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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倾天下 文 / tiandao1225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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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0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三十九章战而屈人之兵

    谢垩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赵楔的棋局结束之后,谢垩就开始关注起赵构,发现赵构有好几次扭转局面的好机会都白白错过,而棋局被搅乱之后赵构没有丝毫的庆幸,也没有任何懊恼。谢垩几乎可以确定赵构的棋力远在对手之上,只不过是个过程上的区别,如果重新再下一局,出于时间上的局限,赵构应该会非常快地赢下赵棫。

    果然棋局重新开始之后,局面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尽管赵棫选择了一个非常不错的侵消点,并且获得成功,眼见可以一举赢下这盘棋,不料赵构连出妙手,不但救活了右下角的孤棋,而且反攻倒算把赵棫的白角硬生生点死!赵棫顿时大势已去,痛失好局。

    右下角存在的破绽显然是赵构的保留手段,趁赵棫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破中腹黑棋形成的外势上,借势行棋为右下角创造机会,并成功翻盘。赵佶率先鼓掌,棋局中赵构的表现令赵佶大加赞赏,童贯等人也都纷纷附和,阿谀如潮。而刘仲甫、米友仁包括谢垩在内均不以为然,明明可以一战而定的对手,偏偏过程下得如此繁复冗长,实在太过于矫揉造作。尤其是谢垩,对眼前的九皇子本来就没有太多的好感——赵构是历史上最窝囊的开国皇帝,此时更是心生鄙夷。

    由于赵构和赵桓常年包揽决赛资格,成为半决赛的种子选手,因此谢垩不是对赵构就是对赵桓。赵佶对赵构刚才逆境中的表现非常满意,有意安排赵构对阵谢垩,至少赵佶个人认为谢垩这个新人对赵构形成不了什么大的威胁。

    不料这个决定迅速吸引了太学院中绝大多数人的兴趣,纷纷围在谢垩与赵构的棋局边,太子赵桓那边反而相对来说大为冷清,特别是重量级的人物刘仲甫、米友仁,还有两个此时已经豁出去的壁垒分明的刁蛮公主,都站在了谢垩一边。谢垩的手下败将赵楔对谢垩异常钦佩,竟然大度地为谢垩加油,谢垩的风头压倒了所有其他对手。

    赵佶呆了呆,太子这边观战的就剩下童贯以及手下几个帮闲的废物,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比赛一开始赵佶虽然注视赵桓的棋局,但是不时地会转向另一局棋,渐渐的赵佶也把目光更多地盯在了谢垩的棋盘上。

    赵构皇子身份的优越,在与谢垩对局的时候充分体现出来。赵构执白先行,错小目开局;谢垩以二连星应对。接下来赵构挂一角之后强行脱先,再挂角,谢垩不温不火,一一应对。走了几个普通定式之后,赵构先挑起战斗,果断地在右边打入,刺、靠、搭等一系列手段,然后跳起。谢垩并不急于强攻这块白棋,脱先转攻点角之后脱先的白子。双方你来我往开始缠斗起来,场面竟是异常混乱,过程却是精彩纷呈。从刘仲甫逐渐严肃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对局者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围棋是门奇妙的艺术,棋手要达到高绝超然的水平固然需要勤奋的努力,但是从欣赏者的角度而言,再高明的棋手下出来的棋,经过过程前后的推敲,都能被人们看懂。太学院里,围棋算是一门必修课,又是一项竞技类的兴趣爱好,学生们对此的学习热情明显比书法高了许多。难得见到赵构与谢垩精彩的对局,众人看得津津有味。而另一局棋,赵桓棋风沉稳矫健,攻守平衡,尤其是处理个别细节有独到之处,明显比赵栩高出一筹,胜负只在时间问题。

    赵构再次掀起波澜,险着迭出,深入腹地,意图一举切断谢垩并不厚实的边空,遭到谢垩的猛烈反击。谢垩这棋下得非常郁闷,虽然上一盘对赵楔已经是开创了非皇族子弟战胜皇子的先河,但是对上在众多皇子众素有威望的赵构,谢垩一味忍让。赵构却是吃定谢垩不敢放手一搏,咄咄逼人,步步进逼,终于激怒了谢垩。

