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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言情小说--风谷传奇系列《云且留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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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10-26
08

  英国皇室私宴果然非同凡响、气派万千,与会者更是一些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士绅贵族。

  尽管晚宴中多的是才貌出众的俊男美女,但是华裔公爵杜希文依然是聚光灯集中的焦点,更是女人爱慕的眼光所追逐的目标。他那头披泻在脑后、背部的乌亮长发,使风流倜傥的气质中,渗入了东方人特有的神秘色彩,让他散发出更加迷人的魅力——优雅、温柔、高尚、风流。

  若说他是海神普西顿的化身,绝对没人会有异议。

  武叙扬给人的感觉和杜希文就迥然不同了。他虽然没有如太阳神阿波罗一样灿烂的金色头发,却有一张赛过金发的笑容。像阳光般耀眼的笑颜,配上一头微卷的性感黑发,以及修长高挑比例又完美的身材,使得集中在他身上的爱慕眼光,并不下于杜希文,只是吸引人的魅力全然不同;是朝气蓬勃、充满生命力又开朗风趣的那一型。

  好不容易摆脱女王一家的纠缠、以及在场男女老少的搭讪,杜希文和武叙扬连忙溜到一旁喘口气,顺便以视线搜寻莫云樊特地跑来叮咛他们的孟擎风。

  经过一遍地毯式的扫描,依然不见孟擎风的踪影。

  杜希文和武叙扬正觉纳闷时,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他们闻声不约而同将视线焦点向骚动处集中。

  不费吹灰之力的,一个具备冥王气质的俊挺男子身影便跃入他们的眸底。

  他就是“唐邦”名闻遐尔的“盖世太保”之一孟擎风。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想法。杜希文和武叙扬互相交换一下眼色,杜希文便帮武叙扬和孟擎风彼此引荐。孟擎风和武叙扬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相谈甚欢,算是挺有意思的开始。

  “我的未婚妻是你的标准书迷,我本人在和你这么一聊之后,也觉得和你很投缘,如果你不嫌弃,晚宴结束后,不妨到寒舍来小住几天,不知你意下如何,费里克斯。”孟擎风对武叙扬的印象不坏,除了武叙扬本身的风采令他欣赏以外,还有两个原因:一个当然就是为了讨初家宁欢心;另一个是因为他的名字“费里克斯”正好是菲妮西亚的男性名字形式,因而令他有种“爱屋及乌”的亲切感。

  “谢谢你的邀请,我——”

  武叙扬的话才起了话首,一个清亮高亢的女性娇声,便横行霸道的插队,“擎风,你好坏,都不等我,讨厌!”

  初家宁一来就扯住孟擎风的右臂,蛮不讲理的恶人先告状。

  “还说呢!刚刚在外头,我要你和我一道进来,硬是不愿意、非要皇家警卫和你骑马比赛一趟的是谁?”孟擎风宠爱的轻搂着她蛮横的纤腰,眼中充满深情与快意。他就是喜欢她这种无理取闹的泼辣相。

  “咦?这位青脸大将是谁啊?”初家宁总算注意到站在一旁一脸惊愕、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武叙扬。

  “喔!对了,我帮你介绍,这位就是你最崇拜的费里克斯,这位是——”

  “菲妮西亚——”武叙扬打断孟擎风的介绍,十分激动的抢白,“是叫菲妮西亚对不对?”

  “擎风,是你多嘴先告诉他的,是不是?快从实招来!”初家宁由笑转怒,对孟擎风兴师问罪了一番。

  武叙扬聪明的抢在孟擎风起疑之前,主动打圆场道:“小姐,你误会了,我是从女王那边知道你的大名的。”家宁!是家宁没错!那头金发、那种说话的方式和声调,绝对是他寻了五年多一直没有下落的“小讨厌”没错;问题是,她为什么没认出他来?是因为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才故意装作不认识他!?还是因为场合不对,不适合当场相认!?但是,她又怎么会和孟擎风凑在一起,还成了他的未婚妻!?莫非这个男人就是让她五年来始终避不见面的主因!?

  一连串难解的问号,在武叙扬的脑海中纠结交缠,千头万绪,一时根本理不出一个较合理的结果来。

  不过他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孟擎风不起疑的情况下,进一步探究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问题是,该用什么方法呢?

  正当武叙扬大伤脑筋之际,孟擎风适巧提出了令人喝采的邀约,“你不请菲妮西亚跳一支舞吗?”

  “这是我的荣幸!”武叙扬正中下怀的抱以热烈的回应。

  在孟擎风尚未发现任何端倪之前,武叙扬已经强势的执起初家宁的手,以极其潇洒自然的姿态滑进舞池。

  初家宁的情绪非常高昂,自从见到眼前这个男人后,一颗心便像吃了一大罐兴奋剂似的,扑通扑通的猛跳个不停,内心深处霍然萌生一种熟悉与怀念的深刻情感,让她有种想疯狂拥抱他的冲动。

  难道是书迷对偶像作家的一种崇拜心理所导致的症候群!?不!应该不是,初家宁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不太一样。这份情愫真的非常特别,和擎风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哩!

  “费里克斯是你的本名吗?”初家宁直视着他浅浅一笑。“你知道吗?我一开始会注意到你就是因为你的名字,因为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是成双成对的,所以给了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想当初她在书店看到“费里克斯”这四个字时,心中受到多么大的震撼。至今她依然想不透,为什么这个名字会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思念情愫。

  “那是因为费里克斯和菲妮西亚这两个名字是我们一起取的!”武叙扬强忍着大吼大叫的冲动,准备陪她玩到底,他倒要看看她打算玩这把戏玩到什么时候才肯认他?

  “你真会开玩笑。”不过她的心着实狂跳了一下。“对了,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因为被你的名字吸引,而买了你的处女作也是成名作‘云且留住’,里面的内容精采极了,我看得好感动,从此就成了你的忠实书迷,尤其是你在书上所题的,那首献给爱妻的诗,更是令我感动万分,爱不释手,特别是最后那四句:云且留住、云且留住,伴我同行、伴我同宿。”我最喜欢,我想尊夫人一定很幸福。“说到他的妻子,她居然有着强烈的醋味,真是三八,她凭什么吃醋?书迷?太牵强了!

