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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异界寻芳录》作者:巴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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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6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十一卷 第一章 兵贵神速

 

  土壤泥泞潮湿,其中夹杂着半腐烂的树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一团乳白色的雾气笼罩在这片被人遗忘的土地上,有种说不出的神秘之气,远处几裸孤零零的枯树上,停留着几只无家可归的黑鸟,鸣叫声听来也有气无力。

  克拉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企图把体内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也逐出体外。他的脚步没有放慢,但一双靴子很快沾满了泥巴,变得越来越沉重。

  克拉克皱了皱眉,转身望了望跟随在身后的第三军团将士,闷声道:“还有多久?”

  一名熟悉地形的参谋很快答道:“这里是双鱼和处女城邦的边界,根据传回的情报,翻过前面那座山,应该就可以望见尤弗路的巨蟹军。他的营地距离这里约有七八百里,预计我们傍晚就可以碰面!”

  “不是巨蟹军,而是魔军。”克拉克冷哼道:“我们圣界没有这么没骨气的军队,为了活命居然向光明神王的死敌——魔神王屈服!”

  周围的将官们一齐肃然,右掌贴上胸膛:“以光明王之名,我们第三军团中没有懦夫!”

  克拉克点了点头:“我们身上肩负着挽救自己家园的使命,这次行动绝对不允许失败!大家注意掩藏好行迹,悄悄的摸到魔军身后,给尤弗路那个孬种来个措手不及!”

  传令官正要跑步下去传达军令,一名身着上尉服饰的士官忽然阻住了他,向克拉克喊道:“将军,请等一下!”

  克拉克皱了皱眉:“罗斯,怎么了?”

  罗斯原本是来自巨蟹的一名降兵,在程石那场铸造第三军团的选拨中脱颖而出,历经战火、屡立功勋,才升到了上尉的位置。一个如此高的军衔,居然不是由双鱼城邦自己的士兵升任,也颇让双鱼兵士们有些不满。克拉克虽严格按照军令进行赏罚,但作为一个双鱼人,他本身对罗斯也欠缺好感,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形式下。

  “属下以前曾在尤弗路手下待过一段时间,很清楚他的作风。无论做出什么军事举动,他都会把所有的可能算计在内。属下大胆揣测,他这次故意拉开与魔军的距离,不外乎两个可能!”

  “说说看。”顿了一顿,克拉克补充道:“时间紧迫,别长篇大论了,拣要点说吧!”

  罗斯应道:“是!第一个可能,就是他原本是在诈降,此刻是趁机摆脱魔军的控制。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秘密联系我们!”

  “我没收到他的什么联系。”克拉克闷哼了一声:“你太瞧得起你们巨蟹城邦的这位英雄了,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怕死鬼!”

  周围的几名士兵轰然而笑,罗斯的脸涨得通红,怔怔的站在原地。

  克拉克发觉自己失言,跟着拍了拍罗斯的肩膀,歉然道:“对不起,此刻面对的是原本的巨蟹兵,我总是突然记起你的国籍。实际上,你比我们双鱼的大部分士兵都称职,是属于我们第三军团的一员!”

  笑声停止,周围迅速沉寂下来。

  原本在双鱼原住民中声望很高,一直与罗斯代表的巨蟹降军暗中较劲的一位名叫布朗的老兵,也诚恳的道:“罗斯,你小子的确比我干得更好,不愧是第三军团的兵油子!”

  “兵油子”是指在军队中混熟的一类人,他们老练、沉稳、熟悉战场的一切,与毫无经验的“新兵蛋子”对立。布朗把这个不算雅致的称呼送给罗斯,表达的却是一份实实在在的称赞。布朗的话激起一阵细微的掌声,显示周围的士官对这句话的认同,远处的士兵也不时向这里望过来,猜测聚集在一起的几名将领在商谈何种机密军情。

  “谢谢。”罗斯躬了躬身,手掌也因感动而有些颤抖。停顿了片刻,他才平服了震荡的心情,继续说下去:“第二个可能,就是这段距离是尤弗路故意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引诱我们前来送死。第三军团和守城的双鱼军夹击尤弗路的同时,也把自己送到了被魔军和巨蟹军夹击的境地!”

  罗斯的话像一粒石子,立刻在围听的众人心中激起一阵涟漪。

  克拉克沉吟了片刻,不得不承认:“联系尤弗路在战场上的表现,这种可能性很大。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应对?”

  “时间差!”罗斯断然道:“为了引诱我们过来,尤弗路留下的距离超出了魔军的最佳合围点。如果能巧妙利用这种局势,我们就能把局面扳回来!”

  克拉克扯过一旁侍立的传令官,吼道:“传令下去,全军火速突进,不要考虑是否暴露行迹的问题,只要速度!”

  军队的策略及时得到调整,第三军团犹如飞驰的羽箭一样射向敌人的腹背。傍晚前的一个时辰,他们终于与尤弗路亲自率领的巨蟹军遭遇。有句话,罗斯并没有说错:时间,才是主宰这场战役的关键。

  火风实在饿坏了,此刻它正在扇动笨重的翅膀,追逐一只可怜的野兔。

  附近森林里面的野牛、野羊、鹿、野马、熊之类的大型动物,早已被火风在两天前吃光。这里背靠光明神殿,乃是圣界的禁地,周围甚至连一个村落都没有。接下来的几天,火风在饥饿的驱使下,不得不抛下身段,开始吃一些平时不屑一顾的食物:从野鸡、野鸭到变色龙、麻雀,最后沦落到了蟋蟀、嶂螂……

  这些东西并不能让火风填饱肚子,只能更加引发它那难以抗拒的巨大饥饿感。无数次,它想了无数次,要离开这块贫膺的土地飞往食物充足的地带,但终于还是为了一个理由而留下了来:它在等一个人,它曾经承诺过要等到他从时空之门回返。它们龙族是有尊严的,从来不会食言而肥、背信弃义。

  这只野兔十分灵巧,不时凭借低矮的灌木丛、满是夫刺的刺猜树来闪避,让火风的利爪连续抓空。到了第七次失爪之后,火风也终于抓狂:它竟然不惜耸动硕大的鼻孔,接连喷出炽热的“地狱火焰”,来对付这只巴掌大小的可怜兔子。

  火风幻作人形降落地面,开始拨开灰烬寻找自己的食物,它现在只能祈祷方才的烈焰没有把今天唯一的“午餐”烧成焦炭。肉香传来,令火风大大吞咽了一口口水:那只倒霉的兔子就横尸在前方,从外观上来看,恰好烤至酥黄脆软,应该十分美味。

  火风欢呼一声,朝“午餐”狂奔过去,却发现一只手掌忽然抢先一步,将那只烤兔抓在手中。

  程石面带微笑,撕下一只兔腿塞进口中,咀嚼了几下,欣然道:“用地狱火焰烧烤的兔子,味道还不错。火风,你也该减肥了,这只烤兔就让给我如何?”

  “你回来了?”火风怔了一怔,跟着全力扑过去,怒吼道:“还我的兔子!”

  重重的一枪敲在火风的肩上,把它整个人都敲得蹲了下去。

  程石挠了挠头,道:“火风,你真没礼貌。这么小一只兔子,连你塞牙缝的都不够,还好意思跟我抢?”

  火风咧了咧嘴,哭笑道:“主人,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只有吃蚂蚁度日了!”

  程石收起长枪,把烤兔抛还给火风,后者干脆的张大嘴巴,把野兔一口吞了下去,连咀嚼的功夫都省了。

  程石拍了拍火风的肩膀,歉然道:“累你受苦了。你这只笨龙,干嘛不飞到别的地方去?我回来自然会去找你的!”

  “我说过要在这里等你回来的。”火风振振有辞:“别忘了,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龙族是有尊严的!”程石抱住脑袋,闷声道:“求求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这句话都快让我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火风昂首争辩道:“本来就是嘛,我们龙族……”

  “STOP!”程石一声暴喝:“再废话就没有巧克力吃了!”

  “巧克力?那是什么玩意?不管了,能吃就好!”火风兴奋的搓起手掌:“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了……你倒是赶紧拿出来啊!”

  程石从怀中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叮嘱道:“就剩这一块了,省着点吃!”

  “这么小?”火风一脸的失望,不满的道:“搞不好只能塞到我牙缝里,根本吃不到肚子里去!”

  “别小瞧它,这可是我们那个世界里最昂贵的食物,这样一块差不多要值十条蓝金。”程石一本正经的吓唬火风道:“你要是不要就算了,我拿去送给依莲娜她们了!”

  “要,当然要!”火风双眼放光,小心翼翼的瓣下一小块放入嘴中,喃喃的道:“这就是一条蓝金,乖乖!”

  “味道怎么样?”程石也有些好奇。

  火风热泪纵横,忍不住放声大呼:“实一一在一一是一一太一一好一一吃一一了!”

  程石掩上耳朵,勉强遮住了恐怖的地狱龙狂啸,跟着狠狠踹了火风一脚:“别鬼叫了,秋之霞还在外面等着,送我们回双鱼城邦吧!”

  火风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那条巧克力,终于忍受不住,又瓣下一块放进口中,跟着恋恋不舍的把剩下的包裹起来、贴身收好,随口问道:“主人,你那个什么师姐呢,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程石的脸色黯淡下去:“没有,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火风把口中半融化的巧克力咽下去,似乎也感受到了程石的那份伤感,卷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一个印记:“我们龙族的男人,在被迫离开心爱的女人时,都会把她的容貌刻在手腕上,让自己一低头就吻得到!”

  程石扫了一眼火风腕上那个蚕豆大小的疮疤,讶然道:“这……这个玩意代表的就是那头叫蓝凤的母龙?”

  火风老脸一红,急忙把疤痕掩盖起来:“随便做个样子就行了,我们龙族又不是天生的雕刻家!”

  “可这也……”

  “少废话!”火风恼羞成怒:“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就自己飞回魔界去了!你以为驮着三个人、飞行几千里很容易么?”

  “走,当然走!”

  程石见苗头不对,急忙收起了自己的好奇,扛起红雪幻化的长枪和火风走出了这片生机断绝的森林:这里能吃的食物都被火风扫得精光,怕是要再过十几年才能恢复元气。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程石边走边用枪尖捅了捅身旁的火风,不怀好意的笑道:“你想先听哪一个?”

  “当然是好消息!”火风脱口而出:显然,作为一头整天喷火的地狱龙,它并没有先苦后甜的觉悟。

  “好消息就是你除了要驮我们夫妇再加上红雪之外,还要驮一个我从时空之门带回来的行李箱——幸好只有一个箱子!”

  “有没有搞错?这也算是好消息?”火风满心不甘,吼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程石挠了挠头,道:“坏消息就是箱子很沉,一两百斤总是有的!”

  “你……休想,坚决不干!”火风一声怒吼,让周围树木的叶子纷纷掉落,俨然又到了圣界的寒冬。

  “每天一头熟牛、两只熏羊、三只烤鹅!”仿佛早料到火风的反应,程石不紧不慢的开出条件:“你要是能保证我们在七天之内飞回双鱼城邦,我还可以再加五对烧鸡翼!”

  火风的肚子呱呱叫起来,但仍硬撑着不肯妥协:“要知道,飞行可是个体力活,不但每天的营养要跟上,而且……”

  程石又从怀中掏出一大板用锡箔包好的巧克力,在火风面前晃了晃:“嗯?”

  “成交。”火风终于招架不住,彻底败下阵去:“我就看在你当初救过我一命,对我也还不算坏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帮你这一次吧!”

  程石出神的盯着火风脸不红、气不喘的表情,喃喃的道:“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年轻时侯的几分神韵!”

  一名战无不胜的英年将帅、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丽明使、一个可以幻化为兵器的少女,就这样乘着一头喷火的地狱龙踏上了归途。这实在是人类所能想像出的最奇妙组合,在圣界上万年的历史上,纵非绝后也属空前。

  一路上,火风不时试探着询问行李箱中的物品,但都被程石拿话岔了开去,瞧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倒似箱中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火风越是猜不出,就越是技痒难忍,但它终究没有胆量问到秋之霞的头上:它很清楚,惹火了这位绵里藏针的明使,随时可能招来神系魔法的惩戒。秋之霞自从嫁程石为妻之后,脾气也跟着娴静了许多,但这绝不等于她会耐着性子解答一头地狱龙的问题。

  每次中途停留歇息,在火风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大快朵颐的时侯,程石都会向旅店中的客人四处探听消息。虽然程石没有解释,但任谁都看得出,越接近双鱼城邦,他的眉头就拧得越紧。

  终于有一天,程石从外面打探回来时,再也无法保持沉默,而是丢下筷子、捧住了脑袋,苦笑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怎么了?”秋之霞的问话中带着一丝关切:“天下会有事情能难住我们神机妙算的程少将么?”

  “霞,你就别打趣我了。一世人,两夫妻,就算别人不清楚我,你也该明白我只是个运气好点的普通人而已。”程石挠了挠头,长叹道:“尤弗路竟拱手献出坎赛贝尔要塞、率领全体巨蟹军投降魔军,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火风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哝了一声:“人都是会变的!”

  “尤弗路不是古拉。”程石断然道:“我和他在战场上较量过,很清楚他的作风。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背叛自己信仰的人。他这么做,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别有所图!”

  秋之霞讶然:“你怀疑他是诈降?”

  “就算是也没用。柏奈特元帅不是蠢蛋,自然不会给他第二次背叛的机会。魔军数量高达百万,搞不好已经把这区区十几万巨蟹军消化到了肚子里。麻烦的是我,一想到又要和这个家伙决战沙场,真是令人食欲不振!”

  “你会赢的!”

  程石叉起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但愿吧!……唉,要赢这个家伙,难哪,希望克拉克他们别中他的圈套才好!”

  程石若知道此刻第三军团正在执行的冒险突袭计划,只怕要从桌子上跳起来,揪住火风的衣领让它飞得更快一点,以阻止这即将发生的一幕悲剧。但程石毕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他也料想不到,尤其他现在远离战场,只凭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更无法勾勒出清晰的未来脉络。

  后世的史学家一致认为,在当时这种混乱纷杂的形势下,真正把握住战争方向并最终左右神魔之战结局的只有一个人:不是程石,也不是尤弗路,更不是柏奈特元帅——虽然这三个人几平主宰了后来战场上所有的一切。

  历史的银河中,曾经闪耀过的不只是璀璨的恒星,也有一瞬间的光芒美到令人心醉的流星,有沿着自己轨道偶尔与某星系交错的彗星,更有巧妙的反射他星光芒,令自己看来无比光亮的卫星:夜幕中的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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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7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二章 各有算计

 

  尤弗路的军队就驻扎在双鱼城邦陷落的一座城堡中。双鱼军从这里撤退的时侯,几乎带走了所有的一切,将这里变成了一座死城。失去居民、商业的城堡,就像离水的鱼儿一样缺乏生机,直到新的主人进驻,才多少带来一些生气。

  率整个巨蟹城邦的主力归降魔军,是一个足以震撼所有人的决定,但巨蟹军内抗命不从的士兵总数不足千人,而且迅速被镇压下去—从这方面,也可以凸显出尤弗路治军的严格、有效。换作圣界任何其他一个城邦,这都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自然,这也要部分归因于巨蟹城邦的雇佣军体制。

  虽然经过连日的随军突进,但尤弗路脸上依然见不到些许疲态,他还是一身笔挺的戎装,端坐在红木宽椅上,脸上始终带着那丝彬彬有礼的微笑。一夜之间沦为圣界民众人人不齿的魔军,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改变,他依旧是如此从容、沉稳。他的好友兼副手克莱因正站立在圆桌对面,皱着眉头,俯身研究着一张最新的军事地图。

  “我还是不懂,你干嘛要和柏奈特元帅拉开这么长的距离?”克莱因点了点地图上标记的红箭头,不解的道:“这样做既可能让我们遭受双鱼军的夹击,又可能让魔界一方怀疑我们有异心,实在是得不偿失!”

