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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学校长的自白》 --作者:刘道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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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7-10-23
第二部分
怪才王小村 
作者 : 刘道玉 


  上一世纪80年代的武汉大学,因刘道玉的锐意改革创新而成为中国高校改革的一面旗帜,成为千万学子向往的精神家园。

  

  另一个转学的学生王小村,可以说是一个怪才,关于他,还有一段既使我为难又使我感到骄傲的故事。

  他原是历史系77级学生,不安心本专业学习,却执著地对神农架的野人感兴趣,他要求转到生物系学习。他说,如果不允许他转学,也许他会成“野人”。经过生物系教授对他的考察,他的确掌握了生物学方面的基础知识,于是同意他转入了生物系。但是,他不太重视课堂学习,主要精力放在野外考察和业余科学研究上,可是,到了毕业时,他有两门必修课不及格,按学籍管理规定,只能发给他大学结业文凭,而不能颁发毕业文凭,更不能授予学士学位。对此,他并不服气,拿着一大摞调查报告、研究论文(包括在学术刊物上发表的文章)找我,他问道:

  “校长,是分数重要还是论文重要?”

  “两者都重要,不过一般来说,分数是考试知识的记录,而论文是研究能力的体现。”

  “校长,你一贯提倡把培养学生的能力放在首位,学生自认为符合校长提出的要求。因此,希望校长特批,准予给我颁发合格毕业文凭和学士学位证书。”

  多么聪明的学生!他以我之矛攻我之盾,以达到看似不合法但又是合理的目的。当然,我很欣赏他的才华,于是,作为特例,我批准给他颁发了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证书,这是我任校长8年中惟一的一次破例。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湖北省肿瘤医院癌肿研究所工作,应当说这是很符合他的特长的。

  两年以后,王小村带着他新发表的论文,再一次找到我,提出了使我更加为难的问题,他说:

  “校长,癌肿研究所对我不太合适,我希望调回母校工作,以利于我今后的发展。”

  “你要调回学校工作,必须要征得生物系领导的意见,由于你当年毕业时有两门主课不及格,他们对破例给你颁发毕业文凭一直持反对态度,因此,你要回生物系工作可能很困难。不过,我可以试一试,不知能否说服他们。”

  武汉大学科研工作一直薄弱,王小村科学研究能力强,有创新精神,从内心说,我是同意调他回来的。但是,在征求生物系领导意见时,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一致拒绝接收,并说:

  “毕业时有两门主课不及格,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学生。把他调回来当教师,也肯定是一个不合格的教师,那只能是误人子弟。”

  顶牛很厉害,经过多次商量,我没有说服生物系的领导,受爱才之心的驱使,最

  后我还是决心把王小村调回来,并约请生物系的领导作了一次交谈,我说:

  “我们在对待王小村的评价上,的确存在不同的看法,尽管你们不同意,但我还是要把他调回来,你们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至于王小村是不是一个人才,我们暂不作结论,让我们观察他5年,如果他的确是一个人才,那是母校的幸事;假若他成不了才,那只当在我们2200个教师队伍之中又增添了一个不合格的教师,你们可以惟我是问,我也愿意就此向你们检讨。”

  由于我的固执,王小村于1984年调回到武汉大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工作。颇为争气的是,次年他参加了在匈牙利召开的国际第14届肿瘤学术大会,宣读了他的学术论文,获得较好的评价。会后,他被聘请为英国皇家化学会的会员和牛津大学出版社海外评审委员。1987年,一个险些连学士学位也拿不到的他,居然被著名的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邀请去做博士研究生,于1993年获博士学位,后被英国牛津大学脑科学研究所聘为客座教授,现为美国法摩康公司总裁。

  我校转学制度在报纸上披露以后,在全国的大学生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那时人才有如“孔雀东南飞”一样,来自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的一些学生纷纷投书,想通过转校方式,飞向空气清新的珞珈山来。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7-10-23
第二部分
武大改革的黄金时代 
作者 : 刘道玉 


