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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兵神》作 者:不孤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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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7-10-31
兵神(25)     
  窗外还是午后的炎阳炽热,知了声不绝如缕,此外,是一片寂静。 
  张展虹双眼未睁,依旧昏迷。 
  一名大夫模样的老者坐于床沿,为之诊脉。 
  顿了一顿,傅文也问:"他的伤势如何?" 那名大夫皱眉沉吟:"不妙,不妙,丹田气弱,恐难活命……" 傅文也还待再言-- "除非,"大夫又说:"把伤者速速送至建瓯,城西有一位吴姓大夫,专治重大内伤,或有些许机会。 
  " 傅文也一叹:"建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可他伤成这样,岂堪舟船颠簸。" 
  大夫说:"若有上好快车,内铺软垫,由我随侍在旁,应该还能撑得住。" 
  傅文也又叹:"我这山上有马无车,更到哪里去找上好的快车?" 大夫笑笑:"不瞒您说,老夫正有一辆。" 
  停驻于贰剑门山门的前方,有一辆红顶乌身、轮镶晶铜的豪华四马大车。 
  众人卸了一块门板,将昏迷中的张展虹置于其上,小心地抬进了马车后厢。 
  厢内刚好铺有厚实软垫,加以宽敞,很是适合运送伤员。 
  傅文也吩咐:"李铁,找两个小师弟,跟车帮忙。" 
  李铁点头,转向几名师弟,喊道:"周楷,刘大通。" 
  一胖一矮的两名少年出列答应:"在!" 李铁命令:"你二人跟车帮忙,服侍张师兄。" 
  周、刘二人齐声答应:"是!" 
  过得两昼一夜,恍惚之间,张展虹数度醒转,又数度昏迷。 
  他只记得,身处车内,滚滚奔驰了一阵……只记得,周楷与刘大通的脸庞……只记得,耳畔喧嚣,眼角 市井……只记得,躺到了一张床上,遇见了一名郎中……最后一次从昏迷中醒转,还是被阵阵哀嚎给吵 醒的。 
  那是邻床一名老人的哀嚎。 
  "师兄,你醒啦?"刘大通凑了近前,看了一眼,旋即跑了开去。 
  须臾,一名中年汉子来到床前,伸指诊脉良久,沉吟道:"行了,度过鬼门关啦,你家师兄不会死啦。 
  " 周楷与刘大通相视展笑。 
  周楷更来报道:"师兄,你听到没?吴郎中说,你给救活啦,全没事啦。" 
  那名郎中起身离开,临行吩咐:"厨房里还有不少咸粥,舀一碗来给他吧,你家师兄也该饿了。" 
  刘大通抢道:"好,我去,我去。" 
  …… 张展虹哑着嗓子问:"周楷,我人在哪?" 周楷回答:"你在建瓯城里的"天师国术馆"里,已经昏迷两天一夜啦。" 
  张展虹一怔,复问:"比试结果呢?" 周楷笑笑:"你赢啦,那个姓顾的混蛋,当场死啦。" 
  张展虹心头顿酸,丝毫高兴不起来,想起过往,与顾天南如何相依为命、如何相濡以沫,千般恩义,万 般恩情,而今却以死生相搏、阴阳相隔收场,能不唏嘘浩叹,又更与谁人说? 周楷随即将张展虹昏迷后的事情,娓娓道来…… 而邻床那位老人仍是不住哀嚎。 
  张展虹悄声问:"那又是谁?" 周楷摇了摇头:"谁晓得,吵死啦,吴郎中这儿仅有两间病房,各有两床,咱来的时候,仅剩这一床, 隔壁那位老头还是先来的呢。" 
  张展虹偏头去瞧…… 邻床患者年约五六十岁之间,形容枯槁,时常抱着腹部,大呼疼痛。 
  续问:"那位老人家得了什么病?" 周楷答:"听吴郎中说,好像是胃疾。" 
  "胃疾……"张展虹一顿又问:"这么大年纪,怎没有家人看护?" 周楷答:"听吴郎中说,老头只有一个儿子,少小离家未归,身旁并无其他亲人。" 
  张展虹一凛,随后默然。 
  接下来的几天,张展虹伤势更趋稳定,惟仍无法下床。 
  周楷与刘大通亦仍尽心照料。 
  而邻床患者--那老者,病情时好时坏,好时睡卧整日,坏时辗转哀嚎,亦常彻夜不休。 
  …… 一个雨夜,周楷与刘大通奉吴郎中之命,随其外出采买。 
  病房里遂剩张展虹与老者二人并卧。 
  雨,越下越大…… 蓦地里,老者患处又作疼了,不住哀嚎。 
