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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我本小人》作者:易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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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8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种向下的巨力,几乎没有将他撕扯成万千碎片,气血仿佛在逆行,那种痛楚撕心裂肺。

  下一刻,全身气血猛地冲上脑袋,神智顿时一昏。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屁股猛地一痛,似乎砸在了一块精钢铁板之上,彻底昏死过去前,耳际似乎还听到一阵脆响和一声惨呼。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身体说不出的炽热,体内流动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火,身体不是肉而是炭,呼吸之间流动的也不是气而是烟,他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入目所见却是一个红色的山洞,洞甚微狭小,但四壁都是红色的溶浆凝固后形成,洞中的空气也异常炎热,当即松了口气,道:“还好,奶奶的,原来是做梦!”

  但话一出口,却发现无数的黑烟从口中喷了出来,他只吓得哇哇大叫,但才一叫出,丹田一道热气顿时直冲喉咙,出口时却是一道烈火。

  李无忧越发惊恐,刚要再叫,嘴却被一只手给捂住了,他顿时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弹分毫,正自惊恐,忽听耳畔一个低沉得有些铿锵的声音道:“小子,又不是死了老爹,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这里是烈火情天,四处都是不羁之火,不想死就给老子说话小声点!”

  下一刻,那个声音落下,那只手也随即离开了。李无忧发觉自己能动了,忙转过头来,却顿时再次惊呼出声:“哇!太丑了吧!”

  站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中年男子,让李无忧惊奇的却是这家伙非但一头赤红的长发几乎垂到了腰间,而全身皮肤也皆是火红色,甚至连手脚的指甲都是赤红色。

  那男子听到李无忧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然朝身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与地面相触的地方火花四溅,一声惨哼之后整个人一动不动。

  “不是吧?只说一句你丑就被打击成这样?”李无忧吓了一跳,夸张地叫了起来,口中再次喷出了一团火,喉咙说不出的难过,忙自住口。

  眼见那人纹丝不动,李无忧满脸无奈,放缓语调,道:“哎呀,好了,好了,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好了!凭良心说,你也就是一般丑了,跟唐鬼先生比起来还是很有差距的……”

  那人却依旧未动。

  “靠!没教养!”李无忧骂了句,摇摇头,俯身去探这人的脉搏,却发现一切正常,显是真的气晕过去了,当下也懒得理他,四下打量起来。

  这是一个回廊形的山洞,他和这男子所在的地方正是山洞的最里边。整个山洞除了炽热,什么都没有!回过头来,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乾坤袋和无忧剑落在自己刚才起身所在。

  怎么回事?李无忧苦恼地搔搔头,但手指才一触到额头,却是立时蹦了起来——那三千烦恼丝竟不知何时已然不见踪影,只剩个秃瓢。

  他才一蹦起,目光落到身上,险些没有再次惊呼起来。原来他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了一寸衣服,只是先前一直在关注自己身周物体,全然忘记了注意自身,是以没有发现。

  他呆了一呆,随即明白衣服和头发显然已被四周高热的空气给烧掉了,但为何自己的身体却没有被烧掉?

  呆了一阵,见回廊的入口处似乎隐隐有光线传来,他信步转过回廊来,才一过廊,阵阵刺眼的光芒便让他睁不开眼睛,当即打开天眼,慢慢向前。回廊的尽处,却是另一个拐弯,拐过这个弯,光线越加强烈,再转过三处回廊,一片更为璀璨的光芒射了进来,天眼从光芒里看出去,他顿时为眼前景物所惊呆——从山洞向外望,是熊熊的烈火,但透过火幕,却是一条灿烂的星河。与先前通道里那条星河不同的是,这条星河的流动方式与先前完全不同。无数流星在恒星和环绕恒星的行星间快速地穿过,带起一条条美丽的光带,千万条光带汇在一起,那是怎样的一种灿烂得震撼的美丽啊!

  天眼的力量从洞口蔓延出去,这才发现整个山洞的四周都是星海,这个山洞居然是在一个浑身都是烈火的巨大火球里,阵阵带着火色光华的热风从火球上向四面八方飞射,与天空的星光相映成趣,而这个火球孤悬在星河的中央,任星辰来去牵引,却一动不动,只是有靠近这个火球的星星都未近体便全数化作了飞灰,同时迸发出绚丽夺目的巨大光幕。

  这究竟是哪里?其他的人呢?

  “小子,不想死就赶快回来!你以为你能承受多久的不羁星光照射?”赤发人的声音透过回廊壁,一层一层地反射,落到李无忧的耳里仿佛千万个人在同时发声,雄壮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不羁星光?李无忧顿时想起那人说这里是烈火情天,洞里四周的空气里更隐藏着不羁情火。这到底是什么鸟地方?

  果然,片刻之后,李无忧便觉得全身炽热之感更增,并隐隐有些疼痛,当即按原路返回。

  赤发人已盘膝坐了起来,见到李无忧,但两只火红的眼珠里神色很是复杂,但究竟是如何复杂,李无忧却又说不上来,唯一可以使用的一个不大恰当词语大概就是:爱恨交织。

  “坐!”赤发人指指地。

  李无忧微一迟疑,随即在这人面前小心翼翼坐下。

  “你我在此相遇乃是天缘!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问,但在我解释所有事情之前,我们还有一点小小的恩怨要解决!”赤发人慢条斯理道。

  “恩怨?”李无忧诧异地叫了起来,但随即发现丹田热意上涌,忙压低了声音,“大哥,我们好像不是很熟吧?”

  “是!”赤发人肯定地点点头,“但这并不表示你欠我的债不能不还!”

  “什么?”

  “就是这个!”赤发人诡异地一笑,猛然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李无忧的腰上,只听三声脆响,后者顿觉剧痛难忍,肋骨已然断了三根。

  “你!”李无忧大怒,便要动手,却立时觉察出自己身体又不能动弹了,而赤发人放在他腰间的手却有阵阵热气透进,身体也渐渐没有了痛楚的感觉。

  赤发人收回手,道:“先别那么冲动,你打开天眼,先看看我的腰!”

  李无忧又疑又怒,却是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打开天眼朝那人腰上看去,透过皮肉,却顿时发现那人与自己同样位置的三根肋骨的中间都隐隐有一丝白痕,显然是新愈不久。

  “明白了吧?小子!”赤发人微微一笑。

  李无忧头摇得似拨浪鼓。

  “装什么蒜?”赤发人勃然大怒,几乎没有立刻站起来,“你掉进洞来的时候撞到了我的腰!撞断了老子三根肋骨!”

  “是这样的吗?”李无忧一脸怀疑,“如果是老子撞断的,少说也得百八十天才愈合吧,但……”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因为一直内视关注自己伤势的他发现自己的肋骨已经恢复如旧了。

  断骨立愈!这赤发人神通居然如此了得!

  赤发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将李无忧的神思拉了回来,方悠悠道:“谁说天上无甲子?小子!我在这烈火情天已等了你一万三百年十个月零三天,可是清清楚楚呢!”

  “等我?”李无忧只疑自己听错了。

  “不用怀疑,我说的就是你!”

  “大哥,我好像不认识你呢?刚才你断我三根肋骨说是因为我昏迷的时候给你撞断的,这还勉强可以接受,但要说我一万多年前就欠你几百万两银子,这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什么几百万两银子?”

  “既然不是我欠你几百万两银子,你把我抓到这烈什么火什么天的来,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吧?”李无忧一脸不屑。

  “我想你搞错了,不是我抓你来的!”赤发人苦笑摇头。

  “不是你抓我?你别告诉我是我自己跑进来的!”

  “哼哼,不是因为我正在经历千年一次的天人五衰之际,你忽然闯进来,你以为凭你这肉体凡胎和一身三脚猫的功夫,能够将本神的肋骨撞断?”

  “天人五衰?本神?阁下哪位啊?”

  赤发人缓缓站起,神色间蓦然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神威,淡淡道:“好说了,在下便是当今世上资格最老,功力最高,长相最帅,创世五神中唯一还存活于世的火神,你们管我叫赤炎!”

  火神赤炎?大哥,你别唬我啊!李无忧想惊叫,却才发现自己已惊讶得嘴张得老大,再也合不上来。

  上古五神的传说在大荒已流传了多年,李无忧博览群书,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传说中,当年的创世神秦乾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元神一分为五,这就是上古五神。因为上古五神分别掌管五行神力,所以也叫五行之神。五神分别是金神轩辕、木神苍龙、水神夏禹、火神赤炎和土神玄黄。五神之中的金神和水神是正义之神,土神代表了创世神心中阴暗一面,因此是邪恶之神,而古兰的魔族便多信仰此神,而木神苍龙和火神赤炎行事介于正邪之间,功过难以评述。

  李无忧听眼前这厮自称是传说中的火神,他第一个反应是想笑,但第二个反应却是震惊。自己所在的这个火球是在一条星河里,而这个火球的温度几乎更是能融化星辰,如果这人不是神,如何能够保住自己身体不被融化?

  只是自己好端端地,怎么跑到火神的巢穴里来了?

  赤炎笑道:“就知道你不明白。打开你的包袱,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说时一指点向乾坤袋,再一指点向李无忧面前,乾坤袋瞬间便移动了过来。这招隔空移物凡大荒小仙位以上的法师都会,但能像赤炎这般举重若轻却是连青虚子四人也未必能够。

  李无忧微微迟疑,随即却哑然失笑,摇摇头,打开了乾坤袋。才一开袋,一团白影却猛地窜了出来,亲热地扑进他怀里,咯吱叫了起来。

  “圣神兽!”“小白!”赤炎和李无忧同时叫了起来。

  那团白影是一只白毛老鼠,正是本该在沉睡中的圣兽白虎。当日在潼关的时候,李无忧曾让小白送寒士伦去梧州与贺兰凝霜谈判,返回之后小白却立时又进入了休眠期,这让李无忧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无法可想,只得将其重新装入乾坤袋,以后行步间便只好辛苦自己使用御风术。万万料不到这家伙居然会在这里醒过来。

  “到我这里来!”赤炎朝小白招招手,后者似乎对他甚为惧怕,咯吱乱叫,却蜷缩在李无忧怀里,死活不肯过来。

  赤炎微微诧异,随即却点了点头:“这家伙连我的命令也敢违抗,看来是进入第二阶了。”

  “什么二阶?”李无忧不解。

  赤炎不答:“这些事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李无忧知道世外高人都有怪脾气,而这位上古五神之一的家伙,自然脾气更怪,当即也懒得问,自将天眼打开,朝乾坤袋里扫描过去。

  乾坤袋本是上古一位异人所创的异宝,能将天地万物纳入其中而不增其重,其名便是纳乾坤于一袋之意。是以李无忧自得袋之日起便装了无数的东西进去,要取物自然方便,只需念咒即可,但要检查到底有多少东西则是麻烦之极,是以即便是用天眼扫描,也是间极端耗费时间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终于长出了口气,道:“大神,如果我没猜错,我到这里来,应该是和那张画着白龙居去处的羊皮地图有关吧?”

  赤炎点点头,道:“这张图你怎么得到的?”

  李无忧当下将八年前楚诚到昆仑之事说了,末了道:“大神,莫非这张图上所绘的地图本身并无甚用处,但却和时空转移有关?”

  赤炎叹了口气,道:“你果然聪明!这张图便是昔年我亲手所绘,也正是穿过不羁星海和烈火情天,到达这不羁之地的必须之物。还好,还好,在我将死之前终于盼到了你的到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无忧已隐然有悟,却一时又猜不到详细情形。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9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六十九章

 

  赤炎却不答他,左手虚虚于空一抓,再张开时已然多了一张羊皮地图,李无忧一眼认出,那东西正是白龙密盒里的地图。赤炎问道:“李无忧,随这张白龙居地图现世的应该还有些别的什么吧?”

  “有一张《大荒赋》!”李无忧点点头,朗声吟道:“巍我大荒,雄雄兮昆仑!东海木兮西阁雨,北溟冰兮南山云,筑我脊兮锻我魂。天行健,古风存,五行之神佑群伦。一朝风起大江畔,江山袅袅入九轮。七印绝,五圣灭,天地苍茫旧时别。”末了问道:“大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大荒赋啊!”赤炎笑了起来,“这张图要是落到古兰,所配的应该就是古兰赋了吧?罢了,罢了,前面几句你们爱怎么解释都可以了。事情的关键是在后面几句,让我一一解释给你听吧。天行健,古风存,五行之神佑群伦,这句说的是我们五大神,你应该能理解。至于后面,一朝风起大江畔,江山袅袅入九轮,这一句话可就长了……你可知道何为上古九器?”

  “上古九器?哦~我昨天才刚刚听人提过,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九件神魔器,但那人却没有仔细的解释过究竟是那九件。”

  “九件中你已经见过五件了。乾坤袋、倚天剑、苍引琴、破穹刀和蚩尤刀,第六件你很快也会见到了,至于另外三件,有机缘你自己会见到,没有机缘我说也无用。唉,这九件神器就是这段话里说的九轮了,昔年秦乾就是在大江畔,被这九器联手击杀,不然以秦乾之强,天下又有谁能杀得死他……”

  “啊!创世神是死于九器联手?不是说他练功走火入魔分裂出你们五神吗?”李无忧惊愕莫名,心中乱成一团。

  “狗屁的创世神!狗屁的走火入魔!世上哪有什么创世神?即便有,那也是你们吹出来的!”赤炎冷笑。

  一言既出,只如石破天惊,李无忧更是呆若木鸡。最初在他心里对创世神和上古五神一直是怀疑其存在的,但见到小白变神,又在北溟的时候见到了大鹏神,见到了创世神身边四大圣兽之二,又见到七大封印的逐次解封,此时更见到赤炎本人(神),对秦乾创世之说已是深信不疑,但万万料不到身为秦乾五大化身之一的赤炎自己却第一个否定了这个说法。

  赤炎看着他迷茫的眼睛,大笑道:“小子,我再告诉你吧!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天地无神!哈哈哈哈!”

  天地无神?李无忧再次呆住,这个秘密实在是太过惊人,却也荒谬绝伦,如果天下本来没有神,那这个世界的秩序,究竟是怎样的?那么多神迹,那么多神物,眼前的神兽小白,赤炎本人,眼前这个火球,烈火情天,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是我说得太模糊了。”赤炎淡淡笑了起来,“这个故事,咱们还是从头说吧!我们所在的任何空间,最初都是一片混沌,亦称太极或浩然或般若或大元。混沌存在了不知有多少岁月,静极思动,其中自然滋生了阴阳两种属性完全相反的力量,两种力量各不相容,却各自增大,是以只得各自向两端移动,终有一日两者终于产生了大冲突。冲突的结果是势均力敌,将混沌开出了一片大光明,我们称之为鸿蒙初开。鸿蒙之后,轻者上扬,是为天,浊者下沉,是为地。中间有一些天地所不能容之物,便是水。露出水上面的陆地,便是大家所叫称的大陆,而大荒所处的缥缈大陆便是这众多大陆中的一块而已!”

  “依你这么说来……天地乃是自然生成,并非秦乾所创了?”

  “废话!”赤炎冷笑,“秦乾也不过是比我们所谓的五行之神的人力量更强大一些的人而已,又哪里是什么狗屁的神了?”

  “啊!你不是不是人吗?”李无忧吃了一惊。

  “你才不是人!”赤炎重重敲了一下李无忧的头。

  “靠!那你们又怎么变成了神?五行神力为你们所掌控又是怎么回事?”

  赤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面上也露出缅怀的表情,悠悠道:“呵,这一切的一切,都纯属巧合罢了!”

  赤炎叹息一阵,慢慢举起了双手,在他和李无忧的左侧,地面忽然颤抖了起来,李无忧吓了一跳,慌忙躲到了他背后。

  地面颤抖之后,开始龟裂,阵阵耀眼的红光从缝隙里透了出来。过了片刻,缝隙越来越大,红光也越来越盛,一只形状极端怪异的古鼎从裂开的土地里浮了上来。地面再次恢复平静,但洞里的红光更盛,却是因为那古鼎内瞬间腾起了七尺高的纯红色火焰。

  赤炎转过头,无可奈何地看了李无忧一眼,道:“李无忧,时间不多了,你先进鼎去,我再慢慢和你说故事。”

  “开玩笑!瞎子也看见那鼎里的火苗窜起有两层楼那么高,老子真要进去才时间不多了呢!”李无忧撇嘴。

  “大胆!本神的话你也敢违抗?”赤炎勃然变色。

  “少唬我!神又怎么样?你自己都说天地无神的!不行你杀了我,反正老子现在离死已经不远。”

  “老子活了万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惫懒人物!”赤炎摇摇头,暗自却也佩服这家伙的胆气。

  但随即他却想起一事,当即惊呼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还有,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我见过几件神魔器你也知道?”

  “这还要我说吗?”赤炎摇摇头,“当然是乘你昏迷的时候,从你脑袋中获取的资料了!”

  “不……不是吧!你……你……我,我……”李无忧一时目瞪口呆,他再也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够在他脑中直接吸取资料。

  “不过说起来,你这小子也真是怪异!”赤炎摇摇头,“我的摄神大法万年以来从来没有失败过,但在你身上竟然未尽全功,我只知道了极小一部分记忆,其他大部分记忆居然无从找起。”

  李无忧暗自得意,自己所创的心有千千结心法真可谓古今第一奇功,连上古五神之一的赤炎都无法摄取自己的记忆,说出去可真是够长脸的,但他表面却是一副打死不信的神色,当即怒道:“老王八蛋你少骗老子,丑事做都做了,还说这样的鬼话来安慰我,太也没意思了吧?”

  赤炎皱眉道:“小子,老子还用得着骗你吗?再说了,我虽然盗取了一部分你的资料,却也对你的记忆施下了关心锁,从此之后,即便有人能劈开你脑袋,却也再没有任何人能窃取你半丝的记忆了!”

  “靠!那我不是还得谢谢你了?”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靠!”李无忧骂了一声,忽地笑了起来:“老大,这关心锁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能不能教我?”

  “待会我自然会教你,现在么……给我滚进鼎里去!”赤炎话音才落,李无忧已经身不由己地飞起,落到那古鼎之内。

  鼎内却并不像李无忧所想的那么炽热,相反周身被烈焰包裹下,那种直透骨髓的舒服感让他全身都觉得懒洋洋的,微闭上双眼,恨不得立刻就睡上一觉,只是可恨这鼎不够大,并不能让他平躺下来,只能斜依在鼎沿打盹。

  正自迷迷糊糊,却听赤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子,我警告你,一会这九阳火会越烧越旺,你也会越来越舒服,但你千万别睡着了,否则可就元神俱灭,永世不得重聚了!”

  李无忧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来,却见赤炎已经站在了鼎旁,正自疑惑,赤炎却忽出一掌,重重击在了他额头,正要大骂,猛地见到无数影像涌入他脑海之中。下一刻,赤炎收掌,那些印象却如刀刻一般深深地印在了他心中。

  正自疑惑,却见赤炎已颓然坐到地上,脸上淡淡的皱纹忽然变得刀削斧刻一般深邃,赤色的头发也忽然变红,皮肤开始有了皱褶,坚实的胸肌竟也变小变松——他整个人竟是在刹那间变老了。

  李无忧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口鼻已被那纯红的火焰所笼罩,自己一开口丹田那股热气便要窜上喉咙来,忙自闭住了呼吸,但才一闭息,身体却仿佛是忽然调入溶浆之中,忙自又张开了嘴,却再不敢乱声。

  赤炎道:“小子,这是我毕生所学,刚刚已彻底印入你脑海之中。唉,本来是想细细给你解释一番的,可惜时间已经不多,只好出此下策了。不过,这些东西我也不知你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练……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听着,现在你搜索其中的炼心篇,找到关心锁一篇,再找到结气章,这是天神入门章,也是你目前唯一有可能修炼成功的一章,如果你能借九阳火之助,能在这里练成的话,日后将少走无数弯路!”

  李无忧细细检索赤炎灌入他脑中的资料,果然很快找到了结气章,于是按照这章所说,细细修炼起来。

  赤炎默察他运气路线,不禁点了点头,这小子的悟性倒是很高,看来自己这万年苦等,终究没有白费,当即又道:“时间不多,你边炼功,边分出一道心意来,什么也不要问,只听我说。你们大荒的纪年历史只有三千多年,其实人类的历史其实一直可追溯到一万八千载之前,而秦乾和我们五人,其实都是最早的古人而已,不同于其他人的是,我们都领悟了天地奥秘,修成了《天神诀》——就是我刚刚输入到你脑子的那些东西。”

  李无忧恍然大悟,难怪赤炎说他和秦乾都不是神,而是人。只是修炼成神了的人,难道还不是神吗?

  却听赤炎又道:“《天神诀》是秦乾所悟,当时最早修炼成神的也是他,我们能成神也是得到他无私传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们这些后世小子尊他为创世神倒也并不为过。”说到这里他语速慢了下来,眼光迷离,显然是神思已回到了万载之前,“继秦乾之后成神的便是我们所谓的五行之神,而继我们之后又有三百二十一人成神,只是这些人的力量比我们五人要小,是以我们和秦乾被尊为大神,而他们被叫做小神。本来修为到了神之后,精神境界都已极高,对世俗的看法和名利早已没有想法,人怎么看我们,我们都已经不在乎了,只是居住在秦乾以无上神通开辟的异空间——天界里修炼,努力提升自己的境界,期待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而更多的人也在努力修炼,期待能和我们一样拥有惊天动地的能力,而谁也料不到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众神的毁灭。嘿嘿,你所想不到的却是,这件事正是因为众神的领袖秦乾而起。”

  秦乾?李无忧呆了一呆。

  “就是秦乾了!”赤炎难得地叹了口气,“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某一天早上起来,秦乾忽然发疯,连杀了九名小神,并且兀自不肯罢休。众神大恐,在我们五神的率领下奋起反击……秦乾实在是太强了,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和他战成平手而已,我们最后不敌,逃离了现场,之后我们双方各自广收门徒,开始了持续三百年之久的众神之战。邪不能胜正,连秦乾也不例外。这场大战的最后,秦乾召集了七魔兽,而我们也集齐了那九大神器,结果是我们在大江这个地方重创了秦乾……眼见胜利在望,只是谁也料不到的是,这个时候,玄黄这狗崽子忽然背叛了!唉,结果不言而喻,我们战败。所有小神全部被杀死,我们五行大神也死了两个,就在我和苍龙苦苦顽抗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的是玄黄再次叛变,袭击了秦乾!”

