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绝唱
迈克带着汪飞宇段可琪直奔安琪的公寓却扑了空，他们留下迈克守候安琪回来，汪飞宇去了岳父公寓寻找，段可琪跑去了安琪的工们单位打探，两人再折回到安琪的公寓仍然没有半点影子，她的手机也不在服务区三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蚱来来回回地在走廊踱步不时的左顾右盼，眼见天色已晚迈克情不自禁地问自己，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被旁边的汪飞宇段可琪听的真节异口同声的呵斥道：胡说！不可能！话虽如此可脸紧张都变形了，三人的目光一会对接在一起，又马上触电般地移开眼睛，谁想去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什么可怕的不安的信息呢。(小说)
“爸爸，她会不会在哪里？”段可琪接过话碴：“—墓地！我们马上过去那里找找。迈克还继续留守，有了安琪的消息就打电话给我。”
段可琪说汪飞宇和安琪很快就会见面的，几个小时就后应验了，可是谁会想到离别已久的小夫妻俩却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相会？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浸染了汪飞宇的胸口，他不知道疲倦的飞奔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秒也不能停下来，一定要安琪活下去。救护车和段博士的助手已经焦急地等在公墓门前，汪飞宇紧紧地抱着安琪不肯松开，他对救护的医生说：
“不要让她离开我，我不会让她离开我，求求你就这样让我抱着她。”段博士的助手向医生点点头。
被自己的爱人紧紧地抱着她获得了一种力量，如同身上的魔咒被解除的小公主，她心复苏了意识被激活了，恨不能把心里积压的所有情感所有愿望都对着前来救她的王子一一道来，她用近乎蚊子般的声音对汪飞宇说：
“小宇，小宇，我又看到你了，你知道我有想你吗？我想着和你团聚后就举行一个婚礼，你还记得答应过我，要给我补办一个婚礼，我想要那个婚礼，你可以给我吗？”
“可以！可以！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安琪笑的像盛开的百合，她拉起小宇的手一会放在自己脸上，一会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断断续续地说：“谢……谢……谢，你爱……我吗？爱我……安琪吗？”
“是的，是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我，知道吗？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一定要你听，明白吗？”
“宝贝，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现在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以后慢慢说给我听，我愿意听你对我说的任何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现在……休息一下，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要说，我都能懂，只要你看着我。”(小说)
一路上安琪的眼睛都睁的大大望着汪飞宇，太久没有看到自己的丈夫要一次看个够似得，汪飞宇一直不停用抚摸她冰凉的脸蛋，安琪嘴角向上翘着努力保持着微笑，意识时而麻木时而清醒，直到安琪被送进医院重症抢救室，汪飞宇的世界被击碎了，他不知道要站着还是坐着，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那次去南京寻找雨晴未果的时候，当他预感此生再也不能和雨晴见面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的心情，他突然间爆发了站在抢救室外面对里面高声地喊叫：“让我进去！不要让我们分开！让我进去，我要和安琪在一起，你们再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这撕心裂肺的一幕似万箭穿心刺穿了匆匆赶来的迈克，他知道可怕的事情无法阻挡的发生了，他跑过去抱起汪飞宇往楼道外面拖。
“出去！不要吵，你疯了吗？这是医院，露丝需要接受抢救，不要影响抢救，我求你了，不要闹了，为了露丝不要闹了！”
两个被痛苦击倒的男人，相互搂抱挣扎着离开了抢救室，其实迈克是想带汪飞宇稍微离开一会，让他给自己一点点喘息的机会，他也想喘口气，不想再听到汪飞宇绝望的喊叫会让他心中不安更加强烈。
“汪先生，请过来一下，你太太醒了，要和你说话。”这位叫他的护士是汪飞宇今天最喜欢的人，她的声音也是今天他听到的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声音，因为她报告的是他最想听到的消息，连谢谢都没有顾的上说闪电一般冲进了监护室，护士又追进去让他换上了隔离服。
安琪像雨晴那样笑着，对他笑着，向他招手在隔离室的那边向他招手，还是笑，不停的笑，笑的很甜蜜，笑的很满足，好象她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直在一起，一直很美好，一直到美丽的完结，她轻轻拿起通话器对一时浸染在笑容中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汪飞宇致意致谢：
