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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醉拥天下》作者:寒香·寂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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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0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十一章 渡龙四宝

 

  五岳剑,列为天山七剑之一,其剑材取五岳之灵石灵木铸造而成,厚重达百斤有余,乃是历代剑中之重者,若非霸王之力无法举动于它,若无千斤之力更是无法操纵于它,而据说其剑法至刚之柔,有若龙游曲沼,月射寒江,实为天下一大奇兵。

  一见圆脸男子出现,黑衣男子面露惊喜之状,手微一抬,将剑丝毫不差的插入飞来的剑鞘之中,一面喜道:“三师兄,你怎地来了?”

  被称为三师兄的圆脸男子笑道:“还不是师傅担心你,便叫我来了。”边说着,寻了个地方坐下,眼瞥到了莫浮云的身上。

  黑衣男子傲然的笑道:“师傅的担心实在过甚了,我虽未见那容藏风的武功,但是这一路到来,天山派的弟子却全然是庸手。”

  圆脸男子似是知道黑衣男子的脾性,也不反对他所讲的,指着莫浮云道:“这是……?”

  黑衣男子将剑放在矮石之上,神秘兮兮的站起身,凑到圆脸男子的耳边说了几句。

  圆脸男子脸上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随手一指,封上了莫浮云的听觉。

  莫浮云的心里浮出一丝笑意来,虽然对方很有警觉心,但是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穴位和常人不同,点在自己身上和没点并无二异,且听二人说些什么。

  圆脸男子沉吟一下问道:“玄秘鼎可有下落?”

  这三个没有来头的字让莫浮云一下起了兴趣,显然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在泄露而出。

  黑衣男子啧了一口道:“天山七堂我已经去了六堂,容藏风的寝居我也翻过,但是就是没有找到鼎的所在。”

  圆脸男子问道:“那么说还有一堂你没有去过?”

  黑衣男子说道:“只有安禅堂没有去过,据说里面是修身安禅之地,进去只是一片空阔,时常有人出入,应该不会有藏物之嫌吧?”

  圆脸男子说道:“越是不引起人注意的地方越是要查看,这个地方便交由你去,至于容藏风那边……所幸现在已有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黑衣男子笑一笑道:“三师兄是否也想和容老头过几招不成?”

  圆脸男子不言苟笑的道:“凭我的功力,他断然奈何不了我,而我感兴趣的,是我是否能够奈何他。”

  莫浮云心头微微一震,这个年龄二十五左右的男子能够说出这句话,到底是夸下海口还是有所依呢?天山七剑已出其二,是否传言有假,天山七剑并未剑沉天池,反而流传在世,但是为何又不为天山派所知呢?言语之间,似乎这一派人又和容藏风不和,其中似有隐秘。

  黑衣男子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师兄,师傅一直没有告诉我,渡龙四宝究竟是什么?”

  圆脸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引起你好奇的。”

  黑衣男子尴尬的一笑,抓抓头道:“我奇怪的是,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被派出去了,如今三师哥你也来了,想来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圆脸男子说道:“自然十分重要,不然师傅也不用辛苦培养我们七人了。”

  莫浮云心头再次一震,七人,没错,这么说天山七剑果然没有落入天池之下了?

  黑衣男子点头道:“所以我才想知道渡龙四宝究竟是什么,要师傅花费如此大心力来寻找。”

  圆脸男子低低头,顺手拿起一根木枝挑了挑火堆,又扔进些木材,让火烧得更旺了些,说道:“四师弟应该听过高山流水的传说吧?”

  黑衣男子眼中仰慕一瞬的答道:“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 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与吾心同。’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圆脸男子微微颔首道:“事及浅意,却无诉说更深之理,世人只知伯牙之人,却不知其琴,世人只知子期之死,却不知其音。”

  黑衣男子奇道:“莫非这二位前辈竟和渡龙四宝有关不成?”

  圆脸男子应道:“不错,伯牙之琴名为‘九霄环佩’,传说其琴质为松黄,白玉琴轸,紫檀焦尾,琴身暗红,以小蛇腹断纹覆身,其无一不是天下奇珍所铸,此琴既为奇品,功效自有夺天彻地之效,只是伯牙只知弹琴却不知其用。后遇钟子,钟子鸣听此琴,闻琴之哀鸣,遂读其意,跟随伯牙数十年,终于谱出一曲‘藏龙经’。”

  黑衣男子惊道:“原来渡龙四宝之二的‘九霄环佩’和‘藏龙经’竟是伯牙子期二位前辈之物?”

  莫浮云听得一惊一乍,只觉得这等传说听来犹如神迹,自己似在接近一段从未有人提及的古老之事。

  圆脸男子继续说道:“藏龙经成之日,伯牙子期临幽林之中,位深潭之上,细而谈之,音出林动,潭水奇旋,竟然唤出潭下之龙,飞龙升天,子期亦随之而逝,伯牙遂愤而砸琴,于是九霄环佩失世,藏龙经亦成绝响。”

  黑衣男子和莫浮云都听得心神已往,不再发话的继续听着。

  圆脸男子说道:“四百多年前,隋末乱世,时未成唐皇的太宗李世民派人寻遍天下,不但寻得了九霄环佩的碎片和完整的藏龙经,而且经过秘门之人锻造后,制出了另一神器‘玄秘鼎’,再以上古神器‘大圣遗音’为导,在隋朝龙脉之地,引出神龙,在李世民体内注入千古龙气,才使得李世民最终成为唐皇。”

  黑衣男子忍不住问道:“原来渡龙四宝的另外两个玄秘鼎和大圣遗音竟出在唐朝,这两样究竟是何模样?”

  圆脸男子摇头道:“若是人人皆知,那人人皆可为帝王了,自从唐皇登基后,这四物也跟着消失了。”

  黑衣男子奇道:“那师傅又如何得知玄秘鼎便在这天山之上呢?”

  圆脸男子说道:“师傅之智高深莫测,自然有其道理所在,我们只管行之便可了。”

  黑衣男子点点头道:“那现在,该是把他送回去的时候了。”说完,随手连点几下,解开莫浮云的穴道,然后身形猛然弹起,有若闪电一般射到莫浮云面前,右手连点几下,在莫浮云的几道大穴上浮光掠影般的点过,莫浮云只觉手指到处,经脉有些微微膨胀的感觉,倒无甚异状。

  黑衣男子转头对圆脸男子道:“师兄稍等片刻。”说完,携起莫浮云便窜出洞去,脚步飞快,踏雪无痕的朝着黑暗之中奔去。

  莫浮云被挟在黑衣男子腰间,没有想别的,唯一的念头是,这个人比起闲情居士前辈的轻功差远了,虽然步伐轻快,但是仍有停滞之感,气血纵然顺畅,但是总有停顿之时,正是在这个时候,莫浮云便已知道黑衣男子的致命弱点了——功力虽然深厚,却并不能达到生生不息之效,那气劲停顿的刹那,便是弱点所在了。然而,天底下除非武功奇高之人,其内力又何能达到生生不息之地呢?

  再则,黑衣男子的轻功虽快,速度却赶不上轻功名门“铁燕堂”的“轻燕随柳”,更不用说江湖上公认轻功第一家的江南楚家了。

  其实若论起黑衣男子的轻功,乃是天山派失传已久的功夫,只是秘籍不全,所练不佳,这当然也是后话,但是其轻功在江湖中的年轻一辈来讲,亦是佼佼者,被莫浮云如此的看低,实在是莫浮云的眼界比起普通人而言不知高了多少辈。

  翻过第二个山头的时候,莫浮云突然说道:“歇会吧。”

  莫浮云说完这句话,黑衣男子果真停了下来,厚重的舒了一口气,余下来的则是诧异的目光。

  这句话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黑衣男子不知道,因为刚才莫浮云说那句话的时候正是自己的气息循环到死结需要停顿重启的时候,在这一瞬之前或者之后,他说任何一句话都不会使得自己停下来,但是偏偏这句话所产生的波动,直袭心中,使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停下来,将气吐出。

  黑衣男子正想着,莫浮云再次说道:“可以走了吧?”

  黑衣男子没有动,冷冷的盯着莫浮云,就凭这第二句话,便明白莫浮云刚才第一句话果真是洞悉了自己的内劲,半瞬过后,黑衣男子突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浮云扬起俊俏的头,微笑着答道:“莫浮云。”

  黑衣男子呐呐的念道:“莫浮云,莫天命的儿子。”一顿后,突然发出一声听不出含义的笑来道:“莫天命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说完,胁着莫浮云朝另一个山头飞驰而去。

  不远处的山上似有萤火虫一般的亮光,似是巡山的火把,黑衣男子停下身来,将莫浮云放在地上道:“我已点重了你十大要穴,你便叫容藏风拿玄秘鼎来换吧。”说完,便要离开。

  黑衣男子一转身,莫浮云开口问道:“你的名字是?”

  黑衣男子吐出话道:“赤霄。”说完,飞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莫浮云复念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人如其剑,赤气冲天,虽有瑕疵,亦非凡品。”短短十二字,便概括了赤霄的一生,若是任何人在场,听到这十二字的评语,恐怕都会钦佩不已,十七岁的年龄,莫浮云已具有有超人的智慧和眼力,似乎是上天有意的弥补,对于不会武功的莫浮云,给了其超越于常人之能。

  远处的灯火近了,传来巡山人的吵闹声,莫浮云站在山头上,不看来人越走越近,眼神却盯着渺茫的夜空,感觉到一种孤傲之感,这种感觉,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孤傲绝世莫天命,爹,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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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1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十二章 欲动之心

 

  莫浮云的归来,对容藏风而言,可谓是欢苦交加。他的平安归来,至少让自己给寒筝有了个交代,人没有丢,就是大幸了;但是莫浮云带来的消息,却让自己坐立不安,更重要的是莫浮云身上被封的十道大穴带着古怪的膨胀力,似乎是天山派古老的封穴术,失传已久,无从得解,这虽然证实了拥有赤霄剑的人和天山派有着深厚的渊源,更重要的是玄秘鼎一事该如何解决。

  而知道自己拥有玄秘鼎这个秘密又是从何而来?容藏风不由得想起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活在世上的可能性极低,但是似乎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个秘密。如果这个人活着,如果这个人培养出了年轻的高手,对自己不可谓不是一个威胁。

  深锁愁眉,容藏风深感成就霸业的付出,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剑阁外传来史铁生的脚步声,随即是史铁生低沉的声音:“少主。”在无人的时候,史铁生总是叫容藏风少主,而非掌门,这自然突显出二人非同一般的另一层隐秘关系。

  容藏风从深思中回过神来,问道:“怎么样了?”

