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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天人》作者:月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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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2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二章 真气的洪流

 

  「好,可以进行第二阶段。」

  季行云看到回圈俨然形成,也就把自己放入这个真气的回圈中。

  虽然他没有将自己的真气融入,不过靠着对真气的灵活控制,外来的真气也很顺利地借道而行。更甚者,他还能运用流气诀的原理略为控制真气的流动。

  他只做了一件事,让这个真气的漩涡不时地将部分的真气甩出去,让这个包含了八种性质各异的真气流渐渐扩散。

  真气不停地放出,而身体好像停在激流之中。东方寻彩虽然功力不浅,却也渐感不支。真气流好像不停地在冲刷着,而她的真气也跟着不停地被卷走。她不用刻意去释放真气,真气流就会不停地将她的真气给带走。

  简单的说,就是她已经对自身的真气失去控制。这个情形让她升起恐惧的情绪。

  尤其是七种外来的真气在她的体内流动,让她觉得自己被侵犯了。本来这些真气只是借道而行,随着自己的真气渐渐被带走,当各种异质的真气越来越多时,回圈中的真气不再只是借道而行,而是把她当成一个据点。各种真气在她体内运行,甚至流过丹田,在八人、狼构成的大回圈下,又建立一个小回路。

  突然,真气流好似轰地震了一下。

  东方寻彩还没清楚是怎么回事,真气洪流滚滚而来。

  如果原先的真气似涓涓小溪般流动,现在就变成如长江黄河般地波澜壮阔。身处其中的八人、狼变成真气洪流中的八颗小石,淹没在真气的浪涛之中。

  东方寻彩只觉得各种不同的真气不停地焠炼着自己。各种不同的真气不停地在体内挤压、有的造成破坏,有的形成保护,有的则温柔地治疗着……

  渐渐的,她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觉得好像置身在迷光之中,也不知道要抗拒,当然也没有能力要抗拒,意识好像融入这个巨大的洪流之中。

  身体不再是自己的,迷迷惘惘……在无限的能量意识中、滚滚光尘中随波荡漾……

  季行云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经验,他与东方寻彩不一样。

  他心中有着一点清明。虽然他也放弃对自己身体运作的控制,但他的意识却又凌驾这一切,好像是高高在上俯瞰这一切,又似一名旁观者般冷眼观看。

  不论是哪一种情形,反正他的意识已经融入这股宏大的真气流中,但也超脱这股漩流。

  真气的洪流似乎是顺应自然的法则在运转着,但季行云的意识却在其中。由他的意念,这道强大的气流好像变成他自身真气的一部分,又不是他自身真气的一部分,能够自在的运用,却不能随心而动。

  季行云知道只要顺应真气流自然的活动法则,就能用自己融入的真气影响整个真气流的运作。

  真气流渐渐向内填满,越内圈转动地越快。然而到了一个极限,最中心的部位却像台风眼一样,是最平静的部分。

  真气在那之中不再高速回转,平静安详的真气,却成了季行云的触手。

  最为精粹的真气在他的意念下往星语莺丹田部位移动,由她丹田上方流入。

  这种自然力量筛选出来的能量精华,流入她的丹田,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经过她的丹田融入了另一份杂质──星语莺的精元。

  流出丹田,碰上守候在丹田下方的「幽噬」。

  「幽噬」碰上这种精粹的真气,当然马上加以吞噬。

  季行云有耐心的等着,就像一位小钓手,耐心地等待,等着大鱼把饵吞尽。

  「幽噬」贪婪地噬咬这种是真气又不似真气的精粹能量。慢慢地移动,在季行云有心的牵引下,「幽噬」渐渐远离丹田,而这精粹的能量也和「幽噬」互相交缠,就像两条缠在一起的蛇。

  是时候了!

  意念一动,能量抽出!

  能量的涡流好像化为季行云的手脚,在他的意念下用力一甩。

  这最为精炼的能量就脱出星语莺的身体,当然带着「幽噬」一起离开。

  「崩!」季行云大喝一声!

  棉绳应声而断!

  平衡不再,真气的洪流脱缰而去!

  东方寻彩与苍狼、影狼都被这强大的离心力甩出!

  碰、碰、碰,撞上了墙壁。

  而这道真气的漩流经过季行云的有心引导,向上以拋物线激射而出。庞大的能量流过季行云、向上射出,种种的能量由他身体流过。

  有苍眠月的清寂、东方寻彩的沉稳、白银的忠诚及苍狼与影狼的野性与神秘,甚至连「幽噬」这可怕的能量也在瞬间穿过他的身体。

  能量的激流如同飞龙升天……扬空而去……带走所有的能量与真气……就季行云本身的内息也被吸光……最后只留下一丝最为精粹的能量残留在他的体内。

  幽暗的病房随着能量的升天而光明大作。

  东方寻彩挣扎地站起来,见到病房开了天窗,阳光正好偏斜照向病床上的星语莺,而苍眠月、季行云与白银静立一旁。

  她觉得内息空虚,那股洪流也带有她大量的真气,可是精神却异常清晰。她觉得眼前所见的事物好似有所改变,而身体也变得异常的轻敏。

  感觉上好似作了一场虚幻的梦……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触……

  她抬头一望。

  天空好高,太阳好大……

  将星语莺体内的「幽噬」引出后,前来帮忙的影狼与苍狼们在接受苍眠月的道谢后,就一一回到草原之中。

  这让季行云觉得可惜。由于狼性喜野外而未能多留,让他没有机会好好研究一下这些高智商的非人形生物。

  当然季行云也可以对白银下手,不过它老随侍于苍眠月身旁,让季行云没有机会下手。不过就算一人一狼独处,想必季行云也没有这个胆在虎头捋须。

  季行云觉得可惜,东方寻彩却是松了口气。

  一想到与这些毛茸茸、长着尖牙利爪的危险分子同处一室,就让她无法安心。不过这些狼一走,东方寻彩又得面对另一个尴尬的处境。季行云充满笑意的脸在她面前逛来晃去,就让她难以定心。尤其是苍眠月也在一起时,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总是害怕自己的心事被揭破。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神情,这比提高警觉处处小心那些长着尖牙利爪的家伙们的突袭,要来得累多了。

  而且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向季行云请教。

  那场置身于真气的洪流的体验,实在给她带来全新的体验,仿佛在武术的境界上打开了全新的一扇门,通往全新境界的一扇门。这种体验让她深觉不可思议。

  可是季行云与苍眠月两人好像完全不当一回事。一个小时前的事,对他们而言好像与平日吃饭睡觉一样的轻松平常。

  如果不是病房那个直径一影有余的大洞,东方寻彩还会以为自己只是在作梦。

  季行云与苍眠月两人这时都没有注意到东方寻彩。

  一个是对自己想到的方法所造成的结果相当满意。星语莺体内的「幽噬」被导出,而能量冲击对肉体的伤害在养生液与华九奕的作用下,相信可以很快地修补伤口。星语莺现在可以正常再产出真气,自丹田源源不绝地流出,恢复状况良好,相信再过不久她就能转醒。

  至于苍眠月,更不会注意到东方寻彩的心情。

  基本上,她对一个女孩子在何种情形会出现哪些表情,根本就没有多少概念!虽然她曾在天园待过一阵子,但是时间甚短。基本上她身旁很少有过其他女性,硬要说有,只有长期安详地躺在床上,即使醒来也被父亲独占的母亲。

  再严格一点来说,与她作伴的,反而是绿海中的狼群。象原老师平常不是待在研究室,就是四处云游搜集药方。至于父亲几乎都陪伴着母亲,常常会连续好几天见不到一面。而兄长华日更是难得一见,他几乎不待在绿海,偶尔回来,也是小住个一两天就又离去。就是东方寻彩的来到,也是因为象原的通知才回来。

  不提苍眠月对人的不理解,这时的她也没空注意别人的心情,母亲的状况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这时三个人一头狼,都待在大厅。

  「小云,谢谢你的帮助。」苍眠月语气虽然不见热切,但她的神色似乎已经放松不少,原本像是高不可攀的仙女,现在却变得容易亲近多了。

  「没什么啦──」季行云停了一下,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过把房子开了一个大洞,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原本以为引聚而来的真力不会有多少破坏力,想不到连三、四影岩壁也被打穿。」

  东方寻彩抓住机会问道:「季兄弟,你施的是何种法门?我们八……人(她本来不愿把影狼与苍狼用人来称呼)的真力合流之后,怎么会变成如此巨大的能量?」

  季行云摇摇头道:「那不是众人的真气造成的结果,合八人之力不过是为了方便吸引天地之间的真力。」

  「你是说,那时的异象是天地间蕴藏的能量所造成的!这么说来要能活用这股力量,不就等于得到所向披靡的力量?」

  「哈哈哈──怎么可能──」

  「怎么?不对吗?」对于季行云的态度,东方寻彩沉了沉脸,觉得他实在好可恶,怎么可以当面嘲笑一位急于求知的人。

  苍眠月解释道:「那股力量是很强大,并非人力所能抗衡,问题是那也不是用来与人抗衡的力量。」

  「怎么说?」

  季行云笑道:「寻彩你自己想想,用心体会,置身在那股真气流中感觉就会明白。」

  「……」东方寻彩还是不懂,不过看见季行云与苍眠月两人的眼神感性地交会一下,让她莫名地生起闷气,也就不打算再问下去。他们两人的表现,就好像把东方寻彩排除在外似的,好像他们是处于相同的层次上,而东方寻彩则不得其门而入。

  苍眠月又与季行云嘘寒了几句,就又回到病房关心母亲的情况。不过这时她是带着笑意走入房内,双肩似乎放松不少。

  苍眠月前脚离去,季行云后脚也要准备跟上。

  「季兄弟,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东方寻彩正色问道,季行云只好又坐下。

  「你不会跟苍小姐同属一族吧?」

  季行云眨眨眼,好像不能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思。

  「苍小姐不是法人,也不像是地人,他们一家人,怎么说呢?似乎是世外之人。而季兄弟虽然没有像他们一样拥有让人惊骇的能力,但是居然能够引用天地之力,又会调配传说中的灵药,你难道与苍家没有渊源吗?」

  「怎么可能!我第一次见眠月是在上一次的狼祸中,侥幸被她所救。在这之前我跟她未曾有过任何交集。她的功力、白银的能力我也很感兴趣,我还以为要练到她那种程度的功力,一定要像雷理大人那种岁数才有可能。灵药,那是家传的秘技,怎么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引用天地之力,你说得太夸张了,我才没这么厉害,这个方法可是夜俱人教我的。」

  「夜俱人?」东方寻彩露出完全不相信的神情。

  没办法,在寻常人眼中,夜俱人只是一群躲在深山野岭的野人,是未开化的种族,是野蛮未驯的代表民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惊人的技法?

  「是啊,在武议团的春巡之旅中碰上的森林部族身上学来的。」季行云露出怀念的神情说道:「我还用得不好,如果在场有一名熟练的『巡林人』,也许就不必大费周章找齐八个人来合作,而且只有夜俱人才真的能借用天地之力。」

  「这样吗?那你与苍小姐没有任何关系吗?这次来只是纯粹来报恩的?」

  「当然没有关系!」顿了一下,季行云红着脸道:「现在没有关系,以后……也许会有吧──」

  东方寻彩脸色一暗,道:「那可真恭喜你。」

  沉浸在喜悦中的季行云没发现东方寻彩语气中的苦涩,还有点不好思意的回道:「还早得很──还早得很呢──」

  季行云的态度又让东方寻彩感到意兴阑珊,提不起劲。

  静了几十秒,见东方寻彩没再发问,季行云便道:「那我再去看一下伯母的情况,也许该再多用几分华九奕。」

  「喔,辛苦你。」东方寻彩没好气的应着,心中暗念:什么关心伯母,分明就是要找机会亲近苍小姐!

  季行云才站起,突然一阵真气的异常波动,刺动他的神经。

  脸色瞬间大变。

  「怎么了?咦?这……」东方寻彩也发现异样。

  没等东方寻彩反应过来,季行云就只剩一道残影,人已兔脱入房。

  变故再生!

  星语莺的身体起了激烈的变化!

  她的真气快速散出!整个人鼓在她强大的真气之中,身体不时地剧烈折动!

  季行云一踏入病房,一道真气正巧就打向他。

  狼狈地闪过,却发现整间房间都充斥着星语莺的真气。

  不知何时三颗光球出现在她的上方,闪耀着激烈的光芒。真气由她身上流入光球、由光球流回体内,不停地交互作用,过程相当不顺畅,光球未能完全接收强大的真气流,而身体也未能回收光球流回的强大能量,不时有一波又一波的真气由光球或她身上打出,威力之大,让这间穴屋摇晃震动。

  又怎么了!季行云头皮发麻。

  这时苍眠月望向他,露出求助的神情,她嘴角泛着一丝血迹,而白银则用三脚站立。一人一狼都受伤了!

  怎么回事?该怎办!

  若是几天前的季行云看到星语莺的病变,大概只会感到无力可施而被挫折与无力感打败。但是经过一次的心理建设,他已经没那么脆弱。当然挫折感比之前更重,但是他知道寻求眼前问题的解决之道,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一次作乱的不是她体内的外来力量,而是她自身的力量。

  为什么会这样?季行云全力搜索脑中的知识,努力查探她真气运行的状况。

  很不幸,脑中相关的知识很多,却都派不上用场。

  想探她真气运行的情形也碰上难题。现在的星语莺真力丰厚,而且有了自主性,季行云放出的真气如朝露遇上盛阳般,一下就被蒸发,哪能查到什么?

  而且他还发现星语莺发散出来的真气,让这间病房的气压急速上升。之前还有苍眠月挡住散逸的「炎核」与「绝冻」,这一次真气的暴动却不是苍眠月可以抗衡的力量,季行云非但未能得到任何资讯,还一步又一步地退后。

  「又怎么了!」东方寻彩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啊!这……」对于眼前的情况,她一样是难以置信。

  一位久卧病床的人所逸放出来的真气,竟然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气流,更让这间病房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真气障壁。一名久病之人都有如此威能,那苍家另外三名成年人岂非更为强大。原本东方寻彩还在怀疑苍家是否想建立强大的恶狼军团,以称霸整个大陆,现在看来以他们的能力要毁灭一、两个国家,让人俯首称臣根本就易如反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季兄弟,这……」

  季行云盯着在星语莺身上慢慢回旋的三颗光球而没有回话。他见过这种东西,而且每一次看到都为他带来很大的震撼。

  第一次是在炎郡的国庆祭典上。那名神秘的祈福主祭之人就带着五颗光球,轻易地点燃需要极高温度才会燃烧的火晶。那似神似佛的神秘人物的舞姿,到现在仍然深深印烙在他脑海。

  第二次是就在南郡。李魁,一场艰辛的战斗。无疑地,李魁那颗光球并非他所创造,虽然为他所用,但那颗光球的威力绝不止于李魁所展现的力量。如果不是李魁想用自己的力量打败季行云,而在一开始就拿出光球、使用强大的雷电之力,季行云一点胜算也没有。

  现在又看到了。在星语莺身上。

  「这就是外印、体外的内丹吗……」季行云喃喃的说。

  三颗外印忽明忽暗,时而放出激烈的光华,时而黯淡无光,一明一暗之间好似心脏跳动般,让人觉得那是有生命的三颗光球。星语莺的真气不停流出,要送往外印,但三颗外印一时之间似乎无法收纳过多的真气,而外印要流回星语莺身上的真气,似乎也找不到通路。

  原来如此!季行云明白了。

  一定是太久了。这三颗法印已经闲置许久,该是自从星语莺受伤以来,就再也未曾与主体交流。历经多年,星语莺体内真气的流动方式,早因重伤而做了许多调整与改变,而体外的外印却还是多年前的样子,没有随着主体的变化而进行调整,因此原本流回本体的真气脉穴早就不通,让真气无法顺流回去,而三颗久未「充能」的外印,一时之间也无法全数受纳有所改变的真气,让星语莺的真气不停的外泄。

  如果她是醒着的,那么这些都可加以调整,问题就是她还没醒。

  既然星语莺已经有余力将真气流出,为外印充能,那么体内的「炎核」与「冻绝」应该被完全压制,这个情况应该没有大碍吧?

  可是又有点奇怪,她真气的运走好似变得相当不顺畅,身体时常因真气的流转,发生冲突而剧烈的折动!让人看得惊心胆跳。

  这时如果有人能强力介入为她导气,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有谁有这种能耐?

  苍眠月的娇躯又受到强大气劲结实的撞击,她的身体晃了一下。

  星语莺的状况没人帮得上忙,而苍眠月却处于真气暴动的中心,她受到的伤害刺痛了季行云。

  「眠月,快退回来!我们帮不上忙!」季行云全力嘶吼。

  季行云说得没错,没有人有这份功力能协助星语莺导气。只能希望她暴动的真气快点找到适合的流动方式──在她自己的身体被搞垮之前。

  苍眠月没有听到季行云的声音。房内层层重重流动运转的强大真气,阻碍空气的波动,让季行云的声音传不进去。

  苍眠月留在母亲身旁,接受真气风暴最严厉的考验。她徒劳无功地想要压下母亲体内的动乱,白银着急地吼叫着,咬着她的衣角,想把她拉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没有用的!眠月快退!」季行云再一次聚起真气全力地嘶吼。

  然而短短的几影,却如同相隔千山万水般的遥远。他的着急、他的关心尽数被阻挡,真气筑成的高墙,让他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她再继续留在母亲的身边,不等星语莺因真气的动乱而殒命,她很可能就会先撒手西归。

  「可恶!」季行云想要向前移动,全身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绷起,脸因痛苦而涨红。「可恶!」季行云又大叫一声。

  他没有比这时还痛恨自己的无力。什么武议团的小队长!这么没用!连这一个久病之人散逸出来的真气都无法突破!

  什么武功高强?根本就是无知的夜郎!