  上一世纪80年代的武汉大学,因刘道玉的锐意改革创新而成为中国高校改革的一面旗帜,成为千万学子向往的精神家园。

  

  在教学制度改革上,我们还冲破了另一个禁区,就是取消了政治辅导员制度,而以导师制代替它。这项改革,的确有些冒险,弄不好就会被扣上忽视政治的帽子,甚至会被斥之为办学方向错误。但是,我认为加强思想政治工作不应当图形式,而应当重实教。政治辅导员制度,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初,是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背景下实行的,规定每100个大学生配一名专职政治辅导员,目的是为了“反修防修”。很明显,这个制度已经过时了,但是由于它是一个敏感的问题,谁都不愿触及,宁肯它流于形式。

  我从调查中发现,政治辅导员既不为学生欢迎,他们自己也不安心工作,是一支极不稳定的队伍。政治辅导员大部分是刚毕业的年轻人,业务好的不愿干,学习平庸的,在学生中没有威信,他们时常为自己的前程担忧。有些学校的政治辅导员不安心工作,迫不得已靠发政治辅导员津贴来稳定。他们本身是这样的思想境界,那么他们对学生还有什么说服力呢?基于这种认识,政治辅导员制度必须改革,即使有风险,我也决不放弃,一定要创立一种有效的新制度。

  就这样,于1984年,我宣布取消了政治辅导员制度,这在全国是惟一的,同时,开始试行导师制。

  导师制是英国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于15世纪初实行的一种个别指导制度。实践已证明它是一种很好的制度。我认为,可以借鉴这个制度,以它代替政治辅导员制度,建立一支稳定的、权威的、有效的管理学生制度。

  解放以后,我国大学实行免费教育,同时设立人民助学金,以解决部分家境贫寒学生的生活困难。这种制度虽然曾起过积极作用,但是国家负担过重,它与我国高等教育要从精英化(指少数人受教育)向大众化进而向普及过渡存在尖锐的矛盾。同时,人民助学金制度,只有“助”没有“促”,只评“困”而不评“优”

  ,不能从根本上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特别是不能激励那些虽说经济并不困难

  而成绩优秀的学生的创造性。

  为了克服这一制度上的弊端,我校于1987年向国家教委提出申请,要求在全国率先实行贷学金与奖学金相结合的制度。国家教育部批准了我校的申请,并委托我校代拟贷学金(试行)条例,国家教委审定了代拟的条例,并转发各大学参考和征询意见。

  在我校制定的《贷学金条例》(试行)中,把贷奖分开,经济困难的学生申请贷学金,学习优秀的学生申请奖学金。同时,在贷学金中也体现了贷与奖相结合的原则,以便促使贷学金者作出贡献。条例中规定:毕业后5年内,凡获得国家科学发明者,获得省以上劳动模范者,直接参加国防现代化建设者,自愿到贫困边远山区建设者,自愿到县以下生产第一线工作而且成绩突出者,只要符合以上条件之一,可免予偿还贷学金,准确地说,是由学校代其向银行偿还贷学金。这项措施是值得的,学校并不在乎偿还这一笔贷学金,倒希望越多越好,无论对国家或对学校都有好处。实际上,这是拿钱买名牌,是创建名校工程的需要。

  各方面对这些改革措施的反映是好的,可惜正启动这项制度时,我却被免职了。也因此,武汉大学的改革走了回头路,这也是我极不忍看到的。

  教学制度改革最后一项是插班生制,这是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它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其影响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关于插班生制的实施,还有一段曲折的故事,下一节将作专门记述。

  总之,20世纪80年代是武汉大学改革的黄金时代,而学分制、双学位制、转学制、导师制、贷学金制和插班生制等6项教学制度的创新,则是其最主要的部分。它们是全校师生奋力拼搏的结果,因此那时武汉大学获得了“高教战线上的深圳”的美誉。这些改革措施,曾影响了一代人,造就了一代人,也影响着全国高等学校的改革,至今仍然令人难以忘怀!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7-10-23
第二部分
插班生一石激起千层浪 
作者 : 刘道玉 


