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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幸福花》作者:岑凯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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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07-05-26
第8章


    最近,赵家豪满面春风,手段阔绰到不得了。花了30万,把房子重新装修,又向英国订了一部最新式的“劳斯莱斯”,天龙天凤的跑车也换过了。送给妻子的皮大衣是18万,连翠湖也有一件10万元的豹皮大衣,又经常请亲友吃满汉席。家里装修期间,全家连管家,贴身仆人一起住进全港最豪华的酒店,每次给小厮的赏钱不是100,起码也有50元,新居装修完毕,还在家里开了一个狂欢舞会,由赵家豪本人送许多名贵的抽奖礼物。

  连中三次头奖马票的人,也不会象他那样一掷万金而毫不吝惜的。虽然在短短一个月,他起码花费400万元。

  这天,他又嚷着要加聘一名法国厨子,听说月薪要1万5千元。

  赵夫人忍不住反对:“我们家里已经有两名中西厨子了,何必再多花一笔钱请什么法国厨师?我认为太浪费了。”

  “我花得起!”赵家豪全不在乎:“我还要花一亿二千万元向英廷买一个衔头,你看我,有没有资格做太平绅士?”

  “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一向是个有钱人。”

  “但是,你现在的气派,简直象个巨富,你阔绰得令人吃惊!”赵夫人问:“天龙,是不是公司赚了许多钱?”

  “我管理的那一间,因为规模小,赚钱不多,不知道爸爸的几间工厂怎样?”

  “家豪,告诉我,工厂的情形怎样?”

  “一个星期大约可以净赚一万。其实,我也不大清楚。这些日子,我已经很少过问工厂的事,也可能会亏本。”

  “但是,你手上有很多闲钱?”

  “你不用疑心,我买卖股票,赚了挣多钱,太太,我发觉买卖股票比做生意还要容易赚,赚得钱多,又赚得快!”

  “啊!原来你买股票。我也买了一些,不过,我只不过赚了一点点”

  “现在哪个不买股票?上至大老板下至苦力,全部都买股票,你想多赚钱,就要多投资。”

  “你买了许多?”

  “唔,我认为股票很有前途,我这样玩一两年,很快就可以做亿万富翁。”

  “老爷,做正当生意,总比做投机买卖好,万一股票下跌……”翠湖怯怯地说。

  “你是个无知妇女,懂得些什么?总之,我赚了钱,自然会送礼物给你。”赵家豪对儿子说:“你也买几千股玩玩,有几只新股,本小利大,担保你赚大钱!”

  “爸爸,我对股票,没有多大认识。”天龙看了翠湖一眼:“我不敢冒险。”

  “有爸爸在,你还怕什么?反正我现在赚了钱,我就送10万元给你玩玩,明天我带你去股票市场。那儿有我许多朋友。”

  翠湖是绝对不同意丈夫买事股票的。

  她认为做人应该脚踏实地,不应该投机取巧。

  “天龙,有机会你应该劝劝老爷,过去有多少人倾家荡产,也是为了炒金,炒地皮,现在老爷对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事业,已经没有兴趣,我发觉他最近很少上班,不是在股票市场流连,就是在家里听电话,到处打听行情。他这样如此下去,我真为他担心。”

  “你不用伤脑筋,我会劝他的!”

  “他老人家有兴趣,买10万8万玩玩没关系,这些钱,他也不在乎,但是如果太流连,甚或孤注一掷,万一股票狂泻,就会血本无归。”

  “翠湖,我听你的话,明天不去股票市场,也绝不买股票。”

  “这样做太过分了,我们做晚辈的,不能够完全背叛老人家,为了令他高兴,应酬一下是应该的。你可以跟他去股票市场走走,也可以买一二万股,不过,千万不要为赚了钱就沉迷下去。不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我不要!”

  “知道了,老婆大人,一切都依你!”

  “真乖!”翠湖拍了拍他的脸。

  “我听话,你怎样奖励我”

  “我明天送你一条炸鸡腿。”

  “我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翠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样行了吧?”

  天龙一手揽住翠湖的腰,一面指住报纸的广告说:“你最喜欢看文艺片的,下期有套很不错的文艺片,上映的时候,我陪你去看看好吗?”

  “不要看了,每次看文艺片,你总是跑来跑去买东西呢。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看文艺片。”

  “我是不喜欢。男人都喜欢看打斗片。但是你喜欢,我要陪你!”

  “何必勉强?”

  “怎会勉强?跟你在一起,是我乐意的。那说好了,片子上演,我陪你看!”

  “得了,除了你,还有谁陪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常常担心你跟别个男人跑掉。”

  “跟那一个男人?我爸爸?”

  “不知道是谁?总之,你不要我了!”

  “天方夜谈。”翠湖捏一下他的脸,天龙的脸又滑又富弹力:“我才担心你跟她跑掉呢!”

  “绝对不会。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我吃午餐的时候,在路上碰见她。”

  “怎样了?”翠湖有点紧张。

  “鼻孔朝天,假装没看见。哈!她竟然厚着脸皮跑过来叫我,我瞪她一眼问你是谁?她指住我,气得说不出话!”

  “看样子,她仍然喜欢你!”

  “不要再说她好不好?”

  “好,睡觉吧!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翠湖把报纸拿开,关了灯。

  天龙把她拥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是不是怕我跑掉了?”翠湖悄声问。

  “唔!这样你就不会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溜掉!”天龙迷糊地说。

  “小傻瓜!”翠湖只要一躺进天史的怀里,就舒服得想睡觉。

  “打电话通知天龙,叫他提早回家。今晚佐治的爷爷请客。”赵夫人说:“翠湖,你也早点打扮,别让他老人家等侯。”

  打电话到公司,天龙的女秘书说他下班了。

  翠湖看了看腕表,还没到5点钟,天龙跑到哪里去了?

  翠湖摇一下头,不再猜疑,事实上她也没有时间去想这想那,因为她要开始打扮。老人家请吃晚饭,他们做小辈的,决不能迟到。

  最近,翠湖已经渐渐学会装饰自己,虽然,她还不能像芝芝那样浓妆艳抹,她是比较喜欢清雅的,她已经懂得怎样令自己更美。

  天龙驾车回家,停下来,台阶上没有翠湖的影子,他就由楼下喊到二楼,由卧室外叫进化妆间:“翠湖,翠湖……”

  翠湖刚画好一条眉毛,另一条还没有画好,听见天龙哇哇叫,她放下眉笔站起,天龙已冲了进来:“你已经开始化妆?那好极了,别管我继续做未完的工作。”

  翠湖重新坐下来,她也实在忙,她开了对讲机叫亚香进房间。

  “你提早下班,跑到哪里去了?”

  “你最喜欢看的那套文艺片今天首影,我跑去买票,你猜有多少人买。我足足排队排了一个钟头,腿都麻了,口都干了,买票可真不容易。”

  “幸而你没有买到戏票。”

  “买到了,买到了呀!看,两张票子,7点半的。”他在欢呼,从后面把翠湖抱住。

  亚香走进来,翠湖吩咐她:“侍候少爷吃点心,天龙,我忙,今天不陪你了!”

  “我不要吃点心,给我一杯咖啡就够了!”

  “天龙,你梳洗一下,该换衣服了!”

  “我不换衣服了,这套西装很好嘛,看电影用不着太隆重。”

  “不是看电影,是到夜总会吃饭和跳舞。你可以不穿晚礼服,换一套新缝的西装就行了。你有很多新西装的。”

  天龙接过阿香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电影吃晚饭。跳舞,时间怎样安排?太太,节目太丰富了吧!”