  啊!李无忧惊了一惊,难道玄黄刚开始是假意叛变,也玩一把卧底?但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是那样,赤炎也不会骂他狗崽子了。

  果然,赤炎又道:“我们正自高兴,只道他迷途知返,却万万没有料到他再次袭击了苍龙,后者当场元神被打散。”

  李无忧点点头,看来玄黄才是这次事件的最后策划者。兵不厌诈,玄黄到是深得其中三昧,只不过气节就未免有点太亏了。

  赤炎果然又道:“到此时玄黄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后面捣鬼,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死秦乾,统治天地两界。嘿嘿,正当他得意的时候,却没有料到秦乾忽然恢复了正气,将他元神打散!这一战之后,人间受七兽九器的合力所波及,死伤无数,人口不足先前的万一。而秦乾所受之伤也太重,最后终于还是形神俱灭。死前他将七大魔兽削弱力量,并将其统统封印,而九大神器却不幸流落人间。这就是所谓的‘一朝风起大江畔,江山袅袅入九轮’了……”

  “那‘七印绝,五圣灭,天地苍茫旧时别’又是什么意思?”李无忧忽然插口问道,话一出口他却是一惊,自己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你的进步倒是很快。这么快就练成了第一道神气。”秦乾大是诧异,随即却似想到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又道:“至于最后一句么,却是他的预言,说是将来一旦有人解开了七大封印,而五行之神也全部死绝的话,旧有的秩序就会彻底颠覆。此次大战之后,天下就只剩了我一个神,我不想再重蹈秦乾的覆辙,不再收徒,独自隐居到这片烈火情天。过了万载,随着功力的精进,我越发的相信自己不会死,这个预言也只是个狗屁的笑话。只是有一年,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皱纹,直到此时,我才相信秦乾所说的天人五衰真的会发生。于是造了这张白龙图,并且将预言抄录了一份流传于世,其中的废话显然是后世得图之人按自己的理解牵强附会所成。”

  “难怪了……”李无忧彻底大悟,只是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末了问道:“我依然搞不清楚的是,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赤炎道:“你已经知道了,所谓天界,其实只是不同于你们所在的一个异空间而已。你们所使用的传送阵为何能够将人从一个地方瞬间挪移到另一个地方,正是因为传送之时你们穿越了诸神所在的异空间,自天下诸神只剩下我一人之后,世上所有的空间转移法术都是经过我的烈火情天而达成的。至于这份白龙地图本是进入你现在所在的不羁星的钥匙,但要进入此地,持图者还需会天眼,因为只有天眼所发出的神光才能穿透不羁星光,我才能够将持之图人吸进来。这三千年来,得图者如过江之鲫,持图进行空间转移的人也不少,只是可惜罕有人练成天眼,是以除你之外,根本没有人能进入此地来。倒是你所说的那个楚诚也是难得的无意中开了天眼的人,可惜终究是无意中练成的,所以当我要将他吸进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才被甩到了两百年后的时空。”

  “哦!老子明白了!”李无忧大叫,“原来上次我被抛到一个月之前,也是因为我当时天眼刚刚练成的缘故是吧?”

  “孺子可教。”

  “基本上全了解了!”李无忧也点了点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老人家一身赤红,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也大概和什么白色扯不上关系吧?我不明白的是,为何你那张破图为什么要叫白龙居?”

  “哦,是这样的了!我的长相算是众神中最帅的了,他们都称我为玉面小白龙,白龙住的地方取名白龙居,这也合情合理吧?”

  “你……哈哈……就你……玉……什么面什么飞什么龙……”李无忧只笑得喘不过气来。小白本自李无忧被打入鼎后一直趴在地上睡觉,此时也伸出短腿搔脸,咯吱咯吱地叫了起来,鼠眼里面也明显都是笑意。

  “切!没见识了吧,本神当年的脸真的很白的嘛……不扯这个了。小子,练得怎样了?”

  李无忧默默察了一遍身体,道:“只练成了第一道神气,聚在丹田之内,但走不通经脉!”

  “不会吧?元气和神气是不会起冲突的啊!”赤炎大奇,瞬移过去,两根手指搭在了李无忧左手脉门之上,细细查看起来。

  片刻之后,赤炎收回手指,道:“原来是龙筋!或者你真是上天挑选的救世主也不一定!”

  “什么?”

  “小子,你曾经服食过五彩龙鲤是吧?这样的奇珍千年不遇,不世奇缘啊!龙气入体之后,一直在慢慢改换你的经脉和手足之筋。经脉的改换让你可以修炼所有的五行法术,这是显而易见的。而手足筋的改换却是缓慢而不明显的,到如今,终于已经大成。换言之,你现在的经脉已经不是原来的经脉,而是龙筋了。元气走脉,神气行筋,龙筋比人筋强千倍,这自然可让你力气比常人大千倍,但有其利必有其弊,你要让神气行走手足筋,却也要比常人难千倍。”

  “靠!那就是没得玩了?”李无忧手一摊,便要跳出鼎来,却不想意念才一动,赤炎的手已然拍到了他身上,全身顿时失去知觉,唯有心中清明。

  小白似乎觉察到某种危险,便要冲上来,却也被赤炎虚虚一抓给定在了地上,只能咯吱咯吱地乱叫,却分毫不能动弹。

  赤炎左手再虚虚一抓,手心已握了一把三尺长的火焰刀。李无忧正觉不好,一股热力直透脚心,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飞出鼎来,赤炎右手腕再一翻,他悬空的身体已经平躺在了大鼎上方,与鼎沿相平。

  “老家伙,你要干什么?”眼见火焰刀朝自己胸口划来,李无忧大惊失色,如杀猪一般大叫起来。

  “剔骨!”赤炎淡淡答了一声,火焰刀已经正中李无忧胸口,随即没入肉中,消失不见。

  李无忧微一愕然,随即便觉得胸腔骨变做了无数根烧红的铁条,那种由内而外的烧痛,直痛得他汗如豆落,却连骂人的力气都已没有了。

  “嘿嘿!鼎火煎得皮焦肉黄,刚刚好!”赤炎说这话时看自己的专业眼神,让李无忧觉得再熟悉不过——饥饿时,他看一头烤如猪时通常就是这样的眼神。“妈的,完了!”他暗自悲呼一声,“这老家伙给我说那么多废话都是骗人的,原来是想让老子安心的在鼎里边被火烤。”支持他这个想法的理论依据是,他看书的时候知道古兰那边有一种活烤鲤鱼的做法——被烤熟的鱼端上桌子时候依然是活蹦乱跳的。

  下一刻,赤炎一掌按在李无忧胸口,如抚琴般用力一拨弄,那三根铁条顿时化作了三条融化的铁水,一条向上,两条向下,刹时走遍了他全身每一寸骨骼,李无忧再也忍受不住,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痛楚已经成为过去,李无忧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半丝力气,而赤炎正双手在他的全身游走,而他每经过一寸地方,自己的身上便有一道白气射出,而身体便又多软了一分。

  “好了!”赤炎手一挥,甩出最后一丝白气,拍拍手,神情很是轻松,“好了,小子,试试坐起来!”

  李无忧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用力试图坐起来,但这个想法才一付诸实践,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感觉陡然笼罩了他全身——他本来想坐起来,但身体的反应只是蠕动了一下,像蚕一样蠕动了一下。他想喊,却发不了声,想哭,眼皮却垂下来遮诸了眼珠,只见一行清泪自眼角淌了下来,掉到鼎里,激起腾腾的火焰。

  “哈哈!”赤炎却得意地笑了起来,“万多年没用这招,居然还是如此成功,一根骨线都没有留下!好,好,哈哈哈,赤炎你真是了不起。”

  什么?骨线!李无忧自惊恐中迅疾回复过来。一根骨线都没有留下的意思是……他正自沉思,忽然闻到了一阵奇特的臭味,赤炎却突然身体一软,委顿在地,头发忽然又红变黑,随即迅速变白,皱纹刹时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足尖,浑身肌肉仿佛在瞬间被抽去了水份,皮肤松弛下来,如枯皱的桔子皮,上边还慢慢渗出一种脏兮兮的浑浊的液体。他整个人已从一个壮硕中年变做了垂暮老者。

  “天人五衰,唉,天人五衰!”赤炎的沧桑声音也霎时变得沙哑而低沉,看向李无忧的眼光也渐渐黯淡,“小子,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这些了!将来的事,这场乱局能否收拾得了,就看你的造化了。离去之前,我有一言相告,如果忍受不了寂寞,千万不要……不要……”语声渐渐软弱,终于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此嘎然而逝。

  下一刻,赤炎的尸身上腾起阵阵透明的火焰,霎时将他整个肉身烧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骸骨。

  小白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见此咯吱咯吱地叫了两声,身形忽然开始膨胀,迅速化作了白虎形状。眼见赤炎肉身烧灭,当即扑了上去,虎吼一声,翅膀对着那具白骨一扑腾,白骨顿时立地飞起,直扑李无忧。

  “喂!小白你做什么?”李无忧才一呆,那具骸骨却已然近体并化作了一道白光自他眉心射入。

  下一刻,李无忧忽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啊地大叫一声,自鼎上飞了下来。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小白顿时蜷缩在地,惊恐地看着他,神色甚至比刚才忽然见到赤炎还要惊恐,但敬畏中却自然的流露出眷恋和亲近。

  “原来这就是第六件神器天神之骨!”在白骨入体的刹那,李无忧已然明白了一切。因为赤炎将这件经过他锻炼了万年的上古神器经白虎注入他体内时,注入的更有关于这片烈火情天的秘密以及已知的九器的说明。

  上古九器同具神力,但各件又有不同特点。破穹长于破坏,吹羽在于平衡,苍引在于吸引,乾坤善于包容,而神骨的特异之处却是在于其高洁,因其高洁故万法难污,万毒难侵。有了神骨替换了李无忧之前的骨骼后,他从此再也不惧任何法术和毒药邪物的侵蚀,换言之,以后他就是天下所有邪魔的克星。

  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能将神气成功通达筋络,就能引出蕴涵在神骨里的天火,控制天下所有的火力,此后他就是新一代火神。赤炎先用九阳火给他化骨,然后吸取他的已融化的骨气,最后替他换上天神骨,如此的不惜神力以致加快天人五衰而自毁,其用意也正是如此吧。只是要贯通龙筋,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成功,实在是难说得很。

  小白看了他良久,最后终于确认眼前这人依旧是李无忧,当即飞了过来,亲热地舔他手心。

  李无忧拍拍它的头,不无感慨道:“小白啊,现在连赤炎都死了,从此天下可就再没有神了。这以后的路,可就要靠我们自己走了,谁也帮不上谁了!”

  小白嘶吼连连,竟是听懂了他的话。李无忧哈哈大笑,末了却想到那副“纵笑今古,天地鬼神尽虚妄故可恃唯我;横眉乾坤,圣贤哲达皆粪土而君子自强”的对联,心中暗想,莫非冥冥中一切竟然是早有注定么?

  “好吧!秦乾已死,五神俱灭,奶奶的,从今往后,就看我李无忧如何创世吧!哈哈!”李无忧哈哈大笑,整个不羁星似乎也在颤抖。悲哀的世人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可怕的命运,唯一幸运的是,这件事暂时还不会发生。

  当下李无忧根据赤炎留下的资料将洞内隐藏的东西扫荡了一遍,连带那个古鼎和小白一起收入乾坤袋中,御剑飞出不羁洞。

  根据赤炎所留资料显示,烈火情天虽然是片几近无限的星域,但有天神之骨的帮助后,他再也不惧不羁星光的高温,而在这片星域里他的御剑速度便可以提高上亿倍,换言之,这里对他而言也与方寸之地并无不同。只不过刚出不羁洞时,他亦不敢一下子将御剑之速提高太多,否则一不小心撞到某颗星上或者被流星击中,未来的救世主因此一命呜呼,那就太搞笑了。

  也不知飞了多久,离不羁星已渐渐远了,回顾过去,却将李无忧吓了一跳,这颗硕大的火球从远处看来竟然有些像平日里见的太阳。难道老子之前竟然是在太阳里住了这么久?只是太阳不是一直在天上吗?我目前所在的星域应该是另一空间才对,又怎么会见到太阳?另外,太阳的属性不是金吗,怎么成了火神赤炎的巢穴?

  但此时赤炎已死,他所留下关于不羁星本身的资料几乎等于零,这一切也就无从问起。李无忧摇摇头,加快了速度。在熟悉了天神之骨的效用之后,他的御剑之速度慢慢增加,此时怕已比寻常时快了百倍。

  人在星域之中,亦无法用寻常的方法来定义时间。于是李无忧默默计算自己的脉息流动速度来确定时间。在未得天神之骨前他的飞行十丈需要三息,此时速度成倍增加,脉息所需时间也就成几何速度的递减。

  当他数到一万息时,速度已增至平时的千倍,而身上却忽然多出了一层纯红的透明的薄光罩,他知道是天神之骨的自然防护在帮自己抵消速度提高带来的不适,正自一喜,忽听一声清脆断响,足下猛地一个踉跄,便朝附近一颗恒星直撞了过去,他此时天眼已达可直透千丈,立时便知发生何时,暗暗叹息一声,意念一动间,倚天剑已从乾坤袋里飞出与他合为一体,堪堪稳住身形,同时双手虚抓,将已经断裂为两截的无忧剑抓到手中,长长一声叹息:“人力有时尽,连物力却也是如此啊。”

  倚天剑乃是上古神器,其力量自非无忧剑可比,此后无论他如何催动速度,剑身都并无任何过热反应,当他默数到三万息时,速度终于展至神骨所能致的极限,亦即平时御剑的万倍。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化作了一道光,到千丈之外的距离不过是动念之间的事,将来天眼威力增加,但凡“目力”所致,皆是一念可致,此后速度次第增加,达到亿倍于此时之速,从而如赤炎所说能真正控制时空之间的穿梭想来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要练至那一境界,却必须是天神诀练至颠峰时才能够,而且即便练成之后,这里面牵涉到无数的时空秘密,即便是昔年鼎盛时期的秦乾也未敢尝试,显然是凶险之故,说起来无论是楚诚还是自己在穿越时空后居然能分毫无损,怕是烧了几万辈子的高香了。

  但他此时速度虽快,但要从不羁星到达烈火情天的出口处怕是需要万年的时光,好在赤炎曾在这片星域留下了七个传送星,只要到达七星之一便能直接传送到任何一个出口,而最近的一颗天机星离此极近,以目前速度三日即可到达。

  如此飞掠,耗费的元气实比常时消耗快了实在太多,如在平时早已力竭。好在星域之中每一颗星所散发的星光都具有无穷的星力直接射到了他身上,此时他仿佛就是在元气的海洋里遨游,自然不会缺能量。

  他渐渐发现,星域里并非如同寻常时在天空飞行一般要克服下坠之力,而是要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星辰都有牵引之力,而越靠星越近那牵引之力越大。而之前遥遥看来小如弹丸的星斗却一个个都是直径过万丈的圆球!若非亲自目睹,有人告诉自己星斗居然是圆的,怕是打死他也不肯信的,而如非有动念千丈的绝技,自己便是穷一生之力也休想出得这片星域,当即大生“造化无穷,人果然只是沧海一粟”之感,心胸大为开阔之余,暗自对开辟天界的秦乾敬意更增。

  飞了约莫一日之后,天眼的最远可见距离居然增长了一倍,达到了两千丈。此时他体内元气的总量刚好够使用两次千丈瞬移,既然发现了四周都是元气,大喜之下,当即决定将速度提高一倍,但奇怪的是,他才一冲出,立时觉得周围的压力陡然增加了十倍不止,这一次全力发劲,所飞距离居然不足百丈。他又惊又奇,却不得要领,只得维持原速前进。

  有一次,他天眼“看见”一颗小流星以超越自己极速十倍的速度射入眼前星域,却才一进入星域立时就速度骤减,片刻后就慢如蜗牛一般。他心中一动,忽发奇想:若能将这些星辰都换成人,每一人都传与他们强横实力,也如星辰一般,是不是也能产生如此奇效?

  这一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一时间他倒不急着飞去传送星,而是边飞边默察各个星辰的彼此牵引平衡之力。越是研究,他越是心惊。光自己眼前这片星域的星辰就以万计,每一颗星星的牵引力都各自不同,若如赤炎所说烈火情天只是天界六大星域之一,怕所有的星辰加起来岂非不下亿万?如此庞大的一个阵势自己凭什么模拟下来?更关键的是自己即便悟透其中奥妙,又哪里去找亿万人来布阵,布成这样的大阵又有何用?

  至此他终于知道神力之无限,而更明人力之穷。但他随即便想到人力既然有限,自当尽份内之事即可,既然不能全部模拟六大天的星辰布横,但如能模拟一片上万的小星域,如此阵法岂非也是无敌么?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他动这个念头开始,失传万载的上古神阵星罗天机阵便将重现人间,并将为他创立无数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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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70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七十章

 

  天机星的直径大概有十万丈,星体呈纯蓝色,而星体外围更是有一道彩虹样的星光,使其看上去异常美丽。

  自不羁星到达天机星已然是三天之后。第一日之后,李无忧对于各星辰之间如何牵引和平衡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已然基本有了阵法的雏形,但此阵要想发挥威力,少辄万人,多则十万,要这么多的人各自的行事位置和方式都要完全模拟星辰运转,此事当真是比登天还难。想到此处,他不禁失笑,自己不是已经在天上了吗?

  但到第二日时候,李无忧再发奇想,自己自创的心有千千结之法,按照自己的推算练至极限时应该可以分出千个千亦即十万心意,自己要是能分出十万道真气,每一道真气模拟一颗星辰,岂非是同样可以达成星罗天机阵的效果?这个念头产生之后,李无忧此生自创的第一门剑法星罗天机剑也已宣告破鞘而出。而到达七传送星的天机星时,这门剑法已然有了模样,只是限于此时功力上限的限制,还不能真的分出十万道心意,只是勉强能如当日十八罗汉阵一样分出十八个人影,但却比之由真灵气合铸成的十八罗汉威力自非同日而语。

  见到天机星如此的巨大,李无忧顿时头疼不已。

  赤炎留下的资料中说,五大天界的出入口和七大传送星上都有一个由秦乾引动星辰之力制造的传送阵。人间的古传送法阵之所以能发挥威力,就是因为施展法术的人吟唱的咒语和灵力配合所发出的独特力量穿越到了天界入口处,入口处的传送阵便将人吸引进来,之后经过七大传送星,最后传送到天界的出口,最后送入人间。整个过程虽然复杂,并且涉及上亿万的星辰,但因为秦乾事先已经规划好的缘故,被传送的人只觉得一刹那即到,全不知其中有如此多的波折。

  但此刻李无忧头疼的却是那个由秦乾亲自设计的传送阵与人间所用的一般大小,方圆不过一丈,要在一个直径就上十万丈的大圆球上寻找一个如此大小的古阵,即便他此刻已有瞬移千丈之能,怕也是如大海捞针,最郁闷的当然是赤炎并没有任何指示。

  李无忧无奈下只得将身形降到离天机星百丈距离,然后放缓挪移速度,围绕着星球查看起来。

  只是这依然不是个法子,他找了三日,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反是因为天机星表面的元气没有外界的充足,每次挪移之后都需要重新聚气,搞得他筋疲力尽。

  无奈之下,李无忧只好落到天机星上,找点食物,同时休息一下。但很可惜,这个颗星看来美丽异常,百物和人间并无不同,上面也有不少他认识的植物,但却偏偏没一种能吃的,而动物却连影子都看不到。

  “他妈的,原来天神都是不吃东西的。”李无忧查看了《天神诀》之后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无奈下,只得取了些干粮吃了,坐到一块石上休息。

  闲来无事,便将召唤小白出来。小白自苏醒后每日躲在乾坤袋里早闷出病来了,一旦得出,顿时化作虎形,虎吼三声,飞上高空,四处乱飞,任李无忧怎么叫都不肯回来。

  李无忧摇摇头,苦笑道:“奶奶的,这年头连老虎都靠不住,看来老子最少还得寂寞几个月。”

  正自叹息,忽听身后一个软绵绵的声音接道:“不知有了奴家,小冤家你还会不会寂寞呢?”

  李无忧吓了一跳,忙自转身。

  身后却并无一人!

  “难道是老子的幻觉?”李无忧呆了一呆,随即哑然失笑。自己此时天眼已然大成,除非是赤炎,否则便是大鹏神接近自己也断断没有发现不了的道理,看来多半是自己寂寞下产生的幻觉了。

  “会不会寂寞,冤家你倒是发句话嘛!”随着这个软绵绵的声音,一双玉手已然缠住了李无忧的脖子。

  但随即那双手却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忙不迭收了回去。李无忧猛地再次转头,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何时已多了一位娇滴滴的大美女。

  美女李无忧实在是见得太多,各种气质容貌都是颇有见识,但见到这个美女时,心仍然忍不住跳了一跳。

  只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野了!

  她全身只有双乳尖和下体处被一片火红的羽毛象征性的覆盖住,其余地方俱是赤裸着,露出古铜色的完美身材。一张脸,亦如大理石雕刻一般,棱角分明,使得她女子的柔和美中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阳刚。身材和脸相配合,加上一头不羁的火红长发和一双绽放着对自由强烈向往的眼睛,便组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狂野风情。

  只不过这个女人此刻脸上却带着几许的诧异,随即却又点了点头,道:“你身具天神之骨!原来你就是赤炎大神找的传人啊!”

  “啊!你知道那老家伙?”李无忧大喜。这下总算找到一个赤炎的熟人了!

  “老家伙?”女人呆了一呆,随即却脸色骤变,猛地一飞冲天而起。但她才一飞起,空中却顿时狂风大作,又有一片遮天蔽日的白影猛地扑了上来,其间还夹杂着阵阵虎吼声。

  李无忧认得那白影正是小白。此刻小白比之前大有不同,双翅展开,竟然达到了两百丈之长,而身躯也比之前大了二十倍不止!

  那女人似乎对小白甚为恐惧,一见白影扑了上来,便不再直冲,而是迂回而下,紧贴着地面低飞,但却依旧无法摆脱小白的纠缠,最后眼见要被追上,忽然恼怒地叫了一声。

  李无忧站在地上,从不同角度欣赏这个近乎裸女的完美身材,啧啧赞叹不止,忽听这声惊叫,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便要喝止小白,忽觉这一声叫竟不似人类所有,便有了微微的迟疑。

  便是这一迟疑,空中那美女却又连叫了两声,身上忽然烧起了熊熊烈火。烈火迅速将这一片天空都烧成了火红色,那美女却陡然化作了一只全身带着烈焰的巨大火凤凰。

  “四大圣兽的火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无忧顿时呆住。

  小白见此竟似吓了一跳,猛地身形变小,朝下飞来,落到李无忧身边。

  火凤凰也似呆了一呆,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家伙来势汹汹,怎么还未交战就先落荒而逃,当下无奈摇摇头,再次化身为美女,落到李无忧身前,指着小白道:“刚才不是要找我打架吗?过来啊!”

  小白虎头乱摇,发出一声虎叫,躲到李无忧身后,死活不肯过去。

  那女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还圣兽白虎呢!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欺软怕硬的无赖!”

  李无忧干咳了两声,道:“失敬失敬,原来姑娘就是火凤!难怪小白见了你会忍不住小小的试探你一下。”

  “姑娘么?”那女人笑了起来,“我的名字叫金乌!”

  “金……金乌?”李无忧张大了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传说中金乌是住在太阳里边的神鸟,但听名字就知道它应该是一只乌鸦,怎么此刻却变成了一只凤凰,而且还是四圣兽之一的火凤?

  金乌笑了起来,道:“刚才还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白痴?”

  李无忧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了,色鬼做到极至其实就是白痴。不是有句老话叫‘色令智昏’吗?”

  “色令智昏?老话?”金乌摇摇头,忽然有些黯然,“我在这里也快八千年了。你所谓的老话怕对我来说都是新词吧!”

  “八千年!”李无忧呆了一呆,“姑娘你别唬我好不好?你们圣兽的平均寿命不是五百年吗?你居然活了八千多年?连玉都老了!真是的,现在怎么人人都爱说笑!”

  “你还真是个白痴哦!”金乌又咯咯笑了起来,“这里是天界,只要不经历天人五衰,就不会死,也不用转世!”

