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误会
在胤禛的身边侍奉了几天,他的身体渐渐地在康复,我也放下了心,而我们的关系一直处在一个主子和奴婢的地步,上不去也下不来,或许他看到我的时候也会有些尴尬吧。
今天他忽然兴致大好抄起金刚经来,我便在旁边笔墨伺候。案桌上搁着一幅长卷,好像是刚才四阿哥弘历派人送来的。见我盯着那长卷猛瞧,胤禛便将它展了开来,竟然是一卷手抄《论语》,尽管书法不算最好,却是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看得出书写者还是很费了一番心思的。
我一边将长卷挂起,一边问道:"四阿哥为何单单挑选抄写《论语》?"
说到他的宝贝儿子,他自然是得意万分,笑呵呵说道:"弘历说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他希望朕尽快痊愈,然后用这部他亲手抄写的《论语》既打天下又治天下,大清江山才会国泰民安,四夷朝服,哈哈。"
我暗自好笑,这么小的年纪又会拍马屁,又是胸怀大志,也难怪老子和爷爷都喜欢他,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
我一个人在那儿傻笑,胤禛也咧了咧嘴,随后将我拖入他的怀里,我一阵紧张,不自觉地防备起来。
"你这么害怕做甚?朕又不会吃了你。"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再捏了捏我的脸。
我辩解道:"奴婢没有害怕。"
"是吗?"他的眸子越发的黝黑,看我的眼神逐渐迷离,我脑子一片混乱,心里喊着要镇定要镇定,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在他进一步动作之前,我开口道:"奴婢给万岁爷讲故事解闷可好?"
他微微一怔:"好吧,就说那个什么ROSE和JACK的故事吧。"
我也是一愣,那是我当时赌气的时候说的话,他居然还记得,不过这确实是我最憧憬的爱情故事了,于是我就给他讲起了那贫穷的画家与贵族小姐短短几十个小时的生死之恋,生命轻如鸿毛,而真爱一诺千金。
胤禛边听边点头,脸上不时地露出会心的微笑:"你的这份心思朕完全明白了,也难怪当日你不顾一切地试药了,这次你功劳最大,朕正寻思着赏你点什么?"
我灵机一动:"有一样东西奴婢倒想向万岁爷要来。"
"是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是朕的东西,你随便挑就是。"他很爽快地答应。
我指了指他的辫子:"奴婢想要皇上结头发的穗绳。"
"你要这个做甚?"他又敲了下我的头,"成天这脑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摸摸被他拍过的脑袋:"这个……万岁爷就别管了,奴婢自是有用。"
"好吧。"他解下了明黄的穗绳递给我,我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再取出自己闲时编的丝绳给他系了上去。
俗话说夫妻情深,结发为凭,生生世世,不灭不泯。即便我不是他心中的唯一,即便这是一段无望的感情,我也希望用这穗绳来见证自己曾经拥有过。
十月三十是胤禛的生日,原本他是不想大张旗鼓的,但是皇后娘娘坚持就算不要大宴群臣,家宴总要办的,何况皇上的身体才康复,一定要庆祝下才是。如今西北战事已经平定,借着他的生辰乐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天晚上乾清宫从未有过的热闹,而那些我以前没机会见到的娘娘、皇子和格格们也尽数登场亮相。
胤禛的左首坐着皇后,右首是年贵妃,年妃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更见怯弱和苍白,她娇柔的样子连我都看着动心。她似乎并不开心,或许是有心事,除了皇上谁和她说话她都不高兴答理,怕是又要被人说成是恃宠而骄了。
咳,这和我无关,我就是改不了多管闲事的老毛病。年贵妃下手坐着的那位和年妃相比,单以容貌而言有些黯然失色,但是她却有着一种少见的恬淡的气质,雍容华贵之气度不输于皇后,莫非她便是将来的皇太后、乾隆的生母熹妃钮祜禄氏?