  “你买的戏票是今晚的?”

  “当然是今晚。”

  “那真不巧,我们不能去看电影。因为佳治的祖父、祖母由澳洲回来,特地请我们全家去吃晚饭,桌子都订好了。”

  “佐治的祖父请吃晚饭关我们什么事?爸爸妈咪去就行了,我们去看电影。”

  “我们是天风的兄嫂,天凤的事,我们怎能不关心?佐治的祖父母这次回来,是要看看天凤,并且安排天凤和佐治订婚。那是大事。”

  “别理他,反正与我们无关。”

  “你做哥哥的对妹妹有责任,你不去,天凤会感到没有面子,妈咪和老爷也会不高兴的,听话,快去换衣服!”

  你到底去不去看戏?”

  “改天吧!好吗?真对不起!请原谅!”

  “这是你喜欢看的电影,我特地为你去买票,本来买票的事可以叫小厮做,我亲力亲为无非为了你!”

  “我明白,改天我请你。今晚的宴会是非去不可的……”

  “不去算了!”天龙把盛着咖啡的杯扔在地毡上,他的少爷脾气又来了:“算我白费心机!”说完,又把戏票拿出来,撕个粉碎。

  自从他们“相爱”,天龙对她一直是温柔体贴,这样大声大气,还是第一次。

  翠湖忍住了,她说:“我知道你很失望,为了天凤,你就委屈一下吧!”

  “不,我不去!”天龙走回卧室,倒在床上:“你要我就留下来。你不要我,你自已一个人去好了!”

  翠湖摇一下头,跟着走进去,她坐在床边说:“谁说不要你了,看电影是小事,反正又不是放映一天,改天我们还可以去看。”

  “你别管我,你自己吃饭跳舞去。”

  “那怎么可以,我们是两夫妻,应该一起赴宴,你不去,我一个人怎样向主人家解释?”

  “不管你,反正你要天风不要我!”

  “你怎可以说孩子话?我们并不是真的生活在二人世界里。除了我俩,还有亲人。家人的事,我们怎可以不管?何况天凤是你的亲妹妹?你怎可以这样自私?”

  “我自私,你伟大!你去,你去,不要管我!”天龙又叫又嚷。

  “你已经快26岁了,还象个孩子?乖!听话,去换衣服。”翠湖逗着他,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别管我。”天龙一手把翠湖推开,差点没把翠湖推倒在地上:“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去伟大吧!”

  翠湖感到鼻子一酸,眼睛有点湿润。她站住了脚,一咬牙,回到化妆间。

  她用纸巾轻轻抹去眼眶的泪水,捏了捏鼻子,全心全意的化妆。

  不一会,赵夫人进来,她看见儿子就嚷:“你怎么躺在床上,把衣服弄皱了!”

  天龙没理她,她也没有留意。她走进化妆间问:“翠湖,你今晚准备穿什么衣服?”

  “我缝了三袭晚礼服,一袭红色,一袭橙色,一袭粉兰。三件款色都很好。不过,我是天凤的嫂子,今晚我认为应该穿粉兰色那一袭。”

  “对!好眼光,很适合你的身份。时间差不多了,快点。”赵夫人走出去,对躺在床上的儿子说:“天龙,你也应该换一套新的。”

  翠湖已打扮好自己,新发型,粉兰色露背长裙,深色蓝宝石耳环、项链、手环,戒指全套。银色手套,银色高跟鞋和同色晚装手袋。

  她正把一件蓝色小披肩搭在手臂上。穿粉红色裙子的天凤跑进来:“翠湖,你好漂亮!”

  “你才象个公主。”

  “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佐治来接我们,可以出门了吧!”

  “什么都准备好了!走吧!”

  天凤拖着她的手走出化妆间。天凤说:“哥哥,起来。要出门了!”

  天龙一翻身,脸伏在枕头里,不睬,不理。

  “哥哥,你怎么了?”

  “他有点不舒服,他今晚不去了,天凤真对不起!”

  “他那儿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

  “他只不过太疲劳,工作忙嘛!躺躺就好,我们走吧!让他静一下。”

  “好吧!”天凤和翠湖走出房门口,天龙突然大叫:“翠湖,你回来!”

  “哥哥叫你!”

  翠湖顿一下,她硬下心肠说:“别管他。亚香会侍候他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房内传来砰的一声响,翠湖知道天龙又在扔东西。

  “翠湖,哥哥怎样了?”天凤很担心。

  “来,我们快下楼!”

  “你们吵架了,是不是?”

  “怎么会?我从来不跟人吵架的……”

  灯红酒绿,妙舞轻歌。王、赵两家相处得十分融洽,王爷爷很满意赵天凤。

  翠湖的脸上。有最多笑容。其实,她的内心是苦涩的。为了弥补丈夫的不是,她尽能为讨好王家的人,令他们高兴。

  翠湖的人在夜总会里,心,却在家里。她念念不忘天龙,不知道他现在在家里做些什么?

  好几次,想打电话回家问一下。可是,她终于忍住了。因为,她发觉,自从她认识天龙到现在,她一直宠爱他,迁就他,讨好他。现在,天龙已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长此下去,怎么得了?在家里,她可以忍受他,原谅他。但是在社会上,别人有义务忍受他吗?不是为她自己,为了他将来做人处世,她认为这娇纵了的孩子应该开始受点惩罚。

  翠湖硬下心肠不理他,必要时,她今晚就睡在客房里。

  天凤和佐治去跳舞。王爷爷突然对赵家豪夫妇说:“你们两位真好福气,有一个这样好的媳妇!”

  “对呀!”佐治的母亲说:“翠湖的面孔甜,温柔又贤淑,我最喜欢!”赵夫人瞧着丈夫,他们心里甜丝丝的。

  “其实,天凤比我更好,将来,她会是个最好的媳妇。”

  “我说呢!两个都是好女孩。”佐治的祖母说:“就可惜我只有一个男孙!”

  “你可不要打我媳妇的主意。”赵夫人开心地笑说。

  “翠湖。”佐治的祖母拉她的手:“噢!你不介我叫你的名字吗?”

  “这是应该的。你总不能叫我大少奶。”

  王爷爷呵呵笑:“这老太婆,在外国住了十几年,还是追不上时代。”

  “翠湖,你有没有妹妹?”佐治的祖母问。

  “我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

  “那真可惜!”

  “她喜欢翠湖,又想替她的侄孙做媒。”王爷爷说:“今晚真高兴,最遗憾的,就是见不到天龙了,他一定是个出色的男孩!”

  赵夫人连忙说:“他有点头痛,最进生意又很忙,他赶了两个通宵,过两天,我一定罚他补请的。我这孩子……”

  “他来了!”赵家豪用手肘碰一下妻子,轻声说。

  赵夫人望向入口处,看见天龙穿着三件头的粉蓝色新西装,正在到处张望。

  赵家豪心里一高兴,走出去,把儿子带过来:“这是小儿——天龙。”

  天龙看着翠湖,翠湖低下了头。

  “啊!好漂亮的男孩子,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他和翠湖,真是一对壁人。”王爷爷问:“身体怎样了?没事吧!”

  天龙仍在看翠湖,赵家豪推他一下立刻代答:“他休息一会好多了,就是精神不大好!”

