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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醉拥天下》作者:寒香·寂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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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三十三章 扑朔迷离

 

  看不见赤血魂君的面色,风使则为青衣捏了一把汗,雷使未有动静,杀痴在一边早已跃跃欲试,巴不得青衣赶快败下场来,自己上场去撕了那小子。

  秦可云松了一口气,莫浮云看过最精彩的莫过于闲情居士和杀痴的决斗,虽然是短短几招,每一招却蕴涵着数十年的沁色,而如今再看北辰砂和青衣之斗,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二人兵器千变万化,若是普通人使兵器,能使一种精通已不错了,而象北辰砂如此,使四种兵器,而且能够运用变化自如,这便是麒麟门的特殊之处了。

  莫浮云从小便看到如此高深的对打,如此高的起点,便让其以后对武学的眼光比起普通人要高出何止一筹啊!而莫浮云此时也集中精力观察二人武学上的破绽,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虽然学武没有天赋,但是对于那种精妙的招式,却依然记忆犹新,在夜晚的时候,这些招式常常在脑海里回旋,每每那种招式到流畅的尽头突然中断的时候,这便是破绽所在了,莫浮云在不知不觉之中,对招式的了解已经到了一个普通武学者无法到达的层次。

  大多数的武学者所想的都是将招式练好,少有的聪明者却会思考招式的不足之处,但是如莫浮云者,从小碰到无一不是高手,所受之熏陶,所看之武学,都是普通门派中无法看到的。-如果青衣的招式不过是内力强、烟杆中藏兵,那便决然不是十大杀手中的第一杀手了,所以赤血魂君一点也不担心,青衣看似凌乱的脚步,却轻松自如,似在引导北辰砂走入一个盲区。

  莫天命的眼中首次有了沉重之色,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剑。

  莫天命的动静自然全然的收在赤血魂君的眼中,赤血魂君的手也缓慢的从背后移到了身侧。

  随着青衣的脚步逐渐凌乱,北辰砂亦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似乎身在旋涡之中,出招之时出现了一丝的停滞,高手对战,这一丝停滞就可能丧失性命,果然不出所料,如同丝绸一般润滑的曲线带着青光从斜斜的角落中射出,正是瞄中了北辰砂的左臂。

  冰冷的刺痛在左小臂划出一道伤口来,不深,但是却让北辰砂心头一沉,左臂一缩,剑随身转,护住左臂,将还要刺进的匕首挡住。

  青衣的匕首随势滑出,并不和北辰砂的剑起正面冲突,而这也让北辰砂少了轻视之心,面对这青衣,他不得不严阵以待,左手捏起剑决,右手持剑而立,剑势跟随身形亦变得缓慢起来,隐隐内劲外射,直将青衣布下的旋涡之势化解。

  青衣不慌不忙,越是在危险的时候,越是在对手使出真功夫的时候,越是要安静下来,险中求胜,正是杀手谨记的原则之一。

  青衣右手一抖,匕首消失在手中,身体的骨骼劈啪一响之后,双目中露出一丝青光,身上的青袍随之蓬起。

  北辰砂身体微微弓起,左手挫肘横摆胸前,掌和臂平,右手持剑和左手相错,剑斜指青衣,只要对方一有动静,自己必定使出杀招。

  就在青衣的袍子蓬起的那个刹那,青衣的身形突然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射来,一分为三,本已奇怪,但是若是直线射来,北辰砂相信自己的剑法决然可以应付,但是这三个和青衣一模一样的人,似是蜗牛一般弯曲的射来,凌乱得让北辰砂再次陷入到旋涡之中。

  北辰砂一时慌了手脚,持剑朝前刺去,身形却朝后猛退,眼看三道青光便要接近北辰砂的时候,一个身影朝着北辰砂冲了过来——正是莫天命!

  而就在莫天命朝前射来的那一瞬间,在秦可云身后亦冒出几条身影猛地朝着秦可云空虚的背后射去。

  秦可云又岂是好与之辈,瞬间转身,月眉随手划出,欲破解袭击之人的攻势。

  而就在秦可云转身的那个刹那,亦是莫天命飞身拯救北辰砂的那一瞬,剧变在此发生!

  以莫天命的功力,蛇结在手,随手化解开来两道青衣的攻击,正待化解第三道之时,突然背后一道剧痛传来,莫天命心头猛震,胸口处竟然露出一道剑尖,在他背后之人,除了北辰砂还有谁?

  北辰砂站在莫天命的身后,手中的剑刺在莫天命的背上,迅速的朝回抽出,剑尖上的血迹被手抹干,隐入手肘之后,眼中一片的惊讶之色,似乎不知自己出手似的。

  莫天命心头一紧,欲返身已来不及,因为青衣的第三波袭击已到,莫天命一咬牙,蛇结猛然变幻,但听青衣闷哼一声,朝后猛退而去,而莫天命的背上再次被北辰砂的剑刺中。

  乍听声音,正是秦可云逼退三人,忙一转身,看见地下有一只手臂,心猛然一跳,再看青衣颓然落地,这才放下心来,而心刚放下,再朝着莫天命一望,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因为莫天命的胸口正涌出大量的鲜血来。

  秦可云一个飞身,落在莫天命的身边,大呼起来:“天命,天命。”边说着,就要朝着莫天命扑去。

  莫天命一抬手,鼓劲将秦可云推开,秦可云被推得一晃,连声道:“天命。”

  莫浮云尖叫道:“爹,爹。”

  北辰砂一把拦住秦可云道:“嫂子,别过去。”转头间,双眼看着莫天命,眼中复杂十分。

  莫天命看着北辰砂,看着秦可云,看着莫浮云,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赤血魂君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再次挥了挥手:“杀!”

  他要杀莫天命三人,而北辰砂又为什么要杀莫天命呢,里面的情节似乎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但是无论如何,对自己十分有利!

  就在杀手们动手的时候,北辰砂和秦可云二人联手保护着地上的莫天命,而莫天命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不知何时,雪已经下大了,寒气猛然之间涌来,大块大块的雪从天上落下,突如起来的大雪天使得赤血魂君深皱了眉头。

  随着大雪的降落,普通的杀手都施展不了杀手,但是这对于内力强经验高的杀手而言,却是增加了其的优势,十大杀手慢慢朝着这边靠近,准备围杀四人。

  秦可云刀不离手,北辰砂剑剑杀招,纵然是十大杀手亦不能靠近许多,大雪之中,莫浮云突然看到三道朦胧若影的黑影弹出,瞬间不见,也就是这一片刻之后,一声鸟鸣从外出现,在月眉门的各个角落中,突然出现不少的月眉门人,一个个身穿着紧身暖衣,实是有备而来,一时间,刚才还平静的月眉门一下子乱成一团。

  寒筝手持月眉,随意翻转间,在人群中冲杀,待到来到秦可云面前的时候,秦可云如同看到亲人似的叫了声:“师妹。”

  寒筝的视线停在秦可云的面上,装做冷静的一笑,视线朝周围滑动一下,却没有发现莫天命的身影。

  秦可云顺着寒筝的眼光移动,突然尖叫一声:“天命,天命呢?”

  这一声叫声,无论是莫浮云、北辰砂还是赤血魂君一路人,都被惊住了,在人群围着之下,虽然有大雪降下,莫天命竟然消失了?

  莫浮云眼前回忆出刚才那几条淡淡的身影,却觉得朦胧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面对着月眉门的出现,这本是赤血魂君期盼已久的时刻,但是如今天降大雪,实在是对己方大不利,月眉门一看便是有备而来,人数之多,实力之强,加上其熟悉地形,这不由得让赤血魂君恍然觉得自己所举完全是错误的。

  恍然间,柄柄月眉已朝着自己直射而来,赤血魂君用劲气拍掉几柄,沉声道:“撤!”风使雷使的口中吹出一阵急促的啸声,条条人影起落不停,对杀手而言,袭击的速度第一,逃跑的速度也决然是第一的,虽然大雪阻碍了他们的速度,但是却也掩饰掉了他们的身影,一时间,人影穿梭不停,和着月眉在空中的回旋之声乱成一片,大雪渐渐的大了,这年冬天来的第一场大雪,大得出奇,似乎掩盖住了所有的寂寞。

  而大雪之后,寒筝却发现不仅是莫天命不见了,北辰砂、秦可云和莫浮云竟然齐齐消失掉了!

  寒筝大叫不妙,可是杀手的撤退不代表其的失败,一旦出了月眉门,恐怕又会遭到杀手组织的,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呢?寒筝终于决定亲自带人前去寻找,安排好后面的事情,命令前来的人马大部分撤退之后,由少数的几个人带领下,分成几路人马,寻找亲可云的去处。

  秦可云却已在混乱中抱着莫浮云寻着莫天命的去路,这个去路乃是莫浮云在她耳边说起的黑影,任何一丝的线索秦可云也不会放过,何况此时的莫天命已是生死一线呢?

  北辰砂早已跟随其上,他的用心他的做法,无人知晓其后面的答案,甚至连赤血魂君当时都奇怪,为什么北辰砂会下手杀莫天命,而秦可云更不知晓,自己的身后跟着杀丈夫的凶手!

  秦可云一边寻找着前人走过的方向,一边急着问道:“小云,你真的看到了几条人影将你爹带走吗?”

