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16章
作者: 枫林
星期一早晨，“智叟”奔驰在去春山机场的高速公路上，车内三个人，集团公司外联部主任董鸿云，是昨天专程来到春山,协助李鑫瑞接待日本考察团的，总裁助理安琪正在驾驶着汽车，她的日语会话水平毫不比职业翻译逊色，又熟悉公司的情况，实在是难得的人才。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去翻译公司雇个翻译,恐怕也就是个鹦鹉学甜舌的角色。
“一会儿到机场去买束迎宾用的鲜花，不能让日本人小瞧我们，一切礼节按国际惯例。”李鑫瑞嘱咐安琪，他在感情上不喜欢与日本人打交道，不知是不是二十世纪日军侵华，南京30万人大屠杀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
“知道了，我再和机场方面联系一下，有可能被允许把车直接开到停机坪的。”安琪觉得李鑫瑞自从滑雪回来，性情有所改变，曾经一个不拘小节的男人，突然关注起一些事情的细节来了。
春山机场每周起落的航班并不多，都是各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到春山稍事停留后再飞回去。现在直通的国内航线有北京、上海、广洲、西安，国际航线有日本和韩国。
他们准时进入机场的停机坪等候，8时25分，一架波音737小型客机从天而落，引擎巨大的轰呜声和强大的气流席卷而来，站在最前面的安琪捂着耳朵转过身，倒退几步才稳住瘦弱的身形。她恰好看见董鸿云拿出一个用计算机打印的大字横幅，双手举起面向飞机展开。
“董主任，这是谁给你打印的横幅？你可是要开国际玩笑啦”安琪仔细看看上面书写的日语，大声笑起来。
“安琪助理，别顾着笑，告诉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董鸿云底气不足，这个条幅是他用“汉日译星”软件搞出来的。现在安琪如此发笑，他有点发毛。
“好，好。按着这上面写着的日语，意思是‘铃木洪一社长欢迎咱们’，肯定是搞错了，应该是‘我们欢迎铃木洪一社长’吧。”
“那怎么办？这个翻译软件真害人，安琪助理，你昨天没在公司，今天早晨忙乱中又没想起来这档子事，现在重写也来不及了。”他看见飞机已经停稳，空姐开启了飞机舱门，地面上的梯子已经靠到舱门口，头等舱的旅客开始从飞机中走下来。
“董主任，不要着急，这点小事能难住我们吗。让安琪通过‘智叟’内的声音系统用日语广播，就说：‘铃木洪一社长’春山欢迎您。请移步到黑色汽车旁，有人接您。”
“好，我现在就去广播。”安琪应声钻进汽车内，启动了声音系统。董鸿云苦着脸收起横幅，他打算带回去让人看看，安琪有意出自己的洋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董主任，智叟的这套音响还够档次吧，安琪的日语也很悦耳，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鸟语花香的。”
“李总，安琪的日语水平怎么样？能应付得了吗？哎，你看有两个人过来了，走在前面，留着两撇小黑胡子的人应该是铃木社长，后面跟着他的一定是秘书小姐，代表团不会就两个人吧？”
“安琪，停止广播，快从车里出来和他们打个招呼。”
“你们好！我们是春山飞剑公司的代表，请问您是铃木先生吗？”安琪用日语向二人询问。
“这是云智株式会社社长铃木洪一先生，我是他的助理春山秀子，我们此行是来春山飞剑公司考察无人驾驶汽车车载计算机系统的。”
“欢迎！这位是飞剑公司总裁李鑫瑞先生，这位是天网集团外联部主任董鸿云先生，我是总裁助理安琪。”安琪分别用日语和汉语为双方进行相互介绍。
“考察团的其它成员呢？”安琪看着从飞机陆续走出来的人，都绕过他们，直接向出口出去，就用日语问春山秀子。
“不用等了，考察团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其它的人了。”
“那请上车吧，这辆车就能坐下了。”安琪一边用汉语把情况向李鑫瑞作了说明，一边请日本客人上车。
“谢谢！”春山秀子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还是小日本办事讲效率，要是我们组团出国考察，一个加强班的人马都是少的，公费旅游何乐而不为呀。”李鑫瑞有感而发顺嘴一说。他话音刚落，就见春山秀子用日语在对铃木说些什么，好象是在翻译他所说的话。
