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风格切换
 
  • 15886阅读
  • 85回复

小说在线读--都市言情小说《趁还新鲜赶紧卖》作者: 高江合人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7-31
第九章 money、power&women
作者: 高江合人
提笔复了封信给老父。信中除寻常的问候及报平安外我还提到了已作他人妇的她。但我想会出乎老父意料,在信中我已没有了往昔的愤世激昂。我想老父来信时也是了思量好久,她已婚的消息只在信末略带,便仿如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告诉老父,今日的我已不是往日的陈凡了,那狂野放肆无所不为的陈凡已随风而逝。父亲犹需以贵体为重,否则作为儿子的我真是百死莫赎,信末端时我也轻描淡写的提句我会在远方全心全意的为她祝福。

搁笔时极累,父亲已垂垂老矣,却仍在为我这不成器的孩儿担心,亲恩若海,我又何言!

心中更是隐隐作痛。这消息如藤缠树紧绕心头,又仿是一条毒蛇慢慢噬咬着心灵,脑中浮现的只是昔日纯真无邪的欢声笑语与言犹在耳的海誓山盟。我将往日与她的合照一张张挑出,仔细看一遍后烧了,我用燃着的一丁点火点着了一根烟。

烟雾尽散,满地黑黑的纸灰。

然后我独个儿跑到地下室喝酒,大醉。半夜时昂首而归,凛然仿如英雄。

接连几天我皆如是,白天躲在宿舍里睡觉,一到晚上便去和老板娘喝酒,每喝至四围无人时施然而归,然后再觉得老板娘最够义气,除了陪我喝酒和收钱外绝不问我何事。

有天早上林翊好心的叫我起床上课,却险的被我一拳打中鼻梁。到晚上清醒过来后我在他桌上留张纸条,第二天醒后见他留条写道:谁叫咱们是兄弟?我已替你请假。于是几乎落泪。

今天早上过早醒来,宿舍里已空无一人,喉咙间火辣的痛着,我喝了口水后想起已好几天没上课了,再不去就实在叫林翊难做。披了件大衣我便出舍去。

天气略有好转,缠绵整月的秋雨终于停了,天空一角露出点昏红的阳光来。毕竟临近冬季,寒风凛冽的吹刮着,我拉紧些领口,弯下腰轻咳几声,再直起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却是青青。

青青自女生区方向走来,手中提着个装了课本的胶袋,显然她也看见了我,脚步稍稍迟缓。

“嗨。”她还是打个招呼,脸上红扑扑的。

“嗨。”我只好回应声。寒风吹来,我觉喉间发痒,忍不住轻咳。

“几天不见。你瘦多了。”青青咬咬唇道。

能不瘦么?我心中苦笑着,万料不到会于此时碰上她。早上洗漱时照镜,发现自己形容枯槁,黑黑的大眼圈下挂着两个肿肿的眼袋,简直不成人形。

我不知该说啥,只好又咳几声,不料这一咳真的引发了病态,刹那间我咳得说不出话来。

“你又何苦呢?”青青幽幽的道。

“没事。”我勉强忍住,挺直了腰。

她轻摇头,叹气道:“你这般的好胜……,有病总该去看医生啊。”

“第一二节没课?”我抖擞精神问她。

“没有。”她依然担心的看着我。

“那走吧。”我道。身边已走过几个赶着上第三四节课的同学。

离教学大楼还有几分钟的路程,我心乱如麻,行尸走肉般呆呆走着。青青也一路沉思着不做声。

眼看将到大楼,下课铃大作,一群欢呼的男生打闹着冲出。

青青停步道:“我先走了。”

我胡乱地点头,青青脚步却不动,我问:“还有事?”

“你忘带课本了。”青青说着,脸却又红。

几个男生走过身边,有的看多几眼青青。

青青道:“我们还是朋友的,对不?”

“朋友?”我两眼盯着远方道。

“你真的不懂?”青青眨着眼睛问。

我猛的醒悟,抬眼望去,她的脸已红至耳根,便如当日山上所见般艳丽。青青再小声的道:“别想太多了,我们还是好朋友的。”声低如蚊呐几不可闻。

然后她转过身,雀跃着走了。

我一阵茫然,心中千迥百转的不知想着什么,“喂……。”我叫她,但青青走得更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

更多的人陆续走出教学大楼,青青的身影在人潮中瞬忽不见。又一些人急冲冲的擦过身边,有人见我呆呆的站着便叫道:“陈凡,还不上课?就快迟到了。”说罢匆匆而过。

“是快迟到了。”我口中念着,心中又是一痛。

第三四节是英语课,担课的是个秃了头的老教授,姓李。李教授过来摸着我额头问:“病好些了么?”“差不多了。”我道谢,走到林翊身旁空着的位置坐下,与林翊相视一笑。

教授走上讲台,轻拍几下桌面。同学们都安静了。李教授用英文道:“今天我们学习第四篇课文《daydreams》。”他翻开课本又用惯常的沉稳语调问:“你们平日想着些什么?”

第四篇课文的标题是《白日梦》。我强摄心神,拉过林翊的课本急速地看一遍。课文不长,对人们白日的胡思乱想作了深入探讨,说白日梦能真实反映一个人的思想品质,是大脑在疲倦时所作的自我调节。我看后只是冷笑,觉这课文便如标题般仅是一派胡言。

教授问:“你们谁发言?”

林翊在台下低声向我道:“你不舒服就甭来嘛,反正我是班长,不会记你旷课的。”

李教授看见了,他道:“林翊,请你回答。”

林翊站起,完全不知问什么,教授用英语又说多一遍。林翊这才明白。

“教授,说真的还是假的?”林翊想想才道。

“real,当然说真的。”教授微笑道。

“money,power,women。”林翊大声回答。

全班立刻如砸了锅般哄笑起来,前桌的毛泰来与吕文龙更是笑得伏在桌上两肩抽搐。我同样笑不可抑,林翊摆明是对教授的抗议嘛,李教授虽说和蔼可亲,可又哪有学生公然在课堂上说平日只想着金钱权力和女人的?

教授也没奈何的笑笑,挥手示意林翊坐下,又习惯的用手梳理着脑后仅存的几咎头发,再轻击桌道:“安静,keep silence。”

林翊坐下,得胜归来的样子。泰来转身赞许地向他眨眨眼,我在桌下也向他伸出大拇指。

同学们慢慢安静了,气氛却显得无比活跃,纷纷争着回答问题。己读了三年大学,我还是头一次见有这么好的课堂氛围。

但直至下课我都在沉思。

我沉默着。

下午我去了上课。

晚上便不去喝酒了,我开始觉得我还应该活下去。

临睡前林翊和泰来文龙打闹着。泰来上了床后惊呼他的夹子不知往哪去了,林翊道没关系的,他没放纱帐同样睡足两年。泰来说你虽懒却有福气,因为他是A型血液,这种血型最易招惹蚊子了。文龙道别吵了我有个多的不如慷慨地给了你吧。

我躺于床上,心中为这吵闹烦闷不休,但更多的却羡慕,他们才是真正的风华正茂,犹其林翊,更潇洒得令人嫉妒。

好容易三人上了床,却不知谁开个头,三人争辩起悟空与济公的法力哪个更为高强。我虽无心倾听,到最后也不由得有了些许笑意,因他们辩到最后的结论竟是我佛如来佛法无边。

三人声音渐细,终于都静了,不久泰来振耳的鼻鼾声便在宿舍中回荡。我紧闭双眼用枕头盖住两耳也无法入睡,脑中只是昏沌的一片。

很快我知道,今夜又是无眠了。

我干脆就下床来,从桌面上摸了支烟点着,坐在椅上看着一点星火,心中翻滚更如袅袅烟雾。

肩上被拍一下,我掉转头,是林翊。

“睡不着?”我问。

他不做声,也拿支烟点着,潇洒地吐出烟来。

我见他的模样,心中为这潇洒妒忌得近乎发狂。我问:“你也吸烟?”一直我以为整宿舍就我一人吸。

林翊不答,于我身边坐落,他又吐出口烟才道:“我吸烟的日子不会比你短。”

我淡然一笑,不与他争论。可他却似不经意的问:“和女朋友分手了?”

“没有。”我平静的笑说:“你知我从不近女色的。”心却一紧。

“别瞒我。”他再猛吸口,烟火更亮,黑暗中通红一点如血滴。“心爱的人嫁了,新郎却不是你吧。”

“早说没这事。”我口中再答,着实嫌他厌烦。

“那女孩叫阿芬吧,我想她一定美得很了。”

我触电般跳起,将烟猛的一甩,揪住他衣领恶狠狠的对他道:“你偷看我的信件?”

“没有。”林翊轻描淡写的:“你这几晚回宿舍来都吵得轰天般响,口中不停的叫着阿芬两字,我想不知道也不行。”

我盯着他一会,然后慢慢松手倒坐回椅,深吸口气后颓然问他:“我还说了什么?”

“你说有天你会杀了她的。”林翊说得极为平淡。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7-31
第十章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作者: 高江合人
是么?我是这样说的么?我已恨得如此之深?五年来我绝口不提齐芬两字,却料不到终会于酒醉后提起,更料不到的在内心深处我竟已欲以死相向。

林翊把烟头放在烟灰盅内,双手合什于胸前,虔诚的念:“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这几句话沉痛无比,若于平日我定是大笑不已。没人能料到校内最著名的大情人会说出如此凝重的话语。但此刻于我却如醍醐灌顶般,整个人仿是痴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夜深人静,就听我说个故事吧。”他拿起将尽末尽的烟吸口道:“从前……,不是很久的从前,有个很清纯的男孩,那男孩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她也是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子,两人本是生活在一个同样很清纯的环境里。慢慢地他们长大了,可那个男孩依然对那女孩子一往情深。两人也曾爱得如痴如醉。可后来不知为了什么,那女孩子竟一下就变了,变成一个……一个很奇怪的女孩。有天那女孩子终于对那男孩说……你别傻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长相厮守呢?你为何要一直不变地等我呢?我又为什么一定是属于你的呢?男女间本就那么一回事,你又能算什么了?于是那男孩极度灰心,往后的日子里他只顾寻欢作乐,变成……变成了一个行事稀奇古怪,任性妄为的人。”他说得平平白白,但娓娓道来。

“很老土的故事。”我道。

“的确老土。”

“爱情小说里常有的情节。”

“确是爱情小说中常有的情节。”

“那就一点也不好听了!”

“我也觉得是一点也不好听。”

“你猜错了,故事不是这样的!”黑暗中我冷笑道。

林翊吸口烟,再狠狠的吸口,他盯着已燃至尽处的烟蒂道:

“我没猜错,我根本就不用猜!”

我猛的一惊,借路灯透进的仅有亮光看他。

“就是我。”他点头道,脸上带着我从没见过的悲戚。

三年前初识林翊我惊为天人。在那个阳光和煦的九月里,林翊带着淡淡而潇洒的微笑向我伸出手来。

“你好,我叫林翊。”

“陈凡。”我握住他手道。

“日后便是舍友了。”他再笑道。

我细细打量他,他穿了件雪白的衫衣,剪着个时下最为流行的浪板发型,身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自信。这不该是个男人,我想,他若身为女子定必是个颠倒众生的尤物。

他见我盯着他细看,不以为意的笑问:“哪张床是我的?”