  莫浮云肯定的点点头,视线朝着周围寻找着。

  北辰砂更加的用心,三人一路在山林中飞驰,直到被大雪淹没住地上的脚印。

  眼看就要失去方向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朦胧的身影,北辰砂眼尖急道:“看。”

  秦可云二话不说,背着莫浮云就朝前飞去,北辰砂脚下一弹,其轻功犹在秦可云之上,几步就追过秦可云而去。

  人影渐渐的清晰过来,路也渐渐的清晰了,林渐渐稀了,前面是尖锐的山崖,山崖上有一条摇坠的木桥通往另一个山头,在半里不到方圆的山崖上,站立着三个弓着身的黑影,莫天命正被其中一个抗在肩上,眼业已闭上,胸膛的血却仍然在流淌。

  北辰砂拔剑出手,怒喝道:“把人放下!”剑出鞘,似龙吟,却惊不动眼前人。

  秦可云将莫浮云放在地上,颤抖的手握着月眉,咬牙叫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黑影不说话,如同死寂一般,不,有一个动了,抗着莫天命的那个黑影竟然将莫天命朝外一抛。

  秦可云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们竟然将莫天命朝悬崖下扔,秦可云惨叫一声,飞也似的奔出,似要夺回已落在半空中的莫天命一般。

  北辰砂连忙快步将秦可云拦住,大声道:“嫂子,不可啊!”不可,当然不可,就算秦可云拉住了莫天命,那她自己也必定落入悬崖中。

  就趁着北辰砂拉着秦可云的时候,黑影齐齐的动了,身影幻出无数条黑影,手中出现白炼般的光芒朝着二人袭来。

  北辰砂拉着神智有些不清的秦可云一边使剑阻挡,一边朝外退去,两道黑影随着追出去,直到四个人影都消失在林子中。

  而这山崖下只剩下一个黑影和莫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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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三十四章 生死变故

 

  黑影手中的白芒明显了,那是一把白色的剑,不,比剑要瘦小,比刺又要大些,但是那无疑不是一柄利器,杀人的利器,黑影将兵器遥指着莫浮云的心脏,下一秒便要刺进去似的。

  莫浮云面上毫无恐惧之情,昂头朝着黑影咬牙道:“这悬崖有多高?”

  黑影愣了愣,随即答道:“你放心,你爹掉下去,绝无生还的机会。”声音铿锵有力,这声音莫浮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莫浮云的眼睛看着遥而不远的山崖,爹刚才就是从那里掉下去,而凶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愤怒之火从心底烧起,莫浮云握紧了拳头,左臂传来一股微微的力量,却飘渺得无着力之处。

  黑影笑道:“很可惜,你也要随着你的父亲去死。”

  莫浮云昂头平静的道:“那在我死之前,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黑影冷笑一下道:“想从我口里套出东西来?”

  莫浮云突然不屑的说道:“我在你眼前不过是个死人,莫非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说完,手指着自己的心脏处,冷笑道:“刺中这个地方,不就没命了吗?”

  黑影突然哈哈大笑一下,突然一剑刺出,直中莫浮云的心脏,莫浮云惨叫一声,全身的血液若水流般的朝外涌去,一种撕心裂肺的沉重感弥漫全身,身体忍不住抽搐着。

  黑影弯下身子,将剑收回腰间,笑着对莫浮云道:“我很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偏偏我不喜欢跟死人说话。”说完,黑影扬长而去。

  莫浮云将胸口捂得紧紧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笑痕来:“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我将会象个怨魂一样向你索命,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强,你终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声音越说越大,在夜空中如同凄利的乌鸦在控诉着什么。

  随着这一声,莫浮云昏昏睡去。剑刺中心脏,焉有活命的可能?莫浮云如此有信心的说话,莫非只是一时激动不成?

  寒筝终于在莫浮云那微弱的声音招引下来到了山崖,山崖上已见不着别人,只有莫浮云染红了鲜血的,寒筝连忙飞奔过去,用内力为莫浮云止住血,输入莫浮云的身体里。

  莫浮云从昏迷中渐渐恢复了些神智,朦胧的望了寒筝一眼,看不清是谁,口中呐呐道:“我不会死!”

  寒筝抱着莫浮云,一阵心痛,连忙返身而回,消失在山崖上。

  一年后·天山天山之美,自是不须多言,临近冬日之时,山已像白头翁一般浑然欲睡,似醉于美景之中,天山下的地域是美丽的,大西北的荒漠是无限的,每当扬首对望那积满千年冰雪的天山时,那自由,清澈,宽广而深邃的天空便洞彻着人的整个心田。

  天山下有广阔的草原牧场,有经过风雪的哈萨克草原,天山虽离中原尚远,但是天山之所在却正是天下好游者之所终,名士高士隐居之所,要想在天山之上屹立不倒,又岂容有半点马虎之处?

  “明月出天山, 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 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 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 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 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 叹息未应闲。”李沉夕轻吟着李白的诗,手中的明月弯刀挥舞不停,天空上落下的微微小雪被切割成碎碎的尘埃遍布在他所在的三尺外,累积成矮矮的小圈,刀气引风动,吹落梅花瓣瓣,飞洒空中,美丽中带着一股隐藏的杀气,刀影动,花半残,正是李沉夕自创的天山刀法三式中的“无花残”,无花之处,便是杀气密布。

  待到李沉夕将天山正宗刀法“仙池刀法”和自创的三招刀式使完,早呆在一旁的宋无闲由衷羡慕的道:“老哥,每次见你的刀法都是十成的进步,怪不得就连老头子也称赞你是本门创立以来的最大奇才,刀影动,杀气现,这还不算,恰是隐在花中,如身画境,若是我来对战,不知能否过得了三十招?”

  李沉夕笑一笑,将刀收入鞘中说道:“五师弟你的刀劲十足,霸气中带着洒脱的刀气,刀锋连转,出奇不易,若我们只用本门刀法相斗,五十招内绝难分出胜负来。”

  宋无闲喜道:“我便知道,你这话可是暗示你自创的刀法已经超越了本门刀法的限制?”

  李沉夕没有直接回答这话,转言说道:“本门刀法霸气十足,韵为天山之主,处于九峰之上,自然威力十分,但是刚劲太过,阴柔不足,反而是象五师弟你性格洒脱,才能将刀法放开来,若是换了其他弟子,多少刀法中存有呆滞之意。”

  宋无闲拍掌笑道:“虽然是意料之中,不过听了老哥的赞赏,我也是心里大为高兴。”走近了些,一手搭在李沉夕的肩上道:“我来可是要跟你说好消息。”

  李沉夕微笑道:“我便知道,你这懒虫不会这么早起来练功,究竟是什么好消息能让你爬起床来。”

  宋无闲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我这可是为了你而来的,若是你听到,保准立刻冲下山去。”

  李沉夕奇道:“能让我如此冲动的事情不多……”

  宋无闲接口道:“但是本门和月眉门结盟必定是其中一件!”

  李沉夕剑眉一扬,喜从心来的叫道:“你是说月眉门同意了?”

  宋无闲大笑道:“何止同意,明日月眉门的寒掌门将亲自前来拜访。”

  李沉夕忍不住心里的笑意,手有些颤抖的握着道:“此事当真?”

  宋无闲嘿笑道:“你觉得我会为了骗你爬起床吗?”

  李沉夕放怀大笑,一手拍着宋无闲的肩膀道:“走,喝酒去。”

  宋无闲笑道:“这次可是你请客。”

  李沉夕呵呵笑道:“自然是,而且,不醉不归!”一想到,可能要见到梦中的姑娘,李沉夕自然是隐藏不住心头的喜意。

  二人齐肩而走,在雪地上飞驰而去,留下浅浅的脚印,待到二人走后,从峰边的巨石后闪出一个玲珑的身影来,眼中包着复杂的表情,正是容碧然。

  容碧然狠狠的朝地上踩了几脚,转身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天山南麓·月眉门·松月坡松月坡位于东山之下,粉黛居之前,坡是一个半月形的弯坡,坡下的小河是从粉黛居中流出来,再从东山下的地下流去。

  坡的外围种满了松树,密密麻麻,坡上则是一块平地,矮矮的小草,纵然是冬日,未有下雪的日子,便可待在上面,丝毫不觉寒冷。

  风的吹动,刀的旋转,空中传来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丁香和吟竹正在这里练功,由于寒筝的出面,吟竹自然得释,再将赤嵌来袭的消息转由其通告,便使得众人毫无异议,最终其也列为第六十代弟子,排行二十七。

  此时在东山半腰的相思壁前,正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莫浮云。

  相思壁以前是没有梅花的,只是一些枯枯的树木点缀着凄凉的石壁,而今却种上了梅花,这个来由不是别的,却是因为莫浮云。

  此时站在相思壁前为爹娘诵悼的莫浮云,十七岁的他,身穿公子服,手持白折扇,翩翩公子若金童,看似弱不禁风,却自有傲骨一身,一年之后的他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养竹人,而是月眉门的一个极为特殊的人物。

  一年前,寒筝抱着莫浮云回来后,众人都以为刺中心脏没有好活,却惊奇的发现,莫浮云竟然拥有两颗心脏,刺中了左胸,右胸那颗却依然完好的存活着,于是莫浮云由此续命。

  而因为莫浮云的病情,寒筝也决定不去暗器大赛,可见其对莫浮云是如何的重视,为其将名利抛之一边。

  莫浮云渐渐好转过来,似乎和以前一样,不喜多言,平淡如同水一般,但是这水却是冰水,不让别人亲近他的心底,那翩翩之谦却是划明了界限,他绝口不提父亲之事,而北辰砂和秦可云也消失在了江湖中,那一夜就如同一场噩梦一般被莫浮云深埋在心底。

  后来,大家也明白了莫浮云是男儿身,以莫浮云的身份,被寒筝收为义子,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月眉门的少主人,从此月眉门人的话题中少不了谈论英俊的少主人,能在美若天仙的弟子们口中传诵,莫浮云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学文不学武,论起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绝不下于当今有名的鸿儒。

  以他的聪明若是学武,决然是一代天娇,但是他对武学之不屑,却是有目共睹的,吟竹也终于成为了门下的正式弟子,列为第六十代弟子,排行二十七,但由于其聪颖好学,加上不知何处而来的内力,使得其和大师姐晁冰婴、丁香一起称为“门下三燕”。

  莫浮云的身世公开后,他的地位更是无人可否认,谁都仰慕过傲气逼人的莫天命,谁也都羡慕过温柔可亲的秦可云,莫浮云有两块盾牌,想做的任何事情都无人质疑,他就象个不染凡尘的仙人,每日不是吟诗便是纵步于花草丛木之中,丝毫不谈仇,丝毫不谈恨,这样一过,便是一年。

  “京洛风流绝代人,因何风絮落溪津?笼鞋浅出鸦头袜,知是凌波缥缈身。 红乍笑,绿长颦,与谁同度可怜春。鸳鸯独宿何曾惯,化作西楼一缕云。”

  莫浮云吟着如此凄凉的词,不觉轻叹一声,抬起头望望天,估摸着时间要到了,便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待走到松月坡的时候,莫浮云停下脚步,直到吟竹二人刀式行完,几个弹跳飞到莫浮云的面前。

  丁香擦着额头上的汗迹道:“小竹的功力太厉害了,我的飞刀老是被震开。”

  吟竹淡淡的道:“你的功力也不差。”

