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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天人》作者:月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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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2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八章 北国道士

 

  乔木村外的小林子并没有什么枯树枝可以搜集,雷义干脆取出随身的短刀充当柴刀,还好这边的树也不高不粗,雷义运起真气很轻易地就将树木砍断,然后劈劈砍砍变成一块块的木柴。

  离非本来还以为雷义只是靠着药剂驱走毒蛇,不过现在看雷义轻松地砍柴,好像这些木头都是豆腐似的,看来雷义的武功实属非凡,那他口中的队长岂非一等的高人。

  离非帮忙把雷义砍好的木柴捆绑成堆,随口问道:「那位『队长』可是离家或红家的人?」

  离家与红家都是安郡的大姓,均以擅长火焰类的法印闻名,离非也是来自安郡的人。

  「不,队长可是一位『地人』。他生火的小把戏跟法印无关。」

  「是吗?那…雷义先生,您称那位先生为队长,那你们是军队的人吗?」

  果然问了…雷义心想丑媳妇还是得见公婆,希望队长的行为不要让人认为武议团的素质变得奇怪才好。

  「不,我们不算是军人。」虽然知道离非想问的是身分,不过雷义还是能拖就拖、能瞒就瞒,希望离非不要追问。

  「那,不知道你们是…」

  「我是预备士,与我一起行动的是季行云、季小队长。」雷义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反正这种事也无法隐瞒。

  「你的意思是他是位武议士,是武议团的小队长!」

  「是的…武议士中也有各式各样的人…」雷义感叹地说。

  「…太、太厉害,真不愧是武议团的长官!不但能驱退那个伤害师父的恶人,而且待人又好。像这样武功高、没有架子、心地又好的长官实在难得。雷义你真的有一位好长官!而且季队长外表还如此年轻,是返老还童的高人吗?」离非的双眼闪闪发光,好像很崇拜季行云的样子。

  「不是这样,季队长是南郡武议团历代来最年轻的小队长。不过你怎么会认为他待人很好?」

  「除了师父外,现在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季队长了!」离非带着崇敬的语气说道:「没想到除了离家的人之外,竟然有人可以自由地产生火焰。我也是离家的人,以前父亲也曾经要求我不用法印打出烈焰,其中的难度没有亲身学习是无法理解的。像我们这种已经明白法印运作的人都觉得十分困难,而季队长身为地人,还可以轻易地徒手生火,修为之高可想而知。」

  「嗯、然后呢?」雷义心道:队长可不只会用火,还会制冰、引雷。不过我实在看不出来队长又有多了不起…可恶,有时间练习这些奇奇怪怪的杂耍,也不多用点精神在处理公务上!

  「像季队长如此年轻,我是说单以外表看起来大约只是二十上下,像他这样年轻就能有如此修为,能不恃才自傲,处处为人着想,这不是非常难得吗?」

  「他哪里处处为人着想了!」

  还好离非的精神状况不大好,没有察觉雷义语气的异常,还是带着歌颂般的语气道:「有哪位高官能亲自为一位萍水相逢的人马上准备饮食,而且还如此体谅我这位落难的人。而你对他的言语也时常有所冒犯,他也只是笑笑地带过,要是换成一般人,不早找机会把他给逼退。虽然这样的长官少了点威严,不过威严这种东西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冒出来就够了。」

  「喔…那倒也是…队长的行事还真的非常『异于常人』。」虽然离非的推崇雷义不完全认同,不过雷义也不是那种会在外人面前嚼舌根的人,家丑不可外扬,就让队长在这历劫生还的人面前保持高尚的形象,成为他可以仰赖的人也是件好事。

  此时,林子的另一处,传出充满怒气的吼叫。

  「混蛋!你是怎么警戒的!有两个高手侵入了也不知道!」一位声音沙哑的老头气急地骂着。

  「大师兄,您说话客气点。可是您自己要小妹留意『那人』的动向,要怪怎么不怪老二呢?」一位外表平凡,双眼带着邪气的妇人酸酸地回答。

  「鲁师兄、安洁,你们就别吵了。我们在这里也停得够久了,恐怕已经引起南郡官方的注意与关切。既然虫卵已经得手就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还是快把目击者解决,然后离开。」另一位中年男子冷静地协调着。

  那位名为安洁的妇人却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吧?你们一直在躲避的那个人已经出现在这附近了,我看大伙还是夹着尾巴快点逃才是良策。」

  「你说啥…」那老者生气地大叫着。

  「鲁师兄,冷静点。」中年男子道:「安洁,你之前没被那人碰上,不知道厉害,连师父也被那人收了,难道你自认已经超越师父了吗?依我看,就是我们三人联手,恐怕也还拿那人没办法。反正虫卵已经到手,就直接离开法天,这样也就不用担心被法天通缉的问题了。」

  「哼!法天这个国家可真麻烦,我认为还是把目击者解决的好,我可不想每次进出法天都要易容。」

  「这…风险太大了…」

  「康扬,反正你也只会逃命。看看你,几年下来只养了几只笨蝎子。反正也帮不上忙,闯进来的两个人就交给我跟大师兄解决好了,我的小可爱也好几天没活动了,就请大师兄帮我掠阵,由我出手杀了那三人,咱们再离开这里。」

  「你!」康扬终于也被安洁那嚣张的态度给激怒。

  「我怎样?」安洁得意地说着,同时伸手轻抚身后的巨大绿影。

  康扬抬头望了一眼那对灰色的复眼,马上压下怒气恭维道:「你肯出手,当然就万无一失了。」

  「当然,小可爱,妈咪马上为你准备上好的猎物,相信你一定也很兴奋吧…」安洁这时露出兴奋的媚容。

  死骚货,总有一天要你好看!鲁杜在心中咒骂着。

  等着吧…虫卵变成我的好帮手时,就将是你这个臭女人向我跪拜的时候!康扬也暗藏私心。

  这三位同行不同心的师兄妹,为了共同的敌人暂时携手合作,又包藏着不同的私心。

  当雷义背上背着两捆、双手也各提着一捆木柴,与很吃力拖着一捆木柴的离非走回山洞时,逼人的香气就激起两人的食欲。

  可是一走近,看见的却是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男子正在剔牙与满地的蛇骨…

  「雷义辛苦你了。来,离非这烤好的蛇肉就趁热吃了。」季行云很亲切地将两串烤好的蛇肉交给离非。

  「队长,那我…」本来对蛇肉有点排斥的雷义,闻到这迷人的香味也心动了。

  「很抱歉,可能要请你再多等一下子。」季行云老实地说:「你的份我先拿来招待客人了。」

  「这蛇肉实在太诱人,散人硬是要主人先请我饱食一顿,希望居士不会介意才好。」那个陌生人带着抱歉又满足的笑容。

  「…哈、怎么会介意(吞口水),反正我对这种怪怪的东西本来就不感兴趣。」雷义装作很大方的回答。

  「垒(雷)义,泥(你)不想试吗?」离非实在饿坏了。这蛇肉实在又鲜又香,咬劲十足,离非的嘴巴塞得满满的,直夸道:「太好希(吃),泥不希苦惜,那我可以多来一点吗?」

  「…你就多吃一点…」雷义这下又不好意思跟离非抢,只好装大方。「你吃,这怪东西我可不敢尝试。」

  离非一下子就吃完一串蛇肉,听到雷义不吃,可乐了。不过却又马上瞪着手上的蛇肉发楞。

  「怎么了?」季行云关心地问。

  「…我想留给师父醒来的时候享用…可是师父他…」离非自己高兴地吃着蛇肉,可是几位师兄却已经亡故,常会长也状况不佳,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罪恶感。

  「小兄弟,你的事散人已经听季居士说了。散人倒是要劝你心情放宽,要是令师醒来见你因郁成疾岂不伤心,可又徒增你的罪孽。就算你心中过不去,也要打起笑容,让令师放心才是。散人说的话不会错,你就高高兴兴地把这佳肴送进肚子,这也是对为你准备餐点的人最崇高的报答,还是季居士烤的蛇肉很难吃,让你不高兴了。」

  「不、不、怎么会呢…我、谢谢你,季队长……谢谢你……」离非这几天来的辛劳与压力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泪、不止,伴着泪水,离非很快地就把另一串蛇肉吃尽。

  吃完两串蛇肉的离非本来坚持要帮忙烤肉,不过几天的疲惫让他坐在火堆前,看着肉串就被睡魔给掳获,进入深沈的梦乡。

  火堆前又多了一位来路不明的大叔,虽然季行云把他当朋友来招待,不过雷义却持续戒备着。这位大叔明明就是今天早上在路上碰到的不明人士,怎么会正巧又在这种地方碰上。雷义总觉得这位大叔有问题。

  雷义用心良苦,只可惜季行云一点也感受不到,看着雷义双眉深锁,季行云带着几分歉意说道:「雷义,对不起啦…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蛇肉,早知道我就顺便弄点别的东西,那你就不用啃干粮了。」

  我的队长…我哪时候说我讨厌蛇肉了…可恶,我也很想吃看看…还有我才不是肚量这么狭小的人,哪会为了小小的烤蛇肉就心生怨气…好吧,是有生气,可是也不是全为了没吃到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蛇肉!

  雷义在心中呻吟着,为了展现他的气肚也只好用力地挤出一点笑容,说道:「才不是呢…我、我是在担心常会长还有袭击常会长的歹徒。」

  「雷居士,看开一点。人生几合,别老是在担心中渡过,学学散人轻松自在的过日子不是很好。」

  「说的好!警戒归警戒,可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季行云附和着。

  喂!到底是谁害的!你们…雷义面对这一老一少,终于投降了。

  「季居士说的好,你还可真合我的胃口。吃了你的蛇肉,不回馈点东西,散人心中可过意不去。」那散人拿出随身携行的一个竹筒,倒了一杯,就送到季行云手上,道:「这可是我家乡的名产,也让你尝尝。」

  季行云先是闻了闻,道:「这…是酒?」

  「没错,你喝喝看。」那散人带着期待的神情说着。

  季行云浅尝一口。辣!酒入肚中一股热气开始扩散…余劲则在口舌中翻腾。

  「好酒!这酒虽辣,却不是那种让人无法接受的辣法,和着酒气化为一股热力,让人产生力量。将酒与姜作成如此完全的调配实在难得。」

  「好!喜欢就多来一点。」

  「等等!队长!这时喝酒不好吧!」雷义出声阻止了。

  「没关系,我平常虽不习于杯中物,但一杯酒也醉不倒我。不过大叔,我喝这杯就够了,毕竟我也不是酒国英豪,只要能尝到这种美味就能满足。」

  「呵呵呵…老实说散人我也很担心你会喝了起劲,就把这筒老姜酒给喝光呢…散人倒不是小气,不过自从拿到了『印可』就被家师赶出来游历,在这三十年来也不过回国三次,可都是为了老姜酒。要是在这里喝光了,散人嘴又痒时那可麻烦。法天在南,太宇在北,要回家补货可也累人。」

  「印可?!太宇王朝!大叔你是武·道之国的道士!」雷义吃惊地说:「你是拿到印可的道士!」

  「散人不才,不过是初窥道理的修道人。」

  「道士大人太谦虚了…」雷义这时看这位大叔的眼光马上改变。

  武·道之国是基斯大陆北方的第一强国,正好与法天遥遥相对,一在南、一在北。

  而太宇王朝的强盛除了武术、品德出众的武士团外,就是修行炼丹、冀求脱壳登天的道士(有道之士)。

  道士间的高下可区分为三个等级,入门等级的修行者,拿到印可的道士,与掌握真道的道师。

  虽然拿到印可的人才是真的道士,不过一般而言对于修行略有小成的修行者,也会尊称为道士。

  毕竟翻遍太宇王朝也凑不齐二十位拿到印可的人。而那些真正的修行者也不太在乎别人对他们的称呼,浪得虚名的人也乐得别人尊称为道士,所以道士就成了太宇王朝所有修行者的尊称。

  至于道师,更是少的可怜。因为既然已经掌握真道,哪还有不脱壳登天的道理呢?所以当知道某位道士成为道师时,几乎都是在他要交代「后事」的时候了。

  「道士大人,听说拥有印可的人都是长于炼丹之人。不知道士大人可否赐与那正与蛇毒奋战的常先生一颗灵丹妙药。」雷义诚恳地提出请求。

  「这是不可能的事。」毫不考虑,这名道士一口回绝。

  康扬一面收拾细软,一面思考着该逃到哪个国家。

  与南郡相邻的扥罗王国与招乌帝国,这两个国家都在近期遭受到军事上的败绩。

  扥罗王国不论在军事、经济上都不算强盛。当初想要利用南郡遭受狼祸之际出兵要胁,赚取政治上与经济上暴利,却没想到南郡连请求中央协助的使者都没派出,就举兵相抗。这一战打打停停拉锯了五年,最后还是由法天取得绝对的胜利。这个国家在几年内恐怕无力站起。

  扥罗虽是轻启战事的祸首,不过其他国家却是运用各种方法为他说情,并非要染指这个兵穷财尽的苦地方,而是希望能由这个倒楣的国家,作为与法天这一等强国之间的栅栏,不用与这种兵强财富的猛虎直接相对。

  这个扥罗王国看来是没什么发展性。倒是招乌帝国虽出兵文邦失利,但本国的军事力量还是不可小看。而且本国的野心依旧未曾熄灭。在失去最强的主力部队后,该国想必需要一些其他的力量作为弥补。

  招乌帝国会是一个良好的选择。

  只是贸然出现在该国,恐怕容易引人疑窦。也许可以先到扥罗王国弄点名声,再转进到招乌帝国会是很好的选择。

  康扬计画着未来,心中甚是愉快。只要摆脱那个讨厌的追缉者一切都可实现,未来更是一片光明。

  不过难听的沙哑声却不预期地闯进他的美梦,打破他未来的美景。

  「糟了!糟了!那个臭道士竟然跟那些见过我面孔的人碰在一起,这下可完了!」

  康扬这时可对这位无能的大师兄起了怨气。要是让那些人活下去,报了官,要通过边关也会造成困扰。

  凡是带罪之人在出入国的边关可是不即受擒者斩立决,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虽然不见得会怕边防的官兵,不过把自己弄得像是逃犯,不但会引起那该死的臭道士的注意,对未来的发展也先定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大师兄,你也别像是见鬼似的。那道士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我就不信他真有三头六臂。」安洁讥笑着。

  「好、你要是真的厉害,就去找那死道士为师父报仇。」鲁杜生气地回话。

  「谁怕了!我早想领教那死道士的手段了。」

  「鲁师兄、安洁冷静点。那臭道士的确有点手段,不过安洁说的对,他到底只是个人,正面冲突也许没机会,不过要解决臭道士何必跟他来硬的。不如这样…这样……」康扬开始解说他思量已久的计策。

  「好样的,阿康。这样既可以把那臭道士解决,顺便也可以把他弄离那几个人。不过你可得小心点,不要被逮着。」

  「放心,我自有分寸。」

  「呵…我就等你们的消息。那死道人一走开,我就出手。」安洁因为又有机会见血而高兴地笑着。

  本来雷义因为知道这位厚脸皮跑来分享蛇肉的大叔是太宇王朝的有道之人,而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哪知向他求药救人,这邋遢不修边幅的道士竟然连考虑都不考虑就一口拒绝。让雷义觉得有关武·道之国道士的传言佳话,只是言过其实的广告。

  对这位道士的不满与轻视,雷义毫不保留就直接表现在脸上。

  「雷义,你好像搞错了。」季行云替道士解释道:「道士们炼丹,可不是提炼药丹。真正的道士潜心修炼,是在锻炼丹心与丹田,跟丹药完全扯不上关系。当然某些道士也精通医术药理,会顺便炼点药丹,但是那可不是道士的专门工作。道长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没有的东西根本就拿不出来。会主动拿出药丹来的恐怕还是招摇撞骗的道士,顶着道士响亮的名号唬人骗钱。」

  「是这样吗?」看着眼前的道士,雷义不免怀疑太宇王朝的道士求的不知是哪门子的「道」。还是太宇修道之人修的是出世之道,修着修着最后连基本的服仪礼节都抛之如糟糠。

  听了季行云的说明,这位道士露出儿童般纯真的笑容,道:「散人四处云游数十年来,不把我当穷酸的游民看待的人已经很少了。季居士不会误解道士所追求重视的内涵,真是难得。」

  「您谬夸了。对于道长所追求的道,我也不甚明了,尤其是炼丹,之前我曾听闻北荒郡的朋友华鹤医师提起,但对于炼丹一事却还是一知半解。」

  「喔…居士对炼丹有兴趣?也对,看居士也有几分习武之人的样子。要是不嫌弃,散人倒是可以提供一点心得与居士分享。只是散人也只炼得小内丹,更不曾炼过法宝,居士要真有兴趣,可以到散人的故居找其他修炼有成道士。这张帖子给你,算是介绍信。」

  这名道士拿出了一张与他外表极不相配的拜帖。

  不过这张拜帖虽然是张印制高雅、粉红底色的布纸,却也沾上了不少脏兮兮的指印。想来必是这位不修边幅的道士不小心沾上的。

  道士还特别用手试着擦拭这张拜帖,不过上面的陈年污垢依然顽固地赖在上面。

  「哈…对不起。本来也不曾想过会送出这帖子,所以才带一张出门,虽然被我弄脏了,不过老师与几位道兄想必不会介意这点小事…」说着说着,道士的脸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同时一手猛抓那头乱发。

