是神秘的,但他又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常人,他又是不神秘的。在这个金钱物质欲望疯狂的年代里,他这条龙也会和历史上的许多伟大人物一样在经意和不经意中坠于各种欲望之中,但是他却能超越这道令人沉溺于斯的欲望的城墙。他的神秘只不过就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着那个神秘的诅咒。
  龙镔一直在计算着自己剩下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他在贴身带着有一个小本子,他有时会在这个本子上会记录着自己当前最需要做好的事,偶尔也会写下几句内心真实的感受。他还在这上面画上了未来十二年的日历,每一个小格子就代表一天,每过一天他就会用笔勾去一格,他在这最后的一格也就是2015年他的生日那天,他在后面的空白处上画上一个骷髅,在骷髅后面写着这样几句话:受诅咒了,就注定只能孤寂的活着,守定自己的原则但看明月清风将有限的时间不断地消失于已经了的流逝,死亡的降临只会比三十岁生辰烛光点燃之时更加提前,唯有期望在一切结束之后留下一点东西永存。
  ※ ※ ※
  龙镔敢于进行金融风险投资,敢于在金融市场大展手脚,这是他一个明显强于钱老的地方。资金是不能闲置的,龙镔看好下半年的世界金融市场,他便将投资公司的资金全部投放进入股市,暂时没有再进行期货的高风险炒作。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这笔巨额的资金就可以保证利衡的稳定,就可以按步骤改造利衡集团。
  眼下是不能对集团业务经营进行变轨的,家有三件事,先从紧处来,现在龙镔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树立自己对集团的绝对权威。他处理完总部人事部和安仪的事情之后就以总裁的身份直接下到企业基层进行细致的调查研究,进入生产一线考察,有时就吃住全在企业,对生产一线的普通员工他会时不时问问他们的基本情况,探听一下他们对企业的意见,他经常拿着人事部提供的名录以及以前搜集到的秘密资料有目的考察一些中下层管理人员的学识能力,他会不定时的不做事前通知就进入生产车间,还会突击检查员工食堂等等等等,弄得整个集团管理层人人自危生怕龙镔解雇自己,颇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康定庄、周擎、康铁一直紧跟龙镔,不敢有丝毫松懈,高度警惕地保护着龙镔的人身安全,可龙镔精力超人,他可以一天到晚都不停走动,可以连续站立五六个小时,可以和一个普通的员工都聊上一两个小时,可以忍饥挨饿几个小时不喝水,甚至半夜三更都会从床上爬起来跟着那些巡逻的保安在企业里四处转悠,这样折腾了近半个月,再强的汉子也顶不住了,就连受到过严格训练的康定庄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天龙镔睡在总部保密会议室里的专用睡间,他破例没有早起,一直睡到早上十点钟才起床,他搞完洗漱整理好穿着才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周擎和康铁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而康定庄则是正好起身站起来,两眼布满血丝。
  龙镔露出笑容对康定庄笑笑点点头,康定庄嗓子有点哑,嘶着喉咙道:“龙主席,还没吃早点吧,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东西都冷了。”
  这时正打盹的周擎和康铁都惊醒过来了,连忙站起来恭敬的叫道:“龙主席。”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龙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道:“哎呀,这段时间都把你们给累坏了,整天跟着我到处奔走!休没休息好,吃没吃好的,真辛苦你们了。坐坐,快坐,别站着!”
  他们等龙镔坐下后才坐回椅子上,龙镔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说道:“你们吃了早点没有?吃东西可不用等我,呵呵,啥都可以就是不能饿着自己的肚皮。”
  康定庄看着龙镔吃这些已经变凉的早点还是吃得这么起劲,歉意的道:“龙主席,冷了不好吃了吧?要不拿去微波炉里热一下?刚才睡着了,忘记叫刘师傅再做一份!”
  龙镔咀嚼着食物,用筷子摇摇,又大口喝了一口冷牛奶将食物吞下肚后说道:“不用,不用,在大学的时候想吃都吃不着呢!你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正是在长身体,整天就是饿,只要是吃的东西哪里还管冷和热?那时没钱,恨不得把同学们倒掉的饭菜都捡起来吃掉,后来幸亏去了饭馆打工,才吃到了饱饭,有时还能借着清理的机会用顾客的剩菜打个牙祭!呵呵,那个老板和厨房大师傅都对我好,随便我吃饭,呵呵!不过我也不好意思放开肚皮吃,怕把老板吓了,那里还能象现在这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呵呵!”
  康定庄和周擎康铁对视一眼,有些纳闷:今天怎么啦?龙镔怎么这么高兴?这个把月来当只有他们这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龙镔根本就是绷着个脸没有一丝笑意,更别说会和他们说这么多话啊!这是什么缘故?难道就是因为他睡了一个大懒觉?
  康定庄觉得龙镔今天的表现有点蹊跷,便斟酌着语气道:“龙主席,那时候过得苦是没办法,可现在你也并没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啊!很早就想再对你提提意见的,你看你这一个月来吃的是员工的生活餐,拒绝企业老总们的酒席招待,睡觉休息也是没有定点,也不挑场合,说实在的,你哪里像个集团公司的巨头?那个老总会像你这样一个月都呆在企业?我看倒是象个吃苦受累的野战部队的首长!”
  这话龙镔已经听康定庄说过了,龙镔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是弄得那些老总们下不了台,也是有几个企业领导在背后说自己是个不近人情不晓世故不知享受的怪物,也知道康定庄是在讽谏自己不要过分拉大和这些企业老总的距离,但是他自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便笑着说道:“呵呵,商场如战场,我倒是想把利衡的员工训练成一支野战部队行兵打仗,可惜没那个本事。呵呵,我这实际也称不上累,要想联系群众掌握第一手资料那还就得下到基层去!呵呵,受苦受累的倒是你们,这样吧,这两天我都会呆在总部,哪也不去,放你们两天假,也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康定庄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过火了,也以为龙镔误解他在提休息的要求,便急忙解释道:“龙主席,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肩上扛这么重的担子都没叫过一声苦说过一声累,我们要是觉得苦累那还不笑掉同事们的大牙?你不要因为我们而改变原来计划,该去哪里照样去哪里,我们都是部队出来的,急行军拉练都吃得消,没事!”
  在确信龙镔是真的这样安排日程之后,早已疲惫不堪的康定庄他们这才放心到隔壁休息房补足睡眠。龙镔起身向自己的总裁办公室走去,今天他有几件大事要做。
  这间办公室基本上就是保持金总那时的原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总裁座椅的背后悬挂着钱老的一幅画像,这副画像和会议室里的画像有点不同,会议室里画像上的钱老慈眉善目,而这副画像却显得严肃而庄重。
  龙镔在沙发上方才一坐下,新近提拔上来的办公室副主任田君瑶就毕恭毕敬的端上来一杯热茶,然后递上来两个文件夹就悄悄的退了出去,这些都是必须有龙镔过目审核的文件,这些日子来龙镔除了一些必须立即批复的急件外手头已经积压不少非紧急的文件。他拿出笔,细心的看了起来,不时还作些圈改。
  龙镔的速度很快,不到中午十二点就已经签阅了这些文件,他索性拿起文件夹就朝正在隔壁房间等候的田君瑶走去。他走到她面前放下文件夹后就问道:“田主任,这段时间有什么特别情况没有?”
  田君瑶站得笔直,打开手上的纪事夹用甜脆的嗓音回答道:“前面的情况已经向您汇报过了,这是最近四天的情况,有博远企业董事长邀请您于9月17日下午两点去观澜打高尔夫球,有鑫华纸业总裁请您于9月17日晚赴饭局,……”
  未待她说完,龙镔将手一挥道:“这些都不听!不是早就跟你交代过吗,凡是什么游乐饭局你全部给我推掉。你给我挑重要的说!”
  田君瑶连忙道:“对不起,龙主席!这里有日本大株会社副总裁山木先生计划9月18日来集团拜访您,希望您定下会晤时间,他将和您洽谈有关合作事项。”
  龙镔思忖了一下道:“9月18号,九一八,定这个敏感的日子干什么?田主任,这事机械重工的祝总裁知道吗?”
  田君瑶急忙答道:“已经跟祝总裁汇报了,祝总裁说您是集团总裁,这样重大的项目要您看着办。”
  龙镔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个祝本同仗着自己是钱老的爱将,对自己是肯定不服气的,他虽说在企业经营上有自己的一套,可却是一个没有坚强原则立场的万金油,一直在钱老、钱同华、叶子亨、钱毓慧之中玩耍着墙头草的招数,他周旋于四人之间,对钱老礼敬有加,善于察言观色,对钱毓慧、钱同华、叶子亨这三个可能的继承人从来就不深陷下去,而是根据钱老的态度决定自己对他们三人的热情程度,是一个很难对付的老油条。
  龙镔顿了一下就道:“日期必须改,你回复对方就说9月19号上午十点吧。”
  田君瑶立刻记上,接着又汇报了几件事情,最后她迟疑着道:“龙主席,您老家有一个自称是您小学和中学老师的刘先生打了一个电话来,您看……”
  莫非就是刘老中医的儿子刘老师?龙镔脑袋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立刻问道:“他说什么?”
  田君瑶对着电话记录说道:“他说他和他的父母已经知道您做了集团董事局主席总裁,他们十分高兴,他们还说今年您家乡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旱,很多乡民种的粮食都干死了,希望您抽空回去看看,还说知道您事情很忙,如果实在抽不出时间就给他们打个电话,他们都很想您,嗯,对了,还有他说资江河的水都快干了,您老家的房屋也已经倒塌了,如果您需要整修就给他捎个话,他来帮您做,(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还有,还有,他说您祖先的坟墓上面的野草很深了,希望您回来给祖先的墓地修茸一下。就这些了。”
  田君瑶所汇报的这个电话令龙镔的心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屈指一算,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回过故土山城了,记得两年前还是海涛和石伟陪自己回去过,那时那栋童年时的老房子就已经破败不堪,而且还被挟仇报复的胡镇长唆使别人搞得一片狼藉。房子是怎样倒塌的呢?自己就是在那房子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那房子也是祖祖辈辈世代居住的地方,都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修修改改才到了如今,现在在自己手里倒塌了……
  田君瑶对这位比自己还小的元首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她觉得他整个人就是一个不解之谜。她看着龙镔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略显沧桑的冷峻面容上不见一丝笑意,眼神遥远而又空洞,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担心自己的汇报惹出了祸,便嗫嚅的试探着道:“龙主席……”
  龙镔眼睛眯了一下,转身过来看着田君瑶,田君瑶不敢对视,将她本该直视龙镔以表尊敬的眼神移到龙镔的胸口,龙镔停了几秒钟后道:“田主任,你以前是从事人事工作的,办公室是个内当家,把你摆到这个位置是对你工作能力的信任,你得尽快熟悉业务。好了,焦副主席在不在?”
  田君瑶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顺利从已经转手他人的鞋业公司里继续被集团留用,又在前一个星期从集团总部人事部普通职员破格提拔当上总裁办副主任,这全是龙镔的所为,龙镔这样作虽然有报答自己当初一言之恩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看重自己的能力,现在找工作很难,竞争相当激烈,龙镔使自己避免了奔波之苦。可自己今天的表现肯定令他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了!她觉得龙镔这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像两记耳光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痛!
  ※ ※ ※
  龙镔咚咚敲了敲焦思溦的副主席办公室,焦思溦在里面应声道:“请进。”
  龙镔旋开门锁,正好和焦思溦从桌案上抬起的眼睛碰个正着,龙镔注意到焦思溦的面容有些僵硬,便呵呵笑了一下道:“焦副主席,在忙啊?”
  焦思溦艳丽的容颜渐渐挂上一层寒霜,冷冷的答道:“哦,是龙主席大驾光临,请坐。”
  龙镔觉得焦思溦这些日子来一直埋身于集团各类文件资料堆中,从来没有给自己添过什么麻烦,也没有散布对自己不利的舆论,甚至没有和任何企业管理人员发生密切交往,她这种默默无闻安分守己的表现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龙镔不相信自己当时带有警诫性质的话语会产生这么大的威力,今天龙镔造访就是为了用言语刺探一下焦思溦的反应,亲自估摸她的心态,这可关系到了他的未来几步棋。
  龙镔还是呵呵一笑顺势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就是以前叶子亨的办公室,这是龙镔特意指派给她的,目的就是提醒她。龙镔眼神瞥见焦思溦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自己而是继续在读阅资料文件,便出声说道:“焦副主席,这间办公室的装修好像和你不怎么相衬,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焦思溦有些怨气的盯了龙镔一眼,复又低下头边看手中的资料边道:“龙主席,这不就是你的安排吗?你当我不知道这间办公室以前是谁的?你的用意你清楚我也清楚,大家都不要点穿吧!装不装修无所谓,反正这间办公室也没有人敢来。”
  龙镔对焦思溦的话充耳不闻,却用手指摸了一下沙发前的茶几,轻咳一声缓缓说道:“焦副主席,我年纪比你小,没见过大世面,性格也怪,说话做事也随心所欲,没有谨小慎微的考虑后果,对以前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对你解释也是没有作用的。不过说句实在话,你也是这间集团的大股东,你把身价财产全部押到集团,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摒开对我的个人恩怨,一起把集团建设好。这些日子来,我在下面细细走了一遍,觉得集团弊端重重,存在不少隐患,我想和你好好交流一下,对一些高层人事做一下调整,和你通个气。”
  焦思溦毫无情绪,冷冷的道:“你是主席又是总裁,谁也干涉不了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瞎子都知道我只是一个摆设,你用不着和我交流。”
  一时两人都寂静无语,龙镔沉吟了一会,站起身来自个儿走到饮水机旁边用纸杯倒了一点水,坐回座位正要举起杯子送往嘴边,一直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焦思溦突然讥讽道:“大主席,奉劝你最好别喝,我已经在里面下了毒,毒发身亡了不要怪我!”
  龙镔呵呵笑了一下,偏偏一饮而尽,又起身倒满一杯,然后说道:“要是真有毒那才好呢,一杯水下肚一了百了,撒手而去,从此世事与我无关,大家都不用再整天记挂着那些恩怨,再整天防备他人的算计,呵呵,是不是?焦副主席?”
  焦思溦死死地盯着龙镔淡然的笑脸,良久才道:“你就真不怕我下毒毒死你?”
  龙镔闻声也回视着焦思溦精心修饰后美丽的脸,坦然道:“说不怕,那是假的。我只是相信你不会笨到将杀人工具就设置在自己的办公室,不会笨到公然下毒杀死我,更不会如此这般公示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花费如此大的本钱进入集团,你进入集团的目的我很清楚,你就是为了接近我从而全面直观彻底的了解我分析我,然后在我身上找到可以真正致我于死地的弱点。焦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焦思溦倒是没有料到龙镔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番话,脸唰地苍白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反驳龙镔。龙镔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在如今这个世界一个亿万富翁要一个人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总统都可以被暗杀,肯尼迪都防备不了黑枪,更何况其他人!我知道你心里是把我当作杀父仇人来看待,我也知道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找不到可以致我于死地的弱点,我甚至可以推理或者有预感你最后会因为心中仇恨越来越深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恼羞成怒最后走上你父亲那条路!你这么年轻美丽又这么富有,我不想你将来因为仇恨而毁了自己。”
  焦思溦轻哼了一声,不屑地道:“用不着你来‘好心’提醒我,是人就会有致命的弱点!”
  龙镔完全可以断定焦思溦暂时不会对自己构成生命危险了,便展颜一笑道:“我全部身心就是放在集团事务上,不贪不赌不搞吃喝玩乐,不玩物丧志,不好色也不嫖,将来也不会和人斗气,我深知自己肩头的责任,没有那些可怕的欲望,自然也就没有致命的弱点,呵呵,古人说无欲无求,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焦思溦格格笑了起来,用象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龙镔说道:“真可惜,你为什么不说自己就是耶稣?你就这么自信自己没有弱点?你就这么敢说自己没有欲望?欲望是什么你知道不知道?看来你把自己当成圣人了!哈哈!”
  龙镔被焦思溦的这句话弄得颇有些吃惊,是啊,欲望到底是什么,难道欲望真的就只是简单的生理感官对刺激的需求?自己凭什么说自己没有欲望没有致命的弱点?
  焦思溦啧啧两下,说道:“不错,你是比其他人能吃苦,这一点,我佩服你,因为我完全做不到。可现在我明白了,这都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享受过!你根本就是一直在过苦日子,自然你也就能安心于做事。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见识过欲望的威力,就夸口说自己不会沉溺,呵呵,真是有趣!”
  焦思溦的口才非常犀利,抓住龙镔的软肋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狠狠的报复着龙镔上次对她的无情羞辱:“不过,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原来你只是一个单纯的小男生!龙主席,我问你,你住过三万美金一晚的总统套房没有?你吃过一百万一顿的晚餐没有?你穿过一千万一身的衣服没有?你知不知道一次赌博输赢几个亿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和世界超级巨星打过交道没有?你见过几个国家元首?你有自己的私人专机吗?全世界前一百位亿万富翁你见过几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认识你?除了利衡的员工外谁知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有多少世界性的刊物登载过你的头像?你受过几万人的夹道欢迎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名气什么叫做享受什么叫做荣誉,就敢到我面前夸口自己没有欲望!龙主席,你真是单纯的可爱!等你真正品尝到什么叫做帝王级享受,等你与那些超级富豪们纸醉金迷过以后你再来跟我说你可以抵抗常人所不能抵抗的欲望吧!”
  龙镔突然很想抽烟,他摸摸裤兜正准备掏出来吸,却突然意识到这不正是自己抽烟的欲望吗?
  焦思溦紧张的盯着龙镔的细微动作,龙镔随后中止的动作又让她有了继续攻击的口实,她轻蔑地说道:“龙主席,这是你的集团公司,烟瘾犯了想抽就抽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吸毒,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欲望而已,一个大男人没必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
  龙镔被她说中心事结果表情有些尴尬,龙镔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场口舌之战中陷入如此被动的局况,偏生焦思溦说的句句都成理,龙镔没有理会她的讥讽,反而控制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的说道:“焦副主席,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吧!你说的不错,我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你所说的那些东西不过就是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所说的‘五音、五色、五味’而已,对于一个集团公司的管理者来说,他所应该做的不是去追求这些东西,而是脚踏实地的使资产增值。”
  虽然龙镔落于下乘,但他对这种争一时口舌之利的口水仗没有兴趣继续下去,于是便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两步道:“焦副主席,我和你说说这段时期我了解到的集团情况吧!”
  焦思溦合上手头资料,冷冰冰的道:“不用说了,对这个集团企业我了解的不比你少!我甚至可以猜到你在说完情况后会跟我说些什么!”
  龙镔屏气敛神,沉声问道:“是吗?会和你说些什么?”
  焦思溦打开抽屉,抽出一根细长洁白的烟,点上火抽了起来,待喷出一口青烟之后道:“龙主席,我也抽烟,不过抽得很少,你也随意吧!”
  龙镔没有搭理她的话,倒是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焦思溦高傲的将身子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定定地说道:“刚才你说了,你会进行人事调整,是不是?(龙镔点点头),龙主席,你是新官,没资历没文凭又没有管理过大型现代企业的经验,手下人不服你这是必然的,坐上了董事局主席和总裁的位子只能说明你把握了集团的最高权柄,却并不代表你就真正掌握了企业!你很清楚这个事实,知道必须尽快改变这种被动情况,所以你选用你独特的招术,你要从下至上进行各种改革,你千方百计想树立自己的形象,还以改善生活工作环境为名收买了集团员工的人心,试图得到他们的拥护,同时你也借此给管理层形成了巨大的压力。龙主席,我说的对不对?”
  龙镔不置可否。焦思溦弹掉烟灰,继续说道:“紧随而来你就会立刻进行人事改革了!你到下面企业中去搞什么调查研究,表面上看你是在了解企业的运营情况,实际上你是在试探每一个企业部门负责人乃至企业那几个头面人物对你到来时的反应!龙主席,别以为你很高明,能在利衡搞高层管理的不可能全是猪!谁都知道你马上就要进行人事大动作了!这间公司并不是你的资产,你只是控制了对它的处分权,现在你又要将集团的管理高层全部按照你的人事设想进行调整,你会把那些影响你决策实行的人全部赶开,你要把握绝对的人事权力,把利衡彻底变成你的个人天下!”