  史铁生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道:“根据莫浮云所说的地方,老奴去了一趟,洞内早已一空,只剩一纸而已。”

  容藏风接过纸,仔细略过,冷哼一声,将纸一揉,用内力毁为碎尘,怒道:“以莫浮云的性命和神弓堂的图纸做要挟,这一招还真是毒。”

  史铁生应道:“的确是,而且正钳住我们的要害,一方要和月眉门结盟,这一方自然开罪不起,另一方和汗国自然更不能得罪。”

  容藏风说道:“和月眉结盟本就是为了得到渡龙四宝之中的藏龙经,若是将玄秘鼎交给他,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此事万无商量之地,实在进退两难。”月眉门中竟然拥有渡龙四宝之一失传已久的藏龙经?此话从容藏风口中说出,自无不信之理,若真是如此,月眉门可真是重宝之地了。

  史铁生说道:“老奴担心的倒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为何对方对我们如此之熟悉。”

  容藏风被这一话点醒道:“莫非——有内鬼不成?”

  史铁生点头道:“老奴也只是怀疑罢了。”

  容藏风慎重的道:“此事还需好好调查一番,若是真有内鬼,对我们自然是大不利,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我且要想一下如何应付这玄秘鼎之事。”

  史铁生微微低头一躬,返身而去,多少年的相处,他早已知道何时该离开,何时该说话,正是如此,他才能成为整个天山派中最为容藏风器重之人。

  竹林小苑·莫浮云房间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往日读诗种种,最爱此首,如此的离别和惆怅,与情人交错而过,但是那种感慨至多是怜惜才子佳人最终不能在一起的遗憾,而如今再见寒筝时,四目相对之中,莫浮云恍然有种情绪在心海中起伏,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在众人眼中看来,最着急的莫过于丁香了,为了莫浮云的失踪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莫浮云扫过众人,吟竹勉强的一笑,眼中蕴涵的深意直刺莫浮云的心中。

  寒筝带着浓浓的笑意,似是盼得儿子归来的慈母,却又有种别样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莫浮云对寒筝的感觉,反正那种似母亲又不似母亲的感觉充斥在心里,复杂得有些难以表达。

  直到众人散去,在莫浮云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寒筝二人。

  寒筝关切的说道:“云儿,你把上衣脱了,我查看一下封穴的手法。”

  莫浮云自是感觉无异样,但是在寒筝的要求下,还是脱掉了上衣,雪白得不似男子的皮肤,却隐带着刚硬的肌肉脉络,脱掉上衣的莫浮云显出一种别样的完美来,若是女子看到,怕都会深受吸引,或许,就连寒筝也不例外。

  寒筝被这样子微微惊了一下,面上竟泛起一丝红晕一闪而过,手触到莫浮云身体的时候忍不住微微一颤,虽然寒筝在内心里极力的说服自己对莫浮云便如对儿子一样,但是如此的异性接触,却是有史以来第一遭,这一碰几乎激起了寒筝的心弦。

  莫浮云更是屏住呼吸,周身的气息紊乱不已,欲往后缩,又强要昂起胸膛,如此情形,自是有些尴尬,面对着红晕闪过的寒筝,莫浮云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终于说道:“娘,我没有事。”

  寒筝恍然回神道:“他不是点了你的十大重穴吗?”

  莫浮云正色回道:“自从我……用右边心脏以后,穴位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莫浮云说完,寒筝轻抬葱指在莫浮云胸膛上点了几下,果觉按中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事情发生,顿时松了口气的道:“这样就好。”

  莫浮云这才将在山洞里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寒筝。

  寒筝听完后,忍不住秀眉深锁道:“此中竟有如此内情,实在难以想象,这批人看来已经深得剑法奥妙,但是要渡龙四宝有何用,藏龙经竟在本门之中,莫非……”

  莫浮云和寒筝对望一眼,忍不住说道:“祖师的密室!”

  是的,对于整个门派中的禁地熟之又熟的寒筝而言,藏龙经唯一的可能就是和祖师陪葬了,在那地下的迷宫轨道之中深藏着,不为世人所知,如果真是这样,莫说对方,纵然是自己想要取出藏龙经,也是难中之难。

  莫浮云将心中的疑问问出道:“渡龙四宝能将真龙唤出,注入龙气加身,成就帝王之神,莫非这伙人竟是有逐鹿中原的野心不成?”

  寒筝细声回道:“如今天下大乱,朝野混乱,北有蒙古精锐,西南有大夏国,南又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陈友定,各方豪杰并起,江湖中人亦是若有所图;但是关于这渡龙四宝,却也只是传说而已,据说这藏龙经上不仅有渡龙之文,更是能够让人领悟到无上绝学,四宝合一,能够成就天下第一的武学。”

  莫浮云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寒筝突然抬头望着莫浮云道:“云儿,我在想,若是我们能够得到渡龙四宝,或许能够恢复你的经脉……”

  莫浮云有些感激的看着寒筝,眼神中充满了真挚道:“娘,对我而言,有没有武功并不重要。”

  寒筝叹口气道:“我知道,可是我的心里却是愧对于你,你爹和你娘,每每对着你,想起你的伤是因我而起,便是万分的内疚,寝食难安……”

  莫浮云打断寒筝的自责道:“娘,不是这样的,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死了。从小到现在,你对我的照顾,对我的关怀,我都铭记在心,这些年,若是没有娘的教诲,我又如何能成为今日的我呢?你对我有如再生的养育之恩,我连感激都有恐不及啊。”

  寒筝感动的眼圈有点红润,坐在床边,将莫浮云抱在怀里,叹口气道:“云儿,谢谢。”

  莫浮云就这样静静的让寒筝抱着,须臾之后,寒筝凝思状道:“若只是渡龙四宝之事,我们倒可以一退了之,但是如今事情涉及到汗国,乃是天山燃眉之急之时,本门若是施以援手,自有莫大的好处。”

  莫浮云问道:“娘不怕容藏风有所企图吗?”

  寒筝微笑道:“纵然他是朝着九如意而来又如何?百年来无人可解之谜,若非月眉门人,谁能有此资格?”寒筝说着,眼神看着莫浮云,语重心长的道:“云儿,对我而言,纵然如聂纪雨等,都不过是个外人,始终要防上一防,唯独对你,才能够轻松笑谈。”

  似乎真如高手最寂寞一般,寒筝的话中透出不少寂寥之意,唯有对着自己的儿子,才能够吐露心肠,但是这心肠又有几分呢?

  莫浮云说道:“当年我和爹娘要离开之时,便是想找一处安闲的地方,不再被人打扰,除去了人世间的险恶,生活便淡雅如芝。”

  寒筝说道:“一入江湖,便离不开江湖,这便是我不想你学武的原因,但是身在我门,必定接触武林中人,为了自保,这又是我为何要千方百计治好你的又一原因。”

  莫浮云突然眼神一凝,右手中猛然射出一道青光,以迅猛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寒筝刺去,寒筝陡感寒气顿生,况且一眼看去,只觉青光迅速而飘悠,竟让人有种琢磨不到之感,气劲内动,连人带椅朝后退去三尺。

  待到退后,才发现莫浮云手中霍然拿着一柄青色的竹剑,忍不住诧异道:“云儿,这是……”一向不蕴武学的莫浮云突然展露武学,虽无内力做辅,仍有风云变色之势,可谓是潜龙之意,纵然阅人无数的寒筝也透着无穷的惊讶之色。

  莫浮云笑道:“娘看我刚才那一剑如何?”

  寒筝正色答道:“此一剑,若是在无人防备之下,足已一剑致命江湖二等高手!”

  凭寒筝的评语自然是最为中肯不过,莫浮云压抑不住惊喜之情,颇为得意的将得剑得谱的经过说了出来。

  寒筝听得莫浮云有如此奇遇,大叹天纵奇才,说道:“你可知那管仓库的萧老头是谁?乃是当年横行江湖的大盗,从他手里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一般。只是如今你拥有定光之剑,便如同稳坐于掌门之位一般,此剑之后必起风波啊。”

  莫浮云将剑一收,隐于腰间,一笑了之,要找到当年的幕后黑手,必定需要强大的势力支持,月眉门是其一,这个也是其一,掌门之位,绝对是势在必得的。猛然之间,莫浮云的心里有了一股欲动的野心。

  寒筝似乎了解莫浮云的想法,说道:“若真想坐稳掌门之外,你唯一欠缺的便是武功了,刚才你那一剑若是别人毫无防备,决然可以奏效,但是身为掌门又岂能擅偷袭之学?若 正面交锋,纵然你剑法再高明,碰上个四等高手,也让你难于应付。”顿一下道:“不若我为你挑选几名贴身侍婢,一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二来可照顾你寝食饮居。”

  莫浮云被这话吓得一跳道:“娘,此事万万不可,门中皆是孩儿好友,若是划为主仆之隔,实在难以相处,必生不便。”

  寒筝笑着安慰道:“你只是不便,娘可是会头疼的,相信门里的姑娘们可都会争着去当哦。”打了个眼色,寒筝若有兴趣的问道:“你觉得丁香和吟竹如何?还是两个都好?”

  莫浮云被问得尴尬,微微低头道:“她们都是好师姐。”

  寒筝笑道:“你不必忌讳什么,有为娘给你做主。”

  莫浮云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着寒筝,面色恢复平静的道:“娘,弱水三千,孩儿但饮一瓢,这一瓢尚未遇到。”

  寒筝被莫浮云的眼神看得一愣,霍然间恍然见到多年前的莫天命一般,又熟悉又陌生,陌生的便是这种稚嫩的脸,那炽热的眼神如同一道黑暗中最光明的火花猛然点燃了心里的什么,但是她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人叫莫浮云,而不是莫天命。为何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在自己心里却能如此清晰的分隔开来呢?

  莫浮云看着寒筝,感觉似乎第一次看她一样,晶莹的明眸,透着半分妩媚,长翘的睫毛,透着不驯,高挺的鼻子,粉嫩的嘴唇,她的一丝一毫都映自己眼里,那一瓢似乎真的尚未遇到呢?

  刚才拥抱还残留着余香,丝丝悱恻的浮想直到门人前来送饭时才解除,而一次次的触动究竟在心里留下了什么呢?