    谢垩的反击令刘仲甫眼睛一亮。面对赵构的无理打入,换作是前世的谢垩,想都不想就痛下杀手立意全歼白棋,但是此时还是给赵构留了情面,通过一系列快速高效的威逼手段,强迫白棋治孤,万分委屈地就地求活,而黑棋外势强盛无比,牢牢地控制了主动权。

    谢垩连连施展手筋妙手,假意利用外势围空,诱使赵构来侵消。此时的形势和赵构的上一盘有些相似,但是角色转换了,急切破空的一方变成了赵构。同时谢垩的形势并不差,如果顺利围空成功,将是谢垩完胜的局面,即使中腹围空失败也并不会处于多大的劣势。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谢垩倾斜。

    赵构陷入长考,而赵桓已经拿下了自己的棋局,所有的人都注视着赵构,草堂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赵构虽然表面上处于主动,但是如果稍稍不慎,形势就会立即被逆转。因此下一步选择什么样的作战方针,实在让赵构犹豫不决。

    时间飞速流逝,棋局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赵构手里的棋子迟迟不敢落下。突然刘仲甫开口道,“九皇子输了。”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赵构颓然推枰,微微感激地看了看刘仲甫,说道,“是的,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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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1楼 发表于: 2007-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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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2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四十章出位的机会

    赵构在长考之后仍然无从落子,即使棋力高如刘仲甫,又作为旁观者都无从寻找到有效的手段对黑棋进行攻击,而且刘仲甫几乎可以断定,赵构是想破空打入,而一旦落子,就会完全被谢垩操控节奏,输棋已经成为必然。赵构显然也慢慢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眼睁睁地看着黑棋外势成空,无异于坐以待毙,因此迟疑不决。刘仲甫适时出言阻止了比赛,以免赵构陷入更复杂的心理误区。

    谢垩下一个对手便是太子赵桓,刘仲甫却制止了比赛,“此次太学院对弈比赛结束,太子殿下、七殿下、九殿下以及崇国宫、寿庆宫伴读侍卫谢垩同列四强,太子与谢垩分享前两名。”这样一来,赵桓与谢垩的较量就被取消了,刘仲甫怕谢垩年少不识时务,如果定要胜了赵桓,会给皇家难堪,因此把两人同列前两席,相信谢垩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谢垩本意也就是点到为止,本来想输给赵构就了事的,但是想起赵构这小子以后将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岳飞,这口气无论如何也难以咽下,因此强迫赵构认输。至于面对赵桓,谢垩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此时刘仲甫终止比赛,却象是在对谢垩示弱,谢垩没什么理由不接受。

    赵佶则管不了那么多,两个长相酷似的人交锋,竟然赵构认输了,虽然保全了赵桓,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米友仁与赵佶两人亦师亦友,关系极其密切,此时凑近悄声道,“此子才华横溢,世之罕见。适才陛下所收之卷,乃出于此人之手!”

    赵佶大讶。米友仁把那日草堂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当得知谢垩即兴填词直至挥就笔墨前后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赵佶更是大加赞赏。米友仁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当即拿出了谢垩用竹管笔为赵榛赶制的帛书,赵佶接过仔细一看,用硬笔演绎的瘦金体虽然少了圆润的笔感,但是刚健挺拔更胜毛笔。

    赵佶还真从来没见过谢垩这般人物的,大喜过望,立即封谢垩为御前侍郎,正四品的文官。赵佶年轻的时候,就以风流闻名,诸子百家三教九流无一不晓,殿帅府的高俅不过是会踢几脚球就得到重用,久居高位。谢垩心喜,正待拜谢,赵榛急忙阻止,“不行不行!”