  季行云丝毫不介意地收下拜帖。

  看了一眼,上面除了印了山与云的徽章外就别无文字。但在接触到帖子时好像碰到的不只是一张帖子,只是这种感觉一逝即过,季行云也无法捕捉到任何讯息。

  「还有,任何道士见到这张帖子都会把你当朋友来看待,不过只对你一人有效。就是你把帖子给人也没用,而且恐怕还会引起误会,会让道人们以为持帖者是杀人取帖或是窃贼,所以这张帖子还请好好保管。另外要是对方问起是谁给你这帖子的,你就回答是广清散人给的。」

  季行云点点头,就高兴的收下拜帖。

  其实广清散人吃了季行云的蛇肉,又相谈甚为契合,本来就想要略为回报,听到季行云对炼丹有兴趣,也想倾囊相授。

  不过广清散人却以为季行云的武术修为,距离炼丹还有很远的道路,现在与他讨论炼丹恐怕只是白费工夫,所以才特别把拜帖给他,希望在将来可以藉由拜帖与其他道人结缘。

  「以季居士的情况想要炼丹该再提升内息的含量。不过也无妨,现阶段可以先试炼炼质内丹。一方面可以熟悉炼丹的方式,另一方面也可以用来提升真气的品质。

  「要炼丹就得先会建脉,在筋脉中建立分脉与分气墙虽是运功的基本法门,不过要在丹田内建立精气脉可就有点难度了。」说到这里广清道人就先停下,看看季行云的反应。

  「这不成问题,丹田内建精气脉我已经在做了。可是这与炼就内丹有关吗?」

  「居士已经在丹田建立精气脉了?!」广清散人不大相信的样子。

  「是啊…之前没做分隔,施用狂气爆就会严重伤到丹田。建了适当的精气脉可就方便多了,而且也可以让真气在经过丹田时,不同回归丹田而直接跑过。如此一来可用的功法可又多了许多。」

  「哦…那这方面的功夫我就省了…」广清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看错的时候,这位季居士顶多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筋脉与丹田竟然已经锻炼到这种程度,由他的功力还真的看不出来。

  「炼就质内丹说来简单,其实就是精气脉的变形。只是这个精气脉不成脉,而是以五百倍密度成就为如是实质的内丹。作法就是在丹田选定适当的空间,开始在重复的地点建立精气脉。这个动作只要能重复一百次左右就算成功…也不对,这还要看各人真气的品质,初炼内丹的人可能得重复近千次才能成功。至于怎样才算成功了…反正成功时你一定会知道,那个本来是精气脉的东西会有很大的转变就对了。」广清散人继续解说着。

  「要重复建立精气脉吗?这可不容易,每多覆盖二到三次左右要施与的压力就得增加一倍,要重复数百次那我身体的筋脉能提供这种压力吗?」

  「哈、哈、哈,所以散人才请你要再提升真气的品质,这样一来覆盖的次数就能大幅降低。不过也有一些技巧可以利用,就让散人献丑提供少许的个人心得……」

  广清散人像是在献宝般提出他炼丹的心得与技法,季行云也提出许多看法与问题。

  倒是一旁的雷义完全听不懂…这两人说的明明就是大陆的通用语,可是雷义就是觉得像在听两个外界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九章 弄形之人

 

  在武议团的日子,季行云充分地锻炼了武技的运用,招式的变化与运用,见识了许多高手精湛的武技,只是这些都是外在的应用。

  至于内部真气的运用,往往就只能在所学所知的范畴自己摸索。

  对于真气运转的心法与技巧,不光是靠着外在的表现就能一窥究竟,而各宗各家更把种种心法当作至宝,即使在武风开放的武议团,也不见得能够无私地公开研讨。

  更何况武议团是以法人为主干,法人向来对真气细微的操作不感兴趣。

  对法人而言只要有法印,那细微的真气操作都不需费心操劳,自有法印代为规范,向来仅需思索如何将法印运用到极限,哪会多费精神在研究帮助不大的地方。

  中队长长青回望虽是名地人,武功甚高更是嗜武成痴,与他研究真气的运作本来该是最佳人选。很可惜,他在性格上有某种致命的缺陷──他向来以「身体记忆」来研讨功夫。

  这个方法是很有效,可惜对细致的真气运转技巧,恐怕一点帮助也没有。

  今天季行云遇上了广清散人,与他研究种种炼丹、运气之法,对他帮助之大是不可言喻。许多脑中的记忆在广清散人的催化之下,知识不再是死板板的强记,而是可以拿来活用的工具。本来隐晦不明的地方也豁然开朗,得到解答。

  两人互相研究讨论,越见热烈。

  一位是游历丰富、见广视博,一个是脑中藏书千万卷,在理论与实际运用的结合下,两人互相激荡之下均是获益良多。

  季行云与广清散人像是相见恨晚,话题也渐渐由武功的范畴转移至广清散人旅游各地的精采阅历。本来听得一头雾水的雷义,这才融入他们的话题之中。

  广清散人也许不是名好的演说家,却很少有像季行云这么好的听众。尤其谈话的内容又是大陆各地的风俗丽景,季行云更是听得双眼发亮。

  一旁的雷义可不高兴了。他心中暗暗警戒,深怕这位素喜旅游的队长,会跟着这名道长四方遨游。

  听了广清散人讲了许多地方绮丽的美景,季行云问道:「道长你游遍大陆,可不知哪里您最为怀念,想念最深?」

  广清散人停了一下,收起笑颜,道:「其实我说的也不打准。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标准,真正的答案该在各人心中,没有亲身走一趟是无法得到真正的答案。」

  季行云恍然思索道:「果然还是要亲身体验…」

  季行云这话一出,雷义马上将警备状态提升到最高等级。死道士,想要把我家队长骗走!这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队长的心留下!

  广清散人又道:「不过我的答案倒可供你参考。就散人而言,最美的情景是在北方的深山,在严寒冬日,白雪遍盖大地,几名知交好友齐聚厅堂,门壁敞开,在厅中生起熊熊烈火,准备几壶老姜酒,火上炖着山产,三、五好友喝着酒、闲话家常,同时欣赏一片白茫茫无际的雪景。这才是我记忆中最美的雪景。」

  「好友、佳酿、美食与景致缺一不可?」

  「对,缺一不可。」广清散人带着深长的笑意看着季行云。

  雷义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玄机禅语,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就要失去一名队长。他插话,把现实的困难摊出来,要转移季行云的注意。「咳、道长,在下有个请求,不知能否请你帮忙。」

  「直说无妨。」

  「你也知道,我们遭到不明的怪物操控毒蛇的攻击,本来是该马上离开这里,只是常无白正在入定疗伤,不能移动,待在这里又不知何时会再遭群蛇来袭,所以我想请道长走一趟乔木村,找当地的司警雷方心,要求他立即通知附近的驻军前来扫除蛇害。」

  「很抱歉…」广清散人话没说完,雷义就插话了。「道长,您这是见死不救。」雷义不悦地说。

  「雷义!」

  「呵,没关系。不是散人不愿意帮你们跑腿,只是袭击你们的人正好是散人的责任,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几个弄形之人恐怕还是为躲避散人才会跑到此地。散人只需在这陪你们一会,那人一定会再度来袭,到时就由散人把问题彻底解决。」

  这下又大出意料,怎么这名道士还跟那个玩蛇的老头有关系。雷义脸色变得更难看,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广清散人。

  广清散人解释道:「散人也只是随口答应要帮在旅途上认识的朋友扫除弄形之人中的败类,本来以为大陆之大不会让散人碰上,想不到还给散人遇上了。

  「十余年前散人收了那人的师父,几名弟子四处逃窜,散人一面捉人一面游山玩水。那弄形之人甚小心,向来低调行事,散人追了这么久也没多少成果。这回他们被你俩撞见一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免得遭到法天通缉,有这机会散人可不能错过。」

  雷义可不高兴了,这死道士分明把自己当饵在用。季行云没想太多,高兴地说:「有道长在侧,可就能安心了。」

  「好说,好说…咦!」广清散人突然神情凝重地望着远方。

  「怎么了?」雷义道。

  「好小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嘿、季居士,散人去去就回。这回可不能再让那人再度逃跑!」话一完,广清散人就消失不见。

  见到广清散人的速度,雷义本来对他不以为然的心情又化为一种莫名的惊奇。

  他速度之快不下于杨菁茹韦陀全开,而且说走就走,几乎不见加速的过程,一动一静之间的转换,毫无火气,也没散发出多余气劲。

  「好功夫!」季行云由衷地赞誉。

  「他…那个道士…」雷义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广清散人展现出来的实力,惊讶之余口齿都变得不灵光了。

  广清散人离开不久。轰隆!轰隆!地面一震,远方传来惊人的爆炸。

  「怎么回事!」离非被这突来的变故惊醒,迷糊慌张地左右观看。一个巨大的绿色物体映入眼帘…那是什么怪物!离非被吓醒了。

  「小绿乖…你看这几『只』可不可口?」一道娇柔的女子声由那巨大的绿色身影中传出。

  看着那庞然大物,雷义头皮发麻,甚感不妙。那声音娇柔,更显邪气,尤其是她口中「这几只」不就意指季行云三人。可不可口?岂不把三人当成那「小绿」的食物。

  那只「小绿」很有可能是一只变种螳螂,只是大了「一点」。光是一对巨型的镰刀就足足超过一影,立起来有季行云四倍高,全身翠绿,在灰色的复眼上完全看不出这只大怪物的心思。

  「哇…走一这趟可真值得…这种东西可不是想见就能看到。」季行云发出季行云式的感言。

  炼气的法门千千万万不离其宗,要精炼真气、丰厚内息,让真气越是精纯、让内息更为强大。

  弄形之人的功法虽也是丰厚内息,不过却不走精炼真气的法门,还走完全相反的路子,要收纳天地杂气引为己用。若能将天地之力纳为己用,这近乎无穷之力有谁能加以抗衡。只是天地之间的能量种类繁多,更有互相排斥制衡的能量存在,根本不能全数利用。

  而以人之力也绝不可能足以操控这繁杂无章的能量。弄形之人只是能够快速地将与自己能量较为契合的能量迅速引进,化为自身的真气,同时也能以超快速度将体内的真气放出。长期进行这种动作的结果,让弄形之人的内息都不甚深厚,只是他们也不用过于深厚的内息,反正补充的飞快也用不着太多的存货。

  另一项特点就是让弄形之人变得难以查觉。长期吸收天地之间的能量,让他们真气不具特色,走到哪真气就变成当地存在的能量样式。

  弄形之人就与一般人一样有好有坏,并非每位弄形之人都像鲁杜、康扬与安洁三人般为恶不仁。他们三人走上了偏途,利用自身特殊的能量为非作歹该是性格的问题,而非所拥有能力的问题。

  广清散人快速奔驰,深怕又让人给跑了。几年与这几个弄形之人的败类相遇不下十次,甚至还有擦身而过的记录。本来以广清散人的知感能力,任何功力深厚高手被他盯上,想要摆脱可比登天还难。

  问题就出在弄形之人在功力上无法称得上高手,相反的他们最大的特技就是散尽真气,变得与不曾练武的平常人一样,让习惯以气认人的广清散人大伤脑筋。

  上一刻明明就发现目标,下一刻就散去内息隐入人群不见踪影,越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想要逮人越是困难。此时此刻,在这郊野地区碰上了,如果不好好把握机会,又不知何年何月才有这等良机。

  其实在这偏远地区想要锁定弄形之人也非易事。广清散人捉拿弄形之人已久,总有些心得,已经可以由天地能量的异常聚集与流动判定他们的存在。担心他们会一现即隐,广清散人自然飞速追击。广清散人动作已是神速,无奈还是赶之不及,到了一处山壁之旁,这是之前能量异常聚集的地方。

  「嗯…谅你也跑不远…就让散人好好搜寻一番,定能找到踪迹。」广清散人打定主意后就四下搜寻。

  没多久,就让他找到一个不甚明显的脚印。再寻脚印,广清散人拨开山壁的一簇树丛,发现了一个洞穴。

  「乖乖,会钻进这狗洞吗?」

  眼前的山洞不但隐秘,而且入口狭小,不过手臂般宽高,想进去可要匍匐前进,才能钻进这小小的洞穴。

  广清散人叹了口气,随即施用探息之术,真气流入洞穴…没多久,有了结论。

  「嘿…这洞穴还可真的别有天地,里面竟然还另有腹地…看来散人可得学学土拨鼠钻地洞。」在抱怨中,广清散人还是爬进洞穴。

  广清散人的行动尽落康扬眼中,等到确认广清散人已经深入洞穴,康扬才由隐秘处走出,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笨道士,这点小小伎俩也无法识破,真不知道怎么会被你这种蠢蛋追了许多年。功夫高又怎样,让我略施小计还不手到擒来,你就乖乖受死吧。」

  康扬说完,就取出打火石,点然预备好的引信。星星火光走向那小小的山洞…几秒后轰然巨响!大地为之动摇、山壁倾倒…那洞穴也随之消逝…

  「哈、哈、哈…任你功夫再高,也难逃此劫。你这臭道士,倒便宜你了,不但省了安葬手续,还拥有这极大的坟墓,你就不用谢我了,哈、哈、哈…」康扬得意地笑着。「哈…再来就看师兄与安洁的表现。」

  山壁的远方,一只巨大怪兽…应该说是昆虫立在季行云前面。姑且不论它背的安洁有何能耐,这只巨螳就足以令人胆颤心寒。

  「你们是要乖乖受死,还是想让小绿运动一下?」安洁状似亲切地询问。

  离非一听,就想起丧命的同门师兄与身受重伤的师父,马上愤恨地骂道:「你这妖女胆敢嚣张!」

  「喔…这也好,很久没碰到有骨气的猎物。来,小绿你这回可有机会活动筋骨。」安洁说完就轻拍巨螳。

  绿光一闪,它镰刀状的前肢砍出、收回…季行云也是瞬间低身起身…啪!啪、啪、啪…一棵树被拦腰截断。看来这只庞然大物不只是长得大了一点,速度与破坏力都堪称一流。

  从小在深山长大的季行云,不乏与体形巨大的生物作战的经验。山中各种凶猛、灵巧、野性的飞禽猛兽都成为他的手下败将…还有不少成为他的腹中之物。

  至于眼前的怪物,虽是第一次见…也不算寻常的猛兽,不过就是昆虫也该差不多,季行云看了看它那细长的六只脚(比小腿还粗,不过跟身体比较,比例上当然算是细长),也许是个好目标。先除去牠的行动力该是个妥善的战法。

  「雷义,这交给我,你们小心提防那个玩蛇的恶人。」说完季行云气聚指尖,双手划出新月般的弧线,残月斩破空而出,人亦出动。

  巨螳两只巨大的镰刀也无畏无惧地挥出。季行云那两道残月斩就像纸糊一般,连阻碍镰刀半秒都办不到,就被破去。镰刀收回,这才是真正杀招,锐利的刀锋赶向季行云背部。

  不需回头光凭空气的流动,对劲力运转的体认,季行云早已清楚掌握那巨镰的动向,一个闪身,速度再度提升,巨螳攻击落空,季行云也趁机来到巨螳侧边。

  看准一只脚,季行云回劲掌击出,一声闷响,得手了!

  但却失败了!

  打是打中了,季行云却发现这一掌像是打在金钢石上,一点也无法撼动这怪物半分,还被反作用力震了一下。再看安洁那得意的笑容,这一切就像她意料之内的小事。

  贴在巨螳后脚旁的季行云想要脱离,那巨螳早一步动作,巨脚一伸就把他弹的老远!

  「队长!」

  「季大人!」

  雷义与离非同时发出惊呼。

  「别担心,马上就换你们了。」安洁亲切地说着。她那故作和蔼的语调更让人觉得丧心病狂。

  雷义紧张的飙流下冷汗,巨螳一步一步走向两人。

  「喂!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季行云的声音由安洁身后传出。

  「队长你没事!太好了!」季行云的声音让雷义高兴地喊着。

  季行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浇了雷义一道冷水:「我人没事,但却不大好,真不知这是哪来的怪物,真够硬,叫人怎么伤它!」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十集第一章 凶猛巨螳

 

  这只巨螳不单是力气大、动作敏捷,全身又包覆着坚固无比的虫甲。

  季行云试了几种方法,才确定这身硬壳真的是刀剑难侵,掌气难伤,拿它几乎是没有办法。

  季行云没法伤及巨螳,这只大虫同样也捉不着季行云的动作。

  双方进行着精采的攻防,只是季行云多少吃亏。那怪物不怕打,季行云可不是无敌铁金刚,要是一个失手被那镰刀轻轻划过,没死也怕要断腿截臂。

  离非与雷义看着绿色的巨大身影灵活地与季行云厮杀,两人心情既是紧张又是佩服。离非提起铁索想要上前助阵,雷义却道:「别作傻事。你想成为队长的绊脚石吗?」

  离非楞了一下,随即露出甚是懊悔的神情。师门仇人就在眼前却是无能为力,巨螳的威力绝非自身这点力量能够抗衡,难道只能无力地干瞪眼?

  「可恶!」离非发出懊悔的吼叫。

  「别生气,你可以马上去跟同伴们会合。」由身后传来的是那令离非无法忘怀,令他深恶痛绝的沙哑声音。

  无法对付坐在那大怪物上的妖女,这个玩蛇的老头可不能再放过。

  离非转身,跨步就要冲向鲁杜。他身旁的雷义马上拉他一把,阻止离非失智的行为。

  哪知离非报仇心切,在这怒极之下全力冲出,雷义这一出手马步没有扎稳就被他的冲力向前一拉,跌个狗吃屎。离非没想到会被阻止,被这一拉也是向后倒去。

  「哇!呀!呀!」雷义倒下马上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绝不是痛,只因他的鼻头正被一尾毒蛇舔着!一只毒蛇,与他双目对看…更多的毒蛇缓缓前进…

  那毒蛇张口一咬!