  莫浮云浅笑道:“小竹的功力自是非同小可,勘与大师姐相媲美,五师姐的刀法却是纯熟自然,因势而动,因形而变,亦不可小窥,倘若二人合力,门中之人无人可敌。”

  丁香高兴的笑道:“小云的眼力当真厉害,一席话总是让我心服口服。”

  吟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莫浮云半寸。

  莫浮云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村里了,你们继续练吧。”

  丁香乖巧的点点头,恩了一声,吟竹则是轻声道了声:“路上小心。”

  莫浮云轻笑了一下,若一朵浮云一般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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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三十五章 残缺的奇葩

 

  月眉门外·无忧村聂纪雨正在等着莫浮云,事情的由来便是因为寒筝自觉莫浮云学不了武功,却能学些计谋之类,尚能保身之用,于是将想法说了出来,聂纪雨自是不会反对,但是对于这个莫浮云也不过是以一个普通人来对待,哪知教过多次之后,却发现莫浮云天资聪慧,超越常人种种,若不是经脉被毁,必定是天下一大奇才,奈何无力学武,但是传授其一些学问,却也可称为天才。

  纵然是孤僻自傲的聂纪雨都从心里称赞莫浮云,其他人又怎看不出来?天下的高手都待找寻一个自己满意的天才作自己的徒弟,久而久之,莫浮云便被三个村子的人所认识,在知道他经脉被毁无法学武的同时,一种怜惜之情顿生,加上他的父亲乃是天下闻名的大侠客,母亲又是掌门的师姐,居住在村子里的女子们都是门中之人,许多都是他母亲的师妹或者师叔之类,所以对莫浮云自然是格外的疼惜,加上莫浮云那张英俊的面孔,再多些喜欢也是正常不过了,爱屋及乌的,这些女子的丈夫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讨好自己妻子的机会,无论是武林高手还是名士之类,便是喜欢指导莫浮云,无论是武功招式,还是各门不传之秘,天文地理,各朝历史,奇事异闻,一年中,莫浮云在这里受益多多,这也为他以后的发展打下了非凡的基础,这里的前辈人物无一不是江湖中当年名声极旺的人,他们觉得对于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以后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关系,于是多多少少都给了些门中的信物和暗号之类,若不是莫浮云婉言拒绝许多,恐怕令牌这些都要装上一个大大的包袱。

  而在其中,莫浮云也了解到了定光剑和有关他的门派更深的渊源,虽未习武,对天下各派武学却已了如指掌。

  一年的时间,一朵天下间将与天地争锋的奇葩正在成形,天下之局,已未定。

  门有门规,聂纪雨是不会将布阵之法传于莫浮云的,但是解阵之术却齐齐的交给了他,阵门渊源,偶有道来,莫浮云总是聆听教诲,从不多言半句,但是只要出阵让其来解,却总是迎刃而解,一想起如此,聂纪雨总是心生感慨,若莫浮云不是月眉门人,若背后不是有如此的势力,自己恐怕早就将其收为弟子了。

  聂纪雨如此想,村里的江湖人又岂非不做此想法?于是莫浮云每每前来,无论是到哪一家去,总会有三五好友一起跟去,众人在一起切磋武艺,畅谈招法,何等畅快,莫浮云在其中更是获益良多。

  夜已深,寒风起,莫浮云从聂纪雨家中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走到中途之时,大雪纷降,似要将弱小的莫浮云掩埋。

  飘然的身影随风而落,厚大的貂裘裹在莫浮云的身上,暖暖的气流传播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里,幽香遍地,莫浮云扬头看着等候已久的寒筝,忍不住唤了声:“娘。”

  每夜在这里等候莫浮云是寒筝的习惯,便是如同等候着放学归来的孩子一般,自从莫浮云醒来后,认寒筝做了干娘后,二人的感情便深厚了许多,或许在莫浮云的眼中,这个世界,便只剩下寒筝这一个亲人,而对于寒筝来说,自己所要做的一切终于有了寄托,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莫浮云,这朵因为自己而残缺的奇葩。

  听着莫浮云喊了声娘,寒筝心里久久的感动着,微微一笑,将貂裘裹得更紧了些,说道:“这几夜雪都比较大,要不然便暂时不来村子里,如何?”在莫浮云的面前,这个将男人拒之千里外的绝色罗兰比任何的女子都美,纵然,她已是天下第一美女,她若天下般任何一位母亲一般,眼里和语言都充满了慈爱。

  莫浮云摇摇头道:“这些风雪,并无大碍,倒是娘,不必每天来等我。”

  寒筝笑道:“这些风雪对娘来说,更不算什么。”说着牵起莫浮云的手朝回路上行去,说道:“明日我要上天山去,想带你一起。”

  接过寒筝手里传递来的暖流,莫浮云点头道:“恩,是为了结盟的事情吗?”

  寒筝回道:“大致是为了结盟的事情,顺便带着冰婴、丁香和吟竹她们去见见世面,虽然不知道天山派此次结盟目的是否在九如意上,但是狼窝虎穴还是得一探,天山派几百年来盛誉不衰,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月眉若是要有所发展,还是得多加学习才行。再说天山的‘仙池刀法’和本门‘笑眉十八式’源于同脉,此次前去,要看她们的悟性如何了。”

  莫浮云问道:“仙池刀法我也听村里的前辈说起过,结合苗疆弯刀的狠、快、利,再糅合进刀本身的力量感,据说锻造之法是天山弟子的必学,一名真正的天山门人都拥有自己锻造出来的弯刀,符合自己的手法,力道和弧感,所以纵然刀法只有一路,使出来却是有千百种效应。”

  寒筝笑道:“确实如此,不过这言语中却是有夸大的成分,毕竟能够真正懂得自己能力深浅的人是少,能够根据自己的手法锻炼出刀的更少,天山上下七千门人加上历代存活的老一辈,如今能够拥有自己刀的绝不超过百名。”

  莫浮云毫不怀疑寒筝的说法,说道:“容藏风必定是这百名之一了。”

  寒筝点头道:“容藏风能升任掌门,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但是在我眼里天山派中最具有潜力的却是他的大徒弟——李沉夕。”

  莫浮云心弦微动一下,复道:“李沉夕。”这个名字,就是当年自己和吟竹前去采竹,路上所遇的刁蛮女子旁边的翩翩男子,的确从眼神气质上看,非常人所能比。

  寒筝说道:“此子聪慧伶俐,以十九岁之龄不仅将天池刀法练得有六成火候,更是自创出名为‘曙光寒、星初落、无花残’三式刀法,据说这三式刀法连容藏风看后,都赞叹不已,称是延伸了天山刀法的精髓。”

  莫浮云没有答话,只是心绪微动,这一年来,自己深熟天下各派武学招式,眼力亦是上升不少,任何的招式只要自己看过,便能找出起破绽之处,只可惜自己只有一双眼,而无法躲避其进攻。倒不知这自创的三式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二人边谈边走,待到走到莫浮云所居住的粉黛居时,寒筝才停下脚步。

  莫浮云微微躬身道:“娘请回去吧。”

  寒筝点点头,说道:“明日清晨边要起行,你便早些休息。明晨我会遣人来叫你。”

  莫浮云应了一声,走进门去。

  门缓慢的关上,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只剩下这一片幽幽竹林和川川溪流,身上还披着寒筝的貂裘,鼻子里还吸得到她的幽香,带着对爹娘的思念,追忆,或许也只有寒筝才能真正的靠近自己的心灵。

  雪纷落,将竹压得弯弯的,碎碎的落在溪水中,顺滑流去,若思念一般飞得老远老远而不见,这一年,对于母亲和父亲的思念,莫浮云已学会了如何的冷静,当年发生的事情总是历历在目,爹的落入悬崖,娘和北辰叔叔的失踪,后来寒筝也派人到处查找,悬崖下并未发现爹的尸体,这是否意味着爹并没死,没有死,又在何方?而娘和北辰叔叔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又在何方,只是那个杀自己的黑影,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没有死吧。他的声音,永远永远的记得!

  莫浮云狠狠的咬着牙,心里的恨变成怒火,若是有人此时看见他,断不会相信平时淡然的莫浮云竟有如此吓人的眼神。

  怒火随着冰雪的飞逝而消失,莫浮云从粉黛居的门口走到竹楼却化了半个时辰之久,站在母亲居住了十六年的竹楼前,莫浮云忍不住抽搐一下,低着头,却没有哭出来。停顿一刻,走进屋里,坐在矮凳之上,面对着面前的竹琴,莫浮云伸手弹起那首“静心”来。

  一曲悠悠,似在向谁诉讼着心中惆怅,一曲绵绵,听者无言,听者何在,远在天边,近却在眼前。

  丁香很早就等在门口,见到莫浮云回来,本是想吓吓她,却见他满脸的惆怅和苦意,心知他又想起了父母,如今听他弹出琴声,心里一叹,将织好的围巾和手套整齐的放在竹楼的门前,转身离去。

  待到丁香离去之后,吟竹的身影从另一侧走出来,她的功力本就高于丁香,是以隐瞒住身形是极其简单之事,慢慢的走出来,看着门前丁香放着的物件,吟竹的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慢慢的走过去,将其拿起来,然后将自己手上的围巾放了下去。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自己关在牢中,丁香出现的情景,吟竹摇头叹了叹,又将丁香的围巾放了下去,并排着放起,这才离开。

  月眉门·卧南斋寒筝并没有这么就睡下,一年来赤嵌并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也销声匿迹了一般,对莫天命下手的人究竟是何来路,莫浮云嘴里说的那比剑小比刺大的兵器究竟是什么兵器?莫天命、秦可云和北辰砂如今又在何方,这些疑团都不是如今能解开的。

  天山派和本门结盟,用意是否在九如意上,铁骑盟如今声势更为浩大,更是有朝着本门势力趋来的趋势,事事险恶,江湖诡异,要走好一步棋,又得下多少功夫呢?今夜无眠,便是为了明日能有备无患。

  幽远的地方传来莫浮云的琴声,寒筝轻叹一声,这孩子……

  夜深深,风趋寒,未曾闻得梅花香,凌乱卷,半壁残花落土间,怜兮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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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三十六章 天山之会

 