  饭后,做为人情,寒筝派人送信,说莫浮云穴位已解,这句话的分量实在很重,一方面表明月眉门的武学之高,竟能解天山失传武学,另一方面则是给了容藏风一条后路,却也成为了事后发展的一个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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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2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十三章 内奸

 

  天山·品剑阁李沉夕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因为平时的时候,容藏风是不会召自己进品剑阁的。

  三步并成两步的走进品剑阁,立刻被这里的庄严和肃然所同化,李沉夕恭敬的道:“师傅。”

  容藏风转过身,看着李沉夕,话不着边,却语重心长的说道:“夕儿,你可知为何三千弟子中,为师的为何独独器重于你?”

  李沉夕正色道:“徒儿不知,还请师傅明示。”

  容藏风颇有些赞赏道:“是因为你有天赋,而且是过人的天赋,居此天赋者,必定心高气傲,你却待人平和,心淡如水,正是这样,门中弟子,没有一个不服你的,纵然是现在,我宣布你为下一任掌门人,门中也找不出一个反对的来,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上的门派中,可谓凤毛麟角。”

  李沉夕受宠若惊的道:“师傅……”

  容藏风摆手道:“正因为器重,所以也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做,天山一脉就靠你了。”

  李沉夕忙道:“师傅尽管吩咐便是。”

  容藏风从怀里摸出一物递以李沉夕,说道:“由此去哈林峰,半腰之间有十四个天池,其中一个浑圆的,内有一物,形若鼎,大小若壶,藏于池底之下,取出后需以此物包裹而上。”

  李沉夕没多问什么,说道:“弟子立刻前去。”

  容藏风制止道:“不急,此事需夜深无人之时进行,事关天山存亡,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李沉夕慎重的点点头,恭敬的离去,余下的则是容藏风深邃的眼神。

  夜风刺骨,寒意逼人,不易人察觉的杀机笼罩着平静的天山上下。

  夜色和着飞雪一起降临,夜越深,雪越浓,横盖天山南北,隔断山上山下,李沉夕独自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二十年的寒冷锻炼出的坚强体魄,寒冰池中铸造出的浑厚内功,常年夜色山路雾色中锻炼出的超人眼力,使得这些寒风对李沉夕而言,根本不造成太大的影响。今夜的风雪特别大,大得连李沉夕都有一丝寒意。

  本来这几日莫浮云的失踪便使得他愁眉深锁,幸亏事后无事,倒无大碍了。

  经过约一个时辰的山路,李沉夕终于来到指定的天池旁,天池的表面早已被冻结成冰,李沉夕并出二指,在冰层上插了个洞,用手测了一下厚度,心里有若了悟之后,指尖崩出内劲,直将十米见方的天池封冰击破。

  李沉夕脱下厚重的绵衣,丢在地上,身体微朝前一倾,便射入到寒气若雾的天池之中,扑通声响,纵然如同李沉夕这样功力的人,进入若在半柱香中不出,便有冻死的可能性。

  只是李沉夕之人,尊师重道,师命所指,必不后退,不问原由,只因百分之百的尊重和信任。

  天池之深,出乎李沉夕的意料,而其寒冷程度也随着下沉而增加,李沉夕不得不运起十成的内劲以增加体温,朝着池底一寸寸的压下去,李沉夕的目力惊人,但是池底和深黑的夜里完全不一样,黑夜中至少有着月色及一切反光之物做辅助,而池底则如同黑暗累积一般,越来越深,直到只能模糊的靠着感觉来触摸的时候,李沉夕终于来到凹凸不平的池底,李沉夕不敢有所松懈,连忙在池底摸索,终于在侧壁将鼎状物体摸了出来,李沉夕遂松了口气,脚下一弹,连忙朝池顶游去。

  待到出了天池水,李沉夕连忙重新凝聚被冷气驱走的内劲,来不及看清楚眼中之物,李沉夕连忙将其放入容藏风送给自己的袋子中,然后拾起地上的衣服,整装完毕后迅速离去。

  当李沉夕匆忙离去之后,一个人影从旁边黑暗的丛林中露出一个头来,眼神中带着疑惑,刚准备侧过头说话,突然一种锥心的刺痛感从心脏处传来。

  陡然一声轻喝,一道人影从另一边飞下,一切显得扑朔迷离,这些却不是李沉夕能知道的。

  经过一个时辰的赶路,李沉夕终于回到了天山,为了避免引起门人的注意,他避开所有的巡逻人,来到了品剑阁,将手中之物交给了容藏风。

  看着李沉夕走出阁外,逐渐消失掉气息之后,史铁生从幕后走了出来。

  容藏风将手中之物随手放在桌子上,说道:“没有抓住?”

  史铁生说道:“死倒是死了一个。”

  容藏风沉声道:“死了?”

  史铁生道:“是你的四弟子,我在李沉夕走后发现他藏身在林中,但是,杀他的人却已逃走了。”

  容藏风冷笑道:“深夜之中,尾随夕儿前去,定是有所图,这断然是内奸所为,杀人灭口,以防走漏消息。看来我们的方法已经奏效了。”这样的分析方法不无道理,他的武功不过中等,若是真斗起来,纵然有七剑之一在,要想在史铁生的手下走脱,怕是不易。而容藏风以李沉夕做为诱饵,也可见其城府。

  史铁生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容藏风断然说道:“等。”

  史铁生领悟道的说道:“等到他们不耐烦的时候。”

  容藏风笑道:“不错,他们一定会奇怪,他们既有图在手,又点了莫少门主的重穴,我们理当就犯,但是偏偏我们就按兵不动。现在内奸一死,我们便只需瓮中之鳖了。”

  史铁生笑道:“少主英明,我立刻去布置人手。”

  二人一谈一笑,深夜密谋,信心十倍的要将赤霄捉拿,只是赤霄是否真是如此便能捉住的?七剑之锋,天山之威,究竟谁胜谁败,只待后晓。

  李沉夕回到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人在了,不用转身,只凭闻到那酒香便知道是宋无闲无疑。

  宋无闲笑道:“半夜睡不着,跑过来找你,哪知道你竟不在,老实交代,是否又去竹苑那里了?”

  宋无闲此话正给了李沉夕一个理由,只是李沉夕不喜骗人,亦不做应,只是走过来笑着一口饮完一杯烧酒道:“自罚三杯。”边说着,边又倒了一杯。

  宋无闲似细细的端详着李沉夕,也笑着拿起另一倍烧酒,倒在杯里道:“我陪你。”

  一口饮进,暖意入怀,身体的寒冷逐渐驱散,李沉夕坐在凳子上,说道:“无闲有何烦心之事,不若说来听听?”

  宋无闲笑道:“我能有什么烦心之事,不过是夜深意寒,寻思找人喝喝烧酒罢了,最近门上门下都是多事之秋,火烧造化堂,夜闯神弓堂,不知究竟是什么人敢到本门来找霉头?”

  李沉夕深表了解似的道:“江湖上哪个门派没有发生过如此之事?总有盗贼宵小鸡鸣狗盗之辈吧。”

  宋无闲饮尽一杯道:“只是这将进年关之时,也应该休息了。”微一抬头道:“不知师傅那边怎么样?”

  李沉夕勉强一笑,含糊的说道:“师傅自有妙法吧。”

  宋无闲嘴角微微一抿,用手擦干嘴角的酒啧,说道:“天山上下以师傅为尊,师傅自然有方法保护天山了,来,为天山的未来干一杯,也为未来的掌门人干一杯。”说完,便举起杯来。

  李沉夕顿一下,笑道:“未来之事本未定,谈什么庆祝啊。”

  宋无闲凝神道:“无论未来如何,掌门之位必定是由你充当,只是,我想师傅会将刁蛮大小姐许配给你。”

  李沉夕面色微变,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乱说。”

  宋无闲说道:“此地又无外人,有何不可说的,天山上下,再笨的人也知道师傅的意图吧。”

  李沉夕闷声不语,饮了一口酒。

  宋无闲继续说道:“反正你喜欢的那个已经不见了,这刁蛮大小姐除了脾气坏点,其他的倒也不错。”口中所语的那个自然是指的莫浮云了。

  一提起此事,李沉夕面色再变,咬咬唇道:“感情之事,本就由不得勉强。”勉强笑一笑道:“今日可否只喝酒,不谈别的?”

  宋无闲笑一笑,举起杯,再也不语了。

  饮酒中,李沉夕是沉醉在心事之中,闷声喝着,完全被情绪所左右,朦胧的酒意越来越浓,直到醉了过去。

  李沉夕昏睡过去,宋无闲饮尽最后一杯酒,自言自语道:“醉魂散,足够让你休息三天了。被感情左右,是李兄你一生最大的难关,将来的天山必将落在你的手上,是成雄鹰还是麻雀,也要看你的造化了。”宋无闲说完后,将李沉夕扶了起来,连点他几处穴位,拖入到床底之下,然后将桌子收拾干净。

  待到一切完全之后,宋无闲停下身形,猛一吸气,微胖的身形收缩起来,待到体形变得和李沉夕无异之后,从怀里摸出一张薄若蝉翼的面具戴上,霍然便是李沉夕的模样!

  天山·竹林小苑当丁香端着香香的早餐进到莫浮云的房间时,莫浮云仍在沉睡中。

  轻轻的走进,把早餐放在桌上,再轻轻的走到床边,自从来到天山后,这是第一次的独处吧,纵然他仍在沉睡中,给人的感觉依然是那么的温暖。

  笑容浮现在丁香的脸庞上,唇角若一朵花儿,从小的青梅竹马,从小的喜欢到了如今随着年龄长大的朦胧感情,丁香对莫浮云的依恋也越来越浓,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感受着少女们梦寐以求的爱情,看着自己眼中的情郎,丁香忍不住又笑了,坐在床边上。

  良久良久之后,丁香才站起身来,留恋的看着莫浮云,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轻轻关上门,深深的吸着冬日的气息,暖暖的微阳已经升起,眼前一片开阔的竹林,如此的天气,自当是上好的心情。

  丁香走后,转角出的长廊尽头露出吟竹的身影,眼神中透着些幽怨,面对着对自己有恩的朋友,似乎便要将心爱的人拱手相让呢?