  心爱的女人在前面受苦,却无能为力,就是想要过去陪她,也办不到。

  「别这样!季兄弟!冷静啊!」

  东方寻彩用力拉着季行云,要他别做傻事──向前移,分明是找死。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有如此激动的一面,同时也感到他的力量与决心。

  她拉不动他,但他也过不去。

  在东方寻彩眼中,季行云与苍眠月根本就是自寻灭亡的一对。

  怎么会有这种非人力能抗衡的力量,还有人努力要往这种力量的中心移动,不知道要远离危险的中心?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插得上手的事情。

  东方寻彩暗骂道:可恶!快来个人啊!谁都好,只要能解决问题!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3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三章 苏醒

 

  轰!一声巨响。

  只感觉到无与伦比的震动,东方寻彩与季行云双双被震飞。

  季行云摸摸脑门。好痛!

  想要撑起身子,手压的却不是地板,他才发现自己正压在东方寻彩身上。

  他还能保持清醒,但他身后东方寻彩,却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而陷入昏迷。

  又怎么了!别再生事了!

  季行云摇摇晃晃地站起,这才发现病房内流动的真气随着方才的震动,消散无踪。

  好像呼应东方寻彩的呼唤,一个白发参半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病房内,他深情地看着床上的星语莺。

  「这是……」季行云发出疑惑声音。

  冽凛的寒光,带着比最冷寒冬更严峻的目光,他向季行云瞄了一眼。

  星语莺散逸的真气消失了,但是房内的气氛却变得更加凝重。

  「父亲……」

  苍眠月的口中吐出了两个字,解释了凭空出现的男子的身分。

  然而苍眠月的父亲苍长穹,对苍眠月的问候没有任何的回应,甚至连瞧都没瞧她一眼,好像当她不存在似的,他的眼光只停在妻子的身上。

  房内气氛越来越凝重。

  熊熊的怒焰似乎在苍长穹体内然烧着,表现在外的,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季行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长发及肩,黑白参半,适中的体形,背脊似乎因挚爱的伤病而弯曲。

  他的出现好像一下子就把季行云束手无策的问题给解决。星语莺散逸的真气全被导开了,而他似乎放出平稳而坚实的力量,为妻子调理筋脉。

  季行云鼓起勇气走向前,才道:「伯父……」他就转过身来,锐利的双眼似把无情的刀刃射向季行云。

  苍长穹离开挚爱的身边,一步一步走向季行云。「这是你弄的?」简单的一个问句,包含了他心中无限的怒气。

  「是的,我……」季行云想要解释,却突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声音就这样卡在喉咙。

  「哈哈──很好、很好……」苍长穹发出令人动容的凄凉笑声。

  真气狂然由他全身上上下下放出,没有丝毫的窒碍,好像全身的气孔都成为真气的通道,所有的细胞都能用来传递真力。

  瞬间,季行云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不只是说不出话,就连呼吸也成了件痛苦而困难的工作。苍长穹的真气轻易地压在他身上,让他在顷刻之间承受了好几个大气压力的压迫。

  咚的一声,季行云无力地瘫倒在地,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

  「啊……啊……」他想说话,却无力开口。

  诧见爱妻的变故,苍长穹的愤怒早已让他如同一座等待爆发的火山,不,就是火山也没有他的怒焰可怕。

  他又向前跨一步,压在季行云上的真气也随之增加几分。全力对抗这种可怕的力量,季行云的抵抗在他的眼中,却如同螳臂挡车般的无力与愚蠢。

  不用动手,光是真气的压迫就足以要了季行云的小命。

  这时房中卧病在床的女主人又震动了一下。

  关心之情马上转移苍长穹的怒火,也换来季行云一秒的喘息空间。

  唰的一声,好似有道光影由空中扫过,季行云觉得脸上好似落下些许土粉,然后看到另外三颗外印出现在星语莺身上。

  六颗外印在她身上飘移不停,两两成对。

  随着苍长穹出现的外印,好像与星语莺的外印有着某种默契,与之舞着舞着,同时截断与本体的呼应,更间接平息星语莺体内激烈的动荡。

  他的注意力再度集中到季行云身上。

  「伯父……呃……」抓住机会想要开口的季行云,却再度被他的怒气所笼罩,又回到苦不堪言的情况。

  苍长穹的双目喷出火焰,射向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这个无知的少年,竟敢乱动他的妻子。这个可恨的少年,胆敢让他的妻子受苦。这个该死的少年,居然打破好不容易在星语莺体内建立的平衡!

  想到妻子所受的苦,这个少年就算死上千百次,也不足以弥补他的罪行。

  苍长穹铁寒着脸又向前跨出一步,目露杀机。

  「别这样,父亲大人!」苍眠月及时插入,挡在父亲前面。

  但是,苍长穹充满怒焰的目光好像穿过苍眠月,直射季行云。苍长穹的态度完全无视苍眠月的恳求。

  「让开!」充满威严一句话,没有一丝丝可以转圜的余地。

  苍眠月站定不移。

  「我说让开!」声音提高了八度,语中也带着威胁与杀意。女儿坚定与哀求的神情丝毫不能打动他的心。

  苍眠月还是护着季行云。

  苍长穹不再多说,苍眠月的阻挡似乎只是更加提升他的怒火,再度向前跨了一步,手一挥。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巴掌。

  一个巴掌打开他的道路,也打碎了女孩的心。

  脸上又红又肿的五指印,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

  一个巴掌夹带着狂风般的气劲,把苍眠月推离。

  季行云又直接暴露在盛怒的苍长穹面前。

  然而,现在心中充满怒火的不只是苍长穹,季行云也点燃了心中的火山。只是他的火山只是座小火山,还是无力与苍长穹这种剧烈爆发的大火山相比。

  他带来的强大压力变得更直接,骨胳好像吱吱作响,季行云在这更加可怕的压力下却站起来了,虽然他的眼角、鼻孔、口边与双耳,都流出触目的鲜血,他还是站起来了。

  他无法容忍,他竟然打她,即使他是她的父亲也不可原谅。

  不计一切后果,练丹诀连续引动狂气在他的丹田连续爆发,他站起来了,只是动用最大力量,发出比平常强上数倍的真气,却也只能让自己站立起来。

  这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

  苍长穹露出冷笑,手高高举起,致命的气刀凝结成形。

  面对死亡,季行云眼中没有恐惧,只有遗憾。他尽了全力,却造成这种结果,未能为苍眠月带来任何幸福,却只换来她的痛苦,让她遭到父亲无情的责打、让她痛心母亲的伤势。

  他的目光停留在苍眠月身上。

  一滴泪由她的左眼中流下,触动了他的心,让他心痛。这滴泪是因为自己的错误,才让她流下,如果自己的死亡能平息苍长穹的怒气,如果一己的死亡能换来星语莺的康复,如果死亡能让苍眠月重拾笑颜,死亡也无所谓。

  手高高举起,然后就要狠狠地落下。

  手刀放下了。没有发出任何刀气,可怕的压力也消失无踪。

  因为一句话,因为她发出一句话,原本一直躺着的人,适时地说出的一句话。

  「够了──长穹,这不是他的错。」

  就这一句话,解救了季行云的小命。

  因为这是出自星语莺朱唇的话语。

  终于醒了。

  星语莺终于醒了。也还好她醒来,不然季行云八成会被盛怒的苍长穹给彻底解决。

  沉重的压力顿时荡然无存,季行云松了口气,一阵脱力的感觉让他又坐倒在地。苍长穹的关心与注意从季行云身上抽离,只见他急切地跑到爱妻身旁。

  苍长穹急急忙忙地搀扶着身体虚弱、摇摇欲坠的妻子,在他的眼中只剩下星语莺的存在。

  「别乱动──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快躺下……」语气中充满关心与怜爱。

  「没事……好久、好久没看到天空了……」星语莺抬头看着因为一连串意外而打开的天窗,幽幽深语。

  苍长穹马上安慰道:「只要你喜欢,我马上把房子改装,让你可以天天欣赏天空的云彩,夜空星宿……」

  星语莺淡淡地笑了一下,又道:「我想出去走走。」

  「这……」苍长穹露出难色,道:「你才醒来,体力虚弱,不如先休息一会吧。」

  「没关系的。」

  星语莺巧足轻点,就见她腾空而上,直接由被打开的大洞飞升而出。动作轻巧,没有卷起丝毫风暴就跃升五影,穿出地穴,这种身手,就算以动作灵巧见长的季行云也自叹不如。

  而星语莺闪出病房的同时,苍长穹也随她而去,病房内一片残破,留下呆坐在地的季行云,与神色复杂带着红肿掌印的苍眠月。

  母亲醒来,苍眠月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她凄然地走向季行云,伸出手来,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季行云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佳人。他咬着唇,也伸出手来,让她拉起。自觉没脸面对佳人,他马上低下头,哽咽的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佳人惨然笑道:「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

  「呜──」白银在一旁呜呜叫着,不停地用它的方式关心着女孩。

  季行云不明白她的意思。睁眼看着佳人与白银轻轻跃起,也由天窗跃出。

  他很想跟上,但是施用狂气爆后的他却早已脚步轻浮,内息纷乱。不过就算是平常的他,恐怕也没有一跃五影的把握。

  病房内留下季行云一个人,他只能看着佳人的身影飘然而去。

  呆呆地待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阳光与轻风由天窗流入,洒在他身上。突然,他发现自己的来到好像除了造成一个又一个破坏外,什么忙也没帮上。

  「咦!这不是寻彩?怎么躺在这儿睡觉!」

  一道年轻有活力的声音传入耳中。

  季行云惊了一下。虽然他处于半失神状态,但这个人竟能无声无息的跑到身后。

  「哇!打仗了吗?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那位年轻人用夸张的语气打探着这间病房,然后,不客气的说:「小子!你是谁。星语莺呢?还有先回来的长穹跑哪去了。」

  「我……在下季行云。」季行云老实的回答,同时指着天花板的大洞苦涩的说:「那两位去散步了……」

  「散步!这怎么可能。浑小子你想诓我!没有象原老师与长穹的合作,老妈怎么可能会醒!」

  「这……一言难尽……」

  季行云心感愧疚之际,眼前的人影一花,然后就感到呼吸困难、双脚离地。这名年轻人的怒颜占满了他的眼眶,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轻易地将季行云提起,语带威胁的说:「一言难尽!那你就给我长话短说交代清楚!」

  才刚经历过苍长穹那种比火山爆发还可怕的怒焰,这名年轻人的火气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季行云现在的脑中还被苍眠月凄然的面容所占满,那句「是我错了……」还余音不绝于耳。总之,他现在对这位年轻人的无礼与火气根本就毫不在意。

  季行云半机械式的回答:「我把星语莺体内的『幽噬』导出,她就醒了……」

  「什么!」年轻人大喊一声,震得季行云耳鸣脑眩。

  胸口的衣襟被拉得更紧,年轻人咬牙切齿好像恨不得把季行云生吞活剥,恶狠狠的骂道:「你……你这个死小子,干了什么好事!你这个凶手!」

  「我、凶手?」

  「对!你这自以为是的白痴!太可恶了!」年轻人张口大骂,口水喷到季行云的脸上。「我该把你这个季行云给宰了……季行云?」

  年轻人的脸色又变,犹豫了一下才露出狡猾的脸色道:「不成,再怎么样也不该残杀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哼!你没资格留在这里,给我滚到大草原之中吧!」说完,年轻人就夸张地做出抛投的动作,只是他手上提的是一个人。

  季行云就像标枪一样被射向天空,由病房的天窗飞出,好高好远……

  跳楼自杀肯定是一件很蠢的事。从几百公尺的高空坠下,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可以把一个人摔成一滩恶心的肉泥。季行云现在就面临了被摔成肉泥的危机。

  他毫无抵抗力地被人抛向高空,现在已经通过最高点,开始下坠。

  季行云曾经有过坠崖的经验,知道该怎么利用真气减缓地心引力带来的加速度。这一次被抛的高度还没上回来得高,可是下面不是流水,而是泥土,再加上现在的季行云才施过狂气爆,根本无法活用真气。

  他就这样自然落下,无力也无心思抵抗。

  当他落到一半,奇怪的事发生了。

  坠落的速度不再提升,季行云并没有运用任何力量减缓坠势──也无力减缓。然而那位年轻人在抛射季行云时似乎动了某种手脚,只是要把他「丢掉」,没打算将他摔死。附在他身上的真力在坠势达到某程度时,就发生作用,顿时涨开!像个大伞、又像个大球,为他提供适量的保护。

  以季行云平常的身手,要安然着地倒也不困难──如果是平时的季行云。

  问题是现在的他,身体与心理状况都差到极点。这样的他,不知道该以适当的姿势落地,甚至想要就这样重重地摔一下,用身体的痛苦减轻心理的痛苦。

  苍长穹的怒气与那位年轻人的话──「你这个凶手!」让他发现,自己的治疗非但没对苍眠月的母亲带来任何好处,只是加速恶化她的伤势。

  等着地面的撞击。

  噗──没有强烈的撞击。季行云恍然站起,怎么会这样?似乎有一道柔和的真气铺在地面,让他像是掉到羽毛被中,掉到柔软而温和的包围中。

  这股力量与把他丢出来的力量不一样,其强大却不会输给那个年轻人。

  季行云茫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个地方的草淹及他的胸部之上,视线极差。他知道必是有人出手相救,只是在这绿海中会有谁这么好心,又这么刚好出现在这里?

  前方的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季行云调整心情,等着救命恩人的出现。

  「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是看过不少人由天上『降』下,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从天上『掉』下来。」

  一个未脱稚气的声音传出,然后一名少年拨开几乎比他还高的高草,露出面孔。

  眨眨眼,然后又东张西望,季行云在找与这位同行的「大人」。

  「喂!小朋友,你懂不懂礼貌。」这位少年发出不悦的声音。

  「……对不起,在下失礼了……不过这位小兄弟,可以为我引见那位对我伸出援手的高人吗?」

  那位少年挺起胸膛,神气的说:「不用麻烦了,我就是。」

  季行云又眨眨眼,然后放出薄薄的真气四处探查,左顾右盼。没有发现其他的人。

  真的是这个看来才十多岁的小朋友出手相救?不可能。

  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就是吃了神丹妙药,也不可能在这种岁数就有这种成就。

  季行云又眨了眨眼,然后右拳捶了左掌一下,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我一定摔昏了头,正在作梦!

  砰!

  「好痛!」

  那位少年不客气地送季行云一记捶击。

  「太失礼!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季行云吃痛地看着这位生气的少年。真的是他出手相助?怎么可能!好真实的疼痛,这不是在作梦?他那一下好痛……咦!他那一下完全感觉不到他出手,难道他真的是名世外高人!

  惊人的事实,让季行云忘记头上肿起的小包,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

  「喂!小朋友。你是谁,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而且还是由那个方向飞过来?」

  「我……我姓季,名行云……是被人从那边的房子……丢、丢出来的……」毕竟被人当东西丢来丢去不是件光彩的事,让季行云说得有点儿吞吞吐吐。「谢谢……小兄……呃、前辈的救助。」

  「什么前不前辈的,我叫苍象原,朋友都叫我象原,看得起我的就称我为象原老师。叫什么前辈,多碍耳。」

  「……谢谢象原老师您的救助,象原老师?象原老师!你就是象原老师!」

  他就是苍象原!星语莺的主治医师!怎么可能!

  在苍眠月的描述中,苍象原自星语莺重伤后就一直是她的主治医师。虽然不清楚星语莺的伤拖了多久,但是至少知道在苍眠月出生前她就已经带着重伤,那么按常理推算,苍象原至少要比苍眠月还要年长。

  可是这个人……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还是个小孩。

  苍象原打量着季行云,说道:「你就是季行云?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我们还是第一次互相看到本人,而且我与你之间应该没有任何交集,难道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扬名四海了吗?」

  季行云带着歉意,说道:「之前也许没有,就在几天前我们有了共同点。」

  苍象原奇道:「怪了,咱们有什么共同点。」

  「我们……都曾为星语莺的伤尽过力……只是……只是您努力压制她的伤势爆发,而我却犯了错误……」

  「啊!你……那边的骚动就是你造成的!」苍象原吃惊地看着季行云。后者一脸倦容与后悔的神情,让苍象原想要吐出的苛责化为安慰的口吻:「小朋友,说来听听你做了什么?」

  「我……我把『幽噬』引出……」

  「原来如此……小朋友。我也不能说你错了。只是如此一来,语莺大概活不过百日了……」

  「这……我……该怎么办!」

  苍象原的双目像是历尽沧桑,露出只有见过无数生生死死、看尽滚滚尘世才会有的深奥幽玄。

  「没关系,该来的还是要来,这不关你的事,你什么也不用做。」

  「不行!我该负责,是我的无知闯下的祸,就该由我担起!」说罢,季行云转头就要冲回苍家地穴居。

  「小伙子!别太自大了!」苍象原闪逝闪现,挡住季行云的去路。一手按住季行云的肩膀,让他劲力全失,同时发出现实而无情的言语。「你能做什么?把事情弄得更糟吗?接下来的事交给『成年人』来处理。你只是个无力的小孩子,乖乖的回去,别再回去惹长穹那个石头脑袋生气。难道你闯的祸还不够吗?」

  「这……我……但是……」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反正这对语莺与长穹两人而言都是种解脱,这件事已经没有你这外人插手的余地了。」

  「我……」

  苍象原叹了口气,道:「你是小月找来的吧?」

  「……是的。」

  「嗯……这样啊。你是她的朋友吗?」

  「算是吧……」

  「现在你先回去吧。但是当你有能力自己进入绿海时,一定要再来找她。我相信你不会永远是一个无力的小孩。」

  「可是……」季行云的目光还是遥望着苍家的方向。

  苍象原严厉的说:「现在的苍家有一半的人不欢迎你,下一次驱遂令难道还不够吗?」

  「这……」想到苍长穹的怒火,与那位年轻人的举动,季行云知道再过去只会让苍眠月的立场更尴尬,而且可能遭到的待遇不只是被丢出来而已。

  三名深不可测的高人如果都无法救治星语莺,再加一个季行云也于事无补。不、再加一个季行云只会碍事而已……

  「谢谢你……我走了……」季行云低着头,行尸走肉般地往南而行。

  看着垂头丧气的季行云,苍象原露出无可奈何的脸色,悄声道:「玄影送他回去,别让他在半路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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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4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四章 无助与失落

 

  争执的声音。好吵。

  东方寻彩皱起蛾眉,在高分贝的吵架声中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张开眼,这里是……星语莺的病房。

  怎么有两方人马弩张剑拔地对冲着,颇有一触即发的态势。

  一方的人马是苍象原、苍华日与目光没移开过妻子的苍长穹。

  另一方则是一男一女。

  男的看来是一位有点年纪的人,女的可能是位少妇。主要在动口争吵的则是那位不知名的少妇与苍华日。

  至于苍眠月则像名局外人,玩弄着白银的毛发,偶尔抬起头来,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东方寻彩一醒来就有种人事全非的感觉。

  没看到季行云,却出现两名奇怪的人。苍家出外的人全都归来,连星语莺都已经清醒。母亲安然醒来,却不见苍眠月露出笑颜,最重要的是,季行云怎么不见了?