  第二日·月眉门·中枢道似乎是为远行的人做准备,冬日的太阳少有的放出暖温,几天的积雪开始融化,路上露出了清晰的山石和倔强的野草。

  自从寒筝在昨天宣布了要前往天山,和将带领几名弟子一同前往的消息后,门内便闹开了花,很多人都认为这次带去的弟子很可能是今年前往唐门参加暗器大赛的人选,随后公布的人选亦在大家的所料中,除去了大家心目中认定的人选:大师姐晁冰婴、五师姐丁香外,三师姐安心、排行十七的师妹吟竹和大家久闻的传说人物莫浮云也在其中。

  对于莫浮云的传说早已在门中盛闻,这个以前的养竹人,如今的少门主可是许多人心中仰慕的对象,就如这日的清晨一般,许多的门人似乎都巧遇在中枢道上,看见这个英俊得无可挑剔的男子走在众多的美女之中,真是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帝王之姿亦不过如此。

  寒筝穿着一件轻薄的雪狼袄,搭着紫色的披肩,优雅至极的美丽,迷情的眼神,纵然是女子也为之倾倒,晁冰婴一身中性的打扮,手似永远不离开腰间的月眉,冷锋般的眼神恰似巾帼不让须眉;丁香一身粉色的劲装,佩着些小饰品,显得永远是那么的可爱,让人忍不住的怜爱;安心一如平时,不加任何的修饰,平静得让人不可靠近;吟竹则是清秀的装扮,似是出水芙蓉一般,显得清高却又孤傲,她的眼神永远是朝着最高处。

  当然众人最关注的莫过于莫浮云了,待到莫浮云从正门处一出来,月眉门中的弟子便忍不住的叫出声来,只见他身穿一袭白衣,外套紫貂裘,纵然微显瘦弱的身体都裹在衣服内,却掩盖不住那高贵之气,一脸的淡然,一眼的纯净,犹如青水养出的竹一般,十七岁的年龄,已渐渐失去了似女子般的柔弱面孔,露出男子般的刚毅来,剑眉成形,鼻翼高昂,薄唇轻抿,好一个不染纤尘的世间美男子。

  莫说其他女子看呆了,连丁香吟竹亦是发现以前的那个莫浮云不见了,现在的他真的是一个出尘的男子了,身为副掌门的萧燕,门中的护法秋颜冬恋亦是不例外,尤其是萧燕,可是将莫浮云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的疼爱着,寒筝看着莫浮云,眼中忍不住的惊讶,比起他的父亲,少了一份狂傲,多了一份淡然,而这种淡然不正是自己所要追寻的吗?一瞬之间,寒筝心里窒息了一下,天下男儿高傲如此,莫过于莫天命,而淡然纯净如此的,又有谁比得过莫浮云呢?父子二人,各领风骚,当年莫天命横扫江湖,引起天下女子倾慕,他日莫浮云行走江湖,又会引来何等的故事呢?

  看着门中弟子的眼光,寒筝暗叹了一声,若是怪,是否只能怪上天呢?

  面对着众多的眼光,莫浮云平静的步步走来,行到寒筝众人面前,低声道了声:“娘。”然后又道:“见过萧姨,秋姨冬姨和各位师姐。”

  寒筝还未出口,萧燕却忍不住啧声道:“掌门师姐,我们家云儿这次出门,恐怕得把天山派那些小姑娘的芳心全都俘获了吧,你确定要将他带去吗?”

  秋颜在一边打趣道:“我猜掌门打的主意便是让那些小姑娘寝食难安,最后投奔到我们月眉来吧。”

  冬恋笑道:“看来月眉得把地盘弄大点了,云儿出去一遭不要紧,后面跟来的姑娘可会把月眉挤破了。”

  众女都被逗得笑起来,也正是莫浮云在这里,几个前辈也才如此放得开,只是如萧燕等人也和寒筝同一辈,不过三十来岁,所以众人开起玩笑来,倒也没什么代沟可言。

  寒筝亦被逗得笑了笑,说道:“现在就出发吧,门中的事就由萧师妹全全负责了。”

  萧燕带头说道:“恭送掌门。”身后的弟子也跟着说道:“恭送掌门。”

  寒筝带着四女前行,莫浮云紧趋在后,靠近丁香和吟竹的时候低声道了声:“谢谢。”

  丁香甜甜的笑笑,自是知道莫浮云说的是什么,吟竹嘴角也是笑,可是眼睛却在莫浮云和丁香身上来回转了转。

  走到门口的时候,早有弟子将马停着,这些马都是来自天山牧场里的稀有马种,不仅通灵人性,而且擅走山路。

  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乘马前行,寒筝走在最前面,身边是莫浮云,二人身后则是四个女弟子。

  天山之巅,孕育无穷灵气,凡龙通天从此过,神龙降世由此出,位于天山之上,必感一股非凡之气注入心脉,飘飘若入仙人之列,脱俗体,撤凡尘。当年刀剑之宗战于天隙峡谷,后来全部失踪,从此天下江湖大乱,天山派唯于剑宗之一,倾巢之下焉有孵卵?当时的天山派掌门便在这里冥思一夜而白发,将剑谱投入天池之中,悲情之余在这天山之巅上狂舞而成“仙池刀法”,刀法外看迅猛,实则带着一种悲情的色彩,正是夕阳西下,辉煌不多之感,容藏风之所有对李沉夕有赞赏,便是其自创的三式刀法却有悲情之意,若不是领悟到当年掌门的悲哀,又岂会如此做想呢?

  容藏风站在这天山之巅上,想起当年祖师毁书的悲哀,想起祖师狂舞而成的刀法,不由陷入一种愤恨之中,不错,天山派这么多年来,虽然和天下门派都有所往来,但是却从未忘记过一血前耻,毁书之恨,只要取得天池内的剑谱便可如意,只是这天池之中的剑谱又岂是容易取得的?

  祖师投书前亦是想到后路,刀谱是要投的,投而后取,可是投了之后,祖师才发现天池下的一个大秘密,而正是这个秘密使得天山派无法站在江湖的最高点上,百年过去,无数的努力集结在容藏风的身上,为了打开这个秘密,和月眉门的结盟便是最关键的一步。

  踏踏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来人是容藏风的师弟,史铁生。

  史铁生,江湖人称“寸铁杀人”,寸铁杀人史铁生,年龄六十七岁,比起容藏风还要年老,那是因为在投入天山派之前,他入过江湖大小门派共三十二个,而天山派是他最后进入的门派,从此二十年从未离开过。

  史铁生身形偏瘦,看起来倒象个掌房先生,他拥有一双修长而保养得很好的手,这一双手练就了一种名为“元魂阳魄”之功,只要在他的手中有一块金属碎片,便能够发挥出兵器一般的威力来,而若是他手中有一柄完整的兵器,便能够发挥出十倍来的威力,故而江湖传言,天山派除去仍健在的老一辈不说,功力最深,最难对付的便是“寸铁杀人”史铁生。

  对于容藏风而言,史铁生是绝对的可以信任,因为在他们二人之间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也正是这种关系,注定了他是掌门,而是史铁生是天山七堂的首座。

  史铁生带着惯有的口气道:“月眉门的人快要到山头了。”

  容藏风不紧不慢的望着天边白云,说道:“百年基业,如今系于我肩之上,此是何等的沉重,铁生你是否能了解到?”

  史铁生回道:“重担在身,尚能昂信不倒,方是男儿本色,领天下者,少主必定是第一人选。”

  容藏风笑道:“天下大乱,究竟谁是王者,江湖之中,又谁是第一,本就是个未知数,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微顿一下,容藏风继续说道:“寒筝带的都是什么人来?”

  史铁生回道:“她的四个弟子和月眉门的少门主莫浮云。”

  容藏风复念了一下道:“莫浮云,莫天命之子,你可见过此子?”

  史铁生摇头道:“未曾见过,但听说此子天姿聪慧,除了不会武功之外,天文地理文才史卷,均是世上少有的奇才。”

  容藏风深吸一口气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去见见此子吧,能让寒筝看重的人,必定不是凡子,莫天命失踪的事情你可曾查探清楚了?”

  容藏风边走边问着,史铁生跟上前去回道:“莫说莫天命,就连秦可云北辰砂都如同烟尘一样消失了,就连麒麟门都认为北辰砂是死了,还在为是否新立掌门人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容藏风呐呐道:“究竟是谁呢?除了赤嵌和铁骑盟,莫非还有什么势力觊觎九如意不成?”话音之余,容藏风对九如意之事早已知晓了。

  天山北麓·天山派正门巍峨之上,九天之下便是这百年前名震天下的剑宗之一天山派的驻地了,天山弯刀、月眉之刀同源一宗,自是关系非常,如今联盟更是意义重大。天山派上下因为这平日里敬而远之的月眉门人来临,早已闹成了一片花,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女“绝色罗兰”寒筝,拒绝了多少江湖名士的寒大掌门如今要亲临本门,而且她还带着手下的四个弟子前来,传说月眉门中的弟子是个个美女,杰出者自然是美女中的美女,莫说天山派的男弟子们早已磨亮了眼睛,要一饱眼福,女弟子则是个个不服气,准备争奇斗艳一番。

  马蹄轻轻,一步步踏着山路,在天山派出迎的弟子带领下慢慢靠近着天山派的正门,在众人的眼中,天山派在高山云雾中露出那神秘的面目来。

  天山派自从刀谱失去之后,格局也开始变更,百年来早已蜕却了以前的模样,如今的天山派分为门下七堂:神弓堂、天机堂、造化堂、十里堂、白云堂、万仞堂和安禅堂。

  七堂中的“神弓堂”是专为铸炼造弓箭所用,天山派的铁胆雕翎天下闻名,就连天下弓箭排名前十位的十大门派就有六大门派的弓箭都有部分是从这里订制的。十里堂下辖四大天山牧场,牧场中不仅有专门上贡给皇帝的极品马种,还有送给中原各大门派的各种马匹,从这里便可以看出,刀剑宗派中唯有天山派能存活下来,绝非偶然。

  七堂有七个堂主坐阵,七堂之上有首堂之位,总管门内事务,七堂之下又分为各方面的小部门,这些便不必细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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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三十七章 同脉不同刀

 

  远远的看见山门,却并不意味着马上就要到门口了,眼前景象一边,却是一道长长的拐弯,山路紧贴崖壁,这里名为“山前鬼门关”,险要之极,使得天山派之地乃是易守难攻之所,这山路上有着天山派特殊训练的马匹带路,不惊不乍,步步缓行,却似行走平路一般流畅,众女不由得佩服天山派的讯马技术。