  上一世纪80年代的武汉大学,因刘道玉的锐意改革创新而成为中国高校改革的一面旗帜,成为千万学子向往的精神家园。

  

  我收到过不少社会青年的来信,他们有的是因为一次高考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有的是自学成才的青年;有的是业余科技发明者。二是我还常常收到一些普通大学或专科大学的学生来信,他们反映,在普通大学与重点大学的学生之间,缺乏平等竞争的机制。

  三是对统一高考升学制度的思考,虽然我是恢复高考制度的策划者,但随着形势的发展,它的某些弊端也逐步地暴露出来了。如一次考试定终生有失公允,完全以分数高低取人,会埋没创造性的人才。

  我反复思考终于从这些思考元素中合成出了一个新的产品——插班生制。

  一个好想法的产生固然不容易,但是要把它变成现实更是难上加难。插班生制比起其他几项教学制度的改革,显然要复杂得多,影响面也很大,既涉及到招生、分配计划,又需要教育部调拨教育经费。

  为此,1984年3月,我们正式向教育部递呈了关于请求试行插班生改革的试点报告。然而,两个月过去,我们的报告石沉大海。于是,5月中旬,我专程去教育部,找到高教一司司长,向他询问对我们报告审理的情况,并向他口头上作补充汇报。听后,他说:“你们的报告早已收到,我们之所以没有批复,是因为这是一个新问题,过去从没有这种做法,所以,我们必须持慎重态度。这个问题涉及到计划、财务和招生等部门,我们将与有关司局会商,你现在先回去,等有了结果再答复你们。”

  这一次空手而归,但我也不虚此行,毕竟与高教一司司长作了沟通。不久,我收到了高教司的电话,告知高教一司签署意见,表示同意进行插班生试点,报告已转到计划司会签,并提示要注意与计划司疏通关系。

  又是3个月过去了,但仍然没有得到计划司的答复。我改革心切,于是利用暑假时间,于8月下旬,又一次踏进了教育部。计划司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他不无担心地对我说:“道玉同志,你大胆改革的精神,我们都是支持的。不过,试行插班生制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弄不好将打乱国家招生与分配计划,这可不是小事。因此,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搞这项试验,至少应当观察一下形势再说。不过,这事得经过忠德副部长批示,他现在出差在外,等他回来后即送他批示,有了结果通知你们。”

  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计划司通知说,教育部已同意你们试行插班生制,但最后还需要国家计委批准,请你们派人持教育部的批文到国家计委教育司办理,事已至此,决不能行百里半九十,于是10月初我第3次进京了。接待我的是教育司司长李昌龙,李昌龙司长操着地道四川口音说道:“我们没有理由不支持你的改革。你们的报告,我们立即批发,不能让你再跑冤枉路了。你们的插班生制从1985年试行。拨给你们90个指标,学生纳入国家分配,所需经费由教育部拨给。”

  真是好事多磨,经过8个月的努力,一个新的插班生制终于诞生了。

  1985年,首届插班生进入了武汉大学,给这所古老的学校,又增添了青春的活力。当年,各系共招收插班生92人,中文系还招收了22名作家,单独举办了学历教育的作家班,目标是培养学者化的大作家。

  插班生制度实施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都作了报道,全国几十家报刊也转载了这一消息,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虽然招收插班生的数量不多,但是却点燃了广大社会青年求知的心灵之火,使他们看到在统一高考升学的制度以外,又开辟了一条成才的通道,又有了一次升学的机会。所以我说,插班生制是一石激起千重浪,它对促进广大社会青年学习所起的作用,要比单纯培养插班生的意义还要大。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7-10-23
第二部分
科研实现零的突破 
作者 : 刘道玉 