  天龙如梦初醒,点着头笑。

  “坐呀!”王爷爷很欣赏他,不断瞧着他和翠湖:“简直是天造地设。”

  天龙在翠湖身边坐下。他在桌下想伸手握翠湖的手,翠湖连忙把手缩开了。

  他心不在焉地在应酬王家的人。

  赵家豪似乎最了解儿子的心事,一会,他说:“天龙,和翠湖跳舞去,跳跳舞,会令你精神松弛。”

  翠湖没看他,坐着不动。

  “对!不能整天工作,工余应该有适当的娱乐。”王爷爷说:“去跳舞,开心一下。”

  “他刚来。”翠湖显然不愿意:“应该多陪陪爷爷。”

  “老人家谈老人家的。年青人玩年青人的。”王爷爷笑着说:“我们一起去跳舞,和年青人玩在一起,好不好?”

  现在,桌上只留下翠湖和天龙两个人。

  “翠湖。”天龙用手拥着她的肩膀:“在生气?别这样不开心嘛!”

  翠湖把他的手拉下来。

  “我已经来了,还在恨我?”

  “……”翠湖垂下头,玩弄着手袋的带子。

  “你不理我了?嗯?”天龙钻到她的脸下问,差点没亲上她的唇。

  “是你不让我理你的。”

  “翠湖,你……”

  “年青人,”王爷爷一面跳过来,一面叫。

  “跳舞吧!”翠湖放下手袋:“我们要顾全大体。”

  天龙很高兴,他握着翠湖的手,抱着她腰,正想把面贴上去,翠湖先把脸侧过了。

  “为什么不让我亲近你?”天龙低嚷:“我是你的丈夫。”

  “夫妻不一定要亲近的!”

  “你在恨我,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对我,翠湖,我要和你谈谈。”

  “回家再讨论,这儿不是谈论私话的地方。在别人面前,我们要做一对好夫妻。”

  “我们本来就是一对好夫妻,翠湖,不要跳了,现在就走!”

  “等宴会散了。半途退席,是很不礼貌的。何况还是人家请客。”

  “不,我现在就要走!”

  “要走,自己一个人走!失陪了!”翠湖轻轻推开他。

  天龙拉紧她,投降了:“好吧!听你的,我们一直等宴会结束。”

  以后的时间,翠湖仍然和王家的人谈笑风生,而天龙,他怎样也笑不出来。

  他恨不得和翠湖立刻飞回家。

  他是一个喜欢闹少爷脾气,很自我的人。过去,除了芝芝,他看不起任何一个女人。对翠湖,以前是欺负惯了。现在,虽然他很爱她,但是,翠湖更爱他,而且对他千依百顺,所以,他真的没有办法忍受她对他的冷落。

  回到家里,拉着翠湖回卧室。赵家豪对妻女说:“看样子,小俩口在吵架。”

  “是翠湖不理哥哥。”

  “这就是大嫂不对了!她怎能向天龙发脾气,我们天龙是被宠惯的,她应该迁就丈夫。”

  “我认为翠湖今晚做得很对!”赵夫人说:“我已问过亚香,天龙不肯去参加宴会,他要和翠湖看电影。翠湖认为今晚的宴会很重要,一定要他去,他不肯,大发脾气。”

  “但是后来天龙去了夜总会!”

  “他是去找翠湖。难道你看不出,你的儿子不能够没有翠湖。”

  “可怕,天龙快要做老婆奴了!”

  “翠湖可不是这种人。不过,哥哥也太骄,应该让翠湖驯服他。”

  “……现在说明白!”

  “等我换了衣服,洗完澡再讨论好吗?”

  “你分明与我为难!”

  “你这样凶巴巴干什么?”

  “你在折磨我!”他嚷叫。

  “好吧!今晚我睡客房!”

  “不要,翠湖!”天龙拉住她,压低了声音:“你去洗澡吧!”

  翠湖进化妆间去了。

  天龙也到自己私用的浴室洗澡,他在浴澡间呆想了好久。当他洗完澡走出去的时候,看见翠湖穿着粉红色的睡袍躺在床上。她的脸上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化妆品。

  天龙扔下毛巾,跳上床,拥着翠湖热吻。

  翠湖把他轻轻推开了。

  “你为什么拒绝我?你冷得象冰,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好,我走!”

  “翠湖,不要走,我不吵了!”

  翠湖重新躺下来。

  “你答应过跟我谈谈的!”

  “你尽管说好了!我听着!”

  “你在生气,你不想理我?”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你做错事!”

  “我做错事?我做错了什么?”

  “自己好好地想一下,想到了,告诉我。”翠湖一翻身,用背向着他。

  “假如,假如我想不到,你就不理我?”

  “是的,一直等你想到为止。”

  两个人都没说话。天龙傻傻地想,一会,他突然叫起来:“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

  “我自私,不够伟大。”

  “还有呢?”

  “我……我不应该推你,不应该扔东西。”

  翠湖翻过身来,面对天龙:“知道错了,应该怎样办?”

  “改过。我以后不再自私,不推你,不向你凶巴巴,也……也不扔东西。”

  “真的吗?”

  天龙举起三只手指:“我发誓!”

  翠湖笑了起来。

  “你开心了,不再生气了。”天龙伏在她的身上,双手紧紧抱住她:“你生气,我好怕,你不理我,我的心就跳。”

  “为什么?我又没有骂你。”

  “我宁可你骂我,打我。我不能忍受你不理我。以前芝芝也骂我的,我只是怕,没有恐惧。今晚你不理我,我心里真的很彷徨,惊慌,好象快要世界末日。”

  “你刚才在说谁了?”

  天龙一愕,随着,他就用手打着嘴巴,翠湖拉着他的手说:“算了,又不是故意的,我不会为这些小事生气。”

  “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不要你生气。”

  翠湖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天龙可能太紧张,太疲劳,他竟然伏在翠湖身上睡着了。

  整个大男人压下来,真不好受。可是,翠湖不忍心弄醒他,就让他睡在她的怀里。

  她第一次确定,她真地拥有了天龙,不单只拥有他的人,也拥有他的心。

  她曾经说过,只要得到天龙,她愿意用一生去换取一年。

  她和天龙已经结婚半年,她们真正相爱,也超过三个月了。

  她很幸福,很满足,不枉此生!

  翠湖和赵夫人跑了十几间公司,就是找不到赵夫人想要的手织毛衣。

  “300多块钱的毛衣,款式好,就是不够暖。我这个人,怕穿太多衣服,又怕冷。”赵夫人说:“翠湖,你替我打听一下,有哪一间手织毛衣的公司?”

  “好的!我尽快办到。”

  “跟我同样年纪的女人,都会编织毛衣,就是我不会,你老爷一到冬天,就说头顶冒寒,要我织一顶冷帽给他,晚上戴着睡觉。我哪儿会织?买回来的,不是小一点,就是大一点。这件事,足足闹了两年。”

  翠湖把赵夫人的说话记在心上。

  以后,她每天吃过午饭就回房间睡午觉,一直等到天龙下班才醒来。

  赵夫人最宠这个媳妇的,而且,她见媳妇一天比一天胖,她也实在开心。

  时间过得很快,翠湖进赵家做媳妇,已经差不多10个月,一家几口过得很愉快,现在,就只差一个胖白的孙儿。翠湖和天龙环游世界的计划,遭受赵家豪反对。因为,他认为翠湖可能随时会有孩子,在外面旅行东奔西跑,对胎儿不适宜。

  天龙大加反对:“爸爸,依你所说,翠湖一辈子不用出国旅行?”