  尤弗路淡淡的应道:“就是要引他们来夹击!他们要是一路撤退下去,我们反而毫无办法。上百万的军队,单是日常消耗就十分惊人,如果对方不顾一切的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拖都能拖死我们!”

  “可是,对方派出的突袭军必然是城邦的精锐,而且极可能是由程石亲自调教出来的,闻名圣界的双鱼第三军团。我们如果腹背受敌,真能打赢这场战争么?”

  “战局的关键是时间。”尤弗路断然道:“在双鱼军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前,我们必须先和柏奈特元帅的魔界大军连成一气。只要借此一役,一举摧毁掉双鱼军长途奔袭的精锐,双鱼城邦不战自溃!”

  克莱因沉吟道:“计策好是好,就是未免太冒险了些。一个拿捏不好时间,随时可能把我们自己陷下去。其实现在我方的兵力远在对方之上,为何不先和柏奈特元帅会师,然后稳步推进?这样子我们必胜无疑!”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也就越大。一旦圣界四个城邦联合起来,要再剿灭他们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尤弗路解释了几句,吩咐道:“通知柏奈特元帅派兵来援助的事情必须秘密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由你亲自跑一趟吧!”

  克莱因面露难色,有些尴尬的道:“我想……我还是留在你身边好一点,更何况,你也需要一个人来分担双鱼守军一方的压力……这件事情交给你的勤务兵埃森负责就行了吧。”

  “埃森?”尤弗路显出沉思的神色:“他还是由前总督弗朗西兹钦点的传令官,一年前才升任我的勤务兵。如此重大的机密,交托给他合适么?”

  “放心吧!”克莱因脱口而出:“他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我对他的身世、背景了若指掌,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那好,这件事就由你安排吧!”尤弗路揉了揉眼睛,平静的道:“我率军迎击后方偷袭的敌军,你负责留守这里,挡阻住前方双鱼来犯的军队。只要来援的魔军能及时赶到,这一仗我们至少有九成的把握!”

  克莱因兴冲冲的告辞离去。尤弗路凝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缩,若有所思。

  火风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在半空中迎着烈风艰难的飞翔——尽管它的午餐极其丰盛,但它还是很快又感到了饥饿。更要命的是,就在此时,火风敏锐的鼻孔又嗅到了香醇的气息。它勉强扭过硕大的龙头,回望向自己的后背,而望见的一幕几乎让它气歪了鼻子:程石正舒舒服服的坐在一块摊开的油布上,借助秋之霞燃起的魔法火焰,烹煮着喷香的奶茶,连红雪都幻化为人形,正在帮忙将一大块熏牛肉切成如蝉翼的薄片,准备当作下午茶的点心。

  “你们……你们也太欺负人了!”火风吞咽着口水,大声抗议:“我飞得这么辛苦,你们却在我的背上野餐?!”

  程石叉起一片牛肉,送进娇妻秋之霞的口中,跟着冲火风贼笑道:“嘿嘿,谁叫你是头地狱龙呢?”

  红雪取过三只瓷杯,开始分发添加过鲜牛奶的红茶。那阵浓郁的香气,像无数根尖锐的细针,频频刺激着火风的神经。

  程石竟然举起杯子,向火风让了让:“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哦,我忘记了,你正在飞行,分不开身,那只好我自己喝了!”

  火风恨得牙根直痒,干脆把头摆向一侧,不再去看程石那副得意的笑脸。

  程石戏弄了火风一番,也有些歉然:“牛肉和奶茶都给你留了一份,等下次休息时你再享用吧!”

  火风突然一个趔趄,几乎把程石三人从背上摔下去。程石右手揪住火风的鳞片,腾出左手拉住了下滑的红雪,但衣衫却已被滚翻的茶水所湿透。秋之霞皱了皱眉,一团炽热的魔法晶球迅速凝结在掌心,看来是要教训一下“玩到过火”的火风。

  程石摆手制止了娇妻的举动,跟着一脚踢在火风的肋间:“你这头混蛋龙,究竟在搞什么?喝不到奶茶就要谋财害命?”

  “不是啊!”火风勉强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急忙喊冤:“是这股味道,这味道……”

  “魔法火焰烹的奶茶味道是香了点,但你至于反应这么过火么?”程石敲了敲火风的后脑勺:“奶奶的,损人不利己!你把茶壶掀翻了,我们虽然喝不成,你也没尝到啊!”

  “不……不是!”火风的一句话终于说清楚了:“是因为‘驱龙草’的味道!下面那个山坡上,应该生长着不少的驱龙草。太邪门了,驱龙草不是很少生长在一起的么?……我还是第一次嗅到这么浓厚又新鲜的驱龙草气味!”

  程石挠了挠头:“难怪了,原来是你们龙族最怕的玩意!”

  秋之霞避开程石的目光,脸颊有些泛红,显然是愧疚自己方才错怪了火风。

  红雪眨了眨眼,从旁追问道:“可是,驱龙草不是要点燃才有效的么?”

  “一般来说,是的,驱龙草只有通过燃烧才能把味道都蒸发出来。可是下面的驱龙草数量太多了,现在就足够让我恶心、呕吐了!”火风扇动翅膀的频率明显快了许多,如获重生的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程石拍了拍火风的脖颈,欣然道:“等一等,机会难得!我们还是下去采集一些驱龙草吧,没准以后用得上!”

  火风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干,绝对不干!”

  程石揪住火风的一枚鳞片,略用了几分内力,冷笑道:“那我和秋之霞可就要追究一下你方才差点害死我们的这笔帐了!”

  火风惨叫连连:“放手,放手,我遵命就是!”

  程石见好就收,任由火风紧急迫降在下方的地面上。

  程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皱眉道:“火风,你这个蠢货,这里距离那个山坡至少有二十里地!”

  火风一边往嘴里塞起牛肉,一边嘟嚷道:“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再近我就头晕眼花了!事先声明,你们采集的驱龙草,必须包裹至少十几层,要不然我拒绝搭载你们!”

  “这头贼龙,挑肥拣瘦,日子过得比我们还舒坦!”程石愤愤的发了声牢骚,只得挽起娇妻的手,朝那座郁郁苍苍的山坡赶了过去。

  “元帅大人,我们收到了前方尤弗路的求援信,要不要马上派军队配合他的行动?”

  一收到埃森送来的军情文书,允贯其易立刻约上北留仁、菲丈蒙,来到了柏奈特元帅的军营。三名将军沿途商讨的结果,就连一向沉着稳妥的北留仁,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难得的、摧毁双鱼城邦主力的机会。他们预计柏奈特元帅会立即下令出兵,因此已预先让手下的兵士披甲上马,做好了随时动身上路的准备。三位魔界的名将,凭借多年战斗经验的累积,立刻把握到了决定这场战争的关键:时间。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不愿浪费可能左右战局的任何一分一秒。

  柏奈特元帅的态度却有些出人意料:“不着急,再等一等!”

  “等什么?”菲丈蒙的嗓门大得惊人,只要他认为错误的策略,就算是出自顶头上司,他也丝毫不会客气:“等双鱼军对尤弗路形成夹击,一切都晚了,你等着给他收尸吧!”

  “菲丈蒙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允贯其易一面呵斥同僚的不敬,一面也表露出了自己的异议:“决定这场战争的关键就是时间,属下也赞同菲丈蒙将军的立场,认为应尽快支援!”

  北留仁试探着问道:“元帅大人莫非有什么别的顾虑?”

  柏奈特元帅点了点头,望向北留仁的目光中带了一丝赞许:“尤弗路新降未久,我对他还有些放心不下。我们若不插手这场战役,就算尤弗路最终一败涂地,双鱼军也势必元气大伤。圣界城邦间的互相残杀,对我们只有好处!”

  “如果尤弗路是诚心归顺,我们袖手旁观只会让后来人心寒,阻塞分化瓦解敌人的道路。”允贯其易插口道:“双鱼军若大获全胜,对我们的声威也是种打击—毕竟,尤弗路现在也被视为我们魔军的一部分!”

  菲丈蒙补充道:“而且,时间拖延得越久,圣界各城邦联合起来的机会也就越大!”

  柏奈特元帅捻须微笑:“所以我们一定要援助,但时机却要把握好。太慢了固然不行,太快了也一样不好!”

  “我懂了。”北留仁鞠了个躬,率先告退:“属下这就依照元帅的意思去执行!”

  接着允贯其易也跟着告退。

  柏奈特元帅却留住了脾气暴躁的菲丈蒙,口气颇为不悦:“你要多学学北留仁,常用脑子,别整天只知道喊杀喊打!”

  “我们各有各的性格,学也学不来的!”菲丈蒙顶了一句嘴,明显没有心服:“我从军的时间比他长,经历过的战争也比他多得多,我看不出来跟他有什么好学的!”

  “混帐!”柏奈特元帅满头银发飘散开,宛若远古的战神:“你仗打得再多,难道多过我?我征战沙场的时侯,你这个娃娃还没断奶呢!……真要倚老卖老,你还差得远呢!”

  菲丈蒙面对柏奈特元帅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势,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虽然号称天不怕、地不怕,但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名白发长髯的垂暮老者,心底竟涌现出一丝畏惧。

  柏奈特元帅年轻时以脾气暴虐而闻名魔界,直到年过半百后功成名就才有所收敛,但偶一爆发,就如晴天霹雳、电闪雷鸣,令人心悸不已。

  “是!”菲丈蒙垂头答应了一声,才避开了柏奈特元帅的怒吼。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怕奈特元帅叹了口气,斟了杯红酒一饮而尽:“看到你小子现在的模样,我就想起我的当年。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明白勇猛不能让你纵横沙场,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当年我义兄海森堡无论魔法、人品都远在我之上,才刚过三十岁就臻至了大魔导士的级别——但那又如何?”

  菲丈蒙不敢吭声,默然的听着这位老人诉说着自己的陈年旧事:“我们就是以为自己勇力无双、天下无敌,这才会中了敌人布下的层层罗网。魔法,魔法有什么用?周围到处都是杀不完的敌人,刚倒下一批,又赶过来一批!要不是义兄拚死掩护我突围,我这条小命也要在那时玩完!”

  柏奈特元帅抛下酒杯,干脆对着酒瓶狂灌了一气,这才红着眼睛瞪着面前的菲丈蒙,嗡声道:“听着,小子,你的敌人未必都是君子……只有君子才会笨到跟你堂堂正正的决战沙场!别瞧不起阴谋诡计,不论什么方法,只要能让你取得胜利,那就是好方法!”

  菲丈蒙一直闷头听着,此刻终于点了点头:“多谢元帅教诲!”

  柏奈特元帅丢下空空的酒瓶,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老了,老人的话难免啰嗦些……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你!”

  菲丈蒙悄然告退,军帐中只留下一名唏嘘不已的老人,还在缅怀自己那些逝去的岁月。

  克拉克率领的第三军团,刚翻过那座光秃秃的石山,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尤弗路率领的七、八万巨蟹军,正整整齐齐的列成阵势,静侯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巨蟹军注视着第三军团翻过山峰、冲下山坡,最后聚集在山脚下,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显然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第三军团虽然剿悍,但总数不过万人,克拉克自问并没有战胜尤弗路率领的巨蟹大军的把握。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就是,第三军团既然把巨蟹军的主力吸引到了这里,那后方的娜路丝和罗严得克斯的双鱼守军,面对的就只有剩下的一两万巨蟹军,胜算因此而大增。

  “呛啷!”克拉克拨剑出鞘,倾斜指向天空,长啸道:“娜路丝元帅的兵力正在攻占敌人的老巢,我们一定要拖住尤弗路的军队!只要我们形成夹击之势,敌人必败无疑!”

  “我军必胜,敌人必败!”面对强敌,第三军团的士兵们毫无惧色,一齐兵器出鞘,高喊出振奋军心的口号。

  尤弗路手持马鞭,冷冷的扫视着战场上的一切,表情无动于衷。他清楚双鱼军队的计策,也有把握这一仗一定会赢:因为娜路丝的双鱼军根本不可能突破克莱因的防守,突进到自己军队的背后。

  “她们此刻想必正忙于应付新的强大敌人的攻势。”尤弗路思忖着,嘴角缓缓泛出一丝微笑:地狱龙的威力,他是亲自见识过的,更何况一下面临三头!

  克拉克的剑尖挥舞,第三军团的战马终于狂奔过来,发起了第一波的攻势。

  尤弗路冷静的分析着对方的兵力分布,接连发出连串的应对指令:“双鱼军的阵形为M形,由两翼掩护中央突击,但奔跑过程中,右翼马匹的脚力明显滞后一点。传令下去,加重我们对应面的兵力配置,等敌军两翼的距离拉开一些,才开始迎战!”

  两名传令官来回奔驰,迅速将尤弗路的命令传达到了军队两侧。巨蟹军的士兵接到军令,立刻根据长官的意图做出调整,整体而有序。

  尤弗路遥望着身影不断扩大的敌方军队,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可惜魔军的援兵没有及时赶到!否则,要将第三军团全体歼灭,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快突至巨蟹军阵前,原本行动退缓的双鱼军右翼忽然速度暴增,一下子超过左翼一大截,倒变成了最先与敌军接触的方位。

  第三军团的这一着大出巨蟹军意料,就连尤弗路也不由暗赞了一声:“好家伙,竟然还留了一手!……可惜,你军队的数量毕竟太少,凭这点小聪明也改变不了最终的战局!”

  “波、波!”两军阵前发出一串沉闷的响声,那是双方士兵突破魔法结界的反应。

  平原上的魔法结界缺少物理凭借,本身就较为稀薄,面对疾驰而来的士兵,更是几乎起不到什么阻碍作用。结界被破去,跟着就是双方弓箭手的第一轮对射:无数的羽箭交错而过,各自穿入士兵的胳臂、大腿、胸口、咽喉,抑或错失目标,消失在泥土深处。冰冷的箭矢本身并无生命,只是忠实的执行着士兵“攻击”的意图,在滚烫的鲜血中结束自己的旅程。人们不断大肆砍伐,终结了树木的生命,树木的残骸做成羽箭,却又反过来射杀人类——这真是个奇怪而又荒诞的循环。

  双方各自倒下几百名士兵后,第三军团右翼的骑兵阵终于冲到了距离巨蟹军前阵不到三百米的地方。

  尤弗路的瞳孔收紧,嘴唇轻轻的开始倒数:“四、三、二、一!”

  最后一个数字出口,第三军团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匹战马忽然前蹄一软,纷纷摔翻在地,令马背上原本杀气腾腾的前锋士兵化作了滚地葫芦,一时狼狈不堪。后面紧跟着的同伴们为之所阻,也陷入一片混乱,再也无法保持尖刀般的队形。几名倒霉的坠地士兵更被己方的马蹄践踏而过,还来不及惨叫出声,就在一阵巨大的疼痛中一命呜呼。

  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一条长百米,宽和深都不到半米的陷马坑,而且由于时间仓促,坑底并没有布置任何精妙的机关,但就是这样一个拙劣的设置,此刻却收到了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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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8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三章 腹背受敌

 

  进攻的右翼受阻,也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后来的骑兵纷纷勒僵策马跃过壕沟,继续朝敌阵冲锋。但经此一耽搁,左、右两翼的距离不复存在,第三军团的阵形恢复为整齐的长蛇形,将在同时与敌军接触。

  尤弗路早在混乱出现的一刹那,就挥舞掌中的马鞭,下达了突击的指令:“进攻!”