“这张。”我松开他手指着铁架床道:“你就睡在我的上铺。”

“日后多多关照。”他斯文的道。

很快地我们便相熟了。我发现林翊是个极难得的人材。无论何事,他总显得从容不迫,并在谈笑间将之办好。这一本领,令他在芸芸男生中竟是鹤立鸡群。在新生干部选举里,他一举当选为我班的班长。

开学不久,我系的原学生会主席因违纪被撤职。经系里研究,因我入学分数较高,决定由我继任。在收拾上届学生会遗留的烂摊子时,林翊如铁杆兄弟般帮我大忙。我们的友谊一天天地加深了。据系主任柳生志说,当前正是教育体制改革之时。现在取生与往年相比宽松多了,因而生源更广也更杂,新生里龙蛇混杂,各样人品齐全,要我小心应付。

林翊给我介绍了个朋友,他便是阳刚,在今天我们已习惯称之为老虫。林翊和老虫是在新生干部培训会上认识的,老虫进校后也担了个建工系生活部长的职务。

我们三人一见如故,每日除去上课和办好自己的事务外便混在一起。我们喝酒打牌聊功课,过着平静舒心的日子。那时我身边文有老虫理有林翊,很快我便将系务班务整顿得有条不紊。但不久我发现,我们间虽有许多共同话题,闲谈时却从不论及自己的过往,纵然偶尔提到,各人亦是含糊其词。不涉及过往已是我的习惯了,可为何他们也刻意回避呢?

一年级时林翊被市电视台相中作了某儿童节目的客籍主持;我也作为校队队长,带领着“红太阳”足球队在一次比赛中横扫全市;老虫在校内自费出了本诗集;欧乐天则在全省大学生运动会上拿了个羽毛球冠军。柳生志高兴地和我说,我们这一届的学生素质不错,光芒掩处,上几届的师兄师姐们竟是黯然失色。

我们四人尽出风头,到得大二更是名噪全校。大二初牛伟强替我从海威贸易公司找到了份程序设计的工作。我自知力不从心,劝林翊辞去电视台主持一职与我合作,在潜心钻研大半学期后,我两人便玩命般设计了出来,这事被老虫在市报上报道后立刻轰动全校。这期间老虫也文运亨通,仿是一夜过后便成了全国著名的校园浪子诗人。自此同学们不单以认识我们几个为荣,更希望能接近我们。我们相聚的时间因而少了许多。

可就大二下学期却便发生了一件我意料不到的事情。林翊和老虫同时结识了那年刚进校,也算是新生的沈小雁。林翊口中频呼“惊艳”,老虫则默默下定决心。两大情人出动,竟把一个沈小雁追得昏头转向。沈小雁在二人间周旋取舍,终究难定。林翊老虫破脸,自此二人不相往来。两人如受欺骗,相互埋怨,不约而同地报复般终日在女生区留恋,相互较劲。同期较量的还有欧乐天和霍天鸣,不知为何也加入追逐的行列。四大情人在校内尽展魅力,牵连渐广,好些个头脑发热偏又自视极高的女生坐不住了,简单地认定四人中某个已定是深深的爱上了自己,有段时间里争风喝醋的趣事每日不绝于耳,整个女生区被四人搞得乌烟瘴气,“四大情人”的名号悄悄地在校中传了开来。

四人斗得正欢时我却远离了。那年我冥思苦想,又与校外三教九流的人物有了更深的接触,忽的就对一切都觉无比厌倦,甚至不管柳主任的挽留,我把学生会主席一职也辞了。我不想虚渡青春,却又不知该如何渡过这段岁月,父亲过往所教所做的一切令我清醒而迷茫。在来信中父亲也谆谆叮咛,我逐渐明白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的道理。我制订了一个适合自己的学习和健身计划,内有包括巧遇青青的游泳等项目。我认为,在经过与自己近乎残酷的斗争后我摆脱了心的桎梏,我终于长大了。

事态的发展也如我一早所料。大三初女生区终于平寂了下来,那些风头最劲的女生痛定思痛,发觉这四人由此至终竟都是在玩弄感情。除去几个死心塌地的以外,以江英为首的女生组成一个所谓的“独立女性大联盟”。四人的名声顿时变得臭不可闻。

今夜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我曾十分欣赏的林翊,那个我后来十分瞧不起的林翊,那个潇洒出众、极讲义气的林翊,竟会有着一段与我相类似的经历。

路灯微明,浓烟结聚,我对着的竟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英俊面庞。

“想不到吧,全无心肝的我也曾为情所伤。”林翊的淡笑又挂回脸上。

“想不到,向来我都是认为你心无挂牵。”

“没人能做到心无挂牵的,除了已获大圆明镜智慧的佛祖。”林翊道:“你今天看来好多了。”

我顿起同病相连之感。我道:“我本也以为我会无动于衷的,不料还是死去活来的。”我心又在隐隐作痛着。

“你没死,你是个死不去的人。”林翊道:“我了解你。”

“可我不了解你。”

“没人了解我,包括我自己。”

我们不再谈话,各自吸着烟思索。

“寂寞吗?”我问。

“何止是寂寞,简直要发狂了。”

我垂头,无言以对。

“可我发现了一个治愈寂寞的方法。”

我抬头,依旧无言。

“其实人寂寞无非是末找到另一个更寂寞的人。”林翊望向我:“初初离家,满校都是发梦的寂寞女生。”

我心有所触,顿时明白了他的过往。我道:“我却怕已无法再爱。”

“爱?”他笑起来,“你还在想着爱?”

我将头埋于两膝间不说话。

“我也知无法改变你的。阿凡,能守住自己阵线的,这些年在校内能见到的唯你一人。”他站起来,往后一甩头发道:“难怪你名气一直如此之响,也难怪有这么多人佩服你。”

“他们叫我凡哥无非是因我能给他们好处。”我想起老虫道。

“我也能请他们吃喝,可没人在乎我。”林翊道。

上学期我们编程所赚的一笔已足够这四年零花所用。

“你不该和老虫斗的。”我说出了我欲说已久的话:“你们不但弄得满城风雨,还搞坏了学校的风气。”

林翊不说话,站起来轻轻踱步。

“老虫的诗写得确是不错,你不应看扁他。”我依然低着头说话:“尤其是发表的那些不该看。”

“我不是妒忌他,他那两下子还没放入我眼内。”林翊“嘿嘿”的冷笑了一会,道:“老虫的诗写得要生要死,仿佛天下间就他一人才对爱情忠贞不二。哼,好无耻的小人。”

“嘘。”我指指床道:“别说得太响,泰来和文龙都睡着了。”

“是睡了。”林翊冷冷的道:“老虫是把沈小雁给睡了。”

我猛的抬起头来。

林翊气塞胸臆,冷笑着道:“这两年老虫对你大拍马屁,唯你马首是瞻你当然不知道了,你辞去主席一职后独来独往的,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我皱着眉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沈小雁哭着告诉我的,这不会假了吧。”他脸上悲哀的神色更明显了。

我还是疑惑着:“沈小雁又怎会告诉你这些事?”

林翊身躯猛的一震,脸上狰狞的扭曲道:“因为老虫不但睡了小雁,还把与小雁同舍的尹若冰给睡了,后来却在无意间让沈小雁撞破。这算是真的了吧。”林翊倒坐回椅上,头仰天的道:“而那个尹若冰就是刚刚我和你说起的那个曾是很清纯的女孩!”

我更是谔然,慌乱的道:“这……。”

林翊两手叉上头顶,用力的绞着头发道:“我和冰冰十多年的感情就这样作废了,可我心中的滋味又有谁知道了?”

我一片混乱,不自觉的道:“你……你为何不早说?”

“说……?”他终于哭了,泪水顺着面颊下滑,瘫软在椅上道:“说来有用么?你又叫我说什么……?”

我已不能说话。

“你一直以为我因为沈小雁的事情要和老虫争斗,你可知道这狼心狗肺的狗杂种干过些什么?当日我去追小雁,无非要气冰冰,可她……。这些日子来我和女孩们厮混,谁也以为我贪恋美色,谁又知我却是连手也没碰过她们啊。”林翊哭道:“我真的是很爱冰冰啊。”

“是的,你是很爱冰冰。”我伸过手去,真的不知该说些啥。

林翊将头枕于我的臂上,泪水极快地润湿了我的外套,他抬起头来,脸上涕泪纵横:“阿凡,我……我可不象你,你什么事都拿得起放得下,可……可是我真的是爱冰冰啊。”

我搭住他肩轻拍他道:“别哭了,多难看。”

林翊抽搐着,默默地让泪水流下,他道:“阿凡,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你能办到的。”

我紧按他双肩,长叹一声道:“你要我怎帮你?”

“我要杀了这对狗男女,阿凡你帮我,我知你能做到的。你认得不少外面的人,你一定要帮我。”他伸出左手斜搭我按在他肩上的手,双目血红的盯着我,面容已经完全扭曲。

“你冷静点,别发傻了,啊。”我避开他灼人的目光,象哄孩子般哄他。

“我不甘心啊,阿凡,我不甘啊。”林翊紧紧抓住我的手叫道:“我要杀了这对狗男女,阿凡,你一定要帮我。”

“你们吵什么呀,又杀鸡又杀狗的。”本已睡着的泰来被吵醒了,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用尽全力紧按林翊的肩膀,他这才不作声。我却觉他身体不停的抖动着。他咬住下唇,鲜血慢慢自口角溢出。

毛泰来翻个身,一会儿又鼾声大作。

过了好大一会,林翊终于平静下来,我低声劝他道:“去洗把脸吧。”经过这阵不短的时间,他已显得理智多了,嘴角处却是流血不止。

林翊站起身来,低低抽泣着走出走廊。我还怕他一时想不开干出傻事来,便尾随他而去。

林翊在水龙处洗了把脸,对一直站于身后的我淡淡的道:“没事了,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你先去睡吧。放心,我不会干出傻事的。”他双手抹动,拭去脸上的水珠后才道:“最难熬的日子都给我捱过去了,又还有什么好想呢?”

我们回到宿舍里,我不停的和他讲着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道理,真的怕他一时冲动,明天就干出轰动全校的事来。直到五点多,我终于口干神倦,疲极而眠。林翊则呆呆的坐在椅上吸着烟不作声。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7-31
第十一章 爱上婊子的懦夫
作者: 高江合人
醒来后头剧烈的痛,第一感觉竟是发了一场梦。林翊伏在桌上已睡着,发出一阵阵不均匀的鼻鼾声。烟头丢弃得遍地皆是。我静静坐到林翊身旁,看他柔软乌黑的头发遮盖的半张脸,险的不敢相信这便是林翊。寒风吹来,林翊身躯微缩,我拿张毛毯替他披在背上。

林翊一动,醒转过来,双眼满布血丝。

“上床睡吧,别冻着了。”

他站起,毛毯自背后滑落。我拾起了,见他迷迷糊糊的走至床边往上铺爬,忙过去托住他。他用力挣上了床,很快沉沉睡去。

上课时间已过,我虽说只睡了几小时,却已毫无睡意,脑中只是一种莫名的病态兴奋。

我坐在椅上,拿过烟盒看看,早就空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我想:好象本应极痛的心却因林翊的绝望而减轻,青青说我善变无聊,林翊却说我坚守原则,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胡思乱想着,不觉伏台睡去。

有人拍我,且在耳边轻叫着:“阿凡。”

我再度醒来,原来是泰来和文龙。

“下课了?”我揉着眼睛问。

“我给你们买了饭盒。泰来说你两个整夜没睡。”吕文龙又道:“老虫在楼下等着你,好象有话要和你说。”

“这好,我正要找他。”我顿觉急怒攻心。

泰来指指已熟睡的林翊道:“要不要叫醒他吃饭?”