    赵佶眉头一皱,“榛儿不许胡闹,方才搅乱棋局的事还没跟你算帐呢。”

    赵榛暗暗扯了扯赵橘,赵橘忙道,“启禀父皇,谢垩是我和榛姐姐的伴读,十数日来对孩儿以及榛姐姐的帮助很大,若被父皇册封……那孩儿的学业……”

    赵榛接道,“我们就罢课,再也不来草堂……”

    “放肆!”赵佶见两个女儿合起来威胁自己,气得直吹胡子瞪眼。赵佶看中了谢垩书法上的造诣,从竹笔帛书来看,谢垩的瘦金体显然已经进入成熟期,而谢垩的年纪以及种种离奇的表现,对赵佶充满了神秘感。这倒好,两个女儿竟然和自己抢一个书童!

    赵佶一生气,赵榛就哭了,连带着赵橘也哭了。两人的哭声配合默契,抑扬顿挫,非常富有节奏感。谢垩知趣,立即跪倒,“微臣蒙两位公主抬爱,又蒙吾皇万岁赏识,着实为难。谢垩年幼,尚无能力为官,不若先陪公主完成学业,陛下见召,谢垩随至即可。”

    谢垩心里还是有着小算盘,小米先生虽然把自己极力推荐给赵佶,但是以赵佶的性格和朝中奸臣当道的现状,谢垩此时充其量不过是个得到皇帝赏识的一个普通官员而已。谢垩只有留在宫里,找机会铲除以童贯为首的宫廷势力之后,才有可能把“朝中六贼”一一剪除。北宋坏就坏在了一大批奸臣手里,而且每朝每代都有,远的有潘洪潘仁美、近的有庞吉,当朝的奸臣最多:蔡京、高俅、童贯、杨戬、王黼、朱勔六人相互勾结,势倾朝野。

    如果谢垩现在正式响应赵佶而出位,那么势必要与这些巨奸之人打交道,只有和这些人同流合污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这是谢垩决不能苟同的。

    赵佶见谢垩回答得也有几分道理,自己更犯不着惹得两个宝贝女儿不高兴,连连应承,“既然如此,难得你对公主有这份忠心,你就继续留在草堂吧。”

    赵榛、赵橘立即破涕为笑,赵佶佯怒,“你两个以后再哭闹着威胁朕的话,定不轻饶!”赵佶类似的话已经听得赵榛耳朵里起老茧了,支应着拉起了谢垩。

    “等等,今日谢垩必须随朕去养心殿,朕有话问你。”赵佶转身出了草堂。

    谢垩一楞,只好随着赵佶去养心殿。赵榛还想找赵佶说什么,赵橘急忙拉住,“父皇能把木头还给我们就算不错了,现在去养心殿八成是看中了木头的书法,我们跟着去不就行了?到了养心殿,就说是来学习书法心得的,父皇还能把我们赶出来不成?”

    赵榛连连点头,两人赶紧收拾起书卷。赵榛可把米友仁给记恨了,谢垩差点就被赵佶强行带走,都是小米少傅多事的后果,米友仁只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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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3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四十一章身世谜团

    时隔半个多月,谢垩又来到了养心殿,但是偏殿的书房已经彻底废弃,好在养心殿是皇宫里的主建筑之一,有的是房间,赵佶重新腾出了一个偏殿做了书房。半月前谢垩初临皇宫之事还历历在目,谢垩颇有些感慨。

    时迁和石勇奉宋江之命,夜入皇宫盗走了赵佶的两件玉器,又顺手弄走了神宗皇帝的一件遗物,差点就把谢垩连累了。宋江的本意是向赵佶朝廷示威,有两方面的用意:要么赵佶放弃对梁山的围剿;要么就前去水泊梁山进行招安。

    作为高俅、童贯、蔡京一伙,巴不得每天都有叛乱的消息,国库每年的支出用于平叛的,占总支出的七成以上,而这些钱绝大部分都落入了几人的私人腰包。宋江是厉害,但是多半还是官军放水所致,若说整个大宋没有象样的将领去平贼,谁相信?种师道、宗泽、张叔夜都是一时的名将,偏偏就轮不到他们去剿匪。“剿匪大任”就是童贯一伙人的活生生的摇钱树,招安?那就等于把摇钱树给断了根。