  张展虹或因习惯,已不觉其扰。 
  然则这回老者的病情似乎甚于过往,不但哀嚎,还口吐白沫,抽搐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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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7-10-31
兵神(26)     
  张展虹见状,困于伤口初愈,不得下床,仅能问:"老丈,您还行吗?郎中出门啦,再忍忍,他就回来 啦。嗯?再忍忍。" 
  老者哀嚎道:"大光……大光……你在哪呀……你在哪呀……怎么不回家呀……哎哟……大光……呜呜 ……" 张展虹想:"大光?是他那个儿子吧。" 
  老者继续嚎道:"大光……爹要走啦……爹要走啦……你在哪呀……你怎么不回家呀……" 张展虹看在眼中,听在耳里,格外觉得刺眼刺耳,索性拉上棉被,不做搭理。 
  而老者的哀嚎并未停止,反倒愈加厉害,整晚不住呼喊他儿子的名字。 
  吵得张展虹心绪大乱,思绪回转,想起村长说过的那段话: "你爹是得了胃疾死的,有一整年了哟,也没给治好,愈拖愈严重,后来病入膏肓……" 他永远忘不了,当询及父亲死前有无受苦时,村长欲言又止的神情,今睹老者惨状,答案呼之欲出。 
  老者这时不但哀嚎,兼且痛哭,依旧"大光"、"大光"的不停哀唤。 
  张展虹躲在棉被的黑暗里,仿佛能看见父亲死前的画面,一如老者,那般孤独凄凉,惨痛恐怖。 
  惊吓得掀开棉被之际,床头烛台与墙头挂灯都被风吹熄了,这时,病房里一片漆黑,了无微光。 
  伴着雨声及老者的哭泣厉嚎,气氛也就更觉凄惨了。 
  黑暗中,惨叫里,半坐而起的张展虹隐约看见有人接近。于是唤问:"谁?大通?是你吗?你们回来啦 ?" 孰料那人竟答:"黑子,你赢啦,师父输了,你赢啦……" 张展虹差点没吓破了胆,颤声问道:"顾--师、师父?师父!" 那道若有似无的高大身影旋即淡出散去,犹如一道轻烟。 
  可张展虹的心海再难平静。 
  他哭了,愈哭愈是大声:"爹!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啦!爹!对不起……对不起……爹!呜……呜 ……" 漆黑的病房内,一边是呼唤儿子的惨嚎,另一边则是呼唤亡父的哭叫,此起彼落,却又惨景不同。 
  建瓯西陲,"打狗"偏北,张家所在的村庄。 
  还是艳阳高照的暑天午后。 
  小山上可以俯瞰全村,张展虹的父母就葬这里。一座新坟傍着一座旧坟。 
  徐濯非仍是一袭典雅的飘逸长衣,卷起袖子,除去了坟边些许杂草。 
  环抱的青山,葱郁的绿荫,身畔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远传的犬吠鸡鸣,这里,人声是寂寥的。 
  徐濯非抬起身子,拍去双手的泥沙,拭去汗水。 
  一名大夫模样的老年人走近说道:"你在这呀,徐爷。"或因赶路,边走还边喘呢。 
  徐濯非回头笑顾:"是你啊,老洪。" 
  老洪正是先前"路过"贰剑门,"正巧"遇上张展虹比试受伤,被延入山门替其治伤的那名大夫。 
  也是老洪建议的缘故,贰剑门才将张展虹送了下山,送入吴郎中的国术馆。 
  老洪说道:"那个张展虹已经决定不回山了,嘿嘿,如你所愿呀。" 
  徐濯非笑笑:"是啊,如我所愿。"问道:"他,要回家乡来了吗?" 老洪答说:"嗯,根据吴郎中的说法,他打算回家定居,种田为生,从此以后再不漂泊江湖,同人比武 论剑啦。" 
  徐濯非点了点头:"好,好,这才像话。" 
  转朝张栩的墓碑说道:"前辈,您儿子黑子,他要回家啦,答应您的事情,在下替您办到了。" 
  一辆红顶乌身、轮镶晶铜的豪华四马大车,此一时正慢慢驶来。 
  徐濯非指着车道:"老洪,我车来了,咱一起下山吧。" 
  老洪寻思道:"对了,阿杵他跟我说,下回如果还有扮演病人的角色,记得再找他哟。" 
  徐濯非大笑:"敢情他演上瘾啦?下回呀,我再遇上需要扮演哀嚎装痛的角色,肯定会再用他,少不了 他银子。" 
  于是乎二人相偕上车,同乘絮谈。 
  马车夫随即扬鞭,喊了一声:"驾!" 马车滚动四轮,振起沙尘,渐驰渐驶渐远,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处。 