  “你会喜欢那首诗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它并不是诗,而是你自己填词谱曲的同名歌曲,你以前经常哼唱,非常喜欢它的。”

  “你又在开我玩笑了……你用这招偷过多少女人心啦?”问题是她有种宁愿被骗的感觉。

  “够了——家宁——你到底要和我玩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很气我,不论你要怎么整我,我都毫无怨尤,只求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我承受不了这种打击。求你,家宁,我的菲妮西亚,我来迎接你了——”武叙扬掏心掏肺的压低过份激昂的声音,在初家宁的耳畔几近乞求的想唤回佳人的心。

  初家宁被他一番莫名其妙的激烈言辞,搅得心湖大乱,狂涛巨浪澎湃汹涌,似乎感到有一种沉淀在记忆深处,被她遗忘多年的感情因子正在蠢蠢欲动。

  然而,在另一方面,想保持安适现况的心理却也同时拼命的排斥抵抗那股令她焦躁不安的褪色记忆。

  “原来你都是用这一招泡妞的!”初家宁硬挤出带刺的声调嘲讽他。

  “家宁——”武叙扬痛心的低唤。

  初家宁不由得心头一颤,莫名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她因而武装自己,“我叫做菲妮西亚,不是什么家宁,你认错人了,在今天之前,我根本没见过你,不认识你,你别再捉弄人,这是现实社会,不是你笔下的虚幻世界,请你自重,费里克斯先生,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舞曲至此,正好告一段落。

  “你——”

  “费里克斯,你来一下。”杜希文适时出现,强行拉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武叙扬。

  “干什么,家宁在那里,我要问清楚她为什么不认我,你也见过她,应该知道孟擎风那个未婚妻,就是我找了五年的家宁,是不是?我不可能认错的!”因为她的发、她的眼、她的唇、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早已在五年前,便已深植在他的脑海中,烙印在他的心坎,铭刻在他的骨髓里,任凭地老天荒亦难以磨灭。所以,他不可能认错人的!

  “她不记得你是正常的,因为我刚刚听说家宁早在五年前便已丧失记忆。”杜希文神色闲适的为他指点迷津。

  当然,孟擎风和其属下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大声的谈论这个秘密的,他们是躲在布幔后的隐蔽处讨论,顺便搜寻侦视整个会场时,被同样在监视环境、深谙“读唇术”的杜希文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关键秘密的。

  “你——说——什——么!?”武叙扬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全身的血液温度骤降至冰点,并迅速的流失了泰半。

  “你应该听得很清楚,好了,你振作一点,孟擎风过来了,我先走一步。”杜希文之所以尽量避免和孟擎风碰面,是因为当他还是红门门主夏侯鹰时,曾和孟擎风打过照面,虽然他现在的气质和给人的感觉已是判若两人,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牵连“红门”和“风谷”,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杜希文的提醒确实收到了效果,武叙扬很快便重新振作,无论如何,“红门”和“风谷”都不该因他们两人的表现欠佳而被卷进来,否则就太对不起特地在百忙中,拨空前来提醒他们的莫云樊了。

  何况,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确定——他的家宁真的丧失记忆了吗?

  老天待他还算不薄,初家宁跟着孟擎风过来了。只是,一看到她偎在别的男人怀中,他就不由得嫉火中烧。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费里克斯先生,我刚刚的提议,不知你考虑得如何?”说话的是孟擎风,他的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却有一股不容置否的慑人气势。

  “我很荣幸接受你的邀约。”武叙扬顺水推舟的颔首应允,傻瓜才会让这种千载难逢的天大良机平白溜掉。

  抬眼间,他掩饰巧妙的偷瞄了孟擎风身旁的初家宁一眼。——嘿!他的小讨厌居然注意到他的视线,还极不友善的朝他扮了一个鬼脸呢!

  还是一样得理不饶人,一点也没变!武叙扬情不自禁的漾起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初家宁给他这么一“电”,差点咬到扮鬼脸的舌头。芳心同时三八至极的瞎搅和、乱七八糟的狂跳不已。

  真奇怪,他的笑容怎么会让她有种熟悉的幸福感觉?难道真像他所说的,他们以前就认识了!?

  孟擎风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经过方才的暗中观察,他已经注意到武叙扬和杜希文绝非一般的普通人;所以,趁着此次邀约,他正好可以争取时间弄个明白,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红门”或“风谷”的人!

  “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一起逃出‘云岗’……逃出‘红门’……”

  “你如果叫费里克斯,我就要叫菲妮西亚,因为这两个名字是一对的……”

  “我最喜欢的歌叫‘云且留住’这是我自己作词、编曲,独一无二的歌哦——”……。

  初家宁在愈来愈清晰的重复梦境中惊醒,猛然睁开??的双眸,那一句句的梦中话语还清楚的回荡在她脑际。

  “是梦……”初家宁虚弱的打开床头灯,床的四周捻指间便被昏黄柔和的夜灯拥抱,不再那么漆黑寂寥,让她的心神安定许多。

  初家宁缓缓的坐起身,靠躺在软绵绵的羽毛枕上,陷入沉思之中——她为什么会作这么奇怪的梦?梦里所听到的那个女子的声音好像就是她自己,而且她感觉到在梦境中的黑暗处,总是坐着一个男人,他一直静静聆听梦中的她滔滔不绝的自说自话;最奇怪的是,那男人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始终银光闪熠。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似乎对梦境中所处的地方,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一定去过那个地方!

  她会作这个梦是因为今晚费里克斯在皇家晚宴中那番话作祟的结果吗?抑或是她曾经经历过,而被她锁在遗失了钥匙的记忆宝箱中,偶尔曳泻出来的尘封记忆?