“不必了。”我匆匆地走出房去。

“凡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老虫在楼梯底层看见我,远远就叫道。

我在楼梯上站定,离他只一步看他。

“何青青要参加今届的文理两院辩论大赛呢,这算好消息吧?”老虫朝我挤眉弄眼的说。

我还是看着他,脸上没半分笑意。

“你这次可有机会亲近……,咦?你……。”

“你睡了沈小雁?”我开门见山的。

他一怔。

“你还睡了尹若冰?”

老虫反应过来,勉强笑笑道:“你怎知的?”

“你知不知尹若冰和林翊是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是谈过恋爱吧?”

“这种事你也干?”我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老虫全没防备,被我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颊顿时肿涨起来,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你不要找我,我没你这种衣冠禽兽的朋友。”我转身便往楼上走去。

老虫被我打得呆在原地,他抚着脸颊叫道:“陈凡,你给我下来。”

我转过身,双手叉腰道:“怎么?想打架不成?”

老虫胸膛急剧地起伏,看来他已愤怒至极,他也叫道:“陈凡,你可别欺人太甚了!”

“欺你便欺你,你又怎么着?”

老虫把双拳捏得紧紧的,瘦长的手掌上青筋毕露,可就是不敢冲上来。

“打不打?不打我可要睡午觉了。我还没吃饭呢。”我往地上吐口唾沫,一脚重重踏去道:“孬种。”

“俺操你妈个娘匹希。”老虫骂句家乡粗话,弯下腰用头直向我冲。

他哪是我对手?何况我居高临下。他冲至面前时气势已馁,我随便一个闪身,右手往他腰处斩去,他便象条蠕虫般倒下,额角碰在梯角上,鲜血直流。

“打架?当年老子一个打三个你这种豆芽。”我轻拍手掌:“打你这种猪狗还弄脏我手。”

我自认潇洒地往楼上走去,心中带着发泄后的兴奋。

老虫爬起来不干不净的叫骂:“陈凡,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你骂谁?”我顿时火冒三丈,又转过身看他。

“就骂你这个狗娘养的,竟为了个婊子打我。”老虫毫不示弱,用手捂住伤口恨恨地看我,血正自他指缝处缓缓而滴。

我怒不可遏:“谁是狗娘养的?你他妈的朋友妻不可欺总听说过吗?我不上报到教务处去开除你学籍已经算是我犯贱了!”

“可那是个婊子呀,尹若冰那婊子是个谁都可以上床的臭婊子呀!你这狗娘养的!”

“你还说?”我眯起双眼,抓紧了拳头。

他反而冷静下来:“信不信由你。”说完便走。

“回来!把话说清楚点。”

老虫回转头来重重的道:“你若不信还可以问林翊去,看那尹若冰是不是个婊子?”又忽的冷笑:“你还发着梦呢。”

当我考虑着冲上前打他哪里他才无还手之力时,老虫却又道:“林翊若真是爱她,你叫他拿一百……,不,五十块我看也可以了,我包管那臭婊子令他欲仙欲死。”

这是老虫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得意洋洋的等林翊醒转,连泰来和文龙叫我上课也懒得去。

他终于醒来,疲乏的爬下床,看也不看我就往门外走。

“去哪里?”我忍不住问。

“小便。”

“我打了一顿老虫。”我扮作不经心的说。

林翊不作声,只是低着头往外走,我只好继续道:“老淫虫定是身生疥癣了,居然还敢上门来找我,我抽了他老大一记耳光,又把他打趴在地上额角流血。”见林翊依然没反应,想想又笑道:“他临走时还要找个场面,非说你的冰冰是个婊子,他也算傻了,当我是文学青年么?下次见他时还要揍他。”

林翊身躯轻摇,还是走出房去。

我感觉良好,自认为做了件大事,我慢悠悠的泡了杯茶,坐在床沿上美滋滋的喝着等林翊。

他终于回来了,却又往床上爬。

“睡了大半天还不够,再睡下去你就变猪了。”

“我本来就是头猪。”林翊道。

“那么我定是头牛。”我笑道。

“老虫没骗你,尹若冰的确是个婊子。”林翊已上了床。

“看,昨夜你还劝我说……由爱故生恨的,今天轮到你了吧。别这样说女孩子!”

“我没骗你,尹若冰是个婊子。”林翊已上了床,躺着道:“我爱上的是个婊子。”

“好吧,你爱上了婊子。你是个嫖客。”我见他并没我想象中的兴奋,心中已觉索然,半是敷衍半是玩笑的道。

“我不是嫖客,老虫才是嫖客,我只是头猪。”他竟一再强调。

我极是狐疑,将茶杯缓缓放下道:“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你若急着解决问题,不妨带几十块去找那婊子。她可能只要五十块就能陪你上床了。”林翊拉过被子盖头道:“别说了,我好困。”

我手一抖,不自觉将茶水晃出少许,烫在大腿上火辣的痛。

我把茶泼向阳台,放下杯子爬上他床,扯开他被子道:“别装睡,把话给我说清楚点。”

“别搞我,我要睡觉。”林翊死死揪住被子不放,声音自被下闷闷的传来。

他拉得非常紧,我狠命般扯,好不容易将被子扯开,却见林翊已是泪流满面。他嘶哑着叫道:“滚开,你这多管闲事的混球。”一脚向我踢来。我没准备,让他一脚将我踹下了床。

我顾不上疼痛,又爬上床揭他被子道:“你到底起不起来?你给我起来!”我抓紧他两膀一提,然后把他往地上扔去,他便象只磅锤般砰然倒地。

我再跳下床,揪住他衣领把他提起。我盯紧他,他两眼也无望的看着我。可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通红的双目里泛起死鱼般白!

我一阵心伤,双手松开,任由他象根面条般软倒在地上:“你又何苦来!”我倒坐回床背靠墙壁,对瘫在地上的林翊道:“翊,就凭你的聪明才智将来又何愁没有如花美眷?你何必为了……。”

林翊不待我说完,伸手抓往铁床沿柱,摇晃着站起道:“叫你不要管我的,狗捉耗子。”他口中埋怨,竟又往床上爬。

我大怒,一脚蹬出,恰好蹬在他小肚上,他便又摔下床去。

“你放过我吧。”他这次摔得更重,坐在地上抱头叫道:“你就当我是个死了的人吧。”

我眼圈也红了,由小至大,这还是头一次对我的朋友动手。我尽可能放缓语调道:“翊,你忘了去年我和你玩命般编程、玩命般工作时悄悄制定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了么?”

“忘了,我什么都忘了。”林翊象被针刺了一下,掩耳叫道。

我跳下床去死命般扳他两手,他捂得非常紧,我用尽全力才将他两手松开。我俯于他耳边狂叫道:“你忘了我可没忘,这第二十二条军规便是永不为任何事倒下!这些你真的忘了么!”

“忘了忘了,我什么都忘了!”林翊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我想也没想便一掌朝他脸上掴去。

林翊被我打得一愣,紧接着嚎啕大哭道:“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他说完挣扎着站起,竟给我跪了下来!

我顿觉脑中一响,眼前这事实叫我如何相信!

“我没用啊!阿凡,我不是你啊!我只是个软骨头啊!”林翊跪于地上双拳猛擂胸膛:“我就快疯了,你不要再逼我了。”

“懦夫,你是个懦夫!”我再高举起手掌道:“你甚至连老虫也不如,老虫嫖了那臭婊子还敢堂皇地承认,你算是什么了?为了这么一个臭婊子弄得你自己人鬼不分的你说值得吗?”我只觉泪水汹涌而出。

“别打了,我求求你了。”林翊扯高衣领护住脸颊哭道:“我做只软骨头不行吗?我是个懦夫够了吧,……凡,我也累啊!”他叫得凄迷而绝望。

我的手颤抖着,高举着却打不下去,眼前影象已一片模糊。

林翊等了好久,终于象只乌龟般探出头来,泪眼迷蒙而怯怯的问:“你不打了么?我可以睡觉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了,谁会阻你睡觉?难道你连睡觉也要先问过我么?”我仰天狂笑,心头气血翻涌。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7-31
第十二章 病房里的甜蜜日子
作者: 高江合人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齐芬嫁去,老虫剧变,林翊也给毁掉了。一直以来心中隐约猜测着的、从不认真去想或是潜意识中不敢往深处想的事,已如一段正确的程序无论如何复杂却必然得出一定的结果般发生。一刻间我竟是什么也没有了。

可他们终归是除父母外我最记挂着的三个人啊!

我犹如陷进了一个怪圈。圈外人影交错,圈中我如痴如狂。

齐芬嫁人不过是迟早之事,当一个女孩在学业方面无法再前进一步时这几乎是必然的结局,不作任何努力的等待终归也会是镜花水月。这虽难明白我还是能接受。

老虫剧变事实上也早有征兆,老虫曾于我提起林翊与沈小雁时显露出古怪的神情,他当日曾笑着说女人才是他创作的本能冲动。以前我把这一切当成笑话来听,如今也总算清楚。

可林翊呢?那个曾说要和我开创一番功业的林翊呢?他去哪了?

这不是林翊,我望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他,感觉对着的只是一条肉虫。

林翊呢?那个酒后与我胡言乱语放声高歌的林翊呢?那个输了绝不撒赖喝冷水如甘泉的林翊呢?那个在我为繁难的程序头痛不堪时犹不言败的林翊呢?他到底上哪去了?

自此又要孤身上路了吧,便如当年失去最要好的朋友与最心爱的人。当年我们确是错了,都错在年少的无知与轻狂,可今天呢?

我想得几乎要吐血。

我只有倒下了,害起病来。接连不断的失去与多日积聚的酒精还有急剧转凉的天气使我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梦中迷茫,一时觉有无数的人拿着长剑大刀向我乱斩乱刺,一时又觉眼前色彩斑斓万紫千红,更有时我就觉得阿芬还在身边轻声软语无微不至的关怀着我。

朦胧中我伸出手去。

我抓住阿芬的手了!她没变,她的容颜依然俏丽,她的纤手依然温柔!

我心中狂喜,猛的睁眼叫道:“阿芬……!”

“你醒了?”青青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欣喜。

我摇摇头,略觉失望,同时也感虚乏。

“我这是在哪儿?”我看着四围雪白的墙,宿舍的墙可比这黑得多。

“这是学校医院里的特理病房,你昏迷已经好几天了。”

我大起兴趣,问道:“我得了啥病?”