  折翅蝶 一 时光荏苒,上一届华山论剑迄今,已历三年。 
  武林各派、江湖各帮的"内选"陆续结束,呈报有关各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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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7-10-31
兵神(27)     
  接下的三年称作"会选",各派各帮的参赛代表分成八股,抵达指定地点,抽签复赛。每股只取一名。 
  便在这个秋季,落叶纷纷的时节,位于江西鄱阳湖畔的"蝴蝶刀派",率先接到武林帖,堪称是所有并 非用剑的门派里头的第一个。 
  江湖有云:"拳出少林,剑出华山。"那么说到了刀呢?莫不直指八大门派里的点苍。 
  "蝴蝶刀派"自称出自点苍派的分支,由辛之焕创建。辛之焕擅使折铁刀,一把折铁刀独步江湖,鲜遇 敌手。 
  然而点苍派从未承认什么蝴蝶刀派,因是蝴蝶刀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不高,派内徒众仅百余人。 
  辛之焕死后,蝴蝶刀派传了六代,第七代掌门人卢俊临终前,留了位子给他的爱徒兼女婿彭大海。 
  彭大海正是本届华山论剑"蝴蝶刀派"的参赛代表。 
  鞭炮爆竹震天响…… 如碧镇上,今儿格外热闹,而热闹的源头,便在镇东。 
  镇东最大那条街的街尾,有座大宅,宅院乃是"蝴蝶刀派"的地盘。 
  今儿正是蝴蝶刀派的好日子,门庭若市,贺客盈门。朝廷镇守司的人马,此刻正驾临宅院门前。 
  看那马肥枪长,旌旗飒飒,蟒袍煌煌,排场很是齐整,在场的武林人与江湖客,真被他们给比了下去。 
  在朝与在野的,毕竟不同。 
  蝴蝶刀派自是全员出迎。彭大海,乃一名身材五短、貌不惊人的中年刀客,衣着华丽,踌躇满志地立于 队伍前面。他迭经沧桑的脸庞,衬出气势的不凡,倒让人并不在意他天生的貌不出众。 
  官轿停下,随之走出一名亦颇矮小的中年宦官,见到彭大海趋近迎候,冷脸上绽开笑颜。 
  彭大海拱手施礼,笑谓:"曹大哥,怎么教您亲自出马呢?来来来,快进门坐,小弟亲自为您敬酒洗尘 。" 
  那名宦官曹彬答道:"大海呀,这回你可挣了大面子啦。"拍拍凸起的前胸,"本届的华山论剑,江西 首张武林帖,先给了你。" 
  彭大海涎着笑脸说:"哪是我的面子呀,是您的面子才对,要不是您……" 说着说着,一干人等簇拥着二人步入宅门,鱼贯而入。 
  …… 当晚,连番宴饮的彭大海胀着一张红通通的醉脸,独自举灯,走到宅院东厢一间客房前方,敲敲房门。 
  门开处,立着一位面如白玉、眼若明星、鼻高唇红、人长身细的中年美男子,其人正乃徐濯非是也。 
  徐濯非怔然愣道:"是你呀,大海。" 
  彭大海搔了搔头:"对不住啦,冷落了你一天,实在是……" 徐濯非苦笑:"镇守司的曹彬到了,你能不应酬他吗?我省得的。" 
  徐濯非与彭大海是故旧至交,今晨一早,徐驱车到了如碧,进了彭宅,可惜来错了时日,撞上蝴蝶刀派 收受武林帖的大日子,只好枯坐客房,无聊一天。 
  关起门,点起灯,徐彭二人不分主客,随意坐了。 
  彭大海仍是一脸歉意地说:"本以为姓曹的吃饱喝足了,就会走人,谁想他还睡了午觉,连晚饭都扰我 一顿。" 
  徐濯非笑:"现在人呢?不留下睡个懒觉,明天再扰你一顿早饭?" 彭大海啐道:"总算滚啦,刚走的,说是要赶路回南昌,镇守司明儿早点名。" 
  徐濯非又笑了一阵,寻思问道:"听说华山论剑八大股中,有一股安排在江西,可有此事?" 彭大海既得意又神秘地笑说:"没错,传言不假,而且……嘿,会选的比试地点,正在鄱阳湖畔,如碧 镇上。" 
  徐濯非一惊:"你们镇上?" 彭大海点头笑道:"是啊,再过几天,会选的签条便会由镇守司专程送至。等着瞧吧,如碧镇上很快地 就会人满为患,一时繁荣啦。" 
  若说天下武林将会选比试看得忒重,那么,抽签事宜可就是重中之重了。 
  试想,一个二流人物,如果抽中的比试对象,尽是些一流高手、枭雄怪杰,首轮便遭淘汰,对自己来说 将是多么难堪的历史。 