接下来的几位妃嫔除齐妃外我全都不认识,我也没兴趣知道。我以为自己可以大度到接受他的一切,可当这些人都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是渺小得可怜。
这几天两个人相处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他有那么多后妃的事实。我自嘲地笑笑,突然感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厌恶地抬起头,凶悍地顶了回去,原来是弘时,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我身上,而齐妃身边的玉菀目光没有离开过弘时。
忽然意识到我站在胤禛的身边太显眼了,不时有人冷冷地扫我一眼,唉,真是头疼,我揉了揉太阳穴,往后退了几步,和王公公说明自己身体不适,王公公便让我先行离开。
步出乾清宫的时候听到太监在诵读礼单:"三阿哥东海玉蟾蜍一只,南山绿玛瑙一对,外加贺寿面桃两对;四阿哥檀香紫玉扇一把,玉雕龙形香炉一樽,五阿哥……"呵呵,人家的家宴,自是没我的份,我还是出去走走透透气来得轻松自在。
夜色迷蒙,我无意识地四处逛着,忽然几声低哼传入了我的耳中,我第一反应是有人生病了,侧耳一听,声音来在不远处的一间小屋。
我凑近一瞧,却是一对男女在此苟合,还不时地发出呻吟和喘息声,我的脸烫得快烧起来了,连忙要走已是来不及,头上被一块硬物狠砸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逐渐恢复了意识,头上还是钻心的刺痛,手被牢牢地缚在身后,眼前一片黑暗,我的心怦怦直跳,额上冷汗直冒,很久没有骚扰过我的幽闭恐惧症再次来袭。我紧闭双眼,提醒自己不要害怕,一定要冷静,现在能救我的只有自己。
"轰"的一声,似乎是门被打开了,紧接着一道强光打在我的脸上,我试图睁开眼睛但是光线太刺目了,许久我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永寿宫的董公公。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就是刚才那出戏的主角?难怪我刚才在乾清宫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却是乘着所有人在贺寿之际,跑到此隐秘之处行苟且之事。
不对不对,他可是个太监啊,我定是中电视剧的毒了,才会以为假凤虚凰的事会在深宫上演。
"若涵姑娘想什么呢?是不是还指望着有人会来救你?"董公公阴恻恻地说,"在落云山你能逃过一劫,今天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今日之事也是齐妃指使的吗?
"反正你快去见阎王了,告诉你也无妨。你真以为三阿哥会正巧赶去落云山救你?哈,那全是他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英雄救美,博你欢心。"
我恍然大悟,弘时的相救我确实很感动,感动到对他出现的巧合没有深想过,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今天的事也是三阿哥要你这么做的吗?"
"那倒不是,姑娘不在乾清宫伺候,非要跑到这撞破本公公的好事,你说这不是送死是什么?"他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头涨得厉害,他果然是个假太监,怪不得我以前经常看到他对小宫女动手动脚的,清朝后宫的管理那么严厉,他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齐妃娘娘知道这件事吗?她不知道便罢,如果她知道还那么放纵,那……我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本公公对若涵姑娘仰慕已久,今天姑娘送上门来,我必要一亲芳泽。"他的手上扬,使劲在我脸上摸了一把。
我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叫道:"董寿勤,你果然是个禽兽,你父母没给你起错名字。"
"哈哈哈哈,姑娘说得好,我今天还真要做做这禽兽的事。"他奸笑道。
他的嘴凑了上来,我拼命闪躲,无奈手被反绑在身后,怎么都挣扎不脱,他摁住我的头,硬是堵上我的嘴,我硬着头皮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鲜血在他嘴角沁出,他抹掉血迹,反手抽了我个耳光,恼羞成怒地说:"小贱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异常的冷静,我下定了决心,只要他敢再碰我一下,我就立刻咬舌自尽,以保清白之身。
董公公伸手捏住我的下颌:"想死,可以,等会本公公自会送你上西天,不过现在就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他开始动手撕扯我的衣服,我想咬舌但是徒劳无功,如今这情形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着他即将得逞,我不禁痛苦万分泪流满面。
就在这紧要关头,屋门被撞开了,来人冲上前对着董公公挥了几拳头,然后将他踢到一边:"把这厮给我押下去。"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十三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晃了晃我的脑袋,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险了。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只是辛苦地爱着胤禛,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次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感到委屈极了。