  过了山路,这才露出平坦的地面,前面早有容藏风带着众人迎了上来,含着笑意拱手道:“寒掌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

  站在容藏风身边的除了首堂主史铁生外,七堂的堂主都在,旁边则是其嫡传弟子,如李沉夕、宋无闲等人,这样的隆重欢迎,的确是看重月眉门的。其实寒筝几人一露脸,就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无人眼中不露出惊艳之色来,年轻的女子美丽,美丽得非凡,高贵,高贵得动人,寒筝虽已三十,却若出尘仙子一般,等待的确是值得的,只是后来众人的眼光都齐齐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便是莫浮云。

  能站在众女身边而毫不掩饰其光芒的,也只有莫浮云,众人早已闻得月眉门中多了个少门主,却在见过之后只觉得此人当真是当之无愧,惊讶的是宋无闲,震撼的却是李沉夕。

  是的,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个男子,但是却太象太象自己思念的女子了,一个可怕的答案在李沉夕的脑海里盘旋,若不是拘于礼数,李沉夕现在便想冲上去问个明白。

  寒筝优雅的下了马,回礼道:“上次容掌门前来,妾身正在闭关,手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容藏风呵呵笑道:“寒掌门太过客气了,今日有寒掌门亲自前来,可是给了容某天大的面子。”说着,目光随即停在了寒筝身后几人的身上,笑道:“寒掌门手下果都是巾帼不让须眉。”

  寒筝未说话,四个女子齐齐的行礼,见过了容藏风,莫浮云则是微躬身,既不失礼数又不失身份的道:“浮云见过容掌门和各位前辈。”

  虽在刚才已见到莫浮云,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再看去,却被他身上那种飘然若仙之风所感,很难想象十七岁年龄的男子能有如此深厚的修养,容藏风忍不住赞道:“久闻世侄修学诗书礼仪,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今日一见,果是一表人才,真是普天之下的一朵奇葩。”容藏风此言倒真是发自真心,只是后面没有说的是,只可惜没有学武,以他的武学功底,自然揣测到了一点原因所在。

  在眼前的众人中,让寒筝所能留意的除了容藏风、史铁生和一个长得额外粗壮的人外,便是年轻的李沉夕了。

  寒筝的情报自然也是天底下少有的,这个粗壮的男子名叫张颠,出身少林,年五十二岁,修得一身武学,最后却因为练武成痴,犯下门中禁忌,这才千里而行,最后被上代门主看重,成为安禅堂堂主,其内功来源少林正宗,使的兵器名为“疾风利刃”,棍长五尺有余,棍两头皆有一活结,反藏镰刀之刃于其上,扣于棍上,刃长两尺,与人相博时,刀刃反弹而出,使棍顶若镶嵌两把镰刀一般,出人不易,伤人于刹那之间。

  对于李沉夕,寒筝亦是早有耳闻,这个年轻人显然和莫浮云一样,属于天赋异禀之人,一眼看去,便知此人不是池中之物,但是若和莫浮云比起来,寒筝相信,莫浮云的天赋比其还要高上几筹。

  思绪不过片刻,寒筝说道:“容门主太过谦虚了,天山派人才济济,何不让门下弟子们结识一二。”

  容藏风笑道:“如此甚好。”于是将门下之人介绍了一番,随即让出一条道,带着寒筝五人朝着门内走去。

  虽然门规严格,但是仍有不少弟子偷瞄过来,容藏风只得道声见笑,这倒也不怪弟子,只怪月眉门的名气太盛,寒筝的名气又太大了吧。

  进了正门,越过长长的练武场,便来到天山派招待来人的正殿“迎客殿”,殿名迎客,殿顶之上檐角似飞,彰显云腾飞扬。殿内设置得十分大气,的确有大家风范,比起月眉门的小气别致,各有千秋。

  寒筝和容藏风分居大殿最上方,莫浮云以少门主之位可和七个堂主并列为席,后面的则是月眉门弟子和李沉夕为首的天山派弟子,如此安排,倒也不失礼数。

  待到众人坐定,便有弟子送上茶水,一切都显得周到十分。

  洁白若雪的茶尖随着从壶中流出的水冲下,一面释放出缥缈云色,一面放出阵阵清香,让人忍不住闭目细闻,全身的感官只剩下着嗅觉才好,云色中似有飞鹤盘旋,浮于杯中,外右九霄之深,让人忍不住饮去一探究竟。

  寒筝轻咀一口,微微点头,这对她而言,已算是称赞了,名为天下第一美女,天下名茶早已在多年前便品过,这天山雪茶虽号称十年一叶,重在希奇,味道却比不上极品龙井之类。

  莫浮云本就面色平静,却不曾感觉到后面李沉夕传来的斟酌目光,宋无闲则是用轻肘触碰李沉夕,提醒他注意场合。李沉夕收回复杂的眼光,和月眉门的几个女弟子同敬一杯,小辈们之间少了虚伪,多的是友善。

  寒筝饮完后,自是赞美的道:“久闻天山雪茶,乃是养身之极品,一口饮来,倒真觉得年轻几分。”

  容藏风看着寒筝饮茶的优雅之姿,这才明白什么叫天下第一美女,为何天下男子都竞相争取了,心中不免嘲笑一下自以为深居天山之上而藐视天下,此刻却被眼前一个女子所迷,心里的自责,嘴上却忍不住的赞道:“寒掌门的风韵岂是以年龄来衡量的,无论何年何月,俱是美丽动人,容某现在才知道何谓天下绝色,绝色罗兰这四个字的确堪舆匹配。”

  有容藏风起头,七个堂主自然是称赞一番,这一番称赞也的确是发自真心,或许,这么多年来每一个人追求自己的时候,说的都是真心话,真心的赞美,这样的话多得可以将送上九霄之外了,可是莫天命对自己却从未说过支言片语,心里微苦一下,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很难忘记,不经意之间总会想起他来。只是,渐渐的,这种感觉似乎淡了很多,以前想起来,便会一鼻子的酸,忍不住哭起来,没人的夜晚,亦不知哭了几百遍,几千遍,坚强的外表崩溃着,脆弱的心灵心碎中,又有谁人知晓?每一个女子都是水做的,可是又有多少人了解水的脆弱,只是现在好多了,坚强很多,也看开很多,尤其是有莫浮云在了,一切的感觉似乎便安定了许多,是因为莫浮云是莫天命的儿子,还是便是因为莫浮云给人的平静感觉呢?寒筝思索间,微抬俏首朝着莫浮云望去。

  莫浮云正细细的品味着雪茶之味,对于他而言,任何的事物无论好坏,优劣,总有其值得称道的一面,雪茶的味道纵然不如龙井之类,但是却温润可口,加上水雾腾腾中隐现仙灵之气,可见其汇集天山灵气,十年一叶毕竟不是白养的。

  莫浮云始终没有抬头看寒筝,寒筝却用一种爱怜的眼神盯着莫浮云,与他的爹真的是判若两人,但是却同样的吸引着女人,任何女人,也包括自己吗?寒筝被这一句问话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朝周围人瞄了一眼,见众人都在品茶,这才将悬上的心放下来。

  容藏风品完茶,话入正题的说道:“寒掌门,你我月眉天山两派本是同脉而生,百年来却未有过太多的联系,同在天上左右,却如此疏远,实是不该,今日提起结盟之事,还望寒掌门能斟酌一二。”

  寒筝说道:“百年恩怨早就化解而开,其实和天山结盟,我也早此意,只是一直未有机会提起,倒是容掌门先起了头。”

  容藏风喜道:“既然寒掌门都如此做想,那当真是水到渠成了。”

  寒筝说道:“结盟事小,结盟之后两派共同发展才是大事。”

  容藏风笑道:“正是,以月眉之光加上我天山之力,必定能光耀九州,再现当年天山之辉煌。”

  容藏风说得兴起,言语中不由得暴露出一分野心,寒筝眼看得明白,却未做半分表露,只是笑道:“天山人才济济,能人辈出,倘若能时时切磋刀技,对两派都有莫大的好处。”

  此一言点中核心之处,只是刀法虽源于同脉,但是毕竟是各家之学,定有禁忌,寒筝此言也正是试探容藏风的心思何在,岂知容藏风没有半点犹豫的答道:“两派本是一脉,刀法各有所长,若是切磋,定能互补所长,此乃求之不得的大喜事?若是寒掌门同意,这切磋之法不如定为互派门人前往学习如何?”

  寒筝表面笑道:“容掌门如此不藏私,妾身心存感激,待到暗器大赛后,我便选定人选过来,如何?”话带笑意,心中却有一个结来,容藏风如此的大度,其目的定然比起门中刀法更为重要,莫非他真是瞧着九如意来的?提出派遣人选前来,自然是瓮中之鳖,他亦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他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来夺得九如意呢?

  容藏风笑应道:“一切由寒掌门决定就是。”顿了一下道:“上年寒掌门未去参加暗器大赛,前去参赛的江湖人士可都大失所望,大赛黯然失色,此次寒掌门前去,天下暗器第一之位必定是囊中之物了。”

  寒筝谦虚回道:“容掌门独领天山风骚,又岂是妾身可比?”