  上一世纪80年代的武汉大学,因刘道玉的锐意改革创新而成为中国高校改革的一面旗帜,成为千万学子向往的精神家园。

  

  在建设名牌大学的战略中,必须坚持教学和科研两条腿并行。然而,在武汉大学较长的历史时期内,科研却是一条小腿甚至是病腿,因此,在1966年那次全国高校科研成果展览中才遭致惨败,使“武大人”蒙受了奇耻大辱。

  在1980年颁布的三大科学奖励中,我校更是被剃了光头,又一次遭到失败。

  1981年,在全校的教师中出现了人人想科研、人人搞科研的大好局面,有的夫妇把午饭带到实验室去吃,有的是星期日也在加班,绝大多数的实验室夜晚都是灯火辉煌,有的甚至是通宵达旦。

  功夫不负有心人,辛劳的汗水,终于浇灌出了幼小的禾苗。在1981年全国科学发明奖的评选中,我校获得国家发明三等奖一项。

  在以后的时间里,科学研究虽说步子不大,但总是在往前走,成绩不大,但是年

  年有。截止到1983年底,我校获国家发明奖仅就数量而言,为教育部直属综合大学第二名。

  与此同时,学校文科的科学研究也取得了不少的成果。过去,文科教师著书立说

  者寥寥无几,然而到1983底,已出版著作279部,仅1983年一年就出版了49部,这超过了建校70年的总和。其中,历史系唐长孺教授的专著《敦煌吐鲁番文书初探》,被国内学者称为“具有开创性的研究成果”。韩德培教授受国家委托,主持起草的《环境法》和《国际法》,填补了国内的空白。中文系和计算机系协作完成了“语言自动处理系统”,也被专家鉴定为“突破性的成果”。

  我们与自己过去比,虽然有了进步,但就拿获得的奖牌来说,在国家自然科学奖和国家发明奖中,我们最高只得过三等奖,一、二等奖还是空白。在国家三大奖的另一项国家科技进步奖中,我们也还是空白,说明我们还没作出具有特大经济效益的成果。这仅仅是就国内而言,如果与国际名牌大学相比,我们的差距更大,赶超的路程更为遥远。

  我校实行“迎头赶上”的第一个项目,是计算机软件工程的研究,中国是世界上五个数学大国之一,具有发展软件产业的优越条件,应当成为软件产业的大国。1981年,我校留日青年教师何克清学成回国,他在向我汇报时,第一个提出要开展软件工程研究,并希望申请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当时,在国内不仅还没有研究软件工程的单位,甚至也无人能讲清楚什么是软件工程。由于这个项目既体现了新的技术革命的大方向,又符合我提出的以“高、新、独、巧”为特点的“迎头赶上”战略,因此理所当然地得到我的无保留的支持。软件工程重点实验室提出后,立即得到教育部和国家计委的支持,并很快地纳入了申请、调研和论证的程序。因此,申请国家软件工程重点实验室,是我校在科研上面临的一次巨大的竞争,也是又一次争取实现零的突破!

  1983年11月中旬,我率武汉大学代表团赴法国进行第三次访问,与法国签订第三个教育交流与合作协议。我们于12月5日回到北京,住在教育部招待所,何克清打听到我回北京的时间,他临时买了一张火车票,没有座位,就自带一个小板凳坐在车厢的连接处,一直到北京。他到北京的目的,是利用我在北京的机会,和他一起去教育部和国家计委汇报软件工程重点实验室的事宜。由于对申请国家重点实验室心切,尽管我刚回到北京,而且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当天晚上我与何克清冒雪乘公汽,来到国家计委严谷良处长位于三里河的家,向他汇报关于软件工程重点实验室的事宜。当严处长得知我是当日从法国回到北京,不顾旅途疲劳,不顾严寒冒雪来与他商讨工作,他颇为感动。