    宋徽宗赵佶在童贯一干人的怂恿下,派高俅为帅前去山东剿匪,高俅又是整顿军队,又是改换军用物资,磨蹭了半个月还没出京城。这一切只有赵佶一人蒙在鼓里。

    赵佶今日在草堂对谢垩的表现非常惊奇,赵佶用人有一个奇怪的原则:重用有出众仪表或者有“特殊”技能的“人才”。蔡京英俊潇洒,人品风流,更是一手绝妙书法,“苏黄米蔡”四大家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深得赵佶欣赏;童贯虽为宦官,却是身材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一眼望去,阳刚之气十足,不像是阉割后的宦官,这跟童贯二十岁以后净身有关;说到高俅这个泼皮出身的极品高官,唯一的特长就是踢得几脚好球。

    如此数人中,除了蔡京,谢垩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说到猜度赵佶的心理,除了童贯之外不作第二人想,童贯此时对同在赵佶左右的谢垩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赵佶决意要提拔的人,谁也无法阻拦,除非有办法掌握对方的致命要害,但是至少目前有两位公主给谢垩撑腰,急切之间扼杀谢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赵佶引谢垩进了书房,其他人都退到书房外,童贯却得以随侍。

    赵佶仔细地拿出了谢垩的竹笔书稿,与那幅百字令比较了一下,大为赞赏,“帛书工整流畅,虽日常习作,仍不失通篇意境,着实不易。呃……你叫什么来着?”

    “谢垩。”谢垩恭敬地回答。

    “谢垩?别致的名字,不过似乎那日值殿老张说的似乎不是这个名字。”

    “回皇上,那日张公公所说的是微臣乳名,希大。”

    “哦,可曾有字号?”

    “不曾。微臣自幼父母双亡,蒙宫中花匠收养,识得些字。”

    赵佶大是惊奇,象是看怪物一般地盯着谢垩,一个花匠的养子,从谢垩流露的才华和气质来看,根本沾不上边儿。童贯心中一动,也许谢垩的身世将会成为谢垩最大的死穴,反正与赵佶的惊疑相比,童贯决计不信谢垩的鬼话。

    谢垩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词,“微臣幼年曾在家乡偷偷于私塾外听得先生教授,兴趣日浓。比及入宫,谢老爹时常与宫里人讨要些废弃的书籍,微臣闲暇之时学得些,另外时常去宫外集市上搜寻些旧书籍。故在宫中为花匠,并无任何积蓄。然自幼酷爱书法,于地上铺些黄砂,用树枝书写,故用竹枝书写早已轻车熟路。众皇子、公主不曾见识,以为稀罕之事,实乃微臣无心之得。”

    赵佶恍然。谢垩这篇胡话虚实交错,一时间还真难以定论,此时一直沉没的童贯突然道,“原来谢大人竟是天纵之才!”

    谢垩心中大怒,在赵佶面前这么夸赞,成心想激起赵佶对自己的妒忌情绪,急忙惶恐道,“微臣不过是无心之得,草野粗鄙,怎登得大雅之堂。”

    谢垩倒是有些过于谨慎,因为赵佶为人却是非常大度,并无寻常君王的那种惟我独尊的霸道。童贯的重点却是下文,“不知谢大人是何方人士?”

    谢垩暗暗叫苦,看看赵佶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河北大名府清河县。”

    赵佶微笑着道,“万事殊途同归一说,朕今始信。爱卿可去竹枝一书,朕欲一观,若何?”