  龙镔被焦思溦的话猛烈地刺了一下,他登时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低估这个旨在复仇的女人,一种莫名的情绪役使他走到焦思溦的老板桌前,他张开双手撑在桌面,霸气十足的盯着焦思溦一字一句的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管理公司自有我的方式,我必须这样做,否则集团就会失去控制……”
  焦思溦露出很无趣的表情,揶揄道:“这样的事情你没必要假惺惺地对我说,你尽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你想做你喜欢作的任何事情。你们共产党最拿手的就是自己监督自己,你也一样,把所有的员工都换成你的自己人,然后再到董事局摆几尊不同的菩萨就行了。只是我得提醒你,将来你的阻力会大得难以想象。”
  焦思溦将烟头丢进烟灰盅里,那未燃尽烟头还在升腾着缭绕青烟,烟的味道幽香幽香直钻进龙镔的鼻孔。焦思溦就和他父亲焦嵘森一样,绝不容轻视低估,就凭她能忍辱负重就可以推测到她复仇的决心,她是一个睡在身边的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炸弹!这是兵家大忌,要怎样才能化解呢?龙镔也掏出烟点上吸了起来,美目中犹有泪光的焦思溦冷冷地看着他。
  龙镔抽了两口才沉声说道:“我清楚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就可以烟消云散的,焦小姐(龙镔改了称呼),谢谢你刚才的坦诚,其实我也是一个真诚直率的人,我…”
  想必是焦思溦觉得龙镔将自己自诩真诚坦率的话很让她刺耳,小性子就上来了,当即出口驳斥道:“龙先生,你还真诚坦率吗?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人和这个高尚的评价那么遥远?”
  看到焦思溦这样根本不给自己留面子,龙镔便呵呵一笑,道:“那么焦小姐认为我龙镔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说看?”
  焦思溦最讨厌看到龙镔笑,她觉得他简直就是在嬉皮笑脸地逗弄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三岁的白痴!她一时间就失去必要的冷静,满是恨意的说道:“难道你就这么毫无自知之明?脸皮就这么厚?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还能称得上叫做人吗?哼!我不妨告诉你,你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一个魔鬼!你满口坦率,实际上你从来就是对别人使用心计!你满口真诚,实际上你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你根本就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所有的人!你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这全都是你做给别人看的假象,你心狠手辣,明明犯了罪却千方百计逃脱法律的惩罚,你铁石心肠,看到我父亲临死前这样哀求你你都可以狠心不答话,你贪婪无比,根本就不想想钱家后人的感受,目的达到了就把钱家人不放在眼里,你无情无义,地位改变了就对真心爱你的那些女孩那些同学兄弟一脚踢开,你组建自己的情报队伍,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你还说你没有欲望,我告诉你,你其实最贪婪最虚伪最阴险最无情!你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最可怕的权力欲望!你为了这种欲望,就编造一个诅咒的谎言,把自己套上神秘的光环,让所有人都对这个谎言信以为真!你为了这个欲望,绝情绝义,宁可不要朋友,不要爱人,也要把自己摆到高高在上的位置!你表面上平易近人,实际你的骨子里只允许所有人仰视你!你看似光明正大,气度磊落,实际上你骨子弥漫的是强烈的自卑!你口口声声说要把集团建设成怎样怎样,实际上你就是在把整个集团培植成用来实现你个人想法的基地,为了这个目的,你必定会把所有人都变成你机器上的螺钉!”
  龙镔被焦思溦这些具有特强杀伤力的话刺得心里难受极了,但他坚毅的忍着,不让自己发火,抱定了任由焦思溦发泄的念头,让她将心底里怨气都发泄出来也许会对她有点帮助。龙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既为焦思溦的智慧感到震惊,又为焦思溦的话带给他的感悟而强烈震撼,这些话语里所蕴含的意义早已超过焦思溦所要表达的那些内容!
  焦思溦又点上一根烟,并将镶钻杜邦女式打火机啪地一声丢在桌面上,清丽的脸上挂着寒意,声音也有些奇特,道:“你姓龙,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条龙吧?好,就算你是龙,今天我就批了你的龙鳞,你就看着办吧!”
  龙镔没有将自己内心的真实写在脸上,他再次克制住了情绪,尽量保持平和的口气说道:“焦小姐,我不希望大家把过去的芥蒂带进企业管理,集团现在问题和矛盾都很多,我诚心希望大家暂时放下分歧和恩怨,先让企业走上正轨,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资产因为其他问题就受到影响吧!”
  龙镔看着焦思溦,目光很真诚,焦思溦和他对视了一会后就把眼睛挪开了,龙镔继续说道:“焦小姐,我不管你有没有找到我的致命弱点,也不管你将来究竟会对我怎么样,我只能再次郑重告诉你,我的诅咒是真的确有其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对于我以前的所作所为给你带来的伤害,我不会幻想你能忘记。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仍然要向我索命抵债,我只希望你能多给我一点时间,也多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不要这么快就采用同归于尽的法子来对我和利衡下手,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你让我在我所余不多的日子里好好的作些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在三十岁之前还不死的话,那我一定双手把自己的命送给你,怎么样?”
  诅咒?又是诅咒的传说?这个家伙,滑的象条泥鳅,臭得象块石头,既做大爷又能拉下脸来做龟孙子,硬的不行就对我来软的了,自己这么激他他都像个没事人一样,难道他真的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工作狂?他真的只是一台机器?焦思溦在龙镔那双真挚的眼神注视下的这个瞬间心里非常复杂地如是想到,他又在想吓退我,真是笑话!聪明的人必须知道如何创造机遇,姑且顺水推舟,加剧他的权欲膨胀,暂时对他示好以取得他的一点信任,降低一下他的防备心理。
  焦思溦心念已定,就道:“龙主席,你的话真假难辨得很,你得发誓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
  龙镔倒是真心希望焦思溦不要捣自己的蛋,便正色说道:“焦小姐,我发誓。”
  焦思溦故意想了想,才道:“好吧,龙主席看在你真诚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些秘密,你不要把别人都看得那么简单,集团里的确是有几个人和我联系过,外界也有几个大老板派来代表和我商量过如何把你打回原形再瓜分利衡,甚至都有上次因为你在国际原油炒卖中的提前行动而遭受损失的国际炒家准备选好机会对你下手,至于怎么下手会不会暗杀你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提醒你一点,你的敌人可不是少数,各类人各种层次的都有!至于我,是不可能买凶来杀你的,这你可以放心。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龙镔心里叹了一下,说道:“相信。”
  ※ ※ ※
  焦思溦浅浅的笑了一下,露出一个酒窝,又道:“相信就好,那我也就和你挑明了说。之所以投资进利衡,一来是因为我相信你会给我带来回报;二来是因为我想看清你这个仇人;三来我是想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四来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没有任何亲人,如果我不好好安置这笔财产,说不定这笔财产就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我不会相信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他们可是对我居心叵测,与其和他们斗心眼,我还不如把这些资产就放在你这个仇人的口袋里,对你我做过一番前期调查,认为你尽管心狠手辣却也还讲点基本的义气,嗯,也就是说有点古代的侠客性格吧,信任度应该还可以,比我父亲的那些狐朋狗友强多了,要不然那个钱正生也不会把这么大基业宁可不给儿女也要交给你,所以相对来讲放到你手上可能还安全些。”
  龙镔这才有些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个女人比自己还想得深入一些,他点点头。
  焦思溦又道:“这些日子看了你的表现,也派人跟踪了你,不错,你是真心诚意的想搞好利衡,不是钱同华、叶子亨那种花花太岁,而且你的行事风格也算是独树一帜,称得上是怪才。不过呢你到底犯了单纯幼稚和没见过大世面而且不善社交的毛病,现在遍地都是诱惑,绝大多数人的品格都可以用一定价位的钱买到,你怎么能用简单的权力手段就使别人安心服你管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你要求别人像你一样的不为物欲所动,对下属企业老总们对你的宴请你拒之不理,也许你是想省钱,想告诉他们节俭开支,但是别人会怎么样想你呢?莫非你还以为企业就是你们共产党所标榜的那样只搞四菜一汤?好,就算四菜一汤也无所谓,可你有那个必要只吃两菜一汤吗?老实说,那点子开支只要他们这些老总稍稍用点心就可以给你成十倍的赚回来!你是一个百亿富翁,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孤寒吗?”
  龙镔哑口无言,焦思溦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那个薛总那个曾副主席有没有说过你,如果没有那就是他们作为长者的失误!跟你说,我觉得你最不懂事的地方就是从七月底到现在,共有一十九位公司的董事长、十三位总裁约请你,五个新闻媒体要采访你,你全部以各种理由拒绝,甚至你连一些必须去拜见的大陆政坛人物和香港顶级富豪你都没有去拜见,连一些必须拉好关系的各类职能部门领导你都视而不见,你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你这么不给别人面子,就不怕别人将来对你使绊子摆石头?这叫什么?小家子气!土农民意识!你不要这样子看我,我知道你是想先把利衡搞得有声有色你再去应酬,可你就是这样子我才会说你其实非常自卑!”
  龙镔记得曾海长和薛国蔚这两位副主席都曾经婉转的说过自己,提醒过自己应该注意集团和外界的联系,可自己当时就是以内部不稳贸然就展开外交不会产生预期效果这个理由答复的,现在被焦思溦这么一说,反倒对自己那个想法有些动摇。
  龙镔有些面嘘,信口就道:“弱国无外交,我的考虑并没有什么不对,况且有些关系都有分管领导在负责。”
  焦思溦责怪的道:“天底下没有比你还笨的人了!利衡是弱国吗?良好的外交就必定能对企业的发展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不过大家都是在彼此竞争,彼此算计,但是商业上更多的是围绕某一共同利益进行结盟!你是不是真想把利衡搞成独立王国?你自己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发生联系?”
  这句话又提醒了龙镔对于自己诅咒的那种担忧,他现在实在不能断定这个诅咒到底会对周围人群产生多大危害了,可就是越不能断定这种危害就越觉得诅咒会波及到所有和他发生过联系的人!这件事情真是头痛,谁也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就算静儿爷爷也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几句。唉!这个东西实在严重的束缚制约了自己!
  龙镔信步在房间里踱动着,焦思溦又说道:“好了,别瞎扯远了,对你真心诚意说了这么多,目的就一个,就是希望我的坦白可以感动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答应了这个条件,那我就会给你你所需要的时间,并且一定发挥我的优势,全力配合你搞好集团业务!”
  哦,这倒是件特大好事!龙镔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了,有了焦思溦的配合,自己就会没有后顾之忧,会进行得更加顺利。他微笑着道:“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就马上答复你。”
  焦思溦闭目沉思一会儿,道:“你把那个古代哲学家叫什么老子的那个‘五音、五色、五味’的原话给我说一遍。”
  龙镔努力搜索着记忆,接着清楚的背诵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这就是原话。”
  焦思溦对文言文听不太懂,不过她记得父亲在她以前曾经对她说过这些话,她说道:“你给解释一下,说清楚点。”
  龙镔略作思忖便道:“大概意思就是五彩缤纷的色彩会使人眼花缭乱,丧失敏锐的观察力;纷乱嘈杂的各类声音会使人听觉变得不灵敏,失去对声音的辨析能力;美味佳肴会使人的味觉麻木,变得舌不甘味;纵情狩猎会使人心放荡,变得狂野;稀有的物品会使人行为变得不轨。这五音五色五味总的说来就是概指人的各种生理欲望,这些东西都是对身体不利的,所以圣人但求填饱肚子过上安足的生活,就可以摒弃物欲的诱惑从而不会去追求声色犬马的享受。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焦思溦眼神突然变得复杂极了,她看着龙镔,上下打量着他,良久才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这样做,过这样的生活的原因?”
  龙镔点点头,还补充道:“其实主要是我自己经历过生活的艰难辛苦。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焦思溦看着龙镔道:“你以前的生活真的过得很艰辛吗?他们说的关于你小时候受的苦是不是真的?”
  龙镔觉察到焦思溦情绪的巨大波动,暗想看来这是好现象。便答道:“是真的,不过那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苦,反而感觉那段和我爷爷还有我的豹子相依为命的日子最幸福也最充实,那时候简单嘛,简单的就是好的。”
  焦思溦也喃喃重复一句:“是啊,简单,简单的就是好的。”不知不觉她落泪了!
  龙镔的不知时务就是在这个地方,只见他竟然憨笑一下说道:“呵呵,你们女孩子真是的,动不动就掉眼泪,当真是水做的。”
  焦思溦立即面色沉了下来,等她拿出纸巾擦干自己的眼泪后出现龙镔眼前的就是一张不带丝毫情绪的面孔,她说道:“龙主席,好了,我和你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说你没有可怕的欲望,你说你可以摒弃物欲的诱惑,对这一点我不相信你做得到。因为你以前的生活过得太简单了!不过你连生活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连享受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连物欲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谈不上是一条真正磨练出来的龙,现在你最多只能算是一条专门兴风作浪的孽龙!”
  焦思溦说完最后那个字后自己忍不住笑了,笑得灿若桃花,龙镔骤然发现她其实笑起来很美,于是也跟着呵呵笑了两下。
  看到龙镔也在笑,焦思溦猛然就变脸嗔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值得你笑的?跟你说正经事你还笑?你要是还笑,我就不说了!”
  龙镔眨了眨眼,便道:“嗯,不笑,不笑,你说吧。”
  焦思溦放慢了语速,道:“我马上配合你进行人事全面整改,让你可以真正做到统领集团的千军万马,你清楚,只要我对你表示了臣服你就会极大的提高你在集团员工心目中的地位!我的条件就是一个,只要集团的组织架构重新搭建完毕,你就得跟随我去见识五音五色五味,你就得听从我的安排去享受所有物欲,一切开支由我个人负责,期限为四年,如果你在这四年之中一直可以抵抗诱惑,那么我和你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龙镔觉得这可是天下奇闻,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条件!偏生这样的事情还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好笑。龙镔脸上露出笑意,道:“焦副主席,你是不是要考验我的定力?别费神了,我天生就是个木头,对那些东西不感冒。再说啦,我哪来那么多时间去玩?”
  焦思溦面色一寒,道:“我又不是要你每天去享受,我只是要你在空闲的时候不紧要的时候就跟我去见识,四年时间一晃而过,你要是觉得还是太长,那我就减到三年!”
  龙镔沉默了良久,才轻摇头说道:“我不能和任何人发生过密的联系交往的,否则就会给对方带来危害,这早就有了前车之鉴。今天我是破例和你说了这么多话,我只是希望你给我多一点时间,而且我的确是不想给你造成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很多,必须自己亲自去做,而且你所规定的期限也太长,对不起,你的这个条件我想我是答应不了。你忙吧,我走了。”
  龙镔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焦思溦看着这头犟牛的背影不禁气疯了,娇声喝道:“龙镔,看来你是非要逼得我走上不归路,是不是?”
  这句话竟能使龙镔立即停住脚步并且他回头看了焦思溦一会就说道:“焦副主席,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焦思溦意识到事情有了转机,心里一阵暗喜,立刻道:“就是这样想的,我干吗骗你?”
  龙镔保持身形一动不动,继续追问道:“你真决定了就这个条件?”
  焦思溦马上点头道:“真决定了!绝不更改!”
  龙镔又道:“你真不怕我可能带来的神秘伤害?”
  焦思溦最近咨询了很多著名的国外占卜大师,也咨询了很多国外科学家,她自然认为诅咒虚构的成分占多,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龙镔一字一句的道:“那好吧,焦副主席,既然你都给了我化解仇恨的机会,我要是还拒绝那就太不近人情了。好!我答应你!只要我时间空闲下来,我就去。不过我还有两个小建议,第一不能过分强人所难,第二不能对集团声誉造成不良影响。”
  焦思溦点点头,龙镔微微一笑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后又回头微笑着对焦思溦说道:“焦副主席,《西游记》唐僧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方修得正果,我就不信我通不过你的考验!”说罢掩门而去。
  焦思溦又羞又气又怒,恨恨的骂了一句“臭男人”,刚骂完这句话就猛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在和龙镔——这个杀父仇人好像恋人间那样打情骂俏,不禁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又极其恼恨自己表现,抡起手指竟然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下,火辣辣的感觉传了开来。待静下心来后细细一思,一时间竟然觉得龙镔又有点象唐僧,又有点象沙和尚,还有点象猪八戒,甚至象极了那个古灵精怪无所不为无所不能的孙悟空!
  《西游记》可是她最爱看的小说,她父亲焦嵘森甚至特地给她搜集来很多古董级的版本,现在摆在这张老板桌案头的就有一套道光年间的版本,上面有父亲留下的笔迹——“溦溦惠存”。
 
 
 
 
只看该作者 116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十一章 传说中的愚蠢(上)
 
    龙镔决定去总部各个部门办公室转悠转悠。总部大楼是按照现代写字楼的应用美学结构理论建造,一溜过去过道两侧全是齐着腰的明亮玻璃。龙镔走进资产经营部的房间里,对着正站立起来的资产经营部员工笑着点点头,随后拐进资产经营部部长办公室。
  这个部长姓秦,龙镔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印象一般,不过知道他和祝本同的关系很铁。门没有关紧是虚掩着的,龙镔推开门就看到秦部长此时正坐在转椅上背对着门口通着电话:“祝总,这个屁都不懂的屁大小孩去香港还不就是想试探那几个巨头对他的态度?我看啦,他千方百计想铲除我们这些元老,我们得对薛总再表明一下我们的意见才行!”
  龙镔闻声皱着眉抬手敲了两下,秦部长听到敲门声随口就答道“进来!”,他还没有扭头,继续说:“可别真被他赶尽杀绝!祝总,你也该敲敲你那面锣了,大株会社的山木先生不是已经到了吗?你可以就安排山木先生给他来个下马威嘛!哈······”
  龙镔听完了这些话,一股火登时就涌了上来:自己掌握着集团的生杀大权,说白点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安排人事,你一个小小的资产经营部部长,这些年来的资料显示你工作绩效并不见佳,钱老一直以来对你的重用只是因为你是利衡登陆内地后聘用的第一批内地员工,而且也算忠于钱老,没有明目张胆地跟着叶子亨钱同华他们掺和,怎么现在换成了我龙镔主掌利衡,你就想兴风作浪了?没本事也就算了,偏生你还要不安分守己想拆我的台?!正好,我正愁没机会整治你们这些个占着集团高位拿着集团高薪不起良好作用的人!
  龙镔本来就对类似秦部长这样的庸臣俗将不怎么瞧得起,这次竟被他亲耳听到秦部长如此背地里和祝本同拨弄是非,这更是犯了他的大忌!只见龙镔强压心头怒火,冷冰冰的出声打断秦部长的电话,道:“哦?秦部长,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下马威了!”
  这句话对于秦部长来说无异于一声惊天炸雷,他登时将正背着龙镔的身子别过来,惊惶失措地举着电话看着龙镔,又连忙站起来哆嗦着道:“龙······龙主······主席······”
  龙镔用凌厉的眼神盯着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嘿嘿一笑,道:“怎么?秦部长,正和祝总在策划啊?是不是以前叶子亨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好玩,你想接下来表演续集?那好啊,说吧,你要多少投资?我可以安排投资公司做个投资计划!”
  面色惨变的秦部长脑袋里嗡嗡作响,不知如何回答龙镔刁钻刻薄的讥讽,只知道在那里哦呓嘴唇发出沉闷的音节:“我······我······对······我······”
  龙镔已下决心把这件事搞大,便冷笑一声道:“秦部长,你不用心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既然有勇气勾三搭四玩那些不入流的把戏你就得有胆量敢去面对!你怕什么?我不就是一个屁都不懂的屁大小孩吗?”
  说罢龙镔转身出去对一个员工说道:“你现在去通知办公室,五分钟之后在总部会议室召开在家的总部部门副经理以上的短会。”
  龙镔根本就没再看这个秦部长一眼就走了。秦部长迟疑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跟了上去,可龙镔的步伐很快,三两下就把他甩到身后,直接走到总部会议室那张象征着权力的椅子上坐下,秦部长畏畏缩缩地向龙镔躬身低声道:“龙主席,实在对不住您,我······”
  龙镔绷得僵硬的脸居然突地露出笑容,呵呵地道:“有事吗?秦部长?开完这个短会再说吧!”