“这样真好，你在我的面前，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不是在做梦真好！我……现在非常开心，你答应要给我补办一个婚礼了。”
“那天我要穿红色的结婚礼服完全中国式的，就在雨晴姐的墓前我们海誓山盟，约定来生无论遇到是我，还是我姐姐，都要答应好好爱，一定好好爱，好吗？”
汪飞宇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来，这么悲情甚至有点悲壮的婚礼是安琪要求的却他不想给她的。他原本想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自己是最幸福的男人，他一直在心里规划这样的一个婚礼，不是安琪所要求的这样的婚礼，可是这又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婚礼，他心里泣血痛苦塞满了身体每一个的细胞，他已经无法思考跑出监护室。
汪飞宇惊恐万状的表情，嘶哑哀号的声调，让监护室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触目惊心，“爸爸，求你告诉我，安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现在的她看上去像那个时候的雨睛，难道……难道……她们……她们得的是一种病？”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立刻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不可能！不可能！上帝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对不对，爸爸，刚才我是胡说的，胡说的，你现在告诉我吧，刚才我是胡话。”(小说)
段可琪的眼泪，所有人的眼泪就是答案，他刚才没有胡说，他的猜想不只是猜想是事实，他不用多问了，这个答案就样无情的浮出水面。
汪飞宇扑嗵跪倒在段可琪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爸爸，你救救安琪吧！求你救救她！她们为什么会得一样的病，爸爸求你开口说话，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
汪飞宇朝地上缓缓地倒下来，嘴里撕心裂肺地不停地大叫：“啊！……啊！……先杀了我吧！老天先杀了我！不要再带走安琪了，把我带走，留下安琪。”
段博士眼泪唰唰流满了脸庞痛苦地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只手擦脸上流下的泪水，一只手无力地搀扶倒地的汪飞宇，这个叫段安琪的韦薇雨晴再一次倒下去了，这个结果岂是他想看到的？不仅仅是治疗上的失败更是他人生经历当中最为可怕最为难过的一个劫难，现在他们家又怎么能承受失去安琪的打击。
“小宇，你现在要冷静啊，你知道吗？你一定要冷静，你不能倒下去，安琪需要你，她不能没有你，明白吗？查理叔叔明天明天就能赶到北京，你不要太担心，我们会想出办法的，好吗？”
汪飞宇像被打了强心针，似乎查理是万能的救星，一下子停止了哭泣，高兴地说：“对！对！对！还有查理叔叔呢，他一定有办法，我不能倒下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好的，你们都回去吧，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让我和安琪单独呆一会。”
汪飞宇又失魂落魄地转身进了病房，他的精神状态和安琪的病情一样让人焦虑不安，汪飞雪在薛剑舞的怀里哭的没有人形，爸爸汪凯也彻底垮了，无助无力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的一角，现在只有薛剑舞和段可琪博士是支撑危难的人。薛剑舞坚持要汪飞雪离开，送她回家后他再一次来到病房前，也劝段博士先回去休息一下，他说他会一直盯在这里一步也不离开，守护着汪飞宇和安琪，段博士对他只有感激可是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迈克把悲伤的段可琪送回了公寓。
薛剑舞坐在监护室外面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汪飞宇紧紧地握着安琪的手，凑在她的耳边在说些什么，雨晴在济南军区医院的一幕又袭上心来，好象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她像现在一样苍白无力躺在监护室里，他像现在一样守在监护室外。
薛剑舞在心里默默念着：“雨晴，保佑安琪吧！雨晴，保佑安琪吧！你能行的，我的新生日你出现了，你一定有能量让安琪活下去，保佑她！保佑她！”
第二天的傍晚安琪的监护室外面挤满的人，查理，迈克，安琪的妈妈王珍珍，姐姐段安妮，姐夫威廉•；苏，外甥小英杰，一干人悉数从美国同机抵达北京。王珍珍只看了一眼就晕过去了，迈克这是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为安琪流泪，英杰很安静睁着大眼睛不解地问妈妈，“小姨，睡着了吗？我们来了她为什么不理我们？”安妮的心也碎了，英杰的问题让她要崩溃了，要求丈夫把英杰带到爸爸的住处，不要留下来看到这样画面。(小说)