    谢垩急道,“敢不从命。”

    赵佶让童贯出去找些细竹枝,童贯去了,临走时却对谢垩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谢垩心中忐忑,看样子这童贯跟自己还真卯上了,若去清河县寻访谢希大,届时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状况。

    不多会儿,童贯来了,却是空手。后面跟着赵榛和赵橘。原来童贯出去找竹枝正巧碰着两位公主,听说赵佶让谢垩当场手书,赵榛马上命人去自己的崇国宫取了谢垩那日用过的竹枝——于谢垩之物,刁蛮的崇国公主竟是异常珍惜,自然惹来赵橘的好一阵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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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4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四十二章暗流

    谢垩接过赵榛手里的竹枝,交给赵佶。赵佶仔细端详了竹枝,在谢垩的讲解下明白了竹笔使用的原理,赞叹不已,尤其是对谢垩用小刀削成的后世美工曲笔笔尖的形状更是拍案叫绝。谢垩谦逊了几句,给竹枝里灌了些墨水。自从上次谢垩使用了以后,赵榛就命宫女把竹枝里的墨水仔细清洗干净,因此竹枝里畅通无阻,并无小墨块凝固。谢垩暗暗向赵榛一挑大拇指,赵榛灿笑如花。

    赵佶第一次拿起竹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握笔,谢垩连忙为赵佶讲解,“竹笔的方便之处在于笔尖比毛笔笔尖硬,因此不需要悬臂,只须用手腕控制笔尖就可以书写,大大地降低了书写难度,”说着谢垩拿起赵佶桌案上的一支毛笔,示范了两种不同的握笔姿势。赵佶对书法一道的天赋确实惊人,很快就熟悉了硬笔书法的特点,用竹枝写自创的瘦金体简直就象量身定作的一样!

    同后世的许多软笔书家一样,赵佶起初写的硬笔字中大量地保存着软笔书法的起笔收笔习惯,显得非常繁复,字体也颇有造作之感。还不等谢垩指点,赵佶就已经慢慢地已经有了去繁化简的意识,并对硬笔的控制渐渐地纯熟起来。谢垩佩服,由衷道,“吾皇书道圣手,虽二王在世,也不过如此!”

    赵佶大笑,虽然早已经过了习惯享受阿谀奉承的年纪,但是此时谢垩的话却是十分真诚,不见丝毫刻意恭维之意,令赵佶开怀不已。童贯却是心头一凛,谢垩小小年纪居然能把皇上哄得如此高兴,而且还丝毫不露痕迹,于是暗暗提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怠慢。

    赵榛、赵橘拍手取笑道,“没想到木头居然也会溜须拍马!”

    赵佶更是大笑,“你们两个小鬼,敢说朕是马?”

    童贯借机道,“陛下龙马精神,才华盖世。”

    赵佶听得甚是欢愉,乃道,“谢垩。”

    谢垩微微一欠身,“微臣在。”

    “朕观卿之书法,与朕有诸多相似之处,却是为何?”

    谢垩呆了呆,索性马屁拍到家,“陛下有所不知。陛下之书早已名动寰宇,为天下士子争相效仿。陛下所言,微臣之书与陛下之书相似,委实汗颜之至。”言语谦卑,又着实恭维了赵佶一把。

    赵佶一时兴起,“自古书家未有如卿无字号者,朕便赐卿表字元方,如何?”

    “元方?取方圆之意,妙!谢主隆恩!”古代皇帝喜欢赐名赐字什么的,赵佶也不例外,就算皇帝封了什么阿猫阿狗的名字,谢垩也得硬着头皮认倒霉。不过这个元方还是得到了谢垩的认同,名字方正不失雅意。

    赵佶又与谢垩聊了聊书法上的心得,谢垩这个八百年后的书法爱好者当然比赵佶更富于理论知识,说得赵佶不住点头。倒是把两位可爱的公主晾在一边。

    赵榛有点不耐烦了,“父皇,天色已晚,您还让不让人用膳啦?”

    赵佶乐了,眨了眨眼,“你们饿了?那你们就回去吃饭啊,我与谢垩都不饿,谢垩你说是不是?”谢垩苦着脸,因为两位公主似乎已经饿得不行,目光随时都可能把自己吞了,面对赵佶的问话,更是为难,只得冲赵榛赵橘耸了耸肩。

    赵榛眼珠乱转,显然在想什么坏心思,不料赵佶先发制人,“今日朕非常高兴,拉着你们的书童说得没完没了,改日朕送你们每人一样礼物,就算是对你们今日饿肚子的补偿,如何?”