  秦部长看到龙镔随后就打起了电话,愣是没能把解释的话说出来,只得讪讪地强笑着坐到椅子上,惴惴不安的猜测着这个会议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龙镔打完对康定庄的电话后就开始看表。龙镔已经从田君瑶处了解到今天都有哪些部门经理或者副职出差,这个没有事前通知的突然会议是他今天早上决定的,五分钟的时限规定可以从表面上试探出这些部门领导对自己命令的重视程度。
  人员直到将近十分钟之后才到齐大半,龙镔面色如常,简单的说了几句他在企业基层搞的调研情况,随后龙镔口风一转就说道:“一个简单的短会通知了十分钟都还有些同事在那里磨蹭,今天我就再强调重申两点:第一商场就是战场,我们是上市公司,不是政府部门;第二不准在集团内部挑拨离间同事之间的是非。我不能允许集团里还有这种情况继续出现。”
  龙镔紧接着说道:“另外,从今天起废除那条集团员工见到我或者其他高层领导必须起立问好以示尊敬的规定,我们只需要员工发自内心的尊重,不需要有封建遗风色彩的虚假形式。而且我本人也极度反感那些表面上对你既尊敬又卑躬暗地里却对你使刀弄枪的伪君子。”
  没有人作声,龙镔冷眼瞥了一眼秦部长后说道:“还有,在这里宣布一下资产经营部的人事调整,秦部长暂时解除资产经营部部长职务,新的任命过几天安排,请秦部长将手头的东西向韦副部长打好移交。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龙镔将眼睛在众人面前扫视一下,心里暗道:这些人难道就真的这么难以调理?就真的只能一个一个揪住他们的小辫子才能清除?如果真的大规模清除就真的会触犯众怒?我倒要看看这次高层又是什么反应!
  秦部长双腿有些发颤地站起来,想当着大家的面对龙镔解释,也是想要大家出面帮他求情,没等他开口龙镔就出声制止道:“秦部长,你先坐下,大家要是没有什么说的话那就散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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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任得秦部长如何解释说他根本就没有牵扯到龙镔身上去完全是在和以前的一个老朋友瞎聊天等等之类的谎言来搪塞,他一言不发,只是在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直待秦部长自知无望的离去之后龙镔才重哼一声。
  果然到了中午吃中餐的时候,拉不下以前交情情面的康定庄最先就开始替秦部长说情,龙镔就借口自己太累敷衍过去。到了下午,曾海长也打来电话了,不过却是平缓的口吻向龙镔了解当时的实情,最后才说了一句“龙主席,慎重考虑再决定吧,秦部长可是利衡国内总部的建设元老啊!”。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钱素雪也对龙镔打来了电话,很不客气的质问龙镔为什么要解除秦部长的部长职务,究竟是因为什么大不了的过错?
  紧接着钱毓慧也质问龙镔,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兢兢业业的老员工一句不慎重的话就解除他的职务?为什么要这么霸道地对待父亲重用的老下属?没等龙镔答话,钱毓慧就撂下一句“她决不能允许龙镔如此胡作非为!”挂掉了电话。随后又是总部几个部门经理亲自代秦部长对龙镔道歉,龙镔均以尚在考虑之中答复他们。
  吃过晚餐之后,薛总终于来电话了,薛总先是认真询问了详情,最后还是用那套希望龙镔慎重考虑、做总裁必须大度要能包容的说辞重复一遍,龙镔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薛总,也没有告诉薛总自己究竟将如何处置秦部长。
  龙镔实在没想到这个秦部长居然在集团里有这么深的根基,可以说已经惊动了整个集团,他意识到自己对秦部长的处理就譬如一根指头已经极大的触动了这些高层心中那根隐秘的弦,毫不客气的对自己发出示威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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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来他苦思冥想的就是如何才能真正控管到集团的绝对权力,只有有了这绝对权力他龙镔才能毫无滞涩地作自己的事,将集团塑造成他想要的那个模样。可是这绝对权力并不仅仅是指有一个董事局主席和集团总裁的名份以及下属基层员工的好感,他要么就是必须获得集团管理阶层的一致拥护,要么就是必须将集团管理人员全部换成拥护自己、服从自己、贯彻自己命令的人。
  这几天来他已经相继从各方势力处探知了非常重要的隐情,龙镔在自己那个贴身的笔记本上如是写到:
  2003年9月18日。所有的人依旧认为我不过就是一个幸运得到钱老遗产托管权力的无知的打工仔,所有人对我地位的急剧改变没能相应调整予以适应,反而在头脑里出现各种可笑的认识,不但他们认为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集团最高决策者,而且我自己也这样认为。
  每个人都希望我只是一个傀儡,是一个儿皇帝,可惜他们错了。钱家人对我充满敌意,这种敌意近期只会愈演愈烈;薛总是在运用他的影响对我施压,其实他潜意识里必定存在和钱家人、曾海长等人类似的那种情绪;康定庄其实不是在忠诚于我,而是忠诚于钱老的遗嘱,一旦我的动作超过一定期限那他对我的助力就会变成某种程度上的牵制;武特立等人有倚权自重待价而沽的嫌疑,段平春、赵思文等人虽然不会对我唱反调,却目的各异;底层员工虽然对我有好感,但这种好感却是建立在我对他们的给予之上,而这种给予是不能减轻分量和停止的,当然也没必要有所改变,继续保持下去就行。
  因为存在不可解释的诅咒,我就必须慎重对待和他人的交往,本就处在矛盾的中心,却无法放开手脚去解决一些容易解决的矛盾。更为不利的是,近来关于这个诅咒的传言已经有演变成谣言的倾向,这谣言对我对集团都是柄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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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就是九月十九日,根据龙镔的日程安排上午十点将和日本大株会社副总裁山木先生进行商务会谈。这次如果合作成功的话,利衡机械重工不仅将得到巨大发展商机,而且将获得大株会社这间巨型跨国机械重工集团的有力技术支持。
  祝本同在八点半的时候打来一个电话,报告说山木先生在他的陪同下已经在昨天18日初步考察了机械重工,将在九点四十五分准时抵达总部,务必高规格接待好这位贵宾这位财神爷。
  九点四十分,祝本同的总裁秘书喻洁打来电话,报告说车队已经进了工业园,请做好接待准备。龙镔便和焦思溦、赵思文、段平春等人一起来到总部大楼门口迎接。
  四个美丽高挑的礼仪小姐笔直地站在铺设着红地毯的大楼门口,龙镔在等待了几分钟之后就抬起手腕看表,表上的时针显示已经是九点五十二分,早过了约定抵达的九点四十五分了,龙镔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南国的暑气在九月并不会有所消退,火辣辣的太阳光照射在水泥地面上嚣张的炫耀着它沉闷的热度,大楼门前精心修茸过的花木草坪青翠雅致,隐约还有些未被蒸发掉的水珠折射着太阳光,晶晶点点的,间或一阵风吹过,晶点的形态便会改变些许。龙镔转而看向那些阳光照射下花木造型形成的阴影,眼角又瞥见自己身上新穿的名贵西装,这身西装是昨天康定庄帮他买的,他忽地暗自思忖到:花费一万三买套衣服穿给日本人看,康定庄这个“不能在日本人面前掉份”的理由是不是有点好笑?
  龙镔登时觉得身上刺痒无比,热辣得难受,好像自己就是那被太阳蒸烤的地面,就是那草叶上的晶点,就是那花木草间晦暗的阴影。龙镔又皱了一下眉头,对段平春道:“段副总裁,这个喻洁不是说已经到了工业园吗?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
  段平春其实今天是一百个不开心!他17日在珠海时听闻了好友说的一件亲眼目睹的令所有中国人都倍感凌辱的事情,他对自己得知了这件事情后还要迎接日本人来访不由切齿痛恨。
  他很想告诉龙镔这件事情,他觉得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为这件事情感到痛心!
  可是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集团副总裁的身份提醒自己:这是一次关系到机械重工未来的谈判,那是一件无关集团的事件,自己要迎接的这些日本人是集团的贵宾,并不是那些在珠海的那些日本人。
  自己全身上下不自在的段平春克制着内心的情绪拨通了祝本同秘书喻洁的电话问道:“喻秘书,我是段平春,你们到哪里了?”
  这个喻秘书回答道:“段副总裁,是这样的,山木先生要求我们先围绕集团工业园转个圈,麻烦您再等几分钟,我们马上就到。”
  车队共有五辆轿车,打头的那辆是暗红色的劳斯来斯,这是集团专门用来乘载贵宾的,紧跟其后的就是祝本同的那辆奔驰,随后就是两部宝马,最后那辆是一台十二座的小巴。
  劳斯来斯稳稳地停在大门口,那银质的小天使站在车头彰显着轿车高贵的品质,门口的保安拉开车门并用手掌护在车门上,一个陌生的中年人从车里钻了出来,满脸含笑地看着大家,随后就是祝本同从车的另一边出来了,一挥手示意司机把车开走。
  然后祝本同走到这个陌生中年人面前,用手势介绍道:“山木先生,这就是我们集团董事局主席集团总裁龙镔先生。”又对龙镔说道:“这是大株会社的副总裁山木先生。”
  龙镔猜到了这个个头有点矮胖的人一定就是日本人山木,自己站在他面前差不多比他高出一个头,龙镔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一句家乡俗话“日本矮子”,又想起了石伟以前说日本是最大的黄色影碟生产大国,那黄色影碟里的日本人的鸡巴也出奇的与他们的身材相配,都是矮胖型号。一个荒唐的念头到此,龙镔想起石伟说那些话时用手势比划的滑稽神态禁不住微笑起来,他强忍住即将喷口的笑意,向这个矮胖的山木伸出右手,用礼貌的口吻说道:“欢迎山木先生光临,欢迎欢迎!”
  山木握着龙镔的大手,用很熟练的中文说道:“能得到您的亲自迎接,这是我、是我们大株会社的荣幸!万分感谢!让您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请见谅!”说罢,他对龙镔就是一个六十度的鞠躬!
  龙镔这下对日本人的礼仪有了直接的接触,看来日本人在社交场合里真是鞠躬满天飞。龙镔可不会因为山木的礼节就忘了刚才的误时,他得有所反应,因为祝本同就在盯着他看,于是龙镔他笑了笑便道:“山木先生真是客气,您看现在才十点过几分,我不就多等了几分钟吗?这点时间和我们的合作相比不值一提,况且山木先生也参观了集团工业园的外景,就是再让我等一个小时我都情愿,您说,是不是?”说完,龙镔看了祝本同一眼,又向陆续下车的其他人看去,然后他向山木一一将前来迎接的焦思溦、赵思文、段平春等人做介绍。龙镔也和其他大株会社员工一一握手表示欢迎。
  主宾一起坐上电梯,来到三楼的会议室,会议室桌上已经摆好了鲜花、瓶装矿泉水。大家分坐会议桌两边,待员工奉上新泡的极品碧萝春后山木这才用有些惊奇的眼神看着龙镔,道:“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龙先生这么年轻就做了利衡集团的最高元首,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龙镔从山木这句看似赞赏的话语里听出来有些讥讽和瞧不起自己的韵味,龙镔不能被谈判对手占到交谈上风,他得抓回主动权,于是他回敬道:“呵呵,我也同样没想到山木先生没在中国留过学,可中文这么流利,看来您真是一个中国通!对日语我可是一无所知,和您相比,我是自愧不如啊!”
  山木似乎很满意龙镔的这种自贬身价的恭维,故作谦虚的道:“哪里哪里!您太自谦了!我只是对你们中国的古代文化非常景仰,因此我在大学里就选修了汉语言这门课程,平时也和你们中国人交道打的很多,所以就会说普通话而已。可中国地大物博,你们的方言就太多了,出了对粤语台湾语我能听懂以外,其他的我就不行了!哈哈,听说龙主席是湖南人吧?那湖南方言我就完全不明白了!”
  龙镔呵呵笑了,语带机锋地说道:“山木先生,我的普通话就带有湖南口音,该不会对我们的合作有所影响吧?”
  山木也觉察到自己出言的不谨慎,连忙圆口说道:“哪里哪里!”龙镔呵呵笑道:“山木先生,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是顺利和愉快的,您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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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这出现在谈判前的这一幕与谈判合作的目的并不和谐,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却让双方都起了戒心。这是一场不必要的意气之争,龙镔如今的个性在此表露无疑。
  祝本同心里升起一种感觉,他感到这个龙镔简直就像一头浑身是刺的刺猬,不,是一头会射箭的箭猪!山木先生是他好不容易才邀请来的财神爷,是机械重工的救星,天底下哪有这样对待救星的?山木可是自己的本钱啊!他要借这个合作机会安全隐秘地大捞一把,他不但要捞取在集团的人事资本,还要捞到足够养老的物质金钱!以前是自己知道钱老薛总不好对付,还很顾忌,只敢利用那个立体车库搞了一笔,可现在情势不同了,钱老死了,薛总瘫了,集团也变成这个大陆仔的私人资产了,大陆仔只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幼齿仔而已,还不下手那简直自己就是傻瓜!
  祝本同生怕场面僵了,连忙转过话题对着龙镔说道:“龙主席,山木总裁是我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校友,他是日本机械重工领域的重量级人物,今年四月升任集团副总裁,专门负责集团的对外合作拓展,本来这个项目是大株会社和亚风集团计划合作的,是山木总裁看在校友的份上给我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然后他转头看向山木说道:“山木总裁,就请您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您的合作计划?”
  龙镔耐心的听着山木讲解这个计划草案,觉得这个项目构想还是不错的,不过大株会社明显有点倚势凌人,合作条件对自己太过苛刻。
  听完讲解之后龙镔想看看祝本同的想法,于是便请山木稍待片刻,他和祝本同、段平春、赵思文还有焦思溦一起到保密会议室进行紧急磋商,留下其他人作陪。
  在保密会议室里。祝本同向龙镔汇报他和山木正式接触后的打算,他说道:“大株会社是日本仅次于三菱重工的重工企业,业务网络遍布全球,在几年以前钱老就有和他们合作的意向,并且也购买过他们的几项技术专利。大株会社在东北已经有了两个合作企业,在上海也有,他们和龙岗的亚风集团也在合作。这个项目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而且他们也看好集团的实力,我觉得这次合作可以使机械重工得到长足的发展,甚至有可能一举扭转近期的经营颓势。”
  段平春发言了:“祝总裁,对你们的技术层面我不了解,不过我觉得如果全面接受他们的条件的话,那我们就太不划算了!你想想,他要求我们出资八亿,五亿用来购买他们的生产设备,两亿用来购买新的土地兴建厂房,一亿当作专项资金,此外还得为他们的员工建标准宿舍,可他们却没有承诺全方位共享核心技术,只承诺帮助我们培训员工,那核心技术部门还得他们日本人掌管,就算这个项目再好,万一以后他们中止协议呢?那我们的损失谁来承担?赵部长是你们公司的副总,我看就连他也不会同意这样苛刻的条件!”
  祝本同心里暗骂段平春多事,他瞥了一眼赵思文,又转向龙镔说道:“龙主席,这次就是大株会社用技术用员工来做条件的交换,他们用十年的二十三项技术专利使用、世界销售网络的免费使用和驻派二十五个高级技术人员以换得49%的税后利润,且不说这世界销售网络正好可以弥补我们的弱项,光是这十年的二十三项技术专利使用费就价值两个亿啊!我们研究分析这五亿投资在明年投产后只需要三年就可以收回成本,以后的就是集团的纯利了。您想想,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情!我们何乐而不为?”
  龙镔看过赵思文关于机械重工的研究报告,也听他讲过重工行业的前瞻性分析,的确,大株会社的这个最新项目有可能成为机械重工新的发展转机,自己要是光因条件苛刻就拒绝合作那就太愚蠢了,不过这个项目的主持者是自己心有芥蒂的祝本同,不防备一点可不行。
  龙镔看向焦思溦,笑着说道:“焦副主席,你可是集团第二大股东,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焦思溦笑着道:“我可是对机械重工领域毫不了解,不过吗,既然是大家合作,那么就得谈判,谈判是谈什么?还不就是相互谈条件?只要大家有诚意,条件都是可以商量的啊!你龙主席是利衡的头,你就作主就行了,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已,帮你摇旗呐喊助威吧!”
  段平春、赵思文、祝本同都异常惊异的看着龙镔和焦思溦,同时在心里想到:这两个人不是仇敌吗?怎么变得这么友好了?
  龙镔笑笑,知道焦思溦耍太极不表态,把皮球推给了自己,便道:“我记得钱老曾跟我说过,日本人里有一些人有点象狡猾的狼,和自己不了解的日本人做生意时必须得多个心眼,切忌不可轻易决定。我查看了一下集团和其他企业的合作史,好像钱老没和日本人合作过几次,是不是,赵部长?”赵思文点点头,龙镔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们先对山木先生说说我们的条件,看他是什么反应。”
  祝本同有点动肝火了,不过他强力忍着,用提醒的口吻说道:“钱老那是对日本人有阴影!钱老的经营作风历来就很保守,强调自我的独立性,可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强强联手合作经营早已成为时代潮流!怎么能因为大株会社是日本的企业就要多心眼?再说,做生意的谁不想多占便宜?可是自己没有他们那个技术,你有什么办法?首先我也是想干脆买他们的专利使用费,可他们只合作不卖技术!他们图的不是那一两亿转让费,图的是未来的前景!我建议集团慎重考虑,可别激怒了山木先生,万一他转而投向我们的竞争对手亚风集团那就无法挽回了,我们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亚风集团成功了!”
  不对劲!祝本同身为机械重工总裁,怎么反倒帮起日本说起话了?龙镔立时引起警觉,本能的推测到:莫非他和山木有什么背后交易?龙镔不露声色,却站起身子呵呵笑道:“来吧,祝总裁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就去谈判吧,可别让山木先生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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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山木一阵寒暄之后,龙镔便示意赵思文亮出己方条件,赵思文道:“第一,大株会社出售的生产设备必须承诺东南亚范围内只有不超过三家企业,而且价格不能高出出售给他们的价位;第二,承诺我们有无偿使用其跟进技术专利的权益;第三,无偿帮助我们培训出不少于五十个企业高级技术人员;第四,同意有不少于十个的职员进入核心技术部门,共享核心技术;第五,大株会社任何时候都不得中止协议,如有违约,大株会社必须支付八千万美元的赔偿资金;第六,······”
  山木脸色大变,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儿子也就是坐在他旁边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人在听到女翻译低声复述后,禁不住用日语叱骂两句“中国蠢猪!”
  这下可惹出祸了!要知道龙镔对别的日语听不懂,可是对诸如“东亚病夫、支那、杂碎、蠢猪、中国蠢猪”等等骂人的日语可是比较熟悉,因为石伟自修过日语,曾经在寝室里对龙镔讲过,石伟有时也把这些话用来骂别人。龙镔当即脸色一沉!
  段平春读博士时虽然选修的是德语,但是对基本的日语还是很了解,也能听懂一部分,本就憋了一肚子日本肝火的他闻言大怒,正欲开口大骂,突然又想起这是在谈判桌,而且说这侮辱话的只是山木的儿子,他好容易才忍下这口气,自个儿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龙镔看着山木并没有对他儿子有什么责怪的眼神,而且精通日语的祝本同也像个木头人一样,那火腾地就上来了:在谈判桌上这分明就反应出山木对自己是何等轻视!轻视自己不懂日语,轻视自己枉为总裁却被下属不放在眼里,更不能容忍的是祝本同!
  龙镔巡视着坐在对面的那些大株会社员工脸上无一例外露出鄙视的表情,龙镔真想大发雷霆,当即宣布合作谈判中止,除非逼山木令儿子向自己这些中国人道歉。生意可以不作,可人不能没有自尊!更重要的是,如果合作伙伴不尊重自己,那么就根本不能合作!
  可是自己还是不能发火的,毕竟山木的儿子只是一个意气行事的孩子,于是他便开口说道:“山木先生,你儿子是你们企业派来一起谈判的员工吧?他好像有话要说,可惜我不懂日语,不能确定他刚才说了什么,你给我翻译一下,如何?”