  两军相遇,迅速演变成铁与血的肉搏战。这里是战争的最前线,没有策略、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没有退缩,有的只是你砍我杀、你死我活!沾满鲜血的长刀,更刎过敌人的脖颈,又划过对手的腰际,沉重锐利的巨斧,刚劈下别人的胳臂,又剁掉了他人的腿腕:一切招式都被简化到了极致,生与死常常在一照面就已决出。

  尤弗路位于战场后方的高地上,一面观察着战争的局势,一面分配剩下的兵力投入战场。第三军团不愧是双鱼城邦的精锐,不断左冲右突,在面对面的交锋中稳占上风,但巨蟹兵的优势在兵力数量,一旦尤弗路感觉到某处的防线有被突破的迹象,他都会立刻调动后备兵力前去加固。一万对八万,这并不仅仅是数学概念上的含义。

  克拉克远没有尤弗路这么从容,他此刻正手握一柄利剑,冲锋在战场的最前沿。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衣衫、头发、面容,令他看似厉鬼一般,再不是旧日那名拈花惹草的风流贵少。结识程石之后,克拉克的人生轨迹随之改变,步上了另外一条崎岖而艰辛的道路,但他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每个男人心底深处都有一份军人的尊严,这是男子汉与生俱来的荣耀,与身分和地位无关。

  望见主将如此不惜生死,第三军团的士气为之大振,不但成功遏制住数倍于己的敌人,还不可思议的逐渐占据了上风。克拉克周围的几百名近卫军,更是锐不可当,将厚若城墙的敌军防线生生破出一个大洞。

  克拉克左手抚胸,右手挥舞着利剑高呼:“我们为圣界的尊严而战,光明王庇佑!”

  “光明王庇佑!”辽阔的战场上,四处响起嘹亮的回应,并逐渐压倒了金铁的交鸣声,最终连成一片。

  奋战中的巨蟹军忆起自己现在的身分,从对方充满尊严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自卑,士气慢慢消沉下去,没意识到连挥舞兵器的力道也减弱了许多:就在不久前,他们还一样高喊着“光明王庇佑”的口号保卫家园,现在自己却成了民众的敌人、魔界的帮凶!

  尤弗路敏锐的感到己方士兵的这一变化,立时把军令官唤到自己面前:“单独抽调一万兵力,给我钉死克拉克。他冲到哪里,就给我围到哪里,绝不允许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在这种平原对攻的模式下,就算一方士兵的数量再多,直接位于交战面的也仅有不到三分之一,更多的士兵只能堵在外围,只有在前方的同伴牺牲的情况下,才会得到替补插上的机会。一万士兵的抽调,令巨蟹军臃肿的状态大为改观,无论突击或是围堵,都因空间的拓宽,而较之前灵活了许多,更重要的是,这种“擒贼擒王”的策略,一下子击中了第三军团的要害,立刻收到了奇效。

  说到底,第三军团虽能在战场上短时间内占到优势,但因为兵力的不足,很难将这种优势持续维持下去。尤弗路胆敢以巨蟹兵八分之一的兵力来围困一个克拉克,正是瞥准了这一点:主将的亲冒矢石,让实力处于绝对下风的第三军团士气如虹,进而不可思议的占据上风。同样的道理,只要击垮克拉克的这种核心作用,就可以将敌军打回原形,一举击溃他们的军心。

  面对上万士兵的围堵,克拉克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杀出敌阵。他身旁的几百名近卫军以一敌百,无可避免的相继倒下长眠,死得惨烈而悲壮。克拉克的面前只能望见无穷无尽的敌军,与第三军团的联系也被切断,再无法观察到战场的局势来居中策应。第三军团的士兵们失去将领的指挥,不得不各自为战,犹如无头苍蝇般,再无之前的威势。

  战场上的每一秒,都比平时要漫长许多:克拉克的刀锋已卷,身上的盔甲满是破洞,大小创口无数,身旁的侍卫也仅剩下几十名。他们几次想凭借速度甩下围堵的敌军,但对方就如粘上的膏药般挥之不去,若非双方距离太近而无法放箭,只怕克拉克早已一命归西。

  “保护将领!”

  最后的几十名侍卫俱都遍身鲜血,但仍然死战不屈,直到围追的巨蟹军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将他们完全淹没。但他们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的求救呼喊,终于在战场上换回了响应。

  “保护将领!”呼喊声越来越多,由此及彼穿越了整个战场,令几乎所有第三军团的士兵,都先后收到了这一讯息。

  无人指挥、无人调动,所有厮杀中的第三军团士兵,都竭力抛脱身前的敌人,向克拉克所在的方向涌去。“保护将领”,这并非单纯的情感需要,而成了整个战局胜败的关键热血的士兵若有了一个单纯的目的,爆发出的战斗力往往惊人的可怖。几千名士兵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迎向自己的主帅,所有横在他们和克拉克之间的障碍,都像雪片一样瓦解。尤弗路飞快的调拨着巨蟹军应对,目光中看不见任何失落,反而多了一丝隐约的兴奋:这种局势已在他的计算中,也是他最希望造成的结果。

  第三军团最终以克拉克为中心融为一体,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坚固堡垒,也就在同一时刻,尤弗路一直在构建的包围圈终于合围:近八万名巨蟹军将第三军团层层围在核心,水泄不通。

  尤弗路呼出一口气,严峻的表情放松了不少:第三军团已是掌中之物,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此战必胜无疑!

  “幸好他不是那个不停创造奇迹的程石!”尤弗路不无解嘲的思索着,开始筹划起下一波的攻击:鸟已入笼,虽然如何烹煮调味仍是个难题,但比起捕鸟的功夫,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克拉克一面接受魔法师们的治疗魔法,一面迅速和手下的将官们分析起眼前的形势:“胜机已绝,但生机未断。只要选择好突击的方位和时机,我们仍有机会突破敌人的围堵,杀出重围!”

  “就算突围能成功,我们也一定会伤亡惨重,兵力所剩无几。”罗斯上尉提醒道:“倒不如一直固守下去,等侯娜路丝将军突破巨蟹守军后赶来救援。到时侯我军对尤弗路形成夹击之势,极有可能反败为胜,重创敌军!”

  布朗中尉冷哼了一声,插嘴道:“也可能是魔军的援兵先赶来,我们只有等着全军覆灭了!”

  罗斯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是多撑一阵子好了。”克拉克断然道:“通知士兵们固守防线,尽量多拖延一下时间。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做好突围的准备,一旦发现局势不妙,随时开始逃亡!”

  “是!”将官们收到命令,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开始布置防务。

  片刻之后,凭借高效的运转,第三军团已建构起防守阵地的雏形:防线最外围是层层叠叠的坚固盾牌,连成一片钢铁的海洋,稍往里,在盾牌的掩护下,上千名士兵正挥动着各式兵刃,开掘一条简易的壕沟,用作阵地掩护——这也是首轮弓箭、攻击魔法等远端攻击的最佳地点,再次之,是清一色手持长兵器的奇兵,总数约有两千人。他们的战马紧紧靠拥在一起,兵器朝外,形成一个硕大的椭圆形,最里面,是几千名步兵,簇拥在将官们的周围,这是军令发出的地方,也是整个军团的核心地带。

  没等第三军团的防守布置全部执行,巨蟹军就悍然发动了第一波攻击。尽管双方都清楚战争结果不可能在这次对攻中决出,但它却可以打乱第三军团的整体步调,将双鱼士兵的休整时间减到最低点。这也是尤弗路在战场上的一贯作风:他绝对不会给予敌军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机会。

  克拉克应付着巨蟹军的轮番攻击,心底隐约浮现出一丝不安:依照原先的计划进程,娜路丝元帅的援兵早该赶到,究竟她那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呢?

  “我们还是化装一下的好!”

  程石忽然停住脚步,挠了挠头发:“我好歹也算是圣界的名人了,要被人认出身分实在是件麻烦事。你也是一样,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的!”

  秋之霞笑吟吟的道:“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你用不着再对我花言巧语了!”

  “只要你开心,我天天说给你听又何妨?”程石捧起一把灰土,在脸上涂了一阵,又殷勤的询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易容术我是跟罗布斯偷师的,手艺还不错!”

  秋之霞取出一条丝巾,在脑后系了个结,蒙上了自己的面容。她打量着脏兮兮的程石,皱眉道:“你干嘛把自己涂得像野猪一样?找块布把脸挡住不就行了么?”

  程石闻言一愣,跟着捧住自己的脑袋,口申吟道:“……妈的,我居然没想到!”

  “真怀疑你的脑筋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秋之霞嫣然道:“有时侯像个百年不遇的天才,有时侯又愚不可及!”

  沿着一条并不算平坦的山路,程石夫妇逐渐接近了那座绿意盎然的山丘。春天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布开来,令野外的一切都染上了几丝清新的色彩:一条清澈的小溪从高处流下,无数条金色的小鱼在湍急的溪水中若隐若现,各式各样的昆虫在草丛中四处跳跃,闪躲着客人们的脚步,两三只遍体金黄色的鸟儿,发出悦耳的鸣叫,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

  “这里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程石拔起一根长而尖的草,叼在口中摇晃着,慨然道:“什么时侯可以远离一切纷纷扰扰,携妻带子,在此长久隐居就好了!”

  秋之霞挽住程石的手臂,凝眸而望,痴痴的道:“你真的舍得下么?”

  程石思忖了片刻,终于泄气道:“只能想想而已,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你真是人如其名。”秋之霞翘起嘴唇,略带了几分幽怨:“你就不能偶尔骗骗我么?……女人有时侯需要编织一个虚幻美妙的梦想,才能让自己更坚强的活下去!”

  “轻诺而寡信,男子汉都是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而负责的。”程石挺起胸膛,正色道:“等我们都老了,儿女也都长大成人,我们就把烦心事一股脑丢给他们,一起游山玩水、逍遥此生!”

  “我记下了。到时侯你敢不守信,我就拔光你这个糟老头子的胡子!”

  说说笑笑间,两人已穿过了这片幽静的田野,来到了那座小山丘的脚下。一排长长的篱笆环绕而过,把包括小山丘在内的大片土地都圈了起来,宣示这是私人的地界。山腰处,一幢红墙绿瓦的宅第座落在苍翠的森林中,与周围的景色浑然一体。

  原本是一派隐逸的风光,但却被篱笆墙上钉着的一块白漆木牌所破坏。牌上面是一行血红色的大字,字迹淋漓酣畅,倒似新书未久:“驱龙草有售,价格面议!”

  “乖乖!”程石咋舌道:“难怪山上会有这么多驱龙草,原来不是野生的。奇怪,我怎么记得驱龙草是只能天然生长,而不能人工培植的?”

  秋之霞沉思道:“一旦离开原来的土壤,驱龙草会迅速枯萎死去,我也从没听过有人能移植成功。草非有人突然掌握了什么要诀?”

  程石推开篱笆门,率先进入:“可惜我们身上没带钱……不管它,先瞧瞧再说!”

  刚走了不过一箭之地,两旁的树林中忽然各窜出一名剽悍的赤膊大汉,拦在了道路中央。他们比程石还要高上一个头,俱都双手环抱而立,状若两座铁塔,一脸慑色。

  其中一个豹眼狮鼻、面皮黝黑的大汉一声冷哼,倒似半空中响起一个炸雷:“你们不用上去了,驱龙草我们老板已经包圆了!”

  程石笑了笑:“我们要是非要过去呢?”

  “我们是好心通知你一声,别不识抬举!”另一名胸毛茂密、膀阔腰圆的汉子骂了一声,伸手推向程石:“小子,滚吧!”

  程石脚步侧移,从容避了开去。

  大汉一把推空,不由打了个趔趄,顿时勃然大怒:“你还敢躲?”

  两名大汉俨然心有灵犀般,不由分说,一起动上了手。四只肥大的手掌,像两把张开的铁钳,朝程石的脖颈直掐了过来。程石又气又笑,干脆让汉子抓牢自己,这才腰身一旋,飞起两脚,端向他们各自的太阳穴。

  原本以为两名大汉要害受创会立时昏倒,但他们只是晃了一晃,立刻又站稳了脚跟。程石暗叫一声“糟糕”,两名大汉的手掌已一齐发力,牢牢卡住了程石的喉咙,令他一时透不过气来。危机关头,程石不得不退而求自保,猛提一口真气,挥拳击向大汉们的脉门。

  拳快如风,两名大汉只觉手腕处一麻,再也用不上力道,只能眼看着程石挣脱开去。程石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不由庆幸自己又捡回一条性命,若再晚片刻,只怕脖子要被这两名蛮汉生生扭折。

  秋之霞来到旁边,讶然道:“你今天怎么如此不济?”

  “大意了。”程石苦笑道:“师父当年曾一再提醒我,‘切不可自矜武学,将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中’,我却一时忘记了他的教诲——骄者必败,这真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别大发议论,他们又攻上来了。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程石摇摇头,迅速判断出大汉们拳头的来路,瞥准时机,一弯腰从两人间的缝隙中穿过,闪到了他们的背后。

  两名大汉各自一拳打空,禁不住怒吼连连,跟着扭腰回身,拳头一左一右,朝程石的脸上横扫过来。这两拳如果命中,足以将程石的脑袋拍成诌饼。

  程石反手握住一名大汉的脉门,顺势一带一送,直接将他的拳头引向另外一名大汉的拳头。两个酒坛大小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一起,场景蔚为大观,堪比彗星撞地球般的惨烈。两名大汉各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急忙捧着脱臼的胳臂回撤,犹如屁股着火的兔子。程石毫不客气,趁机在他们的腰上各补了重重的一脚,令他们收不住身形,顿时化作了滚地葫芦。

  程石朝正翻滚下山坡的大汉们挥了挥手,打趣道:“两位慢走,不送了!”

  秋之霞皱眉道:“他们都被你整成这样,你干嘛不积点口德呢?”

  “贤妻教训的是。”程石扮了个鬼脸,转而向山下打拱作揖:“得罪了,两位大哥万勿见怪,改日小弟一定亲自登门赔礼、负荆请罪!”

  秋之霞忍俊不禁,推了程石一把:“别胡闹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二人前行几十米,小路折而向东,穿过一片紫竹林。林外是一个狭窄的路口,两侧巨石嶙峋,宛如张牙舞爪的妖魔兔怪,正欲择人而噬。

  程石见路口窄至仅容一人通行,不禁啧啧赞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倒真是个埋伏的好所在!”

  “你说对了!”

  五名青衣薄靴的壮年男子,从巨石后闪身而出,迅速抖出一张宽大的渔网,朝程石夫妇头顶直罩下来。网线的结点处系有无数把锋利的匕首,在光线的反射下竟泛出一抹诡异的蓝色,显然淬有剧毒。渔网凌空铺开,几乎覆盖了整个区域,无论程石左突右闪,都难免被它网住,而只要被匕首划破一点皮,就等于领到了去冥界的单程车票。

  渔网刚被脱手掷出的刹那,程石已伸手在旁边的巨石上一按,借力跃起身形,更趁机抓下了一块硬石。渔网张开,程石几乎是擦着它的边缘拨向高空,同时手掌潜运内力,将石块捏为碎块,当作暗器掷向几名青衣男子。碎石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众人的穴道,令他们哼也不哼就软倒在地、动弹不得。渔网失去牵引线的遥控,仍旧无意识的罩向地下,秋之霞手掌轻挥,一团魔法火焰已将网线卷起,迅速将其化为灰烬。

  “奇怪!”程石翻了翻青衣男子们衣襟上绣着的一个“九头鸟”的徽记,沉吟道:“这帮人明显和方才那两个壮汉不是同一路数,他们和我们素不相识,干嘛对我们下如此狠手?”

  秋之霞淡淡的道:“问问他们不就行了么?”

  程石扫视了一下被制住的几人的眼神,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他们宁死也不会招供。”

  一名面目瘦削的青衣男子忽然开口道:“谢谢你。”

  “不客气。”程石挠了挠头,微笑道:“你们方才差点害死我,现在我每人取一只眼睛不为过吧?”

