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开始,杨义山、高石美跟随众人依次进入大成殿。殿内香烟缭绕,灯烛辉煌,仙乐飘飘。在乐声中,司仪高声唱呼: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一献香,二献香,初献爵,二献爵,三献爵。
人们开始引吭高唱:
大哉孔子,
先觉先知,
与天地参,
万世之师。
唱后宣读孔圣及颜(颜子)、曾(曾子)、思(子思)、孟(孟子)四圣圣号和七十二贤名号。殿外随即唱起: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独、孤、废疾者皆有所养。
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
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尔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对于以上礼仪,高石美已一忍再忍,但人们似乎并不理会他归心似箭的心情,把简单的几个词、几句话,一说再说,一唱再唱,似乎津津有味,百唱不厌。他终于失去了耐性,拉着杨义山,就要退出祭场。杨义山说:“不行,你再忍一忍,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看,沐大人正盯着我们呢,快低下头吧!”
好不容易等到“焚帛钱”、“焚纸龙”结束,正在“送圣”的时候,高石美转身就走。走到仪门时,有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他,递上一张黄纸条,说:“沐大人交代了,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工匠,特发‘酬鮓—斤’,等祭祀结束后,请到大门口领取。”
高石美把黄纸条撕得粉碎,抛在空中。然后,背起自己的工具箱,匆匆回到了新林村。赵天爵看到高石美终于回来了,两人忍不住大哭一场。刚刚哭到伤心处,杨义山拎着—斤“酬鮓”走了进来。高石美拭干脸上的泪水,好奇地去看杨义山拎回的“酬鮓”什么东西。杨义山打开一个纸包,说:“你们来看,这是从祭品身上分割下来的猪、牛、羊肉。石美,你也有一份,你没去领吗?”
“6年的工钱,我们一分也没得到,沐大人用这么一点点‘酬鮓’,就把我们打发了。他的心也太黑了。我把那张黄纸条撕了,我什么也不要,我要清清白白地回来。”
“你的意思是说杨师傅不清白?”赵天爵说,“杨师傅不回自己的老家,拎着‘酬鮓’就到我这里来,他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师傅啊!”
高石美说:“别开玩笑了,咱们商量正事。”
杨义山说:“对不起你啊赵老板,赵氏宗祠一直让我魂牵梦萦。现在,我们自由了,一定要把它建好。”
赵天爵忧伤地说:“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几天之后,杨义山开始筹建中殿。他也老了,显得力不从心了。
高石美重新坐在他的木雕格子门前,更加专注地雕刻。他仍然一天只雕刻两三个小时,其它时间还是吃吃睡睡。不同的是,现在他不再像6年前那样与妻子赵金花一同静静地坐在村口的柏树下沉思默想,也不再带赵金花去看父亲演唱的滇剧。他一回到家里,就躺在床上,拼命吸大烟。
赵金花一直未生孩子。母亲麻氏就带着她到处烧香拜佛,仍然没有效果。不得而已,麻氏想起了圆明寺的圆泰和尚,他是高石美的恩师,又是一代高僧,一定会帮助高石美有个子嗣。当她们母女俩极为不安地来到圆明寺时,才知道圆泰和尚已经圆寂了。但她们并没有遭到冷落,她们找到了一个小和尚——慧明。慧明和尚热情地接待了她们。慧明和尚是赵金花见到的最英俊的男子,有石雕一般的身材,结实的肌肉,尤其迷人的是他没有胡子,嘴唇周围的线条很清晰,给人一种异常洁净、明朗的感觉。除此之外,慧明和尚的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息。赵金花一见他,脸颊就有一点儿发烫。
奇怪的是,赵金花对慧明和尚也有一种吸引力,他贪婪地望了赵金花几眼。赵金花眼含笑意,面颊柔软,嘴唇圆圆的,显得新鲜、光亮。她用舌尖悄悄舔了一下。他看到赵金花的双腿在宽松的白裤子里露出了纤细的肌肉的轮廓。他还看到赵金花拘谨的小手恰到好处地搀扶着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