  山木听出了龙镔话音里的含义:你儿子是有权在谈判桌上不经请示就能发言的员工吗?你以为我听不懂你儿子在骂“中国蠢猪”吗?山木心念电转,当即顺着龙镔的意思对儿子狠狠盯了一眼,用日语喝道:“山木雄一!住嘴!”
  谈判无形中就变得僵冷了,龙镔觉得现在不能谈下去了,得缓冲一下紧张气氛才行,他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道:“山木先生,已经到了进午膳的时候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在集团的餐厅准备了简陋的筵席,请您和众位一起吃个便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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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只是一顿非正式的筵席,可为了这顿筵席龙镔还特地安排办公室请了两名掌勺大厨,就是为了表示对大株会社的看重。在筵席上,山木连声称赞这菜色香味俱佳,并端起酒杯向龙镔表示感谢,不过却有意无意地问龙镔为何要将谈判的日子改定在今天9月19日。龙镔自然不会告诉他内心的真实用意,信口捏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
  段平春知道龙镔昨天的全部经历,他转念一想就悟到了龙镔是在回避9月18日那个有历史含义的日子,再想起刚才龙镔用绵里藏针的话帮他和赵思文出了一口气,不由对龙镔又增添几分敬佩,不过当他又想起自己正在和日本鬼子一起同桌进餐之时,心里顿时涌起说不出来的腻味!他可是一想起老同学对他说的事情就忍不住只想对这些日本人大发脾气!
  没想就在这个时候,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山木雄一用日语得意的说道:“川岛君,中国菜就像中国女人一样好吃!一吃到这样的好菜我就想起和我表兄他们三百个猛男在珠海玩的那五百个中国女人!真是舒服啊!我们把那酒店的13楼到18楼的房间全部包下来,一直疯狂的玩中国的花姑娘,疯狂的淫乐了两天两夜!哈哈,我一个人就操了九个!”
  立即有几个人忍不住附和起来:
  “你有没有吹牛啊?”
  “你有没有操那中国女人的屁股?有没有撒尿叫她喝?”
  “有没有三个玩一个?”
  ······
  山木雄一得意地笑着道:“不是三个男人玩一个,哈哈,是我们一个日本人来操三个中国女人!撒尿?哈哈,当然!给她几百美金你叫她吃屎她都肯!哈哈,那个桥田健二是个废物,硬不起来,看着我们干着急,就逼那个中国妓女给他吹箫,结果还是不行,把那个中国女人捆起来,用鞭子抽,在她们脸上身上撒尿,把烟把香蕉把脚塞进她们阴道里,滴蜡虐待什么都玩遍了!真是太快活了!”
  接着他竟然用一副无比神往的表情说道:“真不知道我们大日本皇军在六十年前是怎么样的痛快!”
  一个人接上嘴道:“那时皇军只能靠慰安妇解决问题,不痛快!哪有你表兄他们这次慰安旅行舒服!”
  有一个人说道:“哎,我们今晚也组织一次慰安旅行,怎么样?中国女人美丽又便宜,一晚上不就才两万吗?换成美金不过两百块!不玩她几个中国女人那不等于白来支那一趟?”
  山木雄一得意地笑笑说道:“中国女人蠢!是猪!见了钱要她干什么她都愿意,屁都不放一个!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表兄他们特地挑在9月16日到18日这几天来中国领受我四伯的犒赏,就是为了祭奠皇军72年前的光荣战功!可惜现在的政府太软弱无能,不能重现昔日的辉煌,只能用金钱用经济手段来踩在这些中国蠢猪的头上,我们也只能玩玩中国的贱女人!”
  随即他又手势一舞,道:“诸位,晚上不用你们破费,这个祝总裁一定会慰劳大家的辛苦,让诸位如愿以偿!哈哈!”
  他的话引来同桌的日本人齐举酒杯,大声喝“干杯!”
  本和龙镔、山木一桌进餐的段平春已经听懂了大概的意思,他再也无法控制心头的怒火!腾地站起来,抓住酒杯冲到山木雄一面前,将杯子里的酒对准他脸上泼去!泼得他满脸都是!然后段平春用手指着山木雄一和这桌日本人用夹生的日语愤怒地厉喝道:“你们这些日本蠢猪!当年美国怎么不用原子弹全部炸死你们!”
  龙镔以为山木雄一只是在和同类说笑,他正在琢磨如何才能说服山木降低他的合作条件,他也没有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翻译面色也和段平春一样难受。不明究里的龙镔突然见到段平春发这么大火也愕住了:这怎么回事?怎么出了这么大事情?笑博士段平春那里不对劲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年轻气盛的山木雄一和几个同感羞辱的日本人与愤怒的段平春揪打起来,康定庄一个箭步过去用手臂分开他们,试图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没想到反被日本人认为他是在助拳,日本人的团体意识顿时令这一桌人围上去大声叫嚣着,群殴起来!
  场面异常混乱!
  山木和龙镔立刻站起来,齐声大喝:“住手!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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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才分开他们,山木雄一的脸上被段平春抓出了血痕,段平春的衣服被撕烂了,鼻血也出来了,脸上还被打出几处青肿,因为不明情况只得隐忍不发的康定庄也挨了几下乱拳,酒菜碗筷洒落在地,污秽不堪。
  山木雄一犹自在叫骂,被震怒无比的山木喝止,山木又立刻连声质问龙镔:“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龙镔是主人,山木却是集团的贵宾,龙镔面色铁青站在那里承受着山木的质问,他对眼前这一幕同样躁怒不已,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下、在自己主管的集团里发生如此重大事件将来带来怎样的恶果!
  龙镔将凌厉的眼神盯着捂着鼻子的段平春,喝问道:“段平春!你给我过来!”龙镔起身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对山木说道:“山木先生,请稍等一会,我马上给您答复!”
  山木雄一看着段平春要跟着龙镔出去,那认为中国人不过就是低等的支那猪的意识令他又是肝火大冒,又叫骂起来并试图冲开阻拦他的人群再去教训一下这个支那猪!
  龙镔阴森着脸忍着性子听段平春解释整个事件的起因,他渐渐冷静下来,他相信段平春是不会骗他的,因为也只有这个原因,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笑博士段平春才有可能率先挑起事端!为求保险,龙镔又将集团的那个翻译叫过来,翻译迟疑着复述了山木雄一他们的话。
  段平春顾不得按压止血的穴位,将满是鼻血的鼻子一擦,恨恨地道:“龙主席,我是个中国人!我有自己的良心,有我的民族自尊心,日本人这样羞辱,我不能坐视不管,我无法沉默!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在这件事面前都无法沉默!随便集团怎么处置我,我就是觉得我的行为没错,就算我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干!”
  龙镔记得齐爷爷和学校老师都说过以前山城也被日本军攻占过,在山溪镇日本人甚至屠杀过几个村庄,那里还有一个万人堆,据说里面有几千具尸体全部都是被屠杀的村民。龙镔也看过近代历史,也看过关于日军侵略的影片,甚至龙镔也看过这么一段文字资料如是说“日本人说‘从总体上看,支那人是世界上最低劣的种族。······我们日本人只称你们国家为支那,不愿称它为中国,我们轻视支那人的一个原因是······当我来到支那的时候,我发现支那人比我想象的还要低劣,他们对我这个毫无背景的日本学生点头哈腰,说什么都是日本的好······当我问他们支那一个在韩战中为了完成任务宁愿被火烧死的英雄时,他们居然说那种傻瓜再也不会有了。”
  这段文字犹在眼前!
  支那,支那,中国蠢猪,中国女人,中国花姑娘,这是何等鄙视的称呼!五百个中国妓女心甘情愿在9月18日这个国耻日让日本人集体作贱,居然这些日本人里就有集团的贵宾山木的儿子,居然那慰安旅行的组织者就是山木的亲戚,居然这大株会社的员工也准备来一次慰安旅行,居然山木雄一还叫嚷说祝本同会给他们如此慰劳,是可忍孰不可忍!段平春做得对,这样的合作伙伴不要也罢!
  龙镔深吸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一下段平春的肩头,转身走到山木面前,非常平静的说道:“山木先生,情况我已经清楚了,现在我有两句话要对你的儿子说。”龙镔也没待山木答复,同样很平静地对着山木雄一说道:“你在会议室当我的面骂中国蠢猪,我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当作是你年纪小不懂事原谅了你,没想到你还敢再次侮辱我们!我告诉你,我管不了其他中国人是什么样,不过我管得了这间企业!现在请你和你这桌人都给我立即滚出去!别污了我们利衡的地盘!”
  龙镔掉头就对翻译说道,“去!翻译给他听!一字不漏!”
  说罢,龙镔毫无表情的看着已经大惊失色的山木和祝本同两人,静静地等待翻译。翻译不敢违令,一字不漏地翻译成日语说给山木雄一听。
  山木雄一顿时勃然大怒,指着翻译和龙镔破口大骂“八格——”!他被他父亲山木扇了一记耳光!
  山木早就盘算过了,只要龙镔答应签下协议,那么根据他和祝本同的约定,大株会社将返回给祝本同一亿二千万港币,他山木就可以分到五千万!只要项目一建成投产,那么利衡就会形成骑虎难下之势,将来可以在零配件、跟进新开发技术等等诸多方面卡住利衡的脖子,为自己企业带来更多的利润。他没想到自己接触了这个祝本同口中不懂行的幸运小子龙镔以后才发现他并非想象中这么好对付,现在再这么一来,不是更难谈成协议了吗?
  祝本同已经从龙镔那看似平淡其实早已愤怒的话里听出中止谈判合作的决意,更是心急如焚,真可恨段平春这个徒逞匹夫意气的中国蠢猪还有山木雄一这个口不择言的日本蠢猪轻率造成目前危险情势!他是好不容易才说服新登高位的山木接受他的提议,这个苦心设想的计划关系到上亿的回扣,可是万不可中途流产的啊!
  祝本同连忙试图抚慰群情骚动的众人,道:“大家冷静,冷静!千万冷静!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误会!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他又贴近龙镔的耳朵低声请求道:“龙主席,这个项目太重要了,关系到利衡机械重工的前途命运,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说的无关谈判的闲话造成的误会,误会归误会,生意归生意,我们可不能因此就作出愚蠢的事情来啊!”
  龙镔登时觉得祝本同的这番话格外的刺耳,他心念一转当即冷冷的道:“对这样的误会,这样的生意,我没有兴趣!”
  龙镔走到山木先生面前,平静地说道:“山木先生,我得带我的副总去医院治伤,我就不陪你了!再见!”龙镔转身就扶着段平春走了出去,丢下山木和祝本同等人呆在那里。
 
 
 
 
只看该作者 117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十二章 传说中的愚蠢(下)
 
    龙镔把满脸鼻血的段平春送到医院去照X光,他站在走廊上用高深莫测的眼神注视着那个随后急匆匆赶来的祝本同,祝本同面色难堪地为刚才的事件做着解释,尽力打着圆场,龙镔对祝本同的口舌不置可否,只是在经典地笑着,他已经在想要如何搬掉祝本同了。
  所有的人都不知他到底是怎样一个想法,在祝本同的再三请示下,龙镔说了一句“你转告山木先生,今天不能继续谈判了,明天看情况再定吧!”
  龙镔在为这次合作做着权衡,他越发感到山木绝非一个友好的合作伙伴,祝本同也绝不是合乎心意的机械重工总裁,甚至有可能这次合作本来就是一个陷阱……
  夜晚时分,焦思溦敲开了龙镔办公房间的门,龙镔起身一边倒着冰水,一边打量着打扮得异常媚丽的她。其实焦思溦微笑起来很漂亮,有一种非常独特的韵味流淌在她的眉宇唇齿之间,令龙镔不由自主地将她和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女孩子做着比较,特别是将她和秋雅、静儿做着对比。一想起静儿,龙镔心里就忍不住一点刺痛;一想起秋雅,龙镔心里就翻涌着歉疚。
  看着龙镔有些走神地凝视自己,焦思溦就笑着说道:“龙大主席,你看够了没有?”
  龙镔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便笑着掩饰说道:“焦副主席,都已经是晚上了,你这个寡女跑到我这个孤男的办公室里,还打扮得这么漂亮,你不是想对我使美人计吧?”
  焦思溦嘴角一撅,道:“对你使美人计?你根本就不解风情,我可不想浪费了我的表情,糟蹋我的演技!今天我来是要和你说正事!”
  龙镔有些好笑:“说什么正事?”
  焦思溦盯着坐在沙发对面的龙镔说道:“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决定不与日本人合作了?”
  龙镔惊奇的看着表情庄重的焦思溦,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是。”
  焦思溦又道:“你是不是也决定要赶走祝本同了?”
  龙镔顿了一顿答道:“你猜对了,我是有这个想法。”
  她又正色问道:“那你想好了怎样料理机械重工事务没有?谁接祝本同的手?祝本同的老班底你准备怎么办?机械重工将来怎么发展?”
  龙镔没想到焦思溦竟然能如此清楚地看出自己的心思,龙镔很不习惯自己的心事被别人看穿,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过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天下之大,到处都有合作伙伴,到处都有高级人才,我就不信没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
  焦思溦看着龙镔不禁露齿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蠢人,不过呢,也不是一个好家伙!谁得罪你、不服你谁就会倒霉!”
  这句话说到了龙镔的心坎之上,龙镔呵呵笑了起来,对她说道:“焦副主席,你说过的,全力支持我的人事改革计划,你说说,要怎样才能避开那些元老们的干涉,安全而又有效地搬开那块石头?”
  焦思溦故意说道:“我有什么法子?你不是计谋层出不穷吗?干吗问我?”
  龙镔猜测到既然焦思溦来和自己说这番话了,就说明她一定有了主意,只是在自己面前故意作戏而已,于是龙镔说道:“你说我现在撤一个资产经营部部长都阻力重重,更何况是要撤这个封疆大吏!那还不得闹翻了天?!焦副主席,我可要提醒你啊,你可是利衡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你不给我出点子,谁给我出啊?”
  焦思溦依旧故意撒着女孩子的娇性子,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激起了龙镔的非要达到目的不可的情绪,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又象情侣之间的那样斗起嘴来!
  龙镔竟然对此毫无察觉!甚至还觉得很乐于于此一样!
  正在此时龙镔的手机响了,是康定庄打来了,康定庄在电话里道:“龙主席,我就在你办公室门口,焦副主席在你那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需要我进来吗?”
  龙镔沉默了几秒钟答道:“不用。”
  出现了康定庄电话的小插曲打断之后,两个人又记起了那忘不了的过去和身份,自然气氛也就立刻失去原来的融洽,焦思溦想了很久,也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回味了很久,才缓缓说道:“龙主席,要想名正言顺地搞掉祝本同,你还是只有从他的经济问题上下手!告诉你一个秘密,祝本同并不干净,只不过是他的手法很隐蔽,你们查不出来罢了!我已经派人调查了,他在前两年的那个立体车库项目上至少贪污了三千万!”
  龙镔也一直怀疑祝本同必定在企业里利用职权便利窃取了巨额钱财,在前几次的盘底清查中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那个失败的立体车库项目是他怀疑的重点,可是找不到证据,要知道怀疑并不构成撤掉一个总裁的理由!如果焦思溦的消息确实,那么自己就可以毫无阻碍的撤了祝本同这个轻视自己不服自己的老狐狸!
  龙镔正欲开口详问焦思溦消息的来源,焦思溦却说道:“你不要心急,只要你一准备行动我马上就把一些证据交给你!另外,还告诉你一条信息,我有一个同学的父亲就是联邦德国克劳伯克重工集团的总裁,我刚才和她联系过了,也和她父亲通了电话,他们十天后就会派人来考察集团!别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看着我,你不是一个蠢货,是个聪明人,我才跟你说这些,我走了!”焦思溦头也不回就拉门走了,甚至她对康定庄礼貌的称呼理都不理。
  龙镔兀自还在思忖着焦思溦这些话里的真假成分,兀自还在想到:我蠢吗?我聪明吗?谁又是蠢货?谁又是聪明?这蠢和聪明拿什么来做界定?
  ※ ※ ※
  虽然焦思溦已经走了,康定庄也休息去了,可龙镔依旧还在思忖之中。他坐在睡房的沙发上,沙发旁那盏立式台灯的灯光将他沉浸在思考中的身影投射在沙发上、地面上,凝结成暗黑的图形,长时间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凝固,这房间是隔音的,外界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的声响也传不出去,万分的静寂,甚至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音,似乎一切形态都是静止了,唯独在静止的形态下只有生命的机能还在不停歇的运动。
  对这一切,龙镔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全部意识都放在了大脑的思维活动里,他在大脑里构建着众多场景,模拟演绎着诸多变化过程,他就像是在下围棋一样,飞速地演示着棋子的位置以及各种棋路,这盘棋就是利衡集团的全面改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龙镔突然觉得思维有些阻滞,这盘棋根本就没有考虑周全,似乎到处都是漏洞。他回头望向那盏明亮的台灯,不由地在心底涌起一个感觉:自己就是这盏台灯,房间里的一切就好比是利衡,自己如今的思考就像这台灯的灯光照射在房间里,房间里摆满了这些物件,自然灯光就无法照射到每一个角落,物件之下到处都是阴影,甚至灯光照射在自己身上都显现出黑暗的阴影,阴影下是什么情景无从得知。这些物件就好比是如今阻碍自己改革利衡的现有因素,可是这些物件能都被自己搬开吗?
  还有,自己不也是一个阻挡灯光照射的物件吗?灯光下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没有镜子,自己就永远无法看清真实的自己,可是谁能给自己一面镜子?谁又能做自己的镜子?自己是不是曾经有镜子,却被自己刻意打碎了呢?
  龙镔不禁浮想起了很多人,他们在那天上人间地狱里过得还好吗?他们有一面镜子吗?
  烟雾缭绕,熏着龙镔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些涩苦,鼻子也有些发酸,那并不遥远的遥远竟然可以变得这么遥远,可这些遥远全部都是自己刻意制造出来的,这个刻意制造遥远、刻意打碎镜子的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傻瓜?
  龙镔又是这样枯坐了一夜,他已经变得似乎不需要睡眠休息了。
  ※ ※ ※
  没想到祝本同对这次项目合作的欲望如此强烈,为了迫使龙镔同意他决定搬动钱毓慧和钱素雪来对龙镔施压,当天晚上他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在她们面前将合作的前景说得无比美好,对餐厅事件的始末更是夸大其词,好像全部都是龙镔和段平春的过错,最后他请求她们站在维护钱老心血资产的立场上来挽回即将破裂的谈判。
  钱毓慧和钱素雪相信了这个利衡集团重臣的话,第二天也就是九月二十日清晨就驱车从香港赶到长安,她们以前任董事局主席女儿和集团高层的身份先是向山木先生表示歉意,又当场表示一定要尽力促成这次合作,已经和祝本同密谋好了的山木自然表示可以谅解段平春的侮辱行为并同意可以继续谈判。
  龙镔没想到钱毓慧和钱素雪居然特地为此就来到总部,居然还用这样的语气当面责问自己!
  当时龙镔正坐在椅子上查看集团的企业网站,钱毓慧和钱素雪就进了他的办公室,劈头就问:“日本人跟舞小姐风流快活干们什么事?开罪了日本贵宾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到底会不会管理企业?你给我说说,项目合作跟日本人的私生活有什么关系?”
  “你把自己的个人情绪带到事关企业命运的谈判里来,还纵容下属对日本贵宾无礼,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有个交代!”
  “你怪日本人作贱了你们大陆的下贱女人,你知不知道你们大陆有多少贱女人在为了钱出卖肉体?你知不知道香港澳门有多少大陆妹在作舞女?你知不知道香港男人的二奶全部都是你们大陆的贱女人?”
  “她们卖自己挣钱,别人出钱玩她,这都是两相情愿的事情,你凭什么发火?就算日本人不该在你们大陆人面前说,段平春凭什么要把酒泼到别人脸上?他挨打是活该!”
  “段平春呢?在哪里?他是你提拔的亲信,我倒要看看他到底何德何能当药业总裁!”