  “用不着一辈子,只要翠湖为我们生下第一个孩子,你们可以暂时停止生育。那时候,你可以带大嫂去北冰洋,只要三代同堂,别的事我一概不管。”

  天龙很生气,翠湖安慰他说:“别烦嘛,我们那么年轻,什么时候都可以游埠,今年去不成,明年去。”

  “爸爸简直蛮不讲理,要是明年我们也养不出孩子呢?”

  “那就等后年。”

  “要是一辈子没孩子?”

  翠湖用手掩住天龙的口:“别这样说,我听了会很担心的。”

  “有什么好担心?世界上,并不在每一对夫妇都有孩子。”

  “别人可以,我们不能,在这个家庭里,我们非要孩子不可。因为,你是赵家的独生子,传宗接代的责任在我们身上。”

  “假如你不能养孩子?”

  “那注定是悲剧,老爷和妈咪都不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媳妇。”

  “管他们要不要,我要你就行了,万一毛病在我身上,他们也不要我这个儿子?好啊!他们有本领的,就自己养一个。”

  “你不会的……”

  一天下午,翠湖捧着两只盒子进赵夫人的房间,赵夫人一看见她就问:“怎么今天睡得那么少,才4点钟嘛,多休息一会。”

  翠湖含笑摇一下头。

  “你买了东西?”

  翠湖把一只大盒子双手奉上,她说:“妈咪,希管你喜欢。”

  赵夫人揭开盒子一看,她叫了起来:“一件黑色长袖毛外套?好软,好暖。称已经找到人替我编织?”

  “是我自己织的,手工不好。”

  “你织的?怎么,我从来见过你拿线或织针?”

  “我每天吃过午饭就在房间织。”

  “你每天骗我午睡,其实,就躲在房替我织毛衣。”赵夫人很高兴,笑得差点没滴口水:“你这孩子,心思真细。”

  “我担心不合身,妈咪,你穿起来,试试好吗?”

  “好!”赵夫人高高兴兴地把羊毛衣穿上,她扣好钮子,在全身镜前照来照去,啧啧赞赏:“真合身、温暖、颜色好、款式新,真暖真舒服。翠湖,你又没有替我度身,为什么一分不少,半分不多?”

  “我们天天见面,闭上眼睛,也可以想到你的形象。”

  “不错!我们是最亲近的,比我自己的儿女还要亲近。谁说婆媳无法相处,看我们,比母女还亲,我好眼光,第一次就看中你,你真是个最好的媳妇,太好了。”

  赵夫人穿了羊毛衣就不想脱下来,她用手抚着毛衣,东看看,西看看。

  “我要给李夫人,张夫人,黄夫人看看我这件羊毛衣,我告诉她们,这是我的好媳妇替我织的,担保她们羡慕我,”赵夫人拉着翠湖的手:“孩子,你比我自己亲生女儿这要好,你真逗人疼爱。”

  “其实,天凤也很孝顺你老人家。”

  “我明白,不过,天凤粗心大意,比不上比细心体贴,老人家需要人关心,也特别偏爱心思精巧的晚辈,翠湖,你对我那么好,我应该送你些什么?”

  “你疼爱我,就是给我的礼物。”

  翠湖把另一只盒子奉上:“这是老爷的!”

  “噢!那是冷帽,这是老爷最喜欢的枣红色,我担保你老爷开心死了!”

  “我担心尺码不合。”

  “我看,也差不多,等他回来,给他试试看,如果尺码适合,他会高兴得跳起来。”

  “妈咪,时间不早,我要去准备点心。”

  “翠湖,这些工作,由厨子负责好了,你不要太操劳。”

  “妈咪,赵家是我的家,我应该亲力亲为。”翠湖说:“我去厨房看着!”

  “好吧!不要太辛苦……”

  天龙回来,由全新的平治房车跳出来,跑上台阶,一面拥着翠湖一面吻她。

  “翠湖,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又花钱了。”

  “丈夫应该送礼物给妻子,我托朋友到意大利买了一幅意大利丝质料子给你。”天龙叮咛着:“你可不要做露背装,你的背是属于我的,我不准别人看。”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我的衣服,追不上时代,现在是1973年,露背装盛行。”

  “今非昔比,你现在是我心爱的太太。你以后穿的衣服,最好要封得密密的。”

  “你的芝芝也穿露背装。”

  “她脱光衣服,也与我先关,喂!赵太太,你刚才在说谁?”

  翠湖掩着嘴笑,她挣脱开向楼梯跑,天龙追上梯级,一手捉住她:“你休想跑,做了错事不认错,你平日是怎样教我的?”

  “回房间嘛,”翠湖娇啧说:“没有看见下面有佣人吗?”

  “怕什么?结了婚,可以合法做爱,又何况亲亲嘴?”

  “你真的不害羞,那种话,随便说出口,不睬你!”翠湖一呶嘴,跑进卧室。

  “翠湖!”天龙追了进去。

  吃晚饭的时候,赵夫人和赵家豪一起进饭厅,天龙揽着翠湖在喃喃细语,天凤看见赵夫人,叫了起来:“妈咪,你的毛衣很好看!”

  “岂只好看,而且又暖又舒服,尺寸简直比在店里订购更适合,我几十岁人从未穿过这样合意的衣服。”赵夫人说:“那是翠湖亲手给我编织的,你看看,翠湖手工多好?”

  “打令,你还会编织?你真棒!”天龙向妻子翘起大拇指,“文武全才,标准媳妇。”

  “唏!唏!别忘记我。”赵家豪叫了起来,他指住头说:“你看我这顶冷帽才真好,颜色好,不大不小,戴上它,连头风也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龙推着父亲撒娇:“故意用买回来的东西,跟翠湖的毛衣比?”

  “谁说冷帽是买的?是我的好大嫂织给我的。别以为你大嫂只疼妈不管我?她不会偏心的,无论什么好东西,她决不会忘了我。”

  莫名其妙,天龙的面色竟然产生了变化。

  吃着晚饭时,赵夫人和赵家豪仍然争着夸耀自己的毛衣和帽子多好看,因此又涉及媳妇对谁最好的问题。

  “翠湖当然对我最好,我和她比亲母女还要亲。我只不过那么提一下,她就天天下午忙着织毛衣给我。”

  “大嫂对我才真的好,我半句话也没有说,她就织冷帽给我。”

  天龙蓦地把筷子拍向桌面,站起身,转身向外走,他这突然的态度,令每一个人都呆住了。

  互相交换了一眼,赵家豪问:“天龙怎么了?连一碗饭还没有吃完。”

  天凤抿抿嘴,耸了耸肩膊。

  “我去看看他。”翠湖放好碗筷,走出大厅,没看见天龙,她想一想,跑上二楼。

  果然,天龙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

  “天龙,还没有吃饱饭,躺在这儿干什么?”翠湖坐在床边用手抚着他的额头说:“凉凉的,没事啊!”

  “你不要碰我,我不理你。”天龙转过脸。

  “你对我生气?为什么?”

  “你偏心,你偏心!”

  “我……”

  “你心里只有爸爸和妈咪,根本没有我!”

  “你!”翠湖扑哧一声笑起来:“你竟然妒忌自己的父母。天龙,你快要26岁了,怎么还象个小孩?”

  “妈咪有羊毛衣,爸爸有冷帽,为什么我没有?你偏心!”