“由感冒引起的急性肺炎。……你很开心?”青青怯怯的问。

我不由得心中暗骂:妈的,见鬼了还是怎么的?我已经不是小儿,怎还会得这种肺病?同时察觉到手中还握着什么,立刻想到是青青的手,急忙松开来。青青也醒悟了,忙将手缩回。

我清清喉咙,觉得唐突。

“哟,你别动。”青青对我道:“你还打着吊针呢,整天扎扎乱蹦的就象一只大虾。”

“你就不能替我找个恰当点的比喻?譬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什么的。”我提醒她用词不当,心中觉好笑:为何我们每次见面时都要拌嘴?但我也乖乖躺着不动了。

“你配吗?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吧。”青青笑道。

我刚要回嘴。有个女护士拿着针筒走进房来。

我大惊,慌道:“怎么?要打针?”吓得连要和青青说的话也忘了,心中只一叠叫苦。

青青奇道:“你怕打针?”

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说也惭愧,我长这么大最怕的除父母外就是那又尖又长的针头了。往常校里要打甲乙丙丁型肝炎又或是一二三四类流脑疫苗我都是稀里糊涂的搪塞过去的。相比长剑大刀而言,还是那闪着寒光滴着药液的尘头能吓我半死。

“不是吧?”青青看我不象作假。

“哪里哪里,打针罢了。”我打个哈哈。

护士走至床边抱歉的道:“青霉素药液昨天晚上给你打完了,今天只好打粉剂了,可能会痛点的,你忍住。”

我只觉自己象只待宰的迷途羔羊。

护士朝天推动针筒,药剂欢乐地跑出来。她道:“伸过手来。”

“哪边?”我嘻皮笑脸的。

“真多疲话,你还有哪一边的手是闲着的?”

最后拖延的机会破灭,我只好伸出右手去,脸朝左边看着青青,青青两手在脸上刮着羞我,我忙做个英雄表情。

护士卷起我衣袖,拿酒精药棉消了毒。我立刻惨叫一声。

“还没打下呢。”那护士气恼地说:“给我老实点。”

我无地自容,青青已“咯咯”的笑起来,听那护士也笑道:“看你,比你妹妹还象女孩子。”

妹妹?我看青青。她脸又红,朝我打个眼色。我笑着转过头去,于是我亲眼目睹了那女护士是怎样光明正大的用她的凶器折磨我。我叫一声闭上双眼,臂处传来一阵疼痛,象有人狠命地用指甲掐我。

“好了。”护士利索的拨出针来,又替我消毒后完成作业般走了。

“我定是满足了她的虐待心理。”我朝她背影小声地说:“虐待狂。”

从青青的说话中我得知了这几天的经过。那天晚上我连饭也没吃就躺下了,第二天早上文龙醒来后见我满面通红又呓语连连的忙和林翊、泰来送我进了医院。青青为着要准备参加辩论大赛的缘故,恰好这几天得系主任特批有假。她在主楼处碰见林翊,得知我病了,便到医院来照顾我。我算计时间,昏迷已足足三天了。

“看你以后还逞强不?”青青说:“早叫你看病的,偏你懒。”

我心中满是感激,口上却道:“大丈夫小病何需进医院修理?又何需吃药?”心里却又不禁一阵的凄凉:谁在逞强了?

“有天我准被你气死。”青青道:“若非你壮得象头牛,又若非林翊发现得早,你……。”她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这不是好好的?”我急道,想想又笑道:“你爱哭又爱脸红的象什么了?”

“和你说话能不脸红?”她破涕为笑,泪珠却荡了下来,挂在两腮上如两颗炫目的钻石。

我忍不住吹个唿哨,笑道:“怎么?和我在一起有趣吧?”

“你……,”青青被我气得说不出话。

就在我满是笑意的看着她时,文龙进来。见我醒转,文龙高兴的和青青道:“嫂子,该你吃饭了。”

“你……你别胡说。”青青双颊飞红,冲文龙嚷道:“待哪天你……。”文龙不待她说便惊奇的道:“你哭过了?是不是陈凡欺侮你?”他装模作样的走至床边数落我道:“这就你的不是了,看你平日也不象辣手摧花之辈啊。”伸手来捏我鼻子。

“去你的。”我一掌拨开他手,笑道:“想挨揍是不?”

“嫂子,你的凡欺负我。”文龙怪叫。

“该死。……胡说。”青青誓不两立的道。

“玩不起?”文龙道。

“谁玩不起?可你问陈凡,我们只是朋友。”

“是朋友,很好的好朋友。”我躺在床上十分悠然的答,看青青焦急的样子确实有趣。

“你……,不和你说。”青青背过身对我。

我笑道:“你去吃饭吧,这里有文龙陪着我就行,好朋友也该听好朋友的话吧。”

青青这才转过身来,脸上红霞犹自末褪:“你想吃什么?打了几天葡萄糖也该饿坏你了。”

“我知道。”文龙十分认真的道:“他最爱吃甜心蜜果粥了。”

“什么?”

文龙笑起来:“你给他熬点白粥就行了。”

青青走后,文龙问道:“你和林翊闹翻了?”

“不是的……。林翊和你说了些啥?”

“也没说啥,但他在房外站着象不想进来。”

我顿觉沉重,轻喟道:“叫他进来吧,也没啥的。”文龙出去,过许久才和林翊、泰来进来。我刚见林翊身影便大笑:“翊,难为你平日还自诩是好朋友呢,为何探病也不带些花给我?你低着头干嘛?我又不是要死了。”

原本低着头的林翊缓缓抬起了头,极是感激的看着我。泰来笑道:“原来阿翊你是担心没买花给阿凡才不肯进来啊,我说阿凡,你也太贪心了。收到大情人鲜花的都是那些温柔美丽的少女,大情人能送花给你?你发梦想想吧。”

我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陈某我何德何能?”

他们站成一列在床边。文龙认真看吊着的一大瓶针水。林翊则伸手与我握在一起。泰来忽道:“阿凡,我记得你临入院的前夜不是和阿翊说要杀只狗补补身子的?是不是柳生志的那只养瘌皮狗?问林翊他又不和我说。哼,还说什么好朋友呢。”

我轻轻一笑道:“你也想吃上一份?”

“你们哪次出来玩没预着我一份的?”泰来急了,道:“我虽然想不出新鲜花样,不会作计划又不会说话,但我还是上得山下得海的,你忘了那次偷香蕉?还不是我用大蛇皮袋装了运回宿舍里的?”

“很久的事了。”文龙道:“是大一时的事吧,那次是阿翊过生日。”

“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呢。”林翊的眼中有了光华。“我问你们你们还说是买的,怎知是学校水果场地的试验品?那些香蕉又大又甜,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

“可惜水果场守得比以前严密多了。”我的回忆也陷进了那段亲密无间的日子,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其实那次还有个主角是老虫。可到了现在,连泰来也学会不在林翊面前提他了。

“所以今次你们决不能撇下我,我已很久没干这些事了。整天对着台嘀嘀答答的计算机,快闷死我了。”泰来急急道。

“那夜我就和阿翊商量了一整晚,阿翊坚持说要杀了那只狗,我却说瘌皮狗不一定好吃,杀不杀也罢。”

“这倒是,那只狗蛮可爱的,柳生志待我们也挺好的。”泰来一向都听从我的说话。但他摸着后脑勺,还是显得失望。

我长长的打个呵欠,觉好累。

“翊,我到底啥时候可以出院?”我问。

“还躺几天吧,医生说你身体强壮,会比常人恢复得快的。”林翊眼睛里情愫复杂,我已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是这一刻我却深深的感到陌生。我们是再不能一起去偷香蕉的了,我们心里的话也是不会再随便说出来的了。我们的距离,从这刻起或会无比遥远。

我们继续谈一会,天色变黑。我催他们回去,他们见我眼皮直往下坠也告辞着走了。泰来说等我出院后他们三人合伙请我到地下室大嚼一通。我笑着谢了。

合眼打个盹。刚刚醒来,为应付泰来文龙的追问弄得我异常疲惫,见了林翊,更有着一种失落感。

再度醒来,青青却也在椅上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小盆粥。

还该说什么?我咬着下唇默默让泪水流于心底,静静的看青青秀气的眉目。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啊!

有只蚊嗡嗡的飞着,最后伏到青青撑着头的手掌上去。我心里发急,却又不能下床去为她赶那只可恶的蚊子。

青青一动,醒了过来,伸手挠被蚊叮得少少红肿的手。她看我一眼,欢喜的道:“你醒了?我在外头买了点粥。”

“谢谢。”我艰难的吐出两字。

“本想自己煮的,可宿舍里没有大米。来,试试这粥好吃不?”她站起来摸着瓷盆道:“幸而没凉透,否则要拿回宿舍里温热了。这天气,冻得让人受不了。”

我看她伸手轻挽乱发,雪白的脸上还留着个红印,心中感激得要命。我道:“很冻么?我却觉暖乎乎的?”

“你还病着呢,身上发烫,何况这又是室内。”青青道:“坐起来吃罢。”

我半躺着,微笑道:“打着吊针怎么吃?”

“还要我喂你不成?”青青骂道:“懒!”

“行行好,一次如何?”我知道自己在撒娇。

青青叹气道:“拿你没办法。”但还是舀了一匙粥,伸过道:“吃吧。”

“够不着。”我歪着头。

“你……,够不着别吃了。”

“别……。”我只好伸过头去,青青也把汤匙移近了点。她一匙一匙的喂,我一口一口的吃。

“不用回去了?”我咽下粥道。

“喂完你就走。”青青道:“什么话?”但也只是笑。

我也笑,好温馨。

青青看我吃得狼狈,定定的望我笑起来。

“有米粒?”我伸手抹嘴角。

“不是。”她笑得更厉害。“我想起了阿花。”

“阿花?阿花是谁?”

“阿花是我家养的良种癞皮狗,平日我也这样喂它的。”

“你……,不吃了。”我赌气,伸直了腰。

这回轮到她求我了:“行行好,吃吧。就一次如何?”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7-31
第十三章 思想汇报应该是这样的
作者: 高江合人
病了也是一种快乐,我病得兴高采烈。若非每天还要吃苦苦的药丸和受到那护士随心所欲的折磨,病房简直就是天堂。

青青一直陪着我,有时她也抽空到图书馆去借来些书,然后在柜台上写写划划。她要参加今届的辩论大赛。

她写东西时我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她说请勿打扰。

我常常直勾勾的盯着她在稿纸上写字,她慢慢的就不自然,回头来气恼的说:“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写?”

我暗自得意:还不陪我聊天?我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再说纵使是我在看你又和你写文章有必然联系?”

她干脆就停笔道:“我知道你在看我是因为我知道你在看我。你说一个人感觉有危险潜伏四围时能否安心工作?”