  瘦削男子闭上眼睛,漠然应道:“很合理,你动手吧!”

  “虽然心狠手辣,但是敢作敢为,仍然不失为一条汉子。”程石翘起拇指,称赞了一声,续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可以保住你同伴的眼睛。愿意听听问题么?”

  瘦削男子沉默了片刻,终于意动:“说吧,但我不保证一定回答!”

  “你们奉命要除掉我们,是不是因为你们老板不希望多一个收购驱龙草的竞争对手?”望见瘦削男子的表情,程石断然补充道:“考虑清楚再开口,一个字就值五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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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9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四章 商人聚会

 

  又沿着山路走出了许久,秋之霞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么?”

  程石自然清楚娇妻所问何事,坦然承认:“像这种死士,如果直接严刑逼供,根本问不出任何消息。我先称赞一番他们的气节,再把其中一名推到拯救同伴的境况下,他自然会心动。一个字对他而言轻而易举,能换回的东西却很多……其实他忘了,一个字足以告诉我们所有的一切!”

  “那我呢?”秋之霞仰起脸,美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你和我在一起的时侯,有没有对我用这样深的心机?”

  程石捧起娇妻的俏脸,轻轻的吻在她红润的双唇上:“我愿为你付出我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内……我只担心爱你不够多,又怎会舍得骗你呢?”

  秋之霞脸颊红红,目光中荡漾着幸福的光辉:“就算你这些话只是在哄我,我也知足了。请放心,我会努力做个完美的好妻子的!”

  “你已经是了。”程石笑了笑,指着前方的那栋豪宅:“我们要走快一点,那里面应该正上演争夺驱龙草的好戏!”

  原本坚硬的路面上,忽然涌起一个土包,仿佛健康的肌肤上凸生了一个肉瘤。土包正迅速的由远及近,朝程石夫妇滑行过来,沿途一阵石块四溅、沙土飞扬。

  秋之霞皱眉道:“是土系魔法的‘土遁术’,威力不小,看样子应在八级以上。要不要我做个结界挡住它?”

  “我来吧!”

  眼看土包越来越膨胀,土中人有破土而出的迹象,程石双足运上“千斤坠”的心法,狠狠的踏在土包顶上。“扑”的一声闷响,原本凸出的地面又瘪下去,一切都恢复了原状。片刻后,一名灰头土脸的魔法师才从路旁的深坑中爬出来,挣扎着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委顿了下去。

  “没有一个月的休养,他怕是很难复原了。”秋之霞嫣然道:“你真是魔法师命中的煞星,谁会去这样破掉他的魔法呢?”

  程石挠了挠头:“习惯了。我们那个世界里有很多种讨厌的蟑螂,我见到了就想去踩上一脚!”

  “算上这个,我们已遭遇了三伙人。驱龙草的魔力有这么大么?”

  “听说这次魔界的大军有恶龙助战,各城邦当然人人自危。”程石沉吟道:“这种情况下,驱龙草的价值肯定大幅度攀升,再贵也会有买主抢着收购。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有驱龙草卖,又怎会凑巧一齐来到这里?”

  “马上我们就清楚答案了。”秋之霞赶到豪宅门前,轻轻叩响了门环:“有人吗?”

  “门好像没关。”程石干脆伸手推开门,大踏步走进了院落里。

  这座宅子占地虽广,却只有两层,每层房间不过四间。院子视野开阔,中间是一个大大的花圃,盛开着杂色的花卉,仅有的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就从花丛中间穿过,院墙处是清一色的梧桐树,粗粗一数约有二十几裸,宽大的树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让客人的心底都感到一丝清凉。

  程石和秋之霞刚迈进客厅,立刻感到了一片惊愕的目光。客厅中共有七拨人,彼此距离隔得很开,径渭分明。每拨人的首领都占据了一张沙发,由侍卫们团团围在中央,瞧起来非富即贵、仪态不凡。

  其中一名华服白发,衣襟上绣着一个“九头鸟”徽记的老者打量了程石一番,眼神惊疑不定:“你们怎么上来的?……我的那些手下呢?”

  “估计长眠地下了吧,哈哈!”老者身旁一位大腹便便、肤色白哲的胖子嘲讽道:“寇老儿,我就说靠你那几个软蛋手下拦不住什么人,你还跟我大肆吹嘘,这下吃瘪了吧?”

  “你……”白发稀疏的寇姓老头,手指指着幸灾乐祸的胖子,嘴唇直抖个不停:“梅西,你这个无知后辈,我当年和你父亲商场交锋的时侯,你他娘的还没出世呢!”

  “他是他,我是我,你少倚老卖老。”梅西冷哼了一声,不耐烦的道:“大家凭本钱说话,价高者得,休想我待会跟你客气!”

  “这位公子。”一名白衣披发的男子撇下正斗嘴的老少两人,朝程石拱了拱手,陪笑问道:“方才我那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没对您无礼吧?”

  “嗯,除了要打碎我的脑袋外,他们称得上很和气。”程石笑了笑,续道:“后来他们都下山了,而且嫌走路不快,是用滚的。”

  “哦!”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沙发。

  程石环视了一下众人,高声问道:“还有一位很会钻土的魔法师,不知道是谁的手下?”

  一位水泡眼、软塌鼻、招风耳的老头翻了翻眼皮,冷哼道:“我的,怎么了?”

  “没事,只是他好像钻到土里出不来了。”程石找了一张长椅,扯着秋之霞坐了下去,从容问道:“谁是此间的主人?”

  “主人还没出来,我们也在等。”一名反穿夹袄、面容猥琐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对面几个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对这批货志在必得。阁下带了多少条蓝金,能不能私下给我个数?我们凑一凑,先把货标下,然后再彼此商议一下怎么分!”

  “洪老七,你又在卖你那套生意口了。‘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你做了多少年,居然还没翻船?”屋角处一名目光灼灼的汉子嗤然而笑,向程石道:“你千万别被他唬到,要不然被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希姆莱达,你少废话!”洪老七顶了汉子一句,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程石身上:“相信我,对面那几个家伙都不好惹,跟我一起合作,我们成功的机会将大增……先把货包下来,事后你六我四或是你七我三,大家都可以坐下来谈!”

  程石摊了摊手:“可惜,我身上一条蓝金都没有,纯粹是来趁趁热闹。这样吧,你包下货物,我帮你销售,怎么样?”

  洪老七背过脸去,开始闭目养神,俨然将程石当成了一个死人。

  那位名叫希姆莱达的汉子站起身,朝程石伸手相激:“这位壮士,能否请过来一叙?”

  希姆莱达身后只有三名侍卫,也是七拨人中势力最单薄的一伙,看来这份邀请不无招揽之意。

  明白这也是一个探听消息的好机会,程石叮嘱了秋之霞一声,欣然步了过去:“不胜荣幸!”

  希姆莱达往沙发一侧坐了坐,给程石腾出一个空位,待后者坐定后,才含笑问道:“沙发只有七张,显然此间主人没有预备阁下的位子。请问阁下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碰巧而已。”程石含糊的回答了一声,反问道:“你们怎么会这么多人一起来到这里?”

  希姆莱达从袖口中抽出一张请柬,解释道:“我们都算是圣界小有名气的皮货商人,接到这样的请柬自然不会不来。驱龙草居然有人能培育成功,此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程石恍然:“原来是此间主人邀请你们来的,难怪。你们都是来收购驱龙草的么?”

  “区区几公斤驱龙草,还不足以劳动我们这些人。”希姆莱达的口气中带了一丝傲气,但并不太令人反感:“我们要购买的,是人工培植驱龙草的方法。按业内行规,这种东西一旦出售,就只会卖给一家!”

  “这就难怪我上山时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了。有这样一份方子,的确能让大家拼上性命。阁下对此也是志在必得吧,怎么不见派出手下?”

  “本来是的,现在已绝望。”希姆莱达苦笑道:“错就错在我本来不相信有这样一份方子,因此根本没带足钱。梅西、寇老头他们,几乎把全副家当都带了过来,我怎么干得过他们?”

  程石试探道:“阁下请我过来,不会是……”

  “你能闯过寇老头他们埋伏下的高手,格击、魔法都该相当了得。我身边很需要这样的人才,如果你肯加入我们,我可以开到每月半条蓝金的高价!”

  面对希姆莱达诚恳的邀请,程石只有歉然:“条件很诱人,但我和我妻子还有事在身,恐怕不能答应……”

  “一年之内,这个邀请一直有效。”希姆莱达断然道:“我很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如果是薪酬的问题,我们可以再谈!”

  “不是钱的问题。”

  程石挠了挠头,正欲解释两句,客厅中忽然步进来十几名灰衣的仆人,或捧脸盆,或执毛巾,恭敬的列队为两行。

  片刻后,一名面如鹰鹜、颈细身长的男子,踏着仆人们刚铺就的名贵地毯缓缓的步入客厅中央,先在金盆中洗净了双手,又用洁白的毛巾擦拭干净,这才慢条斯理的自我介绍道:“劳各位久侯了,我就是此间的主人。”

  不只程石,似乎在座的诸位都没想到在幕后筹划这一切的竟是这样一位怪异的男子,一时都怔住,没人介面。

  男子环视了一下左右,迳自继续说道:“要得到一件东西,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各位都带来本金了么?”

  “有,有!”几位老板同时醒悟过来,忙不迭的答应着。有几个还掀开了随身携带的木箱子,露出了一条条堆叠在一起的蓝金。

  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淡淡的道:“僧多粥少,自然价高者得,这也是常理。哪位先出价?”

  如此一位像僵尸多过像人的男子出现在荒山古宅,拍卖的又是谁都渴望得到的价值连城的秘方——事件本身就带了一抹说不出的神秘之意。程石凝视着面前这位妖气逼人的男子,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很不妥当的感觉,却不清楚源自何处。

  寇老头眯起眼睛,跟着伸出一根手指:“我出一条蓝金!”

  “五条!”梅西喊完价格,丝毫不理会寇老头怨愤的眼色,竟自顾自的修理起了指甲。

  很多财主都喜欢留长长的指甲,随时提醒旁人自己无需劳动即可衣食无忧,这种富人的荣耀到了梅西身上更进一步,他不但在指甲上涂满了名贵的玫瑰油,而且以薄金丝的套子护住,视若珍宝。

  感受到胖子梅西目空一切的气势,洪老七、白衣披发男子和那位长相丑陋的老头,也都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虽然拍卖场凭金钱说话,但在座的都是此中行家,明白价格要逐渐加上来,才能以最经济的价格购到最想要的东西。一下子跳到高价,要么是吃定别人本钱不够想直接吓退对方,要么是钱多到可以随处抛洒而毫不心痛。

  “败家子!”希姆莱达冷哼了一声,向程石低声解释道:“胖子梅西刚继承了父亲的财产,看来很想在业界闯出名头,‘奋发图强’一下。这个家伙平时吃喝嫖赌,而且喜养娈童,是典型的执络子弟。看来他父亲辛苦积攒的家业,要不了一年半载就要被他败光!”

  “六条!”始终沉默不语的一名独臂老者缓缓开口,嗓音尖锐刺耳,仿佛泥沙摩擦的响声。

  程石好奇询问:“这个独臂人是谁?”

  希姆莱达一脸鄙夷:“名字不知道,道上的外号叫做‘秃鹫’。他和那个长相奇丑的莫扎可老头都是做没本钱的买卖起家的,声誉不佳。做买卖讲究货真价实、将货比货,单靠黑吃黑进货后再低价抛售,成不了什么气侯!”

  “十条!”不等他人开口,梅西再次喊出了高价。

  莫扎可、披发男子、秃鹜依次加价,最后由寇老头喊到了二十条蓝金。价格已不能算低,但考虑到秘方本身的价值,显然好戏还在后头。

  “你不喊价么?”嗅着客厅内逐渐升温的火药味,程石反而对希姆莱达自身的立场有了几分兴趣:他一直以置身事外的姿态点评众人,完全没有要参与这场“夺宝大战”的意思。

  “商场如战场,必须要知己知彼,才不会无的放矢。我清楚自己本金不够,就只能做一个看客。”希姆莱达微笑道:“披发男子只带了一箱蓝金,再坚持几轮就会败下阵来;洪老七纯粹是来趁热闹,顺便看看有没有肥羊可以宰一刀;莫扎可和秃鹜想必各准备好了黑吃黑的全盘计划,只等尘埃落定后拦路打劫;只有寇老头和胖子梅西本金充足,可以斗个旗鼓相当——最终的买主必定是他们二者之一。”

  程石忍不住道:“从你的谈吐看,你应该是位赫赫有名的商贾才对,为何我却从来没听说过你?”

  “做我们这行的,不能太有名,因为更多的时侯我们处于幕后。我们只需要收集紧缺物资,然后以合适的价格卖给需要它们的人。”希姆莱达淡淡的道:“无论哪个城邦,无论圣界还是魔界,水远都有我们这种人存在。我们只是让资源分配的更加合理些,让肯付出代价的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交易就是交易,自有它潜在的规则!”

  程石默然,但不能不认可希姆莱达的话语:在所有包含商品交易的社会中,有钱人总是有办法拿到他需要的,物质方面的一切。

  “二十五!”

  “三十条!”

  “三十五!”

  “四十!”

  价格越来越高,出价者的脸上渐渐渗出汗水。秃鹫和莫扎可早停止了出价,披发男子也在价格攀升到惊人的“六十条蓝金”后败下阵去,场面最终成为寇老头与胖子梅西两人的角逐战:一切就像希姆莱达预料的那样发展。

  “不再考虑一下么?”希姆莱达凝视着程石,仍不放弃最后的努力:“这是一份永远都充满刺激和机会的职业……加入我们吧,我可以考虑给你每四个月三条蓝金的薪水!”

  程石挠了挠头:“有一点我很奇怪。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一直认定我值这个薪水?”

  希姆莱达笑了笑:“是种直觉。它告诉我,如果错过你,我一定会后悔。”

  “那它也该告诉你,像我这种人,赚钱是很简单的事情。”程石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从容道:“赌一条蓝金,我可以在一盅茶的功夫赚到二十条蓝金!”

  希姆莱达愣了愣,欣然允诺:“一言为定。如果输了,你就要做我的侍卫兼助手三年!”

  程石点点头,快步走向胖子梅西。梅西的几名保镖围过来,但还没靠近程石就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毯上。程石停在梅西身前,悄悄的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梅西听完后眼睛立刻圆睁,望向程石的表情俨然是在看一名疯子。余下的几名保镖迅速隔在老板与程石之间,一副严阵以待的气势,程石没有硬闯,反而后退了几步,静静的注视着梅西。

  梅西先是失声狂笑,跟着脸色灰败下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顿了一顿,梅西忽然冲着手下怒吼:“你们这帮饭捅,快取十条蓝金给他!”

  程石撕下一条衣襟,裹起从梅西那里得到的十条蓝金,跟着找上了寇老头。寇老头听到程石的话语,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诞的笑话。但很快,他也乖乖让手下献出了十条蓝金。

  这奇特的一幕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尤其是洪老七,他死死盯着程石得到的蓝金,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在目光中闪烁着贪婪的狂热。

  程石将二十条蓝金尽数倾倒在希姆莱达面前的桃木桌上,淡淡的道:“你输了。”

  希姆莱达取出一条蓝金,丢到那堆蓝金上面,由衷的道:“我认输。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赢的。胖子梅西虽然挥金如土,但并不是个白痴,寇老头更是老而弥辣,一毛不拔……难道你威胁他们要取他们的性命?”