  「怎样,不行吗?我就是高兴,不过是把他丢高一点又怎样!」

  「哼,只会欺负小孩子,算什么男人,有种就来找我单挑。想把我们发言人的候选人弄死,这分明是向我这个观察者挑衅。」

  「那又怎样,不过是把他丢高一点,你就吓成这样。难道你们季家出产的人就这么逊!那种高度才摔不死人呢!」

  「怪怪,你这是什么话!要把你还没成年时也这样摔一下,看你受不受的了!更何况他那时还受了内伤,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对啦,我就是故意。谁叫死小孩胡乱瞎搞,把老妈体内的『幽噬』弄走,使得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的『深蓝』起了作用!没当场打死他就算便宜他了。」

  「你说什么?」

  「想打架吗?」

  「来啊,谁怕谁!」

  不过稍微听一下那两人间的争吵,东方寻彩开始理解苍眠月为什么会一点也不感兴趣,因为他们两人的争吵根本就像小孩子之间的吵架。这两个人虽然僵持不下,不过却只是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对骂。

  可是听着听着,她也渐渐听出他们吵架的源头是来自──季行云。

  「够了没!别在那里叫个不停,要真出手你打得过冬藏女士吗?」苍象原终于忍不住,骂了华日一声。

  「那倒也是。就算你们三个一起来,也可能不是我的对手。」冬藏神气的说着。

  「喂──我的好姊姊,别闹了,我们又不是来吵架的。」那位老先生无可奈何地劝着那位看起来比他年轻的女士。

  「也对……小弟你说得没错,不该浪费时间在这个不懂事的小毛头身上。」

  「谁是小毛头!」

  「谁应话,谁就是小毛头。」

  「你!有种再说一次!」

  「小毛头、小毛头──笨笨、青青、蠢蠢的小毛头──」

  「白痴女!象腿女!女泰山!」

  「姊姊!」、「华日!」季春苏与苍象原同时叫了出来。

  「哼,懒得理你(你)。」季冬藏和苍华日也异口同声发出不屑的声音。

  季冬藏撇过头,不理苍华日,径自走向星语莺,和颜悦色的说道:「到底说来是咱们季家的小孩子闯祸,我们这些大人就有义务出来收拾烂摊子。更何况语莺,咱们也算老朋友,你有什么心愿吗?只要合理,我一定全力帮你达成。」

  星语莺笑着点点头还没答话,苍长穹就冰冰冷冷的先道:「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除了打架,你还能提供什么帮助。」

  季冬藏气呼呼的说:「什么话!语莺可是我的好师妹,我只会打架,那她不也一样!更何况,我还带了春苏一起过来,好歹也能有一点用处。更何况你们不是被要求在期限内离开,我们可是好心要来帮忙,你们总不可能带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离开吧!」

  「我女儿的事不用外人操心。」

  「呿!你们这一家子,没一个脑袋正常的。一个整天只会『养狗』,做些怪异的实验,一个则是死脑袋,眼中除了老婆大人就容不下一粒沙,剩下的一个不提也罢,不过是心智尚未成熟的毛头小子,能教出什么好女孩,要不是还有个语莺在,我可还真担心眠月那孩子的将来。」

  「喂!什么叫心智尚未成熟!我早就熟透了!我小妹的事不用你这个外人来操心。要离开的人可不包括没参与培育苍狼的在下!眠月有我就够了。」

  「我的好姊姊……你别说了……请你们别见怪,冬藏她不会控制她那一张嘴巴。」春苏无力地扮着白脸。

  「这不欢迎你们,请离开。」苍长穹脸色未变,却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这个象原老兄……」季春苏向三人中较能沟通的苍象原求助。

  「养狗的……」

  听到苍象原小声的回声,季春苏暗道:糟了,触到象原的逆鳞了。

  果然,苍象原酸溜溜的说:「总比某些不务正业的人好多了。季家不是向来都出产文化的研究者,怎么会有只懂耍刀弄枪的暴力女?还有一个只会养些没用的花、种奇奇怪怪的杂草,真是一点贡献也没有的一对姊弟。」

  「喂!你说话客气一点。请称我为植物学大师,你这个养狗的!」

  「什么!你这个死农夫才该尊称本大爷为遗传学专家!」

  「笑死人了,只解出几种狼的基因序列也敢自称为遗传学专家!」

  「总比种不出派得上用场的药草的逊农匠好太多了。」

  「开什么玩笑!我的药草提炼出来的药剂可是深受好评,比起某个只养得出一些没用的狼的人好太多了!」

  「什么养狼,我可是在探讨生命最玄妙的课题,而且那群狼至少还能为我看门!比起某位种不出真正需要植物的人强多了。」

  「什么我种不出来,是这个地方土质无法提供需要的元素,哪是我种不出来!」

  本来最能保持理智的两人,却为了自己的专业能力而针锋相对,还吵得比起之前更没意义,更小孩子气。

  「你们要吵,就请出去。」苍长穹厌烦的说。

  「出去就出去,谁希罕!死象原,尔后别再来找我讨草药!冬藏咱们走!」春苏气呼呼地就想要离去。

  「好,走!呃……不对,我是找语莺的,怎么可以这样就走。」

  提到星语莺,整间屋子的气温好像降低好几度,之前的火爆气氛马上被浇熄。

  所有人的目光马上集中到星语莺身上(也有人的目光未曾离开过)。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星语莺终于说道:「冬藏,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我确实有个心愿……」

  苍长穹对冬藏兄妹露出不屑的神色,但在妻子温柔的目光下,他暂按心中的不满,静待爱妻说出她的心愿。

  「……我想再看一眼不会闪烁的星光,我想要回去。」

  苍长穹惊呼:「语莺!不,这……」

  「别这样,反正也不差几天,就让我选择最后的居所,长久以来一直在拖累你,但是还请你再答应我这最后的任性。」

  冬藏也道:「可是,以你的状况……根本不可能。这太勉强了。」

  「所以才需要你们的帮忙。」星语莺淡淡的说着,同时也露出无法动摇的决心。

  春苏答道:「好吧,我们会尽力协助你。」

  深爱妻子的苍长穹语带哽咽的说:「如果这是你的希望的话……」

  星语莺飘忽地走向苍眠月,抱住她,怅然地说:「对不起,我的孩子,最后竟要丢下你一个人。」

  「没关系。」

  苍眠月语气空洞的回答,那种毫无生气的声音,仿佛传入她耳中的消息只是一件毫不相干的新闻。从她懂事以来就知道,这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现在终于发生了,也许这反而也算一种解脱。

  不论是对苍眠月、对星语莺,还是对苍长穹都是一种解脱。

  东方寻彩无法理解她看到的这一幕所包括的含意。星语莺想到哪去?而苍长穹与苍象原为什么要抛下苍眠月?她迷惘地看着这一切。

  苍华日走到东方寻彩身旁,说道:「放心,苍家答应你的事不会有所改变。就算我最后决定要跟象原老师一起离开,也不会把你与眠月托付给天园那些臭家伙。」

  「你们……究竟要去哪?」

  「去哪?不就回到我们遨游的地方。」

  遨游的地方?东方寻彩还是不明白。

  苍华日却只是表情黯然,手指向天空。

  在刻意安排的幸运与奇迹之下,季行云一路安然地回到南城。

  一位正常人必定会怀疑,为什么人烟罕至的绿海会有掉落在地上的干粮可以捡拾,而且还正好在上一批捡到的干粮吃完后,又会碰巧踢到某人遗落的干粮。而且非常的幸运,一路上都没碰到任何一队凶恶的狼群──不只是狼群,就连绿海内其他危险的生物,只要正好待在季行云行进方向适当距离的凶恶生物,都会很不巧地遇上一队饥饿的狼,把它们清除。

  在这种「狼为」的安排下,心情失落的季行云一点感觉也没有,就这样慢慢地走,花了一周多的时间,终于来到南城东门的高墙门下。

  只是离开南城两个多礼拜,季行云却觉得好像历经一世之久。

  一样的城门,第四次由这道门走入,这一次的心情却是最为复杂,也最无法理出真正的心情。

  内城还是一样的整齐有序,路上行走的也依旧是行政官员与军人为主。

  季行云走在路上,经过的行人泰半都会停下来向他行礼。他虽然一一回礼,但却只是基于一种反射动作。

  他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回到南城,而路人为什么会用尊敬的目光看着他。平常他都能安然接受,现在却涌起了一种受之有愧的羞耻感。

  当自己心爱的女孩受苦时,却仅是无能为力地看着,就连走到她身旁安慰她、与她一同受苦的力量也没有,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因为武艺而让人敬仰?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领取以武术专家自居的武议士的薪饷?

  季行云的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用什么东西也填补不了。

  他像个失落的游魂,一步一步走向武苑。

  现在他只想回到那张床上,躲起来什么也不要想,先痛哭一场再说。

  走着走着,没有回应武苑门房热情的招呼,他就拖着沉重的步伐直挺挺地迈向寝室。

  雷义这几天实在不好过。

  从来就没有武议团的小队长会失踪这么久。不过奇怪的是,除了预备团每季的典试外,季行云的失踪竟然没有造成队务推行上的任何困扰。

  这也算是季行云创下的另一项记录。

  不管怎么说,就算季行云的缺席没让武议团及预备团的运作造成多少困扰,但这是雷义与冰泉月眉努力下的成果,也可以说是这两个人平日辛苦换来的成果。

  就算如此,雷义还是希望季行云快点回来。他更不希望再等两周,凑满一个月的失踪期后,再来宣告季行云成为失踪人口,然后推选代理队长。

  季行云就算在许多方面都不能算是称职的小队长,但是这么有亲和力的队长,也很少见。更何况实力已经相当接近中队长、又很会指导个人武艺不足的小队长,也很少见。

  不知道为什么,平常见到季行云偷懒,总有股想骂人、训人的冲动,现在人不见了,却又很想念他。

  回到武苑,雷义习惯性地向门房的老伯问道:「队长有出现吗?」

  「有!他回来了。」

  「哦──谢谢……」雷义无精打采发出习惯性的回答。

  「我看队长好像怪怪……很没劲的样子。」门房的老伯担心的说着。

  本来已经回向通道的雷义把眼睛张到最大,冲回门旁激动地抓着门房老伯,摇着他大声的问道:「他、他回来了!人呢?人呢!在哪?」

  「咳……不、不就上……上楼了……」

  「谢谢!」丢下一句让人感受不到诚意的谢谢,雷义就冲往季行云的寝窒。

  「咳……现在年轻人……真是的,连基本的敬老尊贤也不会!」门房老伯抱怨,当然没传到雷义耳中。

  雷义一路冲往季行云的寝室,也顾不得礼节,开了门(几乎是被撞开的)就大剌剌地闯入。

  熟悉的背影。是队长,是季行云,他真的出现了。

  「队长!」雷义用力地喊了一声。

  季行云没有马上回头,刻意压制声音地回应:「雷义?有事吗?」

  有事吗?当然有事!任性地消失整整两周有余,竟然回这么轻松的话!

  这一段时间的怨气,在这一句话的催化之下,一古脑地冲上来。雷义几乎是吼叫地骂出声。

  「队长,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说一声,没有任何交代,就这样失踪!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段时间为你担心吗?七哥甚至想要派军到绿海一探!而你……而你竟然是这种态度!我真是看错人了!季队长,你真让我失望。」

  这时季行云终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对。」

  季行云的道歉,跟雷义之前对门房的道谢差不多,没能让人感到半分的诚意。可是雷义本来还有像山一样多的责难要宣泄,看到季行云的脸,却呆住了。

  也许季行云来到南郡,最要好的朋友是白任、最敬佩的朋友是雷震,而最亲近的人绝对是雷义。

  没有特别的理由,除了参加必要的训练外,雷义这半年来醒着的时间,几乎都待在季行云身旁。

  第一次,向来开朗的季行云竟然有眼泪。

  在雷义的观念中,就连无精打采的神情,都不该出现在这张充满阳光的脸蛋上。面对种种考验,外界对他的质疑也从不让他难过。

  现在他竟然红着眼,半行没擦干的泪,完全颠覆季行云给雷义的印象。

  「队长……你……没事吧?」雷义很小心的用辞,结果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事?我不是很好吗?」

  又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的说法。

  季行云似乎没发现自己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睛是红的。同时他很努力地装出「很好」的样子。这种情形反而更让人担心,尤其雷义又是位很能操心的人。

  这个局面让雷义过分充足的责任感又发作起来。

  「队长,你这几天做了些什么?能跟我说说看吗?」雷义试探性地问。

  「没什么。处理了一些私事罢了。」

  虽然季行云很努力地想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带过,可惜他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的意志,把他那种无助而失落的心情给泄漏出来。

  不过季行云强调是私事,而他又是长官,雷义也不方便加以质询,只好努力地旁敲侧击。

  「这样啊。队长的父母还安好吧?」反正是乱枪打鸟,先试试家人。虽然季行云未曾提过家人的事,不过他总不可能是由石头中蹦出来的!通常父母的意外,再坚强、再乐观的人也会为之悲恸。

  「他们啊?我猜想再活个一百年也没问题吧?不过那种会把人赶出家门的人,也没什么值得关心的。」

  猜错了!不过却得到了一个新鲜的情报,原来队长是被人赶出家门的,而且他的父母都还健在。

  「那么……」

  雷义还想再加以推敲,季行云却用很认真的口吻问道:「雷义,你觉得我的武功怎么样?」

  雷义先是一呆。会不会他被人彻底打败了?因为惨败才变成这样的吗?

  「队长,胜败乃兵家常事,武道是永无止尽的道路。对我而言您已经是名绝顶高手,只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人不可能永远不败。要知道一时的失败并不可耻,但是如何站起来更重要。更何况遇到无法匹敌的人,不就代表看见武学上的更高峰、见到可以攀爬超越的目标?」

  「超越……哈……不可能,那种能力,是人吗?」

  季行云的态度,让他感到无比的好奇,连季行云这位不停创造让人惊讶的记录、不停打败超越南城众高手的人,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那会是怎样的高手?

  「队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还这么年轻,只要肯努力,没什么不能成的事。」

  虽然季行云不是被人打败,不过一样是对自己的能力完全丧失信心,雷义的打气方向倒也意外地切合。

  年轻,这让季行云想到了苍象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进而摇头。

  「队长!你一定行的!你想想,你可是由南城武议团中选出来的人。要是你对自己也没信心,那么其他的武议士怎么办?」

  「是吗?」季行云还是无力地答话。

  发现到这么努力激励季行云,还是没有功效,雷义更加地担心了。他认真而用力地抓住季行云的臂膀,双目直视。

  「队长!所谓人定胜天。以你的资质一定可以的!别忘了,连硬得像钢石的大螳螂都被你收服了,像李魁那样异常的力量也被你克服了。只要你再多下点工夫,哪有什么武学境界是你达不到的!」

  季行云双目注视着雷义。脑中浮现李魁的执着,他叹了口气。他想到,就某些地方,自己还真的不如李魁。那份对胜利的执着,那种不惜一切就为求胜的心也真叫人佩服。

  这种执着和努力是值得学习的,也许再三的努力就能得到保护她的力量吧……

  「谢谢你,雷义。」季行云诚挚地道谢。

  「啊?没什么……」意外的反应,反而让雷义觉得不好意思。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雷义还是觉得怪怪的,但至少季行云眼中又出现了淡淡的光彩。

  应该没事了吧?