  感情的徘徊,行动的迷茫,似乎只有纯真可人的丁香最为幸福,独自沉醉在自己编制的童话之中,这一点上,吟竹不得不羡慕起丁香来,也正是因为她的纯真,反而使得自己对她象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不忍心去伤害,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人,自己都会努力去争取自己的爱情,吟竹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返身走开。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夜色来临,朝阳升起,轮换着皓日明月丝毫没有感觉到心烦,只是天山派的首脑们仍在焦躁和不安中等待着,等待着收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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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3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十四章 再次遭擒

 

  第二日·天山派·夜夜色逼近,让阴森笼罩着整个天山,诡异的气氛随着一道人影飘进天山派而泛起波澜,黑影似乎十分熟悉天山的地形,在机敏的避开巡逻队伍后,朝着竹林小苑的方向行去。

  通向竹林小苑的路径只有一条,黑影凭着夜色做辅,加上身形迅速而快捷,急若闪电般的避过了了望台的弟子,直闯竹林小苑之中。

  趴在围墙上观看良久,在确定无人之后,黑影一个翻身进到院子里,在竹林缝隙中再窥视了片刻后,偷偷朝里面潜进,在确定无人之后,朝着一个厢房内摸索而去。

  就待他要闯进去的时候,苑内突然竖起数支火把,随着是一声大喝道:“小贼,看你往哪里跑?”

  黑影被吓得一惊,连忙闯进厢房之中。

  手中拿起火把的正是容藏风和几个弟子,当然,寒筝等人自然是少不了在旁,只是待到众人一起进到厢房中时,却发现黑影已横躺在地上。

  众人立刻有秩序的散开,有的朝外追敌,有的守在屋内四周,李沉夕大步走过去,叫道:“亮火把。”然后俯身将黑影的面罩一掀开,眉头霍然一皱,忍不住惊道:“秦师弟。”

  众弟子都跟着一惊,容藏风朝前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徒弟秦小四,他身上毫无受伤之处,却已经气绝身亡。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容藏风恐门中有变,连忙向寒筝道别,派人清扫此地,然后迅速的离去,两个徒弟接二连三的因为内奸之事而死,其中是偶然还是另有蹊跷?容藏风一时间变得模糊起来,若是偶然,也太奇怪,若是蹊跷,对方用什么方法能够控制这两个弟子呢?

  看着容藏风怅然离去,莫浮云说道:“看来对方显然比容藏风想象的更加狡猾。”

  丁香奇道:“莫非这个秦师兄不是坏人么?”

  莫浮云说道:“如果这个秦师兄不是坏人,还好,那也只是杀人灭口,灭口的原因自然是秦师兄认识此人,而秦师兄显然是一个人前来,对方若不是先前便在此地,便是已经潜进这里,不为我们所发觉,便是狡猾之一;若秦师兄真是坏人,对方能迅速将其灭口,可见其心狠程度,天山派此次无疑多了劲敌。”

  包括寒筝在内,晁冰婴,安心,丁香和吟竹都觉得其分析得句句在理,只是分析中多少多了书生气,众女则是自信刀在手,不输于敌。

  寒筝不由笑道:“云儿分析得句句在理,对方既有赤霄剑在手,深韵天山失传之学,又聪明如此,的确是容藏风心之患。”

  吟竹突然恭敬的问道:“师傅,那我们是帮还是不帮呢?”说起这个问题,众女都有些奇怪,对于天山和月眉结盟,自然是该帮,哪有不帮之理?

  寒筝若有欣赏的看了吟竹一眼,朝众女说道:“两派结盟,自然是为了本门的生存和壮大,天山派能够繁荣起来,月眉门自然有更好的臂膀,但是,如果以牺牲月眉门实力为代价,却是万万不可,如今天山燃眉之急,解决此事既对本门无害,自然应该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众女霍然释怀,原来两派结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寒筝作为一个女子,一心想要壮大辛苦培育的月眉门,自然也会牺牲本门了,而吟竹的聪慧和心机深得寒筝的赏识,此女定是大有所为。

  寒筝的这点心思,莫浮云自然是看在心中,亦为吟竹而高兴,能当上掌门乃是她从小的志向,如今得到娘的赏识,自然是一大喜事。

  想到这里,莫浮云不由朝吟竹微笑,眼中投过欣慰的意思,吟竹却微微侧过,避开莫浮云的眼光,这让莫浮云十分不解,却又无从问起,此事也就一过而了。

  倒是丁香和众女聊天时,不时的偷偷看着莫浮云,眼神中那含情脉脉之感,众女都看在眼里,寒筝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将丁香安排给莫浮云做侍婢的念头。

  反而是寒筝难得和众女在一起探讨门派之间的问题,众人于是坐在厅中笑声不断,江湖中事飘飘而出。

  莫浮云则走到外面竹林处,正不知往何处去,却见李沉夕正在竹林一边。

  对于李沉夕,莫浮云还是有些英雄惜英雄之感,遂唤道:“李兄。”

  李沉夕转过头来,笑道:“莫少门主,我正等你。哪知你竟真来了。”

  莫浮云奇道:“李兄等我,莫非有什么事情不成?”

  李沉夕说道:“师傅叫我来,说叫你去密谈一事,事关重大,特地派我前来。”

  莫浮云点点头道:“那我先去跟娘说一声,免得她们担心。”

  李沉夕笑道:“此去不过几步路,我听寒掌门她们聊得正欢,还是不去打扰为上策。”

  莫浮云同意的点点头道:“那就照李兄所说。”

  二人并排着出了门,莫浮云询问道:“容掌门找我可是为了那赤霄之事?”

  李沉夕一笑,眼神中突然透出一股杀机,右手迅速朝莫浮云的穴位点去。

  杀机,杀气,杀意,这三样完全的呈现在李沉夕的眼神中,莫浮云大感不妙,连忙后退,但是毕竟他的对手是李沉夕——宋无闲,一个比李沉夕还要恐怖的人物。

  莫浮云只觉被点的穴位猛然一阵酥麻,全身动弹不得。

  宋无闲随手封了莫浮云的哑穴,抬起指尖微微内扣的右手道:“天山扣穴手,纵然你能够移穴转位,亦能将你穴位封死。”说着,将莫浮云携在腰间,飞速的朝山下急弛而去。

  当李沉夕递来宋无闲的亲笔信时,容藏风无奈的说道:“有钱人的子弟便是如此,总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大难临头赶快飞。”宋无闲的书信写的内容乃是家有急事,已火速回家。但是在容藏风看来,这断然就是推托之词,两个弟子接连死亡,怕祸事降到他的头上。

  李沉夕笑道:“宋师弟虽然贪玩,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想是家中真有急事,才来不及告别。”

  容藏风摆摆手道:“这件事容后再说,夕儿你且说说对今晚之事有何看法?”

  李沉夕迟疑的道:“师傅,徒儿不知当不当讲。”

  容藏风说道:“此处又无三人在,有事但说无妨。”

  李沉夕说道:“平日里秦师弟虽然贪杯好色,但是却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想是受人诱惑,才上竹林小苑。”

  容藏风颔首道:“那么杀他的人呢?”

  李沉夕沉声道:“定然是他认识之人,而且关系非常之好。”

  容藏风赞赏似的道:“不错,我也是如此认为,以你之见,门下弟子中和他最要好的是哪几个?”

  李沉夕说道:“和秦师弟感情最好的,莫过于宋师弟,李师弟和徒儿了,只是,哎,李师弟也惨遭敌手。”

  容藏风突然面色一变道:“宋无闲是今夜走的?”

  李沉夕跟着面色微惊道:“师傅你该不会怀疑宋师弟吧?宋师弟为人虽然……”

  容藏风截口道:“夕儿你可知江湖之中,尔虞我诈,切不可轻易信人,你立刻派人将宋无闲追回来。”

  李沉夕咬牙道:“师傅,那,倘若他不想回来呢?”

  容藏风一字一顿的道:“凭你的武功,莫非还胜不了他吗?快去快回,此事事关本门生死存亡,切不可拖时!”

  李沉夕深吸一口气道:“是,师傅。”

  看着李沉夕迅速的退去,容藏风皱紧眉头道:“不错了,定然就是宋无闲,造化堂和神弓堂乃至整个天山派的建筑图纸,在他爹派人来修建时都曾阅过,若非如此,还有谁能对天山派如此之熟!可恨!”容藏风说着,一掌拍在木桌之上。

  容藏风的生气自然是李沉夕意料中的事情,李沉夕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策马弛出天山派大门,想道,若是等会传来莫浮云再次失踪的消息,他的面色不知会变得如何?

  看样子似乎一切都在宋无闲的掌握之中,而事态是否真会随着他的意图而发展呢?

  假借追宋无闲之事,宋无闲有充分的理由带着事先藏匿好的莫浮云,跨马飞驰,来到赤霄等人的住处。

  而在路途中,莫浮云亲眼看到李沉夕变成宋无闲的样子,缩骨功只不过是将体形缩小变化,但是这等神力比起缩骨功来更是运用自如,莫非又是天山派失传的绝学之一吗?在月眉门的村子里,莫浮云几乎已经觉得自己所了解的江湖各大门派中事太多太多,哪知来到天山后,却发现自己原如一个未入门的孩童一般,天下之事,原来早已超过自己的想象。

  马蹄儿飞快,转过一个一个弯,一道一道山路,翻过一个个山头,来到一片幽静之处,此处回望,正可将整个天山派的建筑尽收眼底。

  赤霄似正在练剑,远远的听见马蹄声响,警戒的反手收剑,凝神的看着来的二人,莫浮云他自然是认识,而眼前的这个男子,又是何人?

  听见有人来了,圆脸师兄也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背上依然背着五岳剑,看到正在下了马的宋无闲,眼神中若回忆般的问道:“你是……”

  宋无闲笑一笑,右手微微一抖,一柄陋若铠甲般的剑露出来,夜色中闪着暗色的光芒,若不是练过的人,恐怕都看不清楚是何物。

  此物一出,圆脸师兄和赤霄同时惊叫出声:“五方单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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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4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卷 夜色朦胧 第四十五章 天山隐秘

 

  五方单符剑,传说于五代穆帝于房山中所造,剑为五柄,却合五为一,此剑通灵,若非明主,不解其铠。传说只要解开外面层若蚕丝的铠甲便能够让五剑重现,纵若如此,未开锋的剑却依然有着和七剑中任何一剑媲美的力量,传说此剑娇柔若水,幻身若蛇,所以其剑谱名为“妙手”。

  宋无闲既手握七剑之一,自是七剑之一,而莫浮云从后面的谈话中才知道始末来。

  宋无闲笑道:“自打七岁一别,和三师弟、六师弟已有十三年未见了。”

  圆脸男子五岳喜着走过来道:“二师哥,你这样子,我真险些认不出你来了,这几日我虽知有门人密传字条,却不知是你。”

  赤霄也一脸激动的走过来道:“二师哥。”

  宋无闲笑道:“师傅当年安排大师哥、我和七师弟的去处,并未说明,所以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倒是你们什么都未变,好认得很。那日我接到师傅的信,便准备前来接应你们,为了避免容藏风的怀疑,只得拖到现在才见。”

  五岳笑道:“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赤霄迟疑一下,指着莫浮云问道:“二师哥,他,怎么又绑回来了。”

  宋无闲返手隔空解开莫浮云的穴道道:“他根本不怕点穴,为此容藏风还专门按兵不动,想让你们自投落网,殊不知莫少门主又被我抓来了。”

  五岳和赤霄不由哈哈大笑,赤霄道:“估计容藏风那张老脸一定特别难看吧。”

  解开穴位的莫浮云从马上下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的雪花道:“若我是你们,便不会高兴得太早。”

  宋无闲转身过来笑问道:“此话怎讲?”