  有美女的称赞,容藏风自然有些眉飞色舞,但是眉宇间亦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惋惜道:“容某又岂可和列位祖师相比,堪堪列为天山之掌,却无甚作为,实为天下笑颜。”

  寒筝追忆似的道:“当年天山七剑,的确剑剑出神。”

  容藏风扬起嘴角笑道:“如今天山上虽无天山七剑,却有七刀坐阵,不若给寒掌门献丑一番。”说完,朝李沉夕说道:“夕儿,开始吧。”

  李沉夕站起身,恭谨的躬躬身,带着身边的宋无闲六人朝外走去。

  容藏风颇有些得意的伸手道:“寒掌门,请。”

  寒筝点点头,走到莫浮云身边,毫不避嫌的轻握住莫浮云的手,莫浮云只感一股暖流涌来,刚坐着半天的冷气被驱使而开。

  莫浮云感激的朝寒筝望了眼,寒筝轻笑一下,若母亲一般爱怜的再次紧握住他的手,晁冰婴四人则紧跟其后,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宽敞的练武场便出现在眼前。

  练武场上的众弟子见到寒筝一行人出来,练得更起劲来,容藏风扬扬手,说道:“先停下,今日寒掌门光临,我们天山派也要拿出点看手的绝活——天山七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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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三十八章 恍若有情

 

  门下的弟子们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欢呼起来,然后有秩序的退到两边去,李沉夕则带着六个师弟一同走进了练武场。

  七个人,七个方向,人一站定,便犹如土生泰山,纵然万倾霹雳,亦巍然不动,随着李沉夕一声轻喝,刀动人动风影动,练武场上犹如风云突起,天地间浑然便了一种颜色,霸气随着刀光蜂拥而出,让人窒息不已,强大的压力随着七人内力的聚合而发生作用。

  容藏风对此阵的颇为得意也是有所持的,以七个门下弟子使出来便有如此威力,丝毫不下于月眉门的天地弧旋阵,寒筝心下暗自在意,天山派的实力看来亦不可小窥。

  既是阵法,以莫浮云的眼力自然揣测出一二,传说中的天山七剑阵乃是以北斗七星排列,以人之力映天之相,人天交应,导引出天力为我所用,而成为天下名阵之一,这天山七刀阵虽看似威力无穷无尽,七人之力合七为一,但是绝对的刚猛中却带着一种对同类的杀伤力,如果入阵者能看穿此阵,便可以借力打力,让七刀互相残杀,对于如此的阵法,称为阵门中的“生死阵”,可生可死,不过一线之间,属于“下阵”之列。

  其实莫浮云能够将此阵法一眼看透,自然也是由于其对阵法的深知,这一点在在场的所有人中,自然无人能及,也没有人会相信有人会在一眼后便找出如此霸气的阵法漏洞所在,唯有寒筝微微低头,看见莫浮云嘴角那半分不屑的笑意,便知此阵决然在天地弧旋阵之下,只是寒筝对阵法研究不深,自然不会知道由聂纪雨亲自设计的阵法又是何等的厉害呢?

  阵法正越演越顺畅之时,突然天边映出一片火红来,众人不由得齐齐朝那边看去,却见远处一座大殿正泛出火光,喧闹之声顿起,造化堂的堂主大惊道:“不好,造化堂!”说完,连忙朝容藏风请示。

  容藏风一扬手大声道:“造化堂弟子先随林堂主前去救火,神弓、天机、安禅三堂弟子扼守本堂,其他堂分半数弟子前去救火。”

  容藏风快速的下令,门人立刻行动,迅速而有秩序,显出一代大家之风,而从容藏风的口吻中,显然透露出“神弓、天机、安禅”三堂在七堂之中最为重要,而造化堂以如此多人力去救助,显然也位置不低。

  容藏风的面色不是很好看,这究竟是意外事故还是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或许,他是在担心损失的东西是多少?

  动作是迅速的,回答也是迅速的,造化堂堂主面色匆匆的跑过来,欲言又止。

  容藏风扬声道:“没什么好回避的,有事就说。”

  堂主随即沉声道:“掌门,此事恐怕是有人蓄意而为!”

  容藏风面色一沉,正待追问究竟,从练武场一旁小径上急匆匆的跑来一个老妇人,大声叫道:“老爷,不好了。”

  容藏风面色不好的愠怒道:“又出了什么事?”

  老妇人跑得近些,才发现这里有外人,但是仍将手的一张纸笺递了过去,容藏风接过一看后,面色大变,鼻孔里喘着粗气道:“这丫头……”这丫头自然是指他的女儿,出了名刁蛮的大小姐容碧然了。

  但是从他的口气中无法判断出造化堂起火的事情是和这大小姐有关,还是另有其他关系。

  容藏风平息了一下怒气,勉强笑着对寒筝说道:“门中突然发生这种事情,真是过意不去。”

  寒筝体谅的说道:“无妨,容掌门尽可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为先,结盟之事容后再谈亦不迟。”

  容藏风叹口气道:“多谢寒掌门体谅,我先带诸位前去竹林小苑休息,晚些时候再来叨扰。”

  天山别院·竹林小苑天山寒竹虽是群居而生,一般却只有十来二十棵为多,月眉门中因为常年采集培养,才达到百来棵之盛,来到竹林小苑,众人才发现,这苑内的寒竹竟是连成一片,约有两百来丛,至于这究竟是容藏风有心而为表达结盟之意,或者是无意生成,亦可加揣测。

  小苑内似是天然中加以人工养成,竹楼小溪,养成一片幽静,和天山派建筑的大开大阖大相径庭,竹楼的地板之下设有人工暖流,使得竹楼一片暖意,这点温馨的设计,不由得让众女增加了对容藏风的好感。

  晚宴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举行的,一片欢声笑语,却也普通,只是欢庆中比起月眉门却又有所不同,纵然再欢乐的日子,在月眉门也不过是一片安静的景象,众人抿嘴一笑,便是快乐了。但是在这里,大家大笑着,毫无拘束之感,虽未多言,众女只觉得心头长期的压抑一发而尽,纵然是冷若晁冰婴,也小酌了几杯,言谈中稍露笑意,这一笑,却引起了宋无闲的注意。

  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若是笑起来,可能让人很别扭,也可能让人很惬意,而晁冰婴的笑让宋无闲感觉很舒心,舒心的感觉便若饮下一杯烈酒,烧遍了整个肝肠肺腑,宋无闲遥遥举杯,朝晁冰婴一敬,这一敬,晁冰婴并未看到。

  宋无闲不无笑意的朝着李沉夕看去,整个场合中他都在喝酒,眼神却总是在瞄着对面的莫浮云。

  莫浮云左边是寒筝,右边是丁香吟竹,再过去便是晁冰婴和安心,处在花丛中,轻笑言谈,毫无轻佻之意,浅酌微饮,绝无失礼之举。

  在场也都是些老江湖,知书答礼的书生见过不少,但是有如此气质,给人一种淡心无欲的感觉的,却是唯一,只可惜,书生便是书生,没有学武,纵然是个少门主又待如何,他日这月眉门之位亦是要拱手相让他人,众人不由得惋惜一二,如此好的天纵奇才,当真是浪费了不成?

  入夜·竹林小苑·寒筝房间夜宴之后,众人便一起回去,莫浮云则去要了些醒酒汤,在屋里烧给脸色发出微微红晕的寒筝,寒筝醉眼朦胧,半倚在床上,嘴角含着一丝微笑。

  莫浮云将汤烧着,返身走回卧室里,将被子给寒筝盖上,再轻扶着她躺下去,寒筝摇摇头,示意莫浮云将枕头竖起来,好让自己半靠在床上。

  微醉的寒筝透出别于平时冷漠的妩媚,双眼中若有迷情万般,却不知向谁诉,柔情片片,似水娇柔,却又不知又谁能知,一想起这些,心里的酸楚便不由得的涌上心头,再坚强的外表也忍不住的抽搐起来,泪水若丝雨般的流下,呜咽的声音惊动了莫浮云。

  莫浮云赶紧拿了毛巾出来,准备递给寒筝,寒筝哭着对莫浮云道:“让我靠一下,好吗?”

  莫浮云轻轻点点头,端坐在床边,寒筝慢慢的挪动身体,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秀发若瀑布般的洒下,幽香似刺骨般的诱人,凹凸的曲线微微触近莫浮云的背部,莫浮云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一深吸的片刻,寒筝也停止了哭泣,从莫浮云手中拿过毛巾,擦着眼泪,带着半干的泪水般的笑意道:“谢谢。”

  这一声谢谢霍然让莫浮云感觉到,原来他和寒筝之间并非单纯的母子关系,刚才那一丝肉体的欲望似乎是莫浮云一生的成人萌芽的开始,突然间感觉到的这种隔膜让莫浮云想起了礼数之举,连忙站起身来,返身想说走。

  低头间却看到寒筝那苦苦的笑意和深皱的眉头,那擦着泪水的手早已停在脸庞上,莫浮云忍不住心酸一下道:“娘。”

  似是回过记忆般的,寒筝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将毛巾递到莫浮云手上道:“没关系了,你先回去睡着吧。”

  莫浮云想起什么,说道:“我先去端醒酒汤来。”

  寒筝点点头,酒醒之后,刚才那一丝超越母子般感情的亲密感又霍然消失掉,变回如平常一般,待到寒筝饮完醒酒汤,躺下后,莫浮云吹灭烛台,轻轻关上门而去。

  直到莫浮云出了门,到拐弯走进自己房门,李沉夕和宋无闲始终在这小苑的短径上等着。

  看到莫浮云出来,宋无闲习惯性的用右手肘碰了碰李沉夕,朝着莫浮云努努嘴。

  莫浮云一步步朝着自己房门走去,李沉夕也在一秒秒的思考,最终等到莫浮云走进了房间,才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来。

  宋无闲半睁着犯困的眼睛,用倦怠的口气道:“老哥,酒后不睡觉,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问个究竟,人都出来了,你又不问,不问又笑,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李沉夕笑一笑道:“我突然觉得,很多事情没有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宋无闲懒洋洋的说道:“反正说对也是你,说错也是你。”

  李沉夕说道:“我带你来也是为了你好,你那晁冰婴不就在这里么?”