  “哦,是这么回事啊!”李无忧点点头,却立刻又想起许多疑问,“转世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的众神大战你们四大圣兽为何都没有参加?还有……”

  “这些问题我都不知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去?”金乌摇摇头,有些意兴萧索。末了,她耸耸肩,又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走?”李无忧茫然。

  “我带你去传送阵。再不走,天界的出口可就关闭了!”金乌说完飞上了天。

  “不是吧?出口关闭?”李无忧不解,带着小白追了上去。

  “天界最后一个大大神都死了,难道你以为凭我的力量可以维持这里的运转吗?”金乌苦笑着,飞得却更加快了。

  一人两兽或者说是两人一兽飞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传送阵旁。

  落定之后,金乌似乎颇为遗憾,对李无忧道:“好了,小子,到地方了,你上去吧!记住,因为天界出入口的关闭,以后人间的传送阵也不能再用了,除非你能成神,重新打通出入口。”

  李无忧点点头,落到传送阵上。但小白却似乎还不想走,蹭着金乌的衣服,一副依依不舍模样。

  金乌笑道:“放心吧,我可不比你,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八千多年了,哪里还会怕什么寂寞?倒是你,虽然护主之心可嘉,但也要分清对象,刚才我确实是想让你主人拜倒在我膝下,但他有天神之骨护体,你以为我敢找他快活吗?”

  李无忧这才恍然大悟,暗想难道连火凤凰这样的神鸟也玩采补之术不成?

  小白吼了两声,看那神情倒似乎颇有些不好意思。末了,它舔了舔金乌的手,飞到传送阵上。

  “等等!”金乌忽然想起一事,也飞到了传送阵上,一把抓住了李无忧的手。

  “不是吧?难道你想和我一起走?”李无忧叫了起来。“美死你小子!”金乌嘻嘻一笑,轻轻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后者不疑有他,并未避让,但觉得一点若有若无的热气陡然从眉心钻了进来,忙叫道:“美女,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是我修炼多年的无名火,希望将来能对你有所帮助。”金乌的神情忽然显得有些疲惫,说完这句话,她飞下传送阵,在地上一点,已是消失不见。

  无名火?什么东西?难道比九阳火还厉害?李无忧正觉茫然,足下传送阵已然发动,下一刻,人又已在星河中穿梭起来。

  仿佛是过了一刹那,又仿佛是过了千万年,李无忧发觉自己已经落在了人间。但入目所见,却并非潼关,而是……月河村。

  几十名村民正对着传送阵焚香祷告,见了李无忧和一头带翅膀的白虎忽然出现,都是大惊失色,继而慌乱不堪,四散奔逃。

  却有一人没有逃跑,反是大喜叫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李无忧认得正是小三,微微有些愕然。小三却欢喜地跑了上来,拉着李无忧问东问西,甚至伸手去摸小白的头,后者茫然的望着眼前这小孩,暗想自己难道和他很熟,却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无忧也是茫然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当即问道:“小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小三愕然道:“师父你自己反而不知道吗?”

  “笨!老子知道还问你做什么?”李无忧狠狠敲了一下这家伙的头,“还不快说?”

  “哎哟!别老打我头,那样会笨的!”小三虽然不满,却还是不得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此时竟然是月河村之战的次日!众村民刚刚醒来便发现这边有异常,一路找来,发现神庙被毁,而地上一片狼藉,都是异常惊恐。随即有人发现了由许多砖石堆彻起来却不时闪闪发光的传送阵,都以为是神灵发怒,降下灾难,于是纷纷拿香烛来拜。

  李无忧想起自己在天界至少呆了四五日,回到人间竟然和自己离开的时间相去不远,莫非在天界里时间相对人间而言竟然是静止的么?但古人有谓“天上方一日,人间已一年”,难道竟然是反过来的么?

  但任他聪明绝顶,却也想不透这里面的秘密,好在此后传送阵已然不可用,而白龙图也已随赤炎而逝,在自己练成天神诀之前怕再也不会有机会进入天界了,而到那个时候,怕自己也已能明白这时空之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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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71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七十一章

 

  “师父,你在想什么?”小三的声音打破了李无忧的沉思。

  “没什么!”李无忧摇摇头,“我要走了!你……”

  “我要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去闯一番大事业!”小三说这话时的意气飞扬让李无忧愣了愣,这样的表情,自己似乎也曾拥有过吧?想到这里,他笑了:“呵呵!好吧,只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师父我可是个大人物,将来别丢了老子的脸!”

  小三大喜,随即却疑惑道:“大人物啊!有多大?比我们村村长还大吗?”

  李无忧笑笑不答,将他抱起,一起坐到白虎身上。白虎腾空飞起,直朝潼关飞去。

  到此时李无忧才真的明白小白升为二阶神兽的意义。这家伙翅膀完全展开时近二百丈在天界的时候李无忧是见过的了,但却没有见过它认真飞行过一次,但此时一到人间,这家伙才仿佛如鱼得水一般,直上百丈之后起风飞起,竟是带起阵阵大风,只刮的村里房屋倒塌无数,牛羊被刮上天来。李无忧大恐,忙叫这家伙飞到千丈上空,这才免去了造成更多的伤害,而小三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

  李无忧出天界时正是凌晨,而小白飞过月河村到潼关的千里路途却只花了不到三个时辰,正是日正当空时候。

  既到潼关之上,李无忧让小白飞旋下落,才一近潼关上方,立时便如遮天蔽日一般地让潼关城头多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城中军民何曾见过如此庞然大物?刹时乱箭齐发,举城惊叫。

  小白翅膀一挥,那些劲箭立时如风中落叶一般被吹了个干净,片羽不能加身。李无忧暗叫声糟糕,只得无奈站到虎背之上,朗声喝道:“我乃雷神李无忧,尔等不必惊惶!”这话他运功发出,连喝三次,满城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随即却是欢声如雷。

  随即人群中便有人大叫老公,接着六条人影飞了上来,李无忧识得正是慕容幽兰五女和多日不见的唐思。

  诸女落到小白身上,都是以各自的方式向李无忧问长问短,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

  李无忧虽然口齿伶俐,但一张嘴如何能答得过这么多问题来?而众女都是热情高涨,纷纷拉着李无忧的肩膀胳膊什么的,非要他先答自己的问题不可。李无忧望着六张同样写满忧虑和关切的脸,一时六面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觉胸前一痛,人已如断线风筝一般朝下坠去,同时耳边传来寒山碧咯咯笑声:“相公,奴家一脚为你解决了难题,今晚是不是该请我吃烤白虎肉了?”

  此言一出,小白顿时吓了一跳,猛地一翻身,将诸女和已吓傻的小三甩脱,直上九霄而去。

  天空中八道人影如星丸般次第坠了下来。这一奇景正好被某个闲得无聊,正吃饱了依在城墙的一角打嗝的欠揍家伙所目睹,也不和李无忧打招呼,当即跑回驻地,挥笔泼墨画了一副《雷神天降图》,此后竟成大荒十大名画之首,让某人声名大振,并为其赢得了大荒第一风流才子之誉。而鲜为人知的是,在这张画的赝品在市井都以高价流通的同时,柳随风丞相大人却日日饱受一种叫憔悴掌的美丽刑法折磨得痛不欲生,真是耐人寻味……

  多日不见,潼关风物依旧,人物依旧。

  从天而降并侥幸保得一条小命的李无忧受到了举城军民的夹道欢迎,石枯荣、赵虎等人见了李无忧都是热泪盈眶,并无一人有些许生疏,而满城百姓载歌载舞以欢迎英雄的礼仪迎接他。

  小三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只惊得目瞪口呆,直到此时他才终于隐隐有些明白李无忧究竟是何样的大人物。看到李无忧淡然自若的接受众人的欢呼,小小的心灵里却也终于滋生了对英雄的仰慕,热血沸腾。但旁边的百姓却见这孩子痴痴呆呆不发一语,不免胡加揣测,于是第二日就有人传说这孩子是无忧王殿下的私生子,并且极有可能是近亲结合的产物,于是第三日便有人开始考证李无忧身边六女与他存在的可能的亲缘关系,并以火箭速度在完稿了一部长达十万字的专著《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无忧王身边女人亲缘考》。虽然不久后李无忧亲自澄清了关于小三的流言,但并不影响此刻这本后来被列为无忧王朝十大禁书之一此刻在大荒诸国的畅销,一时洛阳纸贵。

  回到军中,诸人问起李无忧行踪,后者来时已思量半晌,已决定将发生在天界之事隐瞒,只说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传送阵弹了回来,多亏小白及时醒来,这才能够赶了回来。

  众人不疑有他,各自唏嘘不已。

  李无忧终于得到机会问起当日自己离开秦州后的事。

  柳随风递过一面圣旨。李无忧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张承宗元帅成仁!”话音落时,却见张龙赵虎二人顿时脸上都露出了悲色,慕容幽兰却是失声痛苦起来。李无忧知道她初入伍时就是在张承宗军中,张承宗因为慕容轩的缘故对她颇为照顾,加上她天真可爱又作战勇敢,甚得张承宗以及断州军上下爱护,一老一小感情甚笃,忙仔细安慰,心头却也想起当日在断州时张承宗对自己也多加照顾,一时也是悲从中来,哀伤无限。

  用过晚饭,让诸女陪着慕容幽兰,李无忧独叫了柳随风上月华轩议事。

  问起前事,才知秦州大会之后,李无忧失踪,张承宗接了前线兵权,本要带上无忧军一起攻打云州,但王维据旨反对,张承宗考虑到柳随风远在雅州,无忧军群龙无首,只得依了。云州大战,王维年少气盛,不听张承宗之言,中了老谋深算的萧如旧的诱敌之计,孤军深入,张承宗不得已亲自帅军去救,不想连败陈西两军的萧如故忽然带着破穹刀奇兵突出,断州军溃败,张承宗也被萧如故斩于刀下。此后本想萧如故一鼓作气歼灭断州军残余和王维部,却遇到寒山碧出现,楚军主力才得以保存,但粮草已被萧如故奇兵烧毁,陈西两国已然退兵,楚军不敢孤悬敌境,王维不得已令余军全部撤回雷州,与萧军隔鹏羽河向望。十日之后,四国遣使会盟云州,萧国分别割雷州、梦州和滁州与楚、陈和西琦,四国达成和议,联军北伐宣告结束。

  李无忧听完叹了口气,道:“王维能直接放弃已经占领的烟秦等地,直接退守雷州,败而不乱,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反是萧如故明明有破穹刀之利,占据优势,却甘愿割地求和,看来这次萧国确实是遭受了重创,没个十年八年我看是恢复不了了!萧如故再强,也不过是做一做江湖称雄罢了!”

  柳随风深以为然。

  李无忧当即又问起自己为何到现在已然是无忧军名正言顺的元帅,这才知道原来当日靖王被杀消息传到京师之后,楚问虽然给除萧国之外的大荒四国都下了帮助通缉自己的国书,悬红十万黄金,好似不捉拿到李无忧绝不罢休一样,但在楚国国内却只是象征性地在各州的首府贴了一张头像模糊的通缉令,不过十天却又被另一张头像更加模糊的告示所取代,到得九月初一,各州的官府更是收到一张楚问的罪己诏,说是李无忧并未杀害太子殿下,一切都是萧国人嫁祸陷害,朕险些错杀忠良,现在迷途知返,特将其官复旧职,请李无忧不计前嫌,速速进京面圣。也正是凭借这道圣旨,柳随风才敢光明正大地调动军队前往月河村救人。

  两人又闲话一阵,分别叙述各自别后情形,除开一些极端私人的细节和天界之事,李无忧并无隐瞒,一一说了。柳随风听到李无忧自己肯定功力只剩下十分之一,感动之余却也皱眉不已。

  末了,柳随风道:“无忧,眼前最紧要的事其实还是皇上召见你上京之事!”

  李无忧笑道:“你那么镇定,显然是妙计在胸,你说怎么办?”

  “抗旨!”

  “抗旨?”

  “是!抗旨不遵,拥兵自重!”

  “这个时机,怕是会引发内乱!”李无忧长长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但如真去航州,很可能是死路一条!”柳随风也叹了口气。

  靖王的死,是宋子瞻下的手,而宋子瞻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黄公公,楚问的亲信。楚问最初并不是要杀李无忧,只是想削他的兵权,以观后效,但算到靖王会想趁机杀了李无忧,是以派来了宋子瞻。

  靖王虽然不知道宋子瞻的真实身份,但却知道他是楚问的亲信,最后才会在秦州大会上不得不先放了李无忧一马。但这一点却全在布局的牧先生掌握之中,放了李无忧之后,他更是帮助李无忧疗伤,却扣留无忧军众人以诱惑后者回营自投罗网,之后布下局,让李无忧背上弑太子的罪名,然后将他在无忧军众人面前杀了,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杀了李无忧,更可让楚问和无忧军众人无话可说,之后再宣称靖王因神迹而复活,更能加深靖王的威信,稳固朝中权位易如反掌。

  但这些在宋子瞻看来实在是小孩子的把戏,最后非但救走了李无忧,更顺便让靖王真的挂了,牧先生所以的谋划彻底成了竹篮打水!

  但这里边实在是又太多的不可解。宋子瞻既然奉命要救李无忧,为何救出又将他扔到了月河村直到苍引之局爆发才又来救人?牧先生的立场实在是很暧昧。如果他的立场和叶十一一样是站到萧如故一边,是要逼反无忧军,引起楚国内乱,为何又不肯真的杀了靖王?如果他是站在靖王一边,为何又不肯只削李无忧的兵权而非要其身败名裂置于死地不可?另外就是楚问自己,靖王之死,无论宋子瞻怎么回报他,都绝不会说是李无忧杀的,那楚问的一系列举措实在是太也奇怪。现在更是召唤李无忧回去,是福是祸,实在是难以预料得很。

  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拥兵自重,静观其变,反正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楚问也拿李无忧没有法子,待将来搞清楚状况后,是进是退也有依据。这就是柳随风的主意。但李无忧却认为该去京城将事情搞清楚。

  后世的研究者在论及无忧王朝的三大兵家时,曾说三大家虽然都善于用奇兵,但柳随风的奇却是基于对全局的细致把握,绝不打无把握之仗,而李无忧更善于奇中带险,以用兵使计天马行空匪夷所思而著称,至于另一个人……

  “算了,商量了这么久也没结果,听听老寒的意见吧?”李无忧最后道。

  “自秦州回来后他一直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我看上次的事……”柳随风有点迟疑。

  “我想他应该已经走出了阴影!”李无忧自信满满,“我不会看错人,就好像我从来没有看错你!”

  柳随风笑,心中却似有热血翻腾。

  寒士伦果然没有让李无忧失望。多日不见,风采依旧,自信如昔,只是经过秦州的挫折重新站起,明显多了种欲火重生后的内敛,眉宇间更多了成熟的沧桑,有了一种真正的名士风范。看来这月余平静的闭门思过,其实是一种冰与火的煎熬,并不逊于沙场血与火的千锤百炼。

  “呵呵,许久不见,寒先生是越来越潇洒了,看来男人果然是越老越有味道!”李无忧话入正题前不忘调侃。

  “元帅是想问进京事宜吧?”寒士伦微笑过后,单刀直入。李无忧和柳随风同时点头,目中都露出欣赏之意。能猜透李无忧的叫自己来的目的不过是谋士的基本功,但他这么问正是显示他已然有了自己的计划并且对此颇有自信。

  寒士伦道:“元帅,以属下之见,不如反了!”

  “反了?”李柳二人同时吃了一惊。这两人也都非拘泥之辈,全无半点忠君爱国的心思,吃惊的并非是造反本身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现在就造反实是一步险棋,对这件事全无一点心理准备。

  这也是后世将无忧三大兵家中寒士伦先生的用兵评价为“险中带奇”的直接体现之一,即他爱剑走偏锋,用兵使计无一不是险峻异常,偏又每一次都是于盘根错节的复杂中直中要害,其偶尔按常理出牌的正锋于别人而言也都可称为奇兵。

  “不错!”寒士伦肯定道,“陛下虽然英明,却毕竟老矣,身体孱弱,显然春秋不久。靖王死后,诸皇子中再无一人足以辅助,加上朝中各派势力钩心斗角,将来无论是谁继位,都只会对元帅多加限制,元帅要想抵抗萧陈入侵皆是吃力,更别说与天下英雄争雄了!到时元帅唯一出路,必然造反自立,而晚反不如早反!元帅现在名义上还是前线指挥官,掌握着附近三州二十七城的兵权,加上又是力抗外侮的大英雄,威名之盛,可说一时无两。只要说出皇上鸟尽弓藏派靖王杀你的真相,自然一呼百应,而大荒其余诸国皆是战后受损,都希望看到一个内乱的楚国,不会有人横加干涉。此诚元帅建立千秋基业的不二良机。如果元帅现在优柔寡断,坐失良机,等新皇子登基,诸国恢复国力,再要反就比现在艰难百倍了!更别说京城之行实在是险阻太多,变数太多,即便陛下无杀你之心,但此次你立有大功而全无一丝过错,难免引起朝中众人妒忌,到时诸党纠缠,你应对稍有差池,很可能会舟覆人亡。”

  李无忧和寒士伦互望一眼,都轻轻点了点头,很是深以为然。

  但李无忧迅疾又摇了摇头,道:“鸟尽弓藏固然是个好借口,但有些牵强,再说楚问手里还有宋子瞻这个绝顶高手在,要想个法子先对付他才成。若不能摆平他,即便我举起反旗,也是寝食难安。”

  寒士伦愕然,李无忧简略将自己丢失功力的情形作了个说明,只是隐瞒了天神之骨一节。寒士伦听完先是一呆,随即感激道:“元帅连如此机密都不瞒属下,实是明主之资!”李无忧闻言微微笑了一笑,月河村大会那么多人都听到了谢惊鸿的话,此事早晚会露光,还不如现在早点说出来,更能博得手下人的信任,看柳随风和寒士伦的反应,证明这步棋走对了。

  柳随风笑道:“元帅,‘上古逐于道德,中世逐于力气,今世逐于诡计’,这可是苏慕白的话。其实乱世争雄,是以国本为根基,说到应用,道德和武力固然重要,但诡计才是成功的不二法门。四大宗门,天下武术翘楚,何等风光?这次还不是被陈羽杀得鸡飞狗跳几乎全军覆没?谢惊鸿功力超绝,有天下第一人之誉,却还不是死于暗算之下?便是元帅自己,之前何尝不是神功盖世,最后却还不是一招不慎,落得在神像上任人鱼肉之局?寒先生不要误会,柳某并无半点怪责先生失策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希望元帅能够明白个人的武力不过是次要之事,一国之武力加上诡谲的智谋才是征伐天下的利器!”

  李无忧和寒士伦听得心悦诚服,同时点了点头。寒士伦躬身行礼,真挚道:“柳兄胸襟过人,寒某一向是佩服的。如今坦诚相见,直说在下的过错,为的是之后大家更能精诚合作,寒某若是连这点胸襟都没有,也实在是枉为谋士了!”

  柳随风起身谢了一礼,很是欣然,和聪明人说话比和笨人说话实在是愉快得多。

  寒士伦又道:“元帅,以我军近千无忧箭再加上若蝶、朱盼盼诸位姑娘的实力为依据,凭元帅和我等的智谋,便是有十个宋子瞻百个古长天也是不够杀的。”

  李无忧苦笑:“想不到我李无忧也有沦落到要靠女人来争夺天下的一天!”

  “元帅恕罪!”寒士伦和柳随风同时拜倒。

  “罢了!起来吧!”李无忧摆摆手,“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我不怪你们!只是将那许多千娇百媚的美女卷入杀伐不断的血腥之中,当真是一种罪过!”

  寒士伦和柳随风对望一眼,都是哑然失笑。元帅冷酷起来杀人如麻,却也有如此婆婆妈妈的时候。

  李无忧长长叹了口气,道:“现在举旗实在是个很有诱惑的事!但我认为此次京城之行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凶险,这里边隐然有很大的变数。如果我这次不去京城,定然会后悔终身!”

  寒柳二人听他说得如此肯定,都是大大地诧异:“何以见得?”

  “直觉!”李无忧一脸肯定道。

  “切!”两人大是不屑。

  “相信我,没错的!”李无忧信誓旦旦。转头,天际一颗流星划过,月华轩前一片灿烂。

  后世史书因此有云:3865年秋,有紫薇落于月华,帝因是大悟,天下福祉因此开启。(《大荒书。无忧本纪》)

  ***

  定计之后,李无忧并未立即启程,一来是要对无忧军进行重组,二来他需要借机疗伤,调整一下经脉。虽然他此刻只剩下以往的十分之一功力,但凭借精通五行法术和对以前大仙圣人级的经验,虽然不是三仙四圣宋子瞻谢惊鸿一级高手的对手,却依然能跻身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行列,如能善加利用这点仅存的功力,依然能收到奇效,而天神之骨以及神气的修炼也是不能放缓。

  重组无忧军的进程很顺利。原来的十万无忧军在去萧国转了一圈回来后已经成了十五万,其中三分之一是萧人,这个事实让李无忧寝食难安。全数放归的话,太也不甘,若要全部杀死又太过残暴,对今后招降很不利,最后还是寒士伦建议将这五万人再次打散了重新编制到各军中去,李无忧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即将原无忧军命名为无忧忠勇军,编制十万人,由李无忧亲自率领,不设军师,驻扎在梧州、凭栏和潼关一带。雅州投降的十五万马家军则命名为无忧忠义军,由王定统领,柳随风为军师,驻扎到雅州和扬州一带。原来的二十万断州军在云州一役后只剩十万,李无忧也受命接管,更名为无忧忠信军,由赵虎统领,寒士伦任军师,依旧驻扎断州。五万萧军平均分散到了各军各营之中。之所以每支军队取名时都带一个忠字,却是要向楚问传达一个自己时时牢记忠君为国的意思。另外将负责情报的凤舞军的编制增成了两万人,由秦凤雏统领,独立于三军之外,直接向李无忧负责。就这样,日后纵横整个缥缈大陆的无忧四军终于形成雏形。

  但很可惜,李无忧功力恢复方面虽有进展却很缓慢,几不可觉,以这样的进度来看,要恢复到以前的十分之二,起码要五年时光,而之后每增加一倍,时间还会递增,要完全恢复昔日功力,果然非得六七十年苦功不可。倒是因为得到天神之骨的帮助,他的挪移速度和距离都强得不象话,凡天眼所能见的两千丈距离,他此时拼尽全身功力亦是一念可至,这与先前的小虚空挪移已是大大不同,是以被他命名为大虚空挪移,有了这门绝技和天眼配合,虽然并非天下无敌,但逃命功夫却已是天下无双。

  这日黄昏,他刚练完功,正自苦恼神气穿透龙筋一事毫无进展,秦凤雏来报说太虚子伤势痊愈希望在离开之前见他一面。李无忧点点头:“那你安排一下,在月华轩摆下酒菜,我给他饯行。”

  秦凤雏迟疑道:“元帅,需要安排若蝶姑娘等作陪吗?”

  “这个……”李无忧迟疑了一下,想起自己已然练成大虚空挪移,便摇了摇头,“太虚子终究是一代宗师,不会自失身份,再加上如今他有求于我,不必了,就我一人去吧!”

  秦凤雏点头离去,临出门时却忽地回身笑道:“元帅经历大难,损失了一些功力,胸襟气度却反比以前更进了一步,属下庆幸没有选错主公!”