  同样一个二流人物,如果抽中的对象却是些三流角色,连晋数轮,即使最终仍不免淘汰,但纪录可好看 的多,也能光宗耀祖,交代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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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07-10-31
兵神(28)     
  至于比试过程,谁能记得多少? 徐濯非奇怪:"不是瞧不起你们小镇,而是这类大赛,若在江西举办,也该选在省府南昌才对,怎么… …" "怎么会轮到我们这里?"彭大海微笑接话,续说:"喏,华山位于陜西,偏僻荒凉,却是上选地点, 不也是个例外。" 
  徐濯非?#91;起了双眼道:"西岳华山,自属例外。况且河南、关西武风鼎盛,门派繁多。若以赣闽浙三省 来说,不选浙东、闽北,反在武风不盛的江西会选,岂不舍近求远?" 彭大海佯嗔道:"好哇,你瞧不起咱们江西老表。" 
  徐濯非苦笑摇手。 
  彭大海收笑道:"事情……的确有蹊跷啦,起因于镇守司。" 
  徐濯非晓得镇守司里的那批太监只手遮天,什么钱都要赚,插手华山论剑亦属寻常,就是有些纳闷:" 这样子干,镇守司有什么搞头?" 彭大海一脸邪气地说:"有啊,当然有。喏,南昌的地方官是个知府,城里还有一位亲王总督,摆在那 里比赛,层层剥削,能捞多少油水?" 徐濯非两手一摊:"摆在如碧这等小镇,又能捞多少呢?" 彭大海说:"如碧是大是小,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镇上的土地、饭馆、客栈、渡口,半年前便被 镇守司里的大小太监买断,一旦会选开始,各方豪杰来聚,衣食住行,哪样不得掏钱?更甭说少说也有 万人,加上他们的随侍或同门……天!那可是笔大财。" 
  彭大海摇头又笑:"万人?你说的乃是从前那几届。你忘啦?本届起始,华山论剑开放各式兵刃参赛, 从前一股若有万人,现在少说也有个几万人,加上他们的随侍或同门……嘿,如碧小镇,顿将成为一代 名城。" 
  徐濯非咋舌说:"那你这不是建设乡里、惠及父老了?" 彭大海笑着拱手做揖:"好说,好说,小弟多少也赚它一点。" 
  二人相视大笑。 
  而这一幕、这一景,早在他们孩提时代,便曾见矣。 
  二十年前,闽北乡间,有处教授儿童读经识字的私塾,私塾的主人是名落第秀才。由于收费低廉,附近 的庄稼汉都把孩子送来念书。 
  这一班的孩子里,有两个比较惹人注意,一个是来自外省的彭大海,一个就是来自工坊的徐濯非了。 
  籍贯江西的彭大海口音与众不同,又生得丑陋,自然惹人排挤,交不到朋友。 
  出身与农家不同的徐濯非呢,时常总是满脸污垢,浑身铁锈,且不懂农家生涯,难与交谈,故亦不得人 缘。 
  一个大雨将至的傍晚,老师不在塾里,班上学童吵翻了天,急候下课返家。 
  有些村姑农妇惦记孩子,怕孩子淋雨,纷纷送来伞具或蓑衣。 
  徐濯非偏头呆看窗外,眼神绝望。 
  原来他是个没娘的孩子,家无旁人,仅有一父。而父亲又性格严冷,忙于工作,似这等温暖情事,与他 没半点关系。 
  班上的学童几乎全收到家里送来的雨具。 
  然后,一名头歪眼斜的瘸脚老妇,走近窗边,送来了一套旧蓑笠蓑衣。彭大海赶紧奔去取了。 
  那是他娘。 
  彭大海的娘刚走后,私塾里一个孩子王童心顿起,当着大伙的面,模仿起彭大海他娘走路的姿势,一拐 一拐,又模仿起他娘的头歪眼斜,挤眉弄眼。逗得全班哄堂大笑。 
  这一来,模仿的人好不得意,加油添醋。遭人嘲笑的彭大海则胀红了脸,低头不语。 
  便在这当儿,徐濯非冲了上前,一掌掴在那孩子王脸上。 
  那孩子王见比他矮小瘦弱的徐濯非竟敢倒捋虎须,当下愤怒还击。孩子王的几个小跟班也来助阵,围殴 徐濯非。 
  彭大海看在眼里,不胜其忿,当下鼓起勇气,赶去帮忙徐濯非。 
  直到教师回到塾里,才把这帮孩童拉开…… 事后,率先动手的徐濯非成了唯一被罚的孩子,被罚跪在私塾门外。 
  下课放学之际,大雨果然倾盆而落。 
  徐濯非淋得浑身精湿,一件蓑衣蓦地铺天盖到!那是彭大海头戴斗笠,手撑蓑衣,站在徐濯非面前,替 他遮雨。 