我奇道:“你是说我危险?我连床也下不来,你看,我打着吊针呢。”

她振振有词的:“危险是一种感觉啊,陈凡同志。”

于是我们开始一轮新的论战。话题天空海阔不着边际,喜欢说啥就说啥。但我总是输,尽管我言之凿凿理论充足。

“你总是‘我说是就是’、‘偏你怎么的’,我怎么和你说?”有次我真的输得发急了。

她得意的笑:“我就是这样的了。你挺得住也好挺不住也罢,你、要、怎、么、着?”她说得摇头晃脑的。

“你这是得意忘形!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老是记住这些话……,好,我就和你辩儒学。子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没这句。”我搜肠括肚。“是范仲淹的。”

“有,我说有就有。……哟,你也不算很差劲哟。”

我还能怎的?确也如她所说我要怎么着?我碰上对手了。

但青青的学问也广厚得令我吃惊。她会时不时的用些问题考我,如果我答错了她就咯咯地笑个不停。她嘴里总是一大一大堆我没听过的名字。从萨特的存在主义到弗洛依德的精神分析法,从两千年前的先秦显学到近世的爱情小说她都知晓,甚至《红楼梦》里的葬花词她也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红楼梦》我看过,可我没她这份心思,在这点上我特服她。

“我是学中文的。”她骄傲地告诉我。

“我是学计算机的。你知道linux操作系统么?你知道苹果机与PC机的差别么?你知道什么是内存溢出么?”

她哑口无言,我抓往救命稻草般难得她不说知道。我开始侃起我的特长来。

“闷死我了。”她伸个懒腰。“再说今天下午你自己吃饭。”

我单手怎么吃?打了葡萄糖又打酊醛什么的稀奇古怪类药剂,我简直是医院的药物试验人。我停口苦笑着看她。

她也笑了道:“可我真的觉得闷。”

我唉声叹气的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分明是乘人之危,挟天子以令诸侯。她眼珠一转道:“和你下棋。”

她又忙忙的买副中国象棋,搬近柜台和我下。青青下棋当然赢不了我,我让她单边子力她还是赢不了我。

“你只能用一只炮。”

“干脆我只用五只兵好了。”

“你愿意真是太好了。”她象受到提示,高兴地把我最后的子力拿走道:“你五只兵还不能过河。”

“不准将军,不准吃我的棋子,还有,”她掩口笑道:“输了不准不捉,不准撒赖。”

我气个半死。

日子不是渡过的,日子是在我俩的欢声笑语中溜走的。终于有天我醒后,又觉得自己象头牛了。

和青青去办出院手续。医药费有学校报销。我只需付少许饭菜费用。

“你神光焕发了,不象上次见你时垂头丧气瘦骨粼粼的。”青青道。

“那是缺陷美,我赶苗条潮流。”

折磨了我几天的护士望着我俩直笑,羡慕的道:“你俩爹妈还真有福气,生就了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我那两伢子可不同,老为些小事打架吵闹。看你们……。”说罢摇头。

我和青青相视而笑。

出了医院,天果然很冻,幸好青青早有准备,替我把皮大衣拿来了,穿在身上暖烘烘的。

我感激的对她道:“真难为了你。”

青青却忽的无语,两眼只望着前方。

“还记着那盘棋?”临出院时我杀她个片甲不留。

她转过脸道:“陈凡,今晚上请我喝糖水好不?”

“应该的。”我见她象不是那么高兴了,也不敢开玩笑。平日她已习惯叫我阿凡的,怎么又一下子改口了?

“唉,”她长长的叹口气道:“你就不要再粗心大意了,病才刚好,连穿皮衣也不懂拉好链子,你啥时候才能照顾自己?”

“哦。”我乖乖的拉上衣链。

“记着了,晚上我等你。”她推过自行车道:“走吧。”

又怎么啦?我不禁心慌意乱,不拉衣链没啥了不起吧,我素来就是丢三落四的,她早该知道了啊。

我乱乱的坐上自行车尾随她去。

又要面对许多了,我想。

回到宿舍里免不了一番热闹。今天星期天,他们三人都在。

泰来特别高兴,在我身边穿梭往来无事白忙,林翊坐在椅上含笑看我,显得比以往成熟多了也陌生多了。文龙打我一拳,被我抓住他手向下扳,他痛得连连求饶。

“好小子,还病你不死。”文龙道。

“阿凡,你不在这几天宿舍里冷清多了。阿翊担心成了个闷葫芦。”泰来道。

我一拍大腿想起件事来:“我还有堆衣服没洗呢,还没熏死你们?”

“何青青拿昨天大衣时帮你洗好了。你可真有福气。”文龙笑道:“可能没熏死何青青吧?”

泰来在一旁咂口咂舌的道:“有个老婆多好?”

“什么老婆?只是朋友。”我不要他们议论青青,他们是什么话都能说的,青青已是我心目中最敬爱的人了。但一想起青青和我的那几件衣服,脸上就觉有点发烫。

青青不仅帮我洗好了那几件脏衣服,还把我七零八落的书籍钢笔等收拾好了。我看着明净的桌面,心中又有着无法言说的感动。

我不管他们,躺上了床。好舒服。有个什么的真好。我直想笑了。合上眼问问自己,是否这便是我们的开始了?

可立刻又知道我的坏习惯来了。我老喜欢问自己该怎么干,这只能徒增烦恼。青青对我好,我也对她好,是什么又有何关系?

青青好单纯,刚进校的女生都认为真心换来的定是真心,可大学虽比中小学大了点也还是个求知的年龄吧,陷进这深潭怕瞬间便万劫不复,太多教训了……,唉,每个人都被命运捏住团团打转,自命清高的天之骄子又岂能例外?青青对我太好,她甚至不知开始时我只想……,咦?开始时我想干啥呢?

和青青发展太快不好,最好是先做做朋友吧。“我们还是朋友的。”、“你真的不懂?”。嘿嘿……?他妈的,我又来高尚伟大纯洁了,我和头猪有何差别?

想这些干啥?青青是如此的漂亮灵秀。青青的眉毛是弯弯淡雅的吧。对了,青青还有对大眼睛,有对时常装满了笑容的酒涡,这酒涡与我青不溜秋的下巴蛮相衬的。是谁说的?男人的下巴和女孩子的酒涡有异曲同工之妙,长得好都是另一性征……。

文龙却拍我道:“别想老婆了,阿凡,帮我看看。”

我睁眼,脸上烫热的,却见文龙手中正扬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我怒道:“谁想老婆了?看你个屁!”我再合上眼。文龙这小子,居然不识好歹阻我想……老婆。

“阿凡,你忘了你说的温柔乡是英雄冢?你也快变林翊第二了……,喂,我说陈凡同志!”文龙倒是会说话的。

我无奈的睁眼,问:“有啥屁放?”

文龙笑着把纸递给我,口里道:“昨晚柳生志上宿舍来了。他问了你的病况,又告知我我在考虑发展的范围了。”语中显得喜不自禁。

我看那张纸,原来是文龙写的思想汇报。他也算抓住柳主任的心理了,在开始的一大轮痛心疾首认识到浪费时光是忘了党和人民的嘱托后又说他近日痛定思痛抓紧时间学习了。当然,他还说他和党员的要求、标准有一定的差距。

“写得如何?能入党吧?”

“思路是对的,柳生志是老三届的大学生,但好象……。”我仍末从青青处解放出来,脑袋不大灵光。

“他‘争分夺秒、刻苦钻研’不离口,这样写肯定对他胃口,你没意见我可上交了。”

“别忙。”我却想起来了:“这不是思想汇报,反象考试作弊被抓住的检讨书。”我整理思绪对他道:“思想汇报应该是这样的,先从近百年中国的国情说明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必然性,再提一下改革开放以来的大好形势……,还有,要发誓做接班人。……就这,拿去重写!”

文龙恍然大悟,道:“我也觉有点不对头呢。原来如此,还是阿凡你行!”

“写好了再给我看。”我懒懒的翻个身,合上眼。这些事也要我的意见?猪!

谁又撬我?我山然不动,可他仍然撬。我睁眼刚要发作,一大侠横眉冷眼的在我面前晃动。

“画得如何?”泰来问。

我笑道:“挺好的,象打了荷尔蒙的健美运动员。”那大侠被画成穿条犊裤曲臂凸肉的模样,毛茸茸的挺象箭猪。我猛想起初遇青青时我的样子,笑得在床上打滚。

泰来笑问:“你猜我画了几条毛?”

“……一百零八条是不?”我答。泰来这小子脑袋不及文龙等灵光,可在画画方面着实有一手。

“你怎知的?”泰来失望的表情明显可见。

“你最爱看《水浒传》了是不?去……,猪脑袋!”我打发他,我还要继续想……青青。

“对极了,一百零八是个好数字。我画了三十六条腋毛,三十六条……,阿凡你甭睡嘛,阿翊没话说了你也玩深沉,那谁来陪我玩?”

我立场坚定地不理他,可也不再盘算青青今晚上约我的事了。这次泰来做了件好事,日后柳生志上宿舍时便再不用啃钢笔翻白眼讨他欢喜了。柳生志这系主任,只对我们的学习成绩感兴趣,我和林翊编了套程序后就老往我们这儿钻,他定是把我们当作争分夺秒刻苦钻研的榆木疙瘩了。天知道,那次若非牛伟强替海威贸易公司讨来的价钱令我们满心欢喜,鬼才愿意钻研那些令人头大如斗的符号呢。

泰来在我处再得不到赞扬,又见林翊一脸的不愿说话便骚扰文龙。“文龙,晚上我们四人去地下室庆贺双喜临门好不?”

“哪两喜?”文龙不停地写心不在焉的答。

“阿凡出院还有你晋升党员呀。吃一顿总应该吧。”

“我只是预备党员,吃这个晚上再说……。画你的大侠吧,明天我要交汇报了,柳生志说越快越好,你别来烦我。”

“我这大侠画得还好吧?“泰来没走的意思,自夸自道:“有了这方法多好?柳生志再来时就不用扮专心看书了。他拍门又重又响,每次都要象听到暗号般扔了扑克咬住钢笔……。唉,这学年过了一半也是应开始看书了,期末大考将到,我若有你们三人的一半聪明多好?”

“你有完没有?”文龙烦躁地停下笔,推他道:“要看书自己看去,唠叨个啥?”

“党员也不能高高在上嘛,再说还是个预备党员。”泰来低声嘀咕着,被推过一旁。

文龙光火了,道:“才画个大侠你就兴奋成这样子?陈凡随口赞两句你便翘起来?告诉你,你昨夜画画时柳生志是知道的!”他的手比划着:“你坐这里他坐那,才隔一米远,他目光老瞟你呢。你哪象我?只顾和他恳切谈心,又哪象林翊?摊开书不看也不要动嘛。”

泰来懵头懵脑的,顿时便害怕。央文龙见柳主任时替他说几句好话。文龙道:“我怎说?晚上大好的时光你不好好学习,就等着挨批吧。”泰来一听,慌得更利害了。

我听不下去了,道:“文龙你住口吧,泰来,他唬你呢。”

泰来放下心来,道:“阿凡,还是你对我最好。”文龙仍不罢休:“谁吓唬他?柳生志的眼光是如此之准,我也被他发掘出来作为后备党员了,泰来你还能跑么?柳主任不当场批评你还是给了我面子的,要我发挥党员的领导带头作用!泰来,你先去写着检讨,到时不用慌作一团。”

我忍不住笑骂:“他妈的,文龙你小子,这会跟哥们扮起正经来?去年你交申请书后那下半年不是整日价骂他睁眼瞎柳山猪的?”