  雷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手能够如此之快,也许是迫切的危机将他的潜能全部激发。

  毒蛇嘴巴张开成九十度,再也没有机会阖起。它的头只剩三分之二,其他的部分被雷义一手捏爆。血喷到脸上,雷义呆了两秒…心跳得飞快。

  离非与雷义先后站起,两人张大嘴巴,这个情景…该怎么办…四处都是蛇…

  「队长…」雷义发出无助的求救讯号。

  季行云与巨螳的战斗没中断,但也抽空责道:「准备的柴火是好看的吗!」

  于是在使用火系法印的离非协助之下,雷义马上利用柴薪围出了个火圈,把两人团团围住…

  真不知道是在阻止毒蛇,还是在困住自己。

  木柴有限,这火圈无法围得太大,火焰阻止毒蛇侵入,也让两人忍受烈火煎烤与浓烟熏害,更不知是柴火耗尽被毒蛇咬死还是先被浓烟熏毙。

  无能为力的两人,只能默默祈祷等待转机。

  离非与雷义情况不佳,季行云更是不好过。他被迫要不停移动,在应付那刀枪不入的大怪物之余还得分心注意脚下。被他无心踩死的毒蛇已是不计其数,却还有更多、更多的毒蛇等着他。

  要不是鲁杜心疼他那可爱的蛇宝宝,尽量空出一个空间给季行云与安洁战斗,季行云恐怕早就被咬了好几回。

  季行云也想早点结束这种一点趣味也没有的生死之战。他把主意打到巨螳背上的安洁。那巨螳硬逾铁石,它背上的弄形之人可是血肉之躯。

  很可惜这个策略也是失败。

  先别说那巨螳一对复眼可以接收三百六十度的景象,对它根本没有死角可言。季行云感应着真气、能量的流动,那巨螳的动作虽快、反应再好,也不过是只虫虫,交手几回,季行云就已经摸清它的动作模式。

  感应靠着劲力的动向,季行云完全掌握巨螳的一举一动。在几次努力之下,终于有机会对它背上之人下手。

  季行云失算,安洁不是易与之辈。她功力虽不丰厚,但掌一出内息倾巢而出…还好季行云对真气流动的敏感让他及时扭身闪避,却也失了伤她的机会。

  季行云再接再厉,好不容易又制造机会,要再对她出手。本以为她这种出手方式没有多少内息供她挥霍,却不知弄形之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内息从不匮乏,只要天地存在一日,他们就能马上补充内息。

  季行云试了三次,差点伤在安洁掌下,就知此路不通。

  这可怎办?季行云大脑快速运转,却苦思无策。

  季行云苦恼苦撑,安洁却先按不住气了。

  她操控小绿出手,却迟迟未能得手。能够在小绿的镰刀之下苟延残喘如此之久,这还是头一遭。

  一般人见到小绿这头怪物,不是双脚发软任她宰割,就是跋腿快跑让她享受狩猎之趣。再有挺身而出的勇士,却也只是让她得到更多杀戮的趣味。毕竟残杀毫无反抗意志之人总是较为乏味。

  这位个子小小、并不起眼的男子却能与巨螳抗衡,甚至还几乎要欺侮到她头上来了。自视甚高的安洁自然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她需要血腥来平息心中的怒气。

  既然暂时拿季行云没办法,那就先拿火圈内的两个猎物开刀。于是领着巨螳,撇开季行云,跳跃而起。

  季行云一见这个方向、这种弧度,不就落在火圈之内!

  「雷义小心!」他只能出言示警,怀间的一把万用刀跟着射出。当的一声,刀被弹开。

  雷义与离非也是紧张万分,那巨螳就要落在头上。这下不是要成为巨螳的点心,就得变为毒蛇的餐点。

  虽然知道那巨螳刀枪不入,可是雷义还是打算搏上一搏。往怀间一探,本想找把飞刀,却只取出一颗小小的铁丸。有什么就用什么吧!总比等死来得强。

  雷义做出抛玉诀的动作,放出雷电。

  这颗小小不起眼的铁丸打在巨螳的一只镰刀之上。爆炸了!刺眼的光芒!空中落下两个东西,洒下绿色恶臭的水滴。

  那巨螳的一只镰刀落在雷义身后,绿色的体液洒在两人身上,巨螳本体则掉在火圈外侧。「嗄!嗄!嗄!」那巨螳发出难听的惨叫。

  安洁的一对眼瞳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个人斗胆伤害她心爱的小绿!

  「不可原谅!我要杀了你!」安洁忙着安抚小绿,还发出令人胆寒的吼叫。

  雷义隔着烈火迎上安洁怨恨无比的眼神,那像是孩子惨遭残杀,母亲呈现出无比的怨恨。

  雷义在她那可怕的眼神之下,心虚了一下,忘了她可是操控巨螳要砍杀自己的妖女。

  「雷义,还发呆!不快补它一发!」季行云的声音让雷义回神,铁丸再度取出,准备结束这巨虫的生命。

  安洁早一步让巨螳恢复冷静,旋即退开保持距离。雷义铁丸再度射出,未能命中。

  那巨螳失一镰臂威力大减,背上张起薄翼,拍动翅膀,半飞半跳移动速度更是大幅提升。

  雷义这下可头痛了。他对弓箭、暗器原本就涉猎不深,那巨螳之前的动作就已经快要无法看清,现在薄翼一张更是神速。雷义盯着巨螳根本无从下手。

  安洁可主动出击了。她一踢巨螳,巨螳咕噜两声,就冲向雷义。雷义抓紧机会铁丸射出。

  「小心!」季行云发出紧张的喊叫。

  巨螳口一张喷出一团绿色的液体后迅速偏折,铁丸打空。

  被打伤了就对人吐口水?雷义大摇其头,觉得惹上这种不讲理的妖女果然是一大失策。季行云这时加速驰来,也顾不得挡着毒蛇的火焰,以真气护身直接穿越。经过离非与雷义,一手一个,就把两人抛出。手脚不停残月斩连发,先行打在两人的落点。

  地上的毒蛇在季行云密集残月斩的清扫之下,被斩成数断。地面铺上一层以蛇血蛇尸为底的地板。这地面在毒蛇活生生的皮肉血液润饰之下,散发出恶心的腥味,离非与雷义踏上实地,仓促之间,还差点因为踩在滑溜的血肉上而跌倒。

  「队长你在干什么!」雷义抗议着。把他们由安全的火圈中送到布满毒蛇的地方,还让他们踏在血腥之上,也难怪雷义生气。

  季行云没有回答,他落地之后又忙着阻止毒蛇接近,掌气不停推出,哪有空闲回话。

  离非拉了拉雷义的袖子,指向火堆。火还烧的好好的,可是木柴却塌了一面,地上还冒着诡异的气泡与白烟。

  季行云这时才有空回气,说道:「那怪物还会喷出腐蚀性极强的毒液,跑慢一点,你俩可能成为白骨了。」

  雷义伸伸舌头,又冒了一身冷汗,道:「这该怎么办?」

  「我全力阻止毒蛇进犯,离非请你协助我。雷义,那只大怪虫就交给你了!」

  「不行啦!它飞的好快,我无法锁定,铁定打不中!散离爆是队长你传给我的,还是由你来比较妥当。」

  季行云白了雷义一眼,骂道:「到底是谁姓雷!你是想跟我交换吗?地上在爬的家伙就交给你如何!别再拖拖拉拉的,要等我准备好散离爆,这些毒蛇都爬到你脚下了!」

  「我,这…」

  季行云说的没错,雷义根本无法阻止由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毒蛇。身为法人拥有法印电影的雷义,确实可以迅速地施用散离爆。

  明白了这一点,雷义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我尽力而为就是。」

  连续射了几发,都未能命中。虽然季行云在一旁不时帮他临阵补习,抽空指导射弹弓的要诀。可是雷义的领悟力就是极高,也无法马上变成一名神射手。虽然在压力的激发下,雷义的技术突飞猛进。可是要他马上能够一眼看穿那巨螳飞快的动作,预测它的动向,精算弹道而打中巨螳还是过于勉强。

  两分钟过去,地面已染满蛇血。

  三人宛如置身于毒蛇地狱…不知何时将接受万蛇噬咬。

  安洁对威力惊人的散离爆也是十分顾忌,巨螳的翅膀不停拍动,故意卷起那火焰、吹起地上不成蛇形的蛇尸…炙焰随风而舞,不时扰乱雷义。毒蛇的血肉也偶尔打在脸上,打扰雷义的集中力。

  鲁杜见群蛇死伤惨重,安洁又拿这些人没办法,心疼毒蛇的惨死脸色甚是难看。

  他由怀中取出一张折迭弓。手一伸,一尾毒蛇窜上,真气灌入蛇体,那只毒蛇瞬间变得僵直。鲁杜以蛇为箭,直取雷义!

  雷义全心全意捕捉巨螳的动向,对鲁杜的动作浑然不知。离非挥动铁索,忙着清除季行云掌劲空缺的漏网之蛇,一时之间这操蛇的大仇人鲁杜反而被忽略。蛇箭来势又快又疾,就要射中雷义。

  还好季行云感受不明的物体夹带真气疾射而来,手刀反手一砍,蛇箭被他斩断。

  可是那毒蛇这时却像醒来一般,僵硬的身体迅速软化,张口一咬,季行云不及反应,手上传来一阵酥麻。

  中毒了吗?季行云暗道。随之马上一掌拍在伤口对侧,毒蛇被震开弹出,同时鲜血喷出。

  离非与雷义发现异样,连忙关心道:「队长!怎么了?」

  「不碍事!」季行云轻描淡写地回答。不过事实上他被咬伤的手却是不能动作了…不是因为中毒的关系,而是因为急着把毒素清出,那一掌打了用力,把筋脉打伤,真气打乱。毒素逼出,手也暂时废了。

  鲁杜连续搭弓,蛇箭一发又是一发。

  季行云已伤一臂,要阻止地上的毒蛇又要拦截那活生生的蛇箭,早已左支右绌。眼见就要葬身蛇海。

  鲁杜可得意了。他这身操蛇与蛇箭的功夫老被安洁讥笑为胆小鬼的功夫,这一次却是靠他这招式才把这些麻烦碍眼的家伙逼到绝境。他越射越是顺手,注入毒蛇的真气也跟着加码,一箭凶猛过一箭。

  「就让我来收拾你们的生命吧!」鲁杜得意地笑着。

  突然,脑后风压传来,他惊慌地转身,铁索由脑门抽下。鲁杜眼冒金星,摇摇晃晃退了几步,就摀着头倒在地上翻滚哀嚎狂叫。

  「师父!」离非兴奋叫着。

  常白无悄悄地走出山洞,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华。听闻关心的叫声,他望向离非,对他淡淡地笑了。

  离非见师父似乎没事,可是一股不安的情绪却油然而生…

  鲁杜的操蛇之术有大半是靠着真气与群蛇的交流,把少量的真气流入毒蛇脑部进而影响其意志,虽不见得能够完全控制毒蛇的行动,不过加以适当的音律与药剂,想概略地指挥毒蛇并非难事。

  但鲁杜被铁索打中天灵,不但痛得呼天呛地,体内的筋脉也被打断。真气散尽的他不再被当成蛇的同伴,就依本能反应发动反击,数十头毒蛇往鲁杜身上咬去…没一会鲁杜不再挣扎──当场死亡。

  「你这死没成的老头,竟敢杀害我的师兄!」安洁见鲁杜惨死几乎要气炸了。

  他们师兄妹感情不能算好,吵架更是家常便饭之事。可是鲁杜是她除了小绿以外,在世上最亲密的人之一。

  见到这位不太成材的师兄被杀,怎能叫她不火冒三丈。「你这老头!让我把你送到地狱与你的徒弟们做伴。」安洁狂乱地大喊。

  巨螳声势惊人地冲向常白无,剩下的一把镰刀高高举起,作势要将他一刀两断。

  常白无静静地立着,再度望向季行云与离非等人。他安详地向三人点个头,才将目光转回巨螳身上,真气一扬,身上依旧是微光流转,手握紧铁索,那铁索似乎得到生命般,开始成波浪状上下飘动…

  巨螳攻来,镰刀砍下,呼啸而过!

  「师父!」离非激动无比,就要冲向常白无。季行云见他情绪过分激动,必定难以阻止,干脆在他后颈点了一下。离非顿时失去神识,陷入昏迷。

  这时的毒蛇虽然失去操控者,不再主动攻击季行云等人,但是有人跑去挑拨,受到刺激的毒蛇绝对不会客气。

  季行云在常白无眼中见到的不只是对他这幸存徒儿的关心,还包含了某种的决心。在毒蛇的阻挡下,季行云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但,至少要保住离非这名年轻人。

  安洁也几乎见到那可恨的凶手被斩成两半,可是镰刀之上却没有留下血渍…她回头一看。常白无双手握着铁索,而散落铁索的一端正被快速地向前拉去…视线沿着铁索前进,见到的是自己坐骑小绿的后脚!

  霍然一顿,铁索拉紧,拉住巨螳!巨螳紧急停下,安洁差点被甩出巨螳。

  常白无竟以一人之力拉住这力大无穷的巨螳!

  让人吃惊的事不只如此。他手握铁索的一端,往地下一抛,那铁索竟然射入地下…还将巨螳往后拉去!

  「你这怪物!」安洁见无法摆脱那铁索,还被不停往后拉,索性就改变作法,一百八十度大转向,又冲向常白无!

  常白无把铁索射入地下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动作。像尊散发微光的人像,立在地上。

  「雷义!」季行云把离非放到地上,心情紧张地说了一声。

  「我知道!」雷义也是紧张地回答。

  那只巨螳的行动目标已经很明显了,雷义瞄准常白无前方不远处,散离爆早就待命欲发。铁丸射出…正中巨螳头颅。

  想要砍杀常白无的镰刀没有砍下…安洁也被甩出螳螂,在地上翻滚数圈。

  那只巨大的怪物头少了一半,绿色的体液汩汩流出。它那惊人旺盛的生命力还在与死神搏斗,身体不停扭曲抽搐。

  安洁满身是伤,踉跄地站起,失神地一步一步走向渐渐失去生命的巨螳。经过蛇区,踩中毒蛇。被踩到的毒蛇受到惊吓,马上还以颜色。她却恍然无觉,好像被咬的不是自己的脚。

  「小绿、我的小绿…」当她跨着蹒跚的脚步走到巨螳身旁时,这只异种昆虫已经不再扭动。她怜惜地抚摸巨螳的身体。「小绿…这不是真的,小绿…回我一声…」

  「那妖女怎么办?」雷义问道。见她那种样子,雷义实在也不再忍心下手。季行云更是有种奇怪的内疚,好像自己才是坏人似地。

  季行云摇摇头好像要把同情安洁的念头抛出脑外,说道:「不用管她了,我先去看看常会长的情况。」

  「呃、那我呢?」地上的毒蛇虽然不再主动出口咬人,季行云一走就没人帮忙驱蛇,站在群蛇之中怪可怕的。要是有哪只蛇心血来潮溜过来咬一下可真不得了。

  季行云不在乎地回答:「放心,基本上蛇是不会主动咬人。除非你先伤害它,雷义你不会没事去逗蛇,还是不小心就踩它一下吧?」

  「…应该不会…」

  「那就没问题了。放心,这里阳光普照,我们又生起那团大火。蛇,性喜阴湿,不会待太久。」话说完,季行云就小心翼翼地与蛇借道,慢慢地走向常白无。

  「小绿…」安洁受到极大的刺激,两眼无神茫茫然地看着死去的巨螳。突然季行云的身影飘过眼角,她血气随即急速上升,报仇的意念猛然生起。

  「混蛋!我要杀光你们!」安洁发出悲凄的叫喊。

  她双手握住挂在腰间的一个圆柱桶,左右用力一转,那圆桶被打开来,飞出一团黄色的虫雾。「金翅蜂们,帮我杀光所有的人!」

  那金翅锋本是安洁的眼线,同时所产的蜂蜜更是蜜中极品,不但养颜美容更对练武有所助益。但绝称不上什么危险的蜜蜂…至少毒性不强,性情也属温和。

  只是伤心绝望的安洁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的一颗心早就随着「小绿」的死一起逝去。

  漫天的金翅锋,飞向季行云。季行云运起所剩不多的真气造出了最厚实的坚气壁,稳稳地将金翅蜂挡在外头。

  这金翅蜂只针对生气较为旺盛的人为目标。昏迷不醒的正好逃过一劫,那身体还放着微光的常白无也似乎被当成一座雕像。雷义可就大不幸了。

  「雷义!快全力运起护身真气…」这是季行云给他的第一个建议。

  当然照办、然后想要快点逃命的雷义,耳边又传来季行云的第二个叮咛。

  「不要乱动!小心毒蛇!」

  这、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雷义才跨出一步,脚边就滑过一只毒蛇…他的心都凉了…

  「小小的蜜蜂很了不起吗!我可是堂堂预备团所属,雷家的战士,雷义是也。蜜蜂?我才不怕!」话说的很豪壮,其实雷义正哭丧着脸,待在原地努力地撑着…让金翅蜂尽情地叮咬…

  纵然尽全力施展护身真气,但坚体之术毕竟不是雷家的专门科目,雷义还是被螫得体无完肤、全身红肿。

  几分钟的时间有如世界形成历史般的漫长…在毒性一点一滴的侵蚀下,雷义渐感不支。

  再度映入雷义眼帘的是身长似蛇、四对薄翼快速拍动的怪物…还有个人坐在上面。

  还有同党吗?这下真的完了…雷义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

  那有翼的蛇拍动翅膀,把金翅蜂驱散,接着传入耳中的是开朗又熟悉的声调。

  「哇!两位居士,怎么把这儿搞得像人间地狱。」

  原来是那臭道士!这时才来。好样的,就只长了一张乱说话的嘴巴…结果什么忙也没帮上…

  「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要等你来关心,早就出事了…不过你怎么活像从土中钻出来的样子,有·够·狼·狈…雷义再也没力气胡思乱想,眼前一黑就瘫倒在地。