  送走秦凤雏,李无忧细细回思他的话,心头也大觉奇怪,怎么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的气质与以前竟是大大的不同,昨天甚至作出将自己功力衰退的事通告全军的蠢事?

  到达月华轩的时候,太虚子竟是早已恭候多时,这搞得李无忧很是不好意思,后者却不以为意,笑道:“你贵人事多,比不得我老人家清闲,能准时到达已算不错,不必太过苛求自己!”

  李无忧连忙告罪,两人坐下。

  说了一阵闲话,太虚子笑道:“无忧,不知你对当今时势有何看法?”

  李无忧心道来了,却也不想迂回,认真道:“云州一役,萧国损失最惨,国力大损,其次为西琦,再次为你们陈国,而我楚国受损最小,国力已经远超其余三国,若无内乱和外力干涉,理想的话,半年后即可出兵灭了西琦,之后荡平陈萧,也是指日可待。但萧如故有破穹刀,陈羽有蚩尤刀,又为此局加了太多变数,使我国没找到克制之法前并不敢轻易出兵。至于河东两国,平罗积弱,文九渊又包藏祸心,一旦古长天重新掌权,平罗灭亡便指日可待。是以我敢断言,以后一至两年,大荒将大致进入各国外部和平内部动荡期,新旧势力的交替将在这两年完成,之后便是狂风暴雨。”

  “英雄所见略同!”太虚子点点头,“便以陈国而言,三大皇子争位,怕也要在今年有分晓,三皇子陈羽如今再不藏拙,尽现锋芒,显然是羽翼已丰。唉,可惜我玄宗门世代都是支持正统,绝不能更改,这次怕是一场大乱了!”

  李无忧点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太虚子又道:“楚国朝中本是权势三分,如今靖王已死,只剩司马青衫和耿云天,局面反而明朗些,你一旦入京,怕会引起两派的联手攻击,你要多加小心。”

  李无忧直觉到他话里真挚关怀的味道,身上莫名地一阵温暖,点点头:“我理会得。”末了忽道:“对付陈羽,你有把握没有?”

  太虚子傲然笑道:“我玄宗正宗之气乃是天下诸魔的克星,他虽有蚩尤魔刀在手,也不过多增加几分胜算而已,如今我功力尽复,他未必是我对手!再加上我玄宗门人才济济,这场仗我至少有八成胜算!”

  李无忧点点头,蚩尤魔刀虽利,但使用之法早已失传,陈羽并不能彻底掌握其法门,而太虚子身出玄门正宗,一代宗师,百年修为,并非浪得虚名,单打独斗,鹿死谁手果然是未知,但他还是叮嘱道:“前辈还是当心些好。蚩尤魔刀在于平衡,若是全部参悟透了,陈羽可说是立于不败之地。更重要的是,他最擅长的并非以武力杀人,而是阴谋诡计!”

  太虚子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看来陈羽在月河村大会的表现让他很是警惕。

  李无忧忽又道:“前辈约我到此,不会只是为了大家互相安慰寂寞的心灵和空虚的肉体吧?”

  “靠,什么和什么嘛?”太虚子顿时被这小子夸张的口气逗笑了,但随即却沉静下来,“我想自己作主将秋儿许配给你,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李无忧微微不快,但还是肃然道:“前辈请说!”

  “他日若你挥军北上灭了陈国,务必要保我玄宗上下周全!”

  李无忧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前辈尽管放心,别说我和玄宗的渊源极深,即便不是,也断然不会损害玄宗。国界只是区域,道魔消长才是天下大事!呵呵,其实前辈也太过虑了,禅林领袖江湖已久,若是连存个玄宗的气量都没有,早该衰败了。”

  太虚子却摇了摇头:“自古有正邪之争,却也一直伴有佛道之争。佛盛则道衰,道昌则佛败。其实未有禅林寺之前,天下未尝没有佛寺,而我道家更是自鸿蒙初开便已存在,只不过两家之间的斗争倾轧和兴亡都已湮没于史册,不为人知而已。其实即便禅林建寺之后,我道家也曾创立过武当、青城等派,均是盛极一时,最后却还是被佛门和皇权的双重打压下而灭亡。世俗的权利经常影响精神的修道,真是一种悲哀!”

  李无忧精通上古文史,对这些历史,自然是知道的,闻言只是叹了口气。

  太虚子悠悠道:“青虚祖师学究天人,开创我玄宗门,薪火相传,至我这一代,已是两百年。这固然是因为玄宗武术皆有独到之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天下分割,禅林寺虽然厉害,却也鞭长莫及,不能将势力延伸到陈国的缘故。若是天下一统,这后一个依据就要破灭。禅林寺这百年来韬光养晦,从不轻易展露实力,我怀疑云海和云浅是别有所图。如果天下由你楚国一统,禅林便是国教,到时我玄宗存亡可就悬于你手,是以我才不惜卑躬屈膝,甚至卑鄙得以秋儿作要挟,也希望你能许下此诺言!无忧莫要怪我才好!”

  李无忧闻言暗自点头。人人皆说今日玄宗已然不复当日创派祖师时的盛况,而太虚子放荡不羁,懒于理事乃是主因,只是谁又想得到此人暗地里却是苦心孤诣,处处皆在为玄宗存亡奋斗,端的是了不起。但他此时断断不能一时冲动写下书面文字之类的凭据,只得安慰道:“玄宗立派两百余年,自有他存在之理,又岂是人力所能撼动?前辈不必太过忧虑!其实说不定是你陈国灭了楚国,玄宗压倒禅林也未尝不可能,你说是不?”

  “压倒禅林大可不必,正如你所说,各派都有各派的存亡之理,人力灭掉一派,实在是有伤天和,必遭天谴!”太虚子摇摇头,似乎觉得话题太过沉重,话锋随即转到另一件事上:“破穹长于破坏,吹羽在于平衡,苍引在于吸引。那秦清儿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懂得这么多!”

  “但愿我能知道!”李无忧苦笑起来,“连梦书都只知道她来自异大陆,至于她师父是谁更是神秘得让人难过!怎么追问都没结果!还有就是那个和她似乎认识的糊糊真人,功力高深莫测,行事却疯疯癫癫,虽然没闯什么大祸,却带着那三个丫头搞得军中天天鸡飞狗跳,再让他们这么搞下去,老子肯定要减寿百年!”

  慕容幽兰、叶秋儿和秦清儿本都是万中挑一的淘气宝贝,再加上一个疯疯癫癫偏又本领极高的糊糊真人,想到那种空前盛况,太虚子也不禁宛尔,却不忘叮嘱道:“秦清儿和糊糊真人来历很是神秘,你自己小心些吧!”

  一起用过晚饭,太虚子连夜便要离开潼关,甚至连叶秋儿也没有再见一面,李无忧见他如此匆忙,知他表面不在乎其实暗地里对陈羽还是异常重视,忽地心中一动,自怀里掏出一本书递过去,道:“我想这件东西对前辈也许会有兴趣!”

  太虚子见那书封皮崭新,上面却并并未题字,茫然不解,打开一看,神色却渐渐凝重,随即是说不出的惊讶,最后却是狂喜。

  李无忧解释道:“这本书是我前天才写就的,里面包涵了玄宗门全部由浅入深的法术和武功,本来是打算送给秋儿修炼的,现在先送给前辈,一来也许对前辈对付陈羽会有用处,二来便算作我取秋儿的聘礼吧!”

  太虚子深吸一口气,道:“这里面有很多本门已经失传的武术!大恩不言谢!贫道将来必有一报!”

  李无忧摆摆手:“区区小事,不必挂齿!”

  太虚子笑笑,也不再废话,正要告辞,忽地又想起一事:“无忧,你的武术当真是从四圣遗书中得来的吗?”

  李无忧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四圣遗书不过是我被你们逼急了胡扯的!”

  “啊!”太虚子大惊,“那当日临走时你却对文九渊说……”

  “哈哈!你仔细想想,我几时和他说过哪是真的?”李无忧反问。

  太虚子愕然,随即想起李无忧当日果然是对文九渊说“我什么什么身份?还会骗你不成?”果然是没说是真还是假,只是自己和文九渊一厢情愿地以为李无忧说的确有其事罢了!同时想到文九渊若是固执地认为那些遗书字迹里有秘笈,轻则浪费时间,重则走火入魔,心下不由大凛:“这小子果然阴险,他送我这书里该不会也有机关吧?”

  李无忧似乎猜出他所想,淡淡道:“前辈多虑了,我害谁也不会害自己的妻子不是?”

  太虚子惭愧地点了点头。

  大荒3865年,九月初九,重阳,月河村事件后五日,柳随风回雅州整顿忠义军,寒士伦随张龙、赵虎前往断州,而李无忧留下石枯荣镇守潼关后,自己则带上寒山碧、若蝶、慕容幽兰、唐思和朱盼盼诸女以及朱富和唐鬼两大活宝一起奔赴航州,王定率领五千忠勇军精骑沿途保护。有鉴于秦清儿和糊糊真人也是祸胎中的祸胎,新任参赞夜梦书先生因此也当仁不让地随军上京领赏。小三本也想同去,但被李无忧几本武功秘笈一砸,立时乖乖地留了下来。

  本来李无忧是不愿意带兵入京师的,但柳随风和寒士伦却坚持认为此行太过凶险,若无一队士兵随行,实在是没有安全保障,而按他们的意思最少该带十万人,李无忧听得直冒凉气:“他妈的,京城防御加上禁军也不过五万,而且大半是新兵,你们让老子带十万人,这不是告诉全天下老子要造反吗?”但经不住二人软磨硬泡,最后只得带了五千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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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72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出城之日,除开众百姓欢歌载道外,就只有随行的五千人兴高采烈,而城中剩下的十四万五千士卒均是郁郁不乐,面带愁容。李无忧大惑不解,问身边人,朱富嘿嘿笑道:“如今战乱重启,军中皆敬勇士,而人人皆知我忠勇军兄弟战力为三军之冠,便都多番询问,终于得知忠勇军士兵有今日,皆拜元帅当日来潼关前的奇特训练所致,尤其得知训练方法的详情之后,大家都是不胜向往。再加上石将军治军严谨,而京城地大物博,昨晚消息放出后,前来向王定将军请求参加这次京城之旅的士兵和将军便络绎不绝,但王将军铁面无私,亲自去各营挑选精壮,未能入选的人自然是一个个愁眉苦脸快活不起来了!”

  李无忧闻言大笑,问王定道:“此事当真?”

  王定回道:“末将受命保护元帅安危,自当挑选最忠心最精锐的士兵,是以此次除开无忧箭营外,其余四千士卒皆是属下亲自挑选,而五位千夫长,叶青松、韩天猫、劳署和玉蝴蝶,都是自愿从万夫长降格到千夫长统领军队的,如此阵容,属下担保万无一失。”

  “玉蝴蝶这厮也当上万夫长了?”李无忧闻言更是大笑,笑了一阵却忽地想起一事,不可觉察地微微皱了皱眉。

  一路行军,李无忧果然没让跟随自己的士兵们失望,五千余人白日行军,招摇过市,夜晚休息,轮流留宿青楼训练,手下士兵简直是如登仙境,对元帅大人的感情又加深了,王定看在眼里,却是皱眉不已,本想私下和元帅商议一下,但李无忧一路之上都和众女混在一起,颇为不便,只得先忍着了。

  走走停停,一路花天酒地。其间李无忧终于有了闲暇,问起唐思行踪,才知道这丫头前阵一直和苏容在驱动金风玉露楼找自己的行踪,直到自己回来的前一日才返回潼关。说到苏容,此次在潼关居然忘了去见她一面,当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好在唐思和朱盼盼经常去找她,应该不至于生疏了吧?

  李无忧又问朱盼盼关于朱如的事,后者竟是奇怪的脸带羞涩,支吾着说娘依旧还在北溟,详情我自己却也不清楚,等娘从北溟回来你问她好了,再问,却依旧是同样的答案。李无忧大大的奇怪,却也无可奈何倒是慕容幽兰的事,果是谢惊鸿亲自上国师府说服了慕容轩和慕容幽兰,问起具体的情形,慕容幽兰也不肯说,只说是“我已知你真心,其余琐碎何必在意”?李无忧直接收了两个闷葫芦,很是郁闷,但想起红袖所说“世上之事,若是尽皆通透明白,未免太也无趣”,渐又释然,心想老子聪明绝顶,难道还找不到机会套出话来不成?顿时兴致盎然,一路上以不着痕迹地套问诸女的过往为乐。只是最后甚至连月红周期这样的高难度问题都搞定了,却偏偏对朱兰二女对那两事颇为一致地以口不漏风对付他的旁敲侧击,撞了个头破血流的李无忧屡败屡战,漫漫旅途,倒也因此平添了许多乐趣。

  一路无事,这日再次经过珊州,老熟人总督谷风再次出迎,当即花天酒地。

  腐败之后,各人都是酒足饭饱,谷总督本想邀请无忧王殿下荏临青楼高屋建瓴地指导一下珊州青楼事业的方向性发展,但随即发现李无忧身边六大美女(秦清儿由于与小兰和秋儿太亲近被误会为李无忧的女人)简直任何一人都比醉花居的花魁出众数倍,而诸女中任何一人都明显绝不是善主,特别是曾经收复莲花山盗匪的慕容幽兰将军更是让他印象深刻,于是极端识趣而不想成为烤兔子的谷总督只得乖乖地将王爷和准王妃们送到早已准备好的香满园休息。

  香满园坐落在珊州城的西边,依山傍水,建筑美轮美奂却不失田园风情,端的是度假休闲的绝好去处。带着诸人游逛一圈之后,谷风推开一间大房,笑道:“王爷,诸位夫人,里边请!”

  推门进去,一件物事顿时映入眼帘,众女一阵惊呼。

  谷风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谄笑道:“这张梨木巨床是小人知道王爷和诸位夫人要光临,叫工匠们连夜打造地,不知王爷和诸位夫人是否满意?”

  李无忧见那床长约三丈,宽约丈五,几乎没将整个房间堆满,床上糕点茶水一应俱全,更难得的是中间的枕头下更是露出一本书的一角,依稀就是《玉蒲团》,当即不动声色道:“我很满意,但诸位夫人嘛……”

  “谢王爷,但不知诸位夫人……”谷风满脸堆笑。

  “我们非常……不满意!”众女齐声叫毕,可敬的谷总督只觉耳际生风,身体已经毫无意外的飞出了房间,同时耳边还传来李无忧的一片叹息:“这个猪头!也不打听清楚,为了表示对夫人们的敬重,未成亲前绝不越轨,一路行来老子都是一个人睡的,居然安排这么大张床,不是自己找死又是什么?”

  “原来坊间皆是误传,王爷高风亮节,遵礼守法,实是我等楷模,下官佩服得五体……撞地!”谷总督话音方落,人已摔了个四脚朝天。

  “切!你会那么乖?还不是因为碧姐姐不让你进来,而你又打不过她?”慕容幽兰却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了事实的真相。

  “伤自尊啊!”李无忧悲呼一声,夺门而出。

  “哎哟!我的脸!王爷脚下留情……”谷风大叫。

  诸女一片嬉笑。

  ****

  “呼!”一口气跑出香满园,躲到一条小胡同里,李无忧拍拍胸口,长长地喘了口气。妈的,要不是老子机智过人,今晚又得孤家寡人地过了!该死的阿碧,你给我等着!看成亲之后老子怎么蹂躏你!

  “长夜小巷,大人裸身狂奔,果然兴致匪浅,贫道佩服!”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谁?”李无忧大惊,转身过来,身后却空无一人,他顿时吓了一跳,知道遇到了高手,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也嘻嘻笑道:“老子明明穿着衣服,你却说我裸身狂奔,不是老眼昏花就是发育不全,我要是你就找个洞将自己埋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嘿嘿,你现在当然没有裸身,但我要是一会将你直接从妓院里抓出来扔到大街上,封了你功力,然后让一队疯狗在你后面追赶你,不知道算不算是裸身狂奔?”那人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

  “我靠!原来是老糊糊!”李无忧听清楚了那声音,一转头,顿时就看见了糊糊真人。不同以往的是,这老家伙一张皱巴巴的脸上今天居然抹了不少胭脂,李无忧一见下顿时捧腹大笑。

  “笑什么笑?难道没见我老人家今天涂了胭脂后又英俊了几分吗?”糊糊真人大怒。

  “好,好,不笑,不笑!”李无忧强忍住喷饭的冲动,“老大,你那么英俊,大半夜的,你没事不躲在房里修练玉女心经,满街乱跑干什么?拜托,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很多未成年少女为你疯狂的吗?”

  “哼!这我可管不着!”糊糊真人颇为傲慢,“我只是知道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前往醉花居的必经之路,我的责任就是跟着你,然后趁你云雨的时候将你拉出来,放狗,然后召唤全城的百姓来观赏!”

  “靠!不用说了,这一定是秦清儿那婆娘的恶毒主意!你打赌又输给她了,对不对?”李无忧恨得咬牙切齿。

  “靠!一猜就中,未免太也没悬念了吧?”糊糊真人愕然。

  “拜托!除了秦清儿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恶毒婆娘谁还会接受小兰要求羞辱自己的相公这么无理的请求?除了你这个老糊涂,谁又会输给秦清儿那个弱智婆娘?”

  “这倒也是!”糊糊真人摸摸头,“既然都猜出了真相,那元帅大人这就请跟我回去吧!”

  “不!”李无忧坚决摇头。

  “啊!你……莫非我看错了,难道阁下当真喜欢午夜狂奔!”

  “没错!”李无忧点头,“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记得抓我出来之前要记得先去城中打个广告,并且要将来看我狂奔的人每人收费一百两,哦,不,一千两!所得利润咱哥俩对半分,你看怎样?”

  沉默!

  片刻后。“我靠!”有人大叫,“李兄弟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老道我心中是这么想的呢?”

  “乓!”一人倒地。

  ****

  月光如水,长夜无风。

  李无忧和糊糊真人上了一间民宅的屋顶。

  李无忧正色道:“行了老糊糊,这里没有外人了,您老这大半夜地找我究竟有何要事?”

  糊糊真人一收颓气,面色严肃:“无忧老弟,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全无提防,任我和三个丫头在你军营中胡闹,我很感激!”

  “得!老人家你也别向我脸上贴金,你我都很清楚,不是我不想提防,关键是你武功太高,我根本无从提防。老子功力要是还在,被你这王八蛋这么戏弄,早抓住你一顿狠揍了!”李无忧看看自己只剩下一条内裤的赤裸身体,狠狠地说。

  “嘿,我就喜欢你这年轻人的坦白!要不怎么那么多人里,我偏偏就挑中了你呢!”糊糊真人干笑。

  李无忧见这厮眼光色眯眯地在自己身上乱瞟,神情很是暧昧,顿时打了个冷颤,他该不是有哪种嗜好吧?

  “别妄想了小子!”糊糊真人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胜惋惜道,“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你是没有机会了!”随即眼睛一亮,“不过看在你这小子样子还过得去身材又那么棒的份上,你要真的有这个强烈的要求,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破戒,你确定真的有这个需要吗?”

  “停!我郑重声明,我没有这个要求!谢谢!”李无忧赶忙澄清,生怕这厮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忙岔开话题,“老家伙,你大半夜的究竟有什么事非要让我脱得清洁溜溜地在这屋顶商议不可?”

  “是这样的!”糊糊真人总算正常起来,“我很欣赏你!凑巧见你功力受损,想帮你复原!”

  “不是吧?”李无忧大吃一惊,见糊糊真人神色凝重,全不似开玩笑,当即决然道,“老大,既然你这么见义勇为义厚云天,我还能有什么话说?那快点开始吧!”

  糊糊真人沉吟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靠!我就知道天下没免费的午餐!行了,大家明白人,了解!只要不危及我和我五个老婆,不伤害我和各国人民的友好感情,不妨碍缥缈人民大团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但这件事你现在还不会遇到,但等你遇到的时候,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

  “靠,又是空头支票!你让我去打家劫舍当然是没什么问题,但你要让我去强奸母猪难道老子也要干?”

  “呵呵!放心吧,这件事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也不会伤害你和你的老婆们,当然,也不是强奸母猪!”

  “哦,那还好!”李无忧松了口气。

  “但很可能是强奸公猪!”

  “靠!妈的,耍我啊!”李无忧大怒,“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你早被撕成八八六十一块了!”

  “呵呵!有趣的小子!”糊糊真人拈须微笑,忽地脸色一变,“他来了。咱们走,一会按我说的去做!”

  两个人掠下房顶,迅疾投入黑夜。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73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女心经

 

  (Tjlian注:上接第十三卷-第一百七十二章)

  九月的苍澜平原,随处都覆盖着依旧疯长的马草,长约七尺的草身随着夜风起伏,星垂平野而下,月色汹涌,整座平原仿佛是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处处平静,却又处处激流。

  两条黑影踏着草尖潇洒飞行。虽然来时曾经过这片平原,但在穿过了珊州城郊的山区之后,乍见这样一片广阔的天空,李无忧和糊糊真人都是胸怀大畅,很是写意。

  但有个关键的问题是——

  “他妈的!老糊糊,你不是说他来了吗?怎么老子飞得都快真气枯竭了,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没见半个……”

  “靠!你不说我还真差点搞忘了,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

  “你这老小子什么时候记性好过了?哎哟……”抱怨声最后化作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长夜。天上的月亮仿佛也是不忍听闻,陡然躲进了云层。

  “你奶奶个大西瓜!还好是野外,否则你这样不负责任地乱丢人,砸到小朋友摧残了国家的花朵压坏了天下的栋梁,你他妈赔得起吗?”李无忧边呻吟边破口大骂。

  功力大减的他之前一直是被糊糊真人牵着手带着走的,但刚刚他话音未落后者忽然自草尖落下,猝不及防的他也被带得立刻草上跌下,惶急下运气平衡,但不想体内真气已然接近枯竭,忽然间转向,立刻就有了一滞,人顿时失去平衡,摔了在地,而无巧不巧的是二人落地的地方正是草间一块约莫丈许方圆的鹅卵大石上,直搞得他屁股开花,痛得呲牙咧嘴,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丢人?啊,不好意思,其实贫道只将你当一件东西,不小心扔到地上,应该不犯法吧?”

  “老子不是东西!”李无忧大怒,话一出口才觉失语,赶忙捂嘴。

  “你说的……”糊糊真人指着李无忧的嘴,蠢蠢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猾地笑。

  “老子说的就老子说的嘛!”李无忧觉得很恼火,“你这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好几百岁的人了,还和我讨论是不是东西这样的幼稚问题,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哈哈!说得好,这老糊糊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忽听一人大笑道。

  笑声落时,大石的另一端上已凭空多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娇娘。李无忧一望之下,顿时神为之夺,眼睛再难离开。

  那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袭月白色曳地长裙掩映之下,一张瓜子脸更是楚楚动人,只让人怀疑其柳眉含情,凤目解语。这女子与慕容幽兰等女一样是万中挑一的绝世美女,而其语笑凝香的成熟女人气质,却只有若蝶才堪比较,但却多了一分淡漠。慕容幽兰、叶秋儿和秦清儿与之比起来则多了三分清纯,少了三分韵味;而寒山碧与之相比却多了一层妖媚少了一分清雅,唐思则多了一分冷酷而少了一分柔和,朱盼盼则是多了一分出尘的仙气而少了一分让人亲近的烟火气。

  “待会按我说的做!”糊糊真人对李无忧传音嘱咐一句,嘻嘻笑着朝那美娇娘迎了上去,边走边张开双臂,同时大笑道:“哈哈,快一百年没见了,四妹你还这么风骚,真是可喜可贺,来,让二哥抱抱!”