  至少希望是真的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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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5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五章 闭关修行

 

  第二天,季行云起了个大早,就往周家前进,雷义当然紧侍在侧。

  一路上,雷义紧盯着队长猛瞧,他总觉得季行云变得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顶着那张稚嫩的面孔,五官、体型都还是老样子,脸上还是挂着一如往常的微笑,可是雷义就觉得季行云不再是以前的季行云,感觉上好像稳重多了,同时两颗黑幽的瞳孔好像变得坚定许多。

  这两周来,他到底遭遇到什么事情?季行云不说,雷义也无法猜透。

  原本认为他在比武中被人彻底打败,可是由他表现出来的身体机能状况,又不像曾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还是说,那场比场的对手没让他带上任何损伤,就让队长俯首认降?不可能,以武议士的自尊,绝不可能。更何况是季行云,这个勇于尝试,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季行云。

  两人一路上不发一言,带着一种奇异的气氛,来到南城最大的药商之家。

  季行云一向是周家最欢迎的人物。

  这个大商家主人的爱女周荃,因为他的缘故,现在才能健健康康如同一般的女孩充满欢笑,而不是动不动就得躺在病床上。

  如果不是季行云及时的医疗,也许现在的周荃已经躺在一座孤坟之中。现在的她不但健康活泼,还开始玩起拳脚功夫。

  周礼对爱女受到季行云的熏陶也爱上武功这一点,虽然偶有微词,但是一看到女儿就什么事都依她了。没办法之下他只好苦笑着表示:没关系,她既然对药材生意没兴趣,那就招赘一位有商人潜质的青年来继承家业。习武也行,只要她喜欢、快乐就好。

  不过周礼也许想太多了,毕竟周荃还不过是位十多岁的女孩,就这样评断她对经商没兴趣也还太早。一样是「荃字辈」的,就有人当上了武议士才回过头来努力行商。

  一来到周家,管家方逸群就热心地招呼。而周荃一听见小云哥来访,马上跳到他的腿上,责问道:「小云哥,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找小荃?问大个子、雷义哥也没消息,是不是在躲小荃?」

  「没这回事!我只是有点私事,没办法抽身。这不就来看你了吗?」

  「那好──你今天可要陪小荃逛街。中午就留在这里,我已经学会怎么烤最好吃的鲜果派,你一定要尝尝。」

  「鲜果派吗?那好啊──至于逛街……」

  有好吃的,季行云一向不大会推辞,但是跟女孩子逛街……有了几次经验,他可是敬谢不敏。这种极度消耗力时间与精力的事情,最好是能躲则躲。

  「咳──」管家发出严格训词:「小荃,可别给季老师添麻烦。还有,你也快十四岁了,别再像个小朋友坐在别人的膝盖上,要有淑女的样子!」

  周荃这才不甘愿地坐到季行云身旁的椅子上。

  「方管家,不知周先生在吗?」

  「您找老爷有事?他正与山莲自治区的药农代表谈生意。若有事,小人能处理的就交小人打理即可。」

  方管家在周家深受信任,通常季行云会对周家请求的协助,往往也是提出一些药品的需求。当然,通常在事后,雷义会由队长的行政费中支付,但是临时要调用的药品,找方管家就能马上取得。

  「这样吗?我想请你们帮我配几副药材,还请您帮忙。」

  「没问题的。方伯人最好了,就交给他,小云哥,等会带我去采野果好吗?中午就可以用新鲜的青莓做出好吃的派。」周荃撒娇地要求。

  「好──好──」季行云一面道好,一面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张羊皮卷轴交给方管家。

  「雷义,这药方所需的费用,就由我私人的户头提领。这是我个人私自所用的花费,没理由用队上的钱。」季行云转向雷义,小声地交代。

  「没关系的。只要是用在队长身上,就可以用队长的事务费,受伤、强身的用药也是武议团的重要补助之一。」雷义道。

  「哦──这样啊。」

  方管家看了看药方,脸沉了下来,抱歉的说:「这……我得请示老爷才行。季老师您等着,我马上回来。」

  雷义好奇地问:「队长你是要什么药物?方管家也没法子做主。」

  「三种药方,用来炼制『续筋生脉散』、『养气汤』与『九龙九虎转元丹』,其中会用到一些稀有的药材。」

  周荃也好奇地问:「那是做什么用的?」

  季行云笑道:「『续筋生脉散』与『养气汤』跟小荃之前吃的药用途差不多,只不过功效更烈更强,至于『九龙九虎转元丹』是一种危急时稳脉平气回生的丹药。」

  「恶──那种好难吃,可以把死人苦到跳起来的东西啊,小云哥怎么不配一些像糖果一样好吃的药品呢?」

  对于周荃的说法,季行云不觉莞尔笑道:「是啊,真是伤脑筋,为什么有效的药都这么苦?小荃,你现在还有在服用『继丹散』吗?」

  「呃……有、有啦……偶尔还有在吃。」

  「虽然苦一点,你还是要继续服用。这可是为了你好,最好是每天吃一剂。」

  周荃马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为难的说:「还要继续吃?可不可以改吃别的,或者三天吃一剂?」

  「不行──」

  「不然,两天一次。」周荃当场讨价还价起来。

  季行云笑道:「不然改吃『养气汤』好了。我想这个药方应该没那么苦,也可以加点黑糖作药引。」

  「真的!」听到还可以加糖做药引,周荃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

  「嗯,不过你得听话,每天服用。吃到你十六岁,身子调养好,就可以停用了。」

  「唉──还要吃这么久啊……」

  「不然每天吃两剂『继丹散』,也许可以少吃几个月。」

  「恶──不用了,这样就好了。」想到「继丹散」的可怕味道,周荃马上断然地拒绝这项提议。

  在一旁的雷义觉得越来越奇怪。队长一向不喜欢用人情来麻烦别人,除了是要帮人外,很少会借用别人的力量来处理私务,这回他配这些药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是失踪的这几天误伤了人,现在要想办法弥补?

  这也不对,也没听说他带谁入城,难不成一配好药就又要偷偷消失?这可不行,从现在起可要紧迫盯人,不能再让他「逃逸」。

  没过多久,方管家跟在周礼的侧后方,回到招待季行云的客厅。周礼还看着那两张羊皮卷,口中念念有辞地走来。

  「好久不见了,周先生,见你神采飞扬,让人好生高兴。」

  「你也是,季老师。」周礼客气地回应着。「这些日子来,多亏您的帮忙,不然老夫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哪的话,是小荃福大再加上您的用心,不才也只是略尽薄力。」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周礼明言道:「我也不能让山莲的代表等太久。既然是您要的,这三种药方我自是全力支持。只不过,也希望您能把这羊皮卷送我,如果可以的话,就当是药物的费用。不知您意下如何?」

  「爹──您哪时候变这么小气。」周荃不依的说着。

  「哈……这……」周礼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没问题的。我知道所需的几味药物取得也不甚容易。你想要生产这三种药物,就给您,这样应该能造福更多人。」

  周礼喜形于色,道:「那真是太感谢了。这药方的炼制少说也得花上五、六天,而您要的用量周家手上恐怕不足。能先给您几剂,待老夫向各方调货,再为季老师配制吗?」

  季行云笑道:「无妨,我也只是为了预防才要这几帖药方。不过『续筋生脉散』能先调给我吗?前些日子伤了丹田,正需此药调养。」

  周礼转向方管家,道:「就依季老师的需要处置,这事就由你全权负责。」

  又与周礼、方管家客套了几句,双方都取得所需,季行云就带着周荃往市郊踏青。

  走出周家,季行云就又对雷义指示道:「雷义,你不用陪我们去了,队上应还有事要处理。」

  「那怎么行?我的工作就是为队长处理各种事务,当然要随侍在侧。」雷义心中则想:不能让季行云离开视线,看他的样子就像又要出门远行的样子,可不能再莫名其妙地把队长搞丢!

  「对嘛!我要跟小云哥去约会,雷常侍你当什么电灯泡!」

  雷义白了周荃一眼,心中骂道:什么约会,真是人小鬼大。队长也真是的,放着正事不管,就只会当孩子王!

  季行云笑道:「那可糟了,原来小荃不想热热闹闹地玩,我还打算带智新他们一起去,顺道带点野炊的器具,到野外教你们猎野兔、山獐,还有采野果。」

  「啊,好啊,好啊,小云哥最好了!」

  雷义又白了周荃一眼,不是要跟队长到野外幽会,怎么变成群体打猎游玩还这么高兴。难道一个电灯泡是大大的罪恶,而一群电灯泡则是照亮两人的明灯?

  季行云收起玩兴,正色地对雷义道:「我要你回队上,是有事要你处理,可不是要你轻松。」

  雷义疑道:「怎么?队长有事吗?」

  「我要你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公文整理好。另外,未来一个月……不,两个月,所需要用到的经费、需要处理的事务先整理、拟好,明天交给我预先批示。至于日期就先空着,时间到了再押上。」

  「这……」雷义一脸为难的样子。虽然例行性的事务很多,但也有许多突发性的需要,这不是要他未卜先知吗?更何况这代表什么?不就是队长在未来的一、两个月会没办法处理事务。

  他又要消失了吗?不成,怎能让这种事发生!

  「办不到吗?」季行云不满地质问。

  周荃加油添醋的说:「雷常侍逊喔!」

  「也不是不行,但是其中尚有许多难处,恐怕难以克服,队长……」

  「我相信你的能力,就这样了。来,小荃咱们走。」也不管雷义还没说完的话,季行云径自抱着周荃上了屋顶,走捷径快速离开。

  「啊!队长!」雷义反应不及,看着季行云带着周荃扬长而去,留下雷义哭丧着脸惨道:「就是你相信我的能力也不能这样啊──」

  「不成!我得报告大姊头,请她派人盯着队长,不能再让他为所欲为了!」尽管对季行云交代的事非常不满意,在内心深处也极度地抗拒这种作为,血脉中认真尽责与服从的天性还是暂时压下这股不满。

  雷义努力处理事务,绞尽脑汁地预想未来一、两个月可能会发生的事,而预先拟好计画、批文。一如往常,即使彻夜未眠,雷义还是完成了上级所交代的工作──尽管他是以咒骂做为工作的动力,尤其是想到季行云正快乐地与一群年轻朋友打猎、烤肉,咒骂声就变得更加有力。

  就在季行云正专心地检阅雷义工作的成果时,最辛苦的雷义则待在长青回颜的面前。

  长青回颜静静地听完雷义的控诉。她叹了口气,真是麻烦的事情,却又不能不处理。她尽其所能地聆听,努力地克制因无聊而打起的哈欠。

  终于,激动的雷义、因为操劳而带着黑眼圈的雷义安静下来了。

  长青回颜冷静地问:「然后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该怎么做?」雷义重复了一次长青回颜的问题。这是他能决定的吗?雷义想了一下。要是季行云真想偷跑,以他的身手找遍全南城,也许有人能打败他,但绝对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离开。若他因而决意要辞职,也没有办法能够拒绝他。

  怎么做?才能避免队长的消失,才能让他专心、全心全意地处理队务?由长青回颜以中队长的身分来教训他,似乎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这么说也许有点失礼……但是最没资格要他认真处理武议团事务的人,不就是这位「表率」吗?

  「至少……至少找个人看着他!」

  长青回颜叹了口气,笑道:「找谁?可行吗?」

  雷义低下头,他自己也知道一点也不可行。除非是长青回颜亲自出马去监视他,否则一点用也没有。更何况,他好歹也是武议团的小队长,怎么可以因而变相地被软禁。

  长青回颜很难得正经又温柔的说:「雷义,咱们这些武议团的人多半都是很任性的人。」

  中队长想表达什么呢?雷义抬起头来,默默地听着。

  「尤其是天分越高的人就越任性,我也好,小云也好,我们似乎都不适合坐在队长的位子上。可是,只有像我们这样的人,才有能力坐在武议团队长的大座。如果季行云真的不适任,我可以想办法找人代替他,技研组、大队部,甚至是武风士的空缺都很欢迎像他这样的人。」

  要把季行云换掉,雷义吓了一大跳,嗫嚅的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实在放不下心。」

  「你不是说小云他做得不好?」

  雷义沉默不语。长青回颜盯着他看,等着他的回答。

  静了几秒,雷义才不情愿地说:「也不完全是做得不好,他让本小队的名声大幅提升,预备士在他的指导下,武艺也进步良多。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再也没有人敢对武议团的工程、买卖偷工减料,也顺便充实了日渐短缺的经费……」说到这里,雷义莞尔一笑。那些想要贿赂的商人拚命地用好几倍的价钱买回他们送的礼物,这实在是件有趣的事……虽然那些商人一定恶狠狠地诅咒了小队长。

  「……该推行执行的事也没真的被耽误到。总体来说,季队长把队上的事情都办得好好的。」

  长青回颜点点头道:「这不就够了?」

  「但是……但是……」有些抱怨的话,雷义实在不想说。

  「没关系,有话直说。」

  「……他总不能把所有的事务性的工作都丢给别人处理吧?」

  长青回颜大声地笑了。

  「有什么关系?那些事才不是武议士的本分。而且充分授权,任用适当的人,让人磨练、发挥长才,这正是上位的人最需要的资质。」

  「这……」

  「这不就是很好的领导者吗?嗯,我该向他学习才对……」后面一句话,长青回颜小声地自言自语。

  最后雷义说出他最深、也最担忧的一件事:「可是……队长的样子好像随时会消失,这实在让人不安……」

  「好吧,我会与他好好谈一谈,你先去休息。工作很重要,但储备明日工作的动力也很重要,别把自己累坏了。」

  「谢谢你──大姊……中队长!」

  雷义离去后,长青回颜不情愿地叹了口气,怨道:「真是麻烦,难道真的得开始考虑新的队长人选了吗?不过……把小云调为技研士不也更好,这样他就有更多时间可以陪我『玩玩』。这倒也不错……」

  「咳!」青武昌发出劝戒性的声音。

  「哈──别这样,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我当然知道小队长是不能无故更换,更何况他是南城军民的英雄。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找他谈谈。」

  青武昌怀疑地看了长官一眼。他由衷地认为前一句话才是这位中队长的本意,而且那一句「我该向他学习才对」实在危险,绝不能让中队长进而效法季行云的作为,青武昌可不希望变得跟雷义一样累、一样可怜。

  雷义在武议团队外不停来回走动,虽然中队长要他先去休息,可是知道长青回颜正与季行云在小队长室中密谈,他就无法放心,急着要知道结果。

  两个人已经在里面聊了好久,偶尔还传出阵阵的笑声。雷义很想偷听,可是他的真气探不进去。南城武议团最杰出的两位所布下的真气巡网,法人的雷义无法偷偷地潜入。

  所以他只有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结果。

  由种种的迹象显示,季行云都不像会继续当小队长,这让雷义相当担心。他知道这几年南郡因为战争的关系,众多高手不是一一阵亡就是加入军队,年轻的一辈虽也是人才济济,但都尚未有足够的能力取代他,要是季行云真的一走了之,这个队长缺还可真的不好补。

  就算季行云再偷懒,也是个把事情处理完备……不对,是把事情「交代」完备的队长。有,总比没有好。而且在一起半年多了,受了季行云不少指导,在他身上偷师也学到不少。比起苦练实练的其他队友,除了功力进展比不上他人外,雷义在各个方面都有超越大多数同仁的进步。于公于私,雷义都不希望少了这位亦友亦师的队长。

  不过现在的他可没想这么多,只纯粹担心季行云万一抛下担子,说不干就不干,他这个常侍官要怎么面对大众?该怎么向广大的民众解释!

  好不容易,中队长终于出来了。

  她笑容可掬,会谈的结果似乎令人满意。看到长青回颜的面容,雷义七上八下的心情也随之稳定了一点。

  「长青大姊──队长怎么说……」雷义急得望眼欲穿。

  「没问题──他好得很,非常好。」长青回颜没有正式的回答,却露出相当满意与雀跃的笑容。

  「很好?怎么说?怎么说?」雷义看不出来季行云哪里好?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会让长青回颜如此满意?长青回颜的回答让雷义感到一头雾水。

  长青回颜还没有明确的回答,只道:「这么认真上进的人实在太少见了,我也该向他学习才对!」话一说完,就扬长而去。

  雷义更是陷入五里迷雾之中。季行云?上进?认真?虽然不该妄加批评长官,但雷义还是忍不住要怀疑长青回颜是不是吃错药了。认真,把事情全丢给别人处理,算哪门子的认真?要说他认真,那全世界的人都是最勤奋的蚂蚁了。

  「雷义你没去休息啊?那请你进来一下。」就在雷义对长青回颜的话摸不着头绪时,耳畔传来季行云的传音。

  「是的队长!」雷义大声回答。

  雷义赶入队长室,见季行云很认真地在批阅他花了一天一夜整理出来的文牍。

  季行云放下羽毛笔,站起来,走到雷义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感性的说道:「真是抱歉,想不到我的任性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随意离职,至少会事先通知你。」季行云又道。

  「您言重了队长……」对于季行云的「真情告白」雷义几乎是感动得要痛哭流涕。他终于开始认真的当一名队长了,半年来的辛苦终于有代价了。

  不过……雷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要是他真的「改过自新」,那又何必认真的批示这些「未来性公文」?又何必特别到周家取药?

  果然,季行云接着说道:「接下来我要闭关修行,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

  啊!这句话就像一道天雷击到雷义脑中。

  「因为其中风险不小,所以得先准备好调养治疗的药剂。另外,也请你每隔三、两天就来探视我一次。万一走火入魔,练出岔子才来得及补救。一有万一马上通知长青大姊,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原来如此……难怪……中队长会对季行云的行径赞不绝口,在她眼中只要认真习武的人就是好的武议士。

  季行云必定是答应她一出关,就马上与她印证成果。能够满足她武功上的欲望,那还会不是最认真、最上进的小队长吗?

  该死!怎么会这样!雷义忍不住在心中咒骂起来。

  「出关后,休息个几天,我可能会马上再闭关修行,往后的日子你可要多费心了。」

  雷义收回感动的心情,不过季行云的话一样是让他「痛」哭流涕。这样一来,跟没有小队长有什么两样?

  为了伏牛山新设民团与武馆,长青回望在那个边荒地待了三个多月,武馆的运作总算进入轨道,他也才能回到南城向家主复命。

  与家人小聚一天处理完私事,换处理公事。三个多月没踏入武议团,长青回望直取队长室,打算先向队长报到再去找团员们好好练几手。

  三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见到新面孔,或是又有人由预备团晋升。

  当他接近队长室时,吵闹的声音就先传到耳中。

  季行云向来不摆架子,可是队长室也不该像个菜市场吧?