  在广清散人的协助下,季行云把雷义、离非与常白无带离那血腥的战场。

  广清散人全身沾满泥土,皮肤也有多处擦伤,不过还是精神饱满活力十足的样子。打理好昏迷的两人与不知是生是死的常白无后,季行云就与广清散人交换分手后的遭遇。

  「所以道长,您是中计差点被活埋了?」

  「不是差点,是真的被活埋了。不过还好散人福大命大,又有一身好功夫才能从土中钻出。」

  「难怪你变成这副德性。」季行云笑道。

  「嗯、嗯,你们也真厉害,把那巨兽打死了。只可惜了常居士,真是位好汉。」

  季行云转头又看了一眼常白无。

  至今季行云还是无法理解常白无怎有如此异常的力量,能够拉住那飞驰中的巨螳,而且他身上隐隐含光至今不退。说是死了,身上却依然暗藏生机。说没死,脉搏却又已停。

  「道长是说常会长已经捐躯?」季行云有点感伤地问道。

  「不能算真的死了,不过说是死了也不为过。」

  「?」这种说法让季行云脸上挂起一个大问号。

  「你不明白吗?常居士把真气强行注入身体各个细胞,以真气带动残破的身驱。本来这是种在极端危险时的延命之法…也有人说是种特殊的功法。但不论如何,要是没有更强大的真气作为支援,纯真气作为细胞活动的能量会暂时中断细胞的生机,让细胞不再以正常管道吸收生命所需的养分。一旦中断真气的供应,细胞就会死去。」

  「把真气直接送入身体全部的细胞!那要花费多少真气才行!」季行云惊讶地说着。

  「没错,要是这时还动用武力,更会消耗比平常多上百倍的真气,不过听说其威力无穷无人能抵。可是,一旦真气用尽,就再也动弹不得,就等留在细胞中的真气耗尽,细胞也就跟着死亡。」

  季行云呆了两秒,又道:「这算哪门子的延命之法!」

  「这你就有所不知。以这种法门只要不妄动力量,单以残存的真气驱动身体,可免除细胞的一切活动。等到真气自然消耗,身体又自然恢复生机。在一时无法获得救治的情况之下,也不失为一种保命之法。」

  季行云想了想,突然忆起法印别元。道理似乎十分相近,记得雷震也有这个法印,回到南城可要找他研究一番。

  「听你所述,也许这也不失为一种强力的功法,只是用了之后可会没命…嘿,也说不定只要内息够多,禁得起消耗也许真能当作一门功夫来用…哈─就当散人在说笑。天底下哪有这种怪物。」

  闲谈几句季行云又问道:「道长,这几个『弄形之人』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他们跟夜俱人倒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大一样。」

  广清散人高兴地说:「喔─你发现啦,真不简单。你想的没错,他们跟夜俱人是有几分渊源。就连那操控毒蛇猛兽的功夫也算夜俱人所传。你看我那只空牙,也是托我讨伐弄形之人的部族所赠。」

  这话一说,季行云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一对眼睛闪闪发光充满求知的欲望。

  见到季行云的样子,广清散人不觉好笑,就道:「故事虽长,就让散人长话短说。」

  季行云马上殷切地点头。

  「早在百余年前,弄形一族的先祖因为避祸而来到兽之部族的隐居之地。你也知道夜俱人性情和善,不但接纳那群外来者,还教导他们许多驯养动物的法门。本来那些避世之人这种安详的生活是很满足。小孩子长大了,可又不一样,虽然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是兽之部族的混血儿,可是在听着父母描述外界的生活长大下,渐渐对封闭质朴的生活感到不满。」

  「所以他们就跑出来见见世面?」

  「没错,本来那也没什么不好。孩子长大了出去闯闯也是好事,只是把在兽之部族学到的技能用在作坏事上可就不对。少数为恶的事迹传回兽之族,让族中的长老觉得那是部族的过失。虽然他们曾想派人出去缉拿为恶之徒,只是夜俱人离开生活的土地总有些不方便。所以这大任就落在四处旅行的散人身上。」

  「原来如此…」

  广清散人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事,大声说道:「啊!最后这些家伙可是由你解决的。这下散人可欠你一份情…可得想个方法回报你才行…」

  「道长,这就免了。反正我也是专门来此地为乔木村民解决问题。这事不过在武议团的工作范围,法天每月付我工资作点事也是应该的。」季行云客气地推辞。

  「那怎么成,法天是法天,散人是散人,不能混为一谈…我看看…对了,这把能唤来空牙的真物就当作谢礼。反正这原本就是兽之部族拿来酬谢帮他们清除败类的东西。你这可是受之无愧。」

  「这怎么成!」季行云曾在木之部族待过,深知真物对夜俱人的意义,这份谢礼可太过珍贵。

  见季行云坚决不收,广清散人脸上突然冒出促狭的笑意,喊道:「接住。」不由分说就将一把兽骨笛抛向季行云。

  「道长,我,这东西…」季行云才想把真物送还,广清散人却已消失。

  讶异之余,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季居士,有空到北方走走,散人一定招待你喝酒看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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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5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二章 英雄队长

 

  夕阳西沈,乌鸦归巢。平静地乡间小村,这时候正是一家大小聚在一起享受晚餐与天伦之乐的时间。

  乔木村这时各个人家是聚在一起,也吃着晚餐,可是并没有那种欢乐的气息。

  村会所内,一位年轻人来回踱步,显得着急难安的样子。

  本来村会所内的人员该是农事厅、工事厅与民事厅的办事员,不过这些人全都待在家里,安抚家人,就连这个小村唯一一名警事厅下的警备员也回到家中。

  留在村会所内的人,全都是由拓南县警事厅本部派来的警备员。那位坐立难安的正是拓南县警司雷方心。

  他本来还为了武议团小队长的出现而高兴了好一阵子,随着太阳往西移动,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加码。

  雷方心对季行云的能力并不清楚,但能当上小队长至少在武功上必有过人之处。

  只是在他们之前,协助调查的常白无虽仅以一般武议士之身分退役,但常白无的武艺与行事却是相当不凡。连那位常白无带了门下精英都出事了,那个年纪轻轻的队长与雷义,会比天锁会的人更可靠吗?

  「头头,你就别再走来走去,看得我眼都花了。要是这么担心你那位同学,不如大伙儿一起到村外搜寻。」一名资深的警备员建议道。

  「不成,要是连武议团的队长都会出事,咱们一伙人任意行事,不成打狗的肉包子也难。要到天亮还没回来,得马上通告议长,请求军队出动。」雷方心压住亲身出马的激动。他虽然担心雷义的安危,不过不能再让部下涉险。

  「可是议长一直不想把这事宣扬出去。让军队出动不单全县都会知觉,连主议会都惊动到了。」

  「是啊,反正这也没比一名武议团的队长在这小村出事还严重。要是那位队长真的有个万一,惊动的可不只主议会,乔木村可会名闻全法天,因为这地方出产让武议团小队长也无法对抗的怪物。嘿!然后当地的地方议会竟然不理不闻,这下咱们的议长可真能成为法天最出名的地方议长。」

  此时,几个人走进村会所来。看到第一位走进来的正是引领期待的季行云时,雷方心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季大人,情况如何?」雷方心也不加以寒暄,劈头就问。

  话才说完就见离非背个人走,面如死灰出现在季行云身后。

  「离非,这…常英雄!怎么回事!」跟在离非之后,雷义的脸也映入雷方心眼中。

  「哇!妖怪…」雷方心大叫一声,随之一拳击出,打在鼻梁。

  雷义猝不及防,眼冒金星,应拳倒地。

  几分钟过后,季行云等人坐在村会所的大厅上。雷方心十分殷勤招待雷义,一下子奉茶、一下嘘寒问暖,还很勤奋地为他抓龙、捶背。

  「雷义,大人有大量,你可千万别生气。是小弟一时紧张,你也知道这几天乔木出了这等事,我都好几天吃不下睡不好,才会一时失手,要是你真的在意,就还小的一拳好了。」雷方心极为谦卑地说着。

  「不用了。哼、为了这个村子的事,被蜜蜂叮得混身是伤也就罢了。想不到拓南县的礼节竟然是用拳头招待伸出援手的友人。」雷义冷冷地回应。

  「哎呀,老同学、好兄弟就原谅我嘛…这真的是天大的失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你们说是不是?」

  警备员们个各忍着笑意,纷纷点头。

  「好了、好了,雷义就别生气了,反正你也没…呃、只是鼻子塌了点。就先暂时原谅他。」季行云道。

  「……既然队长都为你说情了,就放你一马。」

  「老同学,别这样。我一定会补偿你。」雷方心陪笑道。

  「雷警司,造事之人已经遭到天谴。不过…希望你明天还是暂时禁止村人前往村西。」季行云突然又道。

  「为什么?」

  「明天你亲身到那战斗的地方一看就会明白。请多派几位胆子大的人去清理现场,并且要小心防范毒蛇。被聚集起来的毒蛇恐怕不会自己回家,往后在这一带的郊区都得小心毒蛇的噬咬。另外常会长有几位高徒还曝尸在外,也请你费心协寻。」

  「好的,这事当然义不容辞。」雷方心拍胸脯地保证,不过心里却想,不过是几条蛇跟一只大一点的螳螂,有什好处理的。

  直到次日雷方心带着几位警备员到了战斗的现场,见着满地数以千计的蛇尸…几个人也抬不动的巨螳…一只比人还高上许多的镰还插在地上…被巨螳之血染成绿色的地面散发出恶心的味道…

  这才明白季行云与雷义碰到了什么,那可怕恶心的景象也成为恶梦的题材,直叫胆子较小的人连续梦魇数日。

  远远的丘陵,康扬看着雷方心带着部下挖坑埋蛇,搬运巨螳,他冷冷地说道:「师兄、安洁,你们放心地走吧。虽然咱们师兄妹的感情不大好,不过帮你们报仇这小小的义务我不会推辞。我已经知道出手的人是谁了。败在南郡武议团的队长手上,也不算冤枉。到时候就让我拿季行云来试试咱们寄以重望的虫卵能养出何种灵物。」

  金翅锋的毒性不强,相对的却也没适当的中和剂。雷义被叮了满身,起初还用真气抵御着,等到晚上一休眠、一放松,金翅锋毒就趁机发挥作用。

  可怜的雷义因而发烧,全身无力地躺了三天三夜。

  烧退了,在季行云的坚持下又留在拓南县休养两天,确保雷义身体完复,体力饱满才上路归队。回到南城,已是一周以后的事。

  季行云对于这趟旅程感到心满意足,不但见识南郡各地众多的武学,还遇到夜俱人一支──木之部族及有趣的道长──广清散人。

  虽然也碰上弄形一族的人,招来令人厌恶的血腥,但整体而言是趟愉快而丰收的旅行。季行云带着清澈的笑颜进入梦乡。

  同样的行程,有人却有着迥异的感受。

  对于这一次的武术交流活动,雷义觉得实在是南郡武议团史上最大的耻辱。带团的队长不但在途中发生意外,劳动了地方居民,竟然还因为自己的关系,该行程有三分之一不见队长的参与。

  雷义感到无比的自责,他甚至认为这是武议团举办的活动中最大的失误。拥抱着哀愁与自责,雷义进入不安的恶梦。

  次日清晨。

  虽然不愿意,雷义还是得伴季行云一同前往预备团的训练场。人员都回来了,预备士的勤务重新调整,而且还得考核预备士们参与这行程后的收获。

  本来雷义一向都提早到达会场,与同事们交流讯息、听取其他预备士的建议与需求,成为沟通的桥梁。

  这一天,雷义觉得没脸面对同伴,因为他让队伍失去队长的领导,一定会让各地的武馆感到未被尊重,进而对春巡团多生抱怨。

  跟在季行云的身后,雷义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抬头,发现自己正被近百只眼睛带着异样的神情盯着。

  「果然被大伙怨恨。」雷义在心中感叹着,惨道:「往后可有一段苦日子要过…」

  碰的一声!大量的彩带与亮片由天而降。「欢迎归来!」预备士们齐声欢呼。

  雷义见到两颗彩球迸开,红色的绢布落下,分别写了几个斗大的字:

  「发扬武德,为民除害。」

  「见义勇为,武团争光!」

  雷义楞住了,众人七嘴八舌的称赞与询问,让雷义一时之间无法反应。

  季行云倒是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

  「大伙是怎么知道乔木村的事?」季行云问了一声。这一声,音量不大可却传入所有人耳中,让所有预备士都以为队长在问自己。

  众人争相告知…近五十名预备士同时将他们所得到的消息说出,一下子数十种不同版本的说法同时在耳边响着。

  季行云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接收众多的讯息。只得先安抚大众,让他们开始庆祝宴会,然后才把金磊拉到一旁问个清楚。

  原来雷方心利用雷义养病时,雇用了黑甲,把巨螳的尸体运到南城的中队部,打算把季行云的事迹推入武议团的历史馆。同时也把事情的经过誊了几份,分别送到武议团中队部、南城的新闻业者以及春巡所交流的武馆。

  见到那巨大变种螳螂的尸体,许多有心人士早就分外留意。当雷方心的书信被公布后,南城的各家报馆、杂志似乎有志一同,纷纷加以夸大报导。

  一夕之间,季行云与雷义成了最炙热的新闻人物、最抢手的英雄偶像。

  「我与雷义不过是在偏远小村落尽了武议士的义务,怎么会在这地方引起如此巨大的回响呢?」季行云不解地问了。

  金磊耸耸肩,对季行云的疑问一点也不在意,高兴地说:「季队长行侠仗义,受到表扬不是很好吗?更何况这对武议团的形象也会大幅的提升。

  「自从长青大姊接任中队长后,许多负面的微词就不停地抨击。而前谢队长形象虽佳,但也多是针对他的品味高雅、品德高尚,像这种能引起社会各阶层注目向往的事迹,倒与他沾不上边。人们就是喜欢这种为民除害的英雄事迹。」

  「可是上次我与白牙从盗贼手上救出被掳的少女,就没多少人注意。」季行云不解地问。

  「那怎能相较。上次的对手是人,而且还是受到巨贾的委托。这回可是在春巡途中见危相助,而且还是对抗那种可怕的大怪物,再加上那只巨大螳螂的冲击性,想来不久之后就会出现相关的诗篇、戏曲。」

  季行云突然担心地说:「不会吧…真的这么引人注意!」

  金磊没注意到季行云的表情,还感到与有荣焉,高兴地回答:「那当然。」

  庆祝的宴会由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

  对于庆祝的理由虽不苟同,季行云也还不至于就会作出扫兴的事。反正有得吃、有得喝,也可以再进一步与预备士们同乐,多认识这群下属也算是件好事。

  而且季行云还大方的宣布,下午的训练课程临时取消,只要没有勤务的人就可以喝酒助兴,放开心胸恣意偷闲。

  季行云的大方让他更受好评。除了少数顽固份子认为这种作法过于随兴草率,大部分的预备士对这位直属长官的不满,也因他的英雄事迹与大方而消弭。

  宴会结束后,季行云打算前往军本部找雷震。

  这一路上季行云越走心中越是不安。路上对他行注目礼的人变多了,还不时有人前来攀谈。

  季行云虽是笑颜以对,却想起当初当上队长时的情形。雷义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如此出尽风头,一颗心老像在云端飞翔。

  「这样下去不行,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走到军本部恐怕太阳都西沈了…」当季行云正打算改走捷径时,一群人围了上来,更坚定他的决心。

  那一群人有的拿着纸笔,有的准备好应声虫,争相发问。

  季行云与雷义马上被形形色色的问题给覆顶。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的雷义被这群记者、采访员的「热情」给吓着了,有点惶恐地望着季行云。

  「雷义,常侍官的职责是不是也包括对外发言、处理公关问题。」季行云很慎重地传音发问。

  雷义这时被这一大群人搞得大脑混乱,也没听出季行云的弦外之音,老实地回答:「是的。」

  「那好,这里就麻烦你了。」季行云再度传音。

  「耶!」雷义这才意识到这位队长大人的打算。

  「咳!各位,在下还有要事待办。这位优秀的常侍官也是全程参与,事情的经过他再清楚也不过。有任问题可向他询问。」季行云运劲发言,盖过嘈杂的声音。

  不给这群采访员机会,季行云原地纵起,上了屋顶,迅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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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6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三章 杀机暗涌

 

  南城是座大都市,又接邻法天唯一的海港──南屿港(简称南港)。

  由于原本是作为军事要塞的理念建城,而有内外城之别。不停的发展之下,成贝形的外城越往西扩张,到了现今外城之外还是住满人家。

  虽不如外城繁华,但是较靠近南方的地域因接驳货物方便,更是热闹万分。只是南城官方在战事的压迫下,尚未有余力加以规画,让这个地区变得龙蛇杂处。

  「美人鱼」就是处在这个地区的一间酒馆。

  这间「美人鱼」是许多船员喝酒休憩的地方,卖的酒质劣而价廉,装潢低俗灯光昏暗,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酒味、刺鼻的粉味与食物的香味。