查理，段可琪和数位国内顶尖专家会诊，他们制定了两套治疗方案，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不过了，只是为了延缓她生命的时间，在韦薇雨晴的身上并没有出现科学和生命的奇迹，目前的状况表明她身体的所有器官组织被病毒完全破坏，段可琪的悲哀和痛楚比其他人更胜一分，一个花甲老人再也无法经受这样的打击，仅仅两天他的头发已完全花白，视力也降到了最低点，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老了，老的那样虚弱，那样悲凉，那样的不堪一击。
查理心中也中翻滚着各种滋味，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无助失神的段可琪，他轻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老朋友。
“你想去喝一杯吗？你需要放松，不要太难过了，我们尽力了，如果这是上帝的旨意，我们就不要抗拒了，好吗？你想给安琪更多虽然结局没有那么完美，可是你帮她找回了自己的真爱，她到天堂会感谢你。老朋友，世上总有缺憾，也许这就是它存在的魅力。”
汪飞宇毕竟是一个理性的人经过一个星期思维的混乱，再无情的现实不是他视而不见就不存在的，雨晴为爱逃避过他，就是了解他内心的脆弱，如今继续自己的脆弱安琪或许又要选择逃跑，与其这样只能拿出勇气去面对和她度过她在世上最后的日子，不给她留下缺憾完成她在世的所有心愿。另一边段可琪查理医疗小组按部就班地对安琪的生命做最后的拯救，另一边汪飞宇已悄悄地为安琪准备“墓地婚礼”。
2007年元月十日一场寻常百姓人家绝对忌讳不可思议的“墓地婚礼”在韦薇雨晴的墓前举行了，新娘和新郎穿的都非常的喜庆，婚礼的车队非常的壮观，段可琪博士工作单位的医护人员几乎全体出动，汪飞宇的同学及好友家人有车的悉数出动，雨睛生前的好友闻讯赶来有车的也加入到婚礼车行列，这个惊天动地的爱情悲剧在北京传开了，这个悲情的婚礼要举行的消息在薛剑舞的粉丝中也传开了，他们都默默自发地加入到婚车的行列，每辆婚车的前面都张贴着汪飞宇和段安琪的婚纱照片，一路上浩浩荡荡引的无数观者驻足，上百辆车的婚礼队伍实在是一道景观。
并未受到邀请自发赶来参加婚礼的来宾自觉留守在公墓外面，等待婚礼的结束再护送这对新人一程。被允许进入的也只有20多位至亲，车到了公墓门前汪飞宇背起自己心爱的妻子一步一个台阶朝雨晴的墓碑前走去，每一步走的都很慢他希望生命的时钟就此停下来，停在他们举行婚礼的这一刻，变成永恒变成永久，这个世上也只有他和她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爬在汪飞宇宽阔温暖的背上那些记忆又回来了，和汪飞宇以前的回忆，汪飞宇背自己到屋顶去看日落，背自己去做透析，背自己去逛街，这些记忆在这一刻非常非常的清晰，每一颗掉下来的泪珠儿都装满了爱的印迹。
查理博士做了汪飞宇和段安琪的主婚人，到场的至爱亲朋把微笑挂在脸上把眼泪流在心里，鲜花围绕在雨晴的墓碑前，在寒冬腊月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欢快的中国婚礼进行曲喜洋洋音绕在墓地，与这里的肃穆形成强烈的对比，传达着无与伦比的悲喜交加；强烈的红色把天空都浸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好似迷人的朝霞，落在汪飞宇和段安琪的脸上突出了喜庆淡化的悲情，这样的格调这样的氛围，是段安琪想要看到的。
红色！韦薇雨晴喜欢的红色，今天淋漓尽致地都给她；
白色！段安琪喜欢的白色，在几年前汪飞宇已经给她了，在没有新娘的婚礼上，漂亮的婚纱至今还安睡在这块墓碑下.
薛剑舞实在没有办法把笑容挂在脸上了，这个婚礼和他曾给雨晴举行的那个红色的冥婚何其相象？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啦？上帝到底怎么啦？为什么如此吝啬？只让姐妹到来这个世界举行婚礼后就终结了她们的生命旅程？(小说)
汪飞雪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把自己的关心温暖传达给他，让他坚持住完成今天这个婚礼，可是看到段安琪开心地笑着，笑容里没有一点悲伤，眼泪还是悄悄落了下来。
汪飞宇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新娘，至始至终抱着段安琪完成了整个婚礼，婚礼结束后安琪希望汪飞宇和自己在雨晴墓前单独的呆一会，向泉下的雨晴道别，其它的人散去回到车上。
“亲爱的小宇，谢谢！谢谢你的爱，有了你的爱我很踏实也很幸福，所以……下面的雨晴也会感到幸福。在雨晴面前发个誓好吗？不要悲伤为了我和雨晴，拥有了爱的人不应该悲伤，以后也许我不在你的身边，但是……我并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我可以看到你，你也可以看到我，我的爱会陪伴你的一生。有一天我们再相遇的时候，我要亲口听到你对我说，你是幸福快乐的！能答应我吗？”
“幸福？是的，我因为有你和雨晴比其它男人多了两倍的幸福，只是……只是……宝贝！你一定要来看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一定！”
“小宇，我一定会来的，每个有星星的晚上我都来看你，好吗？”
……
这是段安琪精心策划的婚礼，也是一个特殊的告别仪式，在韦薇雨晴的墓前，将两个人真正的合二为一，由此处结束自己的前世和今生，由此处开始等待她的来世，只有她和汪飞宇两个人的来世。
半个月后韦薇雨晴的墓碑上多了一个名字—段安琪；墓志铭上多了一句话—对不起！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