  1984年底,通过专家论证,国家计委正式批准在武汉大学建立国家软件工程重点实验室,首批拨款500万元人民币。这是全国同类学科中惟一的重点实验室,是我校历史上科研项目获得拨款最多的一个项目。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7-10-23
第二部分
武大出版社 
作者 : 刘道玉 


  武大出版社、学术假、学术沙龙

  上一世纪80年代的武汉大学,因刘道玉的锐意改革创新而成为中国高校改革的一面旗帜,成为千万学子向往的精神家园。

  

  在我任教育部高教司司长时,就极力主张恢复和扩大高等学校的出版社,并决定于1979年批准建立首批十个大学出版社。我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武汉大学管文科的那个副校长,请她以学校的名义给教育部打一报告,提出建立出版社的申请,这样武汉大学就会成为全国首批十个大学出版社之一。然而,令我十分失望,武汉大学主管这项工作的人没有向教育部呈递报告,以至于首批只批复成立了北京大学等9家出版社,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1979年5月,我要求调回武汉大学工作,深为失去了那次申请成立出版社的机会而懊悔。为了弥补这一损失,我立即亲自抓出版社的申报工作。可惜的是,到了1980年初,由于政治形势的变化,国家已暂停批准成立大学出版社。但是,在对待事业的追求上,我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达目的不甘休”的人。于是,自1980年到1981年,我带着校出版社筹备组的陆永良同志,先后三上北京,向教育部部长、国家出版局局长直至中宣部张平化部长汇报。真情同样感动了他们,于是他们从第二批36个申请单位中,破例批准了武汉大学出版社一家。我对出版社的重视,是源于我受到美国哈佛大学的一句治校名言的影响:“不出版即死亡”(publish or perish),这是哈佛人的口头禅,是它催生出了哈佛的一流的研究成果,提升了哈佛的知名度。我信奉这句格言,决心以它为动力办好出版社,激励我校教师出更多的成果。

  出版社成立以后,我决定从文理科各系一次调出7名副教授充实编辑队伍,并新建了5000多平方米的出版社大楼。同时,武汉市人民政府决定,将拥有480多万固定资产和近300名技术工人的市属企业江汉印刷厂,无偿地转为武汉大学所有,以感谢我领导的市咨询委员会为武汉经济建设所作的贡献。所有这些条件,那时为各个大学出版社羡慕不已。同时,也因此使我校出版社一跃而成为当时教育部的重点出版社,为学校争得了不少的荣誉。

  实行学术假制,为教师从事科学研究工作创造条件。我校规定:凡连续5年从事基础课教学且教学效果优良者,均可享受一年的学术假。在学术假期间,教师可以到国内外学术单位进修或合作研究,也可专心著述;如果做课题研究,可向学校申请科研费。在学术假期间,教师除了保留工资和福利以外,还可以享受一定的购书费用补贴,以利开展工作。

  实行学术假制,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教学与科学研究之间的矛盾,而且还活跃了学术交流,使教师的业务提高得到了保证。实践表明,学术假制受到了广大教师的欢迎,它是把重点大学办成“两个中心”的有力措施之一。

  成立全校青年教师科学与技术协会(简称青年科协),举办学术沙龙。这是活跃学术思想,开展学术讨论与争鸣,培养年轻学术带头人的一项战略措施。

  每月第四周周六下午,作为青年科协例行活动时间,举办“科学论坛”。科学论坛的内容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当代国际上最前沿的研究方向;二是国内外学术界最有争议的学术问题;三是科学研究中最难解决的疑难问题。论坛形式可以是专题报告,也可是围绕某一问题自由讨论,报告人可以特邀,也可以毛遂自荐。学校专门拨出活动经费,编印“学术动态”简报,出版“珞珈青年丛书”。为了形成自由、舒适的环境,每次活动时,还供应时令茶点:冬季是咖啡、糕点,夏天是冷饮、水果。有时候,在科学论坛之后,还放映一些科幻片或举办娱乐活动。