  除了来这里喝酒召妓的船员外,也有不少盗贼小偷与各式掮客。

  服务生身着短裙,在船员间穿梭谈笑,还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女郎,等着男客上门。

  这种地方治安自然不会好到哪去,打架、诈欺等等事件层出不穷,至于卖淫在法天不算犯法,只要双方你情我愿、年纪又够,在法天并没有任何法律限制这种交易。

  以南城的标准,这样的地方实在需要好好整顿,只是大多的船员都来自他国,再加上战事连连,让大多菁英分子都加入军队,负责治安的警备队自然受到排挤。

  在人力不足的情况下,自然也就采取较低的执法标准。打架不要死人,被骗没有报案,就睁只眼闭只眼。

  而在这一带活动的人也养成默契,被骗是自己笨,被打是自己弱,为了这个地区的「自由」,凡事都以不惊动官方为最高指导方针。

  两位外表落魄的佣兵坐在「美人鱼」的一角,喝着酒,脸上尽是不满的神色。其中一位看了桌上的一份公报后,气呼呼地把它揉成一团。

  「那个季小子也配称为英雄!不过是靠雷震庇荫的王八!我呸!」

  「可是大狗,雷震那家伙不但是名前将,而且参军的位置还越坐越稳,更别提背后还有个雷家撑腰。现在就连那季小子也成了武议团的英雄队长,这两个人可越来越难惹。」

  「武议团小队长了不起,前将兼参军又怎样,不过还是个人,我就不相信这两人还能得意多久。」大狗忿忿不平地骂着。

  「也对,看那两人得意的样子我就气不过!他妈的…」飞拳很无奈地抱怨着。

  大狗突然对飞拳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使了个眼神。飞拳马上闭嘴,朝大狗暗示的方位一瞧。

  一位熊腰虎背,身上充满力量的男子眼神冰冷地盯着飞拳与大狗,他的身旁则坐了一位全身黑衣的男子。

  那高大雄壮的男子发现自己无礼的注目礼已经被对方发现,并不回避,反而起身,直接走向两人。

  当他渐渐走近时,大狗才在这昏暗不明的酒馆中,认出那位男子的身分。

  「李家的大少今天真好兴致,会来这种地方。」大狗语出讽刺。

  那男子正是失踪已久的李魁。

  不论是以李家少爷的身分还是武议士背景,李魁出现在「美人鱼」这种地方都有失品格。不过大狗的话,还有讥笑李魁被季行云打败后就一蹶不振、沦落到这种地方的意思。

  李魁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说道:「不来这种地方,就不会碰上你们这种人。」旋即身周散发出冽冽的杀气。

  飞拳惊惶地运气护身,同时作出防御的姿势,脸上惊惧不定,双手的飞拳隐隐欲出。

  大狗出手拦阻,制止同伴,同时在心中咀嚼着李魁话语的含意。

  他认为李魁这身杀意应该来自对季行云的恨意,而且这种杀气是可怕,让历经许多生死关头的自己也感到胆寒。这绝不光靠心中的恨意就能散发,非得配合深厚的功力才会造成如此的效果。

  李魁该是很明显在找季行云的敌对人物。大狗在心中考量着,虽然伤害火爆大哥的人是雷震,不过季行云身为雷震的好友,更曾经坏了他们的好事。

  与李魁这曾是武议士的高手合作,报仇的机会将大幅提升。

  心念至此,大狗有了决定。「那又怎样。现在季行云可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像我这种市井小民又能怎样。」大狗故意这样说,想要刺激李魁让他确实表态。

  哪知李魁只是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你好像无法认清事态。」

  「什么!呃!这…」一把漆黑的短剑出现在大狗的脖子上。「该死!我怎会忽略那名黑衣人!」大狗在心中懊悔着,外表依旧镇定说道:「你想做什么?这里虽然常有刀光血影,不过多了具尸体,就算你有李家在背后撑着也保不住。」

  李魁又走近。大狗觉得他明明就是慢步走来,一举一动也看得很清楚,但他却在一瞬到了面前。

  李魁把黑刃缓慢地移开,同时说道:「黑衣,别吓着这两人了。」说完双手分别放到大狗与飞拳肩上,冷冷地说:「我并不是来找你们合作,而是来赐与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可以消除心头之恨的机会。」

  说话的同时强大的劲力紧紧压迫着两人,让大狗与飞拳几乎站不住脚。飞拳不知所措地看着大狗,别说一向都是他在出主意,这时的飞拳根本就心慌如麻完全没有主见。

  李魁手放开,大狗与飞拳都有脱力的感觉。

  尤其是大狗,更是汗如豆大,他的汗水中还包含着对李魁的恐惧,与他合作似乎非常危险。像这种心思完全被仇恨占据的人,往往会毫不在乎地牺牲同盟伙伴,自己会列入被牺牲的行列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

  「你憎恨的对象是季行云,不过我俩的苦主可是雷震,我们的目标恐怕有所差异。」大狗决定与李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哼!要是我愿意,大可直接结束季行云那可悲的生命。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看看他烦恼奔波的神情,要是他的好友雷震发生变故,那张虚伪的娃娃脸不知会有何种表情,肯定会很有趣。」

  要找雷震下手!这可更麻烦,季行云好歹也是孤家寡人,就是死了,也只有生前几位好友会感到惋惜。雷震可不一样了,身为议长之子、南郡参军、军政要人,雷家在南郡深植的势力更非凡人可以抗衡。要找雷震麻烦,不如拿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算了。

  大狗正想找理由推辞,身后隐约传来淡淡的杀意。这杀意忽隐忽现,刺激着大狗的精神,给他压力。

  大狗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此时只有答应合作,否则为了保守秘密,「美人鱼」今天就要出现两具尸体。

  「好,你想怎么做,我俩自当全力配合。」大狗识时务地回答。

  李魁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一个让人感到心寒的微笑……

  太阳才像大姑娘露出半张脸时,雷义就由武苑出发前往0五二军军本部。

  本来他是该跟着季行云一同前去拜访雷震,很可惜季行云自己一个人潇洒地先走了,就因为雷义做了一点小小的建议。

  「队长,这回算是正式拜访雷参军,虽然您与七哥交情匪浅,不过基于礼貌还是该带点礼物才对。」

  「你说得很有道理,这就麻烦你了。」季行云一副受教的样子。

  「耶!」

  「队长的特支费及交际费好像都没用过,偶尔消化一下经费也好。」季行云对雷义点点头,又道:「那我就先到军本部等你。」

  雷义觉得好像有点吃闷亏的感觉,旋即又想到,青武昌指导的常侍官工作要点也有这么一项工作。只是季行云从来不跟一般政要交际,与人来往也不兴送礼(倒是莫名其妙地收了一大堆东西),才让他省去这项业务。

  想到这里,雷义也就略为释怀,但又马上暗骂,没事给自己添这种麻烦。

  南城虽大,武苑又在南城的边沿位置,就是再多花半个小时选购礼物,雷义只要认真点赶路,要到内城的军本部也不消一个小时。可是当他踏入军本部时,午餐时间都已经过了,而他的神情更似历经一场大战。

  雷震的工作虽然忙了点,对这位族弟倒很照顾。听闻他的来到,就直接请他进入办公室。只是雷震依旧批示着公文,并没有起身招待他。

  「坐。」雷震只有抬个头,简单地说了个字,又把头埋回案牍之中继续努力。「你倒是来迟了。小云已经离开,他还请我转达一些事。」

  「喔。」雷义的回答不太有精神。

  「怎么了?不太有精神的样子。你不过去买个东西,怎么会拖到这时才到这儿?」

  「唉─是啊…」

  「怎么,选不到理想的东西。也罢,又不是外人,以后这种俗礼就免了。」

  「好…」

  「对了,这一阵子你可大大显脸,也算是为雷家争光。」

  「…是啊…」

  雷震终于放下手上的文件,站起来,仔细地看了看雷义,笑道:「这样可不行,雷义现在可是南城年轻人效法的新偶像,哪能这样无精打采的。」

  「…七哥…」雷义的声音就像无助的小羔羊,双眼放出求救的讯号。

  「遇到困难了吗?说来听听,让七哥帮你出个主意。」

  「真的!」雷义像是久旱逢甘霖,脸上这才现出一点生气。「出名算是件好事吗?」

  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雷震可明白了。

  「今天早上,我给了小云一个小小的建议。所以他要我转告你,今天起他要闭关修炼一周,这七天他将待在中队部,不会离开,没重大事情就不要打扰他练功,所有访客自然也是一律谢绝。」雷震缓缓道来。

  这段话有如晴天霹雳打在头上,雷义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久久不能自己。

  然后雷震就安慰道:「其实新闻这种东西也流行不了多久。『新』闻就是要新才有听闻与报导的价值。别担心,最多再发烧个十天半个月。像你昨天的应答就很得体,我若没看今日的公报,还不知道原来小云在你心目中竟像个完人(雷义可是冒着被阎罗王拔舌头的危险作出这样的描述),原来小云不但武功高、待人亲善,最重要还不遗余力地推动武议团的各项事务…」

  「…」

  「别沮丧。这可是自我磨炼的大好机会。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许多机会与各个报社接触,现在就多实习一下也不错。就让七哥传你一些诀窍,保证你能得心应手地对付那些像苍蝇般的采访员…」

  雷震的常侍长雷茗送走了雷义后回到雷震身旁。

  雷茗为雷家大老雷阵的独生女,将她安插为雷震的常侍长,这代表雷阵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打算支持雷震成为雷家下一代的领导人。这时将自己的独生女派到雷震身边,一方面表示支持,同时也是为了进入权力中心而卡位。

  「这样好吗?」她看着心情愉快的雷震问道。

  「这样就好。」

  「可是这岂不与当初的计画有所违背。」

  「这样就够了。难道你希望季行云成为往后议士席位的竞争者,这种程度就足以掩盖雷焰的锋芒。倒是各大家族也很配合,全力利用小云的新闻压制十二叔的功勋,想想十二叔也有够倒楣。」

  「怎么,难道你希望由他当上下任议长或是督军吗?」

  「别开玩笑了。雷焰带兵打仗是很行,可是为人过于严苛,气量狭小,治军以严是件好事,但在政事上可又不能从头硬到底。而且他的气度也不足为全军之师,让他当督军,部队的士气恐怕会一蹶不振。」雷震老实的回答。

  「各大家族倒也真配合,居然都鼓励旗下的书报社大肆报导季队长的英雄事迹。十二叔带领南郡打败扥罗王国反而成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也不能这么说,雷焰带队回来时不也风光了好几天。只是正好又有新的话题出现,中止了他的曝光率。」

  「可是光这样就能在下一次的选举中,阻止雷焰无法当上议长吗?」

  「应该够了,到底他一直是名军人。领军打败入侵者的头衔是很吸引人,但光这样,也不够他选上一名参政议士。不以实际的政绩,要当议长这点人望可还不够。要不是距离议会的重组时间近了,也不必在意公报的报导。」

  「那倒也是…」雷茗顿了一下,又道:「让雷义一个人面对那些采访员,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年轻人就是要好好磨炼。嗯,预备团真的给雷义许多锻炼,将来他肯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良才…拿来当副手也一定很好用。」

  「喔─」雷茗眯着眼看着努力掩饰笑意的的雷震。

  「总之为了家族整体的利益,雷义只好辛苦一点。」雷震又道。

  理由当然不只如此,雷震明白季行云的个性,也不希望他被卷入政争之中。若不制造他只醉心于武道的形象,恐怕会成为许多家族争取的对象,而拉拢不成的家族自然会想办法减少竞争对手。

  雷震只是在自己所能顾及的范围保护朋友,当然顺便看看雷义的「辛苦」倒也可以纾解工作压力,真是一举数得。

  武议团中队部的大门难得会关得紧紧的。季行云敲门走进去,呆了两秒,随即想到天空会不会下红雨。

  那位优秀的中队长竟然自动自发地坐在办公桌上,很认真地批示公文。

  季行云向她表示要闭关潜心修炼几天,长青回颜一句话也没啰唆就应好,马上就让青武昌把季行云送出中队长室。

  会这样就放过自动找上门的练武对象,季行云不免怀疑那是不是披着大姊头外皮的某个人。

  「长青大姊是不是病了?她今天有点奇怪。」季行云含蓄地关心。

  青武昌带着浓厚的笑意,说道:「大姊头正在进行中队长宝座的保卫战…」

  季行云脸上的疑惑变得更为明显,继续问道:「坐在办公桌上?」

  这也难怪季行云会无法理解,武议团往往以武术决定职位的高低。只要人品没有严重的缺陷,勉强能够进行领导,技冠群伦就能成为一个郡的武术代表──武议团的中队长。要保卫她中队长的位子,再怎么想也不该是待在办公桌上。

  「因为大队部派了考查员下来。那位思想古板的老先生,一直想把大姊头调到大队部的考研组当武风士,要是让他发现这个中队部在大姊的掌理之下,公文老是积欠,行政效率极差。嘿,那个老生可就有理由把大姊头调离现在的位子了。」

  听起来好像挺严重地,可是青武昌怎么会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大姊头的情况很危险吗?」

  青武昌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看季行云,好像在怀疑,他怎么不会担心自己也可能会被列入不适任干部的名单上。

  「这不是很好吗?正好可以矫正一下大姊头的坏习惯。要是大姊头有被调职的迹象,长青大人一定第一个跳出来说话。如果阻止不成,那大姊头可就要辞官回家当武馆的大教头。不管是哪一个结果,对长青家都没多大的影响。让大姊头当中队长,光耀家门。让她离职,专心为家族服务,也是长青大人期盼已久的事情。」青武昌愉快的说。

  「还有,如果长青回颜不当中队长,那我也可以轻松多了。」这一句话则放在心中没有说出来。

  「喔─原来如此…」季行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季队长,你不用去准备准备吗?」青武昌暗示道。

  「也对,谢谢你的提醒,要在小队部闭关修炼之前是该交代一下…就请你转告武苑的门房一声,我大约会有一周的时间不回去了。」

  「…好,没问题。」季行云的回答与青武昌的预料完全不同,让他差点很失礼地用观看珍禽异兽的神情打量季行云。

  「那我先走了。」

  看着季行云离开,青武昌深深地觉得自己还算很幸运,至少与雷义比起来就幸福了百倍。

  梁钧坐在南城的一间茶馆中,看着路上熙熙攘攘接踵而行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分。

  法天的活力真不是文邦那种思想封闭的国家所能比拟。在这里,来自各国各地的人都有机会得到发展,不会因为是外来人而受到排挤与严重地歧视。

  原本认为少数的法人独占了大多数的资源是种极不合理的现象,在游历几个国家以后才发现,这种问题根本就还不算是问题,放眼看去,主议会、军队、地方各大家族,几乎都是法人的天下。

  可是法天原本就是由法人所建立、扩张的国家,对于后来加入的地人,法天也没把他们特别印上下等人种的标签。

  基本上,法天还是用人唯才,当然,在能力相近的情况下偏好自家人是人之常情,不像文邦那种过于重视血统门第,以及金乌的贵族特权,劭阳更是莫名其妙的把人分为贱民、平民、上人、巫者与皇家五种等级,任何外来者最多只能当贱民与平民。

  梁钧重回故国,看到南城这等繁华的样子,实在不似长年饱受绿海恶狼袭扰才结束与扥罗战争的相貌。

  「也许当初离开法天就是个错误…」梁钧感叹着,周遭的各国根本就没什么可取之处,想要学习他国的长处来改变法天,似乎仅是可笑的梦想……

  「怎么了,梁钧?看你一副出神的样子。」

  一句话打断梁钧的思绪,听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梁钧就抛开沈缅的心绪。

  虽然各国没什么可看性,却有季大哥…只要有他,也许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梁钧提振精神,问道:「大哥,这趟可有收获?」

  季流风笑道:「雷家…嗯,果然不简单。原本以为他们会接受我的提议,不过雷严竟是断然拒绝,还差点打起来呢。」

  「打起来!大哥没伤人吧!」虽然知道雷家在南郡是第一世家,高手如云,更有战神之称的雷战及深不可探的雷理坐镇,不过梁钧一点也不担心他这位大哥,反倒是害怕季流风出手伤了雷家的重要成员,结下不解之仇。

  「放心─我又不是去跟人厮杀。只是想要找人合作,测试研究成果。不过要真的打起来,我恐怕也很难讨好。雷家倒真的是人才济济,我看光靠这一家人就够把文邦给铲平。」

  「大哥,你这么说,二哥与四哥可又要不服气了。」

  「我可没胡说,你自己也知道留钊在文邦可称得上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他的程度连法天预备团逃兵的你都还比不上。当然,文邦也有文邦的强项,在兵力上可就显得弱了许多。」

  梁钧心想,这也是事实,不过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对了大哥,就要这样放任李魁吗?」

  「也没什么不好。」季流风随手一张,桌上的一份公报就飞上手来。「他那位仇家…季行云可还真风光。」季流风看着公报,脸上出现极为复杂的神色。

  「大哥不是对这位小队长很有兴趣吗?你特意炼了个外玉给李魁使用,不怕他在南城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梁钧注意到季流风对季行云似乎有种特殊的感情,所以不直说怕李魁宰了季行云。

  「无所谓,这里可不是文邦。要是季行云应付不来,自有强手。更何况…」

  季流风喃喃道:「…要是连李魁也应付不来,那他的姓氏与外貌肯定只是个巧合…」季流风放下公报,又道:「我想再试一次。既然雷家不想要我的协助,我想这次就找新兴的冰泉家好了。」