  门没关?长青回望带点疑惑,就直接踏入队长室。

  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大吵大闹的不就是队长的「小」朋友──周家大小姐、周荃,被她不停用语言攻击的则是雷义。

  「我不管!你一定要带我去找小云哥!」周荃气呼呼地喊着。

  雷义则为难的说:「你没看到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哪有这种空闲!」

  「是吗?我看是你把小云哥藏起来了,快把他交出来!人家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他,今天你一定要让我见到小云哥!」

  雷义哭丧着脸小声念道:「我哪有天大的胆子敢把他藏起来,就连我也快一个月没见到人了……」

  周荃指着他的鼻子又开口骂人:「死雷义,坏人!快把我的小云哥交出来!」

  长青回望见到这个情形,马上实践君子不近危墙的道理,打算转身离开。眼尖的雷义及时叫道:「好久不见了!长青武议,近来可好?」

  既然被发现了,长青回望也不好意思逃跑。

  「嗨──好久不见,队长不在?」

  雷义悲惨的说:「是不在。」

  「既然队长不在,那我先去向其他人打声招呼好了。」长青回望还是决定离开他们的纷争。

  雷义紧张地叫道:「等一下!」

  「等什么等!你还不把小云哥交出来!小望哥有事就让他先离开嘛──」

  「对、对,你们忙,我先走一步了。」

  雷义急忙喊道:「不是啦!长青回望,队长有交代,要你回来后去找他,好验证你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偷懒,这一季的团员考核表就只差你那一份而已。」

  「哦,那你是知道队长在哪了?」长青回望问道。

  这一句话换来周荃严厉的眼神,她嘟着嘴指着雷义的鼻子训道:「雷义!你看我是小孩子就敷衍我吗?明明就知道小云哥在哪,却不肯透露,好可恶!」

  天啊,我是招谁惹谁了,当个常侍官还要处理这种事!雷义在心中苦叫着,却还是很努力地送出笑脸,道:「长青武议,你也要去见队长,不如这样就顺道带她去见队长一眼。」

  长青回望迎上周荃那比猎鹰还锐利的眼神,暗骂:好个雷义,竟然把麻烦往我身上塞!

  「这个么──你也知道我才回来不久,反正这趟回来又不会马上外派,不必急着找队长报到啦。」

  搞了三个月的民团,长青回望也学会了一点点官腔,不过比起成天承受多方压力的雷义可就差得远了。

  只见雷义心平气和,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说得没错,那不知你打算何时去找队长,好让我通知周小姐一道同行。」

  「哈──这样啊……」长青回望笑嘻嘻地考虑着接下来的用辞,心中却早把雷义的祖宗八代都加以问候。

  ……当然,最后结果还是得带着周荃去找季行云。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6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六章 蜕变

 

  山路难行。对被季行云特别操过的长青回望,自然不成问题,但是一位十来岁的小女孩走在原始的山林,可就是件天大的折磨。可是周荃却没发出半声怨言,这一路上周荃尽全力地跟上长青回望,不要求他的帮助,也不提出休息的请求,可让长青回望对这位周家的千金大小姐另眼相看。

  由于加入了周荃,而她不肯让长青回望背着走坚持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见小云哥,使得他们两人走到雷义叙述的地点时,已经接近太阳西下的时刻。

  眼看日薄西山,却不见队长,长青回望不免开始担心是否找错地方。在南城东北方山区的一处平台,像这样的地方在雷义所画区域内,若要认真找也能找出四、五处。而精准度有限的地图,要是雷义圈的地方偏了半公分那可就差了一里的距离。要是只有自身一人,在外野营一宿倒也无妨。可是身旁还跟着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非得在入夜前把她送回周府。

  就在长青回望怀疑找错地方而感到头大时,周荃却高兴地叫道:「总算到了!小云哥好厉害,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练功。」

  长青回望正觉得奇怪她是怎么确定找对地方时,地上的一处已熄的干柴显示这个地方有人待过。

  看来是没找错地方,可这也不过是季行云在野外练功的休息据点,也许他正在远处进行特训,要说找到人?恐怕还早得很。

  「小望──怎么小荃你也来了!」是季行云的声音,由远处传来。不是传音,却很平坦地流入两人耳中,完全没有惊动森林的鸟兽。

  长青回望疑惑地四处观望,总算在东方见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人,一个背着巨大猎物的人。

  而他应该是武议团的小队长季行云,可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一位久居山林的野人!

  他的来到,周荃很高兴地迎上,长青回望则是却步迟疑。

  在他背上的是一头山牙,一种很凶恶的猛兽,长的山猪头、猎豹身,有山猪的蛮力与猎豹的敏捷,突出的一对猪牙更是危险至极。这头巨大的山牙少说也有三百来斤,皮粗肉厚可以轻易地撞倒眼前的任何一棵树木。

  季行云把山牙放下,与周荃亲密地打起招呼。

  「小云哥,你都没修胡须,好好玩──」

  「小荃你怎么来的?」

  「走来的啊──」

  「喔──你真的长大了,体力也变得真好。」

  周荃骄傲的答道:「当然!小夜姊教我的身法与运气的法门,我一下就学会了。」

  「队长,好久不见!」

  「伏牛山的民团与道馆的建立还顺利吧?」

  「虽然遇上了一点麻烦,不过整体上还算顺利。」

  「那就好。我发现你们来了,就出重手把这头山牙的腑脏直接震碎,这下子可少了美味的内脏可以吃了。你们要……嗯,不对,小荃也来了,那不能在这逗留。」

  「没关系啦──这就是山牙吗?好大喔──」

  「这还算小的,上次我还打到一头更大的。」

  周荃兴奋地说:「让我来帮小云哥把它做成好吃的晚餐!」

  「不成,山间的夜晚天寒,你可禁不起,我们这就回城。」季行云道。

  「可是……人家才来而已耶──而且小云哥你上次说要弄山牙给我们尝尝,怎么可以这样!」

  「好、好、好,这有什么问题。小望,麻烦你带小荃走,我背这头山牙,赶一赶,还来得及回南城处理这头山牙。」

  周荃马上抗议道:「不要!我要让小云哥带。」

  「这样啊──好吧──小望你就辛苦一点了。」

  「啊!」最后的决定让长青回望脸都白了。这一大头山牙,不是背不动,可是要背着它赶路,背着它在这高低起伏,崎岖难行的山林间奔跑,还要在晚餐前赶回南城!这未免也太不人道了!

  没给长青回望机会,季行云就把周荃背上肩,丝毫没有火气,如行云般在这山林间快速奔走!

  「啊!等等我!」长青回望大叫一声,要起步才想起那头山牙。等他背起山牙要追时,视线所及之处已不见季行云与周荃身影。

  长青回望很辛苦地追赶,还好季行云注意到他未能紧紧跟上,适时地放慢速度,才让长青回望能够跟着季行云走捷径回到南城。已经全力追赶,发挥十二成的潜能,在长青回望的拖延下,这一行三人回到周家时,天空早换上了黑色的布帘。

  这一天周礼正好出外谈生意,对于爱女的晚归没机会表示意见。不过,忠心的管家却代替主人好好地训了小姐一顿。好在有客人在场,他只有重点式地训示几句。

  季行云与长青回望自然也留在周家接受招待。至于那头山牙,则未能来得及端上饭桌。这一点令长青回望相当介意,毕竟是这头山牙让他汗水淋漓。长青回望恨不得大口大口咬它的肉,以示泄恨。

  周家要准备一顿饭还不快哉?他们一踏入周府,寒暄两句,方管家就把他们带上餐桌。这时的长青回望还在喘气,汗水也像下雨般不停流下。反观季行云却是清净悠爽,一点也不像跑了数十里山路的人。虽然他肩上的是不到山牙重量十分之一的女孩,但这也差太多了。

  季行云与方管家、周荃谈笑风生,大快朵颐,长青回望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反正在激烈运动后,也吃不下东西,长青回望改为好奇地观视季行云。

  原本与他一同踏入武议团,当时的队长竞选中虽是落败,但两人的差距主要在心态与身法。平心而论,加上内功,两人并无明显的差距。而季行云却是一路过关斩将,惊人的武技层出不穷而成为小队长。

  再经武议团的磨练,长青回望自觉成长良多。不提内在修为,单就身手已不亚于队长之争时的季行云。

  可是进步的不只是长青回望,季行云的成长速度更为吓人。他就像是块高级海棉,把队长所有人的武艺精华全吸入体内。今天雷天用了巧劲小胜一招,隔日换季行云用同样的技法挫败刘光耀。

  这种情事在武议团员的练习中不停出现,就算不比招式技巧,连内在的修为,长青回望也变得难以望其项背。原本小胜一筹的内息含量,在这段时日内已不知不觉地不断超越。更甚者,他的功力已隐隐超越小队中的佼佼者雷天。这种进步的速度,只能以他的功夫是打娘胎中便带来的这种说法来自我安慰。

  这一趟到伏牛山区出差,短短一季的时间,队长又有了明显的变化。外表看起来还是那副略带稚气的脸庞,待人还是一如往昔般的客气。长青回望却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让长青回望有这种感觉。

  单就他方才赶路回城的表现,就足以让长青回望对他的身法钦羡不已。季行云的动作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真力运行流畅,以气驭力,以神运气。以那种速度奔驰,似乎跑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减损他半分真力。一趟下来,就跟饭后的闲情散步没什两样。

  外在的表现并不是让长青回望吃惊的地方,而是这一次见到他,季行云让长青回望的感觉是「长大了」。这种长大了的感觉不是在外、身体上的长大,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成长。目光中似乎含有一种内敛、稳重的涵养,而不似以往单纯的天真与活泼。

  而且在他的眼神中,仿佛可以读到一种坚定的神情,那是定下远大目标并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不懈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总归一句,季行云在这三个多月来已经不再是以往的季行云,不论是精神层面,抑或是武术层面。只是这种改变的背后一定有某种因素。

  长青回望知道,这种改变并不容易产生,他就亲身经历了两次。

  升为武议士,被季行云打败是他成长的第一步。季行云的出现让他体验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身为武议士的荣誉感及队长间的比试扩展了他的视野。入团后短短两、三个月就让他的功夫快速提升,远远超越预备士的水准。当然,也有人无法跨过这个门槛而被踢出武议团。

  第二次则是体认到小夜姊不再是他专属的小夜姊。她会把注意力放到某位优秀的男士身上,有一会她会嫁人,而她不会是属于他。单恋的梦碎,让长青回望在精神上成长,也带动他看事情方式的改变,连同也加深武术修为的深度。这对长青回望都是人生旅途上的重大转变。那么队长又是历经何事才使他有这种显著的改变?

  长青回望静静地陪他与周荃、方管家用完餐。在季行云保证次日中午会参加山牙的烤肉餐会,周荃才放他离去。

  两人并肩前往武议团。长青回望很想询问季行云身上发生的事情,不过季行云却先以队长的身分向他说教。

  「小望,你的身法似乎还有很大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说法。长青回望虽然不敢自认为身法绝冠,也不至于有很大的问题。但是季行云一向不打诳语,长青回望便请教道:「是吗?我有哪个基本动作不标准,还是有着不自知的不良习惯?」

  季行云摇摇头道:「不是这种问题,而是你不该只遵循制式的标准动作,那是给初学者的标范。我与你走同样的路,你走得汗水淋漓苦不堪言,而我却是轻松自如,就是你没找出以真气带动身体的自然韵律,依然是以身体肌肉的力量在带动身体的机能,真气只用来强化身体的效能,你操控身体的方式还停留在练武者的最初层级。」

  长青回望呆了一下,雷天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他曾提到季行云的肌力与真气的运作已经达到完美的结合,这是连长青大姊都不见得能达到的层次。

  长青回望虚心请教道:「那我该怎么做?」

  「我无法帮你,法门千万,不一而定。每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独有的特质,不是外人能够介入。若要我给你建议,我只能提醒你,先寻求最适合你的运动方式。一样的直拳,出拳的脉冲点,续劲合力的方式,找出最自然、最省力、最能契合你身体的动作。若能将平日的一举一动都以最自然的方式运作,那你就算达到气、力合一的初步境界。」

  这才算入门而已?那长青回望岂不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

  「耶……再来呢?」

  「再来,就是寻求真气运作与身体的运作的紧密配合。身体的活动配合着真气的活动而动作,达到以气驭力的目的。」

  这不是很平常的真气运作法式吗?哪一个练武之人不是这样?

  「要能达到以气驭力,也就能像我这样在某种限度之内的活动都不会损耗真气。因为以真气带动身体活动,就如同平常真气在体内运行一样。」

  季行云的说法让长青回望无法明白,这与常人以真气强化肉体的力量有何不同?怎么会不耗真气?长青回望不明白,却先把这席话先牢牢记住,等到有一天自己能力够了再好好体验。他道:「好像很伟大的样子,我会朝这个方向努力。」

  季行云却叹道:「有什么好伟大的,这也还是最基本的功夫而已。」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功夫?长青回望认真地看了季行云。他这句话应该是由衷而出的感叹。

  「队长,你近来好像很认真的自我锻炼?是有什么原因吗?」

  季行云答道:「没什么,只是发现自己的弱小罢了。」

  弱小?他这还弱小?长青回望暗道:要是季行云算弱小,那我不就成了小婴儿了!队长怎么会这么回答?肯定有问题。

  「怎么会呢?小别之后,队长的身手与功力又是突飞猛进,有没有什么诀窍?」

  「诀窍?我想想。」季行云顿了一下,才认真的回答。

  「应该是有。努力、心无旁骛地苦练,更用心的苦练,应该就这样了。」

  很平常很标准化的答案,让长青回望有点失望。

  「就这样?这么简单?」

  季行云又补充道:「是的,就这样。当你有目标,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时,就能更加努力。」

  雷叔迅,出产自南郡雷家的武风士。由于生性疏懒,却又正好对武学特别有天分,家族的大事插不上──也没能力插手,家族也就任他发展,成了技研士后,被选为都郡的大队长挑去当武风士。以他的性格而言,这份工作正好适合。既不用被关在一个地方,可以到处旅游,还有足够的钱可以花用。只是旅游的地方不见得能由自己决定,往往要依照武议团的指示,前往各处考查当地武议团的武风。

  这一次他被指示要回到家乡,并且特别要求他注意南城所在武议团的小队长──季行云。这是他第一次接到如此明确的指令,而且还是由大队长亲自耳提面命,心中难免觉得怪怪的。不过这对他并无影响,能够回老家跟家族聚一聚总是好的。

  雷叔迅以前就在武艺方面很照顾雷震,而雷震则帮他在武艺以外的其他部分。听闻雷震是家主之子,在南郡不但干上了参军,甚至有可能当上家主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光用震惊来形容。不过这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因为靠着这一份交情,就算往后年纪大了没办法跑来跑去的胜任武风士,想要安定下来时,有个当家主的老朋友,还怕没饭吃吗?

  他现在正朝着南城的方向前进,虽然方向对了,不过走的路可就有点不对。

  「师父──你确定你知道往南城的路吗?」一位十五、六岁的男孩站在雷叔迅身后,满脸无奈地着。

  「废话!我可是在南郡土生土长,由南城发迹而被提拔的雷家之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通往南城的道路!」雷叔迅几乎是吼叫着回答。只是这位男孩看着眼前的湍流,又无奈的说:「好吧,那请问我这位在南城长大的师父,路在哪里?」

  男孩的问题,让雷叔迅的脸在瞬间垮下。

  「我的陈清小徒儿,不要问我这么尖锐的问题好吗?你知道我有几年没有家了吗?十五年,整整十五年,跟你活过的历史一样长耶!这么长的时间路总会有所改变。」

  陈清叹气的说:「路是会变,但这种通往一郡首府的道路,没理由会消失吧?」

  「少啰唆,我们走的是捷径!不会错的!我们绝对只是偏了一点点,再往下游走一小段路,一定会有过河的桥。」

  是吗?陈清暗道,同时露出怀疑的眼神。

  因为在两个小时前,雷叔迅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他说的是上游。

  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干粮又早耗尽,再怎么走,入夜前也没希望找到宿头!