  莫浮云说道:“当年天山七剑名震武林,天山之名亦是响彻朝野,没想到如今天山七剑都变成劫人的盗贼了?”

  五岳面色一沉,赤霄则是怒气露面道:“你……”

  宋无闲微竖左手,制止住赤霄的怒气,说道:“天山之名,七剑之名,早在百年前便不见了,如今的天山不过是一个另人耻辱的名字。”

  莫浮云说道:“若真是如此,你们更应行正道才是。”

  宋无闲冷笑道:“天下哪有真正的正道可言,只等容藏风一死,天山便能重新的活过来,对我们而言,那才是真正的正道。”

  莫浮云问道:“我心知你口中所说的乃是百年之前刀剑之争,天山为保门人,才做出无奈之举,但是这又和容掌门有何关系?”

  五岳低声提醒道:“二师兄……”

  宋无闲摇头道:“无妨,事情皆在我掌握之中,就算说给他听听也无甚关系。”顿一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莫少门主不如跟我们到里面,我且细细说给你听。”

  莫浮云又岂是怕事之人,收整面容,便跟着宋无闲走了过去。

  林中原来别有洞天,低低的石穴内已经点燃了火把,热气腾腾,冬夜的寒气也变得薄弱起来。

  宋无闲坐下,从马背上的皮囊中拿出几杯烧酒来递给赤霄,五岳则出洞去打几只野味。

  莫浮云坐在这里,突然之间对三人的感觉发生了变化,本以为三人不过是阴险狡猾之辈,如今想起和宋无闲的相识,心中多了一份猜疑,是否天下真如他所讲,并未有正道可寻?

  宋无闲问道:“莫少门主似在思索什么?可否讲来听听。”

  莫浮云说道:“只是在想,天下是否有正道?”

  宋无闲笑道:“你看哪代帝王没有做过血腥之事?若是真有自韵风流,每天诗词歌赋之辈,到头来便是做了外戚和他人的台阶,古往今来,天下之道,大者,莫过于王道,真正行得王道者,又有几人,平定内乱,稳固疆土,若没有一两个谋士在旁怎行?而谋士之意,往往要达到目的为最重,所谓用计不分黑白,纵然是帝王者,也不过是普通人,要想掌握天下,并非如此容易之事?或许,江湖中,有真正的侠者,仁义为怀,但是当你面对着强大的势力时,是否依然能够保持仁义之念呢?”

  莫浮云斩钉截铁的道:“定然会。”

  宋无闲笑道:“可惜,莫少门主你身在乱世之中,天下之乱,群雄并起,江湖中也纷争不断,对月眉门有窥视之意的不是少数啊。”

  莫浮云扬眉道:“那便让他们领教本门的厉害好了。”

  宋无闲笑道:“年轻气盛者,莫过于此。只不过想让你明白,真正能够成正道者,乃是少数中的少数,我决然不在其中,那样的辛苦和累,并非我所愿。”顿一下道:“至于说到和容藏风的结怨,这便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莫浮云静下心来,准备听这三十年前的往事。

  三十年前,天山派出了一个天赋异秉的弟子,名叫林野风,这个人也被称为重创后的天山派的最杰出弟子,其十三岁之龄,便学会了天山派的所有遗留武学,在十七岁之时便将其完善和改进,这一点,比起李沉夕十七岁自创刀法,则是可以媲美的。

  而下一任的掌门之位自然非他莫属,而他最要好的朋友,便是他的二师弟容藏风,在十八岁的时候,二人立下重誓,要将天池下的秘籍和七剑寻回,从而重振天山派。

  二十岁时,也正是天山弟子例行的出外游历江湖,林野风机缘巧合,竟得到传说中的玄秘鼎,传说玄秘鼎中的古文拥有神奇的力量,若是能读懂,便能够呼风唤雨,成仙得道,为了解开玄秘鼎之谜,林野风寻遍大江南北能人异士,终于获解了吟颂古文之法,年轻人自是胆大,容藏风便提出冒险一试,若是能以玄秘鼎打开天池之水,便能下去找到秘籍,林野风深表同意。

  二人果然在天池之上,由容藏风吟念秘文,天池水立刻朝两边散开,中间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来,林野风便跳入洞中,准备取秘籍。谁知容藏风竟停止念文,深藏秘籍的天池之水立刻恢复原状,其水之寒,冻彻心骨,纵然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也惧怕,何况只是一个少年英雄。这件事情以林野风的失踪而告终,容藏风则顺利的成为了天山派的掌门。

  莫浮云听得一惊一乍的,问道:“这等隐秘之事,从未闻得,只是凭什么确定是容掌门停止念文呢?”

  宋无闲说道:“古文一旦开读,若是不用秘文停下,便可开启半个时辰之久,因此而知。”

  莫浮云叹一下道:“若真是如此,这容掌门……”虽有疑惑,但是有一点是绝对能够肯定的,那便是宋无闲这几人和林野风有着极大的关系,林野风很可能没有死,而且还获得七剑之谜,如今回来报仇。如此来解释几人的行为便大可理解了,莫浮云心中疑团霍然解开,无论这件往事是真是假,容藏风是否真如宋无闲所说的那样,事情总算是搞清楚了,对方是想要挟自己,以使得容藏风陷入两难之地。

  洞外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宋无闲眉头微微一皱,赤霄灵敏的将剑握在手中,转头朝宋无闲看去。

  宋无闲低声道:“我出去看看,这里交给你了。”

  赤霄点点头,移动了过来,守住莫浮云。

  外面的剑鸣声越来越响,此剑之声自然是传自五岳之手,而且可以听出他是遇到了劲敌,深夜之山,隐秘之所,何来敌人?

  宋无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看着百无聊赖的赤霄,莫浮云突然一笑道:“需要我告诉你来的是什么人吗?”

  赤霄不屑的道:“纵然是容藏风亲自前来又如何?”

  莫浮云摇头道:“容藏风又岂会前来,或许在你眼里,容藏风的确不可怕,但是惹了本门,却是大大的不该。”

  赤霄冷笑道:“凡是和容藏风有关系的,都是我们的敌人,何况月眉门在江湖中的名气也见不得比天山派高。”

  话音刚落下,薄若蝉翼扑打之声在整个山洞中响起,如同突然出现成百上千只蝙蝠涌出,一时间耳朵里全是蝙蝠叽叽的潮声,赤霄面色先是一惊,随即肃然持剑,剑出鞘,赤光闪,整个洞内又鸦雀无声一瞬,随即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现在洞中,连正眼都没有看赤霄,只是关切的看着莫浮云,微微俯下身,拉着莫浮云的手,用美若黄莺的声音道:“云儿,没受累吧?”

  莫浮云微笑着摇摇头道:“不累。”

  能够如此对莫浮云说话的,天下非寒筝莫属了,寒筝笑道:“那我们走吧。”

  寒筝说完,边牵着莫浮云朝山洞外走去。

  而从寒筝出现,赤霄便呆住了,让他惊讶的便是莫浮云的母亲,天下第一美女寒筝竟是如此惊艳的美丽,而且刚才那暗器手法,虽然只是用内力发出的气劲,未用兵戎,但是已达到超乎自己想象的地步,自己能否一战,还是未知数,赤霄并未将容藏风放在眼里,乃是因为深知天山之学,但是对于月眉门的暗器,刚才那一瞬却有让自己心寒的感觉。

  如此想完,寒筝和莫浮云都已走出了洞口,赤霄暗道了声不好,连忙跟了出去,一出山洞,朝林子外一窜,只见外面竟被火把照得通明,数十个人拿着火把将宋无闲和五岳团团围住。

  赤霄连忙跟了上去,三个人并排而立,丝毫没有惧色。

  容藏风看见寒筝和莫浮云平安回来,再看看眼前三人,忍不住哼声道:“宋无闲,天山派何曾亏待过你,你竟做出如此之事,任你计谋再高,如今却是笼中之鸟,无法施展开来了吧?”

  宋无闲沉默一瞬,突然笑着拍手道:“这一步的确是未在我预料之中的,没想到你们竟能用莫浮云做诱饵诱我上勾。”

  容藏风转头朝寒筝道:“多亏寒掌门鼎立相助,若非如此,怎能如此快抓到凶手?真是难为莫少兄了。”

  莫浮云摇摇头,容藏风朝后面喝道:“来人,送寒掌门和莫少门主回竹林小苑。”

  寒筝说道:“不必了,我和云儿一块回去便好。”

  容藏风道:“这怎么行,这深夜之中,若有个万一,容某人如何担待得起?若不是这里有事在身,容某理当亲自相送才是。”

  寒筝笑道:“容掌门是把妾身看成三岁小孩了吧?妾身无论如何,也是一门之掌,不是吗?”

  寒筝的笑意在容藏风的眼中留恋片刻,容藏风连忙打个哈哈道:“那是,那是。”面色一肃道:“来人,给寒掌门备马。”

  寒筝和莫浮云骑着两匹马沿着下山的路行去,路上布满了容藏风手下的人手,颇为安全。

  边行着,莫浮云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娘,容掌门似乎是赶我们走吧?”

  寒筝笑道:“这也是他门派的私家事,我们留在那里的确不好。”

  莫浮云迟疑了一下道:“但是,那个宋无闲讲的……”莫浮云便将宋无闲的谈话讲了一遍。

  寒筝听完后,说道:“云儿,此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他们的私人恩怨也没有必要我们来插手,冤有头债有主,天山之事本就该由天山之人来解决。”

  莫浮云有些不满的道:“此话如何讲起来都有些自扫门前雪之意。”

  寒筝面色肃然的道:“娘身为一门之长,做事首先求的是门派的生存,江湖上很多强大的门派时常以正义之名干涉别派之事,却不知门派也有门派的尊严,纵然这件事情是容掌门有错在先,讨理的也只有宋无闲才能去做,不是娘不想帮他们,而是他们也有他们的信念。”

  莫浮云仰头道:“那么,如果真有人需要帮助,我们要去帮吗?”