  “我奉劝你最好马上把他开除!看到祝总裁揽到了这么大的项目就妒忌起来,生怕祝总裁比他有本事,对他那个集团副总裁的地位构成威胁,就千方百计破坏!这种人简直就是集团的害群之马!祸根!”
  “你算过没有?这次合作将给集团带来多大利润?我告诉你,集团不是你的,是我父亲的!你不过就是代为管理而已,别自以为小人得志就趾高气扬!我决不允许你这样胡作非为!”
  “山木先生下午一点就到!他同意继续谈判。龙镔,段平春必须对山木先生道歉,要不然就算谈了也谈不成的,我奉劝你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大株会社是资产上百亿的专业化大集团,现在是我们在求人家,不是别人求我们!只要和大株会社建立起了合作关系就马上可以扭转机械重工的经营局面,你要清楚这一点!希望你好自为之,再也不要做蠢事!”
  ……
  龙镔很平静的接受了她们的训责,看上去就好像她们是集团总裁,而自己不过就是挨训的普通员工罢了。龙镔猜到了这一切必定都是祝本同搞的鬼,而且祝本同也一定是猜到了自己不会同意合作因此才使出这样的招数。
  这一招的确很有杀伤力,光是从简单的企业经营角度来看,龙镔确是输了理,龙镔不应该把个人的民族情绪掺和进重要的商业谈判,所以龙镔宁可忍受这种指责也就不和她们驳斥,甚至也同意她们两人参与下午的会面谈判;然而她们忽略了龙镔的思想性格,她们以为自己可以高高在上地训斥龙镔,却没有想到这种话根本就不应该对如今权欲极大的龙镔说,这种话极度地刺伤了龙镔的自尊心,极端地侮辱了龙镔的人格和智慧,更加刺激龙镔坚决不在谈判条件上让步以期逼迫山木知难而退的打算,更加刺激龙镔要不惜代价赶走祝本同!
  祝本同多在集团呆一天就会多给自己一天阻力,如果自己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动手的话那么自己就真的会变成一个傀儡,不但员工下属看不起自己,就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那还谈什么人事改革?还谈什么全面改革利衡?况且,龙镔已经决意要通过赶走祝本同以达到打击钱家人的无礼越权干涉、打击钱家人的气势、逼迫钱家人认清当前形势已经是自己主宰集团命运以及在员工心中真正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看着钱毓慧钱素雪盛气凌人地扬长而去,龙镔的眼里直到这时才放出两道森严的寒光!
  发生在龙镔办公室的这一幕以极快的速度在总部员工之中传散开来,所有的人都抱着各自复杂不一的心态等待着后续情节的发展。康定庄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安慰龙镔,给龙镔送来中餐之后就出去了,倒是焦思溦聪明得很,给龙镔端来一杯温度刚好合适的牛奶,不仅很是温柔地告诉龙镔她会支持他的一切决定,而且很是温柔地催促龙镔吃饱肚子迎接下午的唇枪舌剑。
  她的聪明换来龙镔回报给她的微笑。
  ※ ※ ※
  山木从前来致歉的钱毓慧姐妹口中得到了一定要促成双方合作的承诺,他对今天的谈判还是抱有信心的。此刻,他坐在昨天那个谈判位子上,满脸都挂着日本人典型的社交笑意,谦恭地和龙镔他们交谈着,为了避免激怒龙镔,他今天只带了自己的副手而把其他人包括他的儿子山木雄一都留在酒店里了。
  钱毓慧钱素雪以为自己是钱老女儿就拿捏着架势目空一切喧宾夺主,在一阵寒暄之后就毫不客气的主持起了这次谈判,把龙镔撩到一边就自作主张地和山木谈判着合作条件,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利衡的主宰当成了谈判的决策者。
  龙镔的脸色很是平静,对钱毓慧她们的话语视若不见,,在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自个儿翻阅着文件。祝本同首先还对龙镔的沉默不语有几分顾忌,他还记得钱毓慧姐妹不过就是集团的高层人物而已,并没有决策的拍板权,龙镔才是利衡的主席和总裁,也只有龙镔才能决定这场谈判的命运。可是他渐渐的就被谈判的热烈气氛所感染,唯一剩下的那点清醒意识就消失了,当他看到龙镔一直默不作声以后,就断定龙镔肯定是在自己唆使挑起产生的钱家人的压力面前胆怯退缩了,于是当谈判合作条件基本谈妥的时候他也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山木倒是还记得龙镔的身份,这期间他为了照顾龙镔的情绪还特地出言询问龙镔的想法如何,龙镔还是那样平静的微笑着表示他现在没什么看法请大家放开谈,山木也有些轻视龙镔了,也开始认为龙镔不会冒得罪钱家人的风险来否决这次谈判。
  焦思溦早在得知钱家姐妹参与进来后就主动退出了谈判队伍,当龙镔在谈判进行了四个小时后借口去方便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呆在她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她看到龙镔来了忙起身迎接,表情很是欢喜不过嘴上却故意说道:“怎么龙主席不去参加谈判却到我这里来了?谈判桌上你要是不在那还叫什么谈判?”
  龙镔呵呵笑了,说道:“呵呵,她们不是正在谈吗,谈判有我没我都一个样嘛,有的是人主动挑这个担子,你说是不是?焦副主席?”
  焦思溦娇媚地一笑说道:“只有傻瓜才会认为是一个样!你可别把我当作那样的傻瓜,你不签字就算他们再怎么谈得热乎还不是白搭?”
  龙镔笑着没有答话,焦思溦继续说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的!我倒要看看你等会怎么样料理他们,嘻嘻,要不要我去声援你啊?”
  龙镔之所以来找她,目的就是要把她拉到谈判桌上去作为自己的支持力量,同时也要借她的支持来打压钱毓慧她们的傲气。
  两人又聊了聊才一起走进会议室,此时谈判已经正是进入尾声,就等着龙镔过目后双方正式签署了。
  龙镔拿起秘书即时打印出的协议书翻看一下,心里不禁火气蒸腾,暗道:钱毓慧、钱素雪,你们也太过分了!你们居然就这样的条件达成共识,真以为天上有馅饼掉在嘴里,明明这里有潜在的毒药还要如此饥不择食,这到底是因为你们太蠢了,还是因为你们为了打击我为了向我示威就故意答应?
  龙镔看完后就把协议书递给焦思溦过目,焦思溦看完后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山木先生登时心里有点忐忑了,便用无比谦恭的口气对着龙镔说道:“龙主席,这是我和大家取得一致共识的协议,您如果觉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斟酌的话就请您提出来。”
  钱素雪觉得山木真是多事,她谅这个“鸠占鹊巢”的龙镔也不敢否决这个协议,便冷冰冰的说道:“这只是一个意向性协议,正式协议还必须去日本签署,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累了,你就别耽搁了!”
  龙镔呵呵笑了起来,说道:“钱副主席,就算是意向性协议也必须在合理的条件范围内,这样才能保证协议的严肃,这可是关系到集团的形象和信誉的大事!”他转又看向山木说道:“山木先生,我知道在众位同仁的努力下跟昨天你所例举的条件相比,贵公司已经做了不少的让步,不过就这份协议来看跟我的构想差距还是太大,很抱歉!”
  山木道:“请您说说您的构想给我们听听。”
  龙镔正视山木的眼神,沉稳的将昨天他开的合作条件复述了一遍,山木闻言急了,眼见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这才无比懊悔自己起先对龙镔的轻视和忽略,过一会儿就道:“龙主席,我们都是朋友,万请理解我们双方所处的位置!我们已经在我们的底线承受范围之内做了最大的让步,请您务必慎重考虑清楚!”
  钱素雪根本没想到龙镔这些话一举就完全推翻了自己费尽口舌才获得的谈判成果,当即差点就气晕了,祝本同也目瞪口呆看着龙镔,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谈判能这样儿戏?”
  ……
  龙镔任得众人用各式眼神看着他,平淡的说道:“山木先生,我的构想就是这样,我也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既然你也只是在一些细节问题做了退步,那我也就只能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作让步。”
  看到山木不答话,龙镔又道:“山木先生,你作多少我也就做多少,我的合作宗旨是利益均衡条件对等,这也是我们集团创始人钱老先生的座右铭,更是我的谈判信条。”
  利益均衡条件对等?这不是开玩笑吗?要不是我们认为有机可乘可以狠狠宰你利衡集团一把谁会跟你谈判?笑话!山木不禁脸上的面皮有些不自觉的抽搐起来,他这才真正清楚龙镔根本就没把钱家人放在眼里,自己的一切言行全部都是白费,他更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在被龙镔戏耍着,他甚至涌起一个念头觉得和祝本同达成那样的协议完全就是一个荒谬的错误,这个龙镔哪里是祝本同所说的无知小孩?简直就是一个钢铁一般意志的强者!他对自己完全动摇了:“龙先生,您的意思就是否决刚才的谈判成果要推倒重来,是不是?”
  龙镔微笑着看着山木,镇定自如地回答道:“山木先生,刚才的谈判并不代表我的意见,如果你可以谅解本集团的情况那我希望我们可以更多一点诚意继续谈判。”
  山木彻底绝望了,便充满不屑地盯了祝本同和钱家姐妹一眼,不无恶毒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集团创始人钱老先生的两个女儿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看来我完全错了,没有分清谁主谁次,也没有想到你们集团的内部矛盾这么激烈!”然后他站起身子,“对不起,龙先生,敝人有个原则,就是不和内部不团结的企业进行商业谈判,这个项目我就留给别人了,抱歉,我得告辞了!”
  说罢,他对着利衡集团的全部谈判人员一个鞠躬,然后起身就向外走去,祝本同急忙追上去企图挽留,山木根本就不搭理他,最后丢下一句“龙先生,希望你不是在对小儿的话耿耿于怀因此而迁怒于和我们日本人的谈判”就扬长而去。
  龙镔定心一想,就猜到这是山木不得已采用的最后激将法,意图在将这次谈判的破裂责任都归到自己的民族情绪上,意图进一步挑唆激化自己和钱家姐妹、祝本同之间的矛盾,如果能迫使自己在更加猛烈的压力下屈服那就最好不过,就算不能也至少出了他一口怨气!
  龙镔抽起了烟并透过烟雾观察着钱家姐妹的表情,等待着她们的发难。钱素雪钱毓慧面色惨白,祝本同微眯着双眼怨恨地盯着龙镔,那眼神恨不得将龙镔千刀万剐!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点火就会爆炸!
  几个参与谈判的员工受不了这压抑,悄悄站起身向门外退去,房间里就剩下钱毓慧钱素雪祝本同还有龙镔和焦思溦。
  火药味越来越浓,一触即发!
  ※ ※ ※
  偏巧就在这个时候,豹子从负责看护它的周擎脚边溜开,并且顺着龙镔留下的气味找到了这间会议室,又趁那几个员工开门离去的时候闪进了会议室,而且兴奋地跑到龙镔面前并将前肢搭在龙镔座椅的扶手上,伸长脖子露出舌头试图舔龙镔的脸。
  钱毓慧早就听说龙镔把一条咬人的恶狗带到了总部,这下她找到了出气的口实,立刻斥责道:“龙镔,好!你是主席是总裁,你有权按照自己的喜好中止这场重要的谈判,你可以不管机械重工的死活,你可以漠视祝总裁为了促成这次合作所付出的心血努力,你同样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没有怨言,我认命!谁叫我那个糊涂父亲把一切都交给你,谁叫你是主席是总裁!现在我们在你面前算什么?什么都不是!但是,我告诉你!这是企业,是公司!不是你的狗圈!你的狗屋!你因为这条狗你不惜开除集团老办公室主任安仪,你明知道这条畜生咬伤过两个保安你还纵容它在总部大楼里到处乱串,我告诉你,我决不能允许你把总部搞得乌烟瘴气!”
  钱素雪也趁机发火了:“你有什么了不起?安?你看看你的行为,衬不衬你的身份?人模狗样一个大陆仔,骗到我父亲你就不知天高地厚连你的狗都比人尊贵了?一人得道就真鸡犬升天了?都可以进出办公场所没人敢管?还有没有规章制度?”钱素雪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就喝道:“办公室保安部你们是不是都死光了?立刻来人把这条野狗弄出集团!”
  钱素雪在员工面前从来都是好好大姐,甚至从未对员工说过一句重话,办公室人员接到钱素雪的电话都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猜测到肯定是龙镔的爱狗豹子惹出了祸,急忙通知康定庄。
  康定庄立刻和周擎赶到会议室,看到龙镔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钱家姐妹面带怒容,而祝本同则面色有些发白,只有焦思溦表情很平静。
  钱素雪喝问道:“康定庄,保安部到底是谁管事的?谁允许这条野狗在集团大楼里进出?这条狗是集团的员工吗?不要在集团里被我再见到这条野狗存在,否则我唯你是问!”
  康定庄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顿叱骂心里颇不是滋味,他知道肯定是周擎又在打电脑游戏没有留神到豹子,所以豹子才从周擎房间里跑了出来的。于是他便狠狠盯了周擎一眼,自知有错的周擎连忙走到龙镔面前,想将豹子从龙镔身边弄走。
  豹子和其他狗不一样,脖子上是没有项圈的,说起来这还是龙镔的原因,龙镔不想给豹子套上那个项圈,他认为豹子通人性没必要也不忍心让它有那么一个束缚。没有项圈的豹子好不容易才找到龙镔,自然不肯离去,也就根本不把周擎的手势放在眼里,周擎有些急了准备去抓豹子的颈皮对它强制执行,没想豹子竟然狗头一拧颈毛倒竖对着他露出了可怕的狗牙,似乎在警告周擎:别以为我和你玩了两天你就把自己当成是我的主人,惹毛了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周擎这下不知如何办才好,只得看着龙镔,希望龙镔给自己下个指示。
  没想龙镔非但没有任何指示反而把手放在豹子的头上来回摩挲着,这下钱素雪看到龙镔的模样更火了,心中的怒火极度膨胀开来,她觉得叶子亨说的太对了,这个大陆小子龙镔就是自己就是钱家最大的仇敌,她突然抓起面前的那些文件协议撕得粉碎,盯住龙镔用发寒发颤的语音一字一字地道:“姓龙的,你别得意,你要为你今天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转身就摔门而去!
  满脸颓丧的祝本同也欲起身离去,却又意识到什么慌忙坐下,坐在那里却又觉得如坐针毡,全身上下都不自在,最后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看着龙镔,盘算着自己要如何才能对龙镔解释,自己要如何才能开脱责任,他也到这时才发觉龙镔竟是一个目空一切、铁石心肠、决不容许别人侵犯权威的可怕之人,这个龙镔小子说愚蠢吗真是愚蠢,为了一个简单原因就不惜冒得罪天下风险,可他真是愚蠢吗?一个十八岁的小毛孩根本不为外界的情势压力所迫,坚持自己的条件,不仅规避了协议风险同时也堵死了自己的财路,这个家伙真他妈的是个怪物!
  祝本同现在唯恐龙镔将怨火转嫁倒他身上,他这时才清醒地意识到身为集团董事局主席和总裁的龙镔如果横下心来是可以解除自己的机械重工总裁职务的,更何况还有那个集团第二大股东焦思溦也在全力支持他,真正愚蠢的不是龙镔不是山木更不是钱家姐妹,最愚蠢的倒是自己!是自己把自己摆到了和龙镔作对的位置,是自己妄想抓住这权利交接中的空挡妄想利用龙镔的无知来牟取暴利,这是多么愚蠢啊!
  祝本同嗫嚅着嘴唇正准备开口做一番忠诚的表白,龙镔却主动对他微笑着说道:“祝总裁,我和钱素雪副主席钱毓慧副总裁之间有点误会,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可别往心里去。这次和大株会社山木先生的项目合作谈判不能取得一致意见,是因为我考虑到这场合作对我方还有欠公平,我对山木先生可是没有半点私人想法的,这样吧,过一段时间我会组织考察团去一些国外的关联企业参观学习,你就多搜集一点资料做个方案报上来吧!”
  祝本同连忙欠身答道:“好好,请您放心,我马上回去安排。”
  龙镔又说道:“祝总裁,你是集团的元老了,为了促成这次合作你也花费了很多心血,现在合作也许破灭了,但是以后有的是机会,机械重工可是集团的支柱产业,你也是真正的行家,我和焦副主席将来都得倚重于你,我考虑了一下,焦副主席将出任集团的副总裁,专门分管机械重工公司,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找焦副主席汇报,怎么样?”
  祝本同听到龙镔这番和颜悦色的言语,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点,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有被龙镔察觉到内心的不轨企图,看来这小子也还是有点嫩,自己也许是被他吓住了无形之中就把他看高了,原来不过如此!
  待祝本同和其他人都走了以后,龙镔便邀请焦思溦来到他的保密会议室。
  焦思溦坐在椅子上,眼睛却忍不住看着龙镔的那扇紧闭的睡房门,嘴里说道:“龙主席,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居然允许我进入你的最高保密中心、决策中枢?是不是为了感谢我对你的支持啊?”
  龙镔笑了笑,答道:“这里面的设施也有你的股份啊,是不是?”
  焦思溦不说话了,继续巡视着这间房子,好一会儿才道:“说吧,刚才你怎么突然说我要出任集团的副总裁?你有什么企图没有?”
  龙镔打着哈哈说道:“焦副主席,我能有什么企图?你这个第二大股东是世界名校的管理学高材生,难道还不能做自己企业的副总裁吗?”
  焦思溦猛然盯着龙镔说道:“你就不怕我利用副总裁的权力掌握集团的核心机密、组建自己的势力、动摇你的地位吗?你就不怕别人更说你的闲话吗?你就不怕我将来更方便向你报仇吗?”
  龙镔平静的看着焦思溦,良久良久才说道:“其实我这个人很笨,也见识很少,不知道如何跟别人打交道,我不怕别人说我闲话,却有些担心自己将来在社交场合闹出有损集团声誉的笑话,所以我很需要你的支持。至于报仇,我们之间早就有了一个协议,也许我们曾经有或者现在依然有仇恨的存在,但是我相信将来这段仇恨会化解掉,我和你不会是永远对立的敌人,相反在集团事务上会是目的一致的伙伴。我相信你,你不会对我耍阴谋,甚至我很欣赏你在我面前的阳谋手段,你可以放心去当你的副总裁。”
  焦思溦心情变得非常复杂,感到那颗心在被什么绞缠着,一阵阵酸意在喉管间翻滚,她努力地吞咽一下,极力压制住梗塞的感觉,好一会儿才道:“要是你真这样想那你就是天下最笨的笨蛋最愚蠢的蠢人,你为了获得自己对集团的绝对权力,不相信那些曾经帮助过你支持过你的朋友,还千方百计把他们排斥到你的生活圈子之外,不但如此你反而相信我这个对你构成最大威胁的敌人,你说你是不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最愚蠢的蠢人?”
  龙镔不说话了,掏出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吸一口,缓缓的说道:“为了权力?你不是说过权力就是一种欲望吗?我为了获得绝对的权力?也许吧,也许吧。”
  焦思溦走了,保密会议室里静谧极了,龙镔抚摸着豹子的头,他似乎听得见他和豹子这两个生灵血液流淌的声音,这呼吸延续生命必须的空气的声响,这是莫名其妙的听觉,在这离奇的静谧之中他又感到有一种无名的东西混合着那点声响慢慢沸腾开来,冒起了缭缭青烟,这看似静谧的房间被一双无形的手一下一下搅拌着,他恍惚了。
  他在这种恍恍惚惚之中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集团现在会出现围绕着自己这个焦点中心而分化形成几股势力?为什么人们不能团结一致全力以赴搞好集团,非得要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呢?钱老在世时是这样,自己上台主掌之后还是这样,这种情况到底是利衡唯一的特色还是普天之下无处不在的共性?人与人之间就这样难以共事难以同心协力志同道合永远无法荣辱与共吗?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
  他的眉头呈现深刻的川字……
  ……
  这一切都是因为欲望,因为个人的欲望,欲望的需要,欲望的本能。
  人世间无处不充满着欲望,无时不充满着欲望,人们就埋身于各色各样的欲望之中,一种欲望联系着其他欲望,也制约着其他欲望,共同结成欲望的罗网,欲望的城墙,将人生将生活将人世间将这千辛万苦的一辈子紧紧束缚起来,圈禁起来,人们就在这罗网之中城墙之内哭着笑着喜着怒着悲着乐着哀着,用自我的方式表达着七情六欲,在束缚和圈禁之中自我寻找着自我感觉的舒服罢了。众人的区别就只是自我寻找着感受舒服的欲望的目标。
  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欲望,人也就是欲望的动物,在欲望中生活,活着就是为了满足生活中无穷无尽的欲望,无穷无尽的需要,人无时无刻都是在欲望里都是在需要里,一切需要一切欲望都在影响自己的行为。
  欲望就是生活的动力,活着的动力,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存在很多欲望很多需要,谁也无法躲开欲望的罗网!