  “去你的!老糊涂!谁是你四妹了?奴家是三娘!”美娇娘娇笑着朝旁边一闪,糊糊真人顿时扑了个空。

  “哦!原来是三妹,不是四妹啊!”糊糊真人似乎愣了愣,随即却又抱怨起来,“三妹别见怪啊,二哥认错你也是有情可原的啊!这都怪你们公孙家那老头子厉害得离谱,剑法比别人强也就罢了,居然在生女儿这项伟业上也比别人强,一生就是四个,要不是老大和老么都挂了,我要分清楚你们俩可真是难如登天了!哈哈,不说这个了,三娘,来让哥哥抱抱!一百年不见了,哥哥可是想你得紧!”说完又自扑了过去。

  “可奴家一点也不想你呢!”公孙三娘咯咯一笑,又自朝旁边轻轻一闪身,但这一次劲才传至纤腰,身体已被一股巨力钳住,难动分毫。李无忧觉察出自己也立时不能动弹,同时身侧刚刚被夜风吹落下去的马草再也没有起来,而远处却草舞蹁跹,自己刹那间不能呼吸,显然是周遭空气停止了流动,当即闭气,将后天呼吸转为先天呼吸,同时明白糊糊真人这虚虚一抱间,竟然已将这方圆两丈范围全数笼罩在了他的无形真气之下,当即大骂道:“老牛鼻子,没想到你人老心不老啊!但你想上那骚娘们将她锁定就是了嘛,干嘛连老子也一并锁了,难道非要老子品评一下你们叫床的专业程度不可?”

  公孙三娘身形僵了一僵,最后却还是足下一旋,在间不容发间避过了糊糊真人这一扑,同时一掌朝他后背拍去,半真半假地笑道:“二哥是想和小妹较量一下吗?”

  “不!”糊糊真人大笑,陡然转身,右手变爪猛地扣向公孙三娘那只手掌,同时左手朝她腰际揽去,“哥哥是想看看你丰满了没有!”

  “咯咯,二哥你好坏哦!”公孙三娘伸手拨开近身的禄山之爪,一掌抹向糊糊真人裆下,“让妹妹看看有进步没有!”

  “哈哈!何必那么心急?”糊糊真人大笑,双腿错开一百八十度,避开这一直取要害的恐怖掌力,也不回头,双掌劈空发力,反拍向公孙三娘的双峰,“让哥哥摸摸有没有变大啊!”

  “怕撑破你的手!”公孙三娘直笑得花枝乱颤,轻轻避开。

  两人嘴上调笑,出招也下流之极,不离三点,看起来招招紧贴对方身体,足下移动不出三尺,远远看去仿似两人在打情骂俏,但以李无忧的见识看来,却知道两人看似风情万种的任何一招都是千锤百炼的武学精华,舞动间并无一丝多余劲力泄出,比之江湖上那些所谓高手动辄飞沙走石的场面实在是强了不知千百倍。

  两人虽是近身搏斗,但所使功夫却并不止于小巧腾挪擒拿手一类,而是拳掌指腿交替,在那狭窄的三尺之距里却每一招都施展得异常圆润,而武功之中间或夹杂的一招法术却并无奇峰突起之效,到了两人这般境界,武术其实早已模糊了界限。李无忧直看得叹为观止,这两人居然都已达到万气归元之境,并且运用比自己似乎还要纯熟,江湖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只不过……这些老家伙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出来和年轻人抢市场,是不是太也没追求了?

  “嘿嘿嘿!乖妹妹,你终于还是被我摸到了!”李无忧正自沉思,忽听糊糊真人一声淫笑,定睛看时他一双掌已经抓在了公孙三娘双峰之上。

  “哪有那么容易?”公孙三娘微微一笑,李无忧只觉眼前一花,却见她陡然后仰,身影却忽然变淡,仔细看时,原来一人已分成了两人,只是前面那个身影却再不动任糊糊真人摸上,而后面那个影子却向后倒翻,避开了双乳被袭之祸。

  下一刻,再看时,不动身影陡然化作几乎细微得不可见的粉末消失在空气之中,而另一个公孙三娘却已不见了纱裙,露出性感的紧身纱衣来。

  “好一招金蝉脱壳!不过妹子你自己脱衣服未免太辛苦,还是让哥哥来帮你吧!”糊糊真人大笑,身形一闪,又已扑了上来。

  “好啊!可别让奴家等得太久哦!”公孙三娘咯咯娇笑,玉掌翻飞,便要迎敌,忽听脑后风响,显然是有人以掌力偷袭,正自诧异糊糊真人竟已转到自己身后,却觉身前一道更加雄浑的劲风又已攻上,同时听糊糊真人已大笑道:“兄弟你怎么这么着急,难道想和哥哥一起来个夹岸取火吗?”

  是那个小鬼?公孙三娘正要避开,忽地觉察出这股掌力非但雄浑之极,其中更是不带任何寒热气息,先是惊了一惊,随即大喜:“这小子居然也已练成万气归元?”觉出掌力近体,身形猛地一转,在两股李无忧和糊糊真人劲力交锋前的间不容发之际避了过去,同时双掌高举虚虚朝中间一合。被她这轻轻的一引,李无忧和糊糊真人发出去的劲力便如脱缰野马再也收不回来,“蓬”地一声撞到了一起。

  李无忧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如箭倒泄,但公孙三娘看似急中生智,却是谋定而后动,算准时间和落地方位,身形一闪,在他身体落地之前,已一把将他抓在手中,刹时劲力透出,李无忧全身经脉穴位顿时被封了个干净。

  糊糊真人却也被李无忧全力发出的一掌给震得身体微微一滞,再要抢上救人却已然慢了一步,想起刚才变故,脸色顿时大变:“你居然已练成了阴阳分合术!”

  “略有小成,用得不好,让二哥见笑了!”

  糊糊真人脸色又变了一变,随即笑道:“三娘,你抓一个小毛孩子做什么?难道还真想老牛吃嫩草?得了,快放开我徒弟,想要我来满足你!”

  “这是你徒弟?难怪年纪轻轻地就练到了万气归元之境!恩,虽然功力浅薄,却能化掉我输入他体内的九九归元气,资质实是百年难见。我若吸尽他的功力,然后再吸光他精血,功力应该可以增加一甲子左右!二哥如此美意,小妹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公孙三娘说时轻轻在李无忧脖子上吻了一吻,后者本已听得毛骨悚然,被她这么一吻,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颤抖不止,一张脸顿时变得红彤彤地。

  “呵呵!原来还是童子鸡啊!那就更好了,我连精元也可一并吸过来!”公孙三娘大笑。

  李无忧全身要穴被封,口不能言,正自叫苦不迭,听到这妖女如此说,顿时想起自己翻阅古籍时提到的《玉女心经》正是有如此功效,骇然之余更觉晦气不已。只因刚才在房顶上他还在调笑糊糊真人夜里无事为何不躲起来修炼这门女人才能练的神功,眨眼间自己却真的要领略一下其中的精妙之处,怎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糊糊真人见公孙三娘的左掌已抵在了李无忧的灵台,微微一吐掌力就能叫李无忧脑浆迸裂而死,当即住了手,苦笑道:“三娘,我百年来好不容易收了这么一个根骨奇佳的弟子,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放他一马?”

  “要是别人,自然不行,但二哥你亲自求我,这个面子……更不能给了,哈哈哈!”

  “你……”

  “我?我就这样,你又能怎样?好二哥,别怪小妹不提醒你,你若是不上前呢,我还会考虑一会只吸尽他功力不要他命,没了功力又不会死人,而且可以再慢慢修炼恢复,若是你一定要上前来,我肯定是毫不客气地将他一掌劈了!活尸毒的威力我想你是知晓的,一旦沾上一滴,咱们兄妹俩百年未分胜负的情形可就要在今日划个句号了!”利诱威逼,果然妖女。

  糊糊真人哈哈大笑道:“这孩子能被三妹看上,享受欲仙欲死的乐趣,实在是他的福气,我又怎么会干涉呢?实不相瞒,这小子根本不是我徒弟,是我专门找来进贡给三妹的,你即便真想将他精肉吸光我也懒得管你!”

  “哦?你会这么好心?没什么好处,你会白白便宜我?”

  “嘿嘿!这个当然不会了!直说了吧,我听说三妹最近得到了《白首太玄经》,练了有返老还童之效!你也知道了,二哥我当年练功走火入魔,虽然学道多年,再不能越练越年轻,所以想向你借这本经书一观!”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无意得到这本经书时候,立刻就想到了如何敲诈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但如今这小子已然在我掌握之中,我凭什么还要给你经书?”

  糊糊真人淡淡道:“三妹自信能在我糊糊真经之下保住他性命并全身而退?”

  公孙三娘愣了愣,半信半疑道:“他真不是你徒弟?”

  “咱们不妨试试?”糊糊真人淡淡一笑,“只不过我提醒你,这样千年难遇的奇才若是被我一剑杀了,于我而言不过是少个潜在对手,于你而言却是少了功力更进一层的炉鼎!”说时他右手掌心顿时隐隐有光华闪动,那光华仿佛被羁绊的神剑,随时都会脱鞘而出。

  “行了!别出归藏剑,影响不好。我相信你!”公孙三娘脸色微微变了一变,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本古旧的竹简,一把掷了过去,“不用还了,这上面的东西我已全记下了!”

  糊糊真人右手虚虚一抓,那竹简在尽他身体七尺处顿时止住,手掌再一翻,那竹简迅疾展开,露出上面的金文来。

  “二哥也未免太小心了点吧?”公孙三娘微微冷笑,低头时候却不经意间触到了李无忧的目光,顿时脸上露出了诧异神色,“小子,你眼神冰冷,强烈的憎恨中却似又透出一种重重的悔意,莫非糊糊老道出卖了你,并且之前还许诺过你什么天大的好处不成?”

  “当然有天大的好处了!”糊糊真人已验证过那本《白首太玄经》无错,已然收入怀里,闻言顿时大笑起来,“这小子功力不小心失去了十分之九,我告诉他你是昔年江湖上有名的魔头,只要他乘我二人交手进入比拼内力的胶着状态时,用吸星大法将你的功力吸尽,那他就可恢复功力了。嘿嘿,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跟我什么交情,我凭什么甘冒奇险为你去死拼?”

  李无忧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内心里的愤怒和悔意却远远没有表面看来那么深刻。原来未到这里之前糊糊真人告诉李无忧,一会他和老对手交手,必然又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胜负难分,他会设法逼公孙三娘硬拼内力,然后李无忧就乘机跑到三娘身后,利用吸星大法将后者的功力彻底吸过来,因为三娘也已练至万气归元之境,两者自然相融并不会消失,如此一来,李无忧自己的功力便能彻底恢复。利令智昏下,从不轻易信人的李无忧终于上了生平第一大当。但在刚才他身不由己地被糊糊真人的功力拖着向公孙三娘进攻的时候,他已然明白了自己中了糊糊真人的计,只是还不知道这老杂毛暗算自己的目的而已,而此刻真相大白,他所表现出来的怒火和悔意却是半真半假,脑子其实已在高速运转苦苦思索着脱身之计了。

  “吸星大法?这小子是李无忧!”公孙三娘微微惊了一惊,随即嫣然笑了起来,“我的好二哥,你可真是够狠地啊!你明知这小子身边有千年女妖,苍引传人,大仙的女儿,又是宋子瞻要找的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些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秦丫头现在可是站在他那边的,你将他送给我,不是送了个烫手的山芋给我吗?”

  “怕了?怕了就乖乖送他回营去好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他身边那些丫头一个个可都是厉害得狠,小心醋坛子翻了将你淹死!哈哈哈!”糊糊真人大笑。

  “胡老二,百年前我乱魔盟分离,就是因为你和老五忽然良心发现,看不惯我们行事卑鄙,要改邪归正,去当你们的大侠,想不到百年之后,你胡二侠行事居然比我们还卑鄙百倍不止,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了!”公孙三娘语气也不知是讽刺还是感慨。

  “哈哈!正义是狗屁,利益才是一切!这是过了百年的大侠生涯之后,我终于领悟的道理。好了,不扯这个了,放不放他随便你,我先告辞了!等我恢复容貌之后,大家再一起切磋切磋床上术吧!”糊糊真人说罢蓦地冲天而起,人在草原上一阵飘忽,迅疾消失不见。

  公孙三娘松了口气,轻轻抚摸李无忧的脸颊,吃吃笑了起来:“人言李无忧是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甚至风流比之昔年的苏慕白有过之而无不及,三娘我初时还不信,亲自见了,才知道空穴来风究竟有因啊!”

  李无忧先是怒目而视,随即眼波却温柔起来,似乎很享受她的抚摸。公孙三娘见状又是一笑:“小鬼倒也颇知情趣,姐姐还真是不忍心杀了你呢!但白白放了你,一来太可惜,二来也未免太便宜那臭道士了!你说我到底是放了你好,还是吸尽你的精元增加一甲子功力好呢?”

  李无忧口不能言,听她说到“放”字时,双眼忙自朝下看,而听她说“吸”字时,却左右乱转。

  “呵呵,臭小子居然懂得用眼睛表示点头和摇头,当真有趣。姐姐我可真是越来越不舍得杀你……不过可惜,暴殄天物实在不是姐姐的作风,来吧小鬼!”公孙三娘说时纤手一挥,李无忧顿觉一道电流自头顶降落,迅疾走遍全身,自双足流到石上消失不见。

  下一刻,李无忧正自惊诧,忽听“哐档”一声,同时眼前已飞舞出无数的蓝色的白色的蝴蝶,方觉得那些蝴蝶眼熟,身体却是一凉,眼光下瞟,自己已然全身赤裸,无忧剑和乾坤袋躺在足下。显然刚才那一声响便是长剑坠地之声,而那些白蓝蝴蝶竟然就是他身上内外衣的碎片!这女人好深的功力!

  白蓝蝴蝶随风飘出,忽地燃烧起来,散发出红黄色的明亮火焰,但那点点火焰飘入马草丛里,却并未引燃马草,只有那衣服碎片化作轻烟,袅袅上升,顷刻不见。

  李无忧再抬眼时,眼前却是一亮,眼珠随即定住,再不能移开分毫——不知何时公孙三娘已然也是全身赤裸,月光下,肌肤滑如锦缎,白皙胜雪,完美的胴体处处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青丝随风乱舞予人飘逸之美,仿佛是堕入凡尘的仙子,而楚楚动人的流转眼波却让她宛若清纯少女,但自双眸之下,略带幽香的鼻息,诱人的红唇,微微起伏的玉颈,起伏的峰峦,如柳纤腰,再向下,芳草萋萋,纤毫毕现的妙处,修长如白玉般的双腿,每一处地方都仿佛蕴藏着被冰封了千年的烈焰。

  发丝如九天仙子,眼波如清纯少女,其余各处的肢体却仿佛是一个饥渴而矜持的妖女,这样一具完美的胴体展现在面前,没有生理反应的绝对是不正常的男人。

  很明显,李无忧是个正常的男人,于是他巨大的分身顿时怒挺起来。

  “好家伙!果然绝世神兵。”公孙三娘看得啧啧出声,但她并没有立刻行事,目光却落到了无忧剑和乾坤袋上,“连我的九转欲火都焚毁不了,看来这把剑和这个袋子倒是稀世奇珍了!”她张手一吸,二物立刻到了手里,但乾坤袋她却打不开,一指虚虚点在了李无忧的脖子上,“说!小鬼,这究竟是什么剑,这个袋子又是怎么开的?”

  李无忧张张嘴,觉得自己忽然能说话了,眼珠一转,嘻嘻笑道:“这个袋子,普天之下唯我能开。呵呵,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打开乾坤袋的法子,而里面那柄倚天剑,你是永远也别想得到的了!”

  “是吗?号称神器中的神器的倚天剑居然在你手里?”公孙三娘淡淡一笑,“你不肯说,我自有法子让你说出来!”

  “喂!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喂,你……”却是话音未落,公孙三娘已然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身体,嘴也被香唇封住。下一刻,分身已然进入一片温湿所在,一波接一波的销魂滋味随即席卷而来,直冲上他脑门。

  月色下,草丛里,幕天席地间,这个女人竟然毫无征兆地就地将李无忧卷入了一片温柔缠绵里。远远看去,只若两条雪白的蛇,在草丛里翻滚,纠缠着,舞蹈。

  与叶秋儿有过前缘的李无忧并非新手,但觉得此女妙处和叶秋儿又自不同,那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分身强制吸了过去,酥麻畅快之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他心知自己到达最畅快时就是精元尽泄,身上仅存的功力被这妖女吸取一空之时,但灵台的清明并不足以抵抗肉体的欲望,虽然他苦苦支撑,将这妖女想象成一堆白骨,拼命想岔开念头,但身体几乎完全受制的他根本无法抵抗下身传来的噬骨销魂的快感。

  “倒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在我玉女心经之下居然坚持了这么久!”忽然一个声音钻入他脑子里,细听下却是公孙三娘。但此刻二人全身纠缠一处,公孙三娘一条香舌兀自在他嘴里兴风作浪,她又怎能说话?莫非竟是失传已久的借物传音之术不成?

  “看你眼中疑惑消失得如此之快,显然是猜到了我施展的是借物传音之术通过你我身体接触将我心意传递给你,见识过人啊,姐姐还真不想杀你了!”公孙三娘忽然将舌头自他嘴里缩了回来,“你要肯乖乖地将这袋子的解法告诉我,里面若真有倚天剑,我非但不吸你的功力,还会借灵药给你恢复真元,让你功力恢复如初,你看如何?”

  李无忧心知自己最后一丝活命希望已然悬在公孙三娘相信乾坤袋里有倚天剑之上,却深明弄虚不如作假,当即大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倚天剑了?逗你玩的!你一把岁数的人了,我随便说说你就信啊?”

  公孙三娘果然中计,听李无忧忽然否认,越发肯定这小鬼真有倚天剑在手,当即嫣然笑道:“不肯说也好!那姐姐先将你功力吸尽,再让你享受享受逍遥指的滋味好了!”

  “喂!又来……”李无忧话音未落,公孙三娘又已将舌头伸进他口中,但这一次与先前的销魂感觉又已不同,仿佛伸进他嘴里的不是一条美女香舌,反是一道微型龙卷风一样,五脏六腑都被提起,拼命地向喉咙涌,全身元气也顺势涌了上来。更糟糕的却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公孙三娘依然以观音坐莲的姿态坐在他身上不断运动,阵阵吸力自妙处发出,李无忧分身畅快之余却也觉察出道道微弱元气已然不自觉地从这里涌进了公孙三娘体内。

  被上下夹攻,体内元气分上下两路飞泄,李无忧销魂之余身体阵阵发起软来,他知道再不阻止怕自己立刻就要成个废人了,猛然心中念头一闪,猛地上下颌一合,逮住一个机会,牙齿猛地咬住了公孙三娘的舌头。

  “啊!”李无忧心里叫了一声,牙齿所触之处酥麻之极,阵阵奇异的热气却自公孙三娘的舌头里涌了过来,几乎没将他牙齿磕掉,但他立刻觉察出公孙三娘阵阵不安,身体为之一软,虽然不明所以,虽然牙床流血,却也不敢放过那条小香舌。

  原来天下万物皆有最强处和至弱点,而玉女心经的至强至弱正是修炼者的舌头,公孙三娘一时托大,料不到李无忧在他上下夹攻下依然能保持灵台清明,刹时竟被李无忧反制住,可说是冤枉之极。

  阵阵元气,却分上下两处反流回李无忧丹田,公孙三娘拼命想阻止,却不料全身劲力狂泄,手足麻软,哪里还使得出半丝力气?只觉得体内真元源源不绝涌入李无忧体内,却并无丝毫办法阻止!

  月光如水,风过草原,夜色伏波,两条雪白的肉体在草丛里纠缠厮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觉得经脉中一阵暴响,狂涌进身体的元气已然冲开了他被封的穴道,这一下他更是如鱼得水,由被动变为主动,当即气走全身,与公孙三娘身体紧密接触处更是运上了斗转星移之术,刹时间后者体内元气更是如波涛一般狂涌了进来。公孙三娘几已陷入迷失,玉女心经的威力奇大,其反噬之力却也更加的大,她神智虽然迷失,但肉体却不由自主地耸动,配合着李无忧的吸取。

  随着真元的疯狂涌入,李无忧直觉出自己的灵觉再一次灵敏起来,周围二十丈内的风吹草动、蚁爬蛇走无一不尽上心头,心知此刻功力已然恢复如初,当真是大喜过望,更加毫不客气地吸取公孙三娘残余的功力。

  正自酣畅,忽觉从远处传来的风声中有细微的破空声和足点草尖的细微传来,天目打开,三条倩影顿时跌入眼来。

  “盼盼、若蝶,秦丫头,我在这……”李无忧大喜过望,顿时张口大叫,但牙齿才一松动,他立觉不好,却已然迟了——公孙三娘似乎一直再等待着这个机会,他牙齿才一松,公孙三娘的舌头顿时脱口而出,两人身体紧密纠缠处无数劲力刹时以迅如雷电的速度迅速攻入他体内,郁积在他全身要穴,刹时间再次封锁了他全身气息在经脉内的流转,丹田真元却再次以没有任何道理的方式自分身涌了出去。

  “小鬼,看来你命里注定要死在姐姐手里,却也怨不得天怪不得人了!”公孙三娘咯咯笑了起来,李无忧顿时觉得足下一软,已不由自主地陷入地上鹅卵石中,正自惊骇,却觉眼前一亮,足下又已踏上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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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74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生石囚

 

  入目所见,却是一片人间仙境。海天一色,人在一孤岛之上,身畔芳草兰芷,奇花异卉不计其数,海风微湿,吹在脸颊之上说不出的舒服写意。

  与周遭环境的美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无忧恶劣的心情。此次公孙三娘更加谨慎,运气补指,将他全身所有大穴再次封了一遍不算,舌头却再也不深入他口里,单凭着下身耸动,以妙处的奇妙真气形成的奇妙吸力吸取功力。

  李无忧觉察出刚刚得到的功力得而复失,几乎没将肠子都悔青了,却半点法子都想不出来,只能由得真元倒泄。心头懊悔之时,却忽地想起去北溟时任冷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强奸不能抵抗,还不如认真享受呢”,顿时苦笑不已。

  过了片刻,他才有机会打量周遭环境,顿时被眼前这海天奇景所吸引,想起离大荒珊州最近的北海少说也有三万里之遥,暗道公孙三娘难道是神仙一流人物,居然能在如此刹那间便将自己二人转移到海里?正自诧异,忽听一个空灵的声音道:“真人明明说公子就在此间,怎地除了这块鹅卵石,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却是若蝶。

  “若蝶救我!”李无忧想张口大叫,却才又发现自己哑穴已被封,这句话却是怎么也叫不出来的。

  “小子,别费力气了!难道你没听过天涯海角有异石曰三生吗?刚才我们所在的那块大鹅卵石就是这种奇石了!你我现已在石中仙境,与外界虽然只隔了不到三尺之距,嘿嘿,但这三尺却有三生之远,你以为你的叫声她们能听见吗?”公孙三娘最后一句话却是运功高声说出,几乎没将李无忧耳膜震破。

  但如此巨大声音,石外的若蝶果然是没有听到,不解道:“我刚才明明察觉到有人的灵觉扫上了我们,并依稀听到公子叫了我一声,应该是这里不错的!”