  抬头望着彭大海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较之平时更形丑怪,徐濯非不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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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7-10-31
兵神(29)     
  彭大海也笑。 
  思前叙往……徐濯非感叹道:"瞧瞧,如今你已是一派掌门,富甲故里,且交游广阔,得意朝野,比起 当年那个小孩子啊,大不同也。" 
  彭大海亦回说:"唉,我哪能跟你比呀?传闻兵神富可敌国,我才不过"富甲故里"罢了,传闻"剑魔 "是你的拜把兄弟,我呢,也只是交往些宦官、名流而已。" 
  徐濯非摇头笑指:"你呀,唉!" 彭大海忽地欺近,睁大了双眼问:"喂,"剑魔"那个大妖怪,真是你的拜把兄弟?" 徐濯非摆摆手,笑而不答。 
  彭大海遂未再问。 
  倒是徐濯非寻思问道:"铸给你的那把刀,还合手吧?有什么问题吗?" 终究彭大海是要参赛的人,提到兵器之事,才算话入正题。 
  彭大海笑笑:"你做的东西,会有什么问题。"拍拍腰际,此时,那把折铁刀就挂在他腰带上。 
  那刀名曰"折翅蝶",取其"折"字与蝴蝶刀派的"蝶"字。 
  徐濯非说:"既然来了,你就拔出来舞弄一番吧,我好看看,不定能发现什么问题,以免将来耽误你比 试。" 
  "唔,也好。"彭大海点头同意,起身离座,先行倒了一大碗的冷茶,骨嘟嘟喝尽,随即拍拍双颊,清 醒精神,这才推门走出。 
  徐濯非随后跟出。 
  …… 蝴蝶刀派自然练的是蝴蝶刀法,蝴蝶刀法自然用的是蝴蝶刀,蝴蝶刀乃是折铁刀的美称。 
  折铁刀式样不一,单就蝴蝶刀派内,便有三类。 
  自然而然,彭大海所用之刀系为徐濯非的设计、铸造。 
  "折翅蝶"共分三截,换言之,也就有两个栓榫,第一个栓榫在柄、刀相接处,第二个栓榫在锋、刃相 接处。 
  比起单栓的折铁刀,"折翅蝶"变化更多;较诸三栓的折铁刀,"折翅蝶"则上手颇易。乃是取其折衷 。 
  不过徐濯非所铸的这把"折翅蝶"尚有两大长处,是别的折铁刀所没有的。 
  一是栓榫可以随意固定,使之变为普通大刀。更能于固定之后,随时解开,再变回折铁刀。 
  另一是栓榫变化的角度甚大,简直到了随心所欲、变化无方的地步了,更增加了折铁刀的优势。 
  …… 月光下,彭大海伫立中庭,掏出不及一尺的"折翅蝶"来,那刀无鞘,黝黑油亮,若不细看,还当是块 镇纸。 
  喀--只一轻甩,柄与刀脱成两截,立成一把将近两尺的短刃,颇似菜刀。喀--再一轻甩,刃与锋开 折合一,变成一把两尺半的大刀。 
  彭大海掌按机括,又是喀的轻响,锁死栓榫,当即人旋刀舞,施展招式。 
  此时那刀与刀法毫不起眼,如同寻常把式,乃系蝴蝶刀派的起手式。 
  倾刻刀花撩乱,刀光射目,愈来愈快,不知何时,柄刀已然两折,游移于彭大海手腕上下,回旋如意。 
  再过数招,柄刀合并,但刃锋却已两折,任由彭大海左右换手,发招成花。 
  就这么忽而刀花自舞,忽而人旋刀转,忽而柄动锋不动,忽而锋动柄不动,忽而手动人不动,忽而人动 刀亦动,来去组合,去来变幻,虚实互易,分离莫测。 
  蝴蝶刀派蝴蝶刀的蝴蝶刀法一共七七四十九式,转眼间,展演完毕。 
  彭大海收招歇息,屹立场心,喀--只一轻甩,刃与锋折合为一,变成一把无锋短刀,喀--再一轻甩 ,柄与刀合为一截,再成为不及一尺的短铁。他抛弄两下,插回腰带。 
  转头向徐濯非笑道:"如何?还中看吧?" 徐濯非鼓掌笑应:"岂止中看,这等精湛刀法,必当中用。" 
  二人走近,挽臂大笑。 
  彭大海扭了扭脖子:"哎哟,酒全醒啦,瞧我,浑身大汗呢。" 
  徐濯非径自拔出对方腰际上的"折翅蝶",打开检视,皱眉自语:"第一处栓榫有点松动了,得修一修 。" 
  彭大海不以为意,道:"由你做主。" 
  徐濯非沉吟:"嗯……我看这样,刀子还放你这边,由我走一趟南昌,找找适合的铁料,打好之后,再 回来帮你换新。" 
  彭大海道:"有必要这样麻烦?" 徐濯非说:"倘使不经激烈格斗、刀刃撞击,这点问题确实无需操心。问题是大赛在即,到那时倘有一 点差错,以致败阵,你可不会再嫌今时的麻烦啦。"彭大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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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神(30)     