  欲望是生活的城墙,人生永远无法窥探这城墙外的世界,人生之路就是欲望之路。
  ……
  龙镔隐隐感到心脏里传来一连串撕裂的痛楚,这痛楚顺着心脏搏动的血流急速蔓延到了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之中,每一块肌肉都不由自主地回应着痛楚的刺激疯狂地抽动着,每一根骨头都在痛楚的摩擦下发出恐怖暗哑的嘎嘎声响,每一个细胞都被这痛楚奇怪的碾磨下翻滚着,突然,一种奇异的不可名状的欣悦感迅速将自己笼罩进去,彻底代替了那种撕裂的痛楚,他就在这个刹那无比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那些肌肉骨头细胞一个个拆散开来,飘浮到了眼前的空中,万分邪恶万分怪诞地组合成了五个充满威慑力的大字——“愚蠢的欲望”!
 
 
只看该作者 118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十三章 受折磨的角色(上)
 
    虽然龙镔并没有羞辱钱毓慧和钱素雪,但是她们两姐妹就是认为龙镔的行为极大的羞辱了她们,她们越来越感到心里不平衡:一个一年前狗屁都不是的大陆打工仔,一个以前对自己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最低级受雇佣劳动力,今天居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居然如此倨傲地高高在上漠视自己的存在,甚至还如此愚蠢的拒绝和大株会社这么好的合作项目,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这简直就是谁都不能忍受的折磨!一定要他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
  于是事实便如龙镔预料的那样,她们随即就来到正在香港卧床休养的薛国蔚家中,钱素雪先是对薛总添油加醋地说了这次情况,然后不无怨气地向薛总如是说道:“薛副主席,这个龙镔是你亲自招进来的,你看看他现在都把集团搞成什么样子了!根本就不了解企业情况,乱七八糟瞎指挥,哪里有一点决策水平?这简直就是无知无能到了极点!”
  薛总久经人情世故,他知晓她们的心态,自然不会轻信她们的这些怨言,不过薛总可以肯定她们一定是在这件事情上受了龙镔的气,同时薛总也清楚她们是要借他的嘴来斥责龙镔,以此来让心里好受一点。于是薛总斟酌着合适的语气回答道:“这孩子是个年轻人,年轻人嘛,心高气盛,经历得少历练还不够,这话钱老以前就和我说过,他老人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呢,这孩子做事有他独特的一套,在有些时候他还是很有策略的,商业谈判很复杂,而且和日本人合作更是必须小心谨慎,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他们的圈套。就算大株会社是行业翘楚,这次合作是难得的机会,但我们也必须多个心眼,因为我觉得为什么在以前祝本同就没有联系上这个好事,偏偏龙镔做了总裁这个好事就出现了?你们说是不是?”
  钱素雪根本就不同意薛总的看法,反驳道:“他无知就是无知,哪里有什么策略?他现在已经完全把与大株会社合作的这条路给堵死了,还有那个段平春这种人最好立即开除!薛副主席,你得出来主事,决不能再纵容他胡作非为了,免得到将来我们怎么死集团怎么倒闭都不知道!要么就是坚决罢免他的总裁位子,我们另聘高人出任集团总裁,不准他干涉集团经营业务!”
  薛总苦笑两下,看着自己的废腿轻叹一口气,没有回答。
  钱毓慧心里一直有种怪异的情绪,这情绪令她觉得一向尊重的薛总的话有些刺耳,她甚至认为这是薛总在帮着龙镔开脱,于是她就说道:“薛副主席,我看这个龙镔自从坐到那个位子后整个人就变了,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在集团里目空一切,让人觉得阴森邪恶,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开朗的样子,这样下去对集团必定是一种灾难!我看他除了对您还有些顾忌之外,对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个好脸色,听员工们说他整天就是和康定庄周擎那帮保安在一起,他还和焦嵘森的女儿搞在一块成天嘻嘻哈哈,对集团其他领导却板着个脸冷若冰霜,甚至在集团里还养着自己的狗,现在员工们背地里说那条狗是个‘狗总裁’,这影响极坏,本目倒置!您最好是警告他收敛一下,否则再这样下去我就会发动全部董事对他的总裁位置进行弹劾!”
  薛总知道钱家姐妹的性格都是比较宽容的,他倒是没有想到龙镔竟然把她们得罪到了这个地步,这已经是有很深的恨在里面了,薛总急速的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就是因为遗产的归属问题就令本来很宽容很文弱的钱家姐妹性情如此大变?变得象如今这样尖刻泼辣?难道她们就没有想到过龙镔以前立下的功劳?
  薛总想到此反而舒了一口气,道:“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对他说说,年轻人可能考虑事情想问题不那么全面周到,加上这孩子身世有点特别,可能对他的社交方面有点影响,你们就多体谅一下,我想慢慢的大家就能磨合的。”
  又说了一阵后钱素雪还是恨气未消,依是气冲冲的说道:“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相信自己的家人不体谅儿女的感受就这样轻率地把一切都给了这个和我们钱家完全没有关系的外人!做儿女的在父亲心中还不如一个外人那么重要!人这样活着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活受罪!”
  钱毓慧倒是知道父亲的理由,这些理由一直就像万根毒针日日夜夜折磨着她这个做儿女的心,她更是不敢回忆父亲以前对她那些隐藏期望的言语,她很是难过的接口说道:“大姐,不要怪父亲了,谁叫我们这些儿女不争气?他老人家要不是对我们绝望到了极点是不会作出那样的决定的啊!”
  钱毓慧的这句话又重给了薛总一点信心,他觉得钱毓慧不像钱素雪那样已经被叶子亨挑唆得对龙镔恨之入骨,还算明事理,就凭这一点他就必须再次告诫龙镔务必注意和钱家人的关系,也务必注意做事方式方法。
  随即薛总向康定庄打电话细细询问了今天发生的那一幕,过了半个小时后薛总就给龙镔打电话来了。
  这个电话是龙镔一直在等着的,他知道薛总一定会对他打电话来,他甚至还猜到不久前康定庄走到门外接听的那个电话就是薛总打来的,康定庄必定也如实的对薛总说了这一切。
  龙镔还是老样子,口吻恭敬的和薛总说着电话,很诚恳的向薛总表示接受告诫和意见,并表示自己一定在以后的工作中拿出风范,要以钱老和薛总、金总作为自己的学习榜样,改进自己的工作方式方法。可是他挂完电话就心里不舒服了,有几分焦躁的坐在椅子上抽着闷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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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感到心里很堵,索性就带着豹子来到总部大楼前的那片草坪,他不准周擎他们跟来,一人一狗席地而坐,豹子似乎也感到龙镔心情不好就很安静的卧坐在他身边。
  此时早已是月上中天,满天星斗晶晶点点嵌在浓暗的苍穹之上,苍穹并非简单的宇宙背景,极眼望去显得幽远而又无比深邃,月亮的轮廓很清晰,只是在中部的弧形边缘有些模糊,不过可以辨析出那明亮里的星球表面阴影,这阴影倒像是金黄镜面上擦不去的污垢,这是一种天然的存在。没有望远镜所有的星星在眼睛里都只是一个亮点,亮点的四周看上去似乎有很多细条的光线延伸出来,龙镔想着这些星儿都是在无限遥远的地域里孤寂地发出属于它自己的细条光线,光线有多长那么这无限的遥远就有多远。
  龙镔越是思忖着如今的形势就越是对这眼前的景致泛起一种茫然的悲哀:人的心和心之间不就像是这天上的星儿一样的彼此孤寂地遥远着吗?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哪颗心不是自私的在发出属于自己的光线?康定庄说是在保护自己还不如说是在监视自己,他承担着向薛总报告自己的所有动向的秘密任务;薛总已经隐晦地暗示他女儿薛冰莹对自己的情感有两次了,看来薛总很希望自己去娶她,他对自己的关爱可能就有一点这个成分在内,就算不是如此他的关爱也还是有很大自私成分的,或许他是基于集团的命运而给自己划了一个无形的圈,或许他也不能接受自己在集团建起绝对权威,多次干涉自己而且目前已经对自己多少有些看法了,薛总的这关爱这圈就像是一个紧箍咒一样严重的束缚了自己的手脚;集团的其他人就更不说了,要不就是有求于我,要不就是认为我会求于他们;石伟他们是对自己真心的朋友,可是这友谊也经不起自己刻意制造出来的事件打击,希望他们好好的过生活吧,不要被自己的诅咒牵连进去;只是,只是,秋雅和静儿,这两个人都用行动向自己示爱,都令自己神伤,无从抉择,无从抉择倒也还好处理,最无奈的就是当这三角交织的爱情碰到了神秘的诅咒,自己就不得不杀心,杀死自己的心!
  豹子听不得半点异常的有变化的声响,只要一有不同它立刻就会竖起双耳转动着狗头紧盯发出声响的地方,一阵风吹过拂响了身后那株树令得豹子急速回头察看究竟。龙镔对豹子的神经过敏有些觉得好笑,就把手摸在它的头上来回梳理了几下,豹子也赶紧伸出舌头舔龙镔的手回报,龙镔躲避开它湿润舌头的热情,搂着豹子的脖颈向后一倒就躺在草坪上,顺势就把豹子搂在怀里嬉闹起来。
  豹子不知已经多久没有和龙镔这样嬉闹了,在长汉的时候它和进宝、石伟经常这样玩,在它的心里它一向来都是把石伟他们当成玩伴,龙镔才是它真正又敬又畏又爱的主人,它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重新得到龙镔对它的最高赏赐,得以重温旧梦的它禁不住从喉管深处发出一声欢心至极的长唁“嗷呜——!”
  龙镔和豹子之间早就建立起了那种心灵相同的感应,他从豹子的形态叫声中感应到了它的心情,骤然间他心里涌起万丈狂澜:豹子啊,我的豹子!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可你都十岁了,你还能活多久呢?你会不会也离我而去呢?我终于知道了,原来诅咒真真切切是最痛苦的折磨,我的亲情我的爱情我的友情我的思想我的道德我的灵魂这一切一切的情感都被无情的折磨了,豹子,我的豹子,这个世界如此地诅咒着我,折磨着我,只有你才是我最真实的拥有,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永远都不会······
  ***************
  正在龙镔和豹子嬉闹玩耍的这个当儿,千里之外的江苏无锡也正在上演着一出心灵遭遇折磨的人间话剧,这出话剧的角色是海涛、石伟、杜慈、秋雅、静儿以及静儿爷爷。
  三天前在静儿家的书房里正当静儿爷爷在向静儿传教玄学知识时,这个老人突然站起身子脸色巨变,他死命的一手撑住书桌,一手掐着古怪的手势,面部肌肉急剧抽搐,眼神似乎要爆出火来,两个眼珠恐怖地凸现出来,张大着嘴巴,舌头却奇异地后缩堵在口腔深部,雪白的胡须无风自动!
  遵照爷爷的指示向学校请三个月假在家专门接受爷爷传教玄学的静儿最初被爷爷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大跳,不过突然想起爷爷曾对她交代过如果他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慌张,也千万不要触碰他,马上给他倒来一碗无根水然后把他摆放在书桌案头的那道符咒用火烧化,再将纸灰放进水里,用口含一口水对他脸上一喷,最后再把剩余的水从他头顶百会穴淋下来。
  静儿记得爷爷就是这样交代的,她马上镇静心神依着爷爷交代步骤做下来。
  静儿看着大小不一的纸灰片黏附在静儿爷爷鹤发童颜的头颅上,老人的姿势依旧没有变化,显得异常怪异。静儿就在这个时候才无比强烈的感到那幽灵的死神就站在这个书房里,她似乎看到了爷爷的本命元神正在和死神展开激烈的厮杀,她甚至幻感到自己的元神似乎也离体加入了这场搏斗,她不怕邪恶的狰狞的死神,她尽自己的一切力量来帮助爷爷对抗那个死神!
  静儿爷爷手掐符诀,竭力保卫着身体内的一些东西不致于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而离体逝去,他没有想到那种向外撕扯自己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简直到了无可抗拒的地步,正当他感到筋疲力尽的时候,静儿及时地朝他脸上喷了那口水,随后又在头顶淋下来的水令他全身不自觉的激灵一下,这才守卫住了本命元神。
  他不敢动弹,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慢慢地将七魂六魄复归本位,又将玄家真气运行三个周天之后这才坐回凳子上长舒一口大气,他没有对静儿讲述刚才所经历的生死凶险,反是表情平静地安慰紧张的静儿说是自己刚才被一口痰堵住了气。
  静儿虽然相信了从来不骗她的爷爷的话,但是她还是不敢松懈麻木,她彻夜未眠地守候在爷爷床边,当天晚上爷爷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出现这个情况,第二天白天也没有,没曾料想灾难还是在第二天晚上之后就降临了,爷爷全身瘫软只能躺在床上,四肢都能慢慢移动可就是全身无力不能站立,这种瘫软并不是中风,倒像是什么突发性软骨病或者是肌体失去了正常收缩舒张的能力。
  静儿爷爷虽然感到全身针扎一般的痛苦,但他根本没有流露出半点痛苦的模样,他的意识思想依旧很清楚,也没有丧失说话的能力,只不过说话变得很艰难。静儿的父母早就被这场变故吓得失去了方寸,只知道要将老人送到医院去,老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断然表示自己决不去医院受罪,老人的权威是不容违背的,后经静儿劝说爷爷才答应让医生上门诊断一下,这个医生虽然也是一个当地比较有名气中医,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说静儿爷爷是老年性中风。
  因为石伟杜慈得到2004年元月才能上班,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两个一直都是在苏州陪护着郁郁寡欢无所适从了无生趣的秋雅,防止秋雅再度去寻短见。在得知静儿爷爷发生怪病之后就一起来到了静儿家中,海涛也被石伟从山东弄过来了。
  看望了静儿爷爷,心情很不好的石伟海涛在晚餐时又喝了点酒,五个人坐到一起聊天,话题不知不觉就引到了那个他们最关心的家伙——龙镔身上。
  这最先说起的依旧是石伟,他对龙镔当初的举止依旧无法释怀,只见他恨意满脸,咬牙切齿的道:“我操!!天底下哪有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当了亿万富翁就不要兄弟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妈妈的,认识他算我前辈子倒霉!”随即又道,“莫非钱的魔力真有这么大?能让人改变这么快?你们说说,到底是不是这样?”
  随即他又自做自答道:“薛总总说他不会变,我看他早就变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对我们说那些话!妈的,幸好我没有要他的那一百万,要不然我也会变坏的!”转又嬉皮笑脸的对杜慈说道,“老婆,你放心,你老公我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好男人,决不会变成那个杂碎的屌样!”
  杜慈早就被石伟那毫无逻辑字意内容跳跃性极大的疯话气坏了,狠狠地揪了他一把,暗示他道:“死瘪三,你是不是喝醉了?在这里发什么酒疯?早叫你不要喝酒,你一喝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说醉话也不看场合!昨天对我拍着胸脯说你绝对相信龙镔人品是不会变的,你们兄弟情感是万古长青的,今天你又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昨天的话全部推翻!说你是疯子你还真疯了!我看我要是嫁给你我才倒了八辈子霉!”
  这时有些醉意的石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他怎么能在极度恐惧失去龙镔的秋雅面前如此贬低龙镔呢?费尽口舌小心看管好不容易才让秋雅答应好好活下来等待龙镔料理完事情,自己这么一说岂不是前功尽弃?!真是笨蛋!石伟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赶紧涎着脸对秋雅说道:“秋雅,你瞧我这张嘴净胡说八道,龙老六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背叛爱情友情的,薛总都对我们大家说了,他是因为害怕诅咒牵连到我们所以才逃避我们,就像他刚进大学一样不和我们交往,我们只需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想明白的。呵呵,我这不是太想他了吗,所以就瞎鸡巴胡说一通,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老六这么爱你,都对我们说了要娶你做老婆的,是不是,你们说?”
  海涛一边恶狠狠的用眼神抽着石伟的耳光,一边附和道:“秋雅,龙镔和我一样,不会说花言巧语,就是一个死心眼,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不会这么快醒过来的,我们一起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静儿听在耳里早就芳心欲碎,自从香港回来后她过得好苦,根本就不比秋雅轻松,只要大脑一空闲下来就会在眼前浮现出龙镔的一切,爷爷发觉了这一点后告诫她修习玄学首要就是修心,必须摒弃心中杂念,并跟她说自己已经年岁不久估计过不了今年这个年关,必须抓紧时间了解那些至关紧要的师门秘传,所以她没日没夜地学习玄学,不让自己的思维空闲下来。静儿看到秋雅依旧那样痴恋龙镔,想着自己早已和龙镔偷尝禁果,再想着龙镔那个诅咒无法解释的邪恶魔力,她知道虽然爷爷没有明说可爷爷已经受到了诅咒的牵连,可眼前的这些最要好的朋友都和龙镔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对龙镔有无法割舍的情感,这一切压在藏在她的心里是那样的沉重,时刻滚压碾磨着她的心,但是她能怎么说呢?
  爷爷再三叮嘱过了,万万不可在他们面前透露香港的点滴,特别是要把握在秋雅面前的分寸,万万不可刺激她。静儿忍受着诸般刀割的痛楚,带着笑容搂着秋雅的腰肢说道:“秋雅姐,海涛大哥说的对,你就别多想了,先把身体养胖再说,看你,才几个月就瘦这么多,脸上身上都露骨头了,起码要增加十斤才行。”
  杜慈接上口道:“唉,秋雅,要是我的肉可以分给你就好了,你们是胖不起来,我却是瘦不下去,······”
  石伟怪笑一声说道:“肚子,你胖是胖了点,不过你这身体抗饥荒,白白胖胖的这不多好?要是你是在觉得胖对于你来说是一种折磨的话那好办,我们石家有祖传刀法,是庖丁解牛传下的绝技,保证不伤肌肉骨头,专割你的多余肥肉,我把它算五块一斤卖给秋雅,你说怎么样?多少也可以帮我卖包烟钱!嘎嘎嘎!”
  杜慈作势欲怒,喝道:“死瘪三,你茅坑里找东西——找死?是不是又皮痒了?”
  这下本来面色有些惨淡的秋雅终于也笑了起来,接着大家伙儿都笑了起来,不过各自的笑里都多少带了点自己的苦涩,静儿爷爷在隔壁房间里也躺在床上露出那么一丁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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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事的总是石伟,眼见龙镔在商海际遇非凡纵横捭阖风生水起即将成为中国大陆上最出名的新星,他作为龙镔最好的哥们最铁的兄弟自然就不甘心自己只是龙镔生活中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替龙镔做点最有意义的事情,什么才是对龙镔最有意义的事情呢?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诅咒的真实面目。
  这家伙其实自从想到德老和钱老、金总他们的死亡事件已经有几分相信这个诅咒可能真有其事,特别是看着术数大师静儿爷爷的病情联想起了山城那位白胡子老头的经历便怀疑这件事情也许和龙镔那个莫名其妙的诅咒有什么关联,还不过他还不敢断定诅咒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毕竟这是迷信这是伪科学。这些日子来他不厌其烦的登陆那些算命卜卦的网站,到处穿街走巷咨询那些摆地摊算命的江湖人士,虽然已经有一些成绩可他根本不满意,他决定从静儿爷爷和静儿身上下手,如果有可能他还计划把龙镔骗到江苏来,他已经悄悄谋算好了这一切,他得出奇招把这个谜团解开,弄个明白清楚,否则他真的被这个诅咒的奥秘神奇折磨得睡不好觉,他自认为自己长此以往下去会发疯的。
  他趁杜慈上厕所之际就如此这般对杜慈交代了一番,杜慈起先坚决不答应最后还是耐不住石伟的手段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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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慈也不怕拥挤,坚持要拉着秋雅和静儿睡在一个床上,理由是好久没在一起说过女孩子的悄悄话了今天机会难得必须同床共枕。
  于是三个女孩胸腹上都袒着薄薄的毛巾被,杜慈睡在床的中间,静儿和秋雅则分睡在两旁。杜慈亲热的握着她们的手,以不容违抗的口气说道:“今天我们来玩一个真心话的游戏,每人都可以问对方的问题,对方必须如实回答,绝不准隐瞒,否则就要被处理严重惩罚!”