  寒筝笑着摸摸莫浮云的头道:“自然鼎立而为,让世人知道,世上仍有正义二字。”

  莫浮云重重的点点头,月色下的二人越走越远,远若离尘的烟絮,非凡人所能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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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5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十六章 南下之前

 

  宋无闲和容藏风的事情究竟如何解决的,莫浮云并不知道结果,只是在第二天,众人便离开了天山派,回到月眉门中来,在寒筝嘱咐他准备随自己南下之后,整个门中便以南下为最为热闹的话题了。

  此日下午斜日之时,莫浮云正在小屯村的一个屋子里听着屋子主人讲述天下之事,话题便落在了如今西南地区的大夏国上,从明玉珍的出身到如何建立大夏国,从天下各教各派之流,从南到北,纵横千里,神采飞扬,让莫浮云听得都有些神往,只是,有个疑问便是,大家深居此处,为何对天下之事竟能如此了若指掌呢?看来这些人跟 一样,都成为娘身后的隐秘力量,不可小窥,一旦到了危机的关头,必定会成为重要的棋子。

  每日里除了博览群书,听取逸事之外,而每每自己在湖畔小读之时,丁香总是伴在身边,舞剑若仙,妙人之姿,颇有超凡脱俗之味,于是,这便成为了一个习惯。门中的弟子近千,却也都感觉到了二人青梅竹马之意,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二人都是极为般配。只是,寒筝未曾表态,莫浮云也未曾露出失礼之举,但是在众人眼里,二人之局却是早已定下了,三生之缘,今生圆罢。

  吟竹更加的醉心于武学,浑厚的内功加上得天独厚的天分,武艺一日千里,很快便和晁冰婴并驾齐驱,自然私底下也少不了明争暗斗之举,但是幸而都是同门师姐妹,纵然相斗,也总会留下三分情面。二人的争夺也使得整个门中的弟子都刻苦用功,以期能够象二人一样的出众,吟竹的过人天姿,晁冰婴的刻苦用功,究竟谁胜谁负,依然是个未知数。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到南下的日子,为了公平的决出七位随行弟子,在十二月十五日举行了门下弟子比武赛,这一场比赛决定的当然不止是南下的弟子,更是为了考核门下弟子的功力进展。

  这一切对于莫浮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虽然他每日看似醉心读书,其实却已将门中弟子的佼佼者摸了个透,前七名弟子究竟是何人入选,莫浮云已为它下了定论。但是作为门中的重要人物,他也不得不前去观看。

  清晨的阳光化成缕缕光圈,莫浮云睁开朦胧的双眼时,困意依然在脑海里旋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懒散的伸伸腰,莫浮云的眼力虽好,听力却只是普通人的水平,自然听不到门中各个地方的练武声。

  虽然听不到,但是琢磨着时辰,也快临近比赛的时间了,正想着,有人在外面敲门。

  莫浮云清清嗓子说道:“进来吧。”

  门打开来,顺着光束的透入,露出明雅的身影来,明雅生得一副可人的模样,身材娇小,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生气的时候总喜欢瞪大眼睛,一直盯着惹她生气的人。

  明雅是寒筝的贴身侍婢,月眉门中门主的侍婢要经过许多考核才能够通过,其武学是得自门主亲传,地位也不同于一般的侍婢,一般照料门主的起居,和远行时跟随。

  只是寒筝一向不喜欢人服侍,倒使得明雅和另一个侍女燕秋清闲了许多,平日里也很少见到,二女在门中比较自由,年龄不过十八岁,知书达礼,和莫浮云的关系也不错。

  明雅唤了声:“少门主。”然后捧着手里的衣服进了门来,衣服是用上等的丝绸制成,上面用银线绣着鱼形的花纹,饰以天山和田玉和琥珀,领口和袖口处以貂绒缝制,显得贵气十足。

  莫浮云奇道:“这是……”

  明雅捧着衣服过来道:“这是门主亲自吩咐为你订做的衣服,门主叫奴婢服侍你穿好,然后去她那里。”说完,就走过来,要给莫浮云换上。

  莫浮云朝后退了退,伸手接过衣服道:“还是我自己来换吧。”

  明雅转了转眼珠,突然问道:“少门主,你看门主这次远行,会不会带我和燕秋去啊?”

  莫浮云边将外套脱下,边说道:“这要看娘的意思,我也不清楚。”

  明雅娇声道:“你便跟门主说一说,我们也想出去长长见识。”

  莫浮云哑然一笑道:“好。”

  明雅大喜道:“少门主真好。”说完竟凑过来,在莫浮云的脸颊上香了一口。

  吐气如兰的气息在莫浮云的脸庞上打转,莫浮云不由一愣,脸一下红了,明雅也带着羞意道:“别告诉别人哦。”说完,嘻嘻的笑着出了门。

  莫浮云有点无奈的将脸上的微红印迹抹掉,也未多想,换上衣服后朝着寒筝所在的房间行去。

  待到莫浮云进屋来的时候,寒筝已经久坐在桌旁,桌上虽是些普通的早点,但这样的情景却不曾多见,莫浮云微微躬身道:“娘。”

  寒筝说道:“来,坐下,我们母子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共进早餐了。”

  莫浮云跟着坐了下来道:“娘一天多有操劳,不必为我如此。”

  寒筝笑道:“今日并不忙,只是看看她们近年来的功力长进如何,云儿你一双慧眼当有过人之解吧?”

  莫浮云谦虚道:“一切都在娘的掌握中,云儿岂有高论?”

  寒筝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但说无妨。”

  莫浮云遂说道:“决出七人随行并不难,这七人想来娘已经知道了结果,难的是七人之中究竟谁高谁低?大师姐晁冰婴功力深厚,武功套路已浑厚的掌力运用于兵刃之上,霸道非凡;三师姐安心功力居中,但是心态却超乎常人,应变能力之强,往往能出奇制胜;六师姐丁香以柔劲见长,轻功之高,身形灵活,深得飘悠之道;八师姐晶水心出身武林世家,家传功夫配合月眉之学,自然大放异彩;十七师姐吟竹功力不在晁师姐之下,加上天赋颇高,赛场上必定夺位而归。”

  寒筝夹着菜边吃边说道:“那还有二人呢?”

  莫浮云笑道:“云儿觉得燕师姐和明师姐可居此二位。”

  寒筝呵呵笑道:“这两个小丫头知道在我这里行不通,便到你那里去打主意吧。”

  莫浮云笑而不答,寒筝又说道:“云儿你的话应该没说完吧?”

  莫浮云一愣道:“还是瞒不过娘。”

  寒筝说道:“那就继续说吧。”

  莫浮云说道:“安师姐虽然应变能力强,但是毕竟功力稍低,若是和晁师姐和吟师姐斗,胜率不大,和丁师姐应该处于合的状态,晶师姐虽配合使用,但是毕竟年少日短,二者融合不大,碰上晁师姐这等内力见长之辈,也只能屈居下风。”

  顿一下道:“若是论起层次,晁师姐和吟竹,安心、丁香和晶师姐应该同一层次,至于明师姐和燕师姐,虽未见过她们出手,但是武学造诣决不会压于前二位之下——毕竟,是娘亲手调教出来的。”

  寒筝笑道:“娘上次说起侍婢的事情,云儿可有想法了?此去大夏国山高水远,有人在身边照顾,总是好的。”

  莫浮云不服道:“娘是太小看云儿了,再说有娘在身边,云儿也不怕什么。”

  寒筝突然有些感伤的道:“若是有一天,娘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莫浮云被这一句话问得眼眶一红,勉强的笑道:“娘,云儿已经失去了一个娘了……”

  寒筝止住心里想说的话,缓和气氛的笑道:“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是为娘的不对了,吃饭吧。”

  莫浮云恩了一声,觉得寒筝似乎有想说而未说出口的话,但是又不便多问,莫非门中又有什么危机不成,竟能让娘有如此的压力之感?莫浮云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让娘受伤,失去了一个娘,而如今这一个,在自己的心里,却不止是一个娘啊。

  月眉门·广场除了巡逻的弟子外,所有的弟子都来到了广场,寒筝携着莫浮云出现的时候,场面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寒筝的美丽是无人可否认的,清雅淡然的粉面,丝毫没有浓妆,却将那超凡的美丽更加引人注目。莫浮云的美亦是无人可否认的,一身贵气的打扮却掩饰不住那若竹的高洁,如此衬托的二人一出现,无论是在任何的地方都会让其他人黯然失色,在纷争的外界中,也许很难有人想象得到,在这天山之南还有这样的两个人,出天山之日,便是引动天下之时。

  在看台下众人,虽然都穿着本门的服装,但是都有些别出心裁的打扮,把自己的美丽表露无遗。在寒筝微微颔首之后,比武大赛正式开始。

  虽然众弟子已经知道随行的七人掌门应该心中有数,既然还要开赛,必定是有其他的原因,门下弟子的晋级估计便是靠此赛了,于是纷纷使出混身解数,一时间,月眉门不传绝学便在这广场之上展露无遗,铿锵之声不断,喝彩之声连连,权衡天下任何一个大门派,月眉门的实力决然不会有所低。

  妙招一一呈现,但是最终大家想看到的,可能也是晁冰婴和吟竹的战斗,或许这二人心里想的也是一样,所以当二人抽签走进广场的时候,所有的人变得鸦雀无声,心全系在二人身上。

  二人齐齐的朝着寒筝拜了一拜,转身便拉开阵势来。

  晁冰婴面罩凝重之色,丝毫没有轻视对手之相,右手持月眉,横放胸前,左手将一柄月眉扣在腰间,这乃是月眉门的起手势,一出手便是雷霆万倾之相。

  吟竹同样不敢低估这场对于她而言能够在掌门面前真正露脸的比赛,同样的起手势却蕴涵了不同的威力,千年雪参功效惊人,使得她的内力爆发性比起晁冰婴要高出许多。

  随着两声轻喝,两道月眉幻成两道弧线交割,二人则同时飞出,手中的月眉当成弯刀一样的相斗起来,宛如花蝴蝶飞舞,伴着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二人尽使妙数,直叫门人瞠目结舌。

  二人斗得火热,的确有难分胜负之举,莫浮云看着,心中已有数,萧燕等人边看边点头,颇有称赞之意,此时门外的弟子来报:天山有人送信来。

  寒筝于是叫萧燕主持这里,自己则独自前往候客厅,来人却是李沉夕。

  李沉夕面色微有倦容,见到寒筝连忙一拜道:“沉夕见过寒掌门。”

  寒筝微微颔首,说道:“李少兄不必多礼,不知容掌门派你前来,有何事?”