  一说起晁冰婴,宋无闲眼睛突然亮了,扬声就要说话。

  李沉夕及时的将他制止道:“好了,好了,走了。”说完,也不理宋无闲,一马当先的先跑掉了,这也是认识宋无闲的人的正常反应,每当宋无闲兴致最高昂的时候,说起话来便是滔滔不绝,众人是见了就躲。

  宋无闲见到李沉夕跑掉,郁闷的朝着小苑里望望,晚宴一结束,几个女子便一起圈在屋里,说说笑笑,宋无闲自然无法插足了。

  仰起头望望天,虽有明月在,却无佳人伴,这是否是一种勉无寂寥的悲哀呢?只是冷若晁冰婴,又岂会那么容易上宋无闲的贼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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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三十九章 夜临天山

 

  没有光,但是屋内却分明有微微的光晕,光晕虽小,却若萤火般洞彻,剑随身动,影若身形,丝毫没有停滞之意,流畅得若行云流水,任何人都想不到,这个使剑的人正是莫浮云。

  剑名定光,名若浮云,这一年来,莫浮云从未停歇过练剑,恐怕很难有人相信,一个没有内力的人能够将剑使得如此顺畅流利,也正是因为没有内力,莫浮云将这剑谱上的剑招略加改动,加上定光剑为竹,轻若鸿毛,却又天生有洞穿他人内力之优点,恰适莫浮云所用。

  一年苦修,并未白费,以莫浮云对各门派招式的了解和自己的眼力,再凭借手上的神兵,决然配得上奇葩二字。

  一剑舞完,似饮水一杯,莫浮云将烛火点燃,剑绕在腰间,手不自觉的放在胸口上,右胸上传来砰砰的心跳声,左胸的心脏早已枯萎,唯有右胸仍释放着生命的奇迹,一年的修炼,左臂按照那一页谱修炼,使得其似乎拥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右手使剑轻柔若水,左手使剑却刚猛若雷,有一次莫浮云左手持剑,一剑劈开巨石,倒将自己吓了一跳,练武之人练丹田之气,上丹田位脑,中丹田位胸,下丹田位腹,三气合一,方有大成,可是从未有人听说过练内力还能以一臂单练的?所以莫浮云从不叫其内力,至于究竟是什么,似乎要问这页谱的主人了。

  一夜匆匆,似水流年,人生短短,亦若这烛光片刻,随风而散。

  天山·雪剑阁·品剑居历代天山派掌门都居于品剑居中,品剑居外的长廊挂着历代祖师的画像,手持名剑,飘然若仙,而从百年前开始,掌门便除去了画像这一项,唯死后安放于地下密室中。

  品剑居外是雪剑阁,阁中收藏历代祖师所留的名贵之物,而里面最名贵的则是当年镶嵌在墙上的八柄名剑。这八柄名剑,有的是天山派开派之初由天下名师所铸而成,有的则是上古名剑,而每一柄剑都对于一个星位,合成北斗七星阵。

  北斗七星阵,名为七星,完全的威力却在八星之上,八星者,掌门手中之剑也,七星环绕,八星居中,方天衣无缝。

  八星阵法的威力据说通天彻地,可使风云变色,天地换颜,可是这些都只流传于记载之中,除了第一代祖师曾使出八星阵法后,余后便是传说,而未有人亲眼目睹过,而八星之剑也随着开山祖师的仙去而消失,遂剑余七,阵法也便之剩下七剑阵,而今呢,这供奉的桌子上只剩下古朴的余味和七支剑鞘。

  无剑无谱,空有剑鞘又有何用?这本身就是对天山派,对自己最大的侮辱,容藏风激动的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一股刚强到至柔的劲力透过,桌子化成细若微尘的碎片,如此随心而发之力,便这一手简直是将天山派的内功心法“焚月冰魄功”使到四十年以上的功力,若是有人见到,恐怕不会认为容藏风便会比史铁生差吧。

  一掌使去,长袖一甩,微尘随风卷动,余下地下一片碎乱的尘埃,容藏风从怀里摸出那张纸笺,字体娟秀似娇龙,正是出自自己女儿容碧然之手。上书不过短短几个字,写下外出之意,闯荡江湖而去,对于这个自己一直宠爱而来的女儿,容藏风从未感到担心,除却此次,教她武功之为防身,却未有意让她入去江湖,只希望她嫁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过一辈子,如此便好。究竟是什么让她突然起了去外界的念头,容藏风并不知晓,只是,今天已经派遣人马出去,便是要将她寻回来。以天山派的关系,加上和官府的往来,要想找到她的行迹也是轻而易举的。下午的时候早有人来报,大小姐一人一骑朝着关内驶去,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劝是无法劝回,看来如今也只能南下一趟,或许可以和寒筝一道。

  一转念想起寒筝来,容藏风颇有些心动,自从自己的妻子去后,便再未有如此感觉,一颦一笑浮现眼前,对于自己寻求的东西,容藏风有了些不同的感受。

  门外的小径响起沉稳的脚步声,随即在阁门露出史铁生的身影。

  容藏风微微转身,坐在太师椅上,垂问道:“查到是哪方面人干了吗?”

  史铁生面色带些黯然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这一摇头,让容藏风颇有些意外,很显然这起放火事件不是一个意外事故,而主谋是谁,能够让史铁生查不出蛛丝马迹,便可推测出对方不仅是早有预谋,而且恐怕也是个高手,而对方究竟目的何在,在如今天山月眉结盟的关键时间浮出水面,隐约中透出一些痕迹来。对此,容藏风自然不会掉以轻心,手肘撑着桌面,手腕置在鼻吻之下,以一惯的沉思状片刻之后说道:“几日之后,我要下山一趟,这里便全交给你了。”

  纵然事态有些严重,但是容藏风依然相信以史铁生的能力能震得住局面,何况,史铁生的力量亦并非简单的一个人。

  史铁生点点头,没有多问一句,转身离去。

  阁内便又剩下容藏风一个人的气息,冷清的牌位,空荡荡的寂寞,寂寞而期待。

  邪恶的笑意,冰冷的锐器带着刺股般的寒冷和撕心裂肺的痛楚,莫浮云猛然从噩梦中醒来,额头上尚余着冷汗,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自觉的用手放在右胸上,心脏依然活砰砰的跳着,粗气慢慢的变细,莫浮云恢复了平静,将衾衣扯开一点,露出左胸上那道伤疤来。

  带着复杂的心情和对往事的追忆,良久之后,莫浮云披上随身携带的厚厚袄子,推开门走出。

  山上的风吹来,莫浮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把衣服裹紧了些,朝外面走去。

  夜色明朗,有弯月当空,恰似月眉儿,倒悬空中,苑内的一切都寂静十分,人们在熟睡,莫浮云反而饶有兴致的朝外走去,没有雪的冬夜,亦是美丽动人的。

  走出小苑,是一条铺好的青石山路,不远处就是天山派的“望月楼”,以莫浮云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楼上望台上的两个守夜弟子,二人似在低声交谈,看来天山派素有的严谨亦不是那么的可靠了。

  呼吸着沁凉的空气,俯望着万丈红尘,夜雾轻轻扑来,在这寂静的而闪着寥落星光的夜晚里,格外的冷清,似乎人心也因为冬天的到来而逐渐失去温暖,危机感扑面而来。

  小苑所在的地方三面是悬崖,只有一处通往天山派,危峰之上,必有险景,莫浮云随心而行,遇径而行,竟真在绕崖之处发现一条曲折山道,山道贴壁而成,壁下便是万丈深渊,白日尚且恐怖,何况又在黑夜里。

  莫浮云却是胆色过人,很少有人如他这般年龄便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交界,生死尚不惧,何惧山路?

  沿着山路而行,来到一除幽静之所,四周林木高立,中有一平地,平地之上有一石桌,四石凳,石凳上却有一老人坐于其上。

  莫浮云细眼看去,只见老人穿着大袖衣衫,神情飘逸,胸口及前襟下摆处有金丝做云纹装饰,从背后绕出金丝曳一长带,弯曲为环,若是普通人看见,几疑为神仙中人。

  但是在莫浮云看来,深夜之中,山野之内,会有仙人否?老人手执一只,眼看桌面,莫浮云轻步移去,只见桌面上却是一张棋盘。

  老人举棋未定,莫浮云细观棋局,亦微微皱眉。

  一老一少关注棋盘良久,老人却是一笑之后,将棋子置于一处,这一放,如同拨开云雾见天日一般,整个棋局立刻活跃起来。

  老人放完,微微抬首,看了莫浮云一眼,而一眼之后却不忍心离开,骨骼惊奇,天赋异秉,只可惜……老人不由得惋惜的一叹。

  莫浮云无暇关顾老人的这一声叹息,却是执起刚才那一只置于另外一处。

  这一着并不下于老人刚才那一手,亦是宛如神来之笔,刹那间死棋变活,整个棋盘中隐有神韵。

  老人忍不住的再看了莫浮云一眼,再次惊叹于他的棋技,只是最后眼中依然忍不住的失望,半晌后说道:“遇见你,是老夫平生遗憾之事之一。”说完,起身朝不远处的石居行去,留下一片寂凉。

  莫浮云冷笑一下,观若仙人,心却凡心,读书之人爱才,便需对方聪慧悟性才智;练武之人爱才,便需对方资质非凡,骨骼惊奇,就算眼前这个飘逸若仙的高人亦是如此,若是自己身体健康,是否便如同历代传说一样得授奇功,从此笑傲江湖了呢?

  如此想着,莫浮云不由得再次发出一声嘲弄般的笑意来,未怨天道不公,只是感叹天下凡人喜欢装仙扮神,自喻高明罢了,刚才自己下的那一步棋并非自己最好的妙招啊!

  一夜的际遇,对莫浮云而言,重点并非这个神秘的老人是谁,而是心里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傲然,越来越朝着他的父亲靠拢了,若是除去那外表的温柔谦逊,便和莫天命毫无二样。

  夜色依然低迷着,沿着山路朝回走去,一步一步,缓慢而深刻。

  威胁,来源于杀气,而杀气的主人便是狭窄山路尽头的那个黑衣人,浑身罩在黑色之中,浑然便如同一件杀人的利器一般。

  一年前,莫浮云便见识过了赤嵌的十大杀手,甚至赤嵌的赤血魂君亦见过,和那种千锤百炼的杀气不一样,眼前这个人的杀气显得稚嫩,稚嫩而原始,原始得如同一头野兽。

  现在绝对不是思考眼前是什么人的问题,而是如果此人一出招,必定是致命的招术。

  的确,以莫浮云的眼力能看破许多武学,但是抛开所在的狭窄路径不提,纵然看得穿,行动却无法跟上,空有眼力又能如何?