  徐濯非问:"会选的首轮大赛,大约什么时候开始?" 彭大海说:"这不打紧,最快也要三个月后。" 
  徐濯非一愣:"三个月?要那么久?" 彭大海又笑:"呵呵,江西这一股,涵盖赣、闽、浙三省,光是把武林帖发完,就要一个多月啦。其余 像搭建擂台、接待裁证、公开抽签、敲定赛程等等,好歹也需一个多月。我掐三个月算,差不多啦。" 
  徐濯非点了头说:"那好,我顺便再去游山玩水,回来都不嫌迟。" 
  随后二人又回房叙旧,聊了一会…… 双方都对彼此近几年的情况感到好奇,一方问个没完,一方就答个不停,也有不少隐私,彼此未肯透露 的。 
  聊得久了,彭大海因为疲累,懒得走路,干脆就在客房里睡下。 
  …… 翌日一大早,便有小厮来叫:"掌门,掌门,夫人有请啦。掌门。" 
  彭大海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来,顾盼前后左右,方知自己沉睡在徐濯非的床上。 
  遂问:"客人呢?" 小厮回答:"客人?您说徐爷呀,人家早起来了,现在中庭同夫人讲话哩。" 
  中庭里假山池畔,徐濯非正与一名红袍少妇谈天说笑。 
  那名少妇是彭大海的妻子、前任掌门的独生女卢倩。 
  卢倩身形高挑纤细,五官标致清秀,甚是美丽。 
  相较于彭大海的矮丑,不知情的人,见她与徐濯非并立谈笑,犹如一双璧人,恐怕还当她是徐濯非的妻 子呢。 
  漱洗了一番的彭大海随后赶来,看见二人,笑谓:"你们俩见过面啦,那好,省下我一番介绍。" 
  卢倩轻嗔:"你呀,当主人的,客人都起床等吃饭了,自己却还赖床,真不像话。"旋即转身走人,径 行离去。 
  两名随身丫环向彭大海略微致意,旋亦跟出。 
  彭大海搔了搔头,看着徐濯非苦笑。 
  徐濯非说:"走吧,嫂子在催了呢,饭菜都快凉啦。" 
  边走,彭大海边问:"阿非,你觉得我这老婆怎么样,漂亮吧?" 徐濯非点头一笑:"是很漂亮,不过嘛……" 彭大海揪了揪徐濯非的袖子,促狭地问:"不过什么,你可得给我说清楚,嗯?不过什么?" 徐濯非说:"不过就是有点高傲冷漠啦,我觉得。" 
  彭大海搔了搔头:"是了,人家是千金大小姐,难免,难免。" 
  徐濯非一愣:"你师父卢前掌门乃是一介武夫,她是武夫的女儿,何谓千金大小姐?" 彭大海环指宅院一圈说:"你自己瞧,我岳家虽是武林门派,但不也是豪门富户么。" 
  徐濯非瞧瞧,想想也对。 
  二人此时走到前院。 
  偌大的前院上,正有六七十名蝴蝶刀派弟子吆喝练刀,四周则有七八名与彭大海同辈的师兄弟督教。 
  徐濯非暗忖:"蝴蝶刀派势力并不鼎盛,卢俊却有这般财富,大概他另有谋生之道吧。" 
  闲话休絮,三个月转眼即过…… 鄱阳湖面,舟船成群,往来的渡客穿梭不息,一派繁忙。 
  属于赣闽浙三省的华山论剑大会选即将展开。紧临湖滨的如碧镇果然成了"名城",汇聚了数万江湖英 雄。 
  船队里的一艘大型渡船上,挤满了游客、商贾、差人以及外地来的参赛者。 
  至于像徐濯非这种难以归类的,自属少数。他刚从九江搭船抵此。 
  这三个月的日子,徐濯非除了铸妥彭大海所需的刀柄栓榫外,还去了不少地方,得以大饱游兴。 
  湖面上暖风阵阵未歇,风吹帆动,堪堪吹送行船。 
  徐濯非立于舷边甲板,饱览湖光山色,心为之悦。 
  蓦地里有人靠近,悄声唤道:"徐先生?" 徐濯非怔然回顾,只见对方是名容貌凶恶的大汉,面生的很,遂问:"阁下是谁?" 恶汉答道:"俺是个小人物,甭问俺是谁,请徐先生下岸了,就跟俺走吧。" 
  徐濯非心想:"是山东的口音。"疑道:"你是蝴蝶刀派的?" 恶汉摇头:"俺不是什么蝴蝶,俺是漕帮派来的。" 
  徐濯非一听是漕帮,心头顿凛,又道:"在下姓徐没错,可你怎么晓得,我是你要找的人?" 恶汉挠了挠头说:"你叫徐濯非,是兵神,对吧?" 徐濯非心想:"你又没说哪个濯、哪个非,况且兵神是旁人给我起的绰号,我干嘛要认。"防心大起, 故意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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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7-10-31