  蓦地,费里克斯那张俊挺有型又个性十足的脸浮现在她眼前,她顿时失控的酡红了双颊。

  想他?那个冒失的家伙!不会吧!今晚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呢!基于崇拜偶像的心理?也不对,她不是那种会为这种事痴迷的人。只不过看到他的脸、听到他唤她“家宁”及“菲妮西亚”时,她的心便会不由自主的向他猛献殷勤、狂跳不已罢了。

  “嗯!好吧!就承认我对他一见倾心好了!”初家宁霍然下定某种决心,眼中流窜着邪门而令人不安的光彩,唇边亦染上一抹邪恶的笑意。

  既然承认自己喜欢他,那就要对他“好”一点?!——用她的方式,嘿……

  武叙扬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他实在没有想到,一直到昨夜,他在孟擎风的邀约下,和他们两人一道回“却尔斯”城堡的途中,都还对他极不友善的心上人,这会儿竟然会笑容可掬、神采飞扬的出现在他眼前,还亲自指挥厨子,烧了一桌山珍海味给他当早餐。

  “这是我特别为你开的菜单,你快尝尝。”初家宁绽露小天使般无邪甜美的笑靥。

  “好……我这就吃——我这就吃——”武叙扬激动得眼前泛起一片薄热的雾气,连拿筷子的手都有点颤抖。

  在佳人绝世笑颜的相伴下,武叙扬没花多少工夫就把满桌佳肴一扫而空,还频频发出衷心的赞美。

  “真是好吃,谢谢你,菲妮西亚!”武叙扬餐毕,帅气的抹抹嘴,再一次发自肺腑的称赞。

  初家宁脸上那朵笑容更加灿烂了。“不必客气,我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现在,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怪怪的啊?例如说……肚子?!”

  “肚子?”武叙扬才在纳闷,倏地,腹部剧烈绞痛,冷汗直冒,害他“噢……!”的低呼一声,双手捧抱住腹部,弓下身子,连腰都挺不直。

  “你……”该死!这丫头居然耍阴的!

  初家宁眼见诡计得逞,笑得可痛快啦!“我怎么了?我可是一片热忱,特地为你精挑细选了六道中国名菜耶!只不过,我忘了告诉你,那六道菜分开来吃绝对都是道道地地的行家菜,合在一起嘛!自然更有看头,只不过因为其中几种食材一起吃的时候,会有引起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的小缺憾罢了!”

  “你……噢……”武叙扬来不及开骂,便已狼狈不堪、十万火急的拜访厕所老兄去了。

  初家宁的得意笑声偏偏洋洋得意的鱼贯而至,挤满他的双耳,气得他连番咒骂,却又无可奈何——该死!该死!

  孟擎风无力的猛瞧站在他眼前,一副“不是我的错、不关我的事”的初家宁,心里实在有点同情已经躺在床上两天,腹泻得几乎全身虚脱,挂了半条命的武叙扬。

  明知道害武叙扬食物中毒,躺了两天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蛮不在乎、趾高气昂的丫头,但孟擎风就是百般不愿责备她,谁教他就爱她这副蛮不讲理的刁蛮样。不过,客人是他请回来的,现在却被自己的未婚妻搞得狼狈不堪,他若不做出妥当的处理,只怕会落人口实。

  所以孟擎风合完全不带责难的口吻道:“菲妮西亚,你觉不觉得这次的玩笑开得过份了些,害费里克斯泻了两天肚子,现在人还躺在病床上——”

  “冤枉啊!我可是好心亲自替他开菜单,谁知道他像饿死鬼投胎,囫囵吞枣的猛吃,才搞坏肚子的,这怎么能怪我?真是好心给雷‘亲’。”她无辜至极的为自己辩白。

  “你不是一直想见费里克斯吗?现在我好不容易把人家请回来小住几天,你居然这样对人家?”

  “我就是很喜欢他,才会对他这么‘好’的呀!”初家宁笑得好贼,“难道你不觉得我对费里克斯很‘好’吗?”

  “是是,很好!你说的、做的都对,现在,能不能请什么都对的大小姐你移驾去探望一下你‘最喜欢’的费里克斯?”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不给面子,晚上我就过去。”初家宁倒也干脆。

  结果,在黑夜分秒不差的来拜访大地时,初家宁却爽约没有去探望武叙扬,反倒是武叙扬自己来见她了。

  “谁准你进来的,快滚出去!”初家宁不耐的咆哮,夜空中那颗圆滚滚的皎洁银月让她心情恶劣至极;也不知道为什么,每逢月圆之日起的一个星期天,她的脾气就特别差、心情也特别坏。

  因此,每次到了月圆之日,大伙儿就会识趣的四处走避,能不靠近她,就尽量不靠近她,免得惨遭池鱼之殃,那才划不来。

  武叙扬却表现得悠游自在极了。“你为什么讨厌满月?”

  本来初家宁是想开骂的,然而,就在四目交接之际,一股似熟悉又陌生的情愫却在眼神交会间引爆,让她出口的话,变得格外温柔,人也跟着温顺许多。

  她维持侧坐在窗台上的姿势,仰望天上的无瑕明月,吐了一口气,淡淡的轻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失忆的这五年来,我最讨厌满月了,每当满月之日开始的一个星期间,我就会心情大坏、郁闷至极,心还会莫名的抽痛;医生说,很可能是在失忆前,于满月之日,我曾遭遇什么不愉快的事所残留下来的记忆痕迹所致。可是,这五年来,我无论怎么努力想,就是想不起来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那就不要去想——只要现在过得快乐就好了——”武叙扬不知何时已悄然移至她身边,轻搂着她的肩膀,初家宁则顺势偎在他身上。

  依偎在这个男人怀里,初家宁顿时感到心情好转许多,不再那么沉郁,更不再有心痛的感觉,反而有一种依恋的感觉从沉淀的记忆中袅袅升起,让她变得贪恋。“好奇怪哦!我心情好多了呢!”

  “真的吗?那你想不想让心情更好?”武叙扬柔情似水的在她耳畔低语。

  “莫非你有什么好法子?”初家宁不置可否的问道。

  “跟我来就知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腾空抱起,稳当的捧在怀中,凝睇着她的黑眸,流泻着语道不尽的深情。

  初家宁被他瞬也不瞬的热烈视线,瞧得心儿小鹿乱撞,胸口直直发烫,仿佛整个人都要被他那宛如磁石般的黑眸吞噬般,但绝对不是讨厌的感觉,只是感到窘迫不自在罢了。

  武叙扬很轻很柔的将她安置在马背上,让她侧坐,自己则潇洒帅劲十足的跃上马背跨坐,将初家宁稳稳当当的圈在两臂之间。

  初家宁一向最讨厌被人如此对待,因为她本身就是个骑马好手,始终认为像个弱不禁风的淑女侧坐在马背上真是滑稽透了,一点也不威风;所以从不肯让人如此待她,连未婚夫孟擎风都只能和她并驾齐驱,没那个机会和她共乘一骑。

  但是今夜,她却甘之如饴,一点也不想反抗,反而将自己的香躯往武叙扬的怀里舒舒服服的靠躺,贪心的索求他怀中独有的那股温暖和难言的幸福感。

  尤其倾听他沉稳的心音那种感觉,更让她有种不知名的怀念和感动。

  “我们以前就认识吗?”初家宁似梦呓般呢喃。

  武叙扬漾起深刻的笑意,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是我在问你话耶!你怎么可以反过来问我,没诚意,哼!”好奇怪,她一向最看不惯女人动不动就在男人面前嗲声嗲气的撒娇,总觉得三八又恶心,但是在他面前,她就是无法自制的像只爱撒娇的猫,而且还更往他怀里钻。

  武叙扬被她令人怜爱的小动作逗弄得欲火焚身、激动至极的将她紧抱在怀中,热烈激动的低吼,“求求你暂时别动,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一下子就好!”