  想到这里,陈清就开始数落雷叔迅这位师父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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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7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七章 正面交锋

 

  当雷震在都郡的友人正处于迷路的状态时,雷震则处于忙碌的状态。

  自从雷震在雷理的全力协助下,荣登雷家热门的继任家主人选后,来军本部关心他的人一直是络绎不绝。而在他进行参选,成功地连任参军一职后,军本部更成了南城最热门的政治协商中心。

  这一次的大选,雷家可说是再度展现南郡第一大家族的实力。

  雷严再次顺利地当上议长,而两名参军之职也在雷家的同额竞选下,让雷家正式拥有两名参军。至于督军一职,因为没有适当的退职翼将可以继任,所以雷战又得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至于司总与主簿的大座,依然由李家与凛家所囊括。

  但是整体的主议士席位,雷家与凛家多了几名,李家却是渐行消退。

  尤其是凛家,不停整合收纳较小的家族以提升家族的实力,并积极地在各地培植势力。同时还插手种种商队活动,与各界商人建立良好关系,不似一般的法人大家族以军、政为中心。这正是凛家在主议会增加席位的主因,以往「商士」都没适当的代言人,现在有凛家跳出来,正好吸收了商士的票源。

  但不论如何,雷家在南郡的地位,还是没有其他家族可以动摇。

  因为目前雷家还找不出人能在四年后接任雷严竞选议长,雷震非得四年后成功当上主簿或司总,八年后才有资格角逐议长的宝座。

  现在的雷家正努力栽培雷震,一方面帮他建立人脉与威望,另一方面也给他处理各种事务的机会,希望他的能力不只光会打理军务,而能在将来有接任议长的实力。

  这样的雷震,自然变得比以往更加忙碌。好不容易送走了今天的第四批客人,雷震终于有机会喘口气。

  「司令大人,你要先批阅参军府的公文,还是要先审理军部的文案?」常侍官雷茗似乎非把他的精力榨光不可,一点休息的机会也不给他。

  雷震反问道:「下午及晚上有访客或预定的行程吗?」虽然雷震对于自己的会客与行程安排相当清楚,但也不保证没有临时性的预约,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声。

  「没有。至明天早上九点的武议团见习员的选派会之前,都没有其他工作。」

  雷震点点道:「原来如此。那就请侍从士泡壶好茶,让我先醒醒脑。」

  雷茗笑道:「大人,你累了吗?」

  「怎么会。只是要让头脑冷却一下,以免影响判断力。」

  一杯醒脑茶泡好放在桌上,雷震却只是闭目养神,一点也没要喝茶的意思。沉静了一会,雷震才睁眼问道:「对了,这一次想要到武议团见习的人有那些?」

  雷茗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马上将一本人事资料递出。「请大人过目。」

  「不了,你挑出能力与经历较适合的说来听听即可。」

  「若要我说,就武术函而言,只有凛冰与凛凅两人够格,但他们的资历过浅,还只是校骑。除了这个,经历倒也都够了。」

  雷震换了坐姿,把身子由大椅上撑起,靠到桌前道:「凛家人?近年来好像有不少凛家的人才投入军中,而且都有远超过任职军阶所要求的武艺,不知道领导及办事能力又如何?」

  雷茗回道:「由奖惩的名单来看,虽不见得特别优秀,但在惩处的名单上,甚少见到凛家的人员。」

  雷震道:「那就是拥有具水准以上的能力了。真看不出来凛家拥有这么多的人才。」

  「大人您在担心吗?」雷茗试探性地问着。

  「不,怎么会。若凛家人才辈出,也许雷家在南郡的领导地位会受到挑战。但就整个南郡、甚至法天而言,这是件好事。毕竟军中现在可用的人才实在严重不足,因为连绵战争让太多人坐上过大的位子,若能有更多的优秀军官、甚至良将,可以取代为了填补战亡的领导职务的空缺,对南郡可是一大助益。」

  「大人,您不怕雷家在军中的绝对优势被凛家所取代吗?」

  雷震冷静的说:「怎么会。即使凛家出了一大堆准将、锋将,但军队的根骨,基层的兵士与兵长还是雷家的子弟。最多只是让凛家在选择地方议士与主议士的参选人时,有更多的可用之人。若是因而排挤凛家的人才,那我与雷焰又有何不同?」

  雷茗脸上却浮上一层忧虑,道:「话虽如此,但是凛家是打哪来这么多高手?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雷震点点头,想了一会,才开朗的说:「这个家族能在几年之间蓬勃发展,成为南郡的三大家族之一,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就算他们的势力超越雷家又如何,雷家也不见得永远都是南郡的第一家族。」停顿了一下,他又自信满满的说:「但,雷家也不会永居人后。」

  雷震喝了口快凉掉的茶,才语气轻松地问道:「对了,这一阵子怎么都没看到雷义那小伙子?」

  雷茗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道:「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变得跟司令大人一样忙,才没空过来。」

  「喔──」雷震开始表现出好奇及兴趣,问道:「怎么会呢?预备士能有多忙?」

  「如果只是一般的预备士的话。」

  雷震闻言知义,用看好戏的心情问道:「咱们南城武议团的小队长又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吗?」

  雷茗道:「那大人可能要失望了。这回咱们的小队长并没有任何惊人的举动,只不过很努力地当一名『武议士』,而忘了他还身兼小队长的职务。」

  「这是怎么回事?」雷震露出疑惑的眼神。由于忙于军务与选战,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季行云,对于他的近况不甚了解。最近一次有空去找他是在两个月前,却因他闭关而无缘会面。算一算,也已经超过半年没与他面对面说话了。

  雷茗解释道:「季队长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年多来几乎是过着隐士般的生活。」

  「会吗?」由于雷震事忙,再加上季行云在大选之前每隔一、两个月都会去见见雷震,所以对于雷茗的说法感到相当意外。

  雷茗用责备的眼光看了一下雷震,似乎在指责他不关心朋友。

  「季队长可认真的很。除了每季的预备士考核外,除了闭门练功就是印证武艺。他的生活除了练功外,好像没有其它内容了。」

  「怎么会这样?」雷震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情。

  「司令大人你才不知道呢!雷义为了应付一两个月才会出现一次的队长,可是累翻了。现在整个小队的公文几乎都是他一手包办的,甚至先预测可能出现的公文与状况,事先拟好所有可能会用得到的批文。」

  「要预拟所有可能情况,这未免太累了。而且这不是违法的吗?」

  「是啊,所以他可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雷震担心的说道:「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而且,前几日我接到之前在都郡武议团一位朋友的来信,他在近期会以武风士的身分来探查南城的武风,要是让他知道这个情形那还得了!

  「不成!马上把这个消息通知雷义,叫他小心。并且让小云暂时放下修行,回到南城驻守!」

  雷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这恐怕来不及了!季队长前天才又出发跑到山里修行,要把他找回来绝非易事。」

  怎么会这样?雷震略为思考,便开朗的道:「不论如何,先通知雷义再想其他办法!反正小云那小子也不会在乎小队长的职位。」

  南城东北方的山区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因为南城的南部是较晚开发的地区,又有狼祸的威胁,南城东部的地区几乎没有人有意愿开垦。这片地方就成了季行云在野外练功的好地方。不但人烟绝迹,又与自然紧密相连。

  本来他锻炼内丹(质内丹)还要利用中队部的密室,可是他还是喜欢在野外。

  一旦入定,野外的猛兽并不会把他当人看待。若坐定在大树下,就变成树干的一部分;若坐定在大石上,就成了一颗盘石;若坐定在草地上,也会变成茵茵青草。

  即使是最凶猛的野兽,也不会没事去撕咬大树,去攻击石头。

  在队上,容易听闻种种嘈杂的人声,也容易受到其他武议士放出的真气干扰。虽然生活上有些许的不方便,但要精进修行,这种原野山林可比队上好太多了。更何况,在这个地方随时都有野兽让他试招。虽然队上也有许多武议士,但总不能拿他们来当威力未知的招式的活靶。

  这一次出外出现了不能长期入定的因素,让他不敢进行筋脉内息与丹田的修炼。

  由于周荃硬是跟来。深怕她会在自己封闭六识时发生意外,季行云只好从事一些真气运用的技巧训练。本来他是想朝第八颗质内丹迈进,因为周荃的关系,只好把这个炼丹的计画加以延迟。

  虽然是在山林之中,不过周荃在探望了几次季行云后,走起森林野道也变得相当顺手,甚至还能猎捕一些野免、獐子,为季行云做顿美味的餐点,只是这一次她待得也太久了。通常周荃不可能会在野外过夜,而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竟然还没有人来接她,这让季行云开始心生疑惑。

  他们两人现在正坐在营火前面吃着野菜煮成的早点。

  「小荃,你不是说小夜姊会来接你,怎么都没出现?」季行云终于忍不住地向她询问。

  「啊……这个……今天就会来了!这个野莓很好吃喔!是我特别去采的。」周荃似乎有点心虚的样子。

  「这样啊,可是你前天不是说昨下午就会来接你回去吗?」

  「有吗?我记得是今天,应该是小云哥听错了!」

  季行云收起轻松的神色,严肃的说:「小荃,你来陪我是很好,但是我不希望你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你爹爹见不到你会很担心的。」

  不提起周礼还好,一提起小荃的父亲,周荃的小脸就开始抖动,然后眼睛马上变得水汪汪的,大大的眼眶开始充满泪液。

  没想到一句较为严厉的话就让小荃眼泪盈眶,季行云马上慌了。他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对可怕的草原恶狼,可以谈笑风生地与致命的巨大螳螂对决,可是他却无法应付周荃的眼泪。

  只见季行云着急慌张的说:「小荃──小云哥绝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怕周老伯会担心!小荃先别哭,凡事好商量。」季行云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可是他一说完,本只是热泪盈眶的周荃,马上激动地嚎啕大哭。

  「怎、怎么了,小荃!先别哭!」季行云对眼前的状况完全是束手无策。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季行云对她大哭的原因毫无头绪,只能不知所措地安抚她。

  周荃哭了好一会,才渐渐平息,满脸委屈样的说道:「小云哥──爹爹不要小荃了──」

  周礼不要小荃了?这怎么可能。爱惜这位心肝宝贝逾越性命的周礼,怎么可能会不要她!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可能性还小。

  不过知道周荃哭泣的原因不是源于自己,季行云心情也轻松多了。他试探性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爹爹一向最疼你了,怎么会不要小荃呢?是不是你误会了?」

  周荃笃定的说:「才没有呢!爹爹去一趟炎郡就请人捎信回来,要带一个女人回来当我的妈妈!爹爹有了新的老婆,又生了弟弟妹妹后,一定就会把小荃抛到脑后!」

  原来是这样,季行云想起来了,上一次回到南城时有听方管家提到。

  周礼近来担心小荃越来越「野」,虽然这代表她身体健康体力充沛,可是不能老玩些充满激烈而危险的运动,甚至偶尔还跟人打架,一点淑女的味道都没有。周礼提到如果有个温柔的女性陪在她身边,这个状况也许会有所改善。

  基本上周礼想要续弦,也是为了周荃打算。

  了解这一层道理的季行云便道:「小荃,你想太多了啦,有个新妈妈作伴不也很好?你可以跟她学做好吃的蛋糕,也会有人陪你逛街买东西。」

  周荃嘟着嘴,悲惨的说:「才不是呢!小云哥都不知道后母有多可怕!后母不但会叫人去睡柴房、要人负责打扫还不给饭吃,还会化装成巫婆的样子卖毒苹果给人家吃!」

  「这……」听到周荃的回答,季行云觉得又气又好笑。看来所谓的童话还真把「后母」彻彻底底的妖魔化。天真无邪的周荃则完完全全把童话故事当成真的,对于还没嫁进门的后母已经充满恐惧感了。

  「小荃,你放心啦。多了一个新妈妈只会多一个人来疼爱小荃。」

  「小云哥骗人!世上哪有好心的后母!」季行云话完全不被采信。

  没办法,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又道:「这样吧,等会我带你回家,然后叫你爹爹先不要帮你找新妈妈。」

  「真的?」

  「真的!」

  得到季行云的保证,周荃才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小云哥最好了!」

  「那么你这一趟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吗?」

  「才……才不是呢!我……我有留下一封书信放在大厅啦……」周荃的话越说越小声,最后则是低着头发出蚊声。

  季行云叹了口气。他可以想象现在周府一定乱成一团,还有方管家四处跳脚的鲜明影像。

  「好了、好了,小荃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快把早餐吃一吃,等会儿我们就动身回家。」

  季行云顿了顿,语气一转却向周荃身后喊道:「两位朋友,如果你们需要帮忙的话就出来说话,要是只是路经此地,也请就此离去。」

  「咦?有人在这附近啊!」

  季行云点点头。早在开始用餐时,季行云就发现有人直挺挺地朝这里前进,似乎是冲着两人而来。现在已经进入他认定的危险范围内,为了周荃的安全,季行云先行道破,以防他们发动突袭。

  林中传来回话。「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下通往南城的路该怎么走!」

  没一会,一位男子与男孩就出现在季行云眼前。

  季行云只觉得那位年长的男士功力深厚而充满怒气,似乎带点危险的味道。另一位男生则紧盯着他们,还不小心地流出口水,也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没有恶意?就他们外表来看,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这两个人不跑出来,季行云还觉得不打紧。

  他原本认为他们只是四处云游的武术家,恰巧路经此地。一站出来,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那种惯走山路的人物。身上既没有准备在外野营的东西,也没有任何野外求生的工具。而且看他们狼狈的样子,很显然是在这片野林中赶路已久。

  若依白任的说法,这类人只有两种情况,没有危险性的是不小心迷路的人,有危险性的则是亡命之徒。

  要说是迷路,季行云可不大相信。南城、南群的首府,只要沿着最大最宽的官道就能通达的都市,再怎么迷路也不会走失到这种原始森林。

  那位年长一点的,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是位武艺不凡的人。由他这种急躁不安的神情来看,八成是位以武伤人而犯案的亡命之徒。

  另一位小的,眼中透露出贪婪的诡光,好像是针对周荃而发。这种眼神实在让季行云担心,不知道那个男生在打什么下流主意。

  「大爷我叫雷叔迅,是南郡雷家的好手,出外多年难得要回家一趟。小兄弟,你可知道由此地要怎么走向南城?」

  这两人正是武风士雷叔迅师徒。由于雷叔迅的「不小心」,让他们在山野中迷了路。经过两天两夜奋斗,雷叔迅心情自然相当恶劣。再加上武风士的尊严作崇,要他低头向一位陌生人问路,还是问「回家」的路,更让他觉得丢脸,脸上的表情自然不会好看。

  至于陈清的渴望与口水可不是针对周荃。跟着雷叔迅在这种荒野走了两天,断粮一天,年纪尚幼的陈清早就饿得难以自己。见到有厨火与阵阵的食物香味,唾线不受大脑控制地分泌唾液。那种垂涎欲滴的样子,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活像个小色狼。

  雷叔迅不报名字还好,季行云原本只是很怀疑他们是藉山野逃亡的人,报了名字,季行云与周荃马上就把他们定位为捏造假名的恶徒。

  南郡雷家的人会不知晓回南城的道路?季行云暗自摇摇头,要说谎编理由,也该讲不容易被识破的谎言。说这种连三岁小孩也骗不了的假话,也难怪他们要亡命天涯。

  周荃见陈清那对贪婪的眼,不停往自己身上游走,心中就大觉不快,便悄声的对季行云说:「小云哥,快把这些坏人赶走,尤其是那个坏男生,好恶心喔!」

  周荃的话虽然小声,但毕竟不是传音。这些话清清楚楚地传入武风士的耳中,让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陈清见两人交头接耳的,好像对他们小心提防的样子,忍不住解释道:「我们绝不是可疑人物。这位可是堂堂武议团的武风士雷叔迅大人,正好要到南城考核当地的武风,希望你们能指个路,武议团对两位的协助一定会给予适当的回报。」

  陈清的话没有产生任何的正面效应,反更引起周荃的反感,她讥道:「武风士?他若是武风士?那我都可以当技研士了。算你们今天倒楣,冒牌货遇到了真正的武议士。你知道我身旁这位是谁吗?他就是南城武议团的小队长,季行云!」

  周荃骄傲地介绍季行云后又道:「小云哥,这些人真过分,居然敢冒用武议团的名义,一定要把他们教训一顿再送官严办!」周荃的话听在雷叔迅与陈清耳中,一样也是没有说服力。

  因为季行云的样子再怎么看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少年。要说这样的人能当上武议团的小队长,那向来武风旺盛的南郡,岂不是已经武风衰败人才雕零?

  陈清想要回骂之时,雷叔迅运起真力,发出慑人狮吼:「你真的是武议团的小队长季行云?」音爆震出!方圆数里内的鸟兽惊慌走散!

  周荃只觉耳边一震,几乎站不住脚。还好季行云及时放出真气帮她护住心脉,才没让她受到内伤,但也让她一时喘不过气,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对方骤然发难露了一手,季行云可不高兴了。只有他一个倒是无所谓,但是要是伤了他的朋友,那可就触动到他的逆鳞。

  季行云也是真气流动,束气成音一声吼道:「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

  音波由他口中射出,虽没有对方那种霸道,但也声势惊人。更难得的是,雷叔迅的震音由丹田发出向前方四散,而季行云却出自丹田,经由口舌形成一道圆柱的音波,正好直击对手。在这音柱之外竟无声响。

  就威力,季行云是弱了一点,但以技巧与难度,却比雷叔迅高上数倍。

  双方出手试探,便知深浅。季行云突然有种觉得可惜的遗憾,这位「冒牌」的武风士应该足以位居小队长之职,却是走入歧途,令人叹息。

  看到他,季行云想起了玖千山与李魁,眼神中便流出同情的光泽。

  对于季行云的表现,雷叔迅甚是惊奇。这位年轻人还真是深藏不露,不可以外貌观之,小小的身躯中竟然蕴藏如此高明的技巧与实力。只是光这样,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位未脱稚气的青年会是季行云,那位大队长特别交代要注意的小队长。

  「你似乎会一点功夫。不过这样就自称为武议团的小队长,未免过于自大。」雷叔迅道。

  季行云却回道:「可惜,你有这份能力却不行正道。」

  周荃这时顺了气,气呼呼的说:「小云哥,这人好坏!震得我耳朵好痛,你一定要把他捉去关起来!」

  陈清回骂道:「无礼的小丫头!虽然师父他有时粗心了点,偶尔会不顾别人的感受,但他好歹也是名武风士,竟然说要把他捉起来关!你算哪根葱啊!」

  「把坏人抓去关有什么不对!拜这种人做师父,看你这副德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我是坏人!你才是泼妇,母老虎!」

  两个大的正用真气进行着无形的争斗,而两个小的也不停打着口水战。

  雷叔迅自觉功力高出对手不只一筹,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压制对方。加上两天来迷路造成的心烦气躁,他心想堂堂的武风士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小队长,非得在武功上夺下一城,再风风光光地叫他领路进城!

  于是便出手,一场因误会而生的比试,就在这野地上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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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8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八章 胜出

 

  武议团的武风士之间水准虽然相差很大,不过基本上至少都是小队长级以上的人物。其中不少是懒得当中队长,而实力又超越技研士、小队长,而将他们塞到武风士的职位。

  雷叔迅也许不是最顶尖的武风士,至少也有接近中队长的能耐。再怎么说,能当上武风士也不会是个泛泛之辈。

  无形的气势之争居于劣势,让他起了争斗之心。

  「看打!」

  一声喝响,毫不客气一拳随即而出,带着惊天之雷,法印惊雷!