  程石摇摇头,略带神秘的道:“当然不是。想知道么?一一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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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0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五章 花落谁家

 

  双鱼城邦守城的士兵们,正像平日的清晨一样,在吞咽着由后勤部派发的,难以下咽的早餐。军队中的餐饮从来都不会好,更要命的是千篇一律:马铃薯炖牛肉,或是牛肉炖马铃薯,又或者水煮牛肉、马铃薯。娜路丝元帅已于今早烦下了向巨蟹守军进攻的军令,因此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准时的早餐—旦开始战斗,就很难确定下次进餐的时间,甚至连有没有运气吃到下一顿都很难确定。

  “听说尤弗路已带走了巨蟹军的主力,现在敌人只剩下了些老弱残兵。”一名士兵一面往嘴里送着熟到稀烂的马铃薯,一面满怀期待的道:“这场仗,我们应该很容易获胜吧?”

  另一名士兵忙着在饭盒中挑拣为数不多的牛肉,对同伴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尤弗路又不是白痴,怎么会给我们这么大的便宜捡?……等着看吧,搞不好是个陷阱!”

  “乌鸦嘴!这样的丧气话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我看你是他妈的——等等,那是什么?”那名士兵遥望着城堡的半空中逐渐变大的几个黑影,嘴巴张得越来越大,连舌根都开始颤抖:“是龙……地狱龙……吃人的地狱龙……足足三头会喷火的吃人地狱龙!”

  “希望城内的驱龙草还有余裕,要不然……”

  “没用的。”旁边一名见过风浪的老兵摇摇头,眸子里满是悲哀:“再多的驱龙草也护不住整个城池……对地狱龙而言,这里根本就是一座不设防的游乐场!”

  地狱龙现任的酋长古拉没有出现,来的是火风暗恋的母龙蓝凤、体形最强壮的公龙沙暴和伤势仍没有完全痊愈的狂瓤。龙族坚硬的鳞甲先天具有极强的抗魔法、抗物理攻击的属性,因而很难受伤—事物都有两面,其坏处是一旦受伤则很难痊愈。

  狂飙上次重创在程石手上,让它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每到阴雨连绵的日子,它尾巴上的创口就会短暂性的溃烂化脓,难耐的痛楚更提醒它这一段铭心刻骨的仇恨。狂飙没有独身去找程石复仇的勇气,但迁怒于人却不需要什么勇气,于是它很快捎带着恨攻击了整个双鱼城邦。今天的进攻,它无疑是最卖力的一个。

  墙屋被摧毁、城墙被撕破、倒毙的士兵被一只只锐利的巨爪抓成肉泥……三只地狱龙得意洋洋的在城堡内俯冲,随意捣毁着一切瞧不顺眼的东西。士兵和百姓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闪遴着这几头恐怖的煞星。沙暴和蓝凤口喷烈焰,焚烧着桥梁、衣帽店、粮仓、牲畜,狂瓤则将房屋的整个房顶都掀起,从半空中直抛下来,粉扬的碎石块密如骤雨,将沿着街道奔逃的民众砸到头破血流。

  娜路丝元帅接到报告后,很快调动起士兵,展开对恶龙的阻击。弓箭、投石机、攻击魔法,轮番施放向地狱龙的落脚点,但后者显然没打算要正面决斗,一旦发现周围变成士兵密集的区域,立刻展翅逃逸,跑到另一处兵力不足的地点继续肆虐。

  “把所有库存的驱龙草都点上,先护住重要的军事据点!”娜路丝一面向手下的将官下达军令,一面飞快引导着人群向较安全的地点疏散。

  罗严得克斯和依莲娜匆匆赶至,身心俱疲的娜路丝大喜过望:“你们来的正好,依莲娜,你帮我一起疏散人群,把他们领到附近有驱龙草燃烧的地方,罗严得克斯,你赶紧调集兵力,加快防守,争取挡住地狱龙的下一波攻击!”

  罗严得克斯和依莲娜对望了一眼,沉声道:“元帅,地狱龙只是在拖延我们的时间。我认为应按原先的计划尽快出兵,先攻破留守的巨蟹军,然后配合克拉克副将的第三军团夹攻尤弗路的主力军!”

  依莲娜点点头:“巨蟹军主力尽出,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机会!……何况,第三军团要迎击尤弗路的巨蟹军主力,形势万分危急,迫切需要我们的援助!”

  “那这里呢?”娜路丝怒道:“城内还有几万名百姓没有撤离,我们就这样不顾而去,把他们留给三头地狱龙?”

  “战争难免会有牺牲……如果我们不尽快发兵,覆灭的将是城邦最精锐的第三军团!”

  “这不是牺牲,这是背叛!”娜路丝的脸色阴沉,一字一顿的道:“士兵的天职是保护家园、保护民众,不是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我们就算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罗严得克斯垂下脸,遴开娜路丝的眼神,但声音依然坚定:“一旦尤弗路剿灭了第三军团,然后汇合魔军大举进犯,死掉的人会更多!”

  “那我们更应该迅速把民众撤离到安全的地方!是帮我,或是离开,你们自己挑吧!”娜路丝抛下一句话,不再理会身旁的两人,重新将全副精力投注到繁忙的运作中。

  依莲娜叹了口气,望向罗严得克斯,艰难的道:“从战术上说,或许你是对的,但要我们袖手而去,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民众死掉……我做不到。对不起,我想要留下来!”

  依莲娜加入到娜路丝的旁边,不停的竭力呼喝着,催促民众尽快向安全地带转移。罗严得克斯在原地呆立了片刻,终于奔向士兵拥挤的地方,接管了所有军队的指挥权。他迅速理清楚混乱的兵力分布,开始调动士兵占据牢固的据点,层层设防,逐渐缩小地狱龙的活动范围。

  罗严得克斯的加入,令缺少章法、穷于应付的双鱼士兵逐渐稳定下来,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罗严得克斯将双鱼士兵每千人一组进行划分,依照城堡的地势,每隔一定距离进行埋伏、固守。此后,地狱龙每次下落攻击的时侯,附近总有几个组从四面围拢过来,将其堵截在核心。虽然地狱龙依旧能凭借飞行的优势逃离,但也再不能随心所欲的进行破坏。

  计策见效,但罗严得克斯的心头并无一丝喜悦之情:尤弗路的算计又准又狠,纵然一兵未出,只凭借三只地狱龙,就牢牢困住了双鱼军队的主力。从眼前的局势分析,尤弗路显然早已识破了他们的战略,而没有援军的第三军团,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何种命运呢?

  “是时侯了。”柏奈特元帅将手下的三名将领召集起来,下达了出击的军令:“从时间推算,尤弗路和双鱼军应该拼到两败俱伤,这也是我们驰援的最佳时刻。菲丈蒙,就由你率领你的军队,立刻动身上路!”

  菲丈蒙答应了一声,先行告辞出去,指挥早已整装待发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踏上征途。

  他嚓亮的嗓音,连帐内的几名将帅都听得一清二楚:“决定这场战局的关键是时间……听到了么?时间!你们这帮孙子,给我连吃奶的劲都用上,有多快就跑多快!”

  马蹄声响,如同雷鸣般剧烈,消逝的也同样快速。菲丈蒙的十万军队,果然早习惯了自己主将的作风,像离弦的箭一样迅驰而去。

  允贯其易叹道:“他还是那副火爆脾气,一刻都闲不下来,生怕会错过任何一场战争!”

  “这也是元帅大人派他去救援的原因吧!”北留仁微笑道:“只有这样的速度,才能赶上这场好戏。我们要什么时侯动身?”

  柏奈特元帅手拈长髯,道:“一个时辰之后。”

  允贯其易忍不住问道:“我们的目的,也是要去援助尤弗路的巨蟹军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柏奈特元帅的酒杯中,又斟满了芬芳的红酒,他的声音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究竟是哪一种,就要看尤弗路自己的选择了!”

  离开元帅的营帐后,允贯其易和北留仁一路保持沉默。

  分手的时侯,允贯其易似是不经意的问起:“你懂得元帅那句话的意思么?”

  北留仁仿佛早已料到允贯其易有此一问,淡淡的应道:“我们赶到时,如果尤弗路真的在和双鱼军浴血厮杀,那我们当然是去援助他的。否则……”

  “我懂了。”允贯其易恍然:“尤弗路能否替我们覆灭双鱼城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能经过这次的考验,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北留仁笑了笑,悠然道:“凭我们的百万大军,要灭掉双鱼城邦又有何难?一一开占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难怪元帅大人宁可贻误战机,原来在他的心目中,有更重要的东西在!”允贯其易叹了口气,语调中略有些萧索之气:“三人之中,只有你才最明了他的心思!”

  北留仁摇摇头:“重要的是明白适可而止。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完全猜透心意的!”

  北留仁告辞而去。允贯其易停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他最后一句话中的含义,终于默然点了点头。

  “什么条件?”希姆莱达凝视着面前灰土满面的程石,忽然感到他有些草测高深。

  “若我帮你赢得这张驱龙草的秘方,而你,要跟我单独交易三年。”程石挠了挠头,补充道:“三年内你不能接任何其他的顾客,只负责搜集我所指定的物资!”

  希姆莱达瞳孔收紧,冷冷的道:“除了黑吃黑,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办法拿到秘方。况且,我的货要价很高,客人单点还要额外的手续费!”

  “我出的起。”程石的回答很简洁,也很果断。

  “好,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希姆莱达伸出手掌,和程石交握了一下,像征着盟约正式确立:“现在该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吧?”

  “很简单。寇老头和梅西各带了两个箱子,以满额计算,约有一百八十条蓝金。你刚才说过,这笔巨资已接近他们的全副家当。”程石摊了摊手,微笑道:“我只是告诉他们,若不白给我十条蓝金,我就直接喊价一百七十条蓝金!”

  希姆莱达一转念,跟着翘起了大拇指:“高明。以超过一百七十条蓝金的价格竞拍到这张秘方,利润的空间就不大了。双方又是死对头,绝不愿秘方落到对方手上……这对声誉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鹬蚌相争,得意的却是渔人,千古同理。”程石凑过身去,低声道:“你随身带了多少本钱?”

  希姆莱达伸出四根手指:“只有这么多。按照正常的推测,最后的成交价应该在百条左右!”

  “还差四十条,看来我们需要帮手。”程石站起身,向眯着小眼,正在顺嘴的洪老七招了招手:“合作的机会来了,要听听么?”

  洪老七方落坐,程石就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要求:“借四十条蓝金,几分利息?”

  洪老七眼睛立刻瞪圆:“这么多?你们要做什……我懂了,好小子,你们也想插一脚?”

  洪老七朝正在你争我夺的寇老头和梅西两人努了努嘴,咧着嘴巴大笑,示意自己识破了程石的用意。

  希姆莱达冷哼了一声,介面道:“少废话,到底几分利?……不想合作的话,现在就给我滚蛋!”

  洪老七舔了舔嘴唇,虽有所意动却端起了架子:“别这么凶,现在可是你们有求于我!”

  “我们也可以找其他人合作,而且他们的胃口都要比你小一点。”希姆莱达不耐烦的催促道:“别做姿态了,是男人就他妈爽快一点!”

  “其他人?你该不会是说秃鹫和莫扎可那两个家伙吧?他们可是黑吃黑的高手,小心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洪老七自信满满的道:“要真有其他人选,你也不会找上我了!……四分利,一年内还清,或者,秘方的最终收益,我占五成!”

  程石吹了声口哨,感慨洪老七的胃口之大,希姆莱达则无动于衷,冷冷的还价道:“两分利。跟我合作,你至少不用担心收不回钱!”

  “三分半。你要借光我的棺材本,自然要有所回报。你也清楚,要不是瞧在你的面子上我一向是收五分利的!”

  “三分,这是底线。”

  洪老七冷笑:“三分四厘,否则你就去找别人合作吧!”

  希姆莱达对洪老七的最后通碟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的道:“谈判中止,你可以滚了。三号,你给我约那位白衣披发的男子过来!”

  希姆莱达一声盼咐,被点名的手下立刻走向那名男子。洪老七的脸色涨红,牙齿咬到“咯吱”作响,面色依然犹豫未决。

  眼看三号去到披发男子跟前,洪老七终于溃败下来:“成交,三分就三分吧!”

  “三号,回来!”希姆莱达招呼自己的手下返回,目光重新投到洪老七身上:“你这个孙子就是他妈的不爽快!一进一出净赚十二条蓝金,你一年到头能撞上几次这样的好买卖?”

  “能多赚一条也是好的。”洪老七一边嘟嚷着,一边从自己的背囊中一条条的拿出蓝金,摆放在桌面上。瞧他恋恋不舍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割舍自己的亲骨肉。

  希姆莱达不去理会洪老七,而拍了拍程石的肩膀:“本钱已经有了,现在就看你的表演了!”

  寇老头和梅西的竞价幅度逐渐放缓,甚至开始各加两千圣币喊价,但还是慢慢攀升到了九十条蓝金。两人的额头都渗出汗水,出价也越来越小心,通常会先研究半天对方的表情,才会报出下一个价格。莫扎可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开始拿牙签剔起牙缝,秃鹫则和那名披发男子搅到一起,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资讯。

  程石见时机到来,站起身形,朗声道:“各位,请听我一言!”

  包括那名诡异的主人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程石身上,瞧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对于有人出马打破僵局,寇老头和梅西显然各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暂时丢下竞价的包袱,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程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才微笑着继续下去:“再争下去,东西就算到手,也赚不到几文了。我们不妨来个约定,以一百条蓝金为限,谁也别超过这个出价,如何?”

  “好主意。我出一百条蓝金!”胖子梅西不失时机的抢先出价,跟着揉着自己的大肚脯狂笑:“价格已到顶,看来秘方是我的了!”

  “废话,你说是就是?”寇老头立即反唇相讥,沉声道:“老夫也出一百条蓝金!”

  梅西大怒:“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寇老头眼睛一鼓,正要有所回应,希姆莱达已笑了笑,跟着举起手掌:“我们也出一百条蓝金!”

  秃鹫和那名白衣披发男子迅速商议了几句,很快由那名披发男子喊出价格:“一百条蓝金,这里也出得起!”

  除了莫扎可无动于衷之外,七伙人共分四派,各自报出了一百条蓝金的顶价。众人的眼神重新回到程石身上,看他用什么方式来挑选胜者。

  “既然大家都能出到这个价格,那我们不妨举行一次公平的决斗。每方派出一人,大家手底下见真章,胜者出钱、拿货、走人,公平合理!”

  不等有人出声反对,程石又特意提醒道:“大家应该清楚,如果不能在决斗中胜出,就算拍下了秘方,恐怕也带不回家吧?”

  秃鹫和莫扎可的脸色都变了变,显然被程石说中了心事。其余几方也听懂程石话中的意思,开始认真思索起善后的事宜。沉默了半晌,几派为首的大佬终于逐一点头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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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1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六章 迟来决斗

 

  “我同意,但要等一等。我请来的高手不在厅内,我这就派人去请他过来!”

  “我也还有几个兄弟侯在山脚下的某处,很快就会赶来!”

  几方的人,声明居然大同小异,显然客厅内的侍卫们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看来无论秘方落到谁的手上,原本都会有一场后续的你争我夺,而程石的提议,只是让原来暗中筹划的对策,提前摆到了台面上而已—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抢夺,自然没人会再选择偷偷摸摸。

  希姆莱达点了点头:“身上带着这么多蓝金,若只凭这十几名侍卫保护,简直等于嫌自己命长。接到信号后赶来的,才是各方的真正精锐!”

  洪老七大为张惶,不时望向希姆莱达:“你……不去叫自己的人过来么?”

  希姆莱达拍了拍程石的肩膀,从容道:“我方出马的人选就是他了!”

  洪老七泄了一口气,软软的靠回沙发上,神色有些阑珊:“算了,拿不拿的到秘方无所谓,反正你不会赖我的利息就行了!”