  家宁!我的家宁!我是叙扬,你的费里克斯啊!你知道吗?

  他好想放声狂喊,将压抑在心底的话全数呐喊出来,但是他却不能。

  当他获知他的小讨厌丧失记忆,忘了他、也忘了从前时,他的心情只能用坠落深渊来形容。重新振作之后,他认定家宁的失忆、忘了他,忘了和他在一起的种种,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惩罚他不知惜福;更是家宁对他的报复,报复他的残忍、狠心、伤透了她的心。

  所以,面对她的口口声声“不认识他!”,像锥子一次次的锥痛他的心口,他都默默承受,这是他欠她的、他该偿还她的。

  他是可以不管孟擎风怎么想,尽管告诉她过去的一切,但是他不愿意这么做,他要凭自己的一片赤忱重新追求她。只因为他认为仗着曾经和她共谱的那段恋情,来强迫现在的家宁接受他、重回他的怀抱,太卑鄙、对家宁也太不公平了。

  因此他才决定对过去绝口不提,再一次以自己的深情爱意,掳获佳人芳心,让她重新爱上他,如此,他才能原谅自己,才能确信自己足够资格拥有这份梦寐以求的永恒恋情。

  被他紧裹在怀里、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初家宁,小心翼翼的轻吐着一小口、一小口的气,除了他强力的拥抱,让她呼吸困难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怕吐气过于用力的话,她心口那颗不安于室的心会按捺不住的从自己的口中跳出。

  怎么会这样呢?从第一次见面,接受他的邀舞,被他搂在怀里那一刻起,只要和他靠近、在一起,她的心跳就从来没有规律过;但是她又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他,又不愿被他发现她“心口的秘密”,所以,她只好以恶作剧、戏弄他的方式来接近他。

  “很抱歉……我失态了……”好不容易平复自己过份激动的情感后,武叙扬强装镇静的低首凝睇怀中的小美人。

  “没……没有关系……”唉!没想到她也有连一句话都讲不清楚的窘迫时候,“你想起你的老婆吗?”三八!她居然醋味横生。

  武叙扬眸底的深情愈加炽烈,投给她一个足令她心跳变本加厉的深刻笑容。

  初家宁慌乱的垂首,拼命维持镇定的说:“你……很爱你的老婆……就是你在‘云且留住’写的那一位和我同名的‘菲妮西亚’?”怪怪!她的心都快变成醋酸酿制工厂了。

  “没错!和你同名的菲妮西亚是我永恒的恋人,更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我的爱只属于她,永远都是!”他的话既笃定又充塞赤裸裸的深刻情感。

  初家宁吃味极了,明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制造醋酸,但是她的心就是不由自主的猛发酸。“你的菲妮西亚好幸福哦——她现在在哪里?”

  从初家宁口中听到这个问句,武叙扬不禁有种啼笑皆非的失落感和悲戚,“她在很近却又很遥远的地方!”

  好一句耐人寻味的回答。初家宁却忽略他言语间的黯然神伤,急切的追问想要的答案,“这么说她现在不在你身边??”

  武叙扬笑得既矛盾又复杂,拥抱她的双臂又加重几分力道,在在透露出他的坚决。“我一定会找回我的菲妮西亚的!”这么说来,她还有机会?!初家宁心花怒放,欢天喜地的更加用力的腻在他的臂弯中,从他温暖可靠的臂弯中,欣赏今晚的月色。

  “今晚的月色好美!”连初家宁自己都很诧异这话会出自自己的嘴巴。她一向最讨厌满月之日的啊!怎么今夜,不,应该是这个男人出现后,她的心情便愈变愈开朗,心中的阴霾沉郁早被驱逐出境,烟消云散了。

  因为有他,所以月夜变美了!这个答案早已深植初家宁的心坎,只是她假装不知道罢了。

  是夜,初家宁又作了一个既神秘又古怪的梦。

  在梦里,她依偎在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怀里,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害怕,反而感到安心甜蜜;他们好像在一个天然洞穴中,两人静静的望着洞外的雨景,梦中的她似乎很怕打雷,而那个男人则一直在她耳畔温柔至极的安抚她、频频哄她:“别怕,有我在!”梦中的她真的不再怕大雷雨了,而蜷在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怀抱中,道尽人世间的种种,十分甜蜜。

  对了!梦中的她,怀里还有一只稀有的银色狐狸,好乖巧伶俐,似乎是那男人的同伴,非常惹她喜欢。

  令她百思不解的是,梦中的男人叫她“家宁”,那不是费里克斯的老婆的名字吗?但她却听得心酸而从梦中逃了出来。

  惊醒时赫然发觉,自己早已泪下沾襟。

  为什么?她也无解,只是依稀记得,梦中那男人的声音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梦醒后偏又想不起来。

  不经意的,昨夜和武叙扬共骑一驹漫步月光下的浪漫绮景,毫不客气的闯进她的脑海,霸占她所有的思绪,酡红了她的双颊。

  她好小心、好小心的轻吐了一小口气,唇边勾起甜蜜满足的弧形。

  虽然心中还有许多难解的谜团,但她却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今后,她不会再讨厌满月之日了,她有强烈的预感,因为他!