“谁叫他当日不留意我表现出的进步?“文龙一下笑出了声,对着泰来“哼”的一声道:“就唬你。”再自言自语着:“想想还真对不住柳山……主任。”

泰来这才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长吁一口气,再不敢多说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7-31
第十四章 就……谈爱吧
作者: 高江合人

接下来的时间我做了两件事,首先回绝泰来诚心诚意的邀请说晚上有事不能去吃了令泰来大失所望,然后牺牲我午休的时间替文龙改好思想汇报令文龙感恩戴德。

文龙整下午背汇报至滚瓜烂熟理解得无比透彻。

泰来整下午抱头看课本大叫看不进又不敢不看。

林翊听随身听,一言不发。

我等着晚上,心中惶恐地燥动。

终于到晚上七点半了,我算计这时间费尽心神。太早了青青末及吃饭和打扰了她,太迟则说明我毫无诚意且喜欢迟到。

悄悄走出澡间也没用,泰来和文龙两个在门处搭着肩头看我,淫笑非常。

“每根头发都成三十度角略向后翻。”文龙长太息。

“比林大情人的还整齐。”泰来满面诚恳的道:“请你也不去吃,原来你是准备和别人去吃的。”

我无话可说,干脆大模斯样的,仰头“哼”了一声便走。

“月上柳梢头啦!”身后两人怪声的大叫。

开门的是曾被我要她回家参观老爸的小慧,可能她一下未能适应我的微笑吧,她慌乱的回头叫:“青青,陈凡找你。”

“来了。”青青披头散发应声而出。见我就问:“你不进来坐?”又笑道:“看你……,想着去拍电影?”

我把我认为最合时款的西服穿来了,所以今夜的我只差一匹白马就可拯救白雪公主。我蛮有学问的道:“穿整齐些是对自己和别人的尊重。”

“好啊,不觉冻你便在外面呆着吧。”青青大方的笑着。

她关上门,再出现时头发已梳理整齐。我已站累了左脚站累了右脚然后把两脚一齐站累,脸上的笑容也是被冻僵了再捂热的。但青青也把我的心给捂热了,她加穿件淡红外套,腰间一条淡绿腰带衬托得如红花绿叶。我暗自得意:女为悦己者容也。

“去哪儿?”下楼时我问。

“就天涯吧。”

“天涯……?”我益发心猿意马。

天涯近在咫尺。天涯就在校门前,上天涯喝糖水的多是无处可去的校内情侣。在校中众人看来,一男一女上天涯喝糖水其实和到伊甸园吃苹果毫无差别。

在天涯坐定后我觉察到自己十分紧张,反象做了件亏心事。忙拿起压塑了的餐单细看,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角余光只是感觉到身畔说着悄悄话和干着悄悄事的情侣,耳中听到的也只是不知何处传出的销魂蚀骨的靡靡音乐。我给自己做个鬼脸:好象只有我们不是相拥而坐的。

拿定主意后,我指着冰糖雪梨问青青道:“这款可好?”还怕不合青青的心意。青青放下挡着视线的另一张餐单道:“好的。”神色腼腆。

我笑了,青青能比我好么?我松弛下来,记起了一会儿要和青青说的话。

就在我构思着怎样和青青说爱是极漫长的事情时,冰糖雪梨给送了上来。青青拿小汤匙轻轻搅动,片片雪白的梨子在晶莹的糖水中荡漾,汤匙碰在杯上“叮当”作响。我视线被吸引,看她修长莹白的手指。

青青看我,视线相碰,又急急的低下头。

我心中一荡,顿觉柔情无限,轻问:“青青,有事要和我说?”

“有的。”青青抬头,在往常的精灵中略带慌乱,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着:“我们谈个主题好不?但不准东拉西扯的。”

“谈什么?”我条件反射,立刻绷紧神经,作好驳斥的准备。

“就……谈爱吧。”青青道。

我脱口而出:“咱们不是在谈着恋爱?”

“不是的,不是的。”青青连连说又低下头去:“我的意思是说……,是说……,你不要和我胡扯嘛。”

我察觉到自己的猛浪,却见青青没责怪的意思,心里一下高兴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青青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谈一下爱是怎么回事。”

“爱……?”我倒少考虑这问题,这也有答案吗?男女相见因相悦而互爱,是否就这回事?我答她:“爱挺伟大吧,这玩意儿不错。”

“玩意儿?”青青皱眉,望着我。

我立刻知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当然不是玩意儿,只是这东西很害人。”

青青道:“是了,芳姐她们是这样说,有过一定经历的人都这样说。”

“她说些啥?”我听到芳姐二字便生气。

“芳姐说男人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男人是不能太接近的,否则便是飞蛾扑火。”青青倒不瞒我。

果不愧是中文系的,一句话已骂了天底下一半的人,莫非刘雯芳这世不嫁人了?我没好气的:“那你还接近我?还要我请你喝糖水?我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你别生气嘛,她又不是针对你。”

我气得要笑:“我不是男人?”心知青青在扮好人。

“请我喝糖水怎么啦?”青青倒板起脸来:“要不咱们来AA制。”

“和你说不清。”我吃雪梨,女人不是太爱听人言就是太偏激。

“其实我也不这样认为的。你看他们……。”青青随意指身边一对情侣,不料那两东西正吻得旁若无人。青青忙收回视线道:“他们挺幸福的是不?”

我见青青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得险些把雪梨吞进了气管。我放下汤匙道:“好吧,你要说啥就说吧,我在这专心听着。”

青青的眼珠又乱转了:“我认为爱情……应该是很长远的事情,必须是两人在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途后的相知,尤其是无论在疾病痛苦或灾难时都相互扶持的一种感受。……我说的对么?”

“对极了,你哪次说的话不是全对的?”这话听来耳熟能详,每部有结婚镜头的片子里主礼人都说一遍。我稍稍琢磨便明白了青青的意思,好个青青!我点头道:“完全接受,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朋友。”

青青的表情应是松了口气。我暗自沮丧。这番话本应由我语重心长的对她说的,我甚而设想过青青欲语不能我再安慰她然后她明白了,再增添对我的信任的样子。可现在,这青青!

“孺子可教也。”青青也点头。十分轻松。

假道学,我心里甜甜的说,拿汤匙和雪梨干架。

青青却以为我生气了,心神不宁的道:“我们谈完了恋爱……。”

我“卟”的笑出声来,险些喷满桌雪梨。

“都是你不好。不准笑。”青青满脸通红,恨恨的说:“还笑?心术不正的家伙。”

“不笑就不笑。”我强忍住。我的笑已引来许多目光,隔边那男的更因被打断,恶狠狠的盯向我,大有吃完红唇后把我吃进肚里的意思。

“我们谈完爱情这问题后你心中有没有少许的悔疚?”青青一本正经的问。

“没有。”我挺老实的。“这怎么能联系上?”

“真的没有?”青青仍满怀希望。

“一点也没有。”我是真的没有,又笑。

“没良心的家伙。”青青咬着下唇,“枉我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医院里陪你,居然连给我一点补偿的意思也没有。”

“我这不是请你喝糖水了?你又不准我以身相许。”我终于原形毕露,开始无三不四。

“呸,”青青道:“谁要你以身相许?”

“好了,有事你快说吧。”平素我帮人帮多了,也没见过如她这般耐心地转弯抹角的。

“也没啥大事的,只不过这周的星期天就是文理两院辩论大赛了,你若还有点良心……。”

我笑着打断她:“别和我说良心,我的良心已给狗吃了。理院的栋梁之材岂能叛变?……我就这模样了,要报答便以身相许。”我的模样是钱没有命倒一条。

“你……,胡说!不干就算。”青青下不了台:“不吃了。”掏出钱包来。

“说好我请的。”我赶紧付钱。

我们不再去其他地方了,青青显得很不开心。回校的路上我说今天晚上的星星好明亮啊,青青说是了知道了;我又说其实今晚的星星并不如何明亮,青青道不错确不怎么明亮;我再奇道满天漆黑难道你见着星星了?青青说是啊哪里有星星呢。

看她锁好自行车上宿舍,我心道:这便是你接近小女孩应有的下场。

泰来和文龙对我的早归颇感惊奇。泰来道:“你和林翊都是纳粹的闪电战,和女孩约会从不超过两小时。”文龙道:“那玩‘拱猪’吧,我已答应泰来说明晚起陪他回主楼学习,这学期再玩的机会不多了。”

我除了西服扔在椅上道:“怎玩?就三个人。”

“林翊在床上听radio呢。”文龙说罢转撩起蒙住林翊头的被子道:“林翊,喝杯冻水暖暖身体如何?”

林翊不愿,最终却被文龙又哄又求的赶下床来。文龙埋怨道:“这时分收音机里全是恋爱热线,关你屁事!你去教那些DJ就差不多。”

军阀重开战。上苍有眼,每人均喝了几盅不等,我犹觉口唇打颤而心里充满火样仇恨。我问:“文龙,离大考还有两个来月,你发哪门子邪赶着回主楼复习?性情大变?”

“就两原因。”文龙道:“首先不忍每期都是泰来提前孤身奋战,作为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其次我也想拿个好名次。”

我一语道破:“为你的政治资本捞学习资本吧?”文龙道你果是明眼人瞒不了你,顺手出牌害死了泰来。

我觉冻,穿回西服。

泰来喝着冷水,想想便叫起来:“文龙你这臭鸭蛋,骗我的花生吃?”文龙笑道:“周瑜打黄盖,怪得谁来?”

泰来要我评理,说文龙刚吃了他的一包咸干花生,而这包花生是换文龙陪他回教室的代价。早知文龙比他还急着学习,这花生该是文龙请他才对,又嚷道人证有林翊,物证是花生壳,文龙你赖不了的。

我有点惊奇:“翊,你就整晚躺在床上听广播?”

林翊笑笑不语,甩甩头发便发牌。泰来已知上当了,委屈的道:“为何总是老实人吃亏呢?小人当令了!”文龙便笑:“一包花生才三块半,值不值得给我扣顶大帽子?这年代变化快,谁叫你头脑不灵光?”

一直不言语的林翊突然插进一句来:“对极了,什么都在变,谁叫你不识时务?”

文龙“哎呀”的叫一声道:“泰来,你看到没有?大情人现身说法开你窍呢,谁能比他善变了?今天爱这明天是那。……啊,还有些事情是没变的,这星期又有好戏看了,文理两院辩论大赛星期天晚上在大礼堂举行,今晚回主楼的时候听到同学们都在议论这件事了。阿凡,你猜文理两院分别有谁参加?”