  总之,这一活动很适合青年教师的口味,有利于他们身心发展。广大的青年教师十分热爱它,称之为自己的“成长之家”。当年的一大批青年科协的活跃分子,今天大多成了各系科富有成就的专家学者、博士生导师,是武汉大学在科学研究上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中坚力量。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7-10-23
第二部分
珞珈山上的快乐学院 
作者 : 刘道玉 


  上一世纪80年代的武汉大学,因刘道玉的锐意改革创新而成为中国高校改革的一面旗帜,成为千万学子向往的精神家园。

  

  20世纪80年代初,武汉大学被称为“解放区”(意指思想极为解放),不仅没有其他学校“三不准”(不准谈恋爱、不准跳交谊舞、不准穿奇装异服)的规定,而且取消了专司管理学生的专职政治辅导员制度。

  恢复高考以后的几届学生,他们思想解放,价值观念超前,有着强烈的使命感,大有“天下舍我其谁”的超级自信。于是,他们一进校就没有把自己禁锢在一个狭窄的专业里,而是把目光瞄准到各个学科最前沿的知识。因此,各个系的同学都去与其他系的同学交朋友,从聊天吹牛开始,交流各自的新鲜见闻,终于一个新的多学科讨论会,在1981年秋高气爽的季节里诞生了,并给它取了一个昵称:快乐学院。

  每个星期三的晚上,是多学科讨论会的例会,届时各个系的一些“不安分”的学生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学生会议室,展开了真正的高谈阔论,唇枪舌剑,气氛热烈非凡。

  据不完全的统计,在快乐学院讨论的论题还有:“超级计算机”、“生物变异新观”、“外来文化论”、“黑洞是什么?”、“浪漫主义”、“耗散结构理论”、“有万有斥力吗?”、“罢免权浅议”、“逻辑实证主义与证伪主义”等等。仅从这一批题目可以看出,他们敢于向权威挑战,勇于探索未知,这正是快乐学院成员所具有的最可贵的素质。

  在多学科讨论会的带动下,自20世纪80年代初到中期,是武汉大学学生学术社团蓬勃发展的时期。据不完全的统计,全校有各类社团400多个,如“浪淘石”、“樱花诗社”、“珞珈山”、“这一代”、“思想家”、“管理者”、“信息社”

  、“读书俱乐部”等等。那时,真是思想大解放,的确有一点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的味道。在那数不清的社团中,有谁相信居然还有一个“纳粹主义研究会”。

  学术社团兴起的同时,武汉大学学生中的学术刊物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例如,历史系的《古今》,生物系的《生物天地》,化学系的《趣味化学》,管理学院的《管理者》,中文系的《珞珈山》和《这一代》等,在当时都是办得比较好的学生刊物。自由的思想之花,必然结出丰硕的成果。据统计,我校77级至80级四届本科生,在全国50多种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作品1570篇,出版书籍14本。在20世纪80年代初中期,也是武汉大学校园文学创作勃兴的时期,不仅活跃了同学们的校园文化生活,陶冶了他们的情操,而且也培养了一批在当代文坛上十分活跃的、优秀的青年作家与诗人,如方方、池莉、高伐林、王家新等。

  中文系80级学生喻杉在学习之余,创作了长篇小说《女大学生宿舍》,出版后获得了很好的反响,被评为1982年全国优秀作品二等奖。接着,又被上海电影片厂改编和拍摄成为电影,于1984年3月开始上映,反映良好,并获得优秀电影二等奖。本来,反映教育题材的电影就很少,而反映大学生生活的则更是罕见。因此,电影《女大学生宿舍》放映后,在全国高等学校里,引起强烈的反响。特别是电影以武汉大学为主要场景,那湖光山色的美景,琉璃瓦宫殿式的校舍,天真活泼的学习生活,以及由于价值观念不同而产生的矛盾故事,曾经吸引着无数的大学生们。那时的武汉大学,就像是一炷明亮的火炬,为广大青少年们所注目,成了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学习殿堂。