  今天的“格兰登”城堡,依然阳光绚烂,很有风度的迎接再一次不请自来的非稀客——莫云樊。

  城堡的主人杜希文和往常一样,非常友善亲切的招呼他。玄日和绛月这一对城堡总管当然随侍在侧。

  “这么说来,叙扬那小子自那一夜皇室晚宴结束的这一个多月来,都住在孟擎风的城堡,和失忆的初家宁朝夕相处?!”若说莫云樊是个爱管闲事的包打听,绝对不会太过份。

  “是啊!那个死脑筋的家伙,居然傻傻的说,家宁的失忆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更是家宁对他最严重的报复,他是罪有应得,所以他要从原点开始,重新追求家宁,直到家宁重新爱上他为止。”杜希文的字句中尽是对挚友的疼惜。

  “那叙扬是不打算告诉家宁失忆前的事喽?”莫云樊吹了一声口哨。

  杜希文颔首回道:“叙扬说过,除非他确定家宁已经重新爱上他,把他看得比孟擎风还重要,否则他绝对不会提起往事来增加自己的胜算,你说他傻不傻?”

  “叙扬是很傻没错,不过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莫云樊颇有深意的直视着杜希文,语气变得较为正经些,“难道你真的打算等心荷妹子三年,相信‘见死不救’说过的赌注,认定心荷妹子会苏醒过来?”

  “心荷一定会醒来,她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绝对不会!”此时,呈现在杜希文脸上的,不再是温和亲切的表情,而是回复到他还是“红门”门主夏侯鹰时的冷峻坚定、慑人心魄。

  莫云樊见状,啜了一口“丝路”,重展吊儿郎当的笑言道:“看你们两个都这么坚强执着,我可以不必担心了。”

  “你不必担心我和叙扬,”说这话时,杜希文又回复身为杜希文该有的温柔,“我看你倒是要多费心想想怎么解决一下任红门门主的事,免得到最后,门主之位就落在你头上。”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我莫大少是何许人也,岂会让那种蠢事发生在我身上。”他一副“你在说笑话吗?”的表情嗤笑。

  “我想也是!”杜希文真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像莫云樊这种男人,是绝不会让自己陷于最糟的情境的,他的座右铭可是:“宁可死道友,不可死贫道”哩!

  艳阳高照,微风徐徐,实在是个适合偷闲玩乐的好日子呢!

  在同一片晴朗的天空下,“却尔斯”城堡亦是笑声连连,制造者是此刻正在林荫下野餐嬉闹的武叙扬和初家宁。

  “天啊!我好厉害哦!简直是音乐奇葩,竟然听你唱了一次就学会‘云且留住’这首歌了!真是不得了!”“谦虚”这个字眼似乎和初家宁绝缘。

  武叙扬每天最重要的生活目标就是逗她开心,只要能令她开怀大笑,他就算绞尽脑汁也无所谓。“那表示你有音乐天分啊!”

  其实他最想告诉她的是:“云且留住‘这首歌是她自己创作的,她当然一学就会、驾轻就熟了。

  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揭露真相的时候,一切都还言之过早。

  武叙扬大方的赞美,简直让初家宁乐翻了天。真是奇怪,这首歌听说是费里克斯的老婆作词作曲的,照理她应该会很排斥,但是她却没有,反而很喜欢,愈唱愈起劲,尤其喜欢费里克斯听她唱歌时的神情;而且,愈唱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似乎,在记忆深处,也曾有个男人如此深情不移的聆听着她唱歌……

  悠扬悦耳的音乐,在清脆的欢笑声陪伴下,一起飘进了城堡西边二楼的窗台,欢天喜地的造访孟擎风的双耳。

  “舵主,放任菲妮西亚小姐和费里克斯先生这样可以吗?”和孟擎风同一个鼻孔出气,同时也是知道五年前“真相”的少数人之一的香主(即副舵主)正色的问道。

  始终凝视着荫下两人欢笑嬉戏的孟擎风,唇边挂着一抹蓄势待发的杀气。这一个月来,他都是这副杀气弥漫的骇人气势,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何时会爆发。他捻熄手上的香烟,平淡的说道:“再等一下,我要确定一件事,再等一下就好了……”他这话三分是说给身旁的香主听,七分是在说服自己再和“忍”字多做几天朋友。

  “舵主是想确定这个费里克斯是不是死而复生的红门‘四大御使’之一武叙扬,还有,那个杜希文是不是也和红门有关?”

  “没错!”孟擎风眼中有诡谲的闪熠。

  初家宁愈来愈不了解自己了。她明明是孟擎风的未婚妻,为什么一颗心、整个人想的全是费里克斯?

  擎风说过,她是个孤儿,从小和擎风一起长大的,既然如此,她和擎风就不可能是什么“政策婚姻”,也就是说,她和擎风是相恋而许下鸳鸯誓盟的。

  那么,是她变心了?或者车祸所造成的失忆,夺走了她对擎风的男女之情,只留下兄妹和朋友的情谊?否则,这五年来,她为什么始终对擎风都没有来电的感觉?

  反而是对费里克斯,从初次见面就心跳不已,绝对是所谓的“一见倾心”,只不过她不敢正视这个问题,因为这会让她烙上“变心”的印记。

  然而,她的心却是那么老实而无可救药的深为费里克斯所吸引,双眸追逐的是他、心里恋慕的是他、嘴巴叫唤的还是他,连在梦中幻想的也是他!

  哦!不,在梦中,除了费里克斯,还有一个叫“叙扬”的陌生男人。

  说到梦中的事,初家宁便深深自责。

  莫非她天生是颗风流种子?所以才会老是梦到两个男人,而且其中那个叫“叙扬”的,还是个不知长相的男人,还老是叫错她的名字,直唤她“家宁”。说也奇怪,那个叫“叙扬”的男人,声音和费里克斯好像。

  难道她在潜意识里想取代费里克斯的老婆,所以才会在梦中把自己化身为“家宁”?也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叫“叙扬”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初家宁不禁轻叹一声。心中的谜团,像雪球般愈滚愈大,一天大过一天,她却又不知该问谁?可以问谁?

  要命的是,已是如此矛盾纠结的窘境下,霸住她所有思念细胞的依然是费里克斯和那个叫“叙扬”的男人,而且这两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几乎重叠在一起,是一种极熟悉又令她心颤的怀念感觉。

  天啊!难道她今生注定要负了擎风?……

  武叙扬眼神凝滞,若有所思的望着桌案上的字条,忽会儿,又情难自制的轻叹一声。

  本来他希望能再多一点时间和家宁以现在的方式相处,他有感觉,现在的家宁已逐渐为他所吸引,慢慢的爱上他,他相信只要再过一阵子,他在家宁心中的地位和分量就能超越孟擎风。

  谁知天不从人愿,孟擎风已经对他真正的身份起疑,而且掌控了某个程度的证据,准备对他发动正面行动;他再不走人的话,不但会脱不了身,还可能会拖累希文,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

  低凝着案上那张杜希文费尽心血才辗转传递到他手上的条字,武叙扬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只好提前采取下一个步骤了!