  程石笑了笑,没有回答,重新把注意力投回客厅中央。

  寇老头的人选是一名白袍的魔法师,瞧他半秃的脑门下皱纹累累,年纪至少已有五旬左右。据秋之霞的推钡,这名魔法师的魔法级别当在十级以上,加上他的魔杖上嵌满了珍稀的魔法晶石,应该是个厉害角色。但程石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派魔法师来对付程石,简直就是种浪费。

  披发男子一方的代表与其说是一位剑客,倒不如说是一名杀手。他不仅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对深陷的眸子,而且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之中,就连手上都戴着薄薄的黑色手套。

  他的腰间围着一个长长的皮囊,皮囊的空格中插放着一排由短到长的匕首。穿着如此厚实的衣服,又从山下赶到这里,黑衣人的额头上竟没有一丝汗水,令程石对他特意留上了心:通常在装束上特立独行的人,往往在格击套路上也别具一格。

  胖子梅西望了望沙漏,声明道:“我聘请的高手,要在正午才会赶到……也就是说,还要诸位多等一刻钟。他是个很准时的人,绝不会来早一分,更不会来退一秒。”

  “不就是维斯可拉么?”寇老头冷笑:“一个魔武双修的混混而已,摆什么臭架子!”

  “维斯可拉?十个维斯可拉也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头!”

  梅西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不去理会闻言色变的寇老头,反而悠闲品起了茶水。厅内的其他人听到梅西的言论,也颇有些惊讶。

  希姆莱达低声向程石解释道:“维斯可拉已是圣界数一数二的魔武士,如果真有人能强过他十倍,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洪老七“哼”了一声:“除非是那个程石!”

  “程石怎么会为几条蓝金而替这个死胖子卖命?”希姆莱达笑了笑:“我也想不出是谁……希望只是梅西夸口吧,否则……唉!”

  抽签的结果很快揭晓:由于梅西的人选还没到,白袍魔法师轮空,第一轮由程石对阵黑衣杀手。

  黑衣人站立在程石对面,腰杆笔挺,手掌握向腰间右侧那柄最长的匕首,却没有将其拨出,程石没有带兵器,只好向希姆莱达的手下借了一柄普通的长剑,从容摆出一个起手的招式。

  黑衣人的双眼死死盯住程石的肩头,全身的气力都凝固在握匕首的右掌上,宛如准备要猎食的雄狮。程石见对方没有抢先进攻的意思,只得一横剑锋,准备主动出招。程石乍动,黑衣人也跟着动了,而且一动就是雷霆万钧。

  程石的剑尖才刚刚抖了一下,黑衣人掌中所握的匕首立刻从皮囊中抽出,整个人也化作一团轻影,朝程石滚翻过来。黑衣人显然精确计算过两人间的距离,他的身躯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凌空旋转了三圈,掌中的匕首恰好刺向程石的咽喉。程石措不及防之下,只能凭自己的本能,挥舞长剑格向锋利的匕首。黑衣人的匕首上贯注了他全身的内劲,再加上巧妙利用的旋转力道,全部施加到了程石剑锋的一点上。“锵”的一声,长剑中分而折,匕首却去势未止,疾扎向程石的胸膛。

  程石一路暴退,总算遴过了宛少已之祸,但整个人也惊出一身冷汗。黑衣人不动则已,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的招式,完全不给敌人留下一点思索的余地。若非程石经过多年的苦训,早培养出高手的直觉,只怕一个照面就要吃上大亏。黑衣人追赶不上程石的轻功身法,却不肯白白舍弃挣得的先机,左手接连抽出皮囊中的匕首,如连珠箭一般,飞掷向程石的后背。

  程石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逃,速度已达到了体能的极限,直到撞上客厅的墙壁。他的足尖在墙上一点,身形弯曲如弓,高速回射向黑衣人。几柄匕首迎面袭至,程石挥舞手中的断剑一一磕飞,跟着剑柄一昂,削向黑衣人的右肩。黑衣人的左手抽出最后一柄最短的匕首,并没有像原先几柄一样掷出,反而和右手的长匕首交错横劈,分取程石的两肋:如果程石不变招,他纵然削下黑衣人的右臂,自己的左肋也要多一个窟窿。

  程石的手腕一送,掷出了自己的断剑,自己却凌空翻了个筋斗,双脚各踏向黑衣人的一侧肩头。断剑的来势骤然加快,大出黑衣人意料——他想不到程石竟会舍弃仅有的兵器。眼见断剑袭至眉宇,黑衣人不得不撤回匕首,先顾全自己的性命。断剑被格飞,程石的两脚却结结实实的踢中黑衣人的肩头,后者的肩押骨发出一阵脆响,两柄匕首也再拿捏不住,失手坠向地面。

  匕首尚未落地,黑衣人已俯身抢回掌心:这两下动作是在胳臂脱臼的情况下完成,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但黑衣人虽然满脸冷汗,却还是腰杆挺直,握紧了自己的兵器。

  程石肃然,向面前的黑衣人拱了拱手,表达了由衷的尊敬:一个纵然失败也能保留尊严的人,才可以称得上真正的硬汉。

  披发男子霍然起身,沉声道:“洛克,我们输了就输了,你不用勉强!”

  黑衣人接到主人的指示,这才朝程石点了点头,躬身退了下去。远处的希姆莱达朝程石晃了晃大拇指,显然很满意他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就连洪老七原本不屑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预料不到的惊愕。

  寇老头一直在留意屋内的沙漏,此刻忽然扭过头,朝梅西讥讽道:“正午马上就到了,我们还没见到你那位特意聘请来的高手?”

  “你放心,他会来的!”话虽然说得肯定,但梅西的表情中也多了一丝担忧。

  “我们可不能一直等他。”寇老头冷笑道:“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他正午不能准时来到,要么你派其他人下场,要么我方不战而胜!倒数计时:十,九,八,七……”

  每一下倒数都像铁锤一样敲击着梅西的自信,很快他笃定的表情就演变为惶急。“五”字出口的时侯,梅西开始唤过身后的一名侍卫布置,“三”字出口的时侯,那名侍卫拿起兵器,开始走向静侯在场地中的白袍魔法师。伴随着寇老头最后出口的“一”字,一名身材魁梧的黄衣大汉,带着懒洋洋的神色,大踏步迈进了客厅。梅西一望见他,仿佛要溺死的人握住了仅有的一根稻草,狂喜的表情刹那间自肥胖的脸上绽放开来——这无疑就是他在苦等的目标人选。

  黄衣大汉取下横挑在肩头的长刀,淡淡的问道:“我的对手是谁?”

  “是我!”白袍魔法师傲然答应,跟着开始舞动魔杖,先为自己加固了厚厚的魔法结界,跟着吟唱起长长的咒语:“从远古一直燃烧的禁断暴炎啊,请听从我的召唤,把所有的愤怒都投向我的敌人吧!”

  咒语吟唱完毕,一团泛着青色烈炎,夹杂着“劈啪”作响的闪电,自白袍魔法师的杖尖涌出,罩向不远处的黄衣大汉。魔法师并不擅长近身攻击,因此他抢在黄衣大汉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刻进攻,而且一出手就使用了十级的火系魔法“天雷暴炎”,务求一下解决掉对方—最保守的估计,也可以让其穷于应付,以便抢占先机施放下一个攻击魔法。

  黄衣大汉瞧也不瞧,连刀带鞘一起砸向那团魔火。魔法师凝视着黄衣大汉自杀一样的举动,心中不由开始狞笑—他显然没见识过十级天雷暴炎的厉害。这团青色火焰一旦烧中什么物体,就会附骨吸髓一样粘住目标物,直到将其燃烧到连灰烬都不剩下一点,这也是火系攻击魔法中最毒辣的一种。

  天雷暴炎撞上黄衣大汉的刀鞘,毫无声响的熄灭掉,犹如被烈风吹熄的油灯。刀鞘去势不尽,在白袍魔法师茫然的目光中,敲碎了厚实的魔法结界,把他整个人都砸飞出去。

  可怜的魔法师,他甚至没有时间吟唱出下一个咒语,就像烂泥一样摔翻在地,昏死了过去。

  黄衣大汉的刀并未出鞘,就在一个照面收拾掉一名十级以上的魔法师,如此战绩几乎令客厅内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除了梅西、程石和秋之霞。胖子梅西早见识过黄衣大汉的威力,此刻正志得意满的环视着众人,尤其对寇老头难以置信的神色大为受用。秋之霞握紧了纤手,尽管竭力克制,但望向黄衣大汉的目光中还是带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厌恶。程石则在暗暗叫苦: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梅西请来的高手竟然是久违了的暗使狄拉克!

  狄拉克收回刀鞘,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样,继续问道:“下一个对手是谁?”

  程石硬着头皮走出去:“是我!”

  “是你?”狄拉克一惊,跟着仰天大笑:“好,好极了,真是哪里有热闹也少不了你!”

  程石指了指梅西,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替这个死胖子卖命的?”

  感受到程石话语中的轻视味道,梅西勃然大怒:“穿黄衣的,你给我宰掉这个家伙,我再给你多加十条蓝金!”

  “蠢货,给我闭嘴!”狄拉克毫不客气的喝断了梅西,重新凝望向程石:“我就算要杀他,也是为我自己而杀,就凭你还不配!”

  梅西气结,但显然没有对狄拉克发火的勇气,只得悻悻坐了回去。

  程石挠了挠头,微笑道:“我们能不打这场架么?这个胖子给你出价多少,我会赔双份给你!”

  狄拉克断然摇头:“我的确需要钱,但更想打这场架。之前每次约好最终都错过,这次岂可再失之交臂?”

  “我没带兵器,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程石苦笑道:“说实话,我还有很多要紧事等着处理,实在不愿此时与你一决生死!”

  “我也可以不用兵器,彼此都赤手空拳。”狄拉克欣然道:“之前你总以各种理由推搪,这次除非你不要这张秘方,否则就必定要和我拼一场!”

  程石无奈,只得收拾心情,摆出一个大张大阖的起手式:“看来你是铁了心肠了,那就动手吧!”

  狄拉克抛下长刀,只一步就跨到了程石跟前,右手握拳击向后者的小腹。他这平凡的一步中巧妙的隐含了“加速魔法”的效果,几丈的距离一嗽而就,却宛若日常的闲庭信步般,令身处战局中的程石产生奇妙的感受:轩辕不智师父曾提到,中国武术中存在一门“缩地成寸”的轻功身法,但是久已失传,此刻见到狄拉克将魔法融入格击,毫不费力的达到同样的效果,也让程石的心中一动,仿佛悟到了些什么。

  程石脚尖点地,身形飘出几丈,再次拉开了与狄拉克的距离。

  狄拉克穷追不舍,拳脚纷飞,却始终没沾到程石的半点衣角,不禁苦笑:“好小子,你逃命的功夫倒是了得。我倒要瞧瞧你还能闪多久——魔法结界!”

  厚厚的结界迅速在客厅中弥漫开来,将狄拉克和程石裹在其中,也隔断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在这个方圆仅一丈左右的狭小空间中,两个人几乎贴面而立,失去了任何后退闪避的可能。狄拉克迅猛的拳头再次擂至,程石深吸一口气,不遴不闪,也是同样的一拳印向对方。两只拳头毫无花巧的撞击在一起,程石和狄拉克各自一声闷哼,均被对方的内劲震飞,狠狠抛向一侧的魔法结界。

  坚韧的结界被撞出了两团凸起,但到底是由货真价实的神系魔法凝结,竟然没有就此崩裂。程石迅速从结界壁上弹起,掌影绰绰,一口气向狄拉克拍出十八掌。这套连环掌法施展开来,或轻或重,或虚或实,或左或右,像一曲错落有致的乐章,又似塞外满天飞舞的雪花:它创自中国中古时代,还有个很动听的名字,叫做“胡茹十八拍”。

  狄拉克分辨不出拳路的来势,干脆两拳并出,一上一下,击向程石的喉颈、胸口。拳影散去,原先的十八掌合为一掌,拍向狄拉克的拳头,程石全身的气劲凝于一处,狄拉克却一分为二,形势看似对程石更为有利。程石的手掌与狄拉克的一只拳头相交,两人各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也被对方再次震飞,摔跌向身后的魔法障壁。

  程石抹去嘴角的鲜血,心中一片雪亮:狄拉克的两只拳头竟也是一实一虚,打的是和程石相同的主意。这次的全力相拼,双方各遭重创,远不像第一次那么轻松写意。狄拉克运起神系的治疗魔法,程石则是潜运内力,都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内消愈内伤、恢复气力。两人一边疗伤,一边仍要时刻关注对方的动向,若对手提早一刻出击,自己可就大事不妙。

  片刻后,双方几乎是同时跃起,向对方猛扑过去。两人半空中遭遇,各自展开近身格击、扭斗在一起,直至身躯失去平衡,摔跌在地。狄拉克的拳头砸中程石的小腹,程石的臂肘击中了狄拉克的肋下—距离太近,谁也闪避不开对方的招式,只有硬挨下来。

  双方扑跌到地面时,还不忘抽空向对方的头顶擂出一拳。为闪避狄拉克的这致命一击,程石只能勉强将头略偏向一侧,让左肩承受了它的力道,狄拉克一击得手,还来不及高兴,自己的右肩也是一阵剧痛:双方的额头相距不到一尺,根本无从躲避。

  程石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呈“大”字型斜靠在结界上,喘息道:“我不愿意和你交手,就是怕搞到彼此都灰头土脸……嘿嘿……咳……”

  狄拉克以手臂支地,企图撑起身形,但终于宣告失败,只得喃喃骂道:“妈的……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这哪是决斗,简直就是他妈的自虐!”

  “你怎么样?”程石刚运起内力,就觉心脏内腑一阵翻腾:“我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复原!”

  “我现在体力耗尽,无法使用治疗魔法,很难准确估计伤愈时间。”狄拉克检视了一番伤势,颓然道:“估计也要两、三天吧!”

  程石沉吟道:“我方才有个想法,此刻很想验证一下。你开始时踏出的那一步,很像我们世界中的一种轻功身法……我怀疑不仅暗黑系魔法和光明系魔法同源,就连魔法和内力也是来源于一处!”

  狄拉克茫然:“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就是所有的世界都有一个本源!”

  “很庞大的构想,但我看不出对我们现在有什么帮助。”狄拉克敲了敲结界,淡淡的道:“结界的厚度越来越薄,要不了一刻半刻,它就要消失了。有话你最好快点说!”

  程石挠挠头:“简单说,就是我把内力输到你的体内,你则将魔法元素传递给我。老实说,我也只是胡乱猜测……到底会发生什么,实在很难预料!”

  “最好的和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好的结果是我们的伤势迅速痊愈。因为你的伤势是由我的内力造成,你却用魔法去治疗,自然事倍功半,同理,你们异界的人一切力量都来自于体内的魔法元素,我用内力处理终究是隔了一层。”程石笑了笑,继续道:“至于最坏的结果,自然是魔法、内力水火不容,我们一起呜乎哀哉、完蛋大吉!”

  “妈的,你干嘛不找别人试验去?”

  程石摊了摊手:“在圣界找个暗黑属性的人很难。就算能找到,还必须互相打到半死,然后再冒着性命的危险去给别人治伤……满足这种条件的人能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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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2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七章 同气连枝

 

  狄拉克怔住,半晌后才吐出一口气:“去你的见鬼理论,我的命很值钱,不想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程石不由分说,握起狄拉克的一只手掌,一股内力就源源不绝的输入了进去。狄拉克连甩带扯,但掌心仿佛被程石粘住,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程石微笑道:“如果你不愿配合我,那也行,万一发生危险,丧命的就只是你自己!”

  狄拉克脸色铁青,一把揪住程石的手腕,开始如法施为,口中兀自愤愤的骂道:“程石,你真是个灾星!”

  “嘘!”程石眨了眨眼,提醒道:“别说话,专心点,你手上握住的可是咱两人的性命!”