  惊雷,可说是雷家初阶的法印,最为广泛使用的法印,一拳击出可以夹带风雷之威,让人防得了拳势,却躲不过雷电之网。

  雷叔迅这一拳可是说是最标准的惊雷,也可称得上最为完全的惊雷。拳取中路,直打丹田。雷网严密紧罩对手全身,后发先至,让人先触电殛,摄人心神、扰人意志,重拳再至,叫人避无可避。

  但要破解也非难事,只要拥有强大的护身真气,可以完全抵御电殛之威,不受电网影响,或者身形极快,快过雷电亦可退避电网。

  但季行云并不以强大的内息见长,动作虽快却不愿疾退,因为他不能退。

  一退,身旁的周荃就要代他受击;一退,就失了先机,让对手顺利展开攻势一路进击。

  却见他一掌缓缓推出,同时一道薄而实的真气形成一道气壁,随着手掌向前推进。就在电网触及之前,这道极薄的真气却分成两片,在极短的瞬间形成一道真空障壁。前方的气壁碰上了电网马上破碎,残破的真气则向下沉去,流向地面。而前方的真空让雷电失去传导的介质。在破碎的真气引导下,电网也跟着向下流窜,强大的电力就此被导入流入地下,季行云就以极少的真气化去惊天电雷。

  下一刻手掌也迎向重拳。

  缓慢推进的手掌,就在接触重拳之前突来一震!劲力由后脚拇趾,传导至小腿、在膝间弹了一下,传至大腿、腰间扭力,又传至腹部、丹田气块射出,又飞至胸前,肩膀随即弹动,大臂、小臂瞬间伸直、转动,手掌为之一翻,发出淋漓尽致的一掌。

  碰的一声。拳掌交会。

  季行云前脚后退变为后脚,立定。

  雷叔迅却觉得拳头打在金钢铁石之上,还是由高空疾速落下的金钢铁石之上。他先行出手,却吃了大亏。拳掌交会,连退三步,同时左拳在季行云闪瞬寸劲之下已经出现骨折,手臂亦被回气劲给震麻,一只左手可以说是暂时失去作用!

  一个照面,就让雷叔迅战力大失三分。这让他重新评估对手的能耐,眼前青年的实力别说是武议团的小队长,就是武风士也有资格,甚至当个中队长也不为过。

  雷叔迅不再认为他在撒谎,这样的人物没有必要谦称为武议团的小队长。同时,大队长特别交代他要注意小队长季行云,也许是打算提携这位武艺超越一般小队长的人,而特别派他来测验他的能耐。

  雷叔迅心想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大干一场吧!

  发现对手使出惊雷,季行云也重新评估眼前这位壮年人的话。

  他也许没有说谎,至少他可能是雷家的人,只是自称为武风士?这一手虽然厉害,但距离他知道的武风士还有一段距离。虽然他见过的武风士不多,不过一样是武风士,实力不会相差太远吧?

  这位男子所展现的实力可还远不及武风士柴门。但季行云却不知武风士之间的实力其实差距甚大,而柴门可是由中队长退位的武风士,算是较强的武风士。另一方面也是他能力提升,才将高手的标准向上提升。

  会了一招,季行云认为这个男士应该还不构成威胁,但雷电之威难以抵御,要他使出震电岂不连周荃都会遭殃。为了小女孩的安全,季行云便道:「你现在就乖乖离去,他不会为难你。」

  周荃却叫道:「小云哥怎么可以这样!作为武议团的表率,应该把坏人抓起来,哪能私纵歹徒?」

  雷叔迅也道:「好小子,真有两下子,可让老子手痒了。身为武议士,遇到好手怎能不比划比划,还是说南郡的武议士不敢接受登上门的挑战?」

  他的话让季行云有种熟悉的感觉,这还真像大姊头会说的话,难道他真的是武风士?不可能,要是他没说谎实在不合理。哪有南郡出身的人,会不知道通往南城的道路?一名四处旅游的武风士会因为迷路而出现在这种地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不过对方既然坚持要战斗,季行云自然也不会逃避,便道:「小荃,你乖乖的退到一旁,看小云哥打败他。」

  周荃听话地退开了,陈清也知机地退到一旁。

  「好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别以为那一拳就是老子的实力。告诉你,雷家的人不一定就要用拳头,用雷影、惊雷的,老子真正拿手的可是兵器。」

  真是新鲜的说法。雷家之人并非不用兵器,但雷家高手通常不惯用兵刃。由于多数的武器是由钢铁打造,而金属的东西会妨碍雷系法印的施用,武器带来的助益,并未能超越雷电强大的威力。是以,雷家的高手要发挥全部的实力,往往是靠一对肉掌。

  当然他们也会学习长枪大刀,但多只是为了领军打仗而习之,雷电的法印还是他们的最爱。

  这位雷叔迅却以兵器自傲,实在脱离一般雷家子弟的武学范畴。听了他的话,季行云双眼为之一亮,好奇心因而引发,豪气万丈地说:「很好,就让我领教雷家的兵刃功夫!」

  「好,看打!」一声喝响,雷叔迅手一挥,一道银轮疾而射出!

  季行云为之一惊,来得好快!猛然偏头,发丝寸落。同时雷叔迅转身回旋,向四面八方发出数道薄而坚利的气掌。季行云横移一步避开气掌,耳边传来阵阵轰响,一棵棵百年老树就在他坚利的气掌下,结束了继续向上生长的生涯。

  就在季行云对他耗费大量的真气砍树伐木而深感不解时,他笑道:「好了,碍事的障碍清除了,我可要展开强大的攻势,发挥我真正的实力。」

  说罢,他就由背上取出数把又薄而未开锋的回旋镖,二话不说,就先射出一把。当然回旋镖也许飞得很迅疾,但光这样还别想打中季行云。只是他射了一发又一发,最后四处都是他的回旋镖在四处飞旋。手上的回旋镖已经射尽,又拿出一个银轮,露出一个得意笑容,跳入飞舞旋镖之中。银轮,映射朝阳,反射出危险的光芒。

  要跳出这片「回旋镖海」并不困难,季行云却不这么做,因为他不想在地利上占对手便宜,既然这位自称是武风士的雷叔迅已经浪费大量的真气,清出一块让他能施展长才的功夫,如不见识见这种功夫的效用,那就太可惜了。

  数把回旋镖在身旁飞来飞去,虽然只是很单纯地飞来飞去,可是光是这些回旋镖的存在,就已经造成季行云活动上的干扰,更别提它们偶尔还会朝着季行云飞袭。

  雷叔迅一手提着银轮,就用夸张的动作往季行云身上砸去。面对这样的攻击,季行云不免在心中摇头,同时怀疑他是不是只会说大话,而没有真材实料?动作这么大,这么明显,要躲不过也很难,想要由中找到空隙反击也不困难。

  就在季行云失望之际,灵敏的感觉却告诉他身后、背后各有一把回旋镖向他袭来。一个飞向他的前方,一个则朝他的背部直进。要是借机反击,不就等于自己送上回旋镖的前进路线?

  心念一转,便从容地向右横跨,避开了所有的攻势。

  然而季行云的这个反应,似乎在也雷叔迅的预料之中。只见他手上的银轮砸上一把回旋镖,让那把回旋镖瞬间加速飞折,直取季行云中门。而另一手也接住另一把回旋镖,顺着他那夸张的动作,一个回身又把回旋镖射出!

  季行云这才知道对手的旋回旋镖可不是好看的,似乎每个回旋镖都在他掌控之中。

  紧急向后翻身避开,同时发了一掌,将另一把回旋镖击落。落地后,季行云与雷叔迅的距离已经拉至三影。

  季行云暗中观察回旋镖的行进路线,以期预测他们的动向,这三影的距离并不能拖延雷叔的攻击。只见他将手上唯一的兵刃疾射而出,完全不给季行云喘息的机会。

  银轮飞快,四周又有许多回旋镖妨碍季行云移动闪躲,他有点狼狈地翻滚避开。这一翻,就让他连翻数圈,因为手上已经没有任何兵刀的雷叔迅借机打出数道轰雷,如紫龙出海般的雷光一道又一道地打在他身旁,显得惊险万分!

  躲了几轮,季行云深觉厌气。难道就没有你掌握不了的距离吗?随着心中的喊叫,三道残月斩在他翻滚又避开一道轰雷时,也分朝上、中、下三个方位射向对手。

  这一反击适时地制止了连发不止的轰雷。季行云马上立起,同时趁机看准了数个回旋镖,掌气连打,要击落这些像苍蝇般烦人的东西。

  掌劲向回旋镖飞回的方位,可是却落空了!并不是季行云打得不准,而是回旋镖及时转向。要只有一把也许是巧合,突来的气流或什么未知的因素,都有可能让回旋镖临时改变方位,可是七道掌气全部落空,这就不是巧合可以解释。

  雷叔迅得意地叫道:「哈哈──小伙子,别白费力气了,要是这样就会被你击落,那我这招式哪有可取之处。」

  既然他有办法遥控这些回旋镖,那就对他展开快攻,让他忙得无暇分心,看他怎么办!季行云瞬间加速,雷叔迅才得意地说完话,就发现季行云已经消失,同时人影一闪就到了身前,仓促接掌!

  雷叔迅大感头痛!这哪是他这身功力能打出的劲道?

  每一拳、每一掌都包容了强大的潜劲,看似平凡无奇的基本拳路,由他施展,就成了威力无穷的招式。季行云并没有用什么花俏的招式,也未曾灌注强大的真力,只是将出拳、推掌的动作用了最自然的体势,动用全身的关节与肌筋来为拳掌瞬间加速,以平常就在身体流动的真气增加肌肉与关节的力道,同时发扬回劲掌的精髓。每每出手都夹带一道高速的气块,让每一击都带有决定性的威力。

  季行云没有浪费任何动作,也没有多用一分真力,就打得雷叔迅连连退避,招架不能。

  发现季行云的一招一式都有让他拳头骨折的威力,让雷叔迅大感头痛!这个小子到底是怎么练的!明明就不过二、三十岁,却能领悟气身合一、劲气无分的境界!让他不需使用特别的招式、动用大量的真气,也能坐拥令人钦佩羡慕的力量。

  季行云一施展开来,雷叔迅就只剩临危闪躲的份。就算四周都是他射出的武器,却都无用武之地。他光是尽全力躲避那挨不得的拳功就已经力竭,哪还有空去操控那些回旋镖?这样下去也撑不久。可是身为武风士的尊严让雷叔迅一咬牙,冲着断骨切肉的气势,就在季行云又是一拳击往他胸前之时,法印震电瞬间作用。

  全无预警,强大的电流由他身体向外奔出,季行云首当其冲!

  如果是一般人,必定无能防御,只能用身体、用强大的真气与这突来的电击对抗。

  可他是季行云,他早有对策。震电发出的强大电流确实找上了他,只不过,雷电只在他身外流过,他安然无恙,拳势依旧。

  雷叔迅压根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不可能!哪有这种事!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然而季行云的一拳没有打尽,在震电发出之后,所有的回旋镖像是受到了指示,一一飞来。要不想和众多的飞镖亲热,就得马上退开。

  季行云攻击遭阻,不怒反喜。要是这位雷叔迅只是单纯用震电换他一拳,不就代表他的实力仅仅如此,只是在作两败俱伤的垂死争扎。

  若是以硬受一拳,再以雷击迟缓对手的动作,让回旋镖作出决胜一击,以一拳换取真正的胜利,虽然冒险,却不失为良策。

  季行云退开,雷叔迅也同时回身退避。

  两人再度对峙,雷叔迅收回了部分的回旋镖,他吃惊的说道:「你可真厉害,连震电也无法损伤你半分!」

  季行云笑道:「没什么。只是被电了几次,总会找到引导那种单纯无主的电流的方法,你要用爆雷球,还是轰雷,我可就没辙了。不过阁下还真能善用电、磁效应,选择不断飞舞的回旋镖当武器,不但能够操控,还不会影响你所有的法印。值得参考。」

  雷叔迅再道:「看样子,你这个小队长可真有两下子。那么我要施绝招了,要是我再伤不了你一根寒毛,我这个武风士岂不当假的?要下一招也拿你没辙,南城我没脸回去了。小心了。」

  季行云从容说道:「尽管来吧。」

  真是后生可畏。一名小队长,就让我这位武风士捉襟见肘。雷叔迅在心中感叹着。而这位小队长则是闲暇以待,双眼中放出期待的光芒。

  这位小队长似乎要让对手有充分的准备,让他能够以最好的状况使出绝技。

  知晓季行云的心意,雷叔迅也不客气,就认真地运起真力,毫不保留地为他最后一招作准备。

  他,双手各握着两枚回旋镖,电气流转,手上传出点点雷光,似乎是金属制品的回旋镖,让他的手掌不时受到电击而产生激烈的反应。

  四枚回旋镖上充满了电子,不停放出紫青色的光芒。回旋镖也因电子的撞击渐渐转为暗红,强大的电流已经让回旋镖产生高热了。

  季行云疑惑的看着雷叔迅。他是在为回旋镖加热吗?观察着他的动作,对他引以为傲的绝技一点头绪也没有。雷系的法印,光是雷电的流动就很有威力,实在没必要把雷能转换为热能,这种作法只是徒耗真力,并无法产生更大的威力。只是看到雷叔迅认真的样子,几乎是把他剩余的真力全部赌上了。

  虽然还是无法猜出他的用意,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季行云也运起真气,在身边布上一层又一层的各式防护气罩。

  察觉到季行云的应对方式,雷叔迅不免在心中暗暗叹息。

  果然还只是个年轻的小队长,经验毕竟还是不足。虽然层层重重的真气护壁能够提高不少防护力,可是也会牺牲机动力。这小伙子最擅长的,不就是充分运动身体的活动力,单以真气的丰厚度,哪能挨得起强力的打击。

  虽然替季行云的行动感到可惜,不过雷叔迅可不会因此放水。毕竟他也赌上武风士的声誉,要是因一时心软而引败含恨,可就得不偿失了。

  雷叔迅已经作好准备,蓄势涵劲准备发出惊天一击。只是他还在等着,期待季行云有一丝丝破绽与弱点。

  只是季行云似乎对雷叔迅强大的气势没感到任何一点压力,反而像是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这个小伙子……雷叔迅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季行云。难道在他的字典中,没有紧张两个字吗?

  没办法了,再撑下去,自己的双手可就要先被高温的回旋镖所伤,更何况手骨的伤也要快点处理,不能再拖延。

  雷叔迅终于动了!

  两个回转,将四枚回旋镖全数射出,远端遥控直取对手。

  季行云没动,他笑了。璀璨烂漫的笑容,好像期待已久的好事终于来了──

  他真的要硬接我的绝技?雷叔迅再度起了疑心,要真这样那我何必等待多时,平白消耗真气!

  可是我这绝技威力极大,要他接不住怎么办──已经渐渐欣赏季行云的雷叔迅,不愿意一位大好青年因而重残甚至丧命。

  但他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一名武议士要硬接人绝技,就此伤残,只能怪他自不量力,半点怨不得人!

  就让我看看你全部的实力吧!小鬼。雷叔迅真气再扬,双手直伸,低音鸣动。回旋镖已由四个方位接近,但两道银光却以更快的速度由季行云后方飞来!

  季行云乐道:「好!」

  不过他还是未曾移动脚步一分。那两道银光正是雷叔迅之前投射而出的银轮,它们分由两个方向朝季行云两侧穿过,若季行云妄动一分反而会被击中。

  接下来的变化就出乎季行云的意料。那两个银轮撞上了回旋镖,回旋镖并无因而改变方向。

  回旋镖整个被击毁!变成破片,每一个破片都夹带着惊人的电气,与瞬间爆发的加速度!

  四个回旋镖化为千百个碎片,由四面八方炸向季行云。

  紧密如雨,避无可避!

  季行云对雷叔迅的绝技感到意外,而雷叔迅对季行云的应对之策则是惊惧不定!

  他竟然还是没动,不过就算要动,也是避之不及。

  人没动,可是他身周的气罩却动了。

  季行云周身的气压顿时骤变!

  轰然一声!

  雷叔迅只觉得季行云自爆了!以他为中心,强大的气爆产生,发出令人耳鸣的震响,更吹倒了一旁观战的陈清与周荃。

  「好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真力竭尽的雷叔迅低下身子,一手抓着被他砍倒的树根,又气又急地骂着。

  「哇──小云哥──」周荃伏在地上,关心又紧张地叫了出来。

  风暴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只是一瞬间的爆炸,风消云散后,季行云还是完完整整地站在原地。

  雷叔迅心有余悸地左看右看。回旋镖的破片散满四周,所幸没有伤到他人。

  雷叔迅骂道:「喂!小子,你太乱来了吧!」

  季行云歪着头,似乎正在苦思。

  过了两秒他才道:「不一样,效果果然与我想象的差好多,还是东方家的人用得好。」

  听这话后雷叔迅又吓了一大跳。这小子竟然借机试招?还是施用未曾施用的新技巧!这小子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而且他到底怎么办到的?

  就以他这还不能算是极高的内息,怎能引发这种威力的气爆!