“还是老虫任主辩吧。”林翊淡淡的接话道:“又是一届了。”手中发牌不见丝毫呆滞。

我心猛的一跳。文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的青也参加呢,瞧你今次帮友还是帮妻?”又对林翊道:“看开点啊。老虫最风光的日子来了。可怜,自此一遭,又不知是哪个女生心灵破碎了。”

我心更慌,骂文龙:“真臭口,好端端的挑拨什么?”却一下就让文龙害死了,我扔牌道:“不玩了。”心里衡算着,喝了一盅冻水。

四人上床睡觉。林翊却道:“昨的多起蚊子来了?”便听得“啪”的一响。泰来高兴得无与伦比:“蚊啊蚊,大情人的血才是真正好味道啊,快去,去也!”将床板蹬得乱响。

林翊打蚊打了好久。我入梦前还老觉象有人啪啪地在打我的耳光。

这夜我却梦到了青青。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07-07-31
第十五章 卖院求爱
作者: 高江合人
一切如回复往常了。天蒙亮时我甜美的醒转。对床的文龙拍着泰来的头:“快起来,要迟到了。怎么老要人叫?”

“让我再睡两分钟。”泰来翻个身,口齿不清。

文龙到柜架处寻课本。我也穿好衣服下了床。林翊早已站于镜前梳理着头发。他熟悉的道:“早。”

“早。”我也说声,却也知时候不早了,问林翊:“早上有啥课?”

“C语言,还有操作系统。”

“什么?是糟老头的课?你们怎不早说?”泰来大叫一声跳下床来。“我的鞋子呢?”他赤身露体的冻得直哆嗦。

我找到了课本,泰来也从床底深处找到了皮鞋。文龙咬着面包含糊的对泰来说不等你了便走出。林翊对泰来道:“记住锁门。”也是匆匆而去。

我抹把脸后见泰来还在系皮带也先走了,糟老头能不惹他就最好不过。

甫入教室,我便听到一阵热烈的掌声。已有几个星期没见同学们了,我笑着走上讲台用力挥手道:“同志们辛苦了!”讲台下众人大哗道:“陈凡同志辛苦了!”接着尖叫之声擂台之响大作。那情形活象我站于天安门城楼检阅三军。

我满意地在掌声中走下讲台。一女生问:“许久不见,又发哪路横财?”

“啊,这个……入世唯艰,不敢痴想,不过近日我稍沾贵恙。”我笑着。

那女生掩口娇笑连连:“寡人有疾?”众人一听,又是拼命鼓掌。

这雌性动物我在女生区碰过面,她定是把我和青青的事传了开去。我神色木然,行至那女生面前深情无限的道:“别多心,一直以来……我最爱的仍是你啊。”全班又是哄笑。那女生绯红着脸向我弹出撩阴腿。我急忙跳开,逃回林翊身旁说大情人你快快办妥这异性。那女生要追杀,站起时却见糟老头皱着眉进来了,忙重新坐下,在座位上表现出女性特有的安静柔媚。全班刹时肃静。

“上课。”糟老头双目如电般闪过我们脸上,我们接通电源般弹起坐下。

“报告……。”泰来叫着冲至门处。

“迟到一分钟。”糟老头看着表严肃的道:“你明天交份一千字的检讨书到教务处。”

“是。”泰来霜打秧苗似的坐回位上。

糟老头教的是比糟老头更糟的C语言。四年级的师兄曾有一半载在这糟老头手中,弄得要补考。幸好,我和林翊早已花了许多时间在这门课上,因而上课对我来说只能算是复习。

“他确是研究计算机的,上课时间分秒不差,竟已到人机合一之境。”林翊为泰来伸张正义,和我窃笑窃语。

他应该没事了,我心道。我身心俱已恢复,林翊也应知什么是生活了吧。我轻道:“这不能怪他,他是教务长。教务处手握校内众人的生杀大权,他不能不正经点。”

“他看着咱们呢,先别说了。”

“怕他作甚?他还怕着咱们呢。”我再小声的说句,却还是安静了下来,我不能打扰其他要听课的同学。

想起往事我便觉得意。在开学之初,糟老头或许想表现他教务长的尊严,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在第一节课上首先说了一大通他过去的辉煌,再强调他那独特的教学方法,说他与普通的老师完全不同,是出了名的严格的,上一届的同学有过半要补考,所以我们一定要认真听课,不懂就问,他改考卷可是铁面无私的等等。林翊一听,便道师兄们都说这教务长最讨厌不过,现在看来果是如此,就看他不顺眼!于是接连不停的拿问题向他请教。那些都是我们在为海威公司设计程序时遇上的最难的问题,当时我们也不知熬了多少个长夜才解决,结果糟老头答出来后接连几天上课没精打采老想睡觉的样子。

我发起了白日梦,思绪飞远便再也难收,心里想起昨夜末能作出的决定,发觉更是难下决心了。我猛的一惊:我也有婆妈之时?人说懂得回忆即是成熟,难下决定则已是老了。难道我已老了?

……,那好吧。我终于下定决心。青青,你赢定了!

我狠狠的一拳打在林翊大腿上。

林翊倒吸口冷气,低骂我:“又发傻愣了么?”

我既定了青青能在比赛中取胜,青青便一定不会输,不为什么,只为我有令青青一定赢的方法。

自古兵家相争知己知彼者胜,这是放诸四海皆准的道理。我深信整个校园内没谁比我更了解双方的实力。

下了课我到主楼底逛一趟,参赛名单就贴在橱窗里。

文理两院辩论大赛是校园内头等的大事。它本源起于几年前那场最著名的狮城舌战。那年复旦大学几位优秀辩手在新加坡连败数国辩队大长吾辈威风后各高校纷纷跟风,我校当然也不能例外。在校中各色团体活动里,辩论大赛与科学艺术节和运动会是并列的三大盛事,而辩论大赛更以其趣味性知识性独树一帜,能于大赛中脱颖而出的辩才无碍的学生往往成为校内众所瞩目的明星。

去年的明星是老虫。老虫被理院注意到文才出众时不过是个自费出了本诗集的普通学生。理院其时正为连年败绩深感脸上无光,发现老虫后便如当街捡到一只大熊猫。老虫不是等闲之辈,结果在大礼堂上众目睽睽之下愣是将文院几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说得哑口无言,理院第一次全胜而归。

在那场辉煌的的战役中我起了相当的作用,我和老虫来往甚密,朋友有事理应相帮,何况我也想改变理院连年失利的局面。在其中我策划斡旋确费了许多心力。老虫从校长手里接过金光灿烂的锦旗时目光是望向我的,那一刻老虫正站在大礼堂上接受众人的如雷掌声。

名单上列出了赛事的时间、地点和人物。我看着上面的名字,脑中立刻想起一个人来:江英。我险就笑出了声。身旁的人也在议论这事,揣测着今年的赛果。我踌躇满志地走远,这届赛事的真正的胜利者只有我才知道。……其实那就是我。

下午不用上课,我躺在床上谋划。理院除老虫外还辅以三个口甜舌滑的小子,而文院除江英和青青外也还有两个黄毛丫头。我制定好步骤后林翊已去了图书馆借书,文龙也到柳生志家纸上谈心了。可怜的泰来则摊平纸笔着手写那一千字的检讨。

“我错了,迟到是多么的不正确啊,我真的错了。天哪,还有九百多字,杀了我也写不出来啊!”泰来向我道:“我把迟到是错的也拉长写成迟到是多么的不正确啊才十多个字。这一回我死定了。”

“谁叫你懒?明知糟老头最讨厌的了,你还去惹他?”我笑看着泰来。

“那为何糟老头不叫我画张检讨呢?偏要我写,我能画成流泪伏在他脚上吻他脚趾头的样子。”泰来突发奇想的道。

我才不管他的痛楚,慢条斯理地照镜子。泰来看出我有走的意思忙求我道:“阿凡,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帮你也行,但得先叫声‘凡哥’。”我往头上喷发胶时记起了昨夜的事,文龙把他教坏了,居然说我“头发整齐、月上柳梢头了”,想也不妨趁这机会报仇。

“凡哥。”老实人倒叫得诚心诚意的。

我反觉不好意思。我的原则是绝不让老实人吃亏我便帮他,很快地我把认识错误深化至败坏社会风气危及他一生前途的程度。泰来看我奋笔疾书,象外星人一样地瞧我。

“凡哥你真行,写检讨不加思索也比我快且好。”

“你慢慢地写多几次就懂了。”我觉得好笑:“这也值得你羡慕?”论数量前几年谁会比我写得多?打架旷课迟到早退哪类没写过?

启发了他后我便想着该去见青青了。

泰来目送我时却叫一声道:“凡哥,有血。”

“血?”我心一慌,急急回头,好怕这个字。泰来正指着林翊的床。林翊的纱帐全敞开,一眼便可见墙壁上一道弯弯的血痕。我放下心来:“啊,他昨夜不停的打蚊,这是他随手涂鸦的吧。还有,你以后甭叫凡哥了,难听得很。”

“这林翊真怪了,这阵竟连蚊子也骚扰他……。莫非全是母的?”我出门时泰来叽哩咕噜的说着话。

真心认错的人不是写检讨快且好的人,而是明知自己没错还能认得错上加错的人,就象现在的我。

青青劈头便问:“你来干嘛?我要看书,没空和你闲聊。”

“我是汉奸,我要卖国,我来投敌。”

青青一怔,随即笑让一旁道:“欢迎站到正义的一方。”

我进去后极自然的拉张椅子傍她坐。青青不看书了却望着我道:“你坐得很自然。”

“这当然是你待客热情大方之故,令在下有宾至如归之感。”实在我要说的是没准以后这还是我的根据地呢,但怕青青在气头上便忍住不说。

“她们呢?那个怕我的小慧呢?”我见宿舍里就我俩。

“你既知她们怕你了还不知她们会退避三舍?”

“我就这么的神憎鬼厌?”

“她们玩去了。我留在这里接纳降将。”

我于是笑,找些事要青青干:“喝水。”

“要喝自己动手。”

“那不用了,横坚也不大渴。”

青青耸耸肩,无奈的去倒开水。我顺手揭她的书看,原来是本《实用口才学》。

“你倒越来越猖狂了,不待同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青青递过水来。

“这算啥?更猖狂的都说了。”我接水笑嘻嘻的看着她。

青青脸又红,“哼”的一声坐下问:“准备怎样做汉奸?”

“准备做个赛秦桧胜严嵩奸滑唯我一人卖国天下无双的走狗够了么?”我发觉在青青面前我总是思如泉涌。

青青吐舌,郑重的道:“足够了,比我希望的还好,卖国求荣你最在行,给你个机会落个千古骂名吧。”

我本要纠正她是卖院求爱。可这时青青又拿起那本书来看。我忍不住道:“看这书没用的。”鼻里却嗅到股淡淡的香气。

“那看什么书有用?”青青喜上眉梢的问。

“你喷了香水?”

“没有。我很少用……,看啥书有用?”