  李沉夕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寒筝接过信,撕开细读来,原来容藏风因天山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来寻找失踪的女儿,特此派遣李沉夕前去,因为李沉夕并未涉身江湖,故而想让他跟着寒筝一道前去,一方面增加见识,一方面寻找出走的容碧然。

  信里的内容大致如此,而从中透露出来的隐藏意思,寒筝也猜得到个大概,看来天山七剑的事情的确没有那么容易解决,至于容碧然的出走,容藏风如此漫不经心的寻找,估计早已派人跟随,而派李沉夕前来,是否有什么秘密任务,不得而知,但是此去大夏国,山高水远,有个男孩子在旁边倒也不错,毕竟很多事情女孩子来做倒不容易了。

  寒筝于是招呼李沉夕在此住下,第二日便要起程,顺便手书了一封信,派人遣回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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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6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十七章 南下前夜2

 

  月眉的夜,是平静而又淡雅的,天上有弦月当空,月下有丝竹悦耳,偶有清脆的少女嘻笑声,这一切都和在天山派的时候不一样,那里的天空虽然因为处于高山之上而空阔,但是却有种稀薄之感,每日里除却练武偷懒的时间,便只有埋头大睡,少有这种轻丝雅静之感。

  李沉夕跺着小碎步走出门,英俊的男人月眉门的姑娘们自然也见不过少,但是李沉夕的英俊却让人有种沉醉之感,加上是来自天山派的贵客,自然引来不少姑娘的偷望。

  而唯一能吸引李沉夕的却是那琴丝之声,声声入耳,带着种凄美的洞彻,让人无法释怀,而琴音一转,只觉得天地霍然开朗,恍然间那种超越凡尘之感,犹如一道佛光射入天灵,悟性直发。

  待到琴声一闭,李沉夕已经来到一道门前,门上清晰的写着三个字“粉黛居”。

  李沉夕微微复念着,不觉一拍掌道:“好,好妙的名字……”

  李沉夕忍不住的轻轻敲门,里面传来轻悠的声音道:“什么事?”

  声音悠悠传来,李沉夕却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他不可能忘记,声音的主人便是莫浮云,弹得如此深情的弦,没想到还是莫浮云,李沉夕苦笑一下,只觉得上天捉弄自己一般,深叹了口气,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行去。

  莫浮云一曲弹尽,遇到敲门之声,举声询问,却无人应答,心道是有人敲错了门,转念一想,却又觉不对,于是举步走去,推开门时,却见到丁香正在门口。

  丁香似正准备推门而进,莫浮云一开门,两人同时一愣。

  莫浮云率先回过神来道:“原来是五师姐。”

  丁香朝周围望望,说道:“小云你在等其他人吗?”

  莫浮云摇摇头道:“不是,五师姐所来何事?”

  丁香甜甜的一笑,把身后的手中之物提起来,是一个竹篮子,里面用盘叠着,盘子里放着的自然是食物。

  未等莫浮云开口,丁香便将顶盘揭开,合着腾腾热气道:“这是我亲自做的饸饹,卷果,爱窝窝……”

  看着丁香如数家珍的点着盘子里食物的名,莫浮云突然有一些感动,说道:“外面冷,进屋再说吧。”

  丁香高兴的点点头,将盖子盖上,随着莫浮云走进竹楼里。

  虽然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来这个竹楼了,但是这样的夜里,这样二人的相处,却并不多见,丁香将几个盘子全都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然后拿出筷子递给莫浮云。

  莫浮云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忍不住笑道:“这么多,叫我如何吃得完?”

  丁香笑道:“哪让你全部吃完啊,这可是我亲自做的,是拿来让你尝尝手艺的。”

  莫浮云夹起一块爱窝窝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后说道:“冰糖渣儿的味道,山楂糕的味道,芝麻青梅,全在里面了,很是不错。”

  丁香听得赞美,大喜的夹起另一块塞进莫浮云的嘴里。

  莫浮云只得张开嘴,在还未咽下上一块的时候吞进这一块,还得咀嚼着发出赞美之词,着实有些难为了。但是看着丁香乖巧的笑意和喜滋滋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她,便只得承受这种美意,此刻的莫浮云,再次明白最难消受美人恩之意了。

  月色之下,长亭之中,吟竹迎风起舞,舞带刀飞,一丝一念,毫无杂意,天地间唯有刀意,月眉随手而动,顺势而飞,弧飞旋回,再落入手中,腾迭起步,均是深得月眉武学的精髓。

  此刻的吟竹,心中只有武念,今日的对决,虽然她和晁冰婴是平手,但是在自己看来,没有胜便等于是输了,这天下,什么事都可以忍受,但是绝不能忍受的便是输!

  刀在飞舞,心在疯狂,气劲崩发,刀气飞割,在思绪的一念中,吟竹逐渐领悟到属于她自己的刀境,一种改变月眉刀法的刀境!

  闲情居士远远的看着吟竹的刀法,转头对着身边的寒筝道:“这孩子的刀中,已有了狠意。”

  寒筝不已为意的道:“刀若无狠意,便无法伤敌。”

  闲情居士说道:“我怕的是,这刀伤的不仅是敌,还有自己。”

  寒筝说道:“女儿倒认为,若无进取之心,便需要这份狠意,其他方面,女儿会规范于她。”

  闲情居士摇头道:“筝儿,你太小看这个狠字了,这样的狠比起恨来更加的可怕,它可以让人忘情忘义忘己,有一天,若是她的武功不在你之下,你便无法规范于她了。”

  寒筝扬头道:“爹如此看重于她?”

  闲情居士说道:“论资质,她便不在你之下,论其恒心亦是如此,你是多情之人,便少了这份狠意,最终为情而退,这便是你这十年来,武学造诣提升有限的原因啊。”

  寒筝苦笑道:“爹看得明白,这十年来,女儿的确是为情所困,武学上进展却是有限,但是这一年来,女儿想清楚了,自觉得武学上精进了不少。”

  闲情居士颔首道:“这一年的进步的确是无可否认,如今的你,的确有能力去争夺暗器天下第一的宝座。”

  寒筝甜甜的笑道:“谢谢爹的夸奖,女儿尽当竭尽全力。”

  闲情居士说道:“此次你南下,我倒也想外出走走,人老了,突然有些想念以前的老朋友了。”

  寒筝笑道:“爹你还年轻着呢,不过去看看朋友倒是好事情,你那些朋友可都是江湖上得高望重之辈,若是女儿有空,倒还想跟你一起去。”

  闲情居士打趣的答道:“你不是没空,你的时间都拿去争夺名利去了。”

  寒筝叹口气道:“女儿倒也想做个妇道人家,相夫教子,只是人家不要我罢了。”

  闲情居士笑道:“筝儿你也别太挑了,其实天下的男子,好的倒是不少,此次南下,便应碰上不少,要不,爹帮你去找?”

  寒筝啧道:“爹你是真怕女儿嫁不出去啊,女儿如今真要找如意郎君,一定要比莫天命更加的好。”

  无意中说起莫天命,似乎已没有当年的那种感觉,想起当年是何等的痴情和痴守,换来一场空,如今说起,突然变得如此的陌生了,是因为他失踪了,还是,心中另有了感觉呢?寒筝不想去想太多,对她而言,爱情,不会来得如此之早,况且,自己还年轻啊,三十二岁,并不太老吧?寒筝笑一笑,笑得如同冬天的雪花一般的美,一般的冷,少有人能触摸到她的心。

  夜色迷雾,随着破晓后的鸡啼声而散开,初阳融化微雪,暖暖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名叫温暖的气息,十人,十马,带着嗒塔的马蹄声沿着下山的路朝着三百里外的哈刺火州弛去。

  哈刺火州,地属察合台后王封地和甘肃行省的交界地,也是前往甘肃行省的必经之路,寒筝等女子全都蒙着面纱,一方面是防尘防寒,另一方则是为了避免因为容貌而引起的麻烦,莫浮云和李沉夕则不需如此,在前面开路的晁冰婴,一行弟子中也只有她曾跟着寒筝外出过。

  从天山东路下来,直朝着哈刺火州的三百里范围,属于天山三角防区的范围,即是天山北面的的亦刺八里,天山东面的乌鲁木齐和天山东南方的哈刺火州,时察合台后王国家分裂以后,这三区便成为了北汗国用重兵驻守之地,一方面要防止南汗国的残余势力侵入,另一方面又要防止来自甘肃行省和中央势力的不轨举动。

  此地便是赤嵌和铁骑盟都不敢插手的地界,但是反而因为如此,这一路行来却倍感压力。

  时南方混乱,陈友谅占据武昌,控制长江一带,明玉珍占领四川,势力达到陕西,云南,贵州等地,在江南的张士诚和方国珍,一边和元廷交好,一边和同在江南的朱元璋争夺地盘,并被封为江浙行省左丞相,赐爵衢国公。朱元璋稳坐应天,设浙东行省,一面和元朝联好,韬光养晦,一面则和北方的起义军韩林儿一起对抗元朝。

  除去南方的混乱,北方的元廷亦是混乱不勘,从顺帝为声色所好,厌于朝政,十余年间,起用右,左丞相十余人,或为奸佞小人,或为军阀匹夫,或为无能之辈,使得朝廷混乱不勘。

  天下已有大乱之色,唯待明主。

  三百里的对于天山的马儿来说只需要半天的功夫便足了,这一日出行也选得很好,暖日当空,无风,视野空阔,却是出游的好日子。

  骏马飞驰,却也有停歇的时候,来到一处浩瀚的戈壁,和在那茫茫滩上生长。那曾经楼兰、龟兹等三十六国的西域文明三十六国的繁华,那曾经狂嘶的烈马,腾燃的狼烟,飞旋的胡舞,激奋的羯鼓,肃穆的佛子,缓行的商队,以及那连绵万里直达长安的座座烽台……都已被那浩茫茫的大漠洗礼得苍凉斑驳。仅仅千年,只剩下残破的驿道,荒凉的古城,七八匹孤零零的骆驼,三五杯血红的酒,两三曲英雄逐霸的故事,一支飘忽在天边如泣如诉的羌笛。当然,还剩下胡杨,还剩下胡杨簇簇金黄的叶,倚在白沙与蓝天间,一幅醉人心魄的画,令人震撼无声。

  临近哈刺火州的时候,路上突然多了些难民,一个个面色焦愁,携家带小的朝北面走着。

  丁香有些奇怪的问道:“怎地这么多难民,莫非哈刺火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筝说道:“应该是从甘肃那边逃过来的难民。”

  丁香奇道:“起义军打到这里来了吗?”