  狄拉克的魔法元素刚注入程石的体内,两人的身体顿时砰然巨震,被一股强大的斥力弹了出去——很不幸的,这一番动作牵动了伤势,双方都涌出了几口鲜血。

  狄拉克拭去嘴角的血迹,恶狠狠的道:“程石,你这头蠢驴!你是不是……”

  “等一等!”程石做了个手势,示意狄拉克再检查一下体内的伤势:“我们刚才吐出的应该是淤血,你有没有感觉我们的伤势好像轻了一点?”

  狄拉克略加检查,神色惊疑不定:“好像……是轻了一丁点,但也很可能是错觉!总之,老子不会再陪你玩这个要命的游戏了,我这就……靠!”

  狄拉克话犹未止,程石又抢过他的一只手掌,一股充沛的内力强行输了进来。狄拉克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脑疼欲裂,无奈之下只好照方抓药,把体内膨胀的魔法元素尽数注入程石的掌心。狄拉克望向程石的目光中满是怒火,显然心中已把后者诅咒了千百遍,程石只作不知,干脆闭上了眼睛,专心于经脉内魔法、内力的相互转换。

  这次的情形与上次截然不同:有了上次的教训,程石特意控制了内力的输出,先以一股游丝般的气息进行试探。这丝内力在狄拉克手臂上的经脉里来回穿梭,碰壁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少泽穴”作为突破口,倏然消逝在狄拉克的体中。

  找到了切入点,程石的内力宛如泛滥的洪水找到了一个宣泄的深渊,浩浩荡荡的涌入狄拉克的体内,一发不可收拾,与此同时,狄拉克的暗黑系魔法元素也沿着程石的掌心奔腾而入,迅速与程石体内原本的元素融为一体。

  感受到自己所有内力要被彻底抽空,程石也吃了一惊,企图收缓内力输出的速度,但狄拉克的体内仿佛有一个硕大的漩涡,不停吸扯着能接触到的一切。

  惊觉局势已不受控制,程石愕然睁眼,恰巧对上狄拉克嘲弄的眼神,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让你小子不要玩,这下玩出火了吧?……你自己找死,还他妈扯上了老子!”

  结界失效散去,程石和狄拉克的双手却依然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客厅中的众人凝视着这怪诞的一幕,一时也怔在原地,暗自猜测着发生了什么。刚才在狄拉克的手上吃过大亏的白袍魔法师,此刻恰巧苏醒过来,一见到有便宜可捡,迅速吟唱起咒语,朝两人发出一记十级的“雷劈”。秋之霞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程石身上,等发现白袍法师这卑劣的伎俩,雷劈已然施出,根本来不及阻止。秋之霞脸色煞白,一团炽热的魔法晶球迅速在掌心凝聚,准备一旦程石有何不虞,拼着暴露身分,也要将仇人立时碎为齑粉。

  程石体内的内力已被吸光,狄拉克体内的漩涡却达到了吸扯力最大的时刻,在这股无可比拟的吸力的作用下,程石体内的魔法元素紧步内力后尘,源源不绝的涌入狄拉克的经脉中。与此同时,狄拉克也承担不了内力和魔法的双层贮藏,不得不将爆裂一样的气劲回灌入程石体内。阴尽阳生,阳极转阴—发生在两人体内的情形,像道家的“太极图”般,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气息,竟然围绕一个本源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此时程石与狄拉克正处于合而为一的境界,雷劈劈中两人的身体,等于撞上两人合力的气场,立时被原路反弹了回去。倒霉的白袍魔法师,还没明白发生的状况,就被自己的雷劈击中,再次昏厥不醒:瞧这次焦头烂额的状况,显然比上次严重许多,怕没三年五载痊愈不了。

  客斤内的众人相顾骇然,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这从未发生在历史上的一幕:秋之霞掌心的魔法晶球散去,心中却还有些忐忑不安,寇老头和披发男子一方俱都愁眉苦脸,心知秘方的争夺再没自己什么事,胖子梅西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期待狄拉克获胜,希姆莱达眉头皱起,不知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其余的人则因事不关己,好整以暇地猜测起这场比试的最终结局。

  魔法、内力在程石和狄拉克的体内交错循环,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终于尘归尘、土归土,最终停歇下来。

  程石收回手掌,狠狠甩动了几下,微笑道:“伤势果然一扫而光,我没骗你吧?……嗯,不知道我现在经脉中运行着的算是内力还是魔法元素……乖乖!”

  狄拉克判断道:“应该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一种玩意,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此间的主人,那名僵尸般阴冷的男子,此刻突然开口,提出了众人急于知道的问题:“两位一战,关系到秘方的归属……请问到底谁赢了?”

  狄拉克指了指程石:“他。我的伤势也是他治好的!”

  秋之霞瞥见狄拉克的手掌,表情大变,狄拉克生出感应,也收回手掌,垂望向自己的掌心:一团漆黑的,仿佛烧焦般的痕迹,勾勒出一只眼睛的形状,显得异常诡异。

  狄拉克凝望着掌心的图案,眼神变得十分奇特,程石正欲开口询问,狄拉克已飞快攥紧了右掌,将其缩入了袖口中。这些微妙的举止,显然并不在厅内其他人的关注之内,他们的注意力已被秘方的归属所牢牢吸引。

  胖子梅西首先向狄拉克厉声发难:“输了?怎么可能!你收了我的订金,答应要帮我赢回秘方的……你,你这是背信弃义!”

  狄拉克手掌握上刀柄,冷冷的回应:“有时我也可以考虑不收订金,免费宰几个笨蛋!”

  梅西的表情迅速蔫下去,喃喃的道:“可是……可是你不是说……”

  “我说的话太多,偶尔错一次也很平常。如果圣界还有一个人配做我的敌手,那就是他了!”狄拉克扛起长刀,淡淡的道:“任务完成一半,刚刚好收一半订金,我们两讫了。”

  狄拉克扬长而去,梅西只能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一脸的颓败。

  寇老头从旁冷笑:“好,好极了!坏了我的好事,自己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真是损人不利己!”

  梅西充耳不闻,完全失去了回应的兴致。

  此间的主人,那名僵尸般的男子,平静的捧出一个锦盒:“我宣布:驱龙草的秘方,由希姆莱达一方以一百条蓝金的价格赢得!”

  尘埃落定,众人意兴阑珊,纷纷起身告辞。

  希姆莱达接过锦盒,却出人意料的找上了胖子梅西:“加十二条蓝金,秘方归你。一口价!”

  梅西愕然,跟着打量了一下希姆莱达的表情,发现对方不像在开玩笑,顿时大喜过望:“成交,成交!”

  梅西生怕对方反悔,急忙把锦盒抢到怀中,连声催促自己的属下付钱。

  希姆莱达点清付款,好心提醒道:“重宝在身,沿途要多加小心!”

  梅西闻言环视了一下周围,正对上秃鹫、莫扎可等人留意的眼神,匆忙道了一声谢,率领手下急急而去。几方人马都或先或后、有意无意的随胖子梅西一起告辞出门。

  唯一剩下来的寇老头则找上了希姆莱达,语气颇为不满:“兄台如果要出让秘方,为何不考虑一下我们?我出的价钱不会低过那个死胖子,而且比他有诚信得多!”

  希姆莱达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秘方最终落在谁的手中还是未知数,阁下不会不懂得把握机会吧?”

  寇老头一愣,跟着缓缓摇头:“我们一向公平交易,绝对不会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如此,那是我失言了。”希姆莱达道了声歉,目送寇老头走出客厅。

  寇老头走出宅邸后,原本从容的神色立刻消失,脚步也随之密如骤雨。

  希姆莱达取出十二条蓝金,连同原先的本金推给洪老七:“这是你的本息,收好了!”

  “这么快就还清?”洪老七瞪大了眼睛,咧嘴笑道:“不到一个时辰净赚三分利,以后有这种好买卖记得照顾小弟啊!”

  “拿了钱赶紧滚!”希姆莱达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洪老七也不生气,把桌面上的蓝金小心翼翼的包好,和自己的两名伴当起身告辞。

  希姆莱达望着洪老七的背影,叹道:“谁是最终的胜者并不关键,但像洪老七这种人,总能把握机会捞到一些好处。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他却安然无恙的大发横财!”

  程石忍不住问道:“你若不把秘方转给梅西,岂非赚得更多?现在本利两清,你等于白忙活了一阵,连一分钱都没赚到!”

  “我说过,我总是把货提供给需要它的人。”希姆莱达淡淡的道:“何况,纵然手握千金,也及不上少将的一个合作承诺!”

  程石怔住:“原来你已猜出了我的身分。”

  “指挥若定,顷刻间扭转局势,武艺超群,能令目空一切的黄衣大汉折服。除了名扬圣界的常胜将军程石,谁还能有如此气魄?”希姆莱达笑了笑,继续道:“方才一场打斗,少将脸上涂的泥土也掉的差不多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敢相信少将竟会抛下军国大事,出现在这穷乡僻壤!”

  僵尸般的主人凑过来,向程石点了点头,表情木然道:“少将光临,足以让寒舍蓬荜生辉!”

  希姆莱达微笑着介面:“这位古立特先生,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之一。这次秘方出售,由他出面召集众商家,这一百条蓝金,也会由我跟他五五分帐!”

  “难怪。”程石恍然:“难怪你会托言没带够本金……因为你根本就不用本金!如此说来,若不是我多事出头,你们的所得应远不止一百条蓝金吧?”

  古立特淡淡的道:“对于一张一文不值的废纸而言,一百条蓝金已够多了。”

  程石一愣,茫然道:“难道秘方是假的?”

  “我们绝不卖假货。”希姆莱达笑着解释:“按照秘方上提供的资料,的确可以在一个符合所有气侯条件的地方培养出大面积的驱龙草。但这种地方少的可怜,我们花了三年时间,几乎找遍圣界,也只幸运找到一个。”

  “就是这里?”程石挠挠头,好奇的道:“你们特意把这些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少将说过,会让我们为你单独供货三年。”希姆莱达伸出手掌,正色道:“你是我们接到的最重要的,也是订货量最大的主顾,我们自然要表现出诚意!”

  程石握住希姆莱达伸出的手,用力摇了摇:“合作即时生效。你该知道我需要的第一批货物是什么吧?”

  古立特和希姆莱达同时点了点头:“需要多少?”

  “一吨。”程石补充道:“要求十天内送到。价格你们可以提,但不能太离谱。”

  “这是我们今年的所有收成!”希姆莱达倒吸一口冷气:“少将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点。”

  “可能我刚才说得不是很清楚,我要做的不是让你们成为我的供货商,而是让你们成为我的唯一供货商。”程石冷冷的道:“‘唯一’的意思,就是我所需要的货,你们一丁点都不能卖给第三方!”

  “少将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程石一拳狠狠的擂在桌面上,木桌应声化为齑粉,连一片木楔都没有留下。

  程石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不是谈判……先生们,如果你们拒绝,这就是战争!”

  希姆莱达凝视着地毯上的粉末,脸色有些难看,但终于还是点点头:“我们接受!”

  程石牵起秋之霞的手,回身笑了笑:“伴随巨大的利润,必然是相应的责任。各位既然是商场的老手,自然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你们找我比较容易,我等侯着诸位的消息!”

  程石去后许久,希姆莱达依旧没有把目光从满地碎木末上收回。

  古立特掬起一把木屑,脸上的肌肉也抽动了几下,肃声道:“这个人实在不好惹!”

  “跟他作对的人,无论曾经多强,现在都已灰飞烟灭。”希姆莱达叹出一口气:“还好我们有的选择……”

  走下山坡,秋之霞才呼出一口气:“那一拳,你怎么做到的?就算是神系魔法,最多也只能瞬间将木桌烧成灰烬,绝无可能震成如此均匀的碎屑!”

  “我也不清楚。”程石挠了挠头:“我现在体内汹涌澎湃,原本潜在的暗黑属性的魔法元素也与内力合流,内息绵延不绝,而且可以挥洒自如的运用!”

  秋之霞沉吟道:“是和狄拉克有关么?”

  “对,是我们相互疗伤的过程中发生的。对了,他掌心突然多出来的那个漆黑的眼睛图案是?……”

  “‘暗黑之眼’。”秋之霞轻叹道:“这意味着他将是圣界最强大的敌人,也是有史以来最类似于神的暗使!”

  程石挠挠头:“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秋之霞将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柔美的脸庞带着几分忧伤:“明使是由生命树的果实孵化而生,暗使则来自于死亡树的果实,二者都非由神所造,也皆可使用神系魔法。生命树和死亡树的果实每八十年成熟一次,通常新的神使产生,上一任的神使都已过世,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程石点点头:“齐先生就是个例外。”

  “不仅如此。生命树上万年的历史上,还曾结出过两粒奇特的果实,它们所孵化出的明使拥有巨大的魔力——通常明使、暗使的威力处于同一级别,但这两位明使却远超同辈,达到接近光明神王的境地。他们彼此相隔几千年,却都帮助圣界轻易赢得了神魔大战。”

  “有这样一位明使,的确可立于不败之地。”程石奇道:“那魔界呢?他们有没有……”

  “魔界始终没出现过这种特例,这也是很令人不解的地方。生命树每次成熟四枚果实,死亡树则是五枚,我们原本猜测这是生命树给予圣界的补偿。”秋之霞淡淡的道:“现在才知道错了,因为暗黑之眼就是传说中暗使特例独有的标记。”

  “狄拉克?”程石欣然道:“还好他早被魔神王除名,不再是暗使身分了!”

  秋之霞的声音很苦涩:“神魔大战不仅是两界军队的战争,也是明使与暗使的战争。这是神使们与生俱来的使命,无论身分如何,都难以逃避!”

  “等一等!”程石沉吟道:“如果暗黑之眼是暗使特例的标记,那明使的又是什么?”

  “是一种很特别的魔法,被称作光明神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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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3楼 发表于: 2007-10-11
第八章 意外援兵

 

  第三军团已抵挡住巨蟹军十七次的进攻,尽管全军上下疲惫不堪,但仍然凭借一股不屈之气屹立不倒。这支习惯于奇袭的军队,本身并不擅长一味的死守,全赖程石这几年针对其弊端的魔鬼训练,才造就出坚强如钢的体魄,真正成长为堪经风雨的精锐。

  第三军团能坚持到如今,还有一半要归因于尤弗路的刻意为之。尤弗路最主要的目标在于困住克拉克,尽量将自己的伤亡减到最低,而等待魔界大军的来援。“杀人一万、自损八千”从来不是尤弗路的作风—双方主将都清楚,一旦魔界援军赶至,第三军团只有全军覆灭的一途。

  “巨蟹军分成了八组,轮番向我军进攻,照这样下去,我们的伤亡会越来越大。”罗斯上尉匆匆赶来,向克拉克将军汇报起当前的局势:“我们的士兵一天没有补给,马上又要入夜,这是敌人大举进攻的好时机,我军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克拉克皱眉思索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传令官,替我召集所有中尉以上的将官过来!”

  将官们匆匆赶来,一个个都满面尘土,有几名肩上还带着创伤,显得异常狼狈。克拉克于此时召集这样一个战时会议,显然意义重大。

  他环视了一下自己并肩作战的属下,沉声道:“娜路丝元帅的军队现在还没出现,怕是不会来了。我们必须立即准备突袭!”

  “不多等一会么?”有人还不肯死心:“也许再坚持片刻,元帅的援军就会到来,一举扭转战局!”

  “不能再等了。魔界的援军随时可能赶至,我们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克拉克摊开新绘制的一幅简陋的兵力分布图,招呼手下围拢在一起:“请大家来,是要决定一个突袭的方向,同时分配兵力配合本次行动。事关重大,不到最后一刻,大家都要对决议严格保密,以免动摇军心!”

  半个时辰之后,巨蟹军新一波的攻击又全面展开,对第三军团而言,这也是他们等待已久的突围讯号。第三军团的将官几乎同时对所辖士兵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就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一枚魔法焰火忽然自阵地中腾空而起,指出了他们的突围方向——第三军团的高级将官中竟存在内奸!