  却听一人接道:“那多半是你的幻觉!李无忧功力只剩下以前的十分之一,如何能够隔了二十丈之远就扫到你?我看这边鹅卵石如此之多,多半是那老糊涂记错了!你们也知道那老家伙能记清自己名字已算不错了!我真搞不懂李无忧那小子精明厉害得很,怎么会打赌输给他?”却是秦清儿。

  李无忧终于相信自己是在一块神奇石头里面了,自己能听到外面人说话,但外面人却听不到里面人的声音。

  “若蝶姐姐,据小妹揣测,多半是无忧打赌赢了道长,道长小孩心性,恼羞成怒下顿时出手将他制住抛在这里。事后才又想起不妥,却拉不下脸,才通知我们来这里找人吧!”如此斯文说话的,自然只能是朱盼盼。

  李无忧只听得一愣,糊糊真人既然已将自己卖给了公孙三娘,为何又要做好人叫众女来找自己?但这个问题他只转了一念,却立刻和公孙三娘一起想明白了:“这个臭道士,当正派的时候正气凛然,姐姐我拔根牛毛他都要数落我半天,现在终于想通了要入我魔门,一阴险起来却比我们任何一人都狠。你们还没来此之前,他就算准时间,派人暗自通知了你的夫人们,好嫁祸给我!哼哼,任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块他踩了千万次的石头就是奇妙的三生石,而石头下却是我的幻海仙境!来,乖弟弟,这笔帐姐姐日后自会帮你找回来,咱们继续快活吧……”

  她声音才一落,李无忧顿时觉得下身的吸力更加强了,快感也是越来越强烈,而真元外泄的速度却也再次加快,与之相反的是神智却越来越模糊,耳边三女的谈话声也渐渐弱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巨大的快感袭来,李无忧再次醒来,直觉出随着阳精的喷射体内最后一丝元气也彻底地被公孙三娘吸了个干净,而公孙三娘却同时也发出了一声高亢地大叫声,他依稀觉得这一声大叫兴奋中竟明显地透着一种凄惨,但此刻身体几如虚脱,阵阵倦意袭卷上来,这次短暂的清醒后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

  又不知过了几许岁月,李无忧忽然觉得胸前阵阵不畅,伸手去摸,却觉得湿滑中自有一阵粘忽的液体,放到鼻尖一嗅,却是一阵血腥味,蓦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想直立起来,刚一落下却觉足步虚浮,一个踉跄,正要摔倒在地,却觉身体一轻,一股莫名的热气透入,这才立稳了脚跟。

  入目之处,却是一个大富丽堂皇的山洞。山洞的上下四维都是一片白中带绿的玉石,却被人凿成了平平的四壁,四壁上都有斗大的明珠,与玉石相映生辉,整座山洞一如在朗朗乾坤之下。

  他虽然醒来,但神智却依旧不是很清醒,见对面石壁上有一白玉雕成的飞舞裸女形象,顿时忘了摔跤之事,便要上前查看,却不想足下又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公孙三娘!”李无忧再站起来时立即失声大叫,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见足下躺了一具美丽裸女,正是公孙三娘,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左峰上赫然多了一个显然是剑造成的清晰伤口,血正汩汩冒了出来,流到地上,迅速渗入石中消失不见。

  “没死前你尚且不怕她,怎么死了后你反而怕成这样?”一个调侃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李无忧蓦然转身,却见身后早立了一个着破烂道袍的老道士,正是糊糊真人。

  “哦~~死牛鼻子,黄天有眼,总算让老子找到你了!”李无忧顿时大怒,跳将过去,抓住糊糊真人的衣领,便是一顿狠揍,后者直被打得惨哼连连,老泪纵横,最后更是口吐白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他住手。

  李无忧却是除恶务尽,绝不心慈手软,直打得虚汗淋漓,双手抽筋也依然没一点要住手的意思。

  糊糊真人忽地停止哭泣,笑道:“就算我们真的仇深似海,你就不能休息一下,等会再打吗?”

  “什么叫就算真的仇深似海?老子给你说,我们这仇啊那是倾东海之水也洗……”李无忧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他这才发现事情很有些不对劲,此刻自己功力全失,如何能够抓得住玄功通神的糊糊真人大揍特揍?但要说是做梦,为何那拳头打到这厮老骨头上的痛快触感却真实异常,而且这老不死的身上那股大概一百年没洗澡的汗臭味也是真实无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糊糊真人嘻嘻一笑:“那那那,小子,现在是你自己打够了的哦!现在咱们俩扯平了,可别给那些丫头说我老人家欺负你!”

  “等等,什么玩意嘛?你害得老子连仅存的那点功力都给抹杀了,老子只是搔痒似地打了你一顿,这怎么能算是扯平了?再说了,你要杀公孙三娘,却找老子做饵,这笔帐又怎么算?”

  “小子倒也不笨啊,这么快就明白了!”糊糊真人笑了起来,“不错。我是要杀公孙三娘,但我功力虽然比她高那么一点点,也还是无法将她杀死,而根据我这些年来所得到的资料得知凡是修炼过玉女心经的人,她的功力都会在达到最兴奋的时候衰减之最低点,这个时候要杀便比平常容易了百倍。所以呢,我老人家就打算给你一个为民除害并且假公济私大爽特爽的机会,没想到你真的立此大功将这妖女干翻在地!真是英雄出少年,可喜可贺!”

  “滚你妈妈个蛋吧!”李无忧一把拨开这厮伸过来拍他肩膀的脏兮兮油腻腻的手,很有些没好气,“你为了一己私仇,牺牲了我最后的功力,也灭了我最后的希望,这也就罢了,老子反正功力浅薄,有和没有差别不是很大!但老小子,我给你说,你一边将我送到别的女人怀里一面却又去叫我老婆来看戏,用心之恶毒行事之卑鄙,简直是人神共愤,必定要遭五雷轰顶地!”

  “无忧,你误会我了!”糊糊真人双眼含泪,一脸的委屈,仿佛自己比窦娥还冤枉。

  “少来这套!”李无忧不屑一顾,“这套把戏老子三岁就已经不用了,省省吧你!”

  糊糊真人一抹眼泪,顿时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好兄弟,你真是误会你老哥哥了!我叫那几个丫头来绝非是为了看戏!我知道这妖女得到你之后一定迫不及待地会将你带入巢穴里行云布雨吸取功力,但我虽然知道她的巢穴就在这附近,但具体位置却不是很清楚!为了能及时救出你并杀死妖女,我在来之前已在你身上种了千里灵犀术,并在假意离开现场后迅速化做了一根草躲在你们附近,因为灵犀相通的缘故,这妖女就一直将我当作你留下的气息而未曾察觉,但这个法子却有个弊端就是以我老人家的功力也不能长久支撑,所以才在未来之前就算好时间找这几个丫头来吸引妖女的注意力,我好换气!好在如此,不然今日差点功亏于溃!这妖女居然是将自己的巢穴建在了这稀世奇珍三生石里,倒也亏她有这份毅力跑那么远去采石头。”

  “是这样的吗?”李无忧冷笑,“老子看你更多的是垂涎这妖女巢穴里边的珍宝吧?”

  “切!她能有什么好东西?除了一把风华刀,也是女人用的玩意儿!我有归藏剑,更不希罕!”说到这里糊糊真人眼睛忽然眯成了一条缝,“真要寻宝,我也会选你那把倚天剑啊!”

  “哈哈!”李无忧放声大笑,“老牛鼻子你怎么也这么蠢,那不过是我说来骗公孙三娘别杀我的,这你也信?”

  却听糊糊真人淡淡道:“你说的我当然不信!但昆仑山那四个老怪物说的,我又怎能不信?”

  “什么什么四个老怪物?”李无忧直吓得声音一颤。在月河村的时候糊糊真人就曾很隐讳地提到他知晓李无忧的来历,但事后李无忧发现这老家伙一天疯疯癫癫的,也未在意,此刻终于了解到这厮也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听他如此说顿时吓了一大跳。

  “小鬼!你谨慎有余,智慧却未免不足!”糊糊真人摇摇头,抛过来一件东西,“你自己看吧!”

  “什么玩意?”李无忧嘟囔着接住,却是一个信封,封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小鬼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的笔迹,亲切的称呼,淡淡的墨香,正是红袖的笔迹。

  李无忧手微微发抖,轻轻撕开信封,一张白纸自动飘了出来,悬浮在他眼前一动不动。

  “四姐!”李无忧轻轻叫了一声。那张白纸闻言动了一动,白纸的中央忽然多了一个红点。红点慢慢变大,最后闪了一闪,露出一个美女头像来,却不是他四姐红袖又是谁来?

  红袖似乎正自一场春睡中醒来,脸上还带着一抹倦意,但随即便展颜笑道:“小鬼!在外面混得怎样啊?有没有想你姐姐啊?(李无忧:想,当然想啊!每天做梦都梦见你!)呵呵,可别说每天都梦见我哦(李无忧撇嘴:连我说什么话你都猜到了,真是服你了),那可太也没出息了,要多想想江湖上那些美女嘛,我和大哥他们都还等着你带弟妹回来呢!那,我可先申明啊,一个俩个是绝对不够地,庸脂俗粉也是不行地!我红袖的弟弟怎么也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嘛,是不是?糊糊这个老道士是我们以前的朋友,功夫虽然比不上你四姐一根指头(糊糊真人大怒:胡扯!起码能比上两根指头),是,是是,两根就两根,就知道你也就能在这级别上混了!(李无忧失笑,糊糊真人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紫色)总之,这家伙的武功呢还算过得去。他呢,本来一直住在南山的,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说要来拯救苍生,我们就告诉他说有你已经够了,但这老家伙听说你得传倚天剑后便死缠烂打地向我们毛遂自荐说要来助你一臂之力,我和你大哥他们一商量,觉得这家伙功力是差了点,人也很糊涂,但牵牵马啊抗抗行礼当个跟班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准了他的请求了!呵,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尽管找他去干,不用和他客气!啊!(红袖轻轻打了个呵欠)好了,四姐我还要去小憩一会,你们慢慢交流感情吧!记得了,好好干,别丢了我们大荒四奇的脸。哦,对了,为了怕你空手而归,我昨晚连夜给你写了本《泡妞秘笈》让糊糊带给你,呵呵,记得用心研读哈!”说到这里纸上的红袖摆摆手,画面一闪,人又已缩成一个红点,并迅疾消失不见,而那张纸随即燃烧起来,不时化作一片灰烬。

  “老子还需要泡妞秘笈吗?四姐未免太也看不起人了吧?”李无忧哭笑不得,将信封丢进乾坤袋里,拍拍手,对兀自一脸不服的糊糊真人躬身行了一礼,道:“前辈原来是我四姐他们的朋友,之前晚辈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糊糊真人吓了一大跳,慌忙闪到了一边,摆手道:“喂,喂,别再叫我前辈啊,不然我翻脸的哈!”李无忧不解,却听他又已补充道:“袖儿还比我大一个月呢,你都叫她姐姐,凭什么我就是前辈?以后叫我五哥好了!”

  “袖儿?五哥!”李无忧张大了嘴,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厮同风华绝代的红袖联系起来。

  但糊糊真人只道他答应了,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恩,小弟乖!”

  “靠!”遇上这样的鸟人,李无忧只能大叹晦气。

  “好了,好了,要靠以后还有机会,咱们先说点正事!”

  “靠靠靠,你都搞得老子一点功力都没有了,抹杀了我最后的希望,还谈个屁的正事啊!”李无忧觉得很郁闷,一把从乾坤袋里将倚天剑拽了出来,“那,你既然是四姐他们的朋友,老子这就将倚天剑交给你,伏魔卫道的责任你就一肩承担吧!老子要闪人了!”

  “靠!收起来吧!”糊糊真人将这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推了回去,“你当我不想要这剑啊?只不过神剑择主,岂是任何人都配使用倚天剑的?”

  “五哥!”李无忧重重加重了鼻音,让五哥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像蜈蚣,“你既然也算是有见识的人,知道这个道理,还把我搞成废人?”

  “呵呵,稍安毋躁!我的好弟弟!”糊糊真人笑了笑,“你也不想一想,我既然知道你是倚天剑的传人,又怎么舍得让你功力全失?”

  “你……你是说?”李无忧呆了一呆,眼前一亮,顿时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觉,精神抖擞,“呵呵,五哥就是五哥,行事果然是世外高人,小弟之前多有误会,还请见谅,哈……哈,五哥你看你真是不小心,怎么鞋上多了这么多灰尘,小弟帮你擦擦……”

  “我什么也没说!”糊糊真人笑了一下,却不理他,蹲下身去看了看地上公孙三娘的尸体一眼,忽道:“听说你会使三昧真火?”

  李无忧点点头。

  “那化了她吧!”糊糊真人叹了口气,一掌拍在了李无忧肩膀上,后者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流直入丹田,当即念了个法诀,一指点向公孙三娘。

  顿时明亮的火焰燃起,却没有烟。顷刻间,一代妖娆就此消散,甚至连灰烬都未留下。对此糊糊真人很有些感慨:“想当年我们五人结义,创立乱魔盟,三娘纯真无瑕,巧笑嫣然,当日种种如在眼前,谁也料不到最后她居然是死在我的真气之下。”

  对此李无忧也很有些感慨:“可惜了,这女人那么风骚,以后再没机会领略她床上功夫了……”这话立刻引来糊糊真人怒目而视,但李无忧却只当没看见:“人是你杀的,这会却在那猫哭耗子。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糊糊真人苦笑摇头,却不得不承认李无忧说得有理。

  李无忧最见不得别人一张苦瓜脸,当即奶声奶气道:“亲爱的五哥哥,你到底有什么法子让小弟恢复功力,赶快放嘛!”

  “怕你了!”糊糊真人顿时浑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本来一个人连真元都失去了,是不大可能再恢复功力的了,但是对于已经练成万气归元的人来说,这实在不是个问题。我这有四句话,你记住了。天地开合问阴阳,五行生克何茫茫!万气本自同源出,小子糊糊强短长?只要你弄懂了,就可以明白如何恢复功力……咦,什么声音这么吵?哈哈!是秦丫头她们,你先等着,我去找她们!”

  “喂!别走!”李无忧刚伸手去抓,糊糊真人却已一飞冲天,撞到上空石壁迅疾消失得无影无形。

  “奶奶个熊,老王八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么冲动!”李无忧只得摇头苦笑。

  他话音刚落,耳畔已是一声巨响炸开:“喂!朱丫头,你相公再这边,快点过来啊!”却是冲到三生石外的糊糊真人运功长啸,因为三生石奇特的功效,传到李无忧耳里便更如天雷轰鸣,当即捂住了耳朵。

  还好啸声很快止息,接着是一阵破风之声传来,接着便听见朱盼盼惊奇的声音道:“糊糊前辈!你都跑哪去了?无忧呢?”

  “在这块石头里!”糊糊真人道。

  “前辈!”朱盼盼微微有些怒意,“我们姐妹都找了他三天三夜了,人人都快急疯了,你却还有心情开玩笑?”

  老子昏迷三天三夜了?李无忧愣了一愣,随即却是一阵感动,有这么多真心在意自己的红颜知己,这一生可算不枉了。

  “哎呀!我老人家德高望重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和你开玩笑哦?”糊糊真人夸张地叫了起来,“那,这块石头虽然露出地面的只有与地相齐的一块平面,但丫头你博览群书,难道就没看出什么端倪?”

  “这块石头?”朱盼盼似乎冷静了下来,“看来和普通鹅卵石并无两样,但似乎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嘿嘿,不过别说是你,就是我老人家先前都没看出来。这块就是取自东海天涯海角的三生之石!”

  “啊!这就是三生石?”朱盼盼叫了起来,“你说无忧就在石头里?那前辈你快点让他出来啊?”

  “好嘛,好嘛!小丫头就是一惊一乍地!”糊糊真人似乎有点扫兴,随即用力拍了拍石头,石下的李无忧顿如被炸雷轰顶,赶忙捂住耳朵。

  糊糊真人又道:“无忧小弟,我现在教你出石之法,你听好了!你先放出一缕元气,探测一下周围石头的质地,然后将元气绕走全身,将自己化成和玉石一般模样,然后拿头撞石就可以出来了!”

  过了半晌,石头却没有动静。温婉如朱盼盼也终于急了,怀疑道:“前辈,你教他这个法子我听都听不懂,会不会太高深了无忧也不懂呢?”

  “切!当今天下,练成万气归元本来是有三个人,但此刻就只有我和他了,你听不懂是正常地!”糊糊真人不屑地摆摆手,“这个穿石术别人练来自然是难如登天,但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

  “既然轻而易举,哪为何这么久他还没出来?”朱盼盼很是怀疑。

  “你问我,我问谁?估计是这小子在里面看石壁上的裸女图看得入神,舍不得出来呢?”糊糊真人搔搔头,也是大惑不解。

  “前辈!”朱盼盼脸色一红,微微嗔怒,“你说会不会是无忧功力不足,这块石头太厚,穿不出来呢?”

  “啊!”糊糊真人一拍屁股跳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小子现在是功力全失!穿纱布还差不多,穿石头……”

  “怎么功力全失了?不是……”朱盼盼大惊,“那前辈你进去将他带出来吧!”

  “进去?好!”糊糊真人点点头,随即却又拍了拍脑袋,大声叫了起来,“惨了!我刚才是趁妖女不注意,尾随老弟一起进去的,现在妖女死了……三生之石出则随意进则难,没有其主人灵气开道,我……我也进不去了!”

  “那……那无忧岂不是永远出不来了?”朱盼盼大惊。

  “理……理论上是这样的!”糊糊真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脸色渐渐变苦,蓦地放声大哭,“老子怎么这么命苦啊!袖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我……我一头撞死算了!”说时当真一头朝三生石撞去,多亏朱盼盼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死也不让我死,你这丫头到底想怎样嘛?”糊糊真人对朱盼盼怒目而视。

  朱盼盼淡淡道:“晚辈不是不让前辈死,但于情于理,前辈也该让我先知道事情的真相并帮我救出无忧再死不迟吧?”

  “这个……好像是这个理!”糊糊真人摸摸杂草一般的脑袋,点了点头。当即这厮夹杂不清地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当然关于李无忧和他自己的出身来历无关大事也就一一略去不提。

  朱盼盼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最后听糊糊真人洋洋得意地说吹嘘自己对时间的把握是如何精确再差一秒李无忧就要被吸尽血肉寸骨不留,更是生平第一次地冲冠大怒,一笛指向后者:“糊糊真人,枉你身为前辈,为了对付你的仇家,居然让无忧去做那等龌龊之事还害得他差点尸骨无全,你羞也不羞?”

  “不是,我是……”

  “你还要狡辩?”朱盼盼怒气更盛,做势便要动手。

  忽听一人道:“盼盼怎么如此大的火气?”

  “若蝶姐姐,公子……公子被他永远囚禁起来了!”见到若蝶到来,饶是刚强如朱盼盼,也不禁珠泪夺眶而出。

  一旦被情丝缠绕,便是百炼钢也会化为饶指柔,更何况朱盼盼终究只是个女子啊!经历了千年世情的若蝶见此也不禁叹了口气,一面柔声安慰,一面问糊糊真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生石啊!”淡漠如若蝶,脸色也终于渐渐变了。

  朱盼盼急道:“若蝶姐姐,你千年修行,见多识广,难道连你也没有法子,只能坐等公子饿死在里面吗?”

  若蝶摇摇头,道:“何为三生?前世、今时和来生!三生之石,本就不属五行之内,如今公孙三娘已死,这块灵石再次失去主人,重归混沌状态。即便修炼到万气归元境界的人,也是能出不能进。我的情丝虽不在五行之内,但也自认没有法子穿进此石。糊糊真人,这次你可是闯下弥天大祸了!”

  若蝶千年修行,比糊糊真人的辈分那也是高出无数倍,后者功力虽然高出她一截,但却也不敢强辩,一时也是汗颜。

  朱盼盼忽道:“姐姐,我用苍引劈开这块石头如何?”

  “不可!”若蝶和糊糊真人齐齐叫道。

  朱盼盼不解,若蝶解释道:“这样一块汇聚了过去未来和现在力量的石头,又岂是说劈就不能劈开的?苍引虽是神器,但其终极力量不在破坏而在吸引,你若硬以吸引之力去破坏三生石,石未开,石中的公子怕先被苍引的吸力拉扯得筋骨碎裂。唉!其实即便是有号称能斩断一切羁绊的破穹刀在手,也是不能硬劈的,要出石,只有让公子恢复功力才是唯一法子。”

  “但无忧已被他害得真元全失,凭什么恢复功力啊?”朱盼盼急道。

  “是啊!”若蝶长长叹了口气,心道:“难道我等了一千年,最终依旧是一场空么?”

  “哈哈哈!”糊糊真人忽然大笑起来。

  二女正自烦恼,看他笑得如此放肆,顿时都是怒目而视。

  糊糊真人被她们瞪得头皮发麻,忙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是想到我在临走之前曾留了四句口诀给那小子,以他的智慧,必然能够参透。恢复功力实在是指日可待之事!放心吧,少则三天,多则一月,我必然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公!”

  “什么?一个人真元全丧,也能在这么短时间恢复功力?”二女大惊。

  “别人当然不行!但万气归元,呵,万气归元啊……”糊糊真人负手望天,神情似是傲然又似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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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75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三十章 石中悟道

 

  天地开合问阴阳,五行生克何茫茫!万气本自同源出,小子糊糊强短长?这四句话听来似乎很简单,但要从中推出天道至理并领悟出恢复功力的方法可就难上加难了。

  糊糊真人果然是秉承了他一贯大事精明小事糊糊的风格,在外边半句不提这四句话的意思,反与若蝶和朱盼盼狂吹这万气归元是如何如何厉害,公孙三娘死后,当今之世已只有他和李无忧才懂这门心法了,而李无忧是误打误撞,他自己却是名门正宗循序渐进所得,言下之意却似乎是说自己已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当朱盼盼认真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言语含糊模棱两可,李无忧心知他虽然练成万气归元,却依旧不是青虚子和红袖等人的对手,不禁放声大笑,可惜外面人听不到他说话,使得老糊糊可以继续大吹特吹。

  不久之后,收到朱盼盼烟花传信的慕容幽兰诸女和珊州总督谷风也带兵次第赶到,一时间马嘶人叫,蹄声如雷,好不热闹,但这些声音被三生石放大后落到李无忧耳里却不啻于山呼海啸天崩地裂,只吓得他赶忙自乾坤袋里取出一块东海神泥揉成两团分别塞到两只耳朵里。这种神泥极端珍贵,乃是昔年青虚子去东海捕捉飞鱼时意外得到的疗伤圣物,江湖中人万金难求一钱,却被这小子拿来塞耳朵,青虚子知道了不知要作何感想。

  声音一止,那地动山摇的感觉也随即平息,李无忧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管糊糊真人是真的糊涂还是有苦衷装着假的糊涂,那四句话的意思是怎么也不肯说的了,要出石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这四句话应该是一问一答。天地开合问阴阳,五行生克何茫茫,这两句是互文句,上下意思窜到一起,就好似一人在问:自天地初生以来,天地间就存在着阴阳五行之气,但这阴阳五行属性为何可以相生相克?万气本自同源出,小子糊糊强短长?答的那人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独辟蹊径地反问:天地间任何一种气息都是同源而出同源而生,你这糊里糊涂的小子为何非要牵强地说什么谁强谁弱呢?