十三爷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我衣不蔽体的身子,紧紧地搂住我:"若涵别哭,乖,我们回去了。"
我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厉害,而十三爷不住地安慰着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胤禛震怒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
"四哥,你误会了,若涵她……"十三爷忙将我放开。
"朕没有误会,"他愤愤地看着我,"这就是你不愿意留在朕身边而甘愿去太医院的原因,朕完全清楚了。"他转身离去,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知不觉,时间步入了雍正三年,回到太医院已近三个月了,可当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他竟然连解释的时间都不肯留给我,是因为他不愿意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抑或是根本不在乎我说什么?他的感情,我一直都不确定。
对于那天十三爷的突然出现,我追问过多次,但他一直避而不谈,他只是告诉我一切都由他处理,知道得太多对我并没有好处。
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他现在好吗?有映雪照顾他我应该很放心。我又折了一颗幸运星,丢进了玻璃瓶里,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每思念他一次便将我的相思记录下来,折成幸运星,如今也存了大半瓶了。有好几次都抑制不住想去看他的冲动,可最后还是被自己压了下来,或许对他而言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百无聊赖之际,我在纸上一遍遍地写着他的名字。
一阵狂风从窗户钻了进来,将桌上的宣纸吹了一地,紧接着是"哗啦啦"的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啊,下雨了,刚才还是个大晴天呢。我可爱的宝贝们还在外面晒着太阳,我得去看看。
我冒雨冲向了草药园,却在门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弯腰下跪,他伸手阻止了我,不发一言而温柔地看着我,我渐渐沉溺在他的似水柔情中。
"那天的事……阿嚏!"我的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快进屋去,那天的事朕不想再提。"他拉住我的手就往里走。
"等等,"我快步走上前,关上了暖棚的门,再在顶上盖了一层厚实的油纸,"好了,这下下再大的雨都不怕了。"
他牵着我的手走进了太医院,我无措地说道:"皇上,我去给您沏杯茶。"
他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待我端了茶来,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我落在桌上和地上的宣纸,张张纸上都是他的名字,笔笔都写着我对他的刻骨相思。
"日日思君不见君,日日思君不见君……"他默默地念着我写在他名字旁的诗句,我羞得忙上前抢夺。
他突然紧紧抱住了我,火热的唇急切地压在我的唇上,湿滑的舌慢慢舔吻我的嘴唇,他带着情欲的吻,一时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羞怯地呻吟出声,他的舌却借机侵入我的口中,我忍不住向后退缩着,可显然没能得逞,他的手早一步托住了我的脖子,力度并不大,却足以让我无法动弹。
我只得承受着他更进一步的侵略,并不讨厌他这样吻我,因为我还爱着他,可我却怕自己又一次沉沦在他的情网里,我好不容易克制住对他的爱,他又为何这样撩拨我。
此时,我感觉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愿意让他看到如此软弱的我,可温热的液体仍然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他温柔的嘴唇随即也在我的眼角处印上了吻,慢慢地,慢慢地,吻掉了我落下的泪……
"为何要掉泪?"低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没,没有,只是……"我添了添嘴唇,哑口无声。
"说谎,"他突然轻轻咬住了我的耳垂,"你说谎的时候,耳朵会变红。"他又伸出舌头慢慢描画着我的耳廓……
"睁开眼睛,看着我。"他半命令式的话语,使我不得不睁开早已泪水模糊的双眼,却撞进了他那温柔无比的双眸。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你以为克制对一个人的爱很容易吗,你或许可以办到,可我不行,我无法心无旁骛,无法熟视无睹,我只能天天祈祷,不要让我见到你,警告自己不要再多爱你一分,可你呢,你呢,却偏偏还要来招惹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吧,我承受不起了,我会死的,会死的!"