  “天凤也没有啊!她可没有抗议!”

  “天凤又不是你的丈夫。”

  “你是我的丈夫?哪有这样孩子气的丈夫?我说你是我的儿子。”

  “你别忘了我比你足足大5岁。”

  “既然不是孩子,就不要吃干醋。”

  “我坦白告诉你,我这个人,妒忌心特别强,而且我认为丈夫最爱妻子,妻子也要最爱丈夫,那没有什么不对!”

  “你认为我不是最爱你?我不爱你?爱谁?你要我怎样表达才相信?剖开我的心,象莎士比亚笔下的朱丽叶?”

  “你爱我?我的毛衣呢?冷帽呢?”

  “你要冷帽干什么?你又不是老头子?至于羊毛衫,在百货公司买的又漂亮又新潮……”

  “外面最名贵的也比不上太太亲手编织的,穿着你给我织的毛衣,到街上去,告诉我的朋友,那是太太给我编织的,那是多么的光彩,多有面子?”

  “虚荣,不切实际。”

  “假如我不重视你,我怎会以你为荣?你看看我会不会穿别的女人织的毛衣?”

  “好好,算你道理充足。你要怎样的毛衣,告诉我。”

  “你肯?”天龙捉住她的手,很高兴。

  “为什么不肯呢?”翠湖点一下他的鼻:“丈夫第一,怕了你。”

  “那太好了!”天龙一下子就开心起来:“我要粉蓝色的羊毛背心,V字领,不要钮扣。翠湖,我能不能多要一条颈巾?也是蓝色的。”

  “能!全依你!”

  “啊!翠湖。”天龙把翠湖拥进怀里。“明天你去公司。下了班,我陪你去买毛线。”

  “你那么在乎?”

  “我很在乎,真的很在乎,我会珍惜它,留为纪念。”

  “留什么纪念,只要你喜欢,我会替你织几十件。大少爷,你到底要不要吃饭?”

  “唷!怪不得我的肚子在抗议!”

  “小傻猪!”翠湖笑着把他拉起来。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07-05-26
第9章


    香港人对买股票的热度比任何玩意儿更甚,有多少人因买股票而一日发达?又有多少人因买卖股票而倾家荡产?1973年2月中旬,恒生指数高达1776点,那时候只要拥有股票就是富翁或准富翁。大老板买股票,太太小姐买股票,清洁工人,帮佣也买股票。由于买股票容易赚钱。赚钱容易,花钱也容易,市面一片繁荣,饮食业更一枝独秀,那时候的人,无论午茶晚饭,一上馆子就是碗仔翘,普遍得如同吃粥。

  赵家豪,买卖股票,已成生活之一环。不过,他赚回来的钱,并没有储蓄起来,一转手就花光了,然而,他也不在乎,因为赵家豪一向主张多买多赚,他通常也是一转手,就赚十万八万。

  1973年3月9日,对于栽在股票里的人,是一个刻骨难忘的日子。由那一天起股票一直狂泻,并曾低跌到恒生指数160.8,那些无价之宝,在此一刻已成废纸。

  不过,最初根本没有人注意。有些人甚至高喊形势大好,并且疯狂入货,他们都有共同的信心,认为于不久将来,股票必会再上升。自从3月9日之后,赵家豪已不再上班,一切业务,交由几个厂长和经理负责。他自己,每日必到股票市场,然后回家接听电话,打听股市行情。

  他在3月9日后,仍不断入股,每次,听见股票下泻,他就心慌意乱,如遇牛皮,他就木无表情,若然稍稍上升,他就高兴得大叫大跳。

  翠湖越看越不对劲,她对天龙说:“我看,股票在近期内很难上升,只有不断下泻,你劝老爷赶快把股票抛售,要是继续下去,股票可能会变成废纸。”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劝过爸爸,他是个老顽固,他坚信股票必会上扬,他等待做超级富翁。”

  “我真担心……”

  “你担心什么?他的事根本与你无关。我听话,没买股票,你应该安心。唏!今晚会夜总会跳舞好吗?”

  翠湖总觉得有不吉祥的预兆。

  某天,厂长、经理全到赵家来。这几天,股票狂泻,形势极坏,赵家豪已熬出了头痛病。

  他们几个人关在书房开会,赵家豪双眉深锁,听见属下职员的报告,头痛欲裂。

  “德国、意大利、加拿大的订单一个月后到期。现在我们急需原料,加上工资,开销及货运,一共需款1206万元,这是本年度最大的交易,订单数量以此期为最多。”

  “原料?一向都是先取货,后付钱的。”

  “不错,但是因为上一期的欠款我们仍未清还,他们不肯赊帐,一定要现金或定期支票交易,董事长,我们急需原料。”

  另一个厂长说:“我也有两份订单就快到期交货,厂内两部机器太旧需要更换,连同原料工资,开销及生产费用,共需款项740万。”

  “DA公司,华达公司,必准佳公司……一共有五间公司的货款必须清付,总数为380万。”

  “你的呢?”

  “80万。”

  “你的呢?”

  “150万元。”

  “还有没有?你们这班讨债鬼,简直要我的老命。你们不是不知道,我手上已经完全没有现款,你们迫我也没用。”

  “没有现款,可以把工厂暂时押给银行贷款,只要订单能如期交货,别的事好办。”

  “押了。工厂、机器、公司、别墅,全部押光了。王经理,发达行,金氏公司,吉利公司欠我们的钱,你替我收回来。”

  “三条数已收回来。一共290万,20天前,我已把钱交给董事长。”

  “对!我买了股票。”赵家豪喃喃地说:“我又入了贷。”

  “董事长……”

  去找会计师,看看我一共欠多少钱,这是我个人资产表,你们拿去……”

  “会计师已核准了,一共需款3000万。而且,别墅和赵氏第一分厂的抵押期将满,董事长必须……”

  “3000万?1000万我可以想办法。但是,其余2000万我往哪里找?”

  “董事长,如果过期不交货,我们除了赔钱,对方还可以任告你违约。事情闹开来,对董事长的声誉,有很大的影响!”

  “我明白,声誉比我这条老命更重要,我宁愿死,也不会做丢面的事。”赵家豪说:‘你跟了我20年,你还不了解我?”

  “我明白董事长最重视名誉,但是事情不能拖,一个月交货,还得开夜班呢,现在,连原料也没有……”

  “我会想办法,不过,你要记着,要绝对保守秘密。不能让同行耻笑!”

  “2000完?赵先生,2000万不同20万,那是一个大数目,何况,你连抵押品都没有,我们银行,没有这个规例,真对不起!我不能帮你这个忙,你还是到别处想办法吧!”

  “假如我有办法,我也不会来麻烦你,天宏兄,请你……”

  “赵先生,请你不要叫我天宏兄,”史天宏截住他说:“我们兄弟之情在令郎结婚的那一天,已经完结了!”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们相交了几十年,我从未求过你,天宏!噢!不,史先生,请你帮我一次吧,我求你!”

  “唔!”史天宏咬着雪茄:“不是不肯帮你,近年来,股票热,向银行贷款的人很多,坦白说,我银行里的流动现金极少,真对不起!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赵伯伯!”史芝芝忽然走进书房:“听说你快要破产了,等钱用?”

  “是的!”’。、-

  “那就奇了!你虽然比不上我爸爸富有,但也是个大富翁,怎么堕落到如斯因地?难道就如妈咪说的,丁翠湖命不好,牵累你?”