  「大哥何必这么麻烦,随便抓几个人来作试验不就行了。」

  「这是什么话,我是这么野蛮不讲理的人吗?更何况随便找来的人体质又不一定优良。不如找个大世家,随便也可以派出一堆适合练武的法人,这样才不缺试验的优质材料。」

  「…可是…大哥,您何必大费周章…不是已经成功地改造李魁的法印,让法人得到更多强力的法印,有好处吗…」

  「…没什么,只是好玩罢了…」

  梁钧看着季流风的神情,知道他背后一定有某种意义重大的理由。只是季流风行事往往任性而为,让人无法看透。认为法人在法天已经占有太多好处,要是再让他们的武力再获得进一步的提升,法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梁钧看着季流风,这时反而默默祈祷冰泉家可也要跟雷家一样,不为所动才好。

  南城武议团的中队部、小队部,算起来都是同一个地方,在一个地区、同一栋大楼内。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军事管制区,也不禁止闲人进出,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个地方就有种奇妙的神圣气氛,让人不敢随便进入。

  会进出的人除了武议团的相关人员外,就只有公办与特意跑来讨教武功的人。

  现在在这个武术的殿堂之外,有不少人在探头探脑,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采访武议团的小队长季行云。只是这位队长一进去里面就不出来,让众多的采访者枯坐空等。

  「喂─雷义想想办法吧,应付那些人可是你的责任。」在队部留守的刘光耀埋怨着。

  雷义叹了口气,道:「要我怎么办?放狗咬人吗?」虽然雷震教了他不少应付这些人的办法,可是能躲在队部中图个清静,总是拖一刻是一刻。

  「浅、真是太浅了,连这一点小小的场面都应付不了。」殷荃神气地说道。

  「难道你就有辫法?」刘光耀不服气的说。

  「小事一桩。只是本姑娘没帮小队长处理这点『小事』的义务吧?」

  海运商会会长之女的殷荃,这点「小」场面她倒也见识多了。只是殷荃一直对季行云存在不服气的心态,有机会总是想见他为难的样子…只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时雷义的眼神就像是楚楚可怜的小狗,散发着万点的光芒,用最让人难以抗拒的眼神巴巴地望着殷荃。

  殷荃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好啦,别再这样看我了,就让本姑娘陪你走一趟,打发那些人。」

  信心十足的殷荃带着忐忑不安的雷义走出门外,迎向那群记者。当然一场不小的骚动以雷义为中心自然地展开了。

  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季行云一概不理(虽然事件是以他为中心引起)。耳聪目明的他对这一切的一切当然不可能全然不知,只是伏逆清心诀这时又展现极大的效用,寻常的事情完全无法在他的心房激起一丝丝的涟漪,天底下能够动摇到他的事物,大概就只有来自绿海的那道白色身影。当然此时此刻那道身影绝不可能出现。

  季行云静坐在密室之内,思考着要如何精进武艺。

  其实早在春巡之前,季行云就开始感到武议团的比试对他的帮助早已不大。几名武议士、技研组的功夫他早就摸透,依靠着招式的变化与运用,除了长青回颜之外,想要在比试中打败他,都只能凭靠运气。

  就是与长青回颜对招也能保持不败的局面…除非长青回颜使出全力相搏,只是武议团的切磋又不是生死决斗,为了收发自如防止意外,总是不能每打一场架就得有人住院疗养好几天吧(长青回颜最多都只用七分真力)。

  想要有进一步的成长,提升内息已是必要的功课。尤其是在与巨螳一战之后,他更认为如果不以深厚的内息作为后盾,要是遇上顶尖的高手,幸运恐怕不会每次都降临。

  比如长青回颜,真让她认真起来卯尽全力出招,以季行云的功力,恐怕不出几招就只剩下全力闪避逃命一途可行。

  季行云明白不论从广清散人那弄懂多少真气运行的方法,只要功力一日没有增长,自己的能力永远无法突破,不论真气的运行方式有多精妙,运用得有多恰当,只要内息不够,所能发挥的能力就有一定的极限。

  不过季行云却不以丰厚内息为目标,反正这件工作是要日积月累地持续进行才能有所成就,绝非闭关个几天就能脱胎换骨。最多不就是找一个最适合自己的运功法门来增长功力,而这事也急不得。

  季行云目前最有兴趣的就是「炼丹」一事,反正广清散人也说过在炼丹的过程,也是精实真气的方法。

  历经一天的时间,季行云早就在丹田内选取一点,炼制了一小点的精气脉。

  只是以季行云现有的能力,似乎无法再让真气压制上去。炼丹一事虽说急不得,可是季行云在这个过程中,却尝试了许多以前未曾试过的运气方式,让他大觉有趣。

  虽然那一小点的精气脉可比以往的精气脉坚实数倍,可是留这一小点「东西」在丹田,除了妨碍真气的运行外就别无他用。要是就此将这一点小小的成就散去,又觉可惜…

  季行云又开始沈思……

  之前一直都用各种方法把真气压向那一点,要是功力不足,能够提供的力道也是有限,虽然用尽各种方法增加效率,可是好像也到了极限…

  异质相吸的方式已经用过了,缠绕交错不再有效,阴阳交融法也不再动作,硬挤强压更没办法,体外延劲的方式到了极限,分脉法也已经试过,难道除了再提升内息强度外就别无他法?

  广清散人说过,动作的次数与真气凝实的程度有关,不然就在体内先行将一部分的真气练实,再用那一部分的真气来炼丹,如果能将练实的真气再行加压,不就更有效率。

  「对了,回劲掌!」季行云这才想到,回劲掌不就是一小块高速运动的真气。

  可是那个气块运行得极快,也不知能否控制得当。毕竟炼丹是在体内进行,有个差错搞到气散人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随即又转念,反正那气块的运行也是自己控制,要拿来炼丹也不必将真气运行到攻击时所需的速度。

  心思至此,气由心动,马上又开始炼丹…

  为了提升效率,季行云在丹田内另辟一区,专门压制内息的地方。同时又另建分脉,让那些吸压的真气不停高速流动,一面以高速运转的真气打在丹田的分区内,提供凝实真气所需的力道。

  光是这个工程就花了整整三天三夜。等他的身体能够适应这项改变,内息的生成足以支应这项消耗又花了两天,可是丹田除了那个分区内息外几乎已经消耗殆尽。结果又得专心涵养内息,才有办法继续炼丹的工程…

  当季行云再次醒来时,密室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昏暗不清。本想让内息补足至五、六成再出定,很可惜,因为不争气的肚子开始抗议,让季行云提早醒来。

  闭关的这几天并非没得吃,相反的三餐都有专人准备饭菜,只是用餐时间季行云常常定心炼丹,让人又把完好的餐点收回,就是有吃也只是象征性动了两口,就又想要尝试运功炼丹的法门,丢下食物又入定去了。

  几天下来,季行云已经把身体储存的热量用尽,再不好好补充养分可要闭关闭到饿昏。

  待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中,季行云也不知道过了几天。

  他自己估算了一下,没有五、六天至少也有三、四天。不如先出来犒赏一下胃肠,顺便打听一下新闻从业人员是否已经对自己失去兴趣,再决定是否继续闭关。

  反正闭关的目的已经达成,质内丹虽未炼成,不过依照预想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也就不急于一时。

  走出密室,季行云想要找个人问问今日是何日,可是整个队部却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虽然平时待在队部的人就不多,至少在休息室也该有人才对,怎么今天连只小猫也不见踪影。

  季行云又逛了一下,便放出真气改用探息的方式找人。

  真气放出,迅速地发现人的气息,而且还不只一个,不但有人还多得很,只是人全都集中在第一武道场内。

  知道了队部人员的去处,季行云就把真气收回,走向第一武道场。

  一面走着,季行云回想方才探息的过程,总觉得有点不大一样。

  真气的感知并没有变得特别灵敏,可是探知这整片队部的速度却变快了。而且真气在回收时,损耗也降低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进步,却可以理解一定是闭关几天的成就。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7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四章 流严武学

 

  武议团的中队部共有四座武道场。除了公开比赛用的室外大道场外,还有三间室内的武道场。

  第二武道场是武议士们互相切磋较艺的地方,也是建得最坚固的一处。

  第三武道场则是让预备士接受武议士指导,或是城内武馆来访时进行武学观摩的地点,也是三座室内道场中最宽广的一个。

  至于第一武道馆,自季行云入团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聚在那边。

  季行云方走近武道场,就感到那道场内沸腾着不寻常的气息。气愤与不满的情绪在预备团的严紧纪律下暂时被压制着,只要再来点小小的激刺马上就会被引爆。

  季行云走入武道场。道场分成三堆人,人数最多的是十余名预备士与队部的工作人员,他们怒目瞪着对面的三个人。

  那三人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用挑拨的眼神回敬预备士们。

  由这三个人的外观与打扮来看,应该不是来自法天,也不是邻近的国家。他们带着健康活力的小麦色皮肤,身上好似飘着海水的味道。

  季行云猜测这三人极有可能是来自海外的小岛。

  还有两个像是旁观者般坐在道场的前方。

  其中一位是技研组的老叟,另一位也是干干瘪瘪的老先生,只不过他双眼炯炯有神,一点也没有一般老人那接近腐朽的眼。

  当季行云走入时,就只有他与老叟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了一下,也就是说,只有老叟与那位不知名的老先生注意到季行云的来到。

  「哈─大名鼎鼎的武议团也不过如此吗?什么欢迎各家各派前来指教挑战,难得本大爷特地前来讨教,就只派些小虾米在这儿吗?」

  那人口气嚣张十足,季行云好奇地探查那三位前来挑战的海外人士。

  结果又让他感到意外,这些人并不算太强,单以功力而言不过是预备士的水准左右,功力最高的一位,也还远比不上武议团中最资浅的长青回望。

  季行云实在无法理解,在功力相近的情况下,现场有这么多位预备士,就没人能出面接受挑战吗?预备士们可都是万中选一的好手,在正常情况下单打独斗,就是比他们功力高上一、两筹的对手也能够取胜,更别提只是功力相当。

  更何况还有老叟这位武议团的老前辈在场,季行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任由这三个人在此如此跋扈地叫嚣。

  随便捉了个站在后面的预备士,季行云问道:「怎么都没人站出来应战?」

  「这个,他们的武功不弱,小佳还被打伤了。所以金磊要我们…啊!队长好…」

  那位预备士没想到季行云已经出关,更没注意到季行云已经进入武道场,还以为又一个来凑热闹的人。

  那位预备士喊出「队长好」,季行云自然变成众所瞩目的焦点。

  其中一名挑战者见到季行云就嘲笑道:「这就是武议团的队长?啧、啧、啧,传闻法天是个民富兵强的国家,我看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孩也能当武议团的小队长,这个国家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见到季行云的样子,预备士们也没心情理会那人的讥笑。

  其中一向在预备团中带头的常山担忧地问了:「队长…呃…你没问题吧?」

  说实在的,季行云闭关了八天,也近乎绝食了八天,由外表看起来身体状况真的糟透了。

  整个人显得面黄肌廋,血色苍白,像极了饥荒地区的难民。而且他的真气也没补满就跑出来,更让预备士们担心队长是不是闭关练功练出岔子。

  走出密室后,季行云也没照过镜子,除了觉得饥肠辘辘外,倒是神清气爽舒畅的不得了。

  季行云「灿烂」地笑道:「好得很!倒是你们怎么都不招呼客人?」

  常山马上说道:「雷天大人马上就会过来,队长就请您…坐一下,待会再请你指导、讲评。」

  其他的预备士们也纷纷点头,希望季行云可别以目前的情况强出头。

  「何必这么麻烦,常山你也可以上场。我看这三个人也不见有多强。」

  「…这…他们的武功有点古怪,会反弹对手的攻击。在场的弟兄们没人有把握…正好雷天大人又有事离开,所以…」常山为难又惭愧的说。

  「喔─」季行云点点头,同时把真气放出探查。

  那句武功有点古怪可大大吸引季行云的兴趣。「何必麻烦,就让我来领教领教客人的武艺不就得了。」

  所有的预备士都露出为难的目光,常山正要想办法阻劝时,那登门挑战的人又口出狂言。

  「算了吧!看你连站都快站不稳,要是不小心把人打死,我可会良心不安。」

  季行云巧步轻移,就如鬼魅般飘到前方,道:「不用担心。就让武议团第四大队所属一中队第一小队长季行云来领教您的高招。不用客气…免得输了还有借口。」

  季行云虚幻般的动作让那三个人收起轻视之意,其中一位挑战者站出来。「好,就让流严岛的古查士领教法天的能耐。」

  这三个来自流严岛的战士为了扬名立万,由招乌登陆,一路上挑战众多武馆尚无败绩。到了法天之后,被打败中的一个武馆宣称:你们挑战过的武馆都不算什么,除非能打败武议团的高手,才是算真正的高手。

  古查士、理顿士、普力士三位师兄弟听了一方面很生气,另一方面也很兴奋。气这一路来击垮众多武馆竟是徒劳无功,另一方也高兴终于找到一战成名的门道。

  他们三位为了让光耀师门,直冲南城。到了武议团,随随便便站出来的十余名预备士各个都有不弱的功力,虽然表现得十分嚣张,心中却也有几分担心。

  他们对师门的武功是颇有信心,只是担心武议团会输不起,群起围攻,真正的武议士迟迟不来更加深他们的疑虑。现在季行云以这种样子出现,竟然又被称为队长,让个性较为急躁的古查士马上心生不满。

  虽然季行云露出非凡的身法,但是古查士总是认为被愚弄了。像他这样落魄不堪的人,怎么可能是领导眼前这一群预备士的队长。论功力,不比随便一位预备士高…论穿着外貌,简直像路边的乞丐…

  古查士心中暗下决心,要把这个来捣乱的臭小子打个半死,逼这群预备士把真正的武议士「请」出,好成就他们的名声。

  季行云当然不会知道古查士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看到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凶恶,心气略为浮躁的样子,就好心劝道:「古查士先生,给你一个忠告,高手过招最忌心气浮躁,即使身处狂风暴雨也要心定如盘石,这样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

  由于在预备士前面,季行云已经很习惯利用机会指导他们武术修为上的缺失,种种该注意的地方。因此现在在十几位预备士面前,季行云又给他们来个机会教育。

  听在预备士与古查士耳里,他的原意可完全被扭曲。

  你这臭小子!好大的口气,你也算是高手?看我怎么教训你!古查士在心中骂道。季行云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让古查士怒不可止。

  预备士们也都认为季行云在打心理战,用言语刺激古查士,让他无法冷静应战。

  「废话少说,看打!」古查士愤而出击。

  稳建而平凡,扎实无巧的攻击,没有花样却很有威力。

  季行云心知自己体能状态不算良好,在不知对手底细之前不宜硬拚,巧步一踏,身由心移。他的外观配上身法就活像只幽灵,突然消失,然后又现形于古查士侧方。

  想到常山的提醒。季行云很想知道,来自流严岛的武者是怎么反弹对手的攻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季行云气凝双掌,掌气遥攻。料想就是攻击被反弹了也有充分的空间可供反应。

  古查士一拳击出,眼前一花就失去季行云的踪影,心中一凛。随之,右侧就感应到一道坚实的气流迅速袭来。

  古查士的反应大大的让季行云感到不解。他竟然散去护身的真气,五指张开就抓向那道气劲。季行云的真气就没入古查士体内。

  一旁观战的预备士们暗道糟糕,队长怎么随随便便就打出真力,亏常山还特别提醒要他小心这些人会反弹对手的攻击。

  古查士脸色在瞬间红、白交替,张开成爪的手掌又将季行云的气劲送出,还了回去。

  季行云信手一拨,那道气劲就在他身边转了几圈又收回体内。

  这下子不只是预备士们看呆了,就连流严岛的理顿士、普力士也露出一脸纳闷的神色。

  那道真气还真像是在逛大街似地,由季行云丹田出发,到古查士体内走了一趟,最后又回到老家。

  身处其中的古查士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带着三分疑惧,问道:「不可能!你这是什么邪功。」

  被人这样说,季行云撅起了嘴,回道:「哪有什么邪功。倒是你练这种没有用的武功干嘛?」

  没想到古查士竟然开放自身的筋脉,让自己的真气在他体内走了一圈。是把对手的真气反弹回去,可是那又怎样?结果只让季行云透过真气把古查士摸得一清两楚,还让古查士受了点内伤。

  季行云却没有想到一般人在进行攻击时,真气离体就等于放弃对真气大多数的控制权,转化为攻击、伤害性的能量。哪会像他不但还保有充分的联系,甚至连散逸在空气中的游离真气也要加以利用,成为流气诀的材料。

  古查士一直引以为傲的师门奇功,竟然被称为没有用的武功,原本对季行云那怪异到让他筋脉无法完全承受的真气还十分忌讳,但师门被辱,他生气地喊了一声就使出全力,不顾一切,拳劲就如暴风雨般洒下。

  看在季行云眼里,这密集无章的攻击实在破绽百出。失望之余,没有了好奇心的推动,季行云兴致大减。饥肠辘辘的他心情也变差了,只想马上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试,好去填饱肚皮。

  回身一闪,手刀一切,拨开重拳,中门大开,顺手一掌就轻轻地摸了古查士一下。却见古查士像是被全力挥打的棒球,飞得又高…又远…撞上了墙壁…

  不会吧?季行云比任何人都还要吃惊。

  他把自己的手拿到眼前,前后翻动,一时之间竟无法相信随手一掌怎么会有如此威力?仔细回想方才的感觉…

  那一掌,连那切开古查士重拳的手刀都好像加注了回劲掌的爆发力。

  理顿士、普力士两人急忙过去观看古查士的状况。探了一下,腑脏受创、手臂小骨碎裂…还好性命无虑…

  回头看着季行云静静地站在原地,欣赏着伤人的手掌。两人同时下定决心,非得宰了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为古查士报仇。