  于是他提振了一下精神,起身去找初家宁。

  “到杜希文公爵的私人城堡去玩?”初家宁两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对,希文的‘格兰登’城堡。”武叙扬笑容可掬的回应。

  “就是那座建在河中水岛上,每遇到大雨来袭,水位就会上涨,和外界断绝联络,成为孤城的‘格兰登’城堡?”

  “没错!”

  “我去!太棒了,我一直想去瞧瞧那座奇妙的城堡究竟是什么模样呢!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初家宁难掩兴奋的问。其实,对她而言,只要是和她的费里克斯在一起,不论去哪里,她都会欢天喜地的;只不过,她没把这个藏在心中的小秘密告诉她的费里克斯罢了。

  她的热烈反应让武叙扬的心情又振奋了几分,思索半顷,便接着说出最重要的一点:“你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想!快说!”她最喜欢刺激的事儿了。

  而武叙扬就抓准了这一点,“很好,那我们就别告诉孟擎风和这个城堡中的任何一个人,趁着今夜偷偷溜出城堡去,希文会在城堡外头接应我们,等我们顺利安抵‘格兰登’城堡后,让孟擎风他们着急一阵子,我们再和他联络,你看如何?”

  听起来好像私奔哦!这话初家宁只敢说在心坎里,不过脸上却有掩盖不住的红嫣。她并用了较“含蓄”的句法回答:“好像很好玩,就这么办吧!”事实上她根本是势在必行的。

  “一言为定!”武叙扬嘴上笑得很潇洒,心里隐藏的却是壮士断腕,非得马到功成不可的雄心壮志。

  他已经没有退路,更不容许失败,一旦东窗事发,他很可能会永远失去他的家宁,而他绝对不会也不能让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是夜,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刻,武叙扬和初家宁偕伴偷偷摸摸的展开“私奔”大行动。

  潜逃途中,初家宁几乎安静得过份,武叙扬忍不住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初家宁欲言又止的深凝他半晌才言不由衷的说:“没事……”

  “原来你已经开始对我有秘密了?”武叙扬即刻装出一副悲天惨地、仿若世界末日到来的颓丧貌。

  初家宁偏就吃他这一套,“别这样嘛!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也曾经有过摸黑潜逃的刺激经验……”而且是和梦中那个叫“叙扬”的男人!最后一句她很聪明的省略掉。

  武叙扬百感交集的暗叫:那是当然的!我们曾经共赴生死的从“云风”逃脱,再由“绛山机场”逃离“红门”,那样惊涛骇浪的事,你当然会有残留的记忆痕迹啊!

  不过,他还是强装若无其事的轻摸她月光般柔亮的金发,道:“可能是你在失忆前曾有过类似的经验吧!凭你这么活泼爱冒险的个性,可能性很大哦!”

  “我想也是!”每回听了他的话,初家宁的心就会像吃了药效神奇的定心丸似的,安定了许多。同时,爱他的心情也随之又加深了几分。

  这回,他的话又让她有了突破性的想法——该不会她在失忆前就认识了“叙扬”这个男人,所以才会老是梦到他吧!

  正当她想得出神,走在她前面开路的武叙扬突然停下脚步,害她整个人撞到他身上去。

  “怎么回事?”初家宁轻抚着撞疼的鼻子悄声的问道。

  “到了,希文正在墙外接应我们,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攀爬墙上那条绳索,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初家宁朝他视线的方向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绳索,只看到乌漆抹黑的一片,她不禁好奇的问道:“哪有什么绳子?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长才,否则怎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行动自如,箭步如飞?”她从开始潜逃时就发现这个奇妙的事实,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问。

  但最令她诧异的不是这个奇妙的事实,而是她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了解,仿佛她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似的。

  武叙扬又是一个复杂的笑,只可惜在黑夜的遮掩下,初家宁没机会瞧见。“这个问题下次再回答你,现在,先闭上你的小嘴,我们要开始攀爬了。”

  “嗯!”初家宁意外的合作。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可惜的是好景不常,当他们到达城墙的顶端,正准备翻出城墙外时,背后霍然亮起杂沓的人声和光亮以及警犬吠叫的声音。

  武叙扬当机立断的对墙外的杜希文喊道:“希文,接住,拜托你了,赶快离开,不用管我!”

  语毕!完全不给初家宁反应的机会,便将她猛力推落,在初家宁的尖叫声中,杜希文稳稳的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佳人,不由分说的便按照武叙扬的指示,载着初家宁,驾着直升机迅速飞离。

  被绑死在座位上的初家宁,朝着机窗拼命的喊道:“费里克斯!危险、费里克斯!放开我!我要去救费里克斯!”

  最后映入她眼中的一幕是——城墙上的费里克斯被孟擎风一枪射落坠地,然后被孟擎风的手下制服,用枪指住太阳穴。

  “放开我!我要去救费里克斯!”初家宁痛彻心肺的嘶喊。如果她事先知道,这个“私奔”游戏的代价会是这样,说什么也不会玩的!一直到这个生死关头,她才赫然明白,原来她早已深爱着费里克斯,更甚过未婚夫孟擎风千百万倍。

  证据是:当她目睹孟擎风一枪打下费里克斯时,她心中有一股立刻将孟擎风碎尸万断的杀意。

  然而,直升机在杜希文的操控下,还是头也不回的朝“格兰登”城堡全速飞去。

  夜空下的孟擎风,呈现出来的骇人气势,绝对不输给魔王撒旦。

  森冷残酷的眸底,清清楚楚的溢泻出沸腾的杀气。

  “你还真会装啊!大名鼎鼎的武御使叙扬大人!”孟擎风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塞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幸好他还挺上道的,在确定武叙扬没有逃走之意时,便下令制服武叙扬的手下退下,大有和他一对一冲突的味道。

  武叙扬表现得十分镇静,原本他就不曾乐观的以为他和家宁都能顺利逃脱,毕竟“唐邦”名满天下的“盖世太保”之一的孟擎风并非浪得虚名的等闲之辈,能够顺利的送走家宁,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好说,好说,我只不过来向孟大少要回我最重要的宝贝罢了!物归原主,不算过份吧!”武叙扬的能耐绝不下于孟擎风。

  孟擎风冷不防的纵声狂笑,“很好!够种!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你是头一个,看在你这份胆识上,我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莫测高深的深深看了武叙扬一眼,才接续道:“我们来决斗,一枪决生死,如果你赢了,菲妮西亚就还给你,如果你输了,就乖乖的当个真正的死人!”