  静儿觉得好笑,这个杜慈自从和石伟正式交朋友之后就被石伟改造成了同类产品,她顺口接上就问道:“杜慈,怎么你越来越象石伟了?要是不说实话你要怎么样惩罚啊?”
  杜慈邪邪地道:“嘿嘿,我们都是女孩子,自然就得进行最让女孩子害怕的惩罚,不是这样就没办法逼大家说出真话,是不是?”
  静儿笑笑,杜慈暗地里掐了秋雅一下就道:“这个惩罚就是如果谁不回答对方的提问或者不如实回答问题内容有欺瞒的话,就要罚她脱掉一件衣服,直到全身赤裸。秋雅你同意吗?”秋雅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个惩罚吓不倒她,她猜测到杜慈刚才掐她肯定是在暗示要整蛊静儿,便也附和道:“好啊,我赞成。”
  静儿马上省悟杜慈的目的何在,并且立刻猜测到杜慈甚至秋雅一定会问一些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于是她想了一下就道:“杜慈,你是不是常和石伟玩这个游戏?你这个惩罚太那个了,我不是你的石伟,我可不答应你这个小色女。”
  杜慈暗道:好家伙,静儿,你可真被石伟算准了,就知道你会拒绝!哪有那么容易?!杜慈狼一般的扑压倒静儿身上,用她的肥手咯吱着静儿的腋窝腰肢,嘻嘻笑着道:“古话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哈哈,静儿,我告诉你,你不回答问题可以,我杜慈就是个色狼,就是要刺探你和秋雅的少女隐私,就是要欣赏你们的玲珑玉体!秋雅都同意,你还敢不同意?同不同意?快回答!再不同意我就要强暴了!”
  静儿最怕痒,早就笑得不行了,拼命挣扎想躲避杜慈的侵袭,虽然这种奇痒弄得万分难过可她嘴上却坚忍着不表态,杜慈连番攻击无效一气之下居然抓住静儿的乳房!
  被杜慈侵犯到紧要重地的静儿登时一震!全身僵硬了,眼泪立刻涌出了眼眶。
  杜慈发觉了静儿的异样,也觉察到自己有些过分,连忙拿开手略有些歉意的道:“静儿,对不起,弄痛你了是不是?”
  静儿此刻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浮现出了那个万种风情的夜晚,龙镔那抚摸自己胸膛双峰的粗糙的大手,一刹那间她几乎无法控制那对龙镔的撕心裂肺的思念,险些当场哭出声音来,她使劲咬着牙齿,极力将泛上来的酸楚吞下喉咙。
  杜慈借着床头的壁灯光看见了静儿眼角的泪水,忙说道:“好静儿,别哭了,睡觉睡觉,我们不玩游戏了。”又暗暗再掐秋雅一把,示意秋雅赶紧帮忙说话。
  秋雅一面在心里认为静儿不愿意说心事说真心话,一面打着圆场道:“静儿,痛不痛?是不是杜慈弄伤你了?”
  自从发生了龙镔宣布要和秋雅结婚的消息之后,静儿就知道秋雅已经发现自己爱上龙镔了,她也得知秋雅为了龙镔几次自杀未遂,她觉得秋雅的痛苦是和自己有莫大关系的,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如果龙镔没有和自己交往,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对秋雅抱有一种浓浓的歉疚感。静儿知道在秋雅面前玩这个真心话游戏是非常危险的,万一杜慈或者秋雅问那些关于自己情感的问题就会把自己推向两难境地,可如果不玩秋雅就会在心里生出对自己更大的芥蒂!秋雅和自己一样都爱上那个神秘的男孩,都为这个男孩忍受着内心的千般痛苦,这种痛苦积压了这么久的确需要宣泄。
  静儿突然强烈涌出那种同病相怜的情绪,她思忖一会儿后用纸巾擦去泪水平静的说道:“秋雅姐,杜慈姐,我没事,来吧,我们来玩真心话游戏。”
  杜慈吐了吐舌头,索性坐了起来靠在床上,故作慷慨地道:“来,秋雅,静儿,咱们一个个轮流来,你们先问我,问吧!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问得出我就答得出!”
  静儿认为自己刚才有错,现在既然已经开始游戏了就有责任让气氛活跃起来,于是她就率先问道:“杜慈,你说你和石伟是不是经常玩这个真心话游戏?”
  杜慈呵呵几下才道:“都是这个死瘪三!在去年他的生日晚上搞出来的鬼点子!逼着我一点一滴地坦白我的内心世界,说是这是他最想要的生日礼物。呵呵,没想,我和他后来订了一个协议,每个月大家玩一次,两个人要是闹矛盾也玩一次,呵呵,这法子倒是挺管用,你瞧他都被我整成什么样子了!哈哈!”
  静儿想想就笑着柔声道:“石伟见到你就象老鼠见到猫一样,是不是因为你掌握了他很多秘密?”
  杜慈大大咧咧地道:“这家伙贼儿坏,脚底流脓头顶生疮!偷鸡不着反丢一把米,他不敢在我面前调皮的!否则家法伺候!哈哈!”
  秋雅也凑上去问道:“什么家法啊?”
  杜慈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搪塞过去,这下秋雅不答应了,她只好交代道:“家法是我制定的,洗衣服洗碗叠被子,陪我逛街帮我按摩,还有,还有就是不准和我同床。好了好了,你们都问了我三个问题了,现在该我问你们了!”
  杜慈不等她们回答就道:“我先问秋雅。秋雅,我问你,你父母到底欢不欢迎我和石伟在你家住?说实在的,看到你妈妈那表情好像有点不耐烦我们了。”
  这个问题正好是秋雅最怕谈及的问题,秋雅鼻头一酸泪就下来了,好一会儿才哽声说道:“杜慈,我代我妈妈我家里向你和石伟道歉,我妈妈是那个脾气,她不是对你们有什么,她是在怪龙镔,怪他没良心,怪我为什么要这样死心眼,怪常家中止了合同······可是我爱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顾,我只求他爱我,只求老天爷可以让我和他在一起,没有他我还不如不活。可他这样羞辱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50多天了连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你和石伟陪着我,要不是静儿时常来看看我,我早就挺不到现在了!我现在根本就不敢去找他,只能相信薛总的话,多给一点时间给他,让他想清楚,等他醒悟了冷静了,我再去找他······”
  杜慈连忙表示没什么,又恨恨地道:“这个常成真是个败类!常家也不是好东西!别人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嘛,竟然还因爱生恨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感情!秋雅,你别急,到时要龙镔把他常家全部整垮,龙老六别的不行,就是最会用计谋整人,哈哈,郑学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常家人真是傻瓜,我告诉你,龙老六是个有仇必报的家伙,他们就等着瞧吧!”
  秋雅黯然地摇摇头,道:“我家里就算没有常家的合同现在也还勉强可以支撑那家工厂,常家怎么作那是他们的自由,我也不要龙镔以后去报复他们,我只要他知道我是怎样的爱他在乎他,只要将来我和他一起好好生活就行了,给他生个儿子,和他同生共死,就足够了。”
  静儿深深的感到秋雅那对龙镔浓切痴狂的爱,自己和她一比,虽然都是同样的执着可是自己却多了一点冷静,虽然也同样的永不回头可是自己却多了一点清醒,秋雅是不了解龙镔的,她只知道奉献自己的情感,可自己却能细腻地把握着龙镔的灵魂,彼此都能回应彼此都能共鸣,是不是可以说秋雅的爱是无知的疯狂而自己的爱是智慧的执着呢?
  静儿一想起这爱,一想起这爱带给她和秋雅的那种折磨,忍不住泪又下来了,少女共同的情怀触动了内心的那惋柔弱,她一时心乱如麻,便伸手过去抱着秋雅一起饮泣起来!
  两个女孩的爱都是牵系在同一个男孩身上,两个人都知道这份爱的艰难,秋雅知道静儿也爱龙镔,但是秋雅觉得自己比静儿幸运,因为她相信龙镔会娶她而不会娶静儿;静儿感伤于心理的矛盾,她知道龙镔其实爱的是她而不是秋雅,更何况龙镔已经和她灵肉合一,同时静儿还无比担心她和秋雅与龙镔这三人之间的感情命运,任何将来的抉择都是无法想象的场景。秋雅只是伤心于龙镔对自己的漠视和忽略,可静儿却伤心于这情感之间的矛盾,同样的少女情心之泪却有了不一样的内容和原因。
  杜慈被这两个伤心流泪的女孩夹在中间,她此刻恨极了那个石瘪三出的这个馊主意,主题还没切入就已经弄得她们哭哭啼啼,同时她也恨这个龙镔花心大萝卜,要不是他让两个女孩子都爱上他又怎么会出现这一幕?这两个女孩也真是,天底下这么多优秀的男人,何必都死缠着这个臭龙镔不放?凭你们的条件还怕找不到比龙镔更优秀的男人?龙镔那臭东西,脾气又坏,还喜欢装模作样,又到处留情,自以为了不起,哪里比得上我的小瘪三?真是两个笨丫头!
  真邪乎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从不流泪的静儿也哭了,还哭了两次!看来她也是爱龙镔爱得不得了,不比秋雅差多少,将来说不准也会玩什么自杀,得马上向瘪三汇报才行。哈哈,原来越漂亮的女孩越软弱,要是我杜慈,哼,才不会为死瘪三哭呢!
  想归想,面对这两个哭个不停的女孩她还是没办法,她只好伸出她的胖手来回抚摸这两个女孩的背,一边思索着还能不能继续刚才的说真话游戏。
 
 
 
只看该作者 119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十四章 受折磨的角色(中)
 
    这个说真话游戏看样子还是不能进行下去了的,不过静儿这么一哭倒也让秋雅感觉心里好受多了,秋雅觉得静儿是完全没有指望了的,自己只需要再多受点寂寞孤独的苦就可以等待到那幸福的将来,秋雅回想起前一段日子里静儿曾经几次来苏州看望过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安慰静儿,应该帮助静儿把对龙镔的爱情转化为友情;静儿自己也把这些日子来憋在心里的苦楚宣泄出来了,这么一哭也稍稍减轻了心中那种对爷爷病情的恐惧感觉和对秋雅的负罪感。结果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后,秋雅和静儿的感情竟然无形中密切亲热了很多。
  石伟在听取了杜慈的情况汇报之后,一面暗暗咒骂龙镔真他奶奶的好艳福,一面又指责杜慈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该打探的情报没有搞到,反倒把自己的绝顶机密泄漏出去了。石伟决定还是由他出马直捣黄龙,光明正大的找静儿爷爷和静儿深层次的了解诅咒的全部前因后果。他昨夜和海涛也密谈了一宿,得出的结论就是:天下无奇不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解之谜,可以把这个诅咒当成是一种可能存在的个别现象。
  三两口就吃完静儿家备好的早点,他一闪身就来到静儿爷爷的卧房,静儿正在床前给爷爷喂稀粥,石伟当即充满崇敬的说道:“苏爷爷,您老今天感觉好一点吗?”
  静儿爷爷斜靠在床上,缓慢的把一口稀粥咽下去后又缓慢的说道:“小石啊,你吃过了吗?”
  石伟忙道:“谢谢苏爷爷关心,我吃过了。”
  静儿爷爷又缓缓的道:“吃饱了吗?海涛和秋雅小杜呢?”
  石伟赶紧夸张的道:“吃饱了,吃饱了。我比他们吃得快些,他们还在细细品尝呢!”转又满脸谄笑道,“呵呵,苏爷爷,静儿伺候您吃饭,我就帮您做腿部按摩吧,您老不活动一下肌肉会萎缩的,呵呵。”
  说罢也不管静儿爷爷是否同意他就隔着薄被按摩起老人的大腿,这一按摩可把石伟吓了一跳:我的妈呀,怎么八十岁的老人的腿是这样子的?软软的,肌肉没有一点弹性没一点硬度,一抓就抓到骨头!
  更没想到静儿爷爷表情巨变,似乎是在强忍着某种痛苦,静儿慌了,急忙打开石伟的手,道:“石伟,快松手,爷爷的身体不能碰!”
  石伟慌拿开手,忙不迭的道歉,却又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静儿道:“不能碰?这怎么回事?”
  静儿没有搭理石伟,看着爷爷心痛的问道:“爷爷,要紧不?”
  静儿爷爷悠悠的吸换几口气,这才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艰难的说道:“没什么,丫头,你告诉小石吧!”
  静儿气不过石伟的冒失,想了一会儿才道:“你等着,等我让爷爷吃完再和你说!”静儿小心翼翼地给爷爷喂完稀粥,又拿出温热的毛巾给爷爷轻轻擦净嘴,然后又给爷爷梳理好头发胡须,才向石伟说道:“爷爷这病很罕见,从昨天晚上开始身上就变得什么地方都不能碰,一碰就痛,好像是痛觉神经特别敏感似的,你看你刚才把爷爷弄的!”
  石伟大呼怪哉,这时杜慈秋雅和海涛都进来了,有了这么多人壮胆石伟就口无忌惮了:“什么地方都不能碰?那现在苏爷爷躺在床上不是也被床铺被子碰到了?难道也痛?”
  静儿爷爷努力的露出笑容,慢慢的道:“痛是会麻木的,痛久了自然就不痛了。”
  石伟保持万分惊异的表情不变,道:“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这样了?静儿,这怎么回事?”
  静儿神情十分黯然的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一起床就是这样子了。”
  石伟又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静儿回答道:“爷爷说进了子时,也就是昨晚十一点后就开始的,首先还没怎么痛,后来就越来越痛了。”
  海涛急了:“那还不赶快去请医生?要不赶紧去医院吧!看看着到底是什么缘故!”
  静儿看着爷爷那强忍痛苦的神情不禁心里一酸就掉泪了,她试探着问爷爷道:“爷爷,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静儿爷爷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把眼睛闭上又睁开。海涛更急了,大声说道:“苏爷爷,哪里有这种事!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就算是癌症都可以治好很多种,您千万不要悲观!”他拍了静儿肩头一下说道,“静儿,你马上去做准备,我现在就打救护中心派救护车来!”
  静儿忙点着头又把征询的目光看向爷爷,想得到爷爷的许可。静儿爷爷,极轻微地摇摇头说道:“丫……头,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啊,没用的……我知道……你们别费心了!”
  海涛还想说服,却被静儿含着泪摇手制止,表示爷爷的意愿是不能违抗的,海涛只得涨红着脸攥紧拳头。石伟唏嘘良久,才万分感伤的说道:“苏爷爷,您就告诉我们一句实话,这到底和龙镔有没有关系?我和海涛都见过那个给龙镔算过命的老人,他也是卧床瘫痪不起,我还听周擎说焦嵘森的手下有一个人也给龙镔算命后就变成了疯子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现在您又这样子了,这到底是不是您也给龙镔算过命?还有上次龙镔到您家里时您为什么要说谁都担当不起他叫爷爷?还有为什么德爷爷和钱爷爷两个人都在前不久就过世了?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到底和龙镔有没有关系?到底是不是那个诅咒的原因?诅咒到底是不是真的?”
  石伟一口气就把心中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然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道:“这些问题折磨了我好久,苏爷爷,静儿,你们就给我解释一下子吧,说实在的,龙老六现在躲着我们,没他的日子真不好过,我想我们难受说不定他还更难受,这种日子实在受不了,你们要是不告诉我个来龙去脉,不告诉我们到底应该怎么样去帮他,那我可就不管了,我马上就去找他,天天缠死他,看他还敢不敢躲我们。还有,苏爷爷,他现在可是亿万富翁,我等下就对周擎打电话,命令他立即请来全世界最著名的医生来给您看病,您就不用担心身体了,放心吧,没事的。”
  这些年轻人都被石伟胆大妄为的话惊愣了,却又觉得这些话字字句句都说在他们心坎上,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只紧张的看着静儿爷爷。静儿爷爷沉默了,以前炯炯有神的眸子早已黯淡无光,他悠悠合闭双眼,两滴浑浊的老泪缓缓地滚下脸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似乎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似乎只有几分钟,静儿爷爷在他那细长略带白色的眉毛跳动了几下后就睁开了眼睛,很艰辛很艰辛的说道:“可以……叫他来了,万一他……脱不开身也就……不用来了……!”
  ※ ※ ※
  静儿爷爷的话对于石伟来说无异于是皇帝的圣旨,他立刻就拨通周擎的电话。
  周擎此刻正是在看书,这些日子来他整天都是呆在总部闷得很,便决定多自修一下经济管理,争取以后可以干白领工作。他一看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听了:
  “喂,是石伟吗?我周擎。”
  “哈哈,我知道是你,怎么样,当了主席总裁的贴身保镖,小日子过得滋润不?”
  “石伟,你就别气我了,你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呵呵,”周擎和石伟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了,豹子正在周擎旁边啃着骨头,它的耳朵出奇灵敏,它听到周擎叫石伟的名字又似乎听到电话里有石伟老朋友的声音连忙站起来,冲着周擎“汪汪”叫了两声。
  石伟兴奋极了:“妈妈的,周擎,是不是豹子在叫?是不是?”
  “呵呵,就是豹子,就是豹子,它像是知道你给我打电话现在正对着我叫呢!骨头都不啃了,哈哈!来,豹子,给你石伟哥哥打个招呼!”周擎把手机放到豹子嘴边。
  豹子似乎憋紧嗓子,唁唁地低呜两声。
  石伟感动得无法形容:“豹子,豹子,是我,是我,是你老爸我!”
  周擎哈哈笑着:“石伟,你瞧豹子多聪明,多通人性,还知道对你打招呼!呵呵。”
  “妈妈的,还是豹子好,豹子好啊!知道我打电话了还对我打招呼,不像那个没良心死老六一样绝情绝义!”
  周擎吓坏了:“打住!打住!你可不要在我面前说我们主席的坏话!你要乱说我马上挂掉!”
  石伟大奇:“我靠!你怎么这么怕他?他又不会吃人!”
  “哎呀,你不知道的!总之你不要说就是了,拜托你别搞得我被炒鱿鱼,好不好?”
  “我靠,什么嘛!你当是文化大革命万恶的旧社会?白色恐怖?说都不能说了?二十一世纪言论自由,美国都可以骂总统,我在电话里骂一下那个家伙你就怕成这样?你还有没有点胆量啊?”
  周擎被石伟一说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你不懂情况就不要笑我嘛!说了你也不知道!”
  越这样石伟就越想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了我才知道啊!周擎,你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武警战士,不会连这都不敢说吧?”
  这一激将果然就对周擎产生了作用:“笑话!告诉你吧,跟白色恐怖差不多吧!那次你们来总部惹火了龙主席,龙主席就把办公室主任安仪炒了,前两天资产经营部秦部长在电话里说龙主席坏话也被当场炒了,就昨天前天那日本大客户的儿子用日语骂了龙主席几句,还说了一些侮辱我们中国人的话,龙主席也当即中止了合作,现在总部的所有员工都怕得要命,生怕自己一句话不谨慎就被炒掉,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啊?!”
  石伟大叫:“哇哇哇!有这么夸张吗?你开什么玩笑?周擎,你别逗了!我才不信!”
  周擎压低嗓子道:“石伟,骗你的不是人!所有的人都知道龙主席马上就要进行人事大调整了,个个战战兢兢,就连我都被他骂了两次,我可不敢再有第三次!好了,不和你说了,就这样。”
  石伟一面暗呼好玩刺激,一面急道:“等等,我还有重要事!周擎!你现在马上叫他来听电话,我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周擎当即回绝:“石伟,你别害我!刚才我都是冒着危险和你说话,你竟然得寸进尺要他来接电话?不行!”