  “与她无关,只怪自己做生意没眼光。”

  “怎会呢?如果你做生意没眼光,又怎会拥有那么多工厂公司?赵伯伯,你向爹地借钱?”

  赵家豪垂下了头。

  “爹地不肯借钱?为什么不找你的亲家丁太太帮忙?他们是有责任的。”

  “史先生,我告辞了!”

  “唏!赵伯伯,别忙嘛!”史芝芝一手把他拉下来:“爹不肯借钱给你,我肯。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芝芝……芝芝……你肯?”赵家豪十分兴奋,几乎说不出话了。

  “芝芝。”史天宏说:“2000万不是20万,你怎可以……”

  “爹地,”史芝芝靠着父亲旁边坐下:“我们史家,根本不在乎这一点点钱。况且,我的决定,谁也更改不了!”

  “你这孩子……”

  “芝芝,你真是好孩子。赵伯伯一直说你乖,又有人情味,你借钱给我,我很快会本利加还。”赵家豪一下子轻松起来。

  “不要利息,连本金2000晚也不用还。”史芝芝说:“你要听清楚,我不是借钱给你,是送钱给你,2000万,根本不用还给我,拿去应急好了,算是我一点小心意。”

  “芝芝,那怎可以……”

  “可以的,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你要永远感激我。”

  “当然!”

  “第二,要丁翠湖立刻离开赵家。”

  “那……那怎可以,她是我的媳妇。”

  “人不为己,天殊地灭。你要媳妇,就毁了自己,你破产了,你一生也完了!”

  史天宏似乎已明白女儿的心意,他说:“芝芝的话也对,生意人,最实际,要是你破产了,你根本不能在上流社会立足。至于绅士俱乐部,那是你最喜欢去的地方,假如你破产,你是个穷光蛋,那儿不再欢迎你就算是你平日的好朋友,他们怕你开口借钱,对你也会避之则吉。”

  “事业,是男人的第一生命,没有事业,就等于没有生命,连命都没有了,还要媳妇干什么?假如她是个好媳妇,不忍心眼见你面临破产,她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你们的话也对!大嫂不能见死不救。”

  “对了!”芝芝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听说你的媳妇很孝顺你,她一定会成全你的。否则,她就不是真正的好媳妇。”

  “芝芝,第二个条件,我接受了!”

  “第三,天龙必须在一个月内和我结婚。”

  “那恐怕很困难,因为……”

  “一点也不难,天龙爱我,你并不是不知道,他和姓丁的结合,也是为了向我报复,他只恨我,可是,也很爱我,你好好的考虑,你有2000万,天龙得回他的爱人!”

  “可,天龙和翠湖是正式夫妇,香港法律规定办要分居三年……”

  “你是担心天龙一个月内不能和我结婚,必须等他们分居三年,办妥离婚手续,才可以娶我,是不是?”芝芝摊开了手:“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我也不在乎那一纸婚书,只要天龙爱我,对我好,已经足够了!”

  “你很大量,我很感激你,不过……”

  “你可以考虑,不过考虑越久对你越不利,你回去吧!决定了再来,那2000万元,永远等待着你……”

  赵家豪被那些伸手向他要钱的人迫疯了,他需要2000万,急需2000万。

  这天,赵家豪乘赵夫人睡午觉,偷偷把翠湖拉进书房里密谈。

  “大嫂,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包括,天龙和天凤。”

  “我不会乱说话。”

  “那很好!我坦白告诉你,我破产了!”

  “老爷,你……”

  “假如一个星期内,我不能找到2000万应急,那末,我将会坐牢。大嫂,我年纪那么大了,你不忍心我坐牢的,是不是?”

  “当然,我必须设法……”

  “我坐牢事小,因为我破产而赵氏机构属下的人失业,那我……真是生不如死。”

  “老爷。你不用担心,我们大家想办法,去筹钱,我们可以把房子卖掉。”

  “我已经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押给银行,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大嫂,我破产了,我快要死了,我求求你帮忙我?”

  “我能什么?请吩咐!”

  “很简单,只要你离开赵家。”

  “我?要我走?”翠湖吓了一跳:“我走了,对你有什么帮助?”

  “只要你离开赵家,我就可以有2000万,有了钱,就可以解决一切,你对我的帮助最大,你明白吗?”

  “那是……史家的主意?”

  “大嫂,我很对不起你,本来,我不应该求你的,但是,现在是生死关头,你就救我一次,我会感激你,终身感激你!”

  “我离开赵家,史芝芝就嫁进来,是吗?”翠湖感到浑身冰冷。

  “是的!那是2000万的交换条件。”

  “我想办法筹钱,我会尽一切努力,我愿意做任何事!但是,”翠湖透口气,很坚决地说:“我不能离开天龙。”

  “我的要求是有点荒谬,可是,大嫂、我己身陷绝境。你怎能见死不救?”

  “对不起!老爷,我说过,我不会离开天龙,无论将来的变化怎样,我绝不离开。”

  “你……”赵家豪气得直指住她:“芝芝肯帮我,你是我的好媳妇,你竟然这样狠心,你……算是什么媳妇?”

  “我承认不是好媳妇!”

  “你爱天龙,应该爱屋及乌,顾念我这个可怜的老人。我以为,你很伟大,谁知道你比芝芝更自私,你不管我,完全不关心我!”

  “老爷,只要你让我继续留在赵家,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能做什么?解决我的困难,给我2000万?”赵家豪对翠湖一向有成见,根本就不喜欢她做赵家媳妇。所以,他过去不参加天龙的婚礼,后来又诸般折磨翠湖。直到最近,因为受了一家人的影响,对翠湖总算逐渐改观。但是,今时今日,利害关头,竟遭受翠湖的拒绝,与平日之千依百顺,判若两人,令赵家豪旧恨新仇涌上心头,对翠湖成见更深,憎厌更甚。

  “我会尽能力,能筹多少就多少。”

  “哼!等你筹到了钱,我已经身败名裂。”

  “不会的!老爷,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天龙去办,我们会想到好办法。”

  “我爱我的儿子,我不想他为我担忧。接受史家的帮助,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真的这样自私,不肯牺牲自己,挽救我们一家人?你口口声声说爱天龙,你到底怎样爱?你是一个坏媳妇,坏妻子。”

  翠湖垂下了头。

  “大嫂,我最后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们—家人。”

  “老爷,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只有你,才能救得了我。”

  “我……”翠湖双手掩住脸,哭道:“我也求求你,不要我离开天龙,没有天龙,我会死的。老爷,我乞求你……”

  “好吧!那就让我这老头子替你死吧!”赵家豪手指向房门一伸:“你现在可以出去,做你的大少奶。我也不会再求你!”

  “老爷,我一定会想办法,”翠湖拭去满脸泪痕:“我不会眼看着你受苦,我现在立刻回娘家,我自己想办法,答应你不告诉天龙。”

  “不必了!你只需记着一句话,有一天我身败名裂,拜你所赐。若是我死了,你就是凶手。”赵家豪咆吼着:“给我滚出去!”