  虽然仅是一瞬间,但武叙扬确实捕捉到了孟擎风那稍纵即逝的真正感情——这个男人也爱着家宁,出自真心真意的爱着家宁!所以,他才会对他有着如此深刻的恨意!

  “在决斗之前,我必须先跟你致谢,谢谢你这五年来如此用心的对待家宁。”他的话说得非常恳切。

  “这不关你的事!”话虽如此,孟擎风的眼中却再一次流窜过深情的闪熠。

  该说的话说完后,武叙扬便回到正题,“由你定吧!决斗的时间和地点!”

  孟擎风沉笑数声,便干脆的定出时间和地点,“日出的时候,就在这个地方!”

  意思就是要在这里待到黎明来访。

  “行!”武叙扬倒也爽快。

  杜希文把初家宁平安的送回“格兰登”城堡,便将她关在城堡最高处的房间里,命令绛月小心盯牢她之后,便带着玄日前去搭救武叙扬。

  初家宁在高处不胜寒的窗口,对着渐行渐远的直升机猛叫:“放我出去!我也要去救费里克斯,听到没有!”

  那直升机当然是没听到她的嚷叫,自顾自的飞出她的视界。

  初家宁约莫是喊累了,退回墙角的一隅,冷静下来思索更可行的方法。

  她仔仔细细的将整个房间端详了一遍,旋即掉入更深的绝望深渊。

  此处房门从外头紧锁,又有人看守——看守人想当然便是绛月——所以想从门口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出口,就只剩下那个没有窗棂的窗口了。

  问题是,那个看似毫无防备的窗口下,却是怵目惊心的汹涌涛流,再加上如此高的高度,若真跳下去,不摔死也会淹死,万万行不通。

  “这可怎么办才好……”

  初家宁六神无主的在屋内来回跺步,就是想不出一个较为妥当的办法。

  在她心急如焚的来回跺步间,旭日不知不觉中,悄悄的透露第一道曙光,而在未来得及全面占领大地之前,便被一大片“不速之乌云”遮掩去所有的光芒,原本该愈变愈亮丽的穹苍,霎时乌云罩顶,紧接着便在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声中,下起倾盆大雨,而且雨势愈来愈大,闪电频鸣,像极了世界末日降临的情景。

  轰——隆——!

  初家宁似乎是被震耳欲聋的雷声慑住了,吓得定在原地动也不动,两眼睁得如铜铃般大,呆滞的瞪视着天边忽明忽灭的可怕雷光,被封印的记忆似乎逐渐崩毁。

  “救我——费里克斯——”她的脑海有如万马奔腾般紊乱失序,好像有一股偌大沉郁的不明黑团即将自记忆深处爆开,一颗心毫无道理的猛跳。

  她居然这么怕大雷雨,五年来,她都不曾害怕过的呀!

  “费里克斯——”

  意外的是,在惊慌失措的恐惧中,“叙扬”那个男人的影像却在心中愈放愈大,几乎和费里克斯重叠。

  该死!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着那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梦中男人。

  但不知为什么,她愈是命令自己停止去想“叙扬”,“叙扬”的影像就愈加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脑海、心湖,偏偏只有脸部看不清楚。最不可思议的是,好像有股不知名的庞大力量,一直在催促她、强迫她去挖掘早已沉淀的记忆。

  轰——隆——又是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巨雷。然而,每一次雷鸣,似乎就勾起她多一分的记忆,好像快想出什么被她遗忘多时、却很重要的东西呼之欲出,牵引着她无怨无悔的走向雷雨交加的窗边。

  “再一下子就好了——再一下子——”初家宁像在念咒般,不停地喃喃重复着相同的执着。

  任凭狂风暴雨、紫电惊雷如何放肆狂飙,都阻挡不了她移向窗边的脚步。

  对此刻的初家宁而言,再大的雷雨,都像消音的影片般,一点也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再一下下就好……”

  眼看决斗时间将届,却兀突下起瀚瀚雷雨,武叙扬不禁心头大乱。

  正好杜希文和玄日的直升机赶到——“叙扬,快上来!”杜希文打开舱门,冒着暴风雨探出头来呐喊。

  玄日在杜希文的示意下,放下机上的梯子。

  “知道了!”武叙扬转身便打算跃上从天降下的梯子。

  “胆小鬼!不准逃走!”孟擎风朝武叙扬的左脚侧边,威胁性的开了一枪。

  武叙扬因而回头,朝他疾步走去,拉起孟擎风的手上的枪,按住孟擎风的手指扣下扳机,往自己左肩开了一枪。

  在孟擎风惊愕得说不出话时,以慑人的气魄和气势表示:“这枪算我食言、请你延期决斗的代价,但是请你谅解,我必须立刻赶去保护家宁,家宁那丫头最怕这种大雷雨了,我再不去,她一定会无助的哭成泪人儿!”

  语毕,他便头也不回的按住鲜红的左肩,箭步奔向梯子,不顾肩伤,以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

  “舵主——”孟擎风身旁的侍从才刚要说些什么,但被孟擎风大手一挥挡下去。

  “你们全都留在这儿,稍后再派一驾直升机跟来。”

  “是,舵主!”

  孟擎风交待完毕,便尾随武叙扬攀上梯子,不带火药味的仰头道:“现在是休战期间,多载我一个无所谓吧!”