    见赵佶说得有趣,赵榛赵橘一声欢呼,扑倒赵佶怀里撒娇。

    谢垩见此情景,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迷茫。一年多以后金兵即将入侵,等到汴梁沦陷的时候不知道又是怎么一番情景。看着眼前的赵佶,谢垩大是感慨,他若不是皇帝该多好。谢垩怔怔地呆了半晌,知道赵榛伸出小手在谢垩身上掐了一下,谢垩才回过神。

    “木头,怎么了?”赵榛曾经对谢垩的那次失常始终心有余悸,担心谢垩在赵佶面前会突然发狂,言语中流露的关切,令谢垩非常感动。同时另一双关注的眼睛同样明亮,同样灼热,谢垩觉得身上承载了某种超出自身的责任感,此时心中已经暗暗有了主意。

    赵佶留了三人在养心殿用膳,席间赵佶与谢垩频频举杯,谈笑风生。赵佶已经很久没有象今天这么高兴过了,对自己治下的江山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至少已经有许多信息反馈,天下民众多疾苦,贼盗蜂拥而起,而北方的辽国虽然衰弱下去,但是更强盛的女真人已经崛起。作为一个养尊处优只知道吟诗作画的文人,骨子里软弱的性格就是亡国的诱因。谢垩拜别赵佶,又分别送二位公主回宫之后,谢垩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枕头边却见留了一张字条:今日之事,我已知晓。凡事皆有童贯在场,谨慎!切记。

    谢垩感动,知道是张辛来过,对于童贯,谢垩还真一时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手段,除非使用暴力,但是此时谢垩的身体单薄,习武已经成为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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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5楼 发表于: 2007-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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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6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四十三章故人西门庆

    谢垩自从到了北宋以后,似乎还不知道什么是疲倦,睡觉只是出于习惯和前世遗留的嗜好。一旦谢垩决定了习武,强化自己目前略显单薄的身体,谢垩就几乎再没贪睡,勤学不辍。王海王德兄弟体格魁梧,但是武功却稀松平常得很,他们所学的几手拳脚在谢垩眼里实在不值一哂,谢垩不禁怀念起已经被逼上梁山的前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谢垩每日周旋于赵佶、赵榛赵橘父女之间,有了禁宫中最强硬的靠山,谢垩的地位稳步提升,周围的包括童贯杨戬等实权派在内所有人对谢垩无不谦让三分。但是谢垩性格爽朗,又好结交,与众人相处虽不说八面玲珑,却也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这一日,谢垩早早地练完功,正收拾着准备去草堂,突然王海来见谢垩,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王海见谢垩满头是汗,不禁打趣道,“谢兄弟已经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还如此勤学苦练,可是铁了心要抢兄弟的饭碗啊!”

    谢垩乐了,当胸就给了他一拳,“臭小子,今天这么早来找我,可是为了还昨晚的赌债来了?”

    王海急忙装出一副极其痛苦的神情,“兄弟好大的内力……我受了内伤了……”

    “胡扯什么?一大早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王海一指身边的青年,“今天一早,童大人就带了这位朋友来,说是清河县故人来找谢兄弟的。我便带他来见你。”

    谢垩从来没有什么架子,尽管目前是赵佶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但是平时还是住在太乙宫,和王家兄弟仍然称兄道弟,这让王家兄弟对谢垩非常敬佩,死心塌地给谢垩办事。谢垩知道定是童贯去清河县摸过自己的底细,如今都把人带来了,想必“谢希大”的身份还真靠上了谱。扫了一眼那青年,只见来人生得异常俊俏,只是眉宇之间略显黯淡,八成是沉溺酒色所致。打从随王海进来,那人只是低头沉思,似是盘算着什么。

    谢垩点点头,让王海先在房外候着,任何人不得入内。谢垩还特意关照,如果公主来了,就先支应着公主,王海从来还没见谢垩如此谨慎,觉得有些奇怪,不敢多问,退到门外,掩上房门。

    谢垩盯着青年,目光变得异常犀利,盯得青年好一阵局促。“你是何人?”