安琪有点不好意思，她知道春山秀子听明白了李鑫瑞刚才说的话，并用日语讲给社长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在翻译时把那个“小”字去掉了。毕竟“小日本”这个词汇带有某种贬意，这有碍于国际交往。她用眼神越过后排座中间的董鸿云，向这位女助理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车内的格局是李鑫瑞驾驶汽车，旁边座位上是铃木社长，两位助理分别坐在各自领导的后面。
“你说话要注意分寸，春子秀子懂汉语，听她刚才翻译你的那句话，其汉语言的造诣还不浅。”安琪伏身向前把嘴凑到李鑫瑞耳边低低的声音说。
李鑫瑞暗想，看样子铃木身边的这位女助理，年纪与安琪相仿，角色与才能也和安琪不相上下，铃木只带她一个人来访，想必她也是一个多面手，非职业翻译，语言研习得很到位的人，不可低估啊。
“安琪，给客人介绍一下春山，我看客人衣服穿得不多，会不会在春山的雪世界中感到寒冷呀？”看着窗外在雪野中沿伸的高速公路，李鑫瑞感到语言不通的别扭。没有想到，机器翻译这条路如此漫长，而靠一种“世界语”的方案来解决人类的交流问题也是痴人说梦。就拿中国来说吧，你能让十几亿的人都去学一种没有实际价值的语言吗？
安琪开始向客人介绍春山市与飞剑公司的情况，从春山秀子频频点头的神态上看，安琪的日语能力还是可以应付这样场面的。
“云智株式会社的总部设在日本北海道，总体的气候情况与这里相差无几，我们还是能适应的。安琪小姐既然通晓我大日本民族的语言，肯定对我们的文化也有所了解。我国作家川端康成所著的《雪国》在世界文坛上享有盛誉，其写作背景就在北海道。”铃木社长看上去是个非常健谈的人，或许在异国他乡遇到一个能操流利日语的姑娘，激起了他的谈话欲望。
在铃木大谈他的国度，他的株式会社，他的无人驾驶汽车时，安琪并不打断他的谈话，而是把他的话尽可能准确地翻译成汉语，以让李鑫瑞和董鸿云能多了解一些对方的情况，将来坐在谈判桌上，都有可能成为一种筹码。
“铃木先生非常喜欢中国文化，曾经三次到过中国的首都北京，读过中国的古典名著《三国演义》和《孙子兵法》，并把书中的哲理用于管理他的企业。他认为中国从古到今，有很多先进的企业管理理念，但能够顺利实施的并不多。比如，你们曾经提过‘老、中、青三结合’的领导团队建设理论，可中国并没有认真地去做，而被日本的很多企业所认同，所实践。”春山秀子插话，不知是在吹捧他们的社长，还是称颂中国的优秀文化。
李鑫瑞与董鸿云很少发表“长篇大论”，以减少安琪的翻译工作量，现在毕竟是一种闲聊，日本人愿意讲就让他们随便说吧。
此时，“智叟”已经驶上高速公路，李鑫瑞让汽车进入自动驾驶状态，并尽可能地调动车上的所有功能，他并不急于向客人介绍CC-01车载计算机控制系统。而是让客人有一个全方位的感性认识。
“李总裁，我们乘坐的车就是无人驾驶汽车‘智叟’吧？是毛泽东主席《愚公移山》里面的那个人物吗？”春山秀子看汽车进入自动驾驶，铃木社长又和安琪助理一来一往地谈论着日本文化，她就用汉语直接与李鑫瑞对话。
“秀子小姐，了不起！能讲一口纯正的汉语，你还知道毛泽东，愚公移山，能告诉我你的经历吗？”李鑫瑞是由衷的赞赏，并没有客套的成份。
“我的经历很简单。出生在美国洛杉矶，父亲是华裔，我有一半中国血统，从小就学习汉语，当然我最棒的还是英语。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专业毕业后，转到日本东京大学读学位，研究的课题是汽车自动化，由于有一篇论文发表在《国际汽车电子》这份学术刊物上，被铃木社长看中，毕业后直接进入云智株式会社服务，现在任社长助理职务，李总裁，是不是还要问问我的年龄啊？”
“如果秀子小姐不介意，我当然想知道。”李鑫瑞觉得自己已经很优秀了，不仅在业界受人瞩目，又在管理界独出风头，没料到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先则在飞剑碰到安琪，不仅才华出众，而且感情真挚。现在又冒出一个春山秀子，小小年纪，纵横几个国度，《国际汽车电子》，这可是国际顶尖的学术刊物。自己也未必就能把名字印在那里。
“东京大学毕业５年有余了，现年28岁，青春不在，留不住往日的容颜了。李总裁，还是不谈我吧，这是云智株式会社的相关资料和我个人的视频档案，如果您有兴趣就浏览一下吧，但愿不会让你失望。你看，我的日本姓氏是‘春山’，你们的城市名称也是‘春山’，可能是一种缘份吧，或许我要长住春山呢，还希望李总裁多多关照啊。”春山秀子说着把一个手指大小的袖珍硬盘递给李鑫瑞。
在友好而愉悦的气氛中，智叟缓缓地停在飞剑公司的办公大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