  武叙扬和杜希文交换了一下眼色,武叙扬便回眸对脚下的孟擎风道:“格兰登欢迎你。”

  直升机便在大雷雨中,由驾驶技术精湛的玄日操控,险象环生的高速向前直飞。

  雨势愈来愈浩大,雷声亦愈来愈大,闪电更是愈来愈逼近“格兰登”城堡。浩浩雨势早已让河川水位暴涨,格兰登早已成了四面环水的孤立城堡。

  初家宁攀附在窗台前,引颈仰望雷雨交加的穹苍,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海中,“再一下子我就会记起来了——”

  偏偏老天无眼,一个足以毁天灭地的巨雷笔直的朝初家宁所在的方向直劈而下。

  轰——隆——!

  “啊——”初家宁在一声惨叫声中,随着被击碎的窗台落石,一起往下坠落。

  在坠落的刹那,“叙扬”那张始终模糊不清的面孔,霎时变得格外清楚,并和费里克斯的脸重叠在一起。

  “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初家宁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目前的危急处境,欣喜若狂的接收那如潮水般涌回她脑海中的那些失去五年的记忆。

  “家宁——危险——”拼命赶回来的武叙扬,正好目睹初家宁从窗台坠落的一幕,脸色大变,不顾一切的打开舱门,二话不说的往初家宁坠落的方向猛力俯跳而下。

  “呆子,你找死啊——”孟擎风伸出手要拦阻不要命的武叙扬,却被一旁的杜希文阻止。

  “别白费心机了,他不会听你的,你拦不住他的,对叙扬而言,家宁是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宝贝,你想你能阻挡得了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吗?”杜希文语重心长,言简意赅的表明心迹。

  如果今天落水的是他的心荷,他的做法一定和叙扬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太了解那种爱逾生命的深情是什么,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阻止武叙扬。

  他的话对孟擎风而言,简直就像青天霹雳,冲击得孟擎风顿时全身无力,沿着舱门,缓缓滑坐在舱门边,啼笑皆非的叫嚷着:“疯子——你和武叙扬都是疯子——你们都不是正常人——是完完全全的疯子——”

  所以,他这个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斗赢武叙扬这个连命也赌上的疯子!

  他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因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落水前的刹那,用沾满鲜血的臂膀,千钧一发的勾抱住佳人,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怀中佳人,双双落水的武叙扬和初家宁——“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你是叙扬——我一个人的费里克斯——你终于来接我了——终于——”初家宁还没把话说完,便激动得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面对这个绝地逢生的天大惊喜,武叙扬激动得全身颤抖,在确定怀中佳人安然无恙之后,便狠狠的将她紧抱不放,“爱你——我爱你——家宁——你终于真的回到我身边来了——太好了——”

  “叙扬——叙扬——”初家宁除了不停的重复呼唤心上人的名字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任凭滚烫的泪和着浪浪雨势泉涌奔腾。

  “对不起——家宁——这几年辛苦你了——家宁——我的家宁——”武叙扬也忍不住淌落热泪。

  “不准你说抱歉——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陈腔烂调——你该知道的——对不对——”初家宁深情似海的噙泪哽咽。

  “嗯——对——我们之间只需要无尽的爱——”话未敛口,他已经炽情难耐的吻上她如花瓣般轻柔的唇瓣。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情人成眷属的一对佳偶,就在狂风暴雨环伺、波涛汹涌的激流中吻得浑然忘我。

  直升机上的杜希文一个劲的猛笑,眼中尽是不吝惜的祝福。

  孟擎风忍不住道:“姓杜的,你还不快下去救你那个血流如柱的不要命伙伴吗?”

  “再一下子无所谓,我如果现在去打扰他,他会恨死我的!”杜希文笑容可掬的回答。

  “所以说疯子就是疯子!”孟擎风潇洒的站起来,身上已不复见方才的失魂落魄,又是一身的傲气。“请转告你那个疯子伙伴,就说决斗取消了,我才不想和疯子沾上关系,秽气!”

  说完,孟擎风便奋力一跳,腾空移至前来迎接他的自家直升机,不再回顾的潇洒走人。

  直到孟擎风的直升机消失在雨中,杜希文才收回目送他的感激视线,示意玄日放下梯子,准备下去搭救困在水中的负伤王子和泪人儿公主?!

  雷和雨依然放肆嚣张的肆虐,却一点也掩不去炽烈浓郁的深情挚爱!

  时序是红历九十八年仲春。

  尾声红历九十八年。暮春今天的“格兰登”城堡又有一个超级闲人来串门了,讨下午茶喝。这个超级闲人不是别人,正是“红门”大名鼎鼎“白虎堂”堂主莫云樊。

  他悠悠哉哉的喝了一口闲茶,才万世太平的道:“这么说来,叙扬那小子此时正和家宁妹子恩恩爱爱的回‘花间集’,去向丁盼荷提亲?!”

  “是这样没错!”杜希文又向随侍在侧的玄日和绛月要了第二壶“浪漫巴黎”。

  莫云樊穷极无聊的又挑起另一个话题:“‘唐邦’那个不识趣的小子没再来骚扰你们吧!”不识趣的小子自然是指“唐邦”的“盖世太保”之一孟擎风。

  “他也是明白人,不会那么不上道。”杜希文温和沉稳的笑言。

  原来“红门”、“唐邦”和“风谷”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对于脱离这三大势力的成员,除非其有危害三大势力的情事发生,否则三者都不可以无端加以为难。

  再加上,自从杜希文脱离“红门”后,“红门”便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他,何况还有身手不凡的“日月双影”护驾,以及“风谷”的介入。“唐邦”就算真的确定了杜希文真正的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他们想同时和“红门”及“风谷”为敌。

  何况,在“红门”和“风谷”合作无间的巧手运作下,“唐邦”至今还未能确定杜希文真正的身份呢!

  “羡慕叙扬和家宁吗?”莫云樊的嘴巴就是闲不住。

  “不!再过一年多,我和心荷也会重聚的!”杜希文既深情又笃定的说道。

  “说得好!”莫云樊言语间尽是祝福。

  接着,两个悠哉的闲人又开始高谈阔论的畅谈不休。

  调皮的风儿,恶作剧的吹翻桌案上那本“云且留住”的封面,轻轻挑翻了几页,正好停格在题着“云且留住”那首歌的扉页上,那字字句句,正是武叙扬对初家宁最深的爱意——你像一片薄云,偶然投影在我的生命领空,在我的心口写下了最美丽的奇迹;当你飘然远去,走出我的世界,带走我的灵魂;我仓惶失措,只能望空呐喊:云且留住,云且留住;伴我同行,伴我同宿!

  —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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