  “莫非……莫非这话是糊糊这老家伙当年和他师父的对答?哈哈!糊糊真人,不就是‘真是糊涂的衰人’吗?对极,对极,老家伙的道号糊糊估计就是这么来的!”李无忧一念至此,忍不住又放声大笑起来。

  却不想这家伙穷极无聊下居然猜对了。原来糊糊真人天生奇才,却无明师传授,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本残缺的内功秘笈,同时练成了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两种阴极和阳极的内功,一者极刚一者极柔,齐头并进,却并无妨碍,后来武学精进,听人说阴阳二气应该调和而不该分离,自以为大悟,却不想因此心有障碍以致走火入魔,功力全废。后得以向一位异人问道,那异人便吟了这四句话。糊糊真人当即有悟,之后便自号糊糊。此后糊糊真人撇弃江湖恩怨不理,精修猛进,终于在三十年后练至万气归元之境,将体内阴阳二气彻底调和成一种内功,学成天眼,但当他回去找那异人时,异人却说他只是练成了狭义的归元,若能领悟到广义的归元,便是天地万物都能任其驰骋。糊糊真人问如何才能达到广义归元,异人道:“破而后立,你要想达到广义归元,便需先自废全部功力,然后再重新领悟那四句话。”糊糊真人犹豫半晌,最后终于不肯自废武功,因此一生都不得领悟。此后遇到李无忧,正巧见他功力大减,便想到了利用公孙三娘将其功力彻底吸尽,让他去领悟广义的万气归元,只不过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先讲给李无忧听那就绝对不灵光了,他这才行险设了这个局。只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却是,公孙三娘的巢穴会是一块三生石,一时不察,终于弄巧成拙。

  这其中因由李无忧当然不知,但他天赋极高,于猜度人心方面也是极有心得,居然被他从这四句话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猜到了里面可能的因由,李无忧非但没有明白,反而更加迷惑。万气归元,阴阳真气和五行灵气都是同源而生,这一点他早就知道,而糊糊真人也知道自己知道,为何还要说这四句话给自己?

  折腾了良久,他本已困倦之极,想了一阵怎么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的深意,终于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却是被饿醒的。自乾坤袋里取了干粮胡乱吃了,又自沉思这四句诗句,却依旧毫无进展。

  他知道这类至高心法的参悟最重机缘,当下也不再强求。心情一松,目光顿时被对面石壁上的裸体图画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他这才发现那个大大的飞舞裸女图其实是由无数个稍小的裸女图雕成。裸女们面容庄严,栩栩如生,但奇怪的是她们的姿势,或静坐悬空,或撅臀匍匐,或张腿飞腾……自大裸女的发丝一直到足尖,全是由姿态各异的裸女组成。

  隐隐觉得这些裸女姿势很有些眼熟,随即一拍脑袋,李无忧惊呼起来:“靠!公孙三娘这个荡妇!简直是他妈的太……可爱了!”原来这些图很有些和他每日熟读的《玉蒲团》和《金瓶梅》中的插图一样,全是男女交合之态,只不过全数将男方隐去,而这些女人的脸色举止偏偏都予人圣洁之感,使人第一眼看去不能猜出来而已。

  李无忧本非正人君子,遇到如此绝世好图,自没有放过的道理,刹时细细观赏起来,而一面观赏一面将自己假想成那画中虚位上的男人,一时神采飞扬,全忘了参悟那四句诗脱困。

  初时还不觉如何,但越向下看,呼吸渐渐急促,他只道是正常反应,不以为意,但越向下看,身体渐渐沉重,呼吸越来越艰难,渐有一种泰山压顶的膨大压力自头落下,他这才惊觉不好,但此时已是不能自拔,而一直看到最后一张第一千零八张图时,汗湿夹被,全身脱力,委顿在地。

  “这是什么鬼画,居然差点要了老子的命……”李无忧只吓出一身冷汗,指着壁图大骂起来,但骂声未落,眼光不小心又落到了第一张壁图之上,刹时那种压力再次自他头顶贯自脚尖,再次不由自主地又向下看了下去,神智渐渐模糊。

  看到第一百九十三张图时,李无忧忽觉心脉一震,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顿时神智一清,赶忙闭眼。但眼皮才一合,丹田忽地升起一股热意,刹时走遍全身,那压力不减反增,刹时只压得他连坐立都是不能,只得倒在地上。

  倒地之后,那股热气陡然变大,刹时电走了全身每一处穴脉,眼睛再也离不开那壁画分毫,而鲜血更是狂喷不止。他心知如此喷下去,自己必然最后失血而忘,但却全无办法,丹田那道霸道之极的热气威猛无匹,而从头到底的压力更是无从抵抗。

  “这一次是彻底没救了!”李无忧一面疯狂喷血一面苦笑不止,“妈的,红颜祸水,但没想到几张春宫图也是祸水!老天啊,只要你能保佑我脱得此难,老子发誓以后再不碰《玉蒲团》了!”

  “不要胡思乱想!”一个声音忽然厉喝道,“气走督脉,分重楼,复归丹田!”

  “老子功力全失,哪里来的气?”李无忧大怒。

  “万气归元!一元在心,天下何物不是气?”那人冷喝。

  “啊!”李无忧如遭雷击。天地开合问阴阳,五行生克何茫茫!万气本自同源出,小子糊糊强短长?这四句诗原来的意思竟然是反过来读的——万气本自同源,五行之气归元,阴阳之气也归元,一直推到最初的天地,也是同源,那么天下万物皆是来自天地这个源头,天地万物皆是你的气,皆可为你所用!这道热气固然无形无质,不可捉摸,但却依旧是天地之间的物体,亦是同源而出,为何不能驾驭?

  一明此理,李无忧顿觉眼前豁然开朗!

  自古以来,人体内的真灵气皆是以调息之法将体力化为真气。但在北溟的时候,他却机缘巧合下将体内真灵气融合为一,已能自体外慢慢吸取天地间无所不在的浩然正气化为自己本身的元气,不啻开辟了另一条习功之法。但自真元损折之后这种吸取元气的奇能便大大减弱,而且因为真元上限的限制,即便吸满,全身功力也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这便好比一个水壶被打破之后,残壶只能装原来的十分之一的水,无论你如何注水,水壶能得到的依旧只是十分之一的水。

  但此刻一听这人的话,李无忧顿时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既然万气归元,那万物也可归元,真元作为一种存在,便也可归元,有了这个觉悟,便可将天地任何一物化为真元,自己的功力岂非是无穷无尽?

  只是这个道理是不是正确,就要到以后去验证了。李无忧一面心如电驰,一面却按照原来的元气搬运之法顺着那人说的行功路线去移动那股热气,一试之下,身体先是一次巨震,紧接着那道热气便异常规矩地顺着他的意念运行,情形竟和当日初入昆仑时的水谭之畔一般无二。

  他眼睛虽然依旧离不开那些裸女壁画,但却再也没有吐血,那道热气却也逐渐变粗变强,但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到李无忧将那图像看到第八十一遍时,那热气却渐渐弱了,最后化作一线游丝,最后自双足游出体外,消失不见。

  李无忧顿时一惊,眼睛再看那图画时再无任何反应。他猛然站了起来,只觉神清气爽,全身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但运功向丹田提气,除开那道并未被公孙三娘吸走的神气之外,便再空空荡荡,浑无半丝反应。他顿时皱起眉头,按他的想法,既然万气归元,万物归原,那这丝热气应该已被自己化为本身真元才对,难道是自己领悟错了?

  “万物归原自是不假,但要想将外物化为你本身真元却是要刻苦修炼才成。另外,刚才钻入你体内的那道热气乃是自天地混沌初开便已存在的混沌之气,自你体内走一圈已经有天大的好处,你还妄想将他也化为真元,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先前那人忽然大笑道。

  “谁?你在哪里?”李无忧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之极,但一时却又记不得在哪里听过,当即四处寻找。

  “蠢材,我不就在你身后么?”那声音又道。

  李无忧蓦然转身,顿时惊得呆住,随即大喜:“前辈,怎么是你?”

  身后那人白衣胜雪,长发散乱未羁,虽正自持着倚天剑微微叹息,却风神俊朗,飘逸出尘,正是李无忧当日在天地烘炉中所见那白衣奇人。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想见到我啊!”白衣人笑道。

  “不!不!”李无忧慌忙摆手,“小子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前辈,太过高兴,胡乱说话,请前辈莫怪!”那人虽是在笑,但身上却自有一种凛然不可抗的神威,便是李无忧这样的人一时竟也是说不出的局促,应对失措。

  “呵呵!不用如此!”白衣人淡淡一笑,“我明白!”

  李无忧松了口气,道:“前辈你怎么才从天地洪炉里出来?可是想煞小子了!”

  白衣人道:“之前机缘不到啊!这次如非是为了破穹刀出世,我也是不会来找你了,不过也只能呆半个时辰。”

  李无忧失望道:“半个时辰啊!何以如此匆匆呢?”

  白衣人微微皱眉:“你这小子怎么也这么多废话?你若再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半个时辰眨眼即过,你若不能恢复功力,可别怪我!”

  李无忧忙道:“好,好!废话不问了。但晚辈却有几个重要的问题想问!”

  “你可是想这三生石究竟是什么,壁上的壁画是什么,那一道热气又是什么?”白衣人连问三次,李无忧连连点头。

  白衣人道:“这块三生石来头可大了!传说当日创世神元神分裂,新的五大元神未成之前,九州大神黄帝与魔神蚩尤的前世共工大战,共工战败,怒触天柱不周山,因此天裂。幸亏有女娲炼了十万巨石补天,但最后只用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独独遗漏了一块于大荒山!直到两千多年前,琴剑仙子游历至此,见此石能断前世今生,因此弹琴飞剑,历时百日终于自那巨石上取下了这一小块,隐居于天涯海角,公孙三娘倒也厉害,居然最后将这石头给搬到这里来了……”

  “啊!他奶奶个大西瓜,这么大一块石头居然只是从那块石头上割下来的?太夸张了吧!但是前辈,那个黄帝、共工和女娲的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不周山是不是现在的天柱山?大荒山又在哪里?琴剑仙子是一个美女还是两个mm啊?”李无忧连珠炮似地一连窜发问。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很好,倒没想到你这孩子如此勤学好问,好啊,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一并答了——半个时辰应该够你问很多了!”

  李无忧知趣地闭了嘴。

  白衣人见此微微点头,又道:“至于这壁上的壁画嘛,是后来琴剑仙子刻上去的黄帝内经图解。公孙三娘的玉女心经便是自此而来,只不过她领悟有错,误入歧途罢了!至于那道混沌气乃是昔年女娲所留,有莫大功效……”

  李无忧忍不住又插嘴道:“有什么神奇的功效?”

  “易经伐髓,脱胎换骨!”

  “能不能通俗一点?”

  “就是让你彻底功力全失!”

  “扑通!”有人倒地。

  片刻之后,李无忧站了起来:“前辈,听说你是来帮我恢复功力的?”

  “没错!”

  “那你干吗眼见那热气化了我最后一丝真元也不理啊?”李无忧怒气勃发。

  “蠢材!破而后立,破而后立,不破怎么立?”

  “破而后立?”李无忧隐然有悟,但一时却不得要领。

  “不错!就是破而后立!自古圣贤皆是要历经坎坷,博采众家之长,之后去芜存精,然后自成一家,但武学之理,万变不离其宗,终究会殊途同归!至于像你这样修炼多门武术的,看似比别人占便宜,其实是更多杂质,得不偿失!好在你误打误撞,进入了万气归元之境,可算是因祸得福,只是可惜你是自己入门,无人指点你,才让你境界一直停滞不前。其实这万气归元是第一步,万物归原是第二步,至于第三步才是万道归真!”

  “万道归真?”李无忧大喜,只觉眼前忽然开启了一道武学的大门,一时竟是高兴得手足无措。

  “不错!你学会了万气归元,懂得了五行灵气阴阳真气皆是同源同生,可以互相转化,也可以吸取少量天地浩然正气为己用。唉,古来多少英雄,非要强练几种五行灵气或是要将阴阳同步,却不懂这万气归元之理,任他惊才羡艳,也只有枉送性命。但练到万气归元,也不过是将五行阴阳化合一处,刚刚跨入这无上天道的第一步,便如立山望云,虽然离地面不近,但离云却还是很远。只有练到第二境界万物归原,才算是真的离山乘云了!但要到此境界,便需破而后立,许多聪明杰出人士,都是突破了第一境界,到得这第二境界便难以为继,终生无望天道。到了这一境界之后,天地间的五行万物皆可化为你体内元气,自此境界,你的元气便无穷无尽,无论如何使用,和人动手时断然不会有真气不继的现象!至于第三境界,就是化天地万物为真元,至此你的功力就只增不减,与天地日月同辉!”

  “啊!”李无忧听得如痴如醉,一时沉浸在白衣人所说的三种境界,作声不得。

  “你想要直接跳过第二境界,进行第三境界的化万物为真元,自然是空中楼阁了!”

  “但是前辈,为何公孙三娘能用玉女心经直接吸取真元,难道她早已练成第三境?”

  “当然不是!她也只练到第一境。只不过黄帝内经神妙无比,她误走邪路取了捷径而已!”白衣人叹了口气。

  虽然对他尊敬之极,看在眼里,却不免暗自嘀咕:“好好地又叹什么气嘛?难道你也妒忌别人取巧?要不就是遗憾没有亲自试试公孙三娘的玉女心经?”表面却是恭恭敬敬道:“还好有前辈指点,否则晚辈也要在邪路上走下去了!”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嘻嘻笑道:“要是没前辈我指点,你连走上歪路的机会都没有呢!”

  “是,是!前辈所言甚是!”虽然受了斥责,李无忧反而高兴起来,因为他发现,与之前那个淡逸如仙的形象相反,这个时候的白衣人才确切地像个人,而且诙谐幽默,和他很有些臭味相投。

  白衣人却摇了摇头,自己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本性,居然还是在这小鬼面前展露出来了,虽说是缘分,但也大失威严,以后想教训他可就难了,忙自收敛笑容,正色道:“废话不多说了!我现在说说你恢复功力的事吧!”

  李无忧忙正色点头。

  白衣人道:“自古以来,其实想到破而后立这一层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他们不知道破了后如何立罢了!”

  “是啊,既然全身真元都已消散,难道当真要从头练起?”

  “蠢材!一个人正常情形下要练到万气归元少说也得一百多年的时间,到时尽散功力,已是个垂垂老朽,别说散功后性命不保,即便能保住,即便又有不畏艰险的雄心壮志,因为根基已失,嘿嘿,要想练到原来的功力,起码得三百年时光!你以为一个普通人能活到四百岁以上吗?”

  李无忧点点头。太平时候,大荒人士平均寿命也不过六七十左右,像太虚子、古长天等人这样的百岁以上高龄的人物是因为身怀绝技,而像大荒四奇、糊糊真人这样两百岁以上的就是功力通神的奇人了,乃是凤毛麟角,放眼整个江湖怕也找不出几个。即便以大荒四奇之能,若让他们此时散功,也断断不能重新修炼至现在的境界。李无忧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么前辈,莫非这万物归原只是前人的臆想?”

  “蠢材!要是这样我怎么会和你废话这么多?”白衣人摇头,“核桃不是不能吃,关键是看你怎么吃!其实这法子也简单得很。就是在你散功之后,让另一个练过万气归元的人输一小部分功力给你,如此一来便如你有了火种,锻炼起来便突飞猛进,只要你再领悟了万物归原之理,百年功力,不出三年就能彻底复原。”

  “哇!太好了!前辈你是说你要输功力给我?”李无忧大喜。

  “不是!”白衣人摇头,“我可没那个本事!”

  “哦!我知道了!前辈是想带我出去找糊糊老道?”

  “我出得去,但你出不去!”白衣人又摇头。

  “那……还说了不是等于没说?”李无忧颓然倒在地上。

  “废物!”白衣人忽然厉声大喝,“男儿当自强,你怎么只想到依靠别人?难道没有外人之助,你就不能自己从头练起吗?万道归真,难道你就只能走前人走过的路,你就不能自出机杼,想前人所未想,为前人所未为,走一出条自己的道?若不能走出一条你自己的道,即便让你达到万物归原,也不过是个功力变态的废物,凭什么和天下英雄一争长短?”

  直如一瓢冰水当头泼下,李无忧从头凉到了脚,心中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长,眼前似乎也是一阵雪亮,直如拨云见日。

  白衣人又道:“大荒四奇的武术,昆仑山中各家洞穴里的杂术,古圆文殊洞的法术,北溟二老的魔法,倚天剑法,若蝶的妖术,庄梦蝶的道术,厉笑天的杀天九刀,苏慕白的鹤冲天,这一路行来,你学的东西多如牛毛,除开心有千千结,又有哪一样是你自己的?别给我说掬波手这种从禅林擒拿手里化出来的垃圾!”

  “前辈此言差矣!”被白衣人一骂,李无忧蓦然大悟,“这些东西任何一样都是我的!他们固然是别人所创,但学到我手里就已是我的,我如何使全在于我,我早已在走我自己的路!”

  白衣人闻言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孺子可教!那你去吧!”

  “去哪里?”李无忧一呆,眼前忽然一花,白衣人已然消失无踪,同时四周排山倒海的压力汹涌澎湃而来,仿佛四面的墙都在刹那间挤到了身边,随即身体被一阵肌肉撕裂骨节断折的巨大痛楚袭卷,昏死过去。

  但那痛楚却仿佛不愿就此放过他,下一刻,神智微微一清,整个人仿佛身处炉火之上的铁胚正被千锤百炼,迷迷糊糊间,苦乐哀喜痛酸各种感觉猛地同时涌上心头,眼前景象千变万化,时而白雪皑皑,莽莽苍苍,自己风衣负雪足迹成行;时而高山入云,巍峨险峻,绝壁千仞之上自己持剑傲立,横眉冷对崖下刀剑千万;时而乘舟浮水,人在沧海,自己举酒临风,邀朝日落霞共倾杯;时而疾风苦雨,时而和风丽日,时而关山万里,时而江南丝雨,时而落梅吟雪……眼前人物也是千变万化,或刀脸横眉,或书生意气,或王侯傲酒……但无论景物如何变幻,面容怎样改变,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个翠衫罗衣的女子便与自己形影不离:白雪之上两人相手扶将,足迹成双;绝壁之上,那女子与自己一起面对崖下千万人怒目扬眉,淡然自若;沧海之间,那女子抚琴而歌,与酒碎涛鸣相和……关山万里,沧海茫茫,皑皑白雪,一路之上全弥漫了那女子一淡如菊的微笑……

  各种影像纷至沓来,各种感觉在心中翻腾。“啊!”李无忧猛地大叫一声,眼前景物一变,身体猛地一痛,已然落到一处熟悉之地。

  第一百三十章 我生之前

  时值黄昏,斜阳云暮,金风送爽,眼前竹影摇红,足下石径碎金婆娑,向前眺望,白云深处一座阁楼离地三尺,“舍利海”三个大字在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

  “北溟摩天峰舍利海!”李无忧惊呼出声!但随即他却发现这里和自己住了半年的舍利海略有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正自沉吟,忽地耳畔脚步声轻响,他心念一动,忙躲到一处竹林后面。

  片刻之后,脚步声由远而近,细听下却是两人。巧的是,那两人走到李无忧身前不远处居然驻足停了下来。

  李无忧直觉出来人都是绝顶高手,他一时不敢,一个沉厚但温柔的男声道:“傻丫头,不用担心,大鹏神既然答应治我,便不会再为难我!你在这等我出来吧,乖!”

  “恩!”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应了。话中意犹未尽便是一旁的李无忧也觉察到了,那男子自然不会不觉,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那女子轻轻笑了一笑,随即传来轻微的磨娑声音,显然是两人抱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忽听那女子道:“相公,你去吧!记住,无论怎样,我都永远和你在一起!”

  “蝶儿,怎么忽然说这个?”那男子大是诧异。

  李无忧觉得心莫名地颤了一颤,小心翼翼地拨开竹叶,朝外面看去。入目所见,却是一个翠衫女子轻轻推开对面一个道装男子,温柔道:“没事!你去吧,我等你!”

  道装男子点点头,最后看了翠衫女子一眼,洒然而去。

  “梦蝶!对不起了!”翠衫女子望着那道装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云海里,呢喃低语,猛地侧转身,一双含水明眸正与刚刚站起的李无忧双目相对。

  “若蝶!”李无忧惊呼失声。

  那女子虽是梨花带雨,但如画眉目李无忧却再熟悉不过,正是若蝶!

  “若蝶,你怎么在这里?”李无忧绕开竹林走了出来。

  若蝶望着他呆呆出神,眼中满是泪水。

  “若蝶?你……”李无忧见她泪眼迷离,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呆了一呆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走过去合手抱了上去。

  “啊!”李无忧呆呆望着自己的手,张大了嘴良久说不出话来。

  刚刚……

  他转过头来,若蝶倩影渐渐淡漠。从来没有一刻,真实与虚幻,如此的接近。

  刚刚……若蝶明明扑进了他怀里,却立刻穿过了他的身体,甚至连一阵轻烟的流动都未带起,无质无量,就那么穿了过去……

  若蝶。若蝶?那真是若蝶吗?

  “大鹏神,你说的是真的?”李无忧正自发愣,忽然听见舍利海中一声划破静寂的惊呼,依稀听来正是先前那个道装男子。仿佛宿命中注定的召唤,听到这个声响的他猛地惊醒过来,未作任何犹豫,大步朝发声的方向奔去。

  绕过舍利楼,那片碧波浩荡的舍利海便在眼前。远远地便看见两个人站在碧波中央的诛心阁上。

  李无忧一直搞不清楚为何这片宁静的水上小阁会有那么杀气腾腾的名字,但此刻他却已然明白。那片本是一向水平如镜的碧水,此刻仿佛是忽然被煮翻,巨浪滔天,而那个小阁仿佛就是煮翻这一大锅水的釜底之薪,最大的浪山从这里汹涌而出。烟波浩淼中,诛心阁仿佛是风雨中飘摇的蓑草,摇曳不定,随时都会崩塌。

  诛心,诛心,你要诛谁的心?又是什么样的悲痛和愤怒连佛祖舍利所化的佛海也能煮翻?

  “我不信!”随着那个声音再次高叫,“轰”地一声巨响,通向诛心阁的唯一一座石桥竟生生被喝断。

  “奶奶个大西瓜!”李无忧顿时眉头大皱,“难道你在里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居然不让老子过桥?”他手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这个家伙居然敢和我抢若蝶,太也不知死活,奇怪的是若蝶居然还叫他相公,这事未免太也奇怪了!不行,今天不看到这家伙的真面目,老子死不甘休?咦!我刚刚还在三生石,怎么就到北溟来了?白衣前辈呢?靠,靠,靠!怎么这么多鸟事?唉,要是能到诛心阁里看看就好了……”

  这个念头才一落,眼前便又是一花,再定下神时,不知觉间人却真的已到了诛心阁的大门外。那翻江倒海一般的雷霆之怒却也在这个时候归于了平静。李无忧小心翼翼地朝阁内看去,立时被吓得几乎没软下。

  大鹏神手提一把光华粲然的金剑,遮面乱发中,一双金中带赤的眼睛,正朝这边望来。李无忧不是没有见过大鹏神,但从来没有见到他一双眼睛居然也可以愤怒到此,顿时吓了一大跳,但待他定下神来,却诧异地发现这双眼睛的愤怒之下却似有着无尽的悲伤。

  在大鹏神的身边,肃立着一个与大鹏神模样异常相象但愁眉不展的年轻人。而在二人的膝下,背对着李无忧跪着先前那个道装男子。

  “呵呵,下午好下午好!”被大鹏神的眼睛盯着难受异常,李无忧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挥了挥手。

  但大鹏神对他视而不见,只是依旧望着阁外出神。那个道装男子也是静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这样石雕一般的沉静乃是与生俱来。那个年轻人眉头紧锁,却也仿似也没有看到阁外的李无忧,只是看着地上的道装男子微微叹息,一言不发。

  李无忧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异常,自己好像也没有施展隐身术,为何他们竟似看不到自己?刚才怎么一下子我就飞到了这阁外。这……这难道是做梦吗?