  寒筝解释道:“是朝廷内部的事情,我们边走边谈。”

  众人一路策马东去,一路上听寒筝讲前方的战事,快到哈刺火州的时候,路上的难民已经显得拥挤不勘了,李沉夕说道:“寒掌门,莫非前面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前去打探一下?”

  寒筝并未反对,微微颔首,李沉夕于是下马,快步朝前跑去。待到李沉夕跑远了,寒筝才说道:“冰儿,你跟去看看。”

  晁冰婴清脆的道了声是,为了不影响速度,也下了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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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7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十八章 五姓庄

 

  李沉夕还未跑多久,便看到前面从城里被赶出来的难民和即将紧锁的城门,四个元兵身穿重铠,腰挂弯刀,手持长矛,正在大声吆喝,凶蛮的要将难民赶出。

  李沉夕深眉一皱,连忙上前将一个要跌倒的老大妈扶起来,老大妈眼中带着恐慌的神情,根本来不及看李沉夕,便扯着身边的孩子几个踉跄的离去,几做摔倒之行。

  此时的李沉夕并未深知水深火热,在战乱中生活的人们疾苦,自是无法体会她们眼神中蕴涵的感觉,抬头再看时,从城里走出的难民已经寥寥无几,而元兵则是大声吆喝,一副要关城门的样子。

  李沉夕忍不住心里的气愤,凑过去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兵瞥了李沉夕一眼,咧嘴正欲发狠,眼里却突然一亮,左手突然伸出来,伸出来的速度极快,连李沉夕都有些错觉,觉得此人是个高手。

  一瞬之后,李沉夕才看到身后的晁冰婴,和元兵接过晁冰婴递过的碎银子。

  此时纵然是蒙面的晁冰婴在这位元兵兄弟的眼里也成了绝色美女的财神爷,晁冰婴从怀里摸出另一颗碎银子,微微一晃问道:“这位大哥,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进去?”

  元兵眼盯着银子发神,慎重而严肃的说道:“听说是甘肃那里跑来的,千户已经下了命令了,把这些赶出去,然后关锁城门。”

  晁冰婴微微蹙眉道:“那要关多久呢?”

  元兵眼神丝毫不离开银子的琢磨了一下道:“估摸着也有三四天时间吧,听说这次乱子不小,兄弟们都愁着呢。”

  晁冰婴道了声谢,将银子递到元兵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李沉夕回头看着缓缓关上的城门,然后快步跟了上去,心里倒是骂自己糊涂,若不是晁冰婴来疏通一下,估计刚才又不知出什么麻烦,看来自己的确是涉世未深啊。

  回来的时候,李沉夕朝晁冰婴投过感激的一眼,晁冰婴却似未看见,正向寒筝报告刚才的情况。

  寒筝颔首道:“三天的时间,我们自然是无法耽搁,既然如此,我们便取另一道好了。”

  晁冰婴有些奇怪的问道:“师傅,这哈刺火州周围除了迷乱的众多峡谷外,便是千里荒漠,听过往商人说,纵然是武林高手也是九死一生。”

  寒筝微有神往的回忆道:“的确如此,但是在这哈刺火州和罗布泊的交界处,有一个峡谷,记得二十多年前师傅曾带我走过,虽然地势险要,但是却能直达甘肃地界。”

  丁香喜道:“那我们快些起程吧。”

  寒筝微微点头,一马当先,带着众人朝回忆中的地段中驰去。

  二十来年间,山谷狭隘不会有什么变化,草绿生死,木老树枯,也依然如昔,寒筝骑着白马沿着踏踏的山路,思绪又回到十五年前。

  二十年前,寒筝才十二岁,秦可云十四岁,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是其美貌已显得出众,当时的月眉门掌门名为何秀纹,亦是拥有天下美女之称的门主。

  月眉门似乎从建立之初,便和美女二字脱不了关系,拜在何秀纹裙下的人亦是不少,最终她选择了名动天下的闲情居士,婚后生有一女,便是寒筝。

  月眉门的门主继承乃是选才,而非血统,而且门主之女虽有少门主之称,却要送到村里寄养,然后再看资质定夺。

  寒筝亦的确没有让何秀纹失望,其天姿才智都高人一筹,但是另一个女孩秦可云却是样样不在她之下。

  小时候的寒筝年轻好胜,而秦可云却已显出大家风范,这一点尤为让何秀纹看重。

  在没有任何偏袒的情况下,何秀纹趁外出查核各分舵之时,带着二女前去江湖历练,按照月眉门的规定,女弟子至少要在十六岁时出去历练一番,而十二岁便出门,却是门中少见。

  隐隐中念起,才发现当年的自己稚嫩许多,或许在爱情的战争中输给了秦可云也不是那么奇怪,而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否便是进步的开始呢?还有进步和改变的必要吗?寒筝心里轻叹一声,在这寒冬之时,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深寒入骨的寂寞。

  马儿的鼻息声打断了寒筝的思路,众人也看见了前方不远处停驻的人马,也纷纷停了下来。

  前方人马中一个高大壮硕的红衣男子敏捷的翻身下马,大步的走过来,拱手道:“敢问前来的可是寒大掌门。”

  寒筝并不惊讶的点点头,男子大喜道:“这么说来,倒正应了盟主的话。在下名叫杜怀让,奉叶盟主之名在此恭候寒掌门和各位。”

  杜怀让,这个名字对于寒筝而言并不陌生,此人外号“杜红袍”,乃是叶剑愁手下十员大将之一,其人学得佛门心法“五蕴幻身”之术,功力非同小可,因穿一身红袍,手上使得一根红缨枪,江湖人称“杜红袍”。

  寒筝便问道:“不知叶盟主有何事?”

  杜怀让笑道:“叶盟主早料得寒掌门不会在城里呆上三日,便命再下为寒掌门带路,好尽快前往甘肃。”

  寒筝微微一笑道:“承蒙叶盟主厚爱了,如此便请杜兄带路吧。”

  杜怀让返身上马,身边的数十名弟子分散开来,护在寒筝一行人的两翼。

  莫浮云微微凑过来道:“娘……”

  莫浮云一开口,寒筝便心知他要问什么,低声说道:“既是有人带路,我们也少走些冤枉路,这大白日里来,他们也不敢有何阴谋。”

  话也的确如此,寒筝这一行人,也的确不是数十人能够对付的,再说,纵然叶剑愁有所阴谋,要想拿下此行人,也不是如此容易之事。

  皑皑山关,掩饰不住潦倒的沙尘,虽无漫天风沙,寒风吹过,却让人有种被历史冻伤的刺骨,昔日的绿林早已化成荒漠,带着一种沧桑之感,由于铁骑盟的男子们都在两边护着,众女倒感觉不到风寒。

  行到一处关隘处,前方依稀出现些人影,众人正待奇怪,杜怀让停下马,扭身过来道:“这里本无人烟,前几年,有些不知何处来的元兵跑到这里,做了关卡,在此收费,因为不知来历,我们也无法插手,只得和他们协商之后,对旅客收取少量的费用,也保护好旅客的安全,毕竟是官府的人,盗匪倒是的确少了许多。”

  说完,杜怀让又笑道:“盟主知道寒掌门一行人会来,所以便通知在下带路,以免麻烦。”说完,又继续带路,在和元兵的头目打了招呼后,寒筝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哈刺火州外的辖区。

  杜怀让吁住马道:“寒掌门,近日来甘肃战事频繁,若是要南下,不若改道而行。”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张手绘的地图递过去道:“这是盟主交代再下给的,是盟主当年历游是翻山越岭绘制而成,希望对寒掌门有所帮助。”

  寒筝接在手里,细看了一下,说道:“如此便多谢杜兄和盟主厚情了。”

  杜怀让说道:“盟主还说希望寒掌门此去夙愿得了。”

  寒筝笑一笑,转身勒马前行,剩下后面一阵观望的眼光,面纱下那绝色的容颜,又有谁不想看清呢?此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或许,这便叫缘吧,纵然高手如杜怀让者,亦免不了发些感慨。

  寒筝等人驱马慢行,一路上看到的依然是从甘肃那边逃过来的难民,携妻带子的,少不了仓皇之色,丁香不由得问道:“师傅,我们要从哪里走啊?”

  寒筝说道:“前方再过三百里便是甘肃境内了,第一站便是沙州路,日前已近傍晚,怕是赶不及了,此地南下便是阿尔金山脉和祁连山的交界处,在那里有一个五姓庄,在傍晚时应该能够赶到,我们便先去此地休息一夜再作打算吧。”

  听寒筝的口气,对五姓庄似也不陌生,众人于是跟着策马前去,当夜色渐晚的时候,众人来到一座山谷前,天空上出现袅袅的炊烟,若有房屋在山腰林深之处,显得与尘世辟远而幽静。

  寒筝率先下了马来,众人也都跟着下马,朝山腰之上行去。

  山腰之上的房屋若隐而出,却是连成一片,数十间屋子,犹如一个村庄一般,只因山腰很平,加上高林密布,倒显得十分惬意,在村庄的外围围着一圈白墙,从外面看过去,便只看见青砖绿瓦屋脊上蹲着些小兽,虽不大却有些气势。

  李沉夕自告奋勇的去敲门,众人还正待休息,却听见如雷的大喝一声,然后是大门轰的打开来,十来个精状汉子蜂拥而出,二话没说,手里的棍棒钉耙就朝着李沉夕招呼去。

  李沉夕微微一惊,脚下一弹,以为可以轻易避过,谁知这十来个汉子的棍法似不平凡,交错有秩,挥动有序,李沉夕还险些被打中。

  随即从大门里涌出的则是一群少年,由一个中年男子带头,手持开山斧,一副霸气十足的样子,但是这群人的眼光立刻被前面的白衣白纱的女子们吸引了。

  中年男子高高的髋骨,厚实的手臂,显出男人的力量感来,似乎是见到情形与想象中的不对,立马喝道:“先别打。”

  精壮汉子们立刻停手,然后整齐的朝后退去,守在大门的两旁,李沉夕则有些尴尬的停在原地,为自己出道第一次出手遇到如此情形而不解,看来师傅说得果然没错,江湖便是藏龙窝虎,别看这些汉子长得象种地的,但是使起招来却似有名家教过的一般。

  似乎见是对面是女子,中年男子收敛住狠色的表情,带着平和的说道:“诸位可是山中迷路,若非如此,还请快快离去。”

  寒筝微微一笑道:“表哥,十来年未见,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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