"嘘,不要哭了,不许说死,不许,还有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冷酷,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要克制自己的欲望,特别是对自己所喜欢的女人,也不是很容易啊。"啊,所喜欢的女人,我吗,退却的眼泪,又再次涌了上来,太好了,我不是一个人,不是了,如果这是梦就不要让我醒来了,我忘情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了我羞涩的吻……
隐约感觉自己被轻轻抱起,被轻轻地放下,又被轻轻地褪去了外衣,我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无措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停下来。"他说着,可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然继续解我的衣服,让我不禁莞尔,这个男人竟也有如此不坦率的一面,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我这身子不交给他还交给谁,何不就在今天。
扫去心中的尴尬,轻轻开口道:"没有,只是……这样吧,我也帮你脱了衣服吧。"说完,我就后悔了,他不会以为我很饥渴吧。
"好,来吧。"他的嘴唇弯成了漂亮的弧度,天,他的大方,反而让我更羞怯,颤抖地褪去了他的外衣,接着是中衣,最后是内衣,许久,我们终于脱去了彼此的衣服,袒裎相对。
"你一直都戴着它?"他吻了吻我的脖子,那里缠绕的是他结头发的穗绳,自从我问他要来后就一直没有取下来过。
"嗯,我会一直戴着,"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学过,也不懂如何取悦男人。"
"你不需要取悦我,我只要你去感受。"他吻住了我的唇,彼此纠缠了好久,接着他的唇移到我的脖子,他的吻落在我的肩处,最终停留在我的胸前,轻轻吻咬住我的乳尖。
"啊!" 一种奇异的感觉袭来,我忍不住呻吟出声,感受着他带来的激荡,他轻轻咬着,吮吸着,用舌逗弄,引得我娇喘不已,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去,只能瘫软在那里,任他摆布。
他的吻伴随着他的手慢慢来到了我的腿间,不适感传来,我瑟缩着,我的身子有些僵硬,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安,低声说道:"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我闭上眼睛,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他分开我的双腿,将他的火热一点一点地送了进来,一种贯穿我全身的疼痛让我不禁想要尖叫出来,他适时含住我的唇,吞下我的话,猛地一下完全进入我的身体。
在我们到达云端的同时,他轻轻在我耳边呢喃着:"你终于成为我的了。"
我的心终于安全地落到了地面,幸福的感觉包裹着全身。
睡梦中被脖子上酥酥痒痒的感觉弄醒,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而他的吻正密密麻麻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羞怯地闭上眼,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你醒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着对我的骚扰。
我推了他一下,他顺势将我的手钩到他的脖子上,让我更紧密地贴近他,他的身躯压了下来,带来了温暖的气息,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腰侧,划过我的小腹,我紧张地拱起了身子。
他停了下来,转而搂住我:"是我粗心了,不该那么对你的。"
我低语道:"皇上,我……"
"叫我名字,以后无旁人在场的时候,你都可以叫我名字。"他解开了我的发辫,将我的头发披散开来。
"胤禛……我……我爱你。"他浑身一颤,将我搂得更紧:"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离开你,除非是你赶我走。"
他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忍心赶你走?"