“好香,好香啊。”我猛吸着。

青青却不管我了,自顾自看书,我大吸其气。

“你怎么不理我了?”我吸够了才想起没答她。

“问你你又不管我。”青青转过脸来,白里泛红。

我再狠吸两下才懒洋洋的道:“实在我也不知看啥书有用。”

“你……,”青青气极:“别吸了,这是洗发水的味道。要吸你自己去买支吸个够。”她象下定决心不再理我了。

我微笑,这才注意到她瀑布般渲泻于双肩上的黑发有些湿润。这角度不错,青青看上去如一尊白玉雕像。我一边吸气,一边心中赞赏着。

“你别‘嘶嘶’的响好不?真不应放你进来。”青青后悔不迭。

“我没钱买洗发水只好吸够再说,你等等,快吸够了。”

“……你平日怎洗头的?”青青半真半假的问。

“啊,这个嘛,我一般是用牙膏洗头。”

青青“卟”的笑出了声,双手作揖道:“求求你了,你用止咳糖浆洗头也行,但求你别再烦我。”

她笑得如鲜花风中怒放我自然满心喜悦,我道:“你甭着急,陈凡既叛变了你就等着胜利吧,陈凡是轻易叛变的吗?”

“啊,原来是陈不凡同志来了。”青青做鬼脸:“我险些忘了。”

“是的,你是忘了。”我也笑:“我叫陈凡,别人眼里自命不凡却是平平凡凡的陈凡。”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5楼 发表于: 2007-07-31
第十六章 与我佛无缘
作者: 高江合人
青青说文院十分看重这场赛事,中文系的李子公即文院学生俗称鲤鱼公的系主任已在文院长前立下了军令状。青青道:“若不是非赢不可,我哪能连课也不用上?又哪有时间陪你在医院里下棋?看你说投敌惨兮兮的好象委屈了你。”

“不能说委屈。我是自动来降的。”我当然知文院非赢不可的理由。这类口舌之争的赛事本就是学文的占优,上次半路杀出个老淫虫已令文院有死不瞑目之感。

“你干嘛来降?”青青长个心眼,忽的打量我。

“你魅力够,陈凡最难消受美人恩。”我笑着说。总不能说那边有个老淫虫怕你自投罗网吧。

“油腔滑调。”青青道:“早听腻了。”

我忍住笑挨骂。青青又道:“焉知你不是苦肉计?最怕到头你来个釜底抽薪,将我们的底细全端给老虫……。哼,这还能瞒得了我?”她笑指我:“你是细作。”

“这话不能乱说。”我两手急摆,知她对我末完全信任。“你不相信我即是对自己毫无信心。”

“哪有这道理?”

“很快你就不会怀疑……,说说你们的作战计划好吗?”

“降将不能参与核心机密。”

“我不指导你们你们准输。你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谁的一番苦心?”青青强道:“你的吧。”

我轻笑:“谁的也好吧。”

至此心里已清楚得不得了。老虫上回找我也纯是为着这场赛事,他本欲讨我好,欲借青青参赛的机会由我决定赛果,却不料会被我打记耳光而返。老虫对于赛果早不在乎了,凭他的名声也无需再在校内出这种风头。可既已破脸,老虫定会全力以赴的。他毕竟是个诗人,输了也不好看。他应想到我会帮忙的,我不能不小心提防。

青青好无辜,无来由的就变了我们较劲的工具。文院也算糊涂了,今年还叫江英出赛。青青你是否感孤立无援呢?不用怕,有我呢。

“……,我们都是晚上聚头交流的。”青青终于告诉我:“若真的卖国就晚上到中文楼来吧。”

“好,就这样定了,我到图书馆找些资料给你,看这书没用的!”我再次斥责《实用口才学》一书。

曾在宿舍里闲谈时说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时我持肯定态度。泰来说陈凡你错了,黄金屋在银行,颜如玉在女生区。林翊矫正道现下的小说多的是金和肉呢。文龙赞成我道:“阿凡的意见最有实际意义,整个学校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

我大笑:“文龙,图书馆我三两天才去一次,厕所我就一天去两三次。”

可在迷宫般的书橱前我还是犹豫了,要找啥书才真能帮青青心里也没多大的底。三年的接触我太了解老虫的本领。若然愿意,他也完全能写一本在这里供学生阅读。

我终于拿了本托夫勒著的《权力的变移》,想想又拿本《卡耐基成功之道》,再对李宗吾的《厚黑学》发阵呆后还是拿在手里。

我还要到社科书库取本《毛泽东的军事艺术》。这几本能起作用吧?

在另一书橱前却见到了林翊,他站于佛学典籍前翻看一书。我上前拍一下他:“看啥书?”

他抬头望我,道:“是你?”,合上封面让我瞧。是本《金刚经集注》。

“说啥的?”我平素没读佛典,却也知这书非同小可,便取过来翻开第一页念道:“如是我闻……。”看了几句不知甚解。

“印刷挺精美。”我发一句议论把书还他,看着封面千万个光闪闪的头知与我佛无缘。

林翊笑而不语,我便找我要的书去。

很快我找到,那书放于罗素、康德、黑格尔等人的名著旁。伟人在封面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连书名写得都是苍拙遒劲。林翊来到我旁,把一群秃驴封皮的书夹于腋下。

“你又看啥书?”他问。

看了书名后他道:“你还是看这类书……,为着这次大赛?”

我道“是”。林翊又道:“唔……,那这次比赛是文院赢了,不!赢的是你!”

我微微一笑,倒觉我们在打着玄机,林翊可是真的了解我。他道:“走吧。”从书架处又抽出本《南华经》。

我们往外走,到了馆底也不说话。

我觉得很不舒服,但千言万语该如何说起?此刻是否便应提这场赛事?或静待林翊看罢我如何令老虫在赛事上大出其丑后再提老虫呢?

林翊却道:“阿凡,你看谁来了?”

我抬眼望去,来的竟是忧郁的老虫!

老虫还是老样子,于长长的一件黑白条纹相间衫衣外套一件灰黑夹克,口里吹着一首低低的怀人旋律,他还是这幅全世界对他不起的老样子!我猛的恨起来:老淫虫!难为他还能这般的苍桑老练,幸好他在额头处斜贴了块胶布,想来那次他伤得不轻。老虫在想着什么,全不见林翊大踏步的迎上前去。

不是揍他吧,我为林翊担心,可已来不及阻拦了。这时分随时有人上图书馆的,宣扬开去让学校知道了林翊准逃不掉一个处分。再说打架林翊便不一定是老虫的对手。哪象我?我在刚下课时打老虫也没人见到,全是工多手熟及干净利索之故。

林翊却哈哈笑着,远远就向老虫伸手道:“老虫,很久不见了……。”

老虫猛抬头,林翊已走到他面前:“怎么?才短时不见就忘了小弟?……贵人善忘哟。!”

老虫顿时显得茫然失措,又看见了我,我瞪他一眼,老虫立刻躲避我目光。林翊拉起他手,老朋友久别重逢地连拍他肩头:“好兄弟!……哈哈,好兄弟啊!”

老虫勉强朝他笑笑。林翊却晃着他手连道:“不去找何青青了?你和陈凡还没较量啊?”他笑着侧身指我道:“你怕他?……怕他个鸟!要不要老子帮你忙揍他?”

我差点便以为林翊疯了。老虫说不出话,再望我一眼,我扬起拳头,老虫再避开我眼光。

林翊却微笑着向我道:“凡,走吧。”松开老虫的手,他一甩头发,潇洒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顿时明白了林翊的意图,他总算已把戏演完。我应声大步迈至林翊身旁,又向老虫作个挥拳状。老虫不自觉的一缩脑袋。

林翊一把抱住我肩往前走,留下个老虫呆呆的站在身后。

“痛快!”出了馆我说不出的高兴。

“痛快!”林翊也道。

我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掌,林翊眼里满是光芒,也伸手用力一拍。我们齐道:“两人合心,其利断金!”齐齐把手晃动了三下!

那夜我和林翊完成程序后也是这样的情形!

我开心极了,觉得找回了感觉,这一切不就这样过了么?林翊末给毁掉,他还是那个充满朝气洋洋洒脱的林翊,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我要去何青青处了。”我说。

“刚才真应揍他!”林翊显得还很兴奋。

“是应揍他……,若人不多的话……,最好让我揍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林翊望着我,征求我的肯定。

“这话对极!”我更是大声的说:“恒古末变!”

我兴冲冲的溜回青青处,好希望青青能感受到我的心情。青青道:“咱们不是约好晚上才见的?”

“见多次不好?我的样子不算特丑吧?”

“不好。”青青沉下脸,翻看那几本书道:“莫非这些就是你说的秘笈?”

“准确地说是你们胜利的必备参考书。”

“有啥用?”青青大失所望:“能比这书有用?“她又摆出那本《实用口才学》。

我头觉大了:“这书也不是没用,只是和比赛无关……。唉,我也不知怎和你说。”

“我就说比这些有用,你不写本看看?”

我想说我虽写不出,但老虫若要写他一个月炮制三本也不为多。气呼呼的我又有千言万语无从渲泄之感,只好道:“青青,这些晚上再和你解释,现在问你一个稍微专业点的问题。”

“好吧。”

“你说做人的品格与写文章的高下是否有必然联系?也就是问你是否写出了好文章的就一定是好人?”

“我还道是啥牛角尖的问题。这早已被人论述了千百次的,没有必然联系!”她说得重重的。“满意了吧,我能看书了吧。”

“还差个实例就满意。”

“你是有心考我来的?”

“不是。”我平膝安坐,象个专心听课的大学生道:“当然不是,我虚心求教。”

青青道:“好,就是也不怕你,给你说一个著名的。”

她讲了杨雄的故事。杨雄是西汉时人,一手华丽辞赋曾震惊朝野,后逢王莽篡汉,杨雄把持不住改投新朝。世人侧目,皆鄙其为人。杨雄最后也落个身败名裂坠楼而死的下场,其文章因此流行不广。青青绘声绘色的把故事说完,又背了几句杨雄的文字,佶牙聱齿的杂夹着之乎者也。

“好文章啊好文章!”我大赞。青青知道的真是不少。

“怎样好?”

“不知道,我根本就听不明白,但你念的我想定是差不到哪去。”

青青便笑,道:“就文章而言的确不错。”

我想想再问:“如此说来,写出好作品的不一定是好人,但好人写出来的定是好作品了?”

“好人哪就一定写出好作品了?莫非世上的好人个个都是文豪?人品文品的不统一在文坛拗执已久了。还有,好作品有时起的还不一定是好作用呢。举个例吧,象你记住的范希文写的《岳阳楼记》里头几句不是提到个腾子京吗?这腾子京其实是贪官,但就因这传世之作说什么‘政通人和百废俱应’的,后人反多认为他为官清廉了。”

我听得津津有味,和青青说话很有意思,这番话对我大有启发。我问:“你是否记错?《岳阳楼记》是范仲淹写的吧,你别欺我只懂计算机。”

“范希文就是范仲淹,古人多有别号的。”青青笑起来:“就象你老说的陈凡是你陈不凡也是你一样。”

我傻傻的笑会,愧于自己的浅陋。青青的修为不错,我更加添了信心。

“晚上见,晚上可能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到时请你宽容些个才好。”我准备走了。

青青却下命令般道:“还不拉好衣链?刚才让你溜得快,叫也叫不住。”

我道:“其实我不冻。”但也拉好,再次提醒她:“到时可不要恼我。”

“恼你?我为何……,喂,你不要生事才好。”

“其实我挺乖的。”我给她一笑。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快速回复
限100 字节
友情提醒:社区是一个大家庭,请注意文明回复。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