  在《女大学生宿舍》中,有一个名叫路石的校长,他思想开明,锐意改革,作风民主,倾听群众意见,深受大学生们的爱戴。据作者喻杉告诉我,路石校长是以我为原型创作的,甚至“路石”二字就是从我的名字演绎出来的。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7-10-23
第二部分
“玩在武大” 
作者 : 刘道玉 


  上一世纪80年代的武汉大学,因刘道玉的锐意改革创新而成为中国高校改革的一面旗帜,成为千万学子向往的精神家园。

  

  生动活泼的学术社团活动,不仅丰富了第二课堂的学习内容,而且还推动了第一课堂的教学改革。

  我校数学系教授路见可,教学得法,能深入浅出地把深奥而又抽象的数学理论,讲得生动易懂,深受学生欢迎。学生对我说,听他的讲课是一种享受,如果谁因事请假,那一定会委托同学把他的讲授录音下来,以备品尝其中的快乐。这就证明了一条教育原则:对于教师来说,能深入浅出的是好老师;对于学生来说,能浅入深出的是可怕的学生。

  一个掌握了乐教的教师,他不会用点名来把学生束缚在课堂上,而是用精湛的教学艺术来吸引学生。我十分欣赏和支持经济系一位中年教师的做法。他向学生宣布:“凡是选修我的课程者,可以实行‘三许三不许’:允许不来上课,但不允许迟到;如果对本人的讲授不感兴趣,允许在课堂上看其他书籍或做别的事,但不允许讲话;如果你实在困乏了,允许在课堂上睡觉,但不允许打鼾。”这个规定既幽默又耐人寻思,的确不愧为开明之举,因而受到了学生们的欢迎。无疑,

  敢于做出如此规定的教师,本身就是敢于向自己挑战,也是他的能力与自信的表

  现。这个做法实施以后,获得了与规定内容相反的效果,他上课时,不仅没有缺

  席的,也没有在课堂上打野的、睡觉的。相反的,他的课年年红火,堂堂爆满。

  这是什么原因呢?这是人格的魅力,是教学法的魅力。我始终认为,学生厌学、

  逃课虽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是教师教学不得法却是最主要的原因。

  1985年,全国各大学在端正学风、严肃学纪的统一部署下,各地都把清理不合格的学生当作一项重要任务。从媒体上不断获悉,不少学校一批又一批地把学习不好的学生退学了。面对这种情况,我陷入了深思:我们大学的领导人,在处分学生、行使自己权力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作为教者的义务是什么?我们是否想到,那些被赶出校门的学生真是愚不可教吗?退学又会对他们未来的命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在那一次整肃学风中,我校教务处也进行例行的清理,共查出了全校有两门或两门以上不及格经补考仍不及格的学生25人。按照学籍管理规定,应该劝其退学,别的学校也都是这样做的。然而,除了违法者和屡教不改者以外,在一般的情况下,我是反对处罚学生的。为此,我召开了校长办公室会议,专门研究了如何处理25个学生的问题。在统一认识的基础上,为处理25个学生,我提出了三条原则:一是凡学了三年者,可发给大专毕业文凭,并尽可能推荐介绍适合的工作;二是学习年限三年以下者,如果是因为专业学习兴趣不对口味而影响学习成绩者,应允许转入其感兴趣的专业学习,但要跟下一届学习;三是如果是因为学习基础太差,允许留级,采取特殊的帮教措施,力争使他们赶上去。由于采取了这些措施,所以那25个学生基本上做到了各得其所,没有一个学生背上思想包袱。