我心一紧,他不会又在钻牛角尖了吧,我双手抚上他的脸:"相信我。"随后在他唇上印上了我爱的告白。
他托起我的下巴,深深地看着我:"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让我想想该怎么册封你。"
册封?难道我也要成为一个后宫里的女人,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只为了等着他突然的想起,然后在某年某月某日的临幸?我不要,我不要这样:"不要,我不需要册封,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两相情愿的,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他沉默了半晌,我头皮发麻,怕是又引发了他的怒气,他不怒反笑:"这由不得你做主,朕会亲自过问。"
他只要想摆皇帝的臭架子,就一定会用"朕"来自称,我冲他眨了眨眼睛:"册不册封由你,接不接受在我。"
他还想再说什么,门被轻轻地拍响,接着传来王公公特意压低的声音:"万岁爷,您该上早朝了。"
我居然睡了那么久,如此贪恋他温暖的怀抱,他抹去我发丝上的汗水:"你再睡会儿,我该走了。"
"让奴婢伺候您更衣。"我摸索着直起了身子,被子从身上滑落,他连忙扯过被子重新盖住我的身体:"你素来身子弱,别急着起来,多躺会儿,还有在我面前不要再称奴婢。"他将我的手塞了进去,再给我掖好被角,那份温柔让我感动得想哭,就像儿时父亲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胤禛走后,我紧缩在被窝中,那里还有他存留的气息和温度,床上点点的血迹和身上隐隐的酸痛提醒着我已经真真正正地成为了他的女人。
再无睡意,起身披上衣裳,我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人,面色绯红,脖子上满是欢爱过后的痕迹,平时看他都是一副冰冷的样子,激情起来却令人难以抗拒,幸好这宫服的领子够高,要不然让我一会儿怎么见人?
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映雪:"姐姐,万岁爷吩咐我来伺候姐姐沐浴。"她提了几桶热水进门,我倒是愣住了,他也考虑得太"周到"了吧。"妹妹你放下就回吧,我不习惯要人伺候。"
映雪答应了一声,帮我兑好适中的水温后就离开了。
在热水中泡了一会儿,果然舒坦多了,亏得他有这份心。往后的日子我该如何打算,如果是在现代社会,一夜情后大不了一走了之,谁也无需亏欠谁,可在三百年前,我又能做什么?我虽然爱他,但我不甘心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知道作为一个封建帝王,他不可能只喜欢我一个,做不到唯一,我宁可维持现状,也好过争风吃醋的生活。
北京的冬天很冷,却是明快而不是阴寒的冷,我来到这里两年了还是不能适应。不知何时染上了风寒,咳嗽不止,且每天昏昏沉沉的直犯晕,我自己虽然是医生,但是很怕中药的苦味,因此能拖便拖,可这次拖了大半月还不见好,我也有些急了。
在太医院当差唯一的好处就是药材都是现成的,一般的平民草药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实在是不能再拖了,乘着这天空闲,我便抓了些祛痰润肺的草药。
煎完药,我端入房中凉着,径自拿起一本医书细细读来,唉,在这里真是荒废人生,要再这样下去,我就该被吊销中医的执照了。
正读得入神,今日当值的孙太医派了任务给我,给年妃娘娘送药,原来她也染上了风寒。
我自己的药还是滚烫的,我便带上门先将年妃娘娘的那份送去。
走在去永和宫的路上,我不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当时我就是在这个地方摔下河的,害我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请过安后,年妃赐座给我,看我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真像,真像。"她一边打量着我,一边低声自语。
我奇怪地看向她,什么像不像的,她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了。
她和颜悦色地说道:"若涵姑娘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茉凡姐姐。"
我慌忙站了起来:"娘娘这么说不是折杀奴婢嘛。"
她浅浅一笑,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姑娘莫怪我唐突,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看完就会明白的。"
她的笑容犹如和煦的春风,我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她的美丽就连女儿身的我都看着心动不已,居然就那样的呆住了,直到她把什么递到我的眼前才反应过来。
那是一幅略微泛黄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起来有些面善。我疑惑地指了指她:"这是?"
