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谨慎,必须小心。
“久仰音兄以一曲‘无妄咒’扬名江湖,是以所用神兵便是‘无妄尺’,箫就是箫,何言为尺?想必其中必有缘故吧?”卫三公子在这个时候谈起这样的话题,实在不合时宜,但五音先生似乎懂得其中的玄机,并不讶异。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下,卫三公子这样做当然有他的道理,一来可以放松情绪,调节心态,二来在谈笑声中出手攻击,当可取到突然之效,虽然这种方法未必能对五音先生有效,但却能给对方不断地施加压力。
五音先生淡淡一笑道:“卫兄所使,是有容乃大锏,取你所修内力之名而得名,所以就认为天下武人也该同你一般,其实不然,我之所以将它叫做无妄尺,只是取它本身长度而得名。”
“原来如此,所谓一寸短一寸险,音兄敢以用尺长短刃与我相搏,可谓艺高人胆大,佩服佩服!”卫三公子言不由衷地道。
“不敢。”五音先生微微笑道:“但是卫兄倘若要试,五音定当奉陪。”
卫三公子轻哼一声,“刷……”地一响,将锏紧握在手。
五音先生眼芒一亮,却依旧凝立不动,仿佛任何事情已不足以让他心动。
此时正是残秋,落叶凋零,满山残黄,整个峡谷一片肃杀。天空中虽有骄阳当头,却让人无法感受到温暖,更多的,是那侵入骨子里的冰寒。
肃杀之下的天地,出现了一片宁静,但正是这看似无波的宁静,却潜藏着无穷的杀机。
风冷,风渐疾,就在这死寂的一刻,五音先生突然动了,脚下横移了七步,如一阵清风般挺立在峡谷的中央。在他移动的过程中,几乎所有的问天战士的心都绷得紧紧的,眼神放亮,企图从中找出可以攻击的破绽,可是他们失望了。
五音先生虽然横移了七步,但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停顿或是呆滞的地方。他的每一个动作看似平淡,但连贯起来,却能易守为攻,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会在顷刻间瀑发。
卫三公子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忽然想到了五音先生的用意,知道五音先生此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纪空手争取时间,等待下去的时间越长,纪空手逃走的机会就会越大。但是,面对五音先生这等傲视天下的强手,他又岂能贸然出击?
这似乎已形成了一个相持之势,也是五音先生希望看到的局面。
他此刻的目光宁静致远,恰似那寒夜中的苍穹,空洞深邃。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就像是一阵刺骨的寒风,让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凄寒。
沉闷紧张的僵持之局,在静默地等待下只维持了短暂的时间,卫三公子似乎已经失去了他应有的耐性,手腕一振,将锏锋缓缓地向虚空延伸而去……
他不能因为五音先生而让纪空手逃逸,所以他必须出击,无论结果会是怎样,都已无法让他动摇击杀纪空手的决心。
“准备放箭!”卫三公子冷冷地向自己的属下发出了命令。他最大的长处,就是无时无刻不把握着自己原有的优势,让它发挥出最大的功效,至少在这一刻,他占有着人数上的优势,当然懂得如何利用才能有效。
同时他的锏横亘于虚空,蓄足劲力,就像是斜挂虚空的一弯明月,充满诗情,也不无渗入人心的至寒之意。
卫三公子一动,他身后的问天战士也同时行动,一时间弓开弦满,蓄势待发,数十道寒芒对准同一个目标,杀气弥漫,只等卫三公子一声令下,便要将这峡谷变作一个杀戮场。
但是就在这行将爆发的一刻,一阵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及近,直迫卫三公子的身后而来。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如旋风般地卷飞上半空,遮天蔽日,时隐时现出数百名强悍的骑士。他们个个表情肃穆,充满杀气,背上负着长弓箭筒,手中各持锋利兵刃,正是宁戈率领的五百铁骑增援而来。
五音先生的脸色微变,将手中洞箫朝虚空一扬,遥指卫三公子的眉心,道:“数十年不见,卫兄倒长进了不少,懂得了怎样以多欺少!承蒙卫兄如此看得起五音,以千人之众来对付我区区一人,真是佩服之至,亦是不要脸之至!”
卫三公子虽未回头,却已知晓来人的身分,不由心中大喜,认为宁戈能在这个僵持的时候领兵而来,无疑可以助长己方的气势。
“音兄此言差矣,对于敌人,不必讲究合情合理,也不必强求信义,而是应该不择手段,以最小的代价摧毁敌人,才是真正的制敌之道。音兄说我不要脸之至,可见真是卫某的知己,可是卫某却不晓得音兄是否是卫某的敌人,是以举棋不定,倒不知该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你。”卫三公子一听五音先生说话,脸色数变,冷哼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