    “草民清河县西门庆。”西门庆拘谨地回答。

    果然是他!谢垩早就猜出了几分,心道童贯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谢垩却不知道,西门庆此番却是特意入京拜谒老太师蔡京的。西门庆在清河县有钱有势,想煞了要弄个功名,托了无数人找了无数关系才搭上了蔡京这条门路。闻蔡京酷爱书法,西门庆花了大价钱淘了件东晋王献之的真迹,特地献与蔡京,恰巧童贯也在蔡京府上。

    蔡京鉴定之下,西门庆所献之物却是件赝品,西门庆自报家门之时,却被童贯留上了心。正在西门庆郁郁地出了太师府,被童贯候个正着。西门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于童贯的盘问七分实中带着三分虚:清河县确有谢希大此人,却已早夭,显然与童贯所说之人绝无关系。西门庆入京之时,民间早有谢希大的传闻,多少了解了谢某人是皇上身前目前最红的红人,一己得罪不起,二来若真是清河县同名同姓的,自己没必要不攀这个高枝。西门庆自告奋勇入宫辨认,童贯大喜,立即赏了西门庆二百两银子。因此西门庆得以入宫见到谢垩。

    谢垩不知道其中曲折,但是对西门庆的名讳可谓如雷贯耳,微笑着道,“西门大哥,多年不见,一切可好?应二哥可好?”

    西门庆大惊,早在几年前,谢希大就暴毙而亡,自己虽然不曾亲眼目睹,但是应伯爵还特意来召集兄弟们凑钱安葬的。而眼前的谢大人竟然对自己如此熟稔,居然还报出了应伯爵的的名讳,不是谢希大又是何人?西门庆呆若木鸡,饶是平时巧舌如簧,此时却已无半分言语。

    谢垩对西门庆的反应也是大惑不解,心里也盘算开了,如果西门庆是铁了心和童贯一伙的,那就得万分小心,一旦言语不合,就得叫王家兄弟进来给西门庆一顿好教训,不然自己在宫里的日子随时可能到头了。

    “西门大哥,”谢垩轻轻一点西门庆的肩膀。

    西门庆缓过神来,面露惊喜,“原来三弟没死!?那混帐应伯爵竟然谎报兄弟噩耗,咒兄弟死,回去哥哥定不饶他!”

    谢垩乐得听西门庆打开话匣子,并不时地附和着说起清河县旧事,虽然与后世小说里所说的事迹不尽相同,多少还是让谢垩摸得着一些影子。

    两人越说越投机,终于说到了童贯。

    西门庆一把抓住谢垩的衣袖,正色道,“兄弟怎么就得罪了枢密院童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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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7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四十四章西门庆的处方

    谢垩在正式的场合与童贯见面总共只有两次,一次是养心殿,一次是太学院草堂。谢垩也不知道童贯为什么刻意要算计自己,西门庆之行就是典型的投石问路,如果西门庆回去揭了谢垩的老底,事情就变得极其复杂。其它不说,单单一条欺君之罪就够谢垩喝一壶的了。

    谢垩皱起了眉头,如果童贯真的刻意站到自己的敌对立场上,西门庆回去见童贯,哪怕确认了自己谢希大的身份,也会被童贯歪曲事实。童贯权势滔天,要捏死西门庆简直比踩死只蟑螂还要简单,而西门庆显然顶不住。

    谢垩实在想不出童贯这么做的理由,至少目前来看,谢垩充其量之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对政治上的态度非常低调,对童贯还构不成任何威胁。别说童贯了,就算谢垩想扳倒宫里另一个实权派太监杨戬,也没有任何可能。

    谢垩赌童贯还不至于愚蠢到直接对自己下黑手,毕竟两位公主与自己过分亲密的关系,童贯绝不能忽视。谢垩对西门庆的疑问不置可否,却说,“西门大哥,你不该来,你太冒失了,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西门庆一楞,“兄弟这话从何说起?”