兵神(31)     
  恶汉颇为着慌,搔头说:"俺听了俺家主子讲,兵神就长你这副模样,你又姓徐,铁定是他没错。" 
  徐濯非笑道:"姓徐又长我这样的,普天之下,何其之多,岂能单认我一个?" 听得恶汉左右为难,大为头痛,仿佛脑袋是豆腐做的,稍加思考,就会"烤"熟似的,痛苦不堪。 
  徐濯非窃笑,转身径行离去。 
  哪知恶汉跟了过来,拦住他的去路,两条熊臂一张,嚷道:"慢、且慢。" 
  "哎哟--"甲板上近处几名渡客差点被他给推下湖里。 
  旁人看他凶神恶煞一般,也不敢出面指责。 
  恶汉说:"徐先生,你、你得跟俺走一趟苏州,走一趟漕帮的总舵。" 
  徐濯非叹道:"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怎还这般纠缠。" 
  恶汉说:"你是不是,俺搞不清,你跟俺去了苏州,让俺家主子瞧瞧,由他来定让不让你走。" 
  徐濯非摇头说:"苏州距此,百里之遥,怎能为你一句话,就跟你走。" 
  恶汉又搔了搔头说:"你不跟我走,俺就带你走。"语毕,张手上前,打算抓人。 
  徐濯非只得后退闪避。 
  紧要关头,甲板上有人出面说话了:"兀那恶汉!不知华山论剑将在岸边举行吗?天下英雄在此,你也 敢这般嚣张。" 
  徐濯非打量那人,见那人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五官略带稚气。 
  恶汉亦转向那人打量,问:"你是哪来的鸟人?" 那人右手提了一支烂银枪,左手叉腰而立,答道:"杨某来自南昌,系"杨家枪"的传人。" 
  识相的徐濯非趁机走到杨姓青年身后,以为屏障。 
  恶汉看见,自然追去。 
  甲板上其余渡客都怕惹事,自然散逃,或者躲入舱内,或者避往船尾。 
  杨姓青年把枪一抖,横在恶汉跟前:"给我站住!" 恶汉出手抓枪--却哪里抓得到?啪!反遭那青年甩动枪柄,拍中门面,因枪杆子颇富弹性,这一拍击 劲道十足。 
  恶汉的门牙登时断落,搞得一嘴是血。 
  杨姓青年喝道:"还不退下!?" 恶汉吃亏后愈加恼怒,长声暴吼,张臂扑往青年。 
  那青年也不含糊,虚晃枪尖,逼退对方半步,旋即压低枪头,复以左手一抬枪尾,自下而上,一把撩拨 ,啪!正中恶汉下阴。 
  "哟!"恶汉痛得两腿一夹、双手去捂,脸色苍白泛青,已然喊不出口。 
  青年随即翻身补上一记扫堂枪,把那恶汉撂倒,撞上舷边护栏。那护栏承受不住恶汉体重,崩裂一个大 口,恶汉顿时摔下船去。 
  扑通!恶汉遂落入了湖里。 
  徐濯非走近青年拱手致意:"多谢少侠相助,徐某感激不尽。" 
  青年回礼笑笑:"料理这等小贼,何足挂齿。不谢,不谢。" 
  徐濯非道:"在下姓徐,双人徐,徐濯非。" 
  青年也收了枪,道:"小弟姓杨,木易杨,杨广。" 
  二 如碧市井热闹非常,早非三个月前的那个湖滨小镇,倒像是一座万户大都会。 
  新盖的酒楼、客栈栉次鳞比,路旁正在乒乒乓乓搭建的屋楼,亦如雨后春笋。 
  走在街头,人潮拥挤,致令车马难行。道路两旁,尽是摊贩,多得像开庙会。 
  杨广看得咋舌:"这哪是一个小镇,简直与南昌城没什么差别。" 
  靠岸下船后,徐濯非说要请客,拉着杨广进了一家菜馆,便在二楼雅座里点菜吃饭。那雅座紧靠窗边, 窗下街景,尽入二人眼底。 
  徐濯非并不惊讶如碧镇的变化,心中却另有所思。 
  店倌旋将饭菜端至,摆了满桌,有卤猪耳朵、炒牛腰子、熏田鸡、八宝鸭、辣油白菜心外加荷叶樱桃汤 等等。 
  杨广压低嗓门,瞠目询问:"徐大哥,这一桌菜要多少钱呀?" 徐濯非心头一愣:"啊,是了,这几天没法洗澡,身上穿的是临时买的青衣粗布,这小子大概怕我没钱 又不懂行情。" 
  笑道:"放心,小老弟,我已经结完账啦。" 
  杨广一听结完账了,心头顿宽,胃口也就跟着宽了,狼吞虎咽起来。 
  这下子轮到徐濯非瞠目结舌了,心想:"这小子不说他出身杨家枪么,怎么吃起饭来,活像个破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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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7-10-31
