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01章 风波乍起
作者: 枫林
李文辉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否则王利达不会拒人千里之外的。发生在春银证券公司接二连三的事故他也有所闻，证券公司方面的解释是计算机网络系统出现故障，而产生故障的原因并非来自春银证券公司。但是这种解释显然不能自圆其说，因为本市其它证券公司所并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作为春山日报社科技版的记者, 李文辉曾经对金融证券行业力克计算机“千年虫”的事件进行过跟踪报道，对信息时代的电脑病毒与黑客也有所了解，对于春银证券交易所的推脱之辞，李文辉不以为然，但也无法确定其真正的原因所在。
李文辉独自吃完晚饭，信步向江边走去。一条蜿蜒的松江流过市内，几座横跨于江面的桥梁在薄暮中颇有艺术风采。松江的南侧、云锦桥附近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沙滩——“百步沙”，是市民休闲的好去处，股民也经常聚在这里大侃股市治富之道。
中国的股市从“老八股”起步，发展到现在的1000多只股票，为上市公司筹集了难得的资金，而股民也从早期的股市中体味着“一夜巨富”的神话。这些经过演绎的神话推动着曾经把股票视为洪水猛兽的人们，迫不及待地拥入股市，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十几岁的中学生，都希望在这里得到“纸上富贵”，至于有多少人能把“纸上富贵”变成衣兜里的人民币，那只有天知道了。
全国几千万人在进行着一场“搏傻游戏”，看谁把最高价的股票买到手，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套牢”，继而是挥泪“斩仓”，血本无归的人想跳楼也是屡见不鲜的。
由于股票的游戏规则与赌场不同，在赌场不是你赢就是你输，因此赌场绝技密而不宣。而投资股票却非如此，在广阔的交易范围与众多的股民参与下，没有人知道你赢得的钱是谁的钱，你输掉的钱又进入了谁的腰包。就因为这样，股民才愿意相互交流。一方面是股市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得到他人的认同总能增加一点信心。另一方面，如果能让更多的人与自己同步操作，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文辉觉得春银证券公司发生的事情，也许能在这股市沙龙中得到一些线索。当他来到“百步沙”时，果然大家在议论纷纷，李文辉留心听他们的谈话。
“我们决不能这样算了，如果再发生类似事件，我们大家联名上诉到法院。”听口气这个股民是在春银证券公司进行交易的。
“没有用，你还是转到省证券公司来吧。”另一位股民在为他出主意。
“我在那里交易比较方便，证券公司如果侵犯了我们的合法权益，就应该赔偿我们的损失。”
“我们没有证据，交易所会承认是他们的责任导致股票无法进行交易的吗？”
“那就让新闻界介入这件事，只要一见报，有关方面会出面进行调查的。”
“是不是有黑客在操纵呀？”李文辉故意把话题引到这方面来。
“黑客？不会的，这样做黑客能得到什么？股民的损失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李文辉暗想，这个人说的也有道理。经常有报道说黑客侵入他人计算机系统，不是盗取情报，就是从银行中划走巨额资金。而现在春银证券公司发生的事情，如果说是黑客所为，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李文辉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么说，也要让证券公司给我们一个交待，如果责任不在证券公司，他应该向公安局报案吧，我想还是证券公司在搞鬼。”
“不会的。按着刚才那位老兄的逻辑，股民无法进行交易，证券公司收取的交易手续费就要减少，证券公司的利益也受到了损害。”李文辉在提醒股民。
大家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时难以达成共识，但是李文辉觉得，要想洗脱春银证券公司的嫌疑，还是应该报告公安局，否则无法向股民交待。
李文辉离开“百步沙”，踏上云锦桥向松江的北侧走去。由于松江的北侧属于春山市的工业区，傍晚时分这里人烟稀少。突然，李文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高高的个头，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独自一人倚着桥的栏杆，面对着江水发呆，手中缠着的白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
他不就是砸碎春银证券公司玻璃的那位年轻人吗？李文辉心中一动，佯装于夜色中散步的样子向他靠过去。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年轻人回过头来，稍微怔了一下，就向李文辉喊到：