"她是我姐姐,名叫年茉菲,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像,不过当时你还是冷太医。"她顿了顿,"可惜红颜薄命,她过世有二十多年了。"
我再仔细瞧了瞧,画中人和我最像的是一双眼睛,我看着她虽不至于在照镜子,倒也有五六分的相似。画像右下角的落款有些模糊,毕竟年代久远,但依稀看得出一个"胤"字。是当年的哪位皇子画的吗,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匪浅。
年妃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缓缓说道:"你一定没想到,画这幅像的就是现今的皇上,当年的四阿哥。"她的语气转而沉重,"在姐姐去世两年后,他便娶了我。"
我倒真的没想到是他,年妃和我说这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见我面露疑惑,忙说道:"若涵姑娘别误会,我告诉你这事没其他意思,当年我们姐妹情深却天人永隔,如今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她。"
她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胤禛看到我也会想起她的姐姐,如果她是想借此来打击我的自信,那么我只能恭喜她,她的话起作用了。我稳定了下情绪,笑了笑:"若涵没有误会,不管娘娘是什么意思,若涵只想说一句话,他的过去我没有办法参与,但是他的现在和将来我一定会相随左右。"
年妃也轻笑出声:"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你不会是别人的替身,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的位置。"
她握住我的手,眼中一片真诚,我放下了心,年妃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站起身来叫了一声:"茉凡姐姐。"
"从现在起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妹妹要有什么事千万别同我客气,可能以后我也有事求妹妹也说不定。"她笑靥如花,我又一次失神了。
"万岁爷驾到。"我和年妃恭恭敬敬地候在一边。连日来胤禛曾经多次和我说起册封的事,都被我以生病为由挡了回去,所以这些天我们正在闹冷战。
胤禛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见我在这一怔:"你怎么在此?"
"奴婢给年妃娘娘送药来,药快凉了,请尽快服用,奴婢告退。"
他挥了挥手:"你去吧。"
我低下头,缓缓退了出去,苦笑一声,又是这样的戏码,到哪儿都要上演一次。
回到太医院,屋门微敞,我有些奇怪,我走的时候明明是掩上门的,怎么现在门户大开。不过在皇宫中哪来的小偷,即便有贼也不会光顾我这里,可能是风大吹开的。
药已经凉了,我实在懒得再去弄热,皱着眉头就灌了下去。这药味有些怪异,我也没放在心上,可能是凉了的缘故。
我继续翻起了医书,可是半个时辰后我的腹部剧烈地痛起来,我疼得弯下了腰,手抱住双腿,膝盖顶住肚子,不一会儿就痛得直冒冷汗。是月事来了吗,我扳手指粗粗算了算,日子不对,那定是吃坏肚子了,但这种疼又完全不一样。
忽然我觉得腿间有异样的感觉,一股热流慢慢涌出,我低头一看,竟是暗紫色的血,我脑袋嗡的一震,脚一软,只能靠着桌子边缘的支撑蹲下来。我痛得再也直不起身,眼前一片黑暗,逐渐失去了意识。
待我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耳边传来胤禛震怒的吼声:"她究竟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孙太医战战兢兢地回道:"冷姑娘是服了含有麝香的汤药以后导致了小产。"
小产?我有了他的孩子,我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孙太医继续说道:"下官在冷姑娘药碗的残渣中发现有麝香的成分。"
我呆了一下,那药是我亲自煎的,用了哪几味药材我自己最清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出去的时候被人掉了包。
胤禛疾言厉色地说道:"你给朕查清楚了,谁那么大胆子竟敢下药害人。"
"在数月前冷太医曾经取过此药,当时恰被下官撞见。"孙太医寻思了一会儿回道。
"不,"我挣扎着起身,"那是我求父亲拿的,不关他的事。"
"你醒了,"胤禛转向我,"你要麝香何用。"
"我……",我不能说出映雪的事,一定不能说。
"王一忠,你给我搜。"他冷冷地命令道。
不一会儿,王公公就在屋子里搜出了那包药交给了胤禛。
"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他面色铁青,声色俱厉。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后,胤禛走到我身边,将药丢在床头:"你给朕一个解释。"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我有苦衷,我不能说,胤禛你一定要体谅我。
"你不说朕也知道,"他的声音大了起来,"冷若涵,你竟然亲手杀死朕的骨肉,你好狠的心,朕看错你了,你说朕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你居然下得了手,你说,你说。"
他拼命摇晃着我的身体,我还是一言不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想抱住他,他猛力地推开我:"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