  对方的眼中射出一种冷漠之光,似有藐视天下之感,而莫浮云在他的眼中似乎已如将死之人一般。

  莫浮云面色无惧,思索一瞬,便举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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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07-10-12
第四十章 惊现赤霄

 

  前方的黑衣人依然冷眼瞧着莫浮云的行为,身形未动,衣炔随风,而对莫浮云而言,既然对方一出便是要命的杀招,自己便只能动,这动是前进是后退,是低身是弯腰,在这狭窄的悬崖之上都有可能。一个高明的杀人者,讲求一招致命。

  莫浮云一步步的朝着山路尽头走去,左侧下的悬崖腾气白雾圈圈,似一种致命的诱惑,两个人的距离也逐渐的靠近,十丈、七丈、五丈、到三丈之地,莫浮云停下了脚步。

  停下脚步,不是别的原因,而是黑衣人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剑,剑身修长而宽大,排刻着菱形花纹,看起来古朴而厚重,有人使剑,莫浮云已不再奇怪,但是用这么古朴而名贵的剑来杀人,却是第一次看到。

  黑衣人手中的剑使得身上的杀气表露无遗,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已被吓得脚软脸白,莫浮云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不自觉的按在腰间,对方的这种压力感迫使得自己不得不使出无人所知的剑招了。

  黑衣人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全身的杀气猛然汇集到剑身至到剑尖之上,身形动,而剑式发,剑尖直指莫浮云的喉咙。

  迅猛如野兽,脱柙如猛虎,这一动,莫浮云便感觉到似乎那剑尖便从自己的喉咙上穿透而去,这样的杀招,这样的攻势,绝非现在江湖上各大门派所能拥有的,莫浮云敢肯定此人的来历非凡。既然非凡,为何要杀自己?

  剑离莫浮云越来越近,莫浮云的手按着腰间的定光剑,等待着出剑的时机,同样是剑,一方迅猛杀气,一方平淡若水,胜负是否在此刻就要评出!

  莫浮云的目光越来越凝重,屏心静气,寻找着力量悬殊的生机,手亦按紧了定光剑——就在剑离莫浮云只有一丈距离的时候,莫浮云紧张的面色突然松弛下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手也松开。

  微笑的看着对方是藐视,是自信,还是已经找到了破敌的方法,黑衣人突然听到嗡嗡之声从四面而来,目光猛转,但见黑夜中,出现无数的萤光点点,缓慢,缓慢,缓慢得感觉自己的剑式也缓慢了下来。

  猛然一阵微痛传自手臂,黑衣人为之一惊,脚下一弹,猛然朝后退去,瞬间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萤光化尽,似秋雨点点落下,幻成寒筝手中的月眉,这天下第二的暗器大师的确是名不虚传,此刻而言,莫浮云感觉到的是夜色中寒筝的美丽,忍不住唤道:“娘。”

  寒筝带着紧张的表情转过身来,仔细的打量了莫浮云一番,见没有受伤才说道:“快跟娘回去。”

  莫浮云的那丝惊艳被这一句话震了回去,乖巧的跟着寒筝后面。

  走到尽头,山路变得平坦而宽阔,寒筝将带来的大衣给莫浮云披上,温柔的问道:“刚才没吓着吧?”

  莫浮云摇摇头道:“幸亏娘来了。”

  望着山崖之下,寒筝凝神道:“你看清楚刚才那男子手中之剑了吗?”

  莫浮云点点头。

  寒筝说道:“如果我看得没错的话,那把剑应该是出自前汉刘季始皇的‘赤霄’剑。”

  莫浮云微微惊讶道:“天山七剑之一的赤霄剑。”

  寒筝点头道:“天山七剑,每一剑都有本身的剑谱,,刚才见此人的剑式极有火候,不似半路出家。”

  莫浮云奇道:“天山七剑早在百年前便投入天池之中,莫非是有人将其取出不成?”

  寒筝摇摇头道:“只怕此事尚有内情,无论如何,此人当和天山派有极大关联,既是有关联,为何又要加害于你呢?而且刚才,纵然他已在我招式之下,但是若奋力拼杀,在这悬崖之上,仍有伤你之能。临阵而退,显得蹊跷。”

  莫浮云突然说道:“娘,这是否是在暗示我们什么?”

  寒筝微叹口气,转过身,双手放在莫浮云的肩上道:“为娘一生,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明天我们就下山。”

  听闻着寒筝口中的温暖关切,莫浮云不由得一阵激动,抬头看着寒筝,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真的就是亲情吗?

  天山·品剑阁从老爷子那里回来的史铁生的来报让容藏风震惊不已,若不是从史铁生的口中说出来,他绝对不会相信沉入天池七剑中的赤霄剑竟然在天山重现了,而且手持此剑之人还向月眉门的少门人行刺。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容藏风不由得陷入深思中,良久之后才向史铁生问道:“铁生,你看此事如何?”

  史铁生从容答道:“赤霄的出现的确奇怪,天池之下,绝无人能下,若真有人进去了,恐怕这七剑和剑谱都留在对方手上了,而且我看对方出招之快,迅猛不及掩耳,没有二三十年纯粹的功力是做不来的,照这样的分析看来,三十年前这剑和剑谱便已经落入他手中了。”

  容藏风惊得有面色沉重的道:“究竟是什么人,竟在我之前……”

  史铁生继续说道:“对方行刺少门主,我看对方是有意破坏我们结盟。”

  容藏风眼一瞪道:“这点用意我自能猜出,但是他的最终目的何在?今天的火是否又是他放的?此人若是一人,已有如此威胁,若是有七人,岂不……”

  容藏风只觉如坐锋芒,面对着如同来自内部的对手,这江湖上人称一代宗师的容藏风又该如何应付呢?

  夜色的黑暗随着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的出现而烟消云散,赤霄给莫浮云和寒筝带来的疑惑仍未消失的时候,天山派那里却传来了昨夜神弓堂内器谱失踪的消息。

  所谓的器谱指的是制造各种弓箭的模本和一些重要的图纸,造化堂的着火如果说成偶然,那这神弓堂之事便是必然了,寒筝本来是想一早就带着众人下山而去,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若是此时离开,找不到适合的理由,二派既然结盟,天山有难,月眉自然要帮忙才行。

  细想一下,寒筝换上一身窄啃袄,上绣百蝶采蜜图,外套了件银丝穿绣的银鼠卦,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头戴金丝八宝攒珠环,项扣赤金彩玲环,看起来高贵大方,若是寻常人见了,只怕不敢亲近。

  弄好了一切,寒筝才迈步朝着莫浮云的房间走去,慢步穿过垂花门,传过游廊和一间小厅,便到了莫浮云的厢房外。

  低声唤了声,屋内没有回应,寒筝便轻轻的推开门,屋内还袅绕着铜炉里不时冒出檀香,竹床暖被,被窝鼓鼓的,寒筝慢慢走过去,坐到床边时,才发现有些不对——莫浮云不在被子里。

  一种可怕的猜想从心底升起,寒筝抽了口凉气,连忙站起身,出了门,招呼已醒的众人找寻莫浮云的下落,一柱香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莫浮云失踪了!

  寒筝面色冰冷的坐在大厅的高堂之上,眼神中愤怒、紧张、揣测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天山派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不想管,但是竟然欺负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个人一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若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必须找到容藏风!寒筝逐渐的冷静下来,派人前去通知容藏风——莫浮云,月眉门的少门主在这天山派失踪了!

  消息很快的传到了容藏风的耳里,这为本来正在为神弓堂失窃烦恼的容藏风更是火上浇油。

  如果是简单的一张图纸和模本失踪了,并不要紧,对于天山派神弓堂的能弓巧匠来说,重做一个并不成问题,但是,这一次被盗的乃是统治着整个天山南部的东察合台汗国送来的,这些东西前几日才传来,由于事情匆忙,东西还未经过复制。

  东察合台汗国是何许?察合台汗国是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由成吉思汗封给自己次子为地的汗国,主要辖区便是所建汗国疆域盛时东至吐鲁番,西至阿母河,北至塔尔巴哈台山,南越兴都库什山,国都设在阿力麻里附近的虎牙思。蒙古国时期,奉蒙古大汗为宗主,汗位继承须经大汗认可。元世祖时期,它与元廷对抗,并争战多年。元成宗时期,与元朝约和,继续奉元朝皇帝为宗主。元仁宗时期,双方又发生冲突,但很快即和好。合赞汗死后,察合台汗国分裂,各部诸侯自立为汗。至正六年(1346年),朵忽剌氏贵族拥立秃忽鲁帖木儿为汗,统一汗国。

  225年察合台受封统治畏兀儿人主要生活的天山以南地区后,建立了政权,史称“察合台汗国”(1225-1513年)。察合台承认自己的政权受蒙古大汗节制,是蒙古帝国的一部分。1217年(元朝世祖至元八年),成吉思汗之孙忽必烈迁都大都(今北京),建立元朝,察合台汗国又归元朝中央政府管辖。但是察合台后裔后来摆脱了元朝控制,建立了独立的察合台汗国。汗国强盛时,统治地域包括今新疆西部地区和中亚的部分地区。14世纪初,察合台汗国统治层发生分裂,汗国分成东、西两部分,畏兀儿族集中生活的天山以南地区主要处于东察合台汗国(1348-1513年)统治之下。

  对于生在天山南部的人,这里就是一个王国,国王便是东窝合台汗国的大汗。

  昏暗的火焰,似在欢乐的跳跃,微微的气息直将石洞顶上熏黑,坑凹不平的地面上盘膝着一个黑衣年轻男子,挺翘的鼻梁,倔强的嘴唇,纵然闭上也显示出桀骜不驯的双目,矮矮的石头上放着那柄被称为“赤霄”的剑。

  莫浮云在醒来后的几个呼吸中便揣测到了是如何的一回事,而自己身体略有麻木却并非无法动弹,这便是被点中了穴位后的表现,自从莫浮云左心被刺,靠着右心脏来生存以后,身体的穴位似乎也因此发生了微微的转移,并非如同穴位书上所写的那么准确,所以被点中穴道后,只会感觉到微微的麻木之感,并不影响其行动,但是,当然,莫浮云不会傻到站起来就跑,这个时候,只能装作被点了穴道。

  无奈中,定神朝着黑衣男子望去,正在行功的他身上发出微微的紫气,紫气顺着百会而下,顺两臂由肘进掌中,右手猛然朝外一抬,赤霄入手,剑尖朝洞外指去,同时剑鞘有若离弦之箭猛然射去,其势势不可挡。

  莫浮云被这迅猛的招式一惊,微微瞥着眼睛朝洞外望去,如此迅猛的劲道不但没有传来铿锵之声,反而听见扑的一声,似乎剑鞘撞在了棉花糖上,又从洞外反弹而回。

  隐听一声轻笑,一个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从洞外走了出来,只见他圆脸胖额,一脸福像,背上背着一把厚重的长剑,剑鞘上龟纹鹤路,古朴之极,莫浮云脑海中猛然显出两个字:“五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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