  雷天接到有人登门挑战的通知,即刻火速赶回队部。

  他脸上的表情并非着急,而是不满与怨怼。虽然与杨菁茹已经正式完婚,不过他们的事情并未公开。事实上他们也暂时还不想公开。

  流严岛的人来的不是时候,雷天才正利用时间与杨菁茹一起选购家具,要布置他们的甜蜜小窝,却被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家伙打断这幸福的时光。雷天的脸上好像明明白白地写了几个大字──我很生气。

  进入第一武道馆,雷天就不客气地大声嚷嚷:「是哪个人闲闲没事跑到这里找麻烦!喔、小云你出关啦?」

  这时候季行云与古查士的比试已经结束,理顿士与普力士两人正要再向季行云邀战,又听到雷天这名大汉不客气的说道:「队长,就是这两个?不,是来了三位?算了。喂,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我看还是一起上比较节省时间。我可不想跟你们在这瞎耗。」

  「雷武议,这些人会…」

  常山才想告知雷天这些人会反弹对手攻击,好让他有所防备,雷天就己经站了出去,大声嚷道:「别婆婆妈妈了,到底是还打不打!」

  理顿士与普力士两人交换了眼色,普力士就站出来,说道:「好,就让我来领教阁下的手段!」

  雷天只瞄了一眼,回了一声:「喔。」

  完全不被放在眼里的对待,普力士越是告诫自己不能被对方激怒,失去冷静。古查士的前车之鉴正是一个很好的教训。只是雷天蛮不在乎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大喝一声,普力士壮以声势,全身的关节啪啪响个不停,师门绝技惊破天,随着涨到最高点的气势,化为一道弘光,拍向雷天。

  雷天见招,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以普力士的功力能施展出如此招式,确实有过人之处。只是在雷天眼中,这招惊破天动作极大,使得中门大开。若非施用者极有把握,不然对手放手一拚很容易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打断我与菁茹美好的时光,就是为了这种货色!」想到这样,雷天心中就有气。身体一偏,脚向前一跨,右拳带着法印惊雷,重重打在普力士胸膛。

  站在一旁的理顿士见到同伴中招,脸上没有关心担忧,得意的冷笑取代了该有的反应。几名预备士见到理顿士的冷笑,心中暗暗着急。他们全都认定普力士是故意放出破绽引诱雷天使出重击,好借力还击。

  预备士猜得没错。

  惊雷打在胸膛,普力士笑了,只是笑容僵住了,他,直挺挺的倒地!双眼流出惊恐与悔恨。

  流严岛的奇功是能收纳对手的真气,在体内转一周化为自我的功击。只是,普力士遇到了雷天,接收的不单只是真气。为了收纳对手的真气,普力士撤收了护身真气,这也是雷天第一次遇到敢用肉身接下他攻击的人,惊雷的电网第一次在战斗中发挥百之百的效力。

  对于如此简单就把对手打倒,雷天感到十分不解。同时看到普力士的脸孔,又发表了感言:「真是怪人,被打了还这么高兴,敢情是有被虐待狂…」

  理顿士慌了,他的信心完全崩盘。

  古查士心性较为浮躁,武功较差被打倒了还能理解。可是连三人中最强的普力士,都在一个照面就被打倒。之前的胜利好像都是假的…从小至今的苦练在瞬间成了泡沫。

  季行云拍拍雷天的肩膀,责备道:「雷天!你出手也未免太重了。好歹他们也是飘洋过海特别来到这里,一下子就把人撂倒,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

  雷天耸耸肩,说道:「我哪知道。敢用那样的攻击就应该有被反击的准备,可是他却不作防备任我攻击。是他自己太不耐打,可不能怪我。」

  「这倒也没错…耶!」季行云发现躺在地上的普力士生命迹象正在一丝丝的流失,马上抛下雷天,蹲到他的身旁。探了脉,二话不说旋即一手按住左胸、一手用力敲击。

  敲了两、三下理顿士就冲过来把季行云推开,扶起普力士然后哭丧着脸骂道:「人都被你们打倒了!还想怎样!」

  「咳、咳…」这时普力士咳了两声、嘴角流出血丝。

  被推开的季行云见状,才放心的说:「还好…救回来了。」

  也不理普力士怨怼的眼神又对常山说道:「带他们到松老师那边。这两人都伤得很重,不快点治疗恐有性命之忧。」

  几名预备士马上七手八脚把人抬走…

  这时的理顿士早就六神无主,也就跟着同伴一起离开。

  雷天目送「客人」离开后也跟着要再去找杨菁茹,踏出门口后又转头对季行云问道:「我说小云,你不会一出关就跑到这里吧?」

  季行云说,「没错。咦─你怎么知道?」

  「…我想你应该先去照照镜子。」

  「咦?」带着小小的疑问,季行云也朝餐厅出发。

  人一子就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位老人还席腿坐在第一武道场前方。

  「你看怎样?老蒿。」老叟问着身旁老人。

  「糟透了。除了武功以外没一项合格的。」来到南城的武议团考查员重蒿给季行云不及格的分数。「他真的是那位季行云吗?与这几天看到的报导、听到的传闻所显现出来的形象,完全搭不起来…」

  「…你既然这么想,我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不过,他真的是位不错的孩子。老兄弟你会提出不适任报告吗?」

  「再说吧─能得到你的夸赞,就该有过人之处。反正我也不急着回旧城,就再观察一阵子。」重蒿顿了一下,又道:「老叟,我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老叟叹了口气道:「不了。人都老了,还当什么武风士,更别提暗部的事…我只想继续我的研究与追寻。」

  「其实…算了。」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口中,又吞回肚。有些事情只能对暗部内的人提起,即使是多年的老朋也不能破例,重蒿只好把话题转开。「我还得去拜访凛家。你要陪我走一遭吗?」

  「不了。凛家?我还是明哲保身的好,有些事惹上了,就脱不了。你此行的目的可就达成了一项。」

  「好吧,那我就自己走一趟。」

  重蒿与老叟都是老江湖,都知道这多年的交情得来不易。有些事不要提,不要问才能友谊长存。

  这种交友方式看似虚伪,却很实际,重蒿尊重老叟也就不再多说,起身挥挥手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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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8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五章 南城凛家

 

  坐落于南城众多的家族庄园中,凛家的府邸并非规模最大、占地最广。

  事实上以凛家在南郡的势力,并没有反应在这栋建筑之上。因为冰泉家与凛家结合,成为南郡三大家族之一也不过几年的光景,而南城的发展却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这座相较之下有如新生儿的家族庄园,在建设时自然无法取得充足的用地。

  季流风站在这座园邸大门之前。他用欣赏的角度看着这座园邸。

  单就观赏的角度而言,凛家本宅有别于其他法天家族的风格。

  在看到这座园邸之前,季流风还一直以为法人家族的建筑风格就是坚守实用主义,同时融入强烈的尚武风格,没有过多的巧饰,建材与构筑都以坚固耐打为取向,所雕刻、彩绘的纹饰均展现力与武之美或是英雄事迹。通常都展现出简单而庄严的感觉。

  凛家的本宅则不然。大门上的浮雕是雪冰花纹的家徽,不论在门柱、门楼、围墙都随处可见精美的雕琢。所有的纹饰均走柔和风格,虽然处处都是精心雕琢的装饰,却不会让人有暴发户那种富丽堂皇,众多的艺术创作融合成一体,显得安和而高雅。

  「真该叫文邦那些自视甚高的井底之蛙来这看看,这才叫典雅。」季流风下了评语,也大方地走向门口。

  与雷家不同,大门之前没有顾门的守卫,但这不代表这里没人看守。

  季流风早就施以探息术勘察这座庄园,只是他的真气被挡在门外,让他无法一窥凛家的全貌。

  光是这一点就充分显示凛家强大的实力,要把所有外来的真气挡在门户之外,那得派出多少功力深厚的高手才办得到,同时也显现出凛家警卫之森严。

  即使如此,季流风还是蛮不在乎地踪身跃入。

  随着气流的波动,季流风知道至少有四名绝顶高手正在赶来。他露出顽皮的笑脸,收纳真气,轻松地跳到中庭的一棵树上。

  不过三秒,就有一位中年男子掠到大门之前,他的脸上满是疑惑。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另一位女仕也落到中庭。两人交换了疑问的眼神。

  男子开口问道:「你有看到什么吗?」

  她摇摇头。

  「奇怪?四处搜寻看看…小心点。」

  她点点头,两人又迅速消失。

  季流风回到地上,用着有点惋惜的语调说道:「真是冷静又高明的守卫,只是…过于依赖不成熟的真气探查。」他踏着轻快的步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像是穿着用空气塑造的鞋子,脚未踏实地,神色自得地穿过中庭,进入屋内。

  南郡的主簿凛寒尺正用内息烧着一壶水。闲暇之时,他喜欢泡壶茶,利用泡茶品茗让自己的思绪沉淀。水方开,房门就直接被打开,室内的温度也在瞬间骤降。

  门才打开,凛寒尺就道:「三弟,要来杯冰雪片吗?」

  不用真气的探寻,也不需抬头。放眼整个法天能大大方方地直接开门进来,又会带来如此冰冷的寒气只有凛家三爷。

  「原来大哥正在热水…」说话的同时,气温又在瞬间回升。

  「无妨!这也是种很好的练习。」

  「那就麻烦大哥再多准备一杯,好接待客人。」

  凛寒尺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悦与厌烦,说道:「暗部的那位使者过来了吗?」

  「不,那个老东西才不配品尝大哥的茶艺…」接着三爷语气加重,同时还另外传音出去,继续说道:「这是用来招待一名不请自来的客人。」

  凛寒尺的真气随着三爷传音的引导,走出房外,发现原本该忠心耿耿站在门外守护的两位家族好手已经躺在地上。两人的呼吸平顺而缓慢,睡得很沈。还想再多探知两位护卫的情况,房门又被打开了。

  一位年轻人大大方方地走进来。他的态度是如此自然,好像把警戒森严的凛家本宅当作大街在逛。

  凛寒尺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却看不清来人的能力。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动摇,更未表现出任何戒备动作。

  他摆好三个青瓷的水杯,各放入几朵冰雪花,滚烫的开水灌注三分满后,又优雅地拿起另一壶水,运起法印寒息。在倒水之前,手指轻弹一下壶身,又分别为三杯冰雪片添入碎冰。

  凛尺寒就像在招待老朋友一般,端了一杯冰雪片给季流风。三爷也很自动的拿了一杯,浅浅地尝了一口。

  「大哥的手艺还是如此精湛。」三爷先是赞美了一句,然后刻意说道:「这冰雪片采自终年积雪的高山,采之不易。在炽寒交织的瞬间可以品尝到人间少有的美味,待凉后又是另一种风味。」

  原本带着半分恶作剧的心态,穿过凛家重重的警戒,想看看自己这样闯入,凛家的领导人会有何种意外惊慌的神情。显然眼前这两位未受到丝毫的动摇…至少没有表现出点滴的意外神色。

  喝了半口冰雪片,季流风双眼一亮,赞道:「好!」

  原本以为凛家在南郡的势力最多也仅能与李家并列第二。以一个新兴的家族,能有多少能人。

  季流风这一路走到南郡主簿面前,却发现这座宅院之内潜藏的高手非但不逊于雷家,其中的绝顶高手还比雷家更多更强。

  当然雷家许多顶尖的人物分散在南郡各地,平常并不会留在南郡的本宅,两家的实力不能以此论断。但这也已经显示凛家的战力绝不在雷家之下。

  季流风用赏析的目光不客气地打量凛寒尺与三爷。

  凛寒尺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位极为英俊的男子,风度翩翩,举止高雅,唯一可惜的是身上略带冰冷的气息,让人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而三爷更让季流风感到兴趣。

  别提他那比凛寒尺更为精致、更加俊美无瑕的外表,光是他身上流出优雅的气息、令人冻绝难近的感觉,还有那份能够察觉季流风来到的能力,就让他赞叹不止。

  凛寒尺已非寻常的高手,放眼南城,恐怕只有雷战还超越他。而他身旁的三爷,却又比凛尺寒还强。甚至让季流风感到这两人在武术上的能力,根本就处于完全不同的层次。光是见到这样的人物,就让季流风感到不虚此行。

  「谢谢你的谬赞。不过,茶你已经喝了,我们兄弟也算尽了主人的礼节,而拜访者应该有的礼貌呢?」凛寒尺不恭不卑地说着。

  季流风半眯着眼盯着三爷。心不在焉地由怀中掏出一颗小圆球,抛给凛寒尺,目光没有离开三爷,开口说道:「这是我送给南郡主簿,凛家家主的见面礼。」

  接过布满复杂纹路,鸽蛋大小的小圆球,凛寒尺感受到小球上传来的能量脉动。

  「法印?但…我未曾看过这种形式的法印。」

  「当然。这是流风流的法印,是由我、季流风自行改良仿造的法印。」

  听到季流风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南城的主簿终于无法再保持安定平静。「怎么可能!」惊讶的话语脱口而出。

  「如何?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创作材料和试验人员,你们也能藉此获得更多更强的法印。」季流风的目光并没有离开三爷,可是也能感受到凛寒尺冰冷眼神的深处正燃起一股火焰。

  「不需要。」三爷的一句话坚定如千年寒冰,房内像是吹着凛冽的寒风。

  「没错,是不需要。」三爷的一句话让凛寒尺的心再度平静。

  「喔─真可惜…」季流风这下子对三爷的兴趣更大了。

  目光如剑直射三爷,三爷身上像包覆着万年不化的冰山,一点也不在乎承受季流风的目光,同时也回应着绝对冰冷的足以令人冻结的目光。

  三名凛家的顶尖人物在这时安静的进走入房内,三位实力超越南郡主簿的绝顶高手。

  「真是可惜…」季流风再度说道。

  待在凛家的招待室内,让重蒿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招待室素雅而洁净,人员也无招待不周,款待来宾的热茶不停飘起雾气,一名侍从面带微笑跪坐在纸拉门旁边随时候传。长条形的房间内侧是一排花圃与一道流水,后方墙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水。

  看到热茶飘起过多的雾气与花圃内盛开的雪梅,才让重蒿了解那种不舒服感觉的来源。时节明明就已经走入盛春,雪梅不该相互竞艳,他的呼吸更不应吹出雾气。就连真气的知觉也被充斥屋内冰冷的气息所干扰,变得迟钝非常。

  重蒿不喜这样。这种环境对凛家或是冰泉家也许非常有利,但对外人并非一个友善环境。

  而且,太久了。

  武议团第四大队考查员的身分,对凛家家主也许是个不值一提的头衔。可是他还是身兼暗部特使的身分,代表武议团长来与凛家密谈,凛家没有理由让他在此空等。

  更让重蒿注意的是有几股高涨的气息,即使他的知感在这里受到了干扰,还是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气息冲突。

  不过那几股强大的真气又在瞬间彻底消失,像是不曾存在过。

  又过一会,门边的女侍无预警地拉开纸门,凛寒尺与三爷先后进入。

  凛寒尺脸上略带微笑,重蒿在他脸上却读不到半点笑意,他的笑容纯粹是基于礼节,由他冰冷的面孔作出拙劣的演出。

  重蒿怀疑,即使是凛家,能成为南郡主簿,要适当地装出一点点善意的笑颜应该不难。重蒿猜测凛寒尺应属故意,藉此告知凛家并不欢迎特使的来到。

  「欢迎你的来到,重蒿先生。」三爷向重蒿问候了一声。

  本来应该是一句亲切有礼的问候,三爷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不敬之处。可是这句话却像一簇冰锥射入重蒿心中,让他的心脏差点冻结。这样的一句说竟然可以说得如此冰冷、无情,这也称得上是神乎奇技。

  传闻凛家的三爷是位孤傲难近的美男子,如今亲眼所见,重蒿认为传闻真有几分可信度。美男子?不,应该说是世间绝色,孤傲难近?这恐怕还是保守的说法。

  就这一句话,让重蒿以为暗部与凛家的关系已经走入最严酷的寒冬。即使如此,重蒿还是要尽力执行任务。尽力点燃热情的火焰,他开始游说凛家重回暗部。

  还好在商谈过程中,三爷不再发言。如果刻意不去感受三爷身上发出那种令人冻绝的冰冷,他就如同天神倾尽全力雕琢出最完美的艺术品,与他同处一室也是件令人赏心悦目之事。

  而洽谈的过程并没如重蒿预期受到凛寒尺的刁难,相反的谈话还很愉快。重蒿以民族荣耀、国家大义对凛家动之以情、说之以理。这位主簿大人,未曾提出任何反驳,还大力推崇重蒿的主张。更引而言之,说明凛家就是为了能够多为法天尽点心力,光耀法人的民族地位,才离开暗部。