“大记者，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散步啊？”
“你是？”李文辉迅速在大脑中搜索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谁。
“记不得我了，前年在全市网络开通典礼时，你还采访过我呢。”
“啊！对不起，我想起来了，你是市政府办信息科的华宇科长。”
“那是老皇历了，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在哪里发财呀？”李文辉明知故问。
“哎，发财谈不上，只是筹集了30万元，在股市的大户室里沉浮呢。”
“在哪个证券公司呀？”
“提到这个春银证券公司，我的气就不顺，我恐怕要命断于此了。”华宇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
“噢！发生的事我有所耳闻，事情早晚会解决的。”李文辉下意识地拉住他，正想劝说他几句，华宇却挥手与他再见，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望着华宇离去的背影，李文辉决定去春银证券公司，促使王利达马上向公安局报案，使事情尽早得到解决，或许能换回股民的金钱甚至生命。
铺着猩红地毯的市公安局会议室，椭圆形的办公桌旁围坐着十几个人，公安局长申建华亲自主持会议。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令刚刚接到命令赶来的刑警与技侦科的警察感到气氛有点紧张。
“利用休息时间请大家到这里来，是因为白天有些同志外出办案不在局里。”大家相互看看，会议室内的气氛有点缓和。
“今天的会议有两项内容，第一项内容请李副局长向大家说明。”军人出身的申建华主持会议时，一向都是简单明了，直奔主题。
“同志们，昨天上午我们接到春银证券公司的报案，其进行股票交易的计算机网络连续出现阻塞现象，现在已经引起股民的骚动。起初，交易所认为是计算机网络故障引起的，但是通过省证券部门的技术人员检查后，这种可能性被否定了。”李副局长稍稍停顿一下，看着下属们的表情，知道他们还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外一种可能呢？春银证券公司认为，那就是计算机网络犯罪，但是他们提不出任何证据。按着正常的逻辑推理，犯罪要有利益驱动，计算机网络犯罪却有例外，很多黑客为了显示其高超的技术而非法入侵计算机网络，尽管黑客并没有获得利益，却经常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与严重的社会影响。”
“这就是一些高技术犯罪的新特征，我们在这方面进行侦察还没有经验，更缺少计算机网络安全方面的专业人才。但是我们要创造条件，同形形色色的高技术犯罪进行斗争，以维护金融市场的秩序，把损失控制到最低的限度。”申建华插话说。
参加会议的人员不知道局里要把这个案件落实到谁的头上。他们非常担心，如果是一起计算机网络犯罪，可是春山市的首例，他们不知道如何下手进行侦破工作。虽然现在计算机已经在公安局里广泛使用，但还是局限于文字处理、网上追击逃犯，指纹数据库也是在今年刚刚建立起来的，至于侦察计算机网络犯罪，他们毫无经验而言。
“这个案件暂时由刑警大队负责，技侦科的同志配合一下。你们也不要有畏难情绪，可以派一个小组进入春银证券公司，主要是对犯罪分子进行震慑。如果能起到控制局面，让计算机网络犯罪分子知难而退，不再发生类似事件，你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李副局长这么一说，刑警们才松了一口气。
申建华看李副局长把第一项工作安排完毕，就接着说：
“今天会议的第二项内容是宣布一个决定，我们准备成立电脑罪案调查科的请示，省公安厅已经批准，编制为5人，启动经费50万元。由于条件尚不成熟，原计划明年年初正式组建，但现在看来，要加快进度。从刑警队与技侦科各抽调一人，由局长助理李冠群负责成立三人筹备小组，立即开始工作，其余二人要求是计算机网络安全方面的专业人员，准备从大专院校毕业生中补充。”
“刑警大队的白帆，技侦科的姜海燕，经局党委研究决定，你们到筹备小组来工作，争取用２个月的时间完成准备工作。”李冠群接着局长的话开始布署具体的工作。
“这，我恐怕不行。我这点计算机网络的知识，别抓不着黑客让黑客把我抓住。”毕业于省警察学院的白帆有点语无伦次，尽管他非常喜欢计算机，特别是对网络着迷，仍然感到难以承担如此重任。
“不要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局里的电脑专家呀，有能力要上，没有能力就在实践中锻炼成长吧，难道计算机网络犯罪会等待你准备好了才开始吗？”申局长的话掷地有声。
“姜海燕呢，你有什么想法？”李冠群把目光转向坐在他旁边的女警。
“没有问题。”姜海燕回答得很干脆。她毕业于北京大学化学系，在技术侦察与检验方面小有成就，事前李冠群已经和她谈过，因此她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筹备小组的同志留下，其它的同志可以散会了。”申局长站起身来，以军人的步伐走出会议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