  “老爷……”

  赵家豪抓住压纸水晶球向翠湖扔过去,翠湖闪避着,逃出书房。翠湖一面跑。一回想,她决定回家一次,希望父母能助她一臂之力。

  “……2000万?2000万那么多?”丁太太听完女儿的话,叫了起来。

  “天龙、天凤和妈咪可以解决1000万。余下的1000万,就要我想办法。”翠湖说:“我变卖所有的值钱的东西,也可以有300万,现在的目标,就是700万。爸爸,妈妈,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渡过这个难关。”

  “我想想,所有值钱的,及可以变卖的,也只不过四、五十万,距离700万的数目很远。”

  “妈妈,假如把花店顶让,这是暂时的,等老爷应付过经济难关,我会替你另外开一间更大的,好吗?”

  “你是我们的独生女儿,要我们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不过,把花店转让,也不值很多钱,我想,尽我所能也只不过能筹到150万,这个数目,已经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包括在内了,”丁太太叹了一口气:“真对不起你,孩子,我们的能力太薄弱……”

  “妈,不要这样说。是我不好,我有困难,应该自己解决,不应该回来麻烦你和爸爸。”

  “哪儿话,我们是一家人,什么话不可以说,如果你有困难不告诉我,我才生气呢!”丁太太说:“其实我还可以找朋友想办法!”

  “你的老爷也莫名其妙,自己炒股票炒糊了,竟然要做媳妇的去筹谋,这些事情,应该由他的儿女去解决的,天凤的未婚夫,家里也很有钱,还有天龙。”

  “老爷也是一番好意,他不想天龙和天凤为了他的事担心。”

  “这就不公平,他怕自己的儿女担心,就不怕我的女儿担心?”

  “爸爸,我是赵家媳妇,赵家的事,我应该关心,天凤将来要嫁人,是人家的媳妇,我们怎可以向王家要钱?那太令天凤没有面子。”

  “向我们要钱,就有面子?”

  “爸爸……”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翠湖对天龙和天凤有多好?公平,你才不公平,女儿的事,你一点不关心,一天到晚,就只会画画。”丁太太冲着丈夫叫:“女儿有麻烦,你不想办法,还好意思挑剔。”

  “你到底要我怎样做?”

  “筹钱,你做父亲有责任。”

  “我无亲无故,向哪儿筹钱?”

  “假如你不是整天爱吃懒做,找一份好工作,不要画那些倒霉的画,我们丁家的财产,也不会只有150万。”

  “你……”

  “爸爸,妈妈,我求你们不要吵……”

  赵家。赵家豪考虑了半天,看看表,他对妻子说:“我要去洗澡!”

  “都快要吃饭了,洗什么澡?”

  赵老爷哼着,拿了一些东西,走进浴室。

  赵夫人走到楼下,看见天龙坐立不安。

  “翠湖到底去了哪里?”

  “她出门的时候,我还在睡午觉,亚香说,她出门的时候,很匆忙,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她?不会有事吧!”

  “会不会见娘家?”赵大人说:“奇怪,她自从嫁进来,从未一声不响地跑出。”

  “她不会今天回娘家的,因为明天她爸爸生日,她一早就跟我约好了明天回去。她去了哪儿?我真担心死了!”

  “夫人,已经准备好晚餐!”贵叔走过来。

  “天龙,你打个电话到丁家,我到楼上叫你爸爸吃饭!”

  天龙正在拨电话,突然听见赵夫人尖叫。

  “天龙,天龙……”

  天龙放下电话,跑到楼上,走进父母的卧室,赵夫人紧张得口都震了:“你爸爸锁在浴室里,他不……理我。里面……又有煤气味……”

  “爸爸,爸爸,”天龙撞着门,他回头对母亲说:“叫贵叔,花王他们一起来把门撞开。”

  终于几个人合力把门撞开了,赵夫人已被贵婶扶她躺在床上。天龙冲进浴室,看见父亲躺卧在地上。他的身边一支打翻的药瓶,天龙拿起药瓶一看,他喃喃地说:“双料自杀!”他立刻对贵叔说:“叫司机开车,我们送老爷去医院。老赵,所有的窗都要打开!”

  天龙把父亲抱出去,赵夫人问:“你爸爸怎么了?他……没事吧?”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可能浴室的煤气有问题。”

  天龙不敢把真相告诉母亲……把全部窗门关上,开了煤气不点火,和安眠药的事……

  翠湖和父母正在商量,芳姐请翠湖听电话:“是姑爷打来的!”

  “我忘了告诉天龙我在这儿。”翠湖过去听电话。最初,还有点笑容,后来,她的嘴唇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丁太太看见她握着电话筒发呆,越看越不对劲,她走过去问:“翠湖,什么事?”

  翠湖挂上电话,声音微弱:“妈,我不舒服,你能不能替我开车?”

  “能,能,我开车送你回家。”丁太太连忙扶住女儿。

  “不是回家,去医院,天龙他们都在医院。妈,你立刻送我去。”

  “好,有话在车上说……”

  到医院门口,翠湖说:“妈,你不要去看老爷,他爱面子,可能不想外人知道他……”

  “我明白,别忘了给我电话。”

  翠湖走进去,天龙已在入口处等候,他拖着翠湖的手说:“回家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为你担心?”

  “对不起!天龙。老爷怎样了?”

  “张叔叔说,发觉得早,服下的安眠药数量不多,经过急救,已经没事了。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自杀?”

  “有没有遗书?”

  “好象没有!我也不大清楚,事情一发生,我就把他送进医院来。”

  到赵家豪的病房,他打了针,已经熟睡了!

  天龙、天凤、翠湖在房间守候,快天亮的时候,赵夫人也来了!

  7点钟,赵家豪睡醒,一直坐在床边的赵夫人说:“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差点给煤气闷死了,幸而天龙把门撞开,救了你!”

  “天龙是我的乖儿子,天龙……”

  天龙拖着翠湖的手走过去。赵家豪一看见翠湖,就象看见了鬼一样:“她来干什么?我不要见她,快赶她走!”

  天龙和赵夫人愕然。

  翠湖低首垂泪。

  “爸爸,你怎么了?翠湖由昨晚到现在,守了你一夜……”

  “如果你们不想气死我,就赶她走!”

  “家豪,她是翠湖,你的好媳妇!”赵夫人抚了抚他的额又抚了抚他的手:“怎么了?”

  “赶她走!”

  “你这个人真是莫明其妙。”赵夫人柔声对翠湖说:“你老爷身体不好,别怪他。你熬了一夜,也太辛苦了,回去睡一觉吧!”

  翠湖含泪点一下头,缓缓离开病房。

  天龙追出去,拖着她:“别怪我爸爸,他病疯了!”

  完全不了解内情的人,每次赵家豪向翠湖咆哮的时候,他们都会说:“老太爷病疯了!”

  只有翠湖一个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翠湖内心强烈地交战,她知道赵家豪不惜以生命作威胁,无非想翠湖离开赵家,也许,他并非真的想死,但是自杀这玩意儿,是可一不可再的,万一弄假成真,那末,翠湖间接上就是凶手,一个杀人凶手,还配留在赵家?赵夫人肯原谅她?天龙,天凤肯原谅她?就算他们全都原谅她,她的良心,也会永久不安!

  但是,要她离开天龙,她一千个不愿意。

  熬了好些日子,才等到有今天。刚获得天龙的宠爱,就要双手把他送回给自己的情敌,那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

  晚上,翠湖把亲手炖好的鸡汤送去医院,今天,是天龙当值,他下了班,就直接去医院陪伴老父,他是非常担心父亲的,因为除了翠湖,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赵家豪蓄意自杀。

  翠湖轻轻推开房门,赵家豪睡着了,而天龙也靠在椅背上瞌睡。翠湖脱下外套,盖在天龙的身上,怕他受寒。

  她坐在床边,守望家翁,自从赵家豪出事,她从未睡过,这时候,她也有点昏昏欲睡。

  正朦胧之际,突然有人叫:“你在这儿干什么?给我滚!”