  凛寒尺巧妙地利用重蒿的论点化解他的攻势,又不会与他起冲突。重蒿只觉得有力难施,拿凛家没办法,更确定凛家脱离暗部的决心。

  确定了凛家心意的坚定,重蒿知道再多口舌也无济于事,没有多久就托辞告别。三爷与凛寒尺起身相送。

  「对于您的决定,团长大人必定由衷地祝福,只是暗部从此痛失栋梁,可叹、可惜。」

  「你言重了。暗部羽翼已丰,凛家在暗部并无多大作用。不如就此将人力投入南郡这块地方,为法天略尽薄力。」

  「这真是暗部的损失…」重蒿在跨入中庭之时,又回头问道:「对了,不知在下方到之时,大人在招待何人?」

  「只是一般的访客。让你等待,深感歉意。」

  「能让两位大人注意的客人肯定不凡,不知可否为在下引见?」

  「其实只是位奇货商人。在这靠近南港,各国往来频繁之地,总是较容易见识到来自各国的珍奇异宝。你要真有兴趣,可以让任职南城行事厅事长的章言为你推荐几名诚信可靠的外国商人。」凛寒尺语气平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就劳请大人。在下就此别过。」面对重蒿的刺探,凛家两位大人脸上还是保持一贯的表情。对凛家也十分忌惮的重蒿,也不敢采用过于明显的语词加以刺激,还是乖乖地离开。

  回到厅房,凛家的三位绝顶高手还在等着。见到三爷,其中较为年轻身为凛家武长的凛焜冰马上问道:「三弟,就这样让那位危险人物大大方方的离开,妥当吗?」

  三爷没有回答。

  另一位较为魁梧的长者也问道:「难得二少爷也在,加上我、文长老、大少爷与三爷您,咱们五人联手,还怕那位小伙子不成!」

  「是不怕。」三爷平静地回答:「只是与他起冲突,对凛家并无好处。双方激战的结果,在这宅院的家人必会受到波及,除了我等五人,凛家还能有几多生还者。我们是为了保护凛家子弟才在这里,绝无主动挑起祸端之理。」

  「可是,他不还说…」凛焜冰还想再说,就被文长老打断。

  「让狂人准备充足又如何,要是在外面碰上了,我可不会放过他。」

  「文长老,不要冲动。他没有说谎,我能感受到,他将部分的力量寄放他处。而且就是依方才的状态,也要两位长老全力合作方能与之抗衡。当然,就是取回所有力量,我还是能胜过他…只是,我没自信能阻止他逃离。我想他也非妄杀之人,既然双方都无损失,也未撕破脸,就不必徒增敌人。」

  三爷语气轻松地说着,可是其他四人的表情可凝结了。因为三爷未曾夸言,判断也未有失误,说一即一。以三爷之意,那位不速之客岂非可与三爷并列同级的高手。

  「…算了,这事就此按下。二弟,山上那边可要你再多费心。这回暗部劝说不成,可能会改采威胁强迫的手段。」

  「他们胆敢乱来!」三爷冷冷地说着。

  「三弟,放心,暗部绝不敢来硬的。就让文长老与武长老到旧城逛逛,要有异动,就让大队部知道凛冽的寒风咆哮起来有多可怕。」凛寒尺急忙安抚。

  「是啊,就交给我们。」凛文道。

  「没错,没错,三爷就专心安排人员的出路就行。」凛武也连忙表态。

  「对、对,山上那边还有清河与九叔。年轻一辈的也有阿凊带头,不会有事。」凛家二爷也快速地补充。

  「也对,谅他们也不敢乱来。」三爷语气趋缓,其他四人可松了口气,希望暗部可别真采取极端手段惹恼三爷。

  离开凛家,重蒿转入一处人车罕至的巷道。

  「领令!」他语气严厉而小声地喊道。

  黑影应声而现。两位黑衣蒙面人马上蹲跪在重蒿面前,恭敬地接受命令。

  「在我入内之时,可有外人进出凛家?」重蒿问道。

  「三人走出。」

  「哪三个人?」

  「待查。」

  「…那三个人之中可有绝顶高手?」重蒿又问。

  「无。」

  「没有…这可奇了…」重蒿自言自语着,心念一转,又想到也许是那人逃过侦监人员的目光,也有可能收息纳气,让人无法探知深浅。要是后者,能让暗部专门侦监的人员误判,那可非寻常高手。

  「晚上把三人的资料送来…」

  「是。」

  「还有,紧盯那三人。」说完,重蒿挥手示退。

  「领令。」两位黑衣人又迅速进入阴影,消失不见。

  「嗯!以凛家之能还要找外来的绝顶高人,会有何种企图…啧,我看可得请专司战斗的人员前来支援。老骨头可禁不起打,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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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9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六章 成名之累

 

  几过天的休养,季行云迅速恢复「人样」。这几天雷义紧迫盯人,同时很努力地把他藏起来,不让外界的媒体从业人员看到武议团小队长的这副蠢样。

  三天过去,雷义毕竟不仅是季行云的常侍官,同时也是名预备士,无法一天二十四小时紧跟在侧,季行云虽然没被养得白白胖胖,但也差不多恢复原状,雷义稍有松懈「又」让他一个人溜走了。

  其实季行云也没特别想到哪去,只是在队部闭关了几天后,又被半强迫地留在武苑中休养,因而觉得发闷,纯粹想出来逛逛罢了。

  他去的第一个地点是张叔开的常客来。

  一般而言,酒馆大多接近中午才有营业,而张叔的常客来不太一样,一大早就有在营业,只是门房上依然挂着休息中。只有少数的熟客、佣兵、需要佣兵的雇主,才会利用早上人少的时候商谈事情。至于晚上,常客来几乎成了这一带有名的佣兵竞技场…

  走近吧台,白任正好也在,喝着酒与正在擦拭碗盘、厨具的男孩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那个小男孩略为眼熟,与牛皮有几分神似。

  发现季行云的来到,男孩兴奋地喊道:「牛皮哥,是季行云,季大人来了!」

  「哈─小云,好久不见。最近你还挺风光的喔。」白任转身说道。

  白任还是老样子,只是季行云发现他的声音没有以往的活力,双眼间也隐藏淡淡的疲态。会有什么事让他心烦吗?

  家传的遗物取回来了,又有一位可爱动人的小姐对他倾心,依雷震所述白任也把母亲与弟妹接来南城,一切都很美好的样子,怎么白任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好。

  「吵死了,小云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来过!」一阵叫骂由内场传出,越走越近。

  牛皮打了个大哈欠,敲了一下小男生的头,又骂道:「又不是不知我昨天忙到多晚!客人来了也不会招呼,只会怪叫。真没礼貌!」又说道:「小云,这是我弟。小皮…不对,张正志。喂!还在发什么呆,不快倒茶!真是的。小云,这小鬼不懂事,别理他。吃早餐了吗?我帮你准备些特别的料理如何?」

  「呃…谢谢。不用了、不用了,我吃过了。」季行云有点慌忙地婉拒。

  看着牛皮半眯着眼,就知道他正因睡眠不足而脾气暴躁。牛皮的厨艺还蛮合季行云的口味,只是让他在半梦半醒间作菜,口味会变得…很特殊。

  「牛皮,你还是去休息好了…」季行云担心地说。

  「那怎么行!」

  「反正还有…小皮在。」

  「这…」牛皮突然用力的「点头」,差点整个人向前栽倒,把季行云等三人吓了一大跳。

  「小心!」

  「呃…好吧,那我回去补眠好了…」牛皮不好意思地走回内场,到了门口又突然转头,道:「啊!对了,大个子他爷爷前天不小心摔断了腿,不知道你哪时候有空可以去看看。」

  「晚上我就过去。这可拖不得。」季行云爽快地回答。

  「好,我会告诉他们,我先代大个子说声谢谢。啊!好痛!」睡意极浓的牛皮分心说话,撞到门板,嘀嘀咕咕骂着地走进去。不过他没有回到简陋的木板床上,而是偷偷地由后门溜走。

  「最近你好出名,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你的事。」白任笑道。

  「只是些无意义的虚名罢了。」季行云的语气有点无奈。

  「也对…那篇报导…哈…真的有够…」看着当事人就在眼前,白任马上改用比较温和的说法:「…有点失真…」

  「…不提这个。倒是白牙你好像有心事。」季行云关心道。

  「没事啦…我不是很愉快吗?」白任故做开朗貌。

  「是与弟妹们相处的不好吗?」

  「怎么可能。小丫头脾气虽然倔了点,可很会照顾人。小诚也很乖,最近老缠着我学功夫,资质还不错呢!」提起白秀与白诚,白任明显得有点骄傲,就像他们是全世界最优秀最乖巧的小孩。

  「那是工作不顺利?」

  「开玩笑,我可是南城最优秀的佣兵,有哪件任务难得倒我。」

  「…惹铁小姐生气了吗?」季行云不气馁再接再厉地问道。

  「才怪,我们好得很…咦!不对,她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别乱猜。」白任急着着解释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那么…伯母无恙吧?」季行云小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都很好,一切都很好,你就不用白操心。」白任有点烦躁地回答。

  「季大人请用茶。」小皮恭敬地呈上一杯热茶,正好暂时缓和白任那异常的情绪。

  「小皮,你啊,别叫什么季大人、季队长的,跟我一样叫他小云。要是看他多长几岁,就跟大个子他们一样喊声小云哥、季哥。小云,对吧?」

  小皮望向季行云,脸上的神情满是向往与敬佩,看得季行云怪不舒服的。

  「没错、没错。大家都是朋友。」季行云马上应声。

  「我也算是季大…季大哥的朋友!」小皮兴奋地说着。

  「…对…」看着小皮全身充满光彩的样子,季行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让小皮误会了什么。

  当武议团小队长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季行云早就习惯他人对他投以好奇、打量的目光,可是小皮这种近乎盲目崇拜的神情还是令他吃不消。低头喝口茶,藉以避开他的目光。

  「嗯、好茶。这是罗汉果加松叶调配出来的吗?」

  「是的,季大哥。」对于季行云的赞美,小皮奋地两颊发红。

  季行云见状只能在心里摇头,同时决定要读一读这十几天来各种媒体到底刊载何种报导,让小皮对自己会存有某种不实在的期望与幻想,让他把自己当成偶像或伟人在崇拜。

  这就是出名的一种苦果,季行云不会对他人在背后的赞誉感到高兴,也不会为有人在私底下恶意抨击谩骂而感到不悦。

  可是现在情况看来,传播媒体的报导很显然让人对他产生某种的误解。虽然季行云也不太在乎不相关的人对自己的看法,可是这已经影响到身旁的人,至少眼前的小皮那种几乎是盲目的崇拜,让季行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白牙,我们去郊外打猎,就当帮张叔弄些野味,如何?」为了快点逃离小皮那炽热的目光,同时让白任舒展身心,季行云提议。

  「也好,咱们正好可以比一比。呵,看你是不是像公报上所写的那么神。」

  原本悠闲地在街上漫步,可是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就发现,这种走法再走十天半个月恐怕也无法走到城外。路上热情的民众,造成两人极大的困扰。

  由于季行云对各种公众活动兴趣缺缺,对于各家族的社交宴会更是冷漠,使他在南城的曝光率成为历代小队长中最低的一位。

  他无意间的习惯造就一种神秘感,也许这也是让众多媒体公报对他深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由于极大多数的民众对季行云的长相并不熟悉,最多只见过印在公报上的黑白画像,再加上他今天纯粹是私自出游,并没有身着武议团的服装。一开始只是有不少人对季行云投以好奇的目光,怀疑他就是那名「传说中的英雄」,一堆人窃窃私语地向他偷瞄。

  原本路上的民众与季行云就处于这奇妙的关系之下,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一名特别多事、热情又好奇的路人打破这个情况。他走到季行云身旁,拦下他。

  他带着期待与崇拜的心情,语气中难掩心中的兴奋,问道:「请问…阁下是武议团的小队长,季大人吗?」

  没有身为名人的警觉,季行云老老实实地点头称是。

  「哇!真的是您!帅耶!」那位路人高兴地怪叫一声,马上拿出一块「签名版」热情地请他签名留念,同时热情地希望能与季行云握手。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季行云有点被他狂热的态度给吓着。糊里糊涂地完成这位崇拜者的请托。

  路人们看到那个人满心欢喜地跑开,脸上泛出奇异的狂热光彩,一种蠢蠢欲动的气氛弥漫在大街。感觉到大街异常的气氛,季行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一个人冲向季行云,要求类似的待遇…然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路上的行人纷纷群起效尤,人群涌来就像滔滔江水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季行云马上就被热情的民众给淹没…

  对于所面临的情况,季行云的内心开始慌张。他可以身陷数百头凶恶的绿海之狼而面不改色,他能够在数以千计的毒蛇间怡然穿梭,可是这些没有恶意的人却让他无法招架。

  脸上挂着不知所措的笑容,半呆滞地回应热情的群众,同时双眼不停的对被越挤越远的白任发出求救的电波。

  白任见状也无计可施,虽然他当佣兵的生涯曾历经种种危难,处理过形形色色的状况。可是被一群应该是「无害」的平民百姓所困住,这可还是头一遭。而且那些人的热情越来越过分。一位可爱的小女生趁乱献上一吻然后红着脸躲入人群,一名近百的老婆婆偷偷拔了一根头发,打算缝入护身符之中,还有一个狂热的崇拜者也借机拔了一枚钮扣当纪念品。

  状况越来越难以控制,白任当机立断传音道:「小云,走『捷径』!」

  季行云先是楞了一下,被人群给团团包围的情况下哪有捷径可走?除非能飞天或是遁地。当然季行云既没长着一对翅膀,也没有地鼠的本领,岂能逃出重围。

  当他见到白任露出淘气的神情,指了指斜上方,马上就了解白任口中的捷径是什么。

  「很抱歉,在下还有急事,无法一一回应各位的心意。」季行云的声音稳稳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最靠近他的人只觉得狂风吹过,转头避开随风扬起的风沙,再回头眼前已经不见武议团小队长的行踪。

  「哇…好俊的身手!」一位女孩突然发出热烈的赞赏。

  其他人才发现季行云正在屋顶上快速奔驰,也对季行云灵巧的身手发出赞叹。

  通常只有夜盗才会做出飞檐走壁这等不合礼仪的动作,不过放到季行云身上却得到不拘小节、潇洒奔放、身手矫健的正面评价。

  在没有路的捷径,两人几乎是并肩而行。没烦人的俗事可以阻止他们前进,熙熙攘攘的人群由脚下闪过。

  季行云与白任互望一眼,忆起了初识时的情况,交换了会心的微笑,不约而同地又多运起几分功力加速疾行。

  两人相识以来各有遭遇,武艺均是精进甚多。

  白任继承白帝的内丹,虽然未能全盘运用,跑起来气脉绵长,大步一跨就掠过五影之距,高速奔走之间真气开路,头发、衣着仅是轻轻飘扬,隐然已有绝世高手之风范。

  季行云的功力比起初入南城之时亦是精进不少,真气的脉动与身体配合无间,双足不停轻点,以真气引路,划破风壁,发丝、衣着随风飘荡,有如风中精灵。

  两人有意较劲,各施所长,不停加速飞驰,转眼间南城已远抛身后。

  要比瞬间加速,白任自是远逊小云,但长路奔走,自然是有一内丹源源不绝提供真气的白任占尽便宜。

  不过季行云也非单靠内息,身体的筋肉亦充分运用,真气与身体的脉动充分配合,只要不超出极限并不耗费真气。一阵激烈的赛跑,好似把人间烦恼都远抛在后。两人十分有默契地中止这场竞赛。

  白任以气为阻,放出大量的真气迅速地减缓速度,然后双脚站定,真气之间互相箝制摩擦,在他站定之后发出一阵阵气爆,身后气流旋动威势惊人。

  季行云却是转力于气,跨了几步就轻盈停下,不带半分火气,体内却是结气为块在特定的筋脉内高速运转。

  「哈哈─真有你的,小云!看来那些报导中就只有武艺一项没有过分夸张。」白任一扫之前心中的阴霾大声笑道。

  「白牙,你也很厉害,这身功力已经要超越雷大哥了。」

  「哪的话,我可还有得练呢。比起白帝我可还差得远呢。」

  「喔─原来白牙是在为武功的瓶颈而心烦。」

  这话一出,白任眼神一暗,旋即叹道:「不,我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烦心。其实…我真的不应再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了。佣兵的工作在雷震、铁家还有名气的庇荫下,轻轻松松地就能够领取高额的报酬。母亲身体健朗,阿秀与小诚都十分上进而懂事,除了出任务之外,每天都可以回家享受家人的关心与温暖。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我该有不满的地方吗?」

  白任静静地说着,季行云却发现他的语气似乎有种遗憾。的确,白任可说是事业有成、家庭温暖,最多就差一个美娇妻为伴。

  季行云缓缓说道:「这种平稳闲情的生活你过得惯吗?」

  「我…」白任低头说:「这样的生活很好。阿秀与母亲也就不必为我担心,也能更方便的照顾他们。」

  「白牙,你可别勉强自己。」季行云虽然觉得造成白任心烦的事情不只如此,不过白任不说他也不打算多问。

  「不会啦。」白任挤出一道笑容。

  看样子白任心中的郁闷比想样中的还要严重。而且也不能叫他抛下家人,任意地跑去探险。季行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老是协助自己的白任,但至少该让他好好玩一顿,解放一下。

  「好吧。我想你一定能找到平衡点。不提这个了,我们来比赛,看谁能捉到最大头的山羚。」

  「怕你不成,嘿,输的人要负责搬所有的猎物回去给张叔喔!」

  「好!」

  当下季行云即刻真气外散,往前方森林察探。突然感到一丝窥视的目光。

  「真是麻烦,跑到这种地方还有点像苍蝇般的采访员吗?」

  季行云无力地在心中骂道。不过他马上又发现不对,方才的全力竞速绝非一般人能够跟上,就算想要远远地跟来也要是最专业的追踪者才有可能。

  「小云,南南东,三百影、正南二百。」白任也传音指出偷窥者的行踪,停了一下继续传音:「奇怪,我最近接的工作有得罪人吗?也罢,让咱们把比赛的猎物变更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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