  对于自由、宽松的学习制度,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的。校内的一些对改革不满的少数人,在校外某领导人的指使下,写诬告信,制造流言蜚语,说什么“刘道玉的改革是搞花架子,迁就学生,降低了教学质量,办学方向有问题……”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80年代是武汉大学历史上出人才、出成果的最好时期。重点大学、中国科学院各研究所和出国研究生的考试,其录取率连年位居全国的前列。毕业的分配,是最能说明一个学校培养学生质量和社会对学校信誉的认可。那时,我校的毕业生深受国家各部委和14个沿海开放城市用人单位的欢迎,特别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的深圳市和海南省,对武汉大学的毕业生情有独钟。《中国青年报》一位女记者采访学校后评论说:“我跑过全国许多名牌大学,很少见到像武大学生那样富有创造性气质的。”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7-10-23
第二部分
团中央书记的候选人 
作者 : 刘道玉 


  上一世纪80年代的武汉大学,因刘道玉的锐意改革创新而成为中国高校改革的一面旗帜,成为千万学子向往的精神家园。

  

  粉碎“四人帮”以后,共青团中央一直在筹备召开第十一届全国代表大会。据说,由于团中央书记人选未定,所以一延再延而未能如期召开。

  1981年7月30日至8月5日,在长春市召开教育部直属高校教学设备工作会议,研究重点实验室建设问题。同时,会议期间还准备成立教育设备专业委员会,拟推选我为专业委员会的副主任。

  8月1日上午,我接到武汉大学党委办公室的电话,告知我中央组织部打电话找我,希望我于8月3日赶到中组部去,有事商量。到底是什么事呢?我心想,中组部是管司局以上级别干部的任免的,我猜八成与我的工作调动有关。去不去呢?我想,无论从组织原则或礼貌的角度,还是应当去。不去就不了解上面的意图,也不能反映自己的意见,万一在没有征求我意见的情况下,作出了对我不利的决定,那我就很被动了。

  8月3日,我如期到中央组织部。经询问,我到了负责党群干部的部门,一位负责人接待了我。我说:“我在长春开会,学校打电话告诉我,说中央组织部有急事找我,我是从会上赶来的,不知是何事?”

  听后,那位负责人说道:“啊,事情是这样的。根据中央批示,最近在着手进行共青团中央第十一次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是改选团中央书记。经初步研究,考虑到你留学苏联,学历高,担任过留苏学生会主席,经受了国际斗争的考验。回国后,既在基层担任过武汉大学副教务长、党委副书记,又担任过教育部党组成员、高教司司长,受到了全面的、较好的锻炼。因此,

  准备要你担任团中央书记,请你来的目的,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果然如我所料,的确涉及到对我的工作安排的问题,但要我任团中央书记,却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对此,我表示:“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与关心,但是对这一安排,我确实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经考虑,我认为我不能担任这一职务,理由是:第一,我今年已48岁,担任团中央书记的年龄偏大了,最好在35至40岁的符合条件的中青年中选拔;第二,我虽然在基层和政府部门经历了一些锻炼,但却没有团的工作经验。在共青团内,我只担任过团支部委员,甚至连团支部书记也没有当过。从一个团支部委员,提升到团中央书记,未免跨度太大了;第三,我的性格不活跃,不适合做团员和青少年的工作。我自幼就缺少艺术细胞,既不会歌舞,也不懂吹、拉、弹、唱,实际上是一个‘枯燥无味’的读书人,这就失去了与广大青年交际的媒介。鉴于以上三点,我是绝对不适宜担任这个职务的,请组织上另选高明。”

  接待我的负责人说:“我们知道了你的意见,我们会认真研究的,希望你也再认真地考虑一下。”

  大约8月底,我又接到过中组部的一次电话,他问道:“关于团中央书记一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你是否愿意放弃你的意见?”

  “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不能担任这一职务,我的态度是严肃负责的!”我说。

  就这样,担任团中央书记一职又被我“赖”掉了。

  后来,从媒体得知,共青团全国第十一次代表大会于1982年12月20日召开,王兆国同志当选为团中央第一书记。
永远不是一种距离,而是一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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