  周擎果断地掐掉电话。石伟立刻又打过来了:“我靠,周擎,你算什么朋友哥们?掐我电话?太不讲义气了!亏我还把你当作最好的兄弟!”
  周擎没法子,只好解释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没法帮你!要不,你自己打电话去总部总机,要他们接转吧!”
  不管石伟如何说,周擎就是不给答应,最后石伟没法子了只好打利衡集团总部总机人工接转报称要找龙镔,总机小姐问石伟是谁,石伟回答说他叫石伟是龙镔的老同学,总机小姐可清楚记得康定庄交代过的不许接转进来任何报称龙镔同学的电话,于是总机小姐礼貌的把电话接转到办公室,办公室的人接到石伟的电话后当即礼貌回答说龙主席出差了不在总部有事请留言。石伟顿时火大了,又打给周擎大骂道:“周擎,你告诉你那个龙主席,就说苏爷爷有事找他!妈妈的,拽什么拽!我靠!”
  周擎实在难做得很,汇报吧又怕给自己惹祸,不汇报吧又怕真的是静儿爷爷有重要事,万一耽搁了那就会更加有事,没办法他只好去找顶头上司康定庄原原本本的报告了一切。康定庄不敢怠慢立刻去办公室找龙镔。
  ※ ※ ※
  龙镔今天格外的心烦意躁,身体也不舒服,头昏昏涨涨的,早上也只吃了一点东西,好像没什么胃口。刚才又了解到了一些集团最新情况,心里很有点不是滋味。如今集团里关于自己的身世故事还有诅咒的传言越来越过火了,已经有不少员工在背地里说自己是个煞星,不但和自己走得近会倒霉会牵连到整个企业都走霉运说不定还会破产倒闭,还有人说要想确保安全必须和自己相隔三尺之外,甚至还有人说别看自己现在这么讨好员工那都是有目的的,一旦在位子上坐稳了肯定会变本加厉连本带利给剥削回来,也有人说最好是一见到自己出现立刻就躲,各种各样无奇不有的谣言在私下里开始流传,这必将产生极坏的影响。
  原本以为适当的传言会增加自己的神秘感有助于提高自己的权威,没想到传言竟然可以如此走样,明里不说背地里说,怪不得员工们根本就不敢看自己,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这样,再不采取合适方法改正的话,继续下去肯定会使自己苦心营造的声势荡然无存,而且会导致人心惶惶,动摇军心,这样就更别提什么把大家团结在自己周围了,也更别说令行禁止了。
  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是谁呢?叶子亨?钱家的人?祝本同?秦部长?安仪?焦思溦?还是那些不明究里的普通员工?还是……?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又似乎这个始作俑者就是自己,不是自己身上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又怎么会令别人说出这些谣言?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因为诅咒而封闭自己的啊,这能怪别人吗?
  因为害怕诅咒会牵连到其他人就尽量减少和员工的交往,但是自己这样做偏偏就违背了企业管理的最重要原则——密切上下级关系,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处境,自己身处这种处境既希望大家拥护自己又不许大家接近自己,这种做法矛盾吗?如果矛盾那为什么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领袖人物都是这样做的?如果不矛盾那自己到底是忽略了或者走错了哪个关键环节?
  到底现在能不能进行大规模人事改革?
  ……
  龙镔的眼睛盯着桌面,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全部的精神都凝注在思索里,就连康定庄进来都没有察觉到,直到康定庄轻声说“龙主席,有件事向你汇报一下”的时候他才惊觉过来,忙道:“好,什么事?”
  康定庄道:“刚才石伟打来电话说苏老先生有事找你,你看……”
  石伟?苏老先生?龙镔心里猛地一跳!好一会儿才道:“什么事?你问了没有?”
  康定庄忙答道:“我还不知道情况,是刚才周擎对我说的,你要是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就打过去问一下。”
  康定庄等了好久才听到龙镔说:“老康,你打到苏老家里去问清楚情况吧。”康定庄当着龙镔的面迅速拨打着手机,龙镔又出声说道:“就在座机上打吧,用免提,我想听听。”
  电话拨通了,是静儿母亲接的电话,她怕自己说不清楚就把静儿叫了过来,静儿婉转地说爷爷身体不太好希望龙镔抽空来一趟,正说着的时候就被石伟把电话抢了过去,石伟一开声就骂骂咧咧的道:“龙主席,龙总裁,我知道你在旁边听着,我告诉你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最好马上就给我坐飞机来……”
  ※ ※ ※
  龙镔沉默了,他推测到石伟一定是得到了静儿爷爷的许可才打来的这个电话,他猜测到静儿爷爷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或者非常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但是他又突然从心底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就和外公德老干爷爷钱老去世前一样,隐隐的黯然的那种无助的空虚与悲凉。
  他在去与不去之间权衡着,再次迟疑了。静儿的声音依旧那么柔美娇婉动听,石伟的鸭公嗓子还是这么独特,虽然没有听见秋雅说话,但是她肯定也会在那里,如果自己去了的话就必须面对那无以言述的情感,兄弟的友情和静儿秋雅的爱情,这些都是自己无比愧疚的也不愿再去面对的;静儿爷爷病了自己必须去亲自看望一下,如果不去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也完全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准则,还有就是静儿爷爷究竟是什么病呢?
  龙镔深深感到身上所承负的东西的确太多了,所担忧所恐惧所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他在纸上用笔反复的写着“去”“不去”这几个字,反复的写着,不停的抽着烟,眉头紧锁,心脏一阵阵被起伏的胸腔挤压着,却又在激烈的抗争着。
  康定庄知道龙镔非常烦躁,就守在门口不让下属员工来打搅他,就连电话也没有接进来。时间飞一般流逝,很快就到了中午,龙镔还是没有做下决定,他还是在去和不去之间权衡着。
  龙镔转过身子回头凝视着身后钱老的画像,自言自语的说着:“干爷爷,要是没有诅咒,没有诅咒,那么一切是多么容易就可以做到,可我到底应该怎么作啊?难道毫无顾忌的去面对就是勇士而善意的逃避就是懦夫吗?”
  中餐摆在桌上,龙镔没有吃,他并没有饥饿的感觉,康定庄本还想督促他吃饭的但看到他沉默寡言的神态只好退了出去。正在这时薛冰莹面无表情拿着一份文件进了外间,康定庄忙对她说道:“薛副部长,等下再来找龙主席好吗?”薛冰莹根本不把康定庄放在眼里,冷冰冰的道:“没有等下,我现在就有事。”
  龙镔在里间听到了就说道:“是薛副部长吗?进来吧。”
  薛冰莹脸上挂满寒霜直接走到龙镔桌前,把手上的文件向桌子上一扔,就道:“这是在深圳人才市场招聘到的人员名单,初试已经通过了,给你。”
  龙镔没有抬头注意薛冰莹的神态,他拿起名单就看了起来,薛冰莹盯着龙镔越来越光火:这家伙怎么现在越来越了不起了?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连一个员工都不如?她实在忍不住了,满怀怨气的说道:“姓龙的,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个人?”
  龙镔听到薛冰莹如此不客气的话语有些吃惊,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也觉得薛冰莹这句话很滑稽就道:“薛副部长,你怎么啦?难道你不是人吗?”
  薛冰莹这些日子来遵照父亲的要求,尽心尽力的干着人事部的工作,精心的打扮自己,希望可以引起龙镔的注意,没有这一段时间来龙镔根本就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职员,特别是今天她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淑女,专程走进他的办公室,满心期望可以得到他的一句赞美或者吸引住他来打量自己,万没想到他还是把自己的心思看作是不存在,竟然还这样回答自己!她心里简直难受极了,禁不住就恨声骂道:“姓龙的,我他妈的是贱可你比我更贱!我警告你,你要还这样对我我马上辞职!”说罢怒气冲冲的走了,把门关得山响!
  龙镔骤然一团心火上来了,把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这个薛冰莹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居然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管理别人,还从何树立自己的权威?本来一切都有点乱套了,她还要乱上加乱!辞就辞!
  他马上起身准备把薛冰莹叫过来以总裁的身份训斥她一顿,一走到门口看见康定庄站在那里他立刻就冷静下来了:薛冰莹是薛总的女儿,自己这么做了说不定就会把薛总得罪了,不可意气用事。康定庄看到龙镔出来了就招呼道:“龙主席。”
  龙镔就在这几秒钟之内就做了决定,他一定要去江苏见静儿爷爷,问问这个智慧老人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很平静的对康定庄说道:“康主任,你去办公室交代一下,说我和你去广州,不要对他们说我们去广州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深圳订飞上海的机票,现在就走。”
  龙镔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对其他人说自己的实际去向,所以就连周擎都不知道。龙镔和康定庄康铁三人刚好赶得及坐那趟下午四点起飞的班机,到了上海后又连夜租乘的士赶往无锡。
  ※ ※ ※
  常成、廖业的心态是很矛盾很复杂的。说实在的,他们宁可相信彗星撞地球宁可相信火星上有火星人宇宙里有外星人也不愿意相信龙镔是一个香港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和总裁,他们无法想象这个破破烂烂的乡巴佬在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不仅成功逃避了追捕规避了法律而且还承继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馈赠的遗产,这笔资产是如此的巨大,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当了解到曾经被自己陷害伤害的仇人龙镔已经今非昔比的时候,他们畏惧了。
  常成开始有些担忧父亲终止与秋雅家的关系会导致龙镔的报复,他曾经建议父亲最好还是恢复和秋雅家的生意往来,然而父亲一句话就把他说得无地自容——“对所有背叛过你的人你决不能心慈手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怕什么怕?这也怕那也怕,你将来怎么管理企业?怎么开展业务?”。
  常成知道父亲是在给自己壮胆,是在教育自己不要怕世界上有自己的敌人,更不要怕这世界上有人恨自己,父亲是对的,自己的性格是柔弱了点,想当初要是自己身上多点男人气慨的话那秋雅肯定不会离开自己,也更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件。父亲和叔叔是自己学习的榜样,他们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大无畏的勇士,在最先那段日子里抓住机遇利用权钱交易官商结合倒腾钢材、地皮、化肥、药品,这才创建出现在这个资产上十多亿的常氏企业。
  怕什么怕?就算他龙镔知道是自己陷害他的,他又能把自己怎么样?难道他还敢买凶暗杀自己?我常氏企业在政坛的关系这么好,在商界有这么多合作伙伴,谅他也不敢来报复!
  不过听说这家伙是个怪物,而且很有智谋,还是多多小心为妙。
  毕业后廖业就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常成家的企业,在常成被他父亲任命为企划部经理之后他就担任常成的特别助理,月薪有四千以上,整天都是跟在常成身边也不用花自己什么钱,他的兜里也有好几万存款了,可他心里却轻松不起来。
  廖业自打知道龙镔的奇遇之后心里更是有几分怨天尤人,他恨老天爷为什么不把这样的幸运降临到他的头上。他是绝对不甘只作一个打工者的,他要运用自己的谋略去赚取第一桶金,常成是棵大树,可是常成父亲却是头老狐狸,常家还是不怎么牢靠,廖业打算等捞够了钱立马就走人。可是常家的钱这么好捞吗?他知道常家在发迹过程中有很多不能曝光的事情,就连现在都和不少高官有权钱交易,他也感觉常成对他还是有戒心,基本上不让他接触企划部门的核心机密,而这些机密就是他非常希望可以了解到的,只有接触到了这些机密才能表示自己在常氏企业站稳了脚跟,只有站稳了脚跟才能捞到钱。
  要怎么样才能站稳脚跟呢?平平稳稳的工作上班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廖业想到的自然就只有从常成那里下手,通过搞事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才能掌握常成更多见不得光的秘密,才能进一步让常成离不开自己。可这样做了万一被拆穿那就完蛋了,常成的父亲叔叔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更重要的是那个已经跟常成和自己结下冤仇的龙镔现在有权有势,如果龙镔要报复他们的话自己必定将是牺牲品,自己只不过是常成的一条走狗而已,随便是常家还是龙镔随时都可以将自己致于死地,廖业感到眼下最安全的就是搞到一笔钱越早离开越稳妥。
  要想再从常家下手弄钱已经很难,廖业想起了以前窃听到了雯丽和静儿的谈话,这个谈话他并没有告诉常成,他觉得龙镔家的那个族谱有可能是非常值钱的古董,如果搞到手了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的厚赐!他相信东西一定还在那个地方埋着。
  ※ ※ ※
  江苏的农历八月暑气已经渐渐消退,尤其是今天刚下过雨,入夜之后气温就有几分凉爽,完全不同于广东的那种燥热。出租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有若一柄窜动的光剑,刺喇喇地划破幽迷的黑夜,龙镔打开车窗,抬头看着那轮惨淡的娥月定定的就悬在天空之上,周际的碎云仿佛就被车外这股飒飒的风吹动着,象一坨坨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不规则的散开着,又像一朵朵染上黑色污渍的棉絮,幽幽的飘来,又幽幽的飘去。
  不断的有快速的车子超过,又不断的有车子从对面奔来,在这夜里这车子都成了鼓瞪着大灯泡的怪物,对面开过来的车子的车前灯都在炫耀着嚣张的白光照射在行驶的路面上,那超车过去的车子时不时亮闪着红色的尾灯抛进视野,高速路面之外却又是偶有灯光闪耀的阴暗的乡野,白天和黑夜的区别竟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眼前的一切显得无比怪异。
  再拐一个弯就到了那座小石桥,龙镔叫停了的士,他想下车走路过去,康定庄赶忙支付了车钱拎着礼物跟上龙镔。
  龙镔走上石桥站住了,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静儿家的房子,甚至还可以看到里面正亮着灯,这灯光似乎很恬静,龙镔知道这灯光下有和自己风情过的静儿、有痴恋自己的秋雅、有神秘的智慧老人静儿爷爷,有和自己无话不谈的石伟,或者还有其他一些人……
  这条桥还是老样子,河水还是那样流淌着,水声也还是那样潺潺,龙镔记得自己曾在这里跳下去过,在这河里游过水,他还无比清楚的记得秋雅也要跳河,更记得就是在这座桥上静儿把他搂抱在她柔软的胸口对他说“龙镔,这条桥就譬如奈何桥,你要是出于心灵的恐惧而继续向前逃的话,我们不拦阻你,不过你这是走向诅咒的地狱,你今生再也无法翻身;你要是回头和大家一起来共同面对诅咒的话,那你才能是重回人间!逃是逃不掉的!”
  那时候,外公德老还活着,钱老也还活着,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逃犯,那时候外公还没有得非典,焦嵘森也没有正式进攻利衡集团……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桥还是这座桥,水还是这河水,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一切都已经变了!
  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以人的意愿作转移的变了,变得如此残酷如此冷漠如此恶毒如此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
  康定庄和康铁看着龙镔形容落寞地站在那里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康定庄看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便轻声说道:“龙主席,抽根烟吗?”
  龙镔猛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流了泪,便转过身子用手擦了一下,然后摇摇手道:“不用,我们走吧。”
  深夜里农家喂养的狗总是对夜行人不停叫吠的,生恐这些夜行人侵犯它主人的家园,从石桥到静儿家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路,可龙镔却走得异常艰难,似乎每一步都是一步思索,每一步都是一次决心和毅力的考验,当站在静儿家的院门前的时候,龙镔几乎忍不住就要放弃了,他差点就要转身离去!
  龙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扭回头看着身后的来路,又抬起头眺望无边无际幽黑沉静的夜空,那轮娥月依旧死气沉沉的浮现于黑絮状的碎云之中,骤然龙镔从心的最隐秘之处升腾起一种感觉。
  他的那颗心被一种怪得无法再怪的力量活生生的撕成黑絮状碎云一样的碎片,在这寂寞广渺黑寂无涯的夜空中孤独无依的浮沉着。
  ※ ※ ※
  静儿正在爷爷床边守候着,调动所有的思维能力理解着那些玄奥的词句并向爷爷讲述着她的理解,静儿爷爷就用眼神来表示静儿的理解是对还是错,偶尔也出声予以纠正。秋雅和杜慈已经睡觉去了,海涛和石伟就在喝着啤酒看电视。
  静儿爷爷突然很艰辛的咳嗽一下,缓慢的对静儿说道:“丫头,他就在……门外,去把他…·叫进来吧!”
  静儿一惊,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起来,她的脸霎时没有血色,她居然结巴起来不相信的问道:“真……的吗?爷爷……”
  静儿爷爷露出一点笑容,眨了两下眼睛。静儿慌忙站起来却又坐下,接着又站起来用手抚着胸,脸上却又开始变红发烫,紧接着她又忙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就转身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对爷爷说道:“爷爷,我……我去把他……叫进来!”说罢低着头就逃到门外,到了门外又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着正在看电视的海涛和石伟说道:“那……那龙镔已经来了,你们千万别说难听的话,好吗?”
  海涛和石伟对望一眼,海涛仰头就把面前的酒喝干,重重的对静儿点了一下头,石伟正准备大呼小叫突又自个儿捂住嘴巴,极力控制着那即将喷射出来的惊喜的叫喊,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就像一只奇特的狒狒。
  静儿把院子里的路灯打亮,然后镇定呼吸,稳步走到院门前,透过铁杆她已经看到了站在门那边的龙镔三人,她忙把眼光压低用手把门打开,她不敢把眼睛抬高生恐与龙镔的眼睛对视,可是无从逃避的视线还是投注在龙镔宽阔的胸膛上,她的心似乎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红润唰地满上脸,她很想对龙镔打一声招呼,却又不知怎么那话就是说不出来,反而双脚发直只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龙镔同样没有说话,他无比矛盾的看着静儿,虽然静儿背着灯光使他无法看清楚静儿脸上的神态,可是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静儿此际的情绪反应,龙镔似乎听到了一种激荡在心里的焦躁的狂呼——静儿!
  康定庄站在龙镔身后观察着这戏剧的相逢场面,不由暗笑一下,定了几秒后他就主动说道:“静儿,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你未卜先知啊?还来给我们开门?”
  静儿猛地惊醒过来,慌忙抬起头,眼睛急速地在龙镔脸上过一下复又低下头轻声说道:“康大哥啊,没,没,是爷爷告诉我说你们来了,你们,你们进来吧。”
  龙镔感到唇舌极其干燥,禁不住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喉管里咕地响了一下,他忍着不看静儿自顾自的迈步就走向屋里。静儿慌忙跟上有些结巴的说道:“龙……龙……海涛……石伟秋雅杜慈都来了,在屋里呢。”
  龙镔充耳不闻,静儿赶紧小跑到前面把纱窗门拉开冲着房里说道:“龙镔来了。”
  龙镔每迈一步都觉得这步伐踩在自己的心上,像是被沉重的棍棒击打着,打得那颗心抽搐颤抖不已,他完全是憋着呼吸任得全身发胀大脑一片空白地走进了这房里,一进门他就本能地扫看一眼,就看到石伟满脸含笑的站在那里,海涛却面色沉毅抽着烟盯着他。
  石伟笑得眯起他那著名的小眼睛兴奋而又友好的道:“老六,呵呵,来了,正等这你呢!”
  龙镔注意到桌子上摆着几个啤酒瓶和几个小碟的菜,没有看到杜慈和秋雅,却有四个杯子摆在旁边,想必是秋雅和杜慈也在一起喝过,不过是现在离开了。龙镔骤然感到心脏被好几种各自相反的力量残酷的撕扯着,伴着那种奇异的捶击便形成一种古怪合力,似乎这个房屋就像是一个石臼,那心就丢进其中被这合力死命地碾磨搅拌着!
  龙镔咬着牙没有答石伟的话,也没有对他们打招呼,只是对他们点了一下头,就回过头问静儿道:“苏老呢?你爷爷在哪里?”
  静儿正准备招呼康定庄和康铁进来,听到龙镔这一问忙道:“先坐一下吧,喝口茶好吗?”
  龙镔根本就不敢和石伟海涛坐在一起,连眼睛都不敢看他们,只敢把视线盯着脚下的地面再次说道:“你爷爷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这话听在静儿耳里就让静儿感到这语气口吻是决不容许违背的,她忙满含歉意的看了一眼石伟海涛又转头对已经进了屋门的康定庄两人道:“你们先坐。”又赶紧关上门走到龙镔面前柔声道,“走吧,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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