  谁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年轻人终于开口道:“庄大哥,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吧!”

  道装男子不语,只是木然摇头。

  大鹏神收回望向门外的目光,无限悲伤地看了道装男子一眼,坚定道:“庄梦蝶,无论你怎么说,本神都不能答应你!算时间,此时若蝶那丫头已被投入天地烘炉了!你若坚持不肯服用须弥丹,她的一番苦心便算白费了!”

  “庄、梦、蝶?”李无忧张大了嘴,再也合不上来。这三个字组成的名字,清清楚楚地钻入他耳朵里,只如五雷轰顶。这个道装男子竟然……竟然是一千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庄梦蝶?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见庄梦蝶的肩头几乎不可觉察颤了颤,道:“大神,若蝶既然要形神俱灭,留我一人在世,受那风尘侵染之苦,你于心何忍?”

  大鹏神叹了口气,手中金光一闪已多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药丸,说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既答应若蝶要救活你,那便不能食言,服药之后,无论你要生也好,要死也好,我也管不得了。”

  “啊!”庄梦蝶看了看那颗药,忽地发出一声大吼,猛地奋起,一掌击向大鹏神,后者本能地向左侧一闪,只是可惜,这一掌却并非攻向他的,掌势半出,于空陡然一个转折,已经狠狠劈在了大鹏神身侧那人的胸上。

  “小鲲!”大鹏神目眦俱裂,反手一道金光打出,正中庄梦蝶前胸,后者顿时如箭倒射,撞到李无忧身左的墙壁之上,重重摔了下来。李无忧直吓得倒退了三步,几乎没落到舍利海中。

  “小鲲!你,你没事吧?”大鹏神抱住小鲲的身体,颤抖着身体大声地摇晃呼叫,但后者却似已经死了,一动不动。

  “他没事!我出手很有分寸。”地上的庄梦蝶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李无忧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知为何竟没来由的心头一酸,便想上前去搀扶,但心念方动,大鹏神的身影却已到了庄梦蝶身前。

  “你……你这个蠢材,你到底对小鲲做了什么?若蝶已经死了,你再拿我儿子的性命威胁我,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大鹏神一把抓住庄梦蝶的胸口,怒声大叫,眼神中与其说是怒火,不如说是巨大的哀伤。

  “我没想过要威胁你什么!”庄梦蝶摇摇头,“我只是怕我对不起我自己!”

  “对不起你自己?”阁内的大鹏神和阁外的李无忧同时一呆。

  “我知道若蝶已经死了!我想我应该和她一起死。但修练了这么多年,我的功力越高,我对世情就越淡薄,对若蝶的情虽然是例外,但我知道早晚亦会受到影响。若蝶用她的性命给我换来了须弥丹,我不该负她,该服下去。但我知道这种丹药服下去后会让我昏睡三年,而我我自创的梦蝶心法,却是无论睡觉行走都会不自觉地增加功力,我怕三年之后,我功力越高,我对若蝶的情就会越淡,到时我再不会想到自杀。那这一辈子,我也不会再想到自杀……我不能负她!所以,我决定重伤小鲲,除开这颗须弥丹,你再救不活他!世上唯一的须弥丹没有了,我想不死也不成了,我也不算辜负若蝶!”

  “你……你这个大傻瓜!”大鹏神放开了庄梦蝶的衣领,刹那间眼中的愤怒和哀伤已全部转为敬佩和怜惜。

  阁外的李无忧一时也是呆住。我自认不是负情之人,但比起庄梦蝶来,却差得实在太远。若是小兰阿碧她们死了,我肯定也会悲伤难过,但,但我真会和她们一起去死吗?

  一时之间,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哀伤,谁也没说话。

  庄梦蝶本就身受重伤,再受了大鹏神这重重一击,更是几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他颤抖着身子,却仿佛要站起来,李无忧叹息一声,虽然不知是否有用,但还是毅然走进阁去,轻轻搀扶着他的胳膊,微微用力。

  庄梦蝶站了起来!李无忧却顿时愣住。为什么是这样?

  “谢谢!”庄梦蝶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两个人的眼睛中,对面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两个人彻底呆住。

  大鹏神听到庄梦蝶说谢谢,叹息一声,转过身来,随即诧异发现庄梦蝶竟然站了起来,正背对着他,呆呆地望着阁外。他先是愕然,随即眼眶湿润起来。庄梦蝶正对的方向正是若蝶离去的方向,天地烘炉所在。情啊,你究竟是什么奇妙的东西,居然可以让这样一个人站了起来?

  四只眼睛对望,谁也不知过了多久。

  “你真的来了!老师果然没有骗我!”庄梦蝶忽然笑了起来,“很好,很好!”

  “什么?”李无忧不解。

  “无需明白!接着!”庄梦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陡然出掌如电,击在了李无忧的胸口。仿佛是万分之一瞬,却又仿佛是千万年,庄梦蝶的手掌离开了李无忧的身体,摇摇欲坠,李无忧想过去扶住他,但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弹。

  庄梦蝶哈哈大笑,忽地放声高唱:“朱颜渺渺,白云苍苍,俏人儿,已改昔时模样。谁还记,当时为谁痛哭,为谁欢笑,看光阴凋尽旧诗行!谁人玉台高阁,谁人极乐天堂,凝眸处,烟波斜阳……斜阳……”语声至此渐渐渺渺,一丝游息,终于消散不见。

  李无忧记得这首歌自己在初入北溟时见到玄女后曾想起过,当即轻轻续道:“莫问卿卿去处,挽一蓬青丝,且去那世外垂钓,哪管那角徵宫商?”

  “何人在此喧哗?”大鹏神忽然厉喝,身影一动,金光闪了过来。

  李无忧大惊,只觉眼前一黑,复又跌入半梦半醒的之间,眼前景物变幻,人物变化,欢乐悲喜忧愁困苦百般滋味再次涌上心头。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他忽觉眼前一亮,再看时,自己依旧在三生石内,白衣人正立在眼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前辈!”李无忧大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明白吗?”白衣人微微地笑,仿佛洞彻世情的仙人。

  李无忧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似乎明白了,却又不全明白!”

  白衣人悠悠道:“千载之前,庄梦蝶以为若蝶死了,决定要徇情。但事实上,若蝶虽然坠入天地烘炉,却没有死。庄梦蝶也是在临死的刹那才明白这件事,当即以无上玄功将毕生记忆和功力凝成了一颗三生逍遥珠,期盼转世之后能凭此珠记起若蝶被困天地烘炉之事,让二人再次重逢!”

  “前辈的意思是……”

  “你还不明白吗?那颗逍遥珠我一直代你收藏,在天地烘炉之中的时候却已通过那三道真气一起打入了你体内!若非如此,三生石又怎能唤醒你前世记忆?庄、梦、蝶!”白衣人目绽神光,直射李无忧双眼。

  “啊!”李无忧惊呼一声,眼前幻觉无数,光阴弹指,忽忽百余年,生老病死竟然在眨眼间自眼前飞过。

  待再次定下神来时候,李无忧毕恭毕敬,翻身拜倒:“弟子庄梦蝶叩见师父!多谢师父为我维持这千年道基!”

  “起来吧!这世你叫李无忧,前世种种你我知道就行,那也不必常提了!”白衣人淡淡地笑。

  李无忧前世记忆尽复,顿时想起师父并不喜欢繁文缛节,当即点点头站了起来。想起自己为何会对北溟熟悉之极,而自己对这白衣人为何会初见之下就觉得亲近异常,他为何会懂倚天剑法,为何总能于危难之时现身相救,一时横亘心头的许多难题就此迎刃而解,痛快之余,心中却也是感动非常。

  白衣人笑道:“呵,说起来,这一世初见你时,见行事虽然还像以前那么喜欢婆婆妈妈,但洒脱不羁,不拘小节,敢于使用阴谋诡计,为师很是欢喜。只不过见你全无一丝苍生在怀的心胸,行事也不够光明磊落,不算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为师当时也是颇为难过,本有好几次打算弃你而去,但最后犹豫良久,还是坚持了下来!还好,你的所作所为,渐渐像个大丈夫了,这才真的决定要重新认你当徒弟!”

  李无忧呆了一呆,忽道:“师父,这件事,我怕你是误会了!前世便是因为弟子非要当个大丈夫,这才搞得若蝶和我最后分崩离析,我临死之前曾暗自发下誓言,这一世,弟子再也不要当什么大丈夫或者什么大侠了。我只想和心爱的人开开心心地活到老,天下苍生和徒弟再无半点瓜葛,至于是否光明磊落,别人到底怎么看我,我再也不想在乎这些。师父若是觉得此前看错了弟子,此刻大可废了弟子的功力或者杀了弟子,弟子断断不敢有任何反抗!”

  白衣人认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你口口声声想做个小人,但每当大难临头,你拼命想说服自己以自己利益为重,却依旧会情不自禁地为他人先着想,你甚至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向你靠近的女孩子。大荒四奇何等人物,如非早看透你心地纯良,又怎么会对你倾囊相授?谢惊鸿为何会对你次次手下留情?手段卑鄙不过是行事方式,与心地无干啊。”

  李无忧呆了一呆,只是心中却老大不服气,他向来最看不起大侠大丈夫之类人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一个大侠,一时怎么也不能接受,当即就欲争辩,但白衣人却摆摆手,道:“好了,不必说了。你究竟是怎样的,将来时间会证明!对了,逍遥珠我已完全还给你了,你也已经借来了前世功力和记忆,可懂了万物归原之境?”

  李无忧点点头,笑道:“千年之前我在此境界停留了百年之久没有寸进,如何会不记得?只是师父,你何时才肯教我第三境界的万道归真?”

  “万道归真,万道归真,那是仙的境界,嘿嘿,岂是那么容易学的?”白衣人一直柔和如春风化雨,此时却忽然冷冷笑了起来,“其实即便学会了,又能怎样?你根本放不下人世间的儿女情长,终生望着天,梦想破穹飞去,翅膀却被你自己踩在了足下!”

  “师父!”李无忧见白衣人眼中晶莹剔透,仿佛是有泪光隐然,不禁微微呆了一呆,“师父,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哈哈哈哈!哈哈!”白衣人放声大笑,眼泪随着身体的颤抖尽情地流了下来,“他妈的,我不是说自己又是在说谁?除了我,天下谁还能像你这个傻瓜这样傻的?”

  “师父!”李无忧叫了一声。

  “我没事!”白衣人摆摆手,神情渐渐淡漠下来,“你想学万道归真,等你将万物归原练至最高境界,并领悟了倚天剑法第九式后来大荒山找我吧!前世的口诀都还记得吧?”

  “记得!”李无忧大喜点头。

  “好了,为师要走了,你还有别的事没有?”

  李无忧想了想,道:“师父!我一直只知道你叫天外散人,是上任倚天剑的传人,但你的真实来历,过去经历,我都一直一无所知。经历了这么多,我们师徒好不容易在千年之后重逢,这次你能不能告诉我?”

  “不能!”天外散人微微摇头,“不过,等你下次来大荒山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要记清楚了。你现在身怀两百多年的功力和记忆,虽是你前世所留,却不该存在于今世,你如今所得,等于是向前世借来的种子,你必须勤加修炼,早日将本身的真实功力达到这一境界,否则必遭反噬,到时你前世今生都将一起消失,好自为之吧。”说完再不停留,袍袖一展,人已消失不见。

  李无忧连连点头,最后看了看被白衣人插在地上的倚天剑,深深拜了一拜:“师父!你对弟子真是恩深如海,弟子……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四壁回音,天外散人却再没有发声,显是去得远了。

  李无忧轻轻一招手,地上倚天剑化作一道五彩光芒,落到他手中兀自颤抖不止。李无忧屈指一弹,龙吟之声高亢不绝,似也欢喜无限。他轻抚剑身,感受着那直透心底的凉意,心中感慨不已。

  庄梦蝶,前世的他,临死前一刹那忽得天外散人之助悟透若蝶生死之谜,当即留逍遥珠于一直习而未用的倚天剑内,以待来世。此事之后,天外散人一直将自己封印在倚天剑内,一面修炼,一面静等庄梦蝶转世。

  这一等,却是千年之久,直到七年前,李无忧修炼五行法术略有小成,倚天剑感应到其前世魂魄,天外散人这才御剑至昆仑倚翠峰,并和倚天剑一起伴随着李无忧下山,是以这一路行来,李无忧所行所止,天外散人全在冷眼旁观,是以这两次都才能及时救援,最后更是以无上神通,结合三生石、逍遥珠的力量,恢复了李无忧前世记忆,并且助其吸收逍遥珠内的前世功力。如此深恩,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只不过,对于发生在天界的事,师父却是全然无知,如此说来,他难道也还是未修练成仙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万气归元、万物归元、万道归真应该就是成仙的三步必经道路,只有迈入万道归真才能真正进入修仙之路,而以天神诀修神的话,则第一步是贯通筋络。那么,仙和神到底又有什么不同?

  李无忧默思一番这些虚无缥缈之事,随即想起前世种种波澜壮阔,情爱纠缠,忍不住唏嘘不已,唯一心安的是,经历了一千年的波劫,自己终于和若蝶重逢了。更难得的是今生自己还有阿碧小兰盼盼等红颜知己,此生可谓不枉。

  感慨一番,想起诸女尚在石外等待自己,当即意念沉入丹田,自逍遥珠引出一丝元气,游走全身经脉,搬运周天。不时那丝元气越来越盛,渐渐由涓涓细流化作了奔腾大海,下一刻,这道沛然之气冲上百会穴,李无忧脑中一声轰鸣,整个人顿时进入入定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睁开眼来,抓起倚天剑,舞出一套前世所创的大逍遥剑法。刹时只见剑影排空,剑气纵横,舞到后来,他更是将前世今生的剑法武术一起施展出来,一时只觉前所未有的痛快。直将他所会的所有武术都施展了一遍,体内元气依旧没有丝毫衰竭之势,他立时明白自己入定之时,已然完全消化了逍遥珠的力量终于达到了前世的万物归原境界。也是这一阵舞剑,他也终于将两世的道法武功融会贯通,两项印证,境界更是比以前高出无数倍,而在天界所悟的星罗天机剑也终于在此刻得以大成。

  “千年之前,除开师父之外,我已然无敌于天下,却不知今世又如何呢?”李无忧傲然一笑,猛地将倚天剑朝上空一抛,同时手指一阵灵诀掐动。倚天剑于空一阵旋转,陡然剑气大涨,猛地朝他头顶直直落下,刺入百会穴,没至不见。

  下一刻,他全身陡然放出五彩光芒,他大叫道:“出来吧”转身光华流转,最后落入他右手掌心,显出倚天剑的模样。“回去吧!”他微微一笑,倚天剑再次化作光华射入他身体之内。隔了千年之后,倚天剑终于和他人剑合一,再不分彼此。

  “万物归原!”李无忧猛地大喝,十指指尖同时微微一颤。下一刻,上下四围的石壁仿佛是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化作千万道绿光直射向他身体上,整个石头剧烈的颤抖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微微叹了口气:“三生石果然是三生石,连我万物归原也不能完全化为己用,算你厉害!”说时十指再一颤,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朝六方一指,喝道:“三生石,到我手心来!”

  绿光暴射。

  李无忧感觉到掌心一阵沉甸甸的感觉,他没想到这块三生石居然重达万斤以上,准备不足的他几乎拿不稳这颗已经化得小如鸡蛋的三生石,当即笑了一笑,片叶须弥法术使出,三生石顿时变得轻如一片菩提树叶,轻轻一抛,丢入乾坤袋中。

  “老公!”“相公!”“公子!”“臭小子!”“元帅!”李无忧忽然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慢慢睁开被绿光刺激得闭上的双眼。虽然早有准备,但入眼所见还是将他吓了一大跳。

  四周帐篷林立,兵马无数,美女如云。从他身周向外,依次是包围的是寒山碧、慕容幽兰、若蝶、朱盼盼、叶秋儿、唐思、秦清儿和夜梦书等人,而次外一层则是一千手持无忧箭的无忧近卫军严阵以待,眼睛一眨不眨地张弓对着自己,王定、谷风、叶青松、韩天猫、劳署和玉蝴蝶夹杂在他们中间,而再次外一层则是营帐林立,各营之外更有无忧军士兵守卫拥护,营帐之外依然还是兵马,不过穿的是楚军号衣,却并非无忧军,而他李无忧自己则仿佛是被重重包围的死囚。

  “你们这是?”李无忧微微皱眉。

  “呜呜!老(相)公啊!”诸女除开寒山碧、若蝶和秦清儿外一边哭着一边扑了上来,李无忧刹时被六个美女团团围在脂粉堆中,一时莺莺燕燕,诸女七嘴八舌,边哭边问西问东,饶是李无忧久经战阵,也从没见过如此风流阵仗,一时间只觉乱花迷眼,再分不清东西南北,脸上也不知多了多少香吻和美女的香泪。秦清儿在一旁大叫肉麻,说是再也看不过去,转头却飞到夜梦书身边,搂着后者却怎么也不肯放开了。场中只留下寒山碧和若蝶二人笑盈盈地看着李无忧诸人,眼中却也是泪花闪动。

  众士兵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却发出震天价的哄笑声。忽听一人怒道:“笑什么笑?”众人识得正是比李无忧更恐怖的慕容幽兰,立时噤若寒蝉,作声不得。慕容幽兰这一喝罢,却又去抱住李无忧大哭。众士兵见此更想发笑,却又不敢,忍得好不辛苦。

  “呜呜呜,王爷啊,下官可是盼着你出来了啊!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李无忧正自招架不住,忽听一人嚎啕大哭,偷眼看去,却是近卫军中的谷风下马奔了过来。

  李无忧见此暗自松了口气,对诸女道:“这么多人呢,有什么事待会回去再说吧!”众女这才依依不舍,故作矜持地将他松开,但慕容幽兰和叶秋儿却全不管这一套,依旧缠着他左膀右臂不肯放松。李无忧微微苦笑,却见谷风已然走进,当即笑道:“谷总督这是怎么了?本王好好的,你这么一阵乱哭,士兵们会以为本王已然挂了,这乱了军心,你可担当得起?”

  谷风忙一抹鼻涕眼泪,近身跪倒:“下官知错!可王爷啊,军心乱了下官自然担当不起,可您要再不出来,下官这把老骨头可要被清兰公主给拆了,到时候担当得起担当不起就完全不重要了!王爷,您现身真是及时啊,此时此刻,下官终于明白为何百姓都把你当救世主了!呜呜!天降我大楚英才啊!”

  “清兰公主?”李无忧大是疑惑。“嘻嘻,就是本公主了!”慕容幽兰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笑了起来,“没出京城的时候,皇帝封我的!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但这老家伙我让他派士兵去外地寻找高人,他就是不肯,我才拿出来压他的!怎么样,威风不?”

  “威风?”李无忧见谷风一张原本颇有仙气的脸看来憔悴不堪,整个人大大地瘦了一圈,一头青丝竟仿佛是一夜之间全白了,想起这家伙一定被众女折磨得极惨,不禁哑然失笑,“果然是够威风的了。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员被你搞成这样,你看回去你爹打不打你屁股!”

  “哼哼,他才不敢呢!”慕容幽兰撇嘴,“再说了,你也舍不得是不?”

  “才怪!”一旁的叶秋儿忽扮了个鬼脸抢白道。

  “死秋儿,几天没收拾你,你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了是不?”慕容幽兰笑骂着就去挠叶秋儿的痒,后者忙边躲闪边还击,二女顿时闹成一团。

  李无忧摇头苦笑,转头望向寒山碧,后者知他心意,笑道:“自知你被困三生石内之后,我们试遍所有法子想救你出来,却一直没有成功。最后糊糊真人一跺脚,说是去找一个人帮忙,叫我们将此处守住静候他的消息,但他这一去却是一个多月没有消息,小兰性急,便要谷风派人去京城找他爹,可惜慕容前辈云游未归,未能前来。呵,你入石到今天已足足两月了,这几天小兰正缠着谷总督发个招贤榜,召集全大荒的人来破这块三生石!可王定却说这是个馊主意……”

  “果然是个馊主意!”李无忧吓了一跳,“到时候贤人没招来,倒是将古长天、萧如故或者陈羽这些唯恐天下不乱老想落井下石的人随便招一个过来,老子这一辈子怕就只能困在石头里了。”

  寒山碧咯咯笑道:“王定也是这么说,非但不许贴招贤榜,还拿出你的御赐金牌令全城封锁消息,另一面却派人去给朝廷说于珊州遇到山匪,要再次逗留几日再平匪患,谷总督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这不头发都白了!我看你要再不出来,若蝶姐姐和盼盼可是要回北溟找大鹏神来救你,如果再不成功,本姑娘可只好改嫁他人了,她们么,呵呵,我估计除了唐思小妹会一直守在这里之外,其余的人多半也要和我打一样主意,让你在这石头里和空气洞房去!”

  唐思一向冷淡,明明喜欢李无忧得紧,却一直不敢承认,但这两月里却以她最为着急,众女看在眼里,笑在心头,此刻危及已过,寒山碧当即便拿这丫头开涮,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活跃气氛,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将来相处容易。唐思果然立时两靥飞红,道:“为何独独是我守在这里?”

  寒山碧笑道:“因为你和他签了三年合约啊。他一日未出,便是一日未死。你当然得一直在此守着!嘻嘻,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守着块望夫石呢!”有慕容幽兰在,唐思和李无忧的密约在诸女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寒山碧是以知晓。

  唐思不善言辞,却深明言多必失的道理,当即假嗔着啐了寒山碧一口,却没有再说话。众女看在眼里,自是另有一番好笑。

  李无忧才知自己这一入定居然过了两月之久,不禁生起“山中一日,世上百年”之感,听寒山碧故意说得轻松,却也同其余诸女一般清减了不少,皮肤也黑了好些,不禁心中痛惜,柔声道:“辛苦你们了!”

  寒山碧愣了一愣,道:“你这小子怎么忽然这么有礼貌了?”

  “嘿嘿!我在石中有奇遇,你和若蝶过来,我告诉你们!”李无忧故作神秘道。

  “什么事?你气质好像是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寒山碧和若蝶对望一眼,狐疑着,终于还是上前了一步。

  “哎呀!讨厌了!”下一刻,寒山碧和若蝶两个妖女与寻常女儿家全无两样地惊叫起来,却是李无忧迅快地在二人脸上香了一下,同时大笑道:“相公我在石中学会了香香大法,哈哈,怎么舍得独独亏待了两位娘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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