  尤弗路收到焰火信号,迅速调整了兵力的分布,原本充满生机的方向立刻荆棘遍布,演化为一个渴望吞噬生命的陷阱。克拉克当机立断,下达了更改突围方向的指令,然而,只有少数的部队才接到了这条要命的军令:双方的士兵一旦开始交战,战争的齿轮就开始咬合、旋转,一切都会失去控制。

  “顶住!”克拉克没有跟随部队突围,反而率领自己的近卫军冲入陷阱,打算拯救那些正在执行错误指令的同伴。

  后世的史学家曾竭力分析克拉克此时的举动,希图找到这样一名贵公子肯舍弃自身生死,参与这明知绝望的拯救行动的背后动机,但没有人能找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有人说他是过于乐观的估计了形势,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有人说他是为了城邦、为了圣界,甘愿自我牺牲来换取正义,有人说他这是内疚兵败的赎罪表现,不值得赞扬——但只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自己。

  在几百名甘愿赴死的英雄中,克拉克挥舞利剑冲在最前。双方乍一接触,克拉克一方迅速占到上风,势如破竹的插入敌军深处,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这也等于他们深陷重围,再无逃亡的可能。主帅的孤身冲锋,吸引了敌军很大程度的注意力,也给原本快被合围的双鱼士兵留下了一线生机。

  “我断后,你们快撤退,向相反方向突围!”克拉克一面奋力砍杀,一面向被错误指令诱导的士兵下达了军令。

  然而,令人料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没有一名士兵听令逃亡,反而潮水般朝自己主将所在的位置涌了过来。

  “同生共死,光明王庇佑!”热血的口号再次在战场上回响,第三军团的士兵庄严的向敌人宣布了自己拼尽最后一滴血的决心。

  利刃挥舞、血肉横飞,巨蟹兵很快就被面前这些杀红眼睛的“野兽”所震撼: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双鱼兵毫无退缩退疑,一开始就是同归于尽的架势。面对劈向自己肩膀、大腿甚至心脏的刀锋,没有人想到躲闪,而是以同样惨烈的一击削断对方的咽喉,利刃卷了、钝了,就用拳头擂击、用牙齿撕咬,宁愿遍体鳞伤也不放弃一丁点损伤敌人的机会。

  在如此怪诞的局势下,战争一时陷入胶着状态,难舍难分。轰鸣的马蹄声忽然自远处推移而来,竟有一支庞大的援军恰到好处的赶至—这也令双方士兵的心头都燃起一股希望。此时到来的援助,可谓久旱甘霖,足以令己方占尽先机,而让敌方腹背受敌、进退两难。问题是,运气好的一方会是谁呢?

  援兵逐渐近了,近到可以辨认出它的旗号。克拉克瞥了一眼对方的标帜,心立刻沉了下去:是魔界的援军!

  克拉克的背上传来一阵冰凉,那是一柄战斧劈入肩胛骨的结果。克拉克恍若不觉,任凭鲜血奔涌,依旧呆呆的遥望着那杆漆黑的旗帜。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无数的双鱼士兵心头掠过同样的阴影,仅存的战意也在体内宣泄而出。无论曾经多么努力,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失败的结局。

  劈中克拉克的是一名巨蟹新兵。战斧不够长,克拉克又乘在马上,他是贴起脚尖劈出那一记的,这一斧虽然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但包括那名新兵在内,都没人料想过能够命中,但战争就是这般残酷:战斧粉碎了克拉克的右肩胛骨,就算他能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右臂也永远无法再舞动利剑。

  攻击意外成功,那名新兵愣了一下,才想起应该撤回利斧,再多补上一记,但斧头却被克拉克背部的肌肉所卡住,急切间抽拨不出。就在这一耽搁的时刻,庞大的援兵已穿越空旷的平野,赶至了双方阵前。

  “不对!”身为巨蟹军的指挥官,尤弗路元帅首先觉察到了异样,第一时间朝自己的传令官下达了命令:“这不是魔界的援军!快通告前线各部撤离,赶来后方汇合!”

  传令官接到军令,却一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来军从这个方位出现,肯定不会是双鱼城邦的军队,再加上打着魔界的旗帜,如果不是己方的援军,那又会是何方势力呢?

  援军迅速加入战局,敌方却并非第三军团,而是尤弗路的巨蟹军。双鱼军见突增强援,顿时绝路逢生、声威大振,巨蟹军措不及防之下,立时吃了大亏。

  克拉克剑交左手,回身削掉那名巨蟹新兵的半个脑袋,跟着发出一声狂啸:“光明王庇佑,我军必胜!”

  “光明王庇佑,我军必胜!”发出回应的不只是双鱼第三军团,还包括这支新加入战场的神秘大军。

  在所有士兵的注视下,那杆魔界的旗帜轰然倒下,换上了另一杆蓝色水纹样的旗帜——那是处女城邦伊南多公爵的徽记!

  伊南多公爵一身戎装,搭配上他原本就魁梧过人的身材,显得越发威严。罗布斯则还是那副仆人的装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既担任战场上的贴身侍卫又兼职传令官。

  伊南多公爵的右手挥出,以一记发牌的手势下达了猛攻的命令:“时间紧迫,目标指向被困的双鱼第三军团,争取尽快与他们连成一气!”

  “是!”罗布斯点了点头,驱马奔向前线的军官:“公爵有令,集中兵力,先救出第三军团!”

  面对以逸待劳的处女军和拚死突围的双鱼军的夹击,巨蟹军原本坚固的包围圈迅速被撕裂,睿智如尤弗路都无法控制军队的溃败之势。从数量上估算,伊南多公爵所率的兵力不下十万,这几乎已是处女城邦的倾国之力。明白大势已去,尤弗路果断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心中也不禁有些讶然:伊南多公爵又怎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呢?

  第三军团终于获救,但幸存的士兵已不足四千名,由此也可见这一场战局的惨烈。

  克拉克粗粗包扎了一下右肩的伤口,迅速出现在伊南多公爵身前:“公爵,我们要不要追击敌人?”

  伊南多公爵摇了摇头,道:“敌军虽退不乱,是在暂时整理队形,然后伺机反攻,这个尤弗路果然有些门道!魔界那帮鬼怠子也快来了,我们没必要在此逗留,还是见好就收吧!”

  菲丈蒙将军率魔界援军赶到时,伊南多公爵的军队刚刚撤离战场,前后只有一线之隔。

  “我们逮住了一只恶龙!”

  几名士兵兴冲冲的赶来,向罗严得克斯将军汇报起最新的状况:“那头恶龙占了几次便宜,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冲到低空猎食平民。我们遵照您的布置,预先张好了一张大网,再派出几名士兵挑逗了它一下,它果然上勾了!而且那头恶龙的尾巴上似乎有伤,也影响了它的速度……”

  罗严得克斯打断了手下滔滔不绝的叙述,追问道:“那头地狱龙呢?”

  “还困在网里,正在拚命挣脱,冯中尉正率兵围堵,也让我们来知会将军大人一声!”

  “快带我去现场!”

  罗严得克斯赶到那里时,一切都还在持续。地狱龙狂飙虽然暂时被困,但很快凭借锐利的爪牙将网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随时有可能逃逸,几百名士兵各自挥舞刀剑朝它劈刺,但只有极少数攻击才能穿透坚硬的鳞片,留下一小道创口。狂飙的行动受到一定束缚,但凭借来回的翻滚、跳跃,仍然砸伤了不少忽视自身安危,正向它投掷石块的民众。

  “胡闹!”罗严得克斯揪住冯中尉的衣领,怒喝道:“快把围观的百姓疏散开,这里太危险了!”

  冯中尉嗫嚅道:“不是我们通知他们来的。只是大伙都受够了恶龙的气,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发泄的机会……”

  听到属下自以为是的辩解,罗严得克斯额头青筋暴露,毫不犹豫的骂出了粗口:“蠢货!你看不出地狱龙快要脱逃了么?”

  仿佛是为了印证罗严得克斯的预测,狂飙接连喷出烈焰,将并不太牢靠的巨网又焚出几个大洞。冯中尉顿时慌了手脚,急忙指挥手下士兵将好奇心强烈的民众驱散。

  “士兵分成两队,一队集中攻击它的耳孔,另一队把它往那间仓库里面拖动!”罗严得克斯一面分配指挥,一面擦着额头的冷汗祈祷:“光明王庇佑,希望另外两头地狱龙暂时不会留意到这里!”

  事与愿违,原本分头行动的地狱龙蓝凤和沙暴,终于一齐留意到狂飙身陷困境,跟着很快向这里俯冲过来,打算出手救援自己的同类。收到消息后的娜路丝、依莲娜两位元帅,也于此时率重兵赶到,希望拦阻住两头地狱龙的攻势,为罗严得克斯的行动提供掩护:原本双方的游击战术,终因一头地狱龙的被困,而演变成为面对面的交锋。

  “放箭!”

  娜路丝元帅一声令下,几千支箭矢射向半空,令原本来势汹汹的两头地狱龙不得不抽身暂避。

  罗严得克斯则趁此机会,指挥十几名魔法师将“狂乱”、“疯魔”、“颤栗”等一系列干扰魔法施放在狂飙身上。虽然地狱龙的抗魔属性极强,但处于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就算是大罗天仙也难免会中上几记。几轮魔法攻击下来,狂飙的精神果然开始减弱,挣扎的力道也少了许多。

  沙暴远远避开弓箭的攻击范围,并没有表现出拯救同类的热衷,蓝凤则趁着两轮箭矢的间隙迅速俯冲下来,在接连撞飞数名双鱼士兵后,扑到了困于网袋中的狂飙身旁。

  “截下它!”

  罗严得克斯一声令下,几百名士兵立刻将地狱龙蓝凤团团围住,各种兵器也不停的向它身上招呼。蓝凤一面舞动翅膀、利爪应战,一面用牙齿撕扯起网袋的缺口。眼看生机再现,网中的狂飙不禁吼叫连连,催促蓝凤加快动作,自己也时不时喷出烈焰配合。

  娜路丝元帅做了个手势,几千张弓同时瞄准了网兜内外的两头地狱龙,罗严得克斯则识机迅速将手下撤离。狂飙终于破网而出,没有知会辛苦救援它的蓝凤,自顾自的展翅飞向高空。蓝凤背对双鱼弓箭兵,等了解到局势不妙打算逃离时已退了一步:几千支箭矢有将近一半射中了它庞大的躯体,其中约有十分之一刺破了它的鳞片。

  蓝凤带着遍体的伤痕,总算跌跌撞撞的飞入半空,幸运的捡回了一条性命。

  沙暴没去关心蓝凤的伤势,反而提醒狂飙道:“你尾巴上的伤是程石留下的,而下面那两名女人,一名是娜路丝,一名是依莲娜,都是程石心爱的妻子!”

  “天,又多了一头地狱龙!”

  就在狂飙的眼中射出复仇的火焰,俯冲扑向娜路丝元帅的时刻,无数的双鱼士兵望着半空中新出现的一头地狱龙,不由暗暗叫苦:“三头已如此难缠,再来一头那还了得!”

  “不对,那是程石的坐骑!”依莲娜欣喜的泪水夺眶而出,喃喃的道:“我的心上人啊,你可回来了!”

  “真的是程石,程石回来了!”

  火风的身影逐渐清晰,双鱼士兵们、城邦内的民众们也爆发出持久的欢呼,欢迎他们心目中英雄的归来。在这万众狂喜的时刻,大家忘记了危机并未解除,也忽略了狂飙的卑劣偷袭——作为一头自视甚高的地狱龙,它积累了太多的怨恨,正打算尽数发泄在娜路丝的身上。

  狂飙飞临娜路丝头顶的时刻,周围的侍卫们才刚刚察觉,射出稀稀落落的几十支羽箭。

  狂飙表现出它的狠性,竟然不躲不闪,只是凭借坚硬的鳞甲硬挨,却敏捷的探出利爪,抓向娜路丝的头顶。娜路丝一声惊呼,急忙伏地闪避,浑身沾满泥土,神态狼狈到了极点,地狱龙扯断了她大片的秀发,只差几寸就刺透了头顶。

  “火风,飞近一点!”程石发现娇妻受辱,心头燃起怒火:“妈的,我的女人都敢欺负,看我给这条爬虫一点教训!”

  不等程石吩咐,火风早就骤然加速,扑向自己的仇人,也是跟随古拉谋反的几名龙族叛徒。沙暴见机不好,立刻仓惶逃窜,自己的同伴也抛之脑后,蓝凤望了火风一眼,也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黯然离去。狂飙却昏了头,竟再次低空滑翔冲向不远处的依莲娜——差几寸就可以将程石的一个妻子击毙,这种诱惑大到它难以抑止,竟没发现它已是孤家寡人。

  距离拉近,程石握住红雪幻化成的长枪,自火风身上一跃而下,掠向专注于“猎食”的狂飙。借助火风飞驰的速度,程石一撩十丈,跟着枪尖在地面一点,以一个撑竿跳的动作追到了狂飙的身后。大敌来临,狂飙被迫舍弃即将到口的美食,舞动翅膀原地拔高,企图避开程石的袭击。

  程石手掌的长枪抡起,跟着狠狠敲在狂飙的尾巴上。一阵清脆的骨折声传来,狂飙发出一声厉嚎,摇摆着飞向半空——它尾巴上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依莲娜投入程石怀中,送上一个芬芳的甜吻,欣然道:“谢谢老公大人救命之恩!……可惜,让这几头恶龙都跑掉了!”

  程石神秘的笑了笑:“跑不了!看我略施小计,剥了它的皮给你做双龙皮靴子!”

  “怎么可能呢?”依莲娜望了望越飞越高的狂飙,疑惑的道:“就算火风也追不上了!难道你忽然生了翅膀?”

  程石卸下火风背上的箱子,取出一件器械来,对准了半空中的狂飙。一阵刺耳的轰鸣声过后,狂飙果然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栽了下来,摔砸在宽阔的街道中央,就此一命呜呼。

  目睹这一切的民众赶到地狱龙的尸首旁边,在确认它的死亡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恶龙死了,程少将万岁,万岁!”

  依莲娜瞪着程石,讶然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程石拍了拍手中的器械,微笑道:“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武器,叫做半自动冲锋枪,有效射程四百米。够酷吧?可惜我只搞到两梭子子弹,怕是用不了多久了!”

  依莲娜抢过冲锋枪,依依不舍的抚摸起来:“老公大人,这杆枪送给我好不好?”

  “你喜欢,那就拿去啦!”程石欣然许诺,跟着补充道:“它属单纯的物理攻击,用来打打动物还行,但根本打不透高级的魔法结界!”

  依莲娜收好枪,眼睛又瞄上程石的箱子,追问道:“里头还有没有什么稀罕的玩意?”

  “没了。”程石飞快合上箱子,一本正经的道:“这是老公的私房收藏,没我的许可不能擅动!”

  “程石,我对不起你。”娜路丝踏着地上飞扬的断发,神色黯然:“我们本来决定派第三军团绕到巨蟹军背后突袭,然后由主力配合夹攻敌人。但我下令军队留守在这里应付恶龙的袭击,第三军团孤立无援,恐怕……”

  程石叹了口气,将娜路丝揽入怀中,一任她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襟:“这不是你的错……你还是那个关心百姓的娜路丝,一点都没改变!”

  “可是,第三军团……”在心上人的面前,娜路丝抛下了所有的坚强,哭成了一个泪人:“是我害了他们!”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士兵们望向程石的目光,犹如仰望高高在上的神灵,等待他再带给他们一个奇迹。而程石心底明白,若失去了双鱼城邦最精锐的第三军团,自己能做的事情实在少得可怜——但面对这些殷切的眼神,自己又该拿什么回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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