兵神(32)     
  " 酒足饭饱、喝茶闲聊时,徐濯非才晓得缘故。 
  原来,杨广家境清寒,阮囊羞涩,是个十成十的穷小子,此番渡湖东来,也是为的参加会试,成就功名 。 
  杨广说:"喏,这是我的武林帖。"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搁在桌面,推给徐濯非看。 
  请柬上正楷大书:赣闽浙三省会试 庚卯场组 第一千零四十五局 背面则写:枋山武馆 馆主 郑枋山 徐濯非指问:"这个叫郑枋山的,就是你的首轮对手?" 杨广收了帖子说:"嗯,没错。上个月抽的签,可惜没能打听到他用什么兵器。" 
  徐濯非道:"赣闽浙这回来参赛的,约有三万人,按照甲乙丙丁、子丑寅卯来分场的话,可分六十组, 每组约有五百人。啧啧,得打两百五十局,才能打完首轮呢。" 
  杨广若无其事地点了头:"是这样没错。" 
  徐濯非说:"什么时候才轮到你上场?这段时日,你要住哪?" 杨广回答:"这便是我来这儿的目的,来查看赛程。喏,两百五十局,如果一天打个三五局,差不多要 一个多月才能轮到,那我还能回家准备准备再来。" 
  徐濯非微笑问:"小杨,说真格的,你有把握打到第几轮?" 杨广说:"成为魁首,得打十三轮。我呢,至少也得晋到第三轮吧,愈高自是愈好。" 
  依照部颁规矩,会选无论与赛者多少,赛程安排,都得算计在十三轮内。换句话说,打完第十三轮,该 股那名"万中选一"的魁首(冠军)就得产生,不能搞得没完没了。 
  徐濯非说:"打完十三轮,可以得到挑战八大门派之一的"决选"权,距离华山论剑,只有一步之遥。 
  打到第三轮嘛……可就啥也不是哟。" 
  杨广摇了头说:"许许多掌门呀、帮主的,也只能打到第三轮罢了。打进第三轮,起码我能名噪南昌, 回家开间小武馆了,勉强亦能谋生。" 
  徐濯非心想:"也对,江西武风不盛,他这算盘,或能打得。若在福建或浙江呀,恐怕打不进第七轮, 很难成名。" 
  又问:"既然你是参赛代表,必有出身门派,怎么连家武馆都没有?莫非,你是想成名之后,另立门户 ?" 杨广笑:"我是朝廷褒奖的"忠良之后",虽无出身门派,亦能参赛。" 
  徐濯非一愣:"你还真是杨家的后人?" 
  所谓杨家,指的当然是北宋抗辽名将杨继业一家了,杨家将是也。 
  明朝与南、北两宋都面临外族侵略的问题,朝廷对于几百年前"抗辽英雄"的后裔,也就不会亏待,甚 或以此大作文章。 
  经过南昌府地方衙门有司的考据,杨广一家被证明是杨继业的子孙,加以杨广练有祖传枪法,朝廷也就 不分青红皂白,认定那是北宋杨家的家传武功了。 
  不过朝廷的褒奖止于口惠而实不至,杨广一家受了奖,却依旧贫困拮据。 
  风闻这届华山论剑开放各式兵器,杨广为了成名,遂向衙门求得了参赛权,不需经过内选(他也没有可 以"选"的同门)。 
  而成名的目的,为的则是开设武馆,养家糊口。 
  杨广说:"我有卧病在床的老母要养,还有两个小妹,得为她们筹点嫁妆,家中无产无田,实在需要有 个营生。" 
  徐濯非说:"即便成名,开设武馆也得成本,你有本吗?" 杨广说:"这不是问题,城里早有人找上了我,签了合约,一旦我能打进第三轮,全身而退,对方愿意 给我资本。" 
  "给?"徐濯非刻意强调了这个字,问道:"不是"借"?" 杨广笑笑:"是"给"没错,不是借,借了我也还不起呀,也没东西抵押。" 
  徐濯非心想:"话又说了回来,想要全身而退,亦非易事。"不禁想起了贰剑门的掌门傅文也,因赛致 残。 
  又问:"咦?那你眼下靠什么维持生计?" 杨广面有愧色地说:"不怕大哥您笑,我,靠的是街头卖艺,讨赏为生。" 
  徐濯非安慰道:"你做的是正当营生,有何可笑?下次回答这问题时,尽管大方一些,不必自惭。" 
  杨广释怀地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位老大哥,更添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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