    谢垩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宫里势力错综复杂,童贯妒贤嫉能故有命你试探之举。若你我不是旧识,那谢某在宫里的日子就算到头了,以童贯的为人,你还能幸免?即使你我是旧识,回头童贯如果用强,逼你否认我,那当如何?”

    西门庆一呆,他虽然是精明的商人,但是对于官场上的明争暗斗显然没有思想准备。虽然在清河县衙里,西门庆也算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是到了京城,根本算不上什么。西门庆知道谢垩不是在危言耸听,也顾不上许多,惶急跪倒,“当真如兄弟所言,我西门岂不自揽灭顶之灾?”

    西门庆并没有在谢垩面前强行空表忠心,因为说那空话没有用,真的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亲娘老子都顾不得。谢垩见西门庆倒也光棍,平白有了几分好感,连忙扶起西门庆,“西门大哥不必如此。抛却前尘旧事不提,现在我们就是好兄弟。我蒙天子恩宠,改名谢垩,赐字元方,以后大哥就叫我元方吧。至于今日之事,恐怕得费一番周折。”

    西门庆一听有戏,赶紧起来,“好兄弟,有何妙计?”

    谢垩知道西门庆是做药材生意的,又生性风流好色,对于房中之术深有心得。谢垩凑近西门庆,悄声说道,“西门大哥可有什么希罕的药材?”

    西门庆不知道谢垩所指,愕然道,“宫里还缺什么希罕药材?兄弟说笑了。”

    谢垩笑道,“宫里虽然药材齐备,但是如果兄弟有什么好的方子……”谢垩说着做了一个极其粗鄙的手势。

    西门庆恍然大悟,立即来了精神,“兄弟问这个还真是找对人了,哥哥我开药材铺还就是为了寻些个妙方。只是兄弟要这个做什么?”

    谢垩大笑,“满世界都是男人,男人都好此道,你真有好的方子献给皇上,药方就成了护身符!”西门庆不是傻蛋,就等着谢垩拍胸脯带他晋见皇上。

    两人正聊得欢,外面传来王海的声音,“微臣参见寿庆公主!”声音很洪亮,却是说给屋里人听的。

    “免礼,谢垩呢?”赵橘知道谢垩最近晨练练得很勤快,也没好意思喊着来拆床。

    谢垩赶紧开门迎接,“臣谢垩恭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西门庆也跟着跪下请安。

    赵橘一皱眉,“得了得了,大清早地什么千啊万的,都起来吧。这是何人?”

    谢垩笑道,“他是微臣乡里,特意从清河县来看望我。”

    “哦?”赵橘不由得多看了西门庆几眼。

    西门庆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个还算精致的小锦盒,“这是小人家传的一件玉器,如果还入得公主法眼,还请公主笑纳。”

    赵橘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却是件玉兔,上好的青田玉,成色倒还不错,只是雕琢的手艺略显粗糙。西门庆是谢垩的老乡,与谢垩似乎关系还蛮不错,赵橘欣喜地接受了礼物,“如此还真谢过这位……”

    “西门庆。”谢垩报了西门的名字。

    “也不早了,我们该去太学院了,”赵橘望着谢垩。

    谢垩让西门庆先回去应付童贯,探探童贯虚实。西门庆连连应承告退。

    “且慢,”谢垩还是不太放心,叫过王海,“王大哥,你在京城禁军里可有熟悉的朋友?”

    “有,我有个远房表弟唤做张力的,做得个禁军统领。”王海答道。

    “如此甚好,我这个西门大哥从没来过京城,那就烦劳王大哥多多照应。”谢垩附耳秘密嘱咐,务必要保证西门庆的安全。

    王海拍胸脯保证,并且亲自带西门庆出宫。谢垩这才放心,随赵橘去了草堂。

    “平日里怎么没听你说过清河县的事?怎么还有人来探望你?那里还有亲人吗?是不是还有什么未过门的妻子?……”赵橘不住地问着谢垩,逼得谢垩鬼话连篇,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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