  这小伙子太有趣了。

  输给他并不冤枉。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9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九章 外交使团

 

  季行云向雷叔迅抱拳说道:「多谢指教,武风士先生。」

  说完季行云就走向周荃,关心道:「对不起,没事吧?」

  周荃见季行云无恙,欢喜地站起,道:「没事──唉呀──」脚一痛又差点倒下。

  季行云马上扶她一把,关切地看了看,才安然道:「还好,只是有点扭伤。来,小云哥带你回去。」

  趴在季行云背上,周荃又问道:「不把那两个人送官吗?」

  季行云没回她的话,反向雷叔迅道:「树下那儿有我昨天打的兔肉还有饮水,热一热就可以吃了,请两位保重。要往南城吗?向西直行四十里路就可以看见官道,要北上还是南下任君选择。两位告辞了。」

  说完话,季行云就背着周荃向西南方前进。

  周荃嘟着嘴又问道:「他真的是武风士吗?怎么觉得逊逊的?」

  季行云小声回道:「应该不是,不过也不会是多坏的人。就帮他们一点忙,希望他能就此改过自新。」

  「小云哥就是好心──」

  「师父,你没事吧?」季行云走后,雷叔迅就又因力竭而坐下,陈清立即跑过来关心。

  「没事、没事,还不快去重新点燃柴火,把兔肉烤来吃。」

  「喔!是!」

  听到有吃的,陈清高兴地抛下师父,去张罗一切。

  雷叔迅摇摇头道:「真是丢脸,连一个小队长也打不过,到最后还不被人当成武风士。这个南城,还真没脸回去。算了,反正季行云也见了、架也打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能够成为法天、联邦议会议长的人,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然而今天法天的联邦议长,却是战战兢兢地前往他受邀的地方。

  那个地方,他并非未曾去过。

  相反的,他已经去过好几趟。

  第一次是他成为扬川郡主议会议长、第二次是他第一次当选联邦议长,还有第三次,也是最近的一次,就是他连任联邦议长之时。

  然而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是与众多的主议会议长、联邦议会的资深议长一同前来参访。

  个人受邀,可真是那个地方破天荒的举动。

  邀请函上,署名「穹紫环、宇变」。

  联邦议长蓝靖肃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只要是那个地方发出的邀请函,就不能怠慢。可他怎么也想不透,对方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带着不安与兴奋,他坐着巨蝓兽,渐渐朝那个地方移动。

  天园──法天联邦中最为神秘的地方,虽然住在里面的人并没有任何装神秘的意图,只是不与外界交流,又甚少有人进出。再加上天园方圆百里被法天列为一级军事禁区,即使是天园所在的都郡主议会议长想要进入,都困难重重。

  不过天园里面的某个角落,却正上演着一出许多家庭中都会出现的吵闹戏剧,主角之一的女孩,穹紫环,面无惧色地看着正对她大吼大叫的监护人──宇变。

  她可爱又充满活力的脸上,非但没有一点悔过与反省的表情,反而还露出一点点小恶魔般的笑容。

  而在场的还有空还生,他静静地看着这场监护人与被监护人之间的战争。

  在他的眼中,这场战争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那位监护人肯定要吃下第一百零七次败仗。

  这位中年男子想到等会宇变的表情,他的嘴角就略为扬起。同时他也感到非常庆幸,当初没有接受这个小女孩父亲的委托,成为她的监护人。

  好不容易,宇变骂累了,语气渐为缓和,道:「我真搞不懂你这颗小脑袋瓜中到底装了什么东西!难道就不能让我有一天的清心安稳吗?」

  「可是……」穹紫环故作委屈的说:「是你自己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且去拜访住在北方的叔叔伯伯与阿姨们,有什么不好?」

  「对,可是你的禁足惩令还没解除呢!还有,不过是要到北方的太宇,何必绕着大陆走半圈?以直线前进,穿过山脉直抵太宇,也不过几天的行程,你却洋洋洒洒规画了整整一年的行程!分明就是借机逃避禁足。」

  穹紫环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宇变,发出令人难以招架的娇嫩语词:「我哪有──宇哥──你不可以诬赖我啦──人家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哪有能力穿越又高又险峻的黑暗山脉?而且要出门远行总要先排好行程,作好计画。这可都是宇哥您教我的啊。」

  一边说着,她还一面靠向宇变,让他备感压力。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要放你出门,那怎么跟其他人交代?更何况还要出去进行长达一年的旅行,门都没有!」宇变坚守立场,绝不妥协。

  「可是……」穹紫环作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宇变提高警觉,他知道这个小妮子真正的攻势这才要展开。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得逞。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只好死心了。」穹紫环失望地说着。

  宇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会主动放弃!有问题,直觉反应就是有问题!这个鬼灵精怎么可能这样就放弃?

  就在宇变深感奇怪之际,穹紫环自顾地走到一旁的书桌,拿出预备的信函就开始提笔疾书。

  这个举动自然引起宇变的关注,他走到一旁看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到底在写些什么。这一看,可又把他气坏了!

  他一把抢过这封信函,怒骂道:「什么!你这……怎么可以这样!用我的名义请法天的联邦议长过来!」

  穹紫环又装出无辜的样子,歉然说道:「我以为你一定会答应让我出去,所以就请蓝先生帮我张罗旅行所需的一切。」

  「喂!小朋友!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即使有特别理由,也不要随便干预地上世界的运作!你这是……还用我的名义写信,请法天帮你打理旅行的一切!你、这……想气死我吗?」

  「可是,我们所有用到的东西不都是向法天的联邦议会要来的吗?反正到头来还是要跟他们拿,直接请联邦议长过来商量所需的一切,不是更方便?」

  宇变忍住想要掐死这个小恶魔的冲动,尽量用最缓和的语气问道:「那你有把行程也告诉蓝议长吗?」

  穹紫环爽快的说:「当然,没告诉他怎么让他准备一切?」

  「这……你……」宇变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长相清秀的男生走入这间房间。他向空还生行个小礼,就到宇变身旁,说道:「宇先生,蓝议长到了,正在招待室等着。」

  「什么!」宇变激动地吼了出来,把传话的小男生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谢谢,我等会就过去。」

  等到小男生皱着脸跑出房间后,宇变才又责问道:「紫环──你的请托函是哪时候寄出去的?」

  穹紫环轻松地回答:「要长途旅行,总得要让人有充分的准备时间。我想请托函应该是在十天半个月前蓝先生就收到了。」

  「说清楚!是十天还是半个月!」

  「……正好是二十五天前寄出的。」

  「二十五天前!你!很好,很好。真有你的,竟然能暪我这么久!」

  穹紫环伸伸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既然宇哥坚决不让人家去,那我现在就去向蓝先生解释一下,向他说声抱歉。」

  说完,穹紫环就往门口走去。

  「等会!谁让你去多话了!」宇变马上出言制止,然后对房内的另一位成年人露出求助的目光。

  空还生摇摇头,笑道:「算了,宇变,就让她走这一趟,总不能让蓝议长白忙,就让我陪这小丫头走一回好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是来这度假的。多看看这个地方的风光不也正好?难道你要抛下其他四个孩子,并且停课一年吗?」

  「这……没办法了,只好这样。」宇变无奈地妥协。

  「蓝议长那边我就不过去了,我怕等会又会忍不住对这个鬼灵精大吼大叫,那可就丢脸了。」

  穹紫环高兴地说:「那宇哥是答应了!」

  「算是吧──不过等你回来,就要禁足反省三年!」

  穹紫环兴奋地抱住宇变,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欢呼道:「我就知道宇哥最通情达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更不会让你操心。」

  「空老师,我们去找蓝先生吧──」拉着空还生的手,穹紫环蹦蹦跳跳地往招待室前进。

  看着她活泼的样子,宇变摇摇头,红着脸苦笑道:「我是不是放了一个移动炸弹出去?」

  到了招待室,蓝靖肃起身迎接两人。

  穹紫环也不多加寒暄,直接由怀中取出一小迭纸张放到蓝靖肃前面,就道:「这是一趟环游大陆的行程,希望你能帮忙打理一切,两天后我与这位空老师会到都城找你。反正你们该多多与大陆上的各国进行交流,我们正好扮演法天的亲善大使。不知你意下如何?」

  蓝靖肃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竟然放出惊人的气势,几乎令他无法动弹,而她的话好像也代表着权威,让人无法拒绝。连想都还没想,蓝靖肃就直接回答:「这是在下的荣幸。」

  而一旁的空还生却皱起了眉头。

  三人的商讨很快就结束了。

  蓝靖肃虽然在一开始是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可是当他离开时并没有后悔,这可是从中了解天园与其中人物的大好机会。而且更是一个宣扬国威的途径。

  他看不出来对法天有任何坏处,而派出这种深藏不露的人物当法天的使节,不也藉天园人物的力量让大陆上的各国了解法天的强大。

  总之蓝靖肃的脑筋不停转动,要让这一次的使节团给法天带来最大的利益。

  送走了蓝议长,空还生才语气略显严厉地对穹紫环责道:「说谎可是不好的习惯。」

  穹紫环面对空还生反省的答道:「我知道。可是不这样,宇哥不会答应让我出门。」

  空还生看着若有所思的穹紫环,叹了口气才温和地说:「算了,这次就帮你保密。你很担心苍眠月吧?我也想去探探这个孩子的情况。」

  「空老师,你知道啦。」

  「你这丫头虽然乱来,但不是真的乱来。不过就为了到绿海一趟,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下次偷偷告诉我,让空老师把你偷渡出去。」

  「嘻──谢谢你。不过只会依靠老师,那怎行呢?」

  蓝靖肃一回到都郡就马上前往武议团的团本部。

  名义上武议团为法天、联邦议会的直属机构,实际上武议团几乎是独立运作。

  即使是联邦议长也不能直接命令武议士,而要透过联邦议会的决议,才能动用武议团的高级人员。

  不过规定是这么一回事,基本上既然能成为联邦议长,必然有丰厚的人脉基础,再加上现任的武议团团长,又是另一个蓝家的第二号人──蓝世伦,两人交情也相当深厚。透过这层关系,要借用几名武议士绝不成问题。

  更何况,这还关系到「天园」,想必蓝世伦的反应会更加激烈。

  由于联邦议长的身分,蓝靖肃毫无阻碍的就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武议团长的办公室。

  本来是一副兴致高昂的面容,一踏入团长室见到里面还有第三个人,蓝靖肃的表情马上改变。虽然不至于对那个人露出讨厌的神色,却暗自提高警觉。

  然而小小的真劲波动似乎逃不过那位年轻人的法眼。察觉联邦议长不小心露出的敌意,他反而潇洒地说:「呵……在下似乎不受到蓝议长的欢迎,那就容请退席。这事以后再谈吧,蓝团长。」

  年轻人也不等蓝世伦的回应,就径行离去,这种态度可说是一点也不把武议团的团长放在眼里,更让人惊讶的是蓝世伦也不在意,就任他告退。

  等到第三者离开后,联邦议长才道:「这位季流风可真是目中无人。」

  蓝世伦笑道:「不用管他,虽然我还是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但至少他目前的行为对法天是有利无害,不必理会他这种嚣张的态度。若我们动怒与他发生冲突,这个都郡可能会面临一场浩劫。只为了消灭一个『暂时』还无害的人,这个代价太大了。而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人才会如此放肆。」

  顿了顿又道:「靖老,您今日亲身来访可是为了天园的事?」

  「你全知道了?」

  蓝世伦摇摇头道:「不,只是您才由园里出来,就急急忙忙往团部跑,必有要事商榷。」

  蓝靖肃闻言,不悦的说:「你又派暗部的人监视我了。」

  「您误会了,靖老可是蓝家显世的中流砥柱,可不能有任何万一。小弟只是派几名家中的人员保护您的安全罢了。」

  「监视就监视,说的这么好听。」

  蓝世伦讨饶道:「哎呀,靖老别发火,小弟只是一番好心,还是请您接受小弟的建议,接受家中好手权当您的私人护卫,这样小弟也不必时时刻刻担心您的安危。」

  蓝靖肃点点头,好像心领的样子道:「真是谢谢团长的关切。不过,要找护卫,蓝家中也不乏顶尖好手,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呵……这样吗?咱们同是『蓝家』,宗歧而源同,你也别分得太清楚。」

  「这你大可放心。有需要时,一定会向你求援。」蓝靖肃的语气不像是要向人求助,反像是要拉人下水的样子。

  「这是小弟的荣幸。」不过,蓝世伦却笑着接受了。

  两人抬杠了一会,蓝世伦语气一转,问道:「靖老可以告知小弟在园里的所见所闻吗?」

  这本来就是蓝靖肃的来意,不过他却不直言,随言道:「我虽然被邀入园里,可也没看到什么,不过跟一个小女孩聊聊天罢了。」

  蓝世伦故作惊讶地说道:「一个小女孩?怎么,一位小女孩也得劳动靖老您的大驾。她不会是把您请去闲话家常了吧?」

  「倒也不是,是一位小女孩想要环游大陆,请我帮她筹画一切。」

  「那靖老答应了吗?」

  「你说呢?」

  蓝世伦点点头,道:「那么有什么需要出力的?」

  「除了那位女孩外,虽还有一位长辈会陪伴她,不过,她想藉法天的名义出游,那我等就有义务保护这两位贵人,所以得由武议团借几名『信得过』的人员。」

  蓝世伦闻言知意,笑道:「虽然我知道由那里出来的人是不需要我们的『保护』,不过还是得好好『保护』才行,就像我用心『保护』靖老一样。」

  蓝靖肃不满地说:「如何?他们两天后就要过来,我可没时间在这跟你瞎耗。」

  「靖老您别动怒,难得能亲眼见见园里的人,要不是走不开,我还想亲身当那人的护卫。两天后,我会亲身带着人选过去。」

  「很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的报告可别忘了誊一份到联邦议会。」

  蓝世伦恭敬地答道:「是的,靖老,这是当然,暗部作事无时不刻都依照联邦议会与十二先灵的意旨。」

  蓝靖肃看着蓝世伦恭敬的外表,却知道他心中正打着另一种主意。

  但不论如何,暗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法天的续存与安定,作法也许偏激,却很有效。他也知道一旦自己的作为危害到法天,这蓝世伦会毫不犹豫地下达格杀令。但不论如何,暗部目前还是支持着自己,这就够了。

  季流风离开团长室之后,并没有回到研究室,他留了一部分的真气在那间办公室内。人虽不在,但其中的谈话却能藉由真气的传导,重现于他的耳畔。

  这段谈话引起季流风的兴趣。有天园里的人要跑出来,而且还有一位成年人。

  他早想会一会园里的人,却又担心只身闯入,双拳难敌众人。这回可逮到落单的成年人了。

  听完两人的谈话,季流风心中有了主意。他偷偷地放出一颗光球,就送至联邦议长上空百影之处。然后带着笑容,满意地离开武议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季流风似乎没注意到,还有一个全然未练有内息的人,把他在武议团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当他一离开武议团后,这位原地拿着抹布在打扫的中年人,就直接进入团长室。

  见这位打扫的中年人进来,蓝世伦直接问道:「如何?他有何动作?」

  「回团长的话,季先生在蓝议长离去后才跟着离开,并且放出某种不明物体。」

  蓝世伦点点头满意地说:「辛苦你了,下去吧。」

  「是的,团长大人。」

  蓝世伦走到窗口,看着联邦议长乘坐的巨蝓兽渐渐远离,似笑非笑地说:「靖老,你很想知道园里的人有多可怕吧?就让你讨厌的人帮你这个忙。季流风,你跟天园有何种恩怨呢?你帮我们研发法印应该是针对天园而来的吧?若说你不是园里的人,怎么会知晓法印的奥秘?若是,却又处处刺探园里的一切。这回特别帮你制造与园里的人接触的机会,希望你会满意、也让我满意。」

  季流风一回到他的实验室,立即大声地嚷道:「太好了!终于有机会!」

  一同与他来到法天的梁钧,及后来忍不住跟来的鷬鸠,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结拜大哥。虽然季流风并非喜怒不露形的人,但往往神秘莫测给人高来高去的感觉。

  面对外人,他很可能用着笑脸跟人握手,却悄悄地把那人的手捏碎。

  他可以在谈笑风生中把招乌的精英部队尽数消灭。

  一会,看他郁闷的样子,可是只是因为饭后的小点心被别人偷吃了。但不论如何,他的表情总是平平淡淡的,不曾有过特别兴奋,也不曾有过极度愤怒。

  而他这一次竟然会毫不掩饰地发出兴奋与期待的吼叫,这可是梁钧与鷬鸠两人破天荒看到的第一遭。

  季流风像足了得到最喜欢的玩具的小孩,脸上的喜色怎么也藏不住。稍微平静下来后,发现他的义妹与义弟都睁着眼睛瞪着他看。他反问道:「你们在看什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梁钧摇摇道:「没什么。大哥您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季流风奇道:「你怎么知道?」

  鷬鸠道:「大哥您几乎把兴奋两字写在脸上了。哪能不知道。」

  「喔……原来如此。回到这里,不用担心法天那些暗藏的眼睛,也就放松了一下。哈,不过倒真的遇上了好事了。」

  鷬鸠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事?让大哥如此期待。」

  「呵……可以一会一直想碰面的人,怎能不高兴呢。」

  鷬鸠撅起嘴,问道:「大哥想见的人?是女人吗?」

  季流风率然道:「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梁钧与鷬鸠同时回声。

  「呵……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话,很期待相遇的人,却不知是何许人也?梁钧叹了口气,心想:这位大哥行事果然还是神秘难测。鷬鸠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知道那位大哥期待想碰面的人不是他的情人,也就松了口气。

  季流风沉吟了一会,又道:「梁钧,帮我送份急书回文邦,叫本山与紫衣过来。」

  「咦,要叫留钊那头笨牛过来!不要啦大哥,那家伙只会惹我生气。」鷬鸠撒娇阻止道。

  梁钧也谨慎的说:「要请六姊影倩过来吗?难道大哥要借重她的能力?」

  由于紫衣影倩为前影流杀手,是名职业的暗杀者。虽然她已经在季流风的帮助下完全脱离影流。但在文邦中为了协助阳光书文,还是经常进行暗杀的工作。帮阳光书文除去讨厌的政敌。

  鷬鸠这时也发现季流风要叫来的两人,正好是结拜的七人中专修武艺的两人。难道季流风需要武力的支援吗?可是,本山留钊与影倩的功夫在七人中虽属杰出,不过放到季流风身边就像荧荧之火跑到艳阳之下,一点功用也没有。

  鷬鸠便道:「大哥,要与你期待的人接触会有阻碍吗?难道以您的能力还会需要四弟与六妹的帮忙?」

  季流风笑道:「阻碍是一定会有的,我也能想象会是什么阻碍。几名武议团的人员我还放不在眼里,只是不把那些讨厌的苍蝇引开,恐怕就没办法跟那个人好好交流交流。」

  武议士只是讨人厌的苍蝇吗?

  梁钧这名前预备士暗自摇了摇头。这种话大概只有他能说得如此顺口,如此自然,还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只是,能让把武议士都不放在眼里的季流风如此重视,那不知道是谁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通知紫衣、本山赶来的事就交给你了。」季流风又交代了一声,然后露出一抹怨恨的表情,暗自喃道:「老爸,这回一定要让你承认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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