  “老爷,请你轻声点,天龙睡着了!”翠湖说:“我炖了鸡汤给你!”

  赵家豪直瞪着她。

  翠湖小心地把热腾腾的鸡汤拿出来,赵家豪霍地坐起,一手把那盅鸡汤拍向翠湖的身上。

  “呀!”翠湖叫着,痛得流出眼泪。

  天龙听见叫声,跳起来,走过去,扶住翠湖:“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全身湿透?热的?”

  “天龙!”翠湖再也忍受不住,伏在丈夫的身上哭了起来。

  “烫着没有?痛不痛,让我看看?”天龙翻起她的旗袍:“皮都红透了,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哼!”赵家豪冷哼着:“我叫过她不要到这儿来!我看见她就讨厌!”

  “是你把汤倒在她的身上?爸爸,你好残忍?”天龙非常愤怒:“你自杀,心情不好,我原谅你,还天天来侍候你,你竟然这样对待我的妻子?”

  “你看,丁翠湖,我已一无所有,连我疼了20几年的儿子也不再要我,你迫死我,迫死我!”赵家豪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往手腕的脉门割下去。

  “老爷!”翠湖忘了痛苦抢他的刀,天龙也扑向前,他一手抢去水果刀扔在地上。

  “啊!”赵家豪伏在床上哭叫:“让我死吧!让我死吧!我不要活啦!”

  翠湖乏力地靠在墙上,天龙走过去一扶住她:“我送你回家!”

  走到房门口,翠湖低声说:“你留下,万一他看不开,再自寻短见,我们担当不起!”

  “翠湖!”天龙双手捧着她的脸,难过地低下头:“这几天你受的苦……”

  “我心里甜!”翠湖强忍着泪:“我不怕受苦,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忍受。”

  天龙把翠湖抱进怀里,紧紧的。

  “我儿子不要我了,连我亲生儿子都不要我了!”赵家豪在病房里叫。

  “快进去!老爷叫你了!”

  “我不想见他!”

  “不要这样,他是你爸爸,他疼你,他需要你,别忘了他有病。原谅他!”

  “翠湖。”天龙吻她一下:“你太善良……”

  接受天龙的劝告,翠湖已经两天没有去看赵家豪。天龙认为赵家豪蛮不讲理,不应该再关心他,受他的闲气。

  这天,翠湖由外面回来,心情很兴奋,她拨了一个电活给天龙,约他下班后在咖啡店见面,然后一起去看赵家豪。

  赵家豪最喜欢吃麻酱鸡,翠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做好一只鸡,准备送给赵家豪吃。

  天龙和翠湖吃过下午茶,高高兴兴,手拖手的到医院。还没到赵家豪房间,由于房门虚掩,由里面传来赵家豪呱呱叫的声音。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你在医院已经住了一星期,张医生早就说过你身体没事。”赵夫人说:“家比医院舒服多了,而且,也不用一家人为你操心,你为什么不肯回去?”

  “我不想回家,其实,我这老头子是多余的,以后,你们不要再管我了!”

  “你分明在为难我。你在医院,我天天担心你,又要赶来看你。这样每天的跑来跑去,我身体不好,恐怕有一天我也会挨病!”

  “家里有那女人在,我不回去!”

  “你说了老半天。到底说谁?”

  “丁翠湖!”

  天龙想冲进去,翠湖拖住他,摇一下头。

  “翠湖?她是我们的媳妇,当然在家。那你是说,一辈子不回家!”

  “想我回去?叫她走!那屋子里,不能容下我们两个人,有我,就没有她!”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莫名其妙?翠湖到底做错什么事?”

  “她迫死我!”

  “迫死你?你这一次中煤气毒是你自己不小心。我们都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手上的股票又一文不值。你受了打击,心情不好,我们都了解,也没有人怪你。可是,你不应该虐待翠湖,天龙告诉我,你还用热汤倒在她身上呢!翠湖品性好,人又柔顺,她没哼一声,可是……”

  “她柔顺?她差点没谋杀我。总之,玉仪,你听我说,你要丈夫,就不要她,要媳妇,就牺牲我好了!一句话,有我没有她……”

  “你简直要我的命……”

  翠湖一阵晕眩,作吐。这些日子,她老是昏晕,胸口作闷。

  “你怎么了?”天龙扶住她:“你的手好冷,要不要张叔叔看看,你最近面色不好,也许生病了!”

  “不,这是自然现象。”

  “自然现象?”

  “是……的,因为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睡眠,身体当然支持不住。”翠湖说:“老爷不喜欢我,我不想进去令他生气,你把麻酱鸡带给他吧!我自己回去!”

  “不,我不去。他不能容我妻子,就等于不能容我。翠湖,我们搬出去住。”

  “那怎么可以?你不喜欢老爷,可是,妈咪没开罪你呀!我们搬出去,她会很伤心。”

  “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不,天龙。老爷虽然不喜欢我,但是,他爱你,你为了我反叛他,是不孝的。”

  “不孝就不孝,我不会愚忠愚孝!”

  “等有一天你做了爸爸,你会明白父母的伟大。赵家只有一个儿子,你怎可以弃家不顾?老爷年纪大,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就算不愚孝,也不能无情。”

  “你别向我说教了!我们走,他不请我来,我也不会再来。”天龙拉起翠湖的手:“我们回去享受麻酱鸡吧!”

  翠湖去医院,是想告诉赵家豪一个好消息,不过,赵家豪那死硬派的样子,那一点点好消息,恐治无补于事!

  翠湖翻了翻日历,数一数手指,一天,两天,还有两天的时间。她把蓝毛线拿出来,自从3月8日那天她为了担心赵家豪,已有一个多月没有编织毛线。

  夏日已至,天气将热,这蓝色毛衣,已没有穿用的价值。还是天龙说得对——留为纪念。

  天龙下班,没看见翠湖站在石阶前迎接,他不开心,把文件箱往亚香手中一塞:“少奶呢?出去了?”

  “她在房间里!”

  “她没事吧!”

  “没事,一个钟头前,她还在厨房做菜。”

  “翠湖!”天龙跑到楼上,在卧室门口,翠湖已经站着等候。

  她穿着天龙刚送给她的粉红色晚礼服,改换了一个新发型,打扮得漂漂亮亮。

  “翠湖,你简直象公主。”

  翠湖拉他进去,关上了房门。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翠湖双臂围着他的脖子,看来,她非常愉快。

  “你的生日还没到,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今天,今天……”

  “这一天,你不会重视,因为……”翠湖摇一下头,没有说下去。

  天龙侧起了头,问:“你好神秘!”

  “你猜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翠湖收紧了手臂,把脸搁在天龙的肩膊上:“我好想你亲我。是不是有点反常?”

  “唔!这应该是我的要求!”

  “亲我一下,我告诉你今天是什么日子。”翠湖仰起脸,眼中满含渴望的神色。

  “翠湖,”天龙低下头,吻她。她立刻抱得他紧紧的,她的嘴唇象火一样,她的吻是狂热的,从未有过的狂热,她令天龙喘息,血液沸腾,他把她抱到床上,让自己变成她的一部分。

  太阳已下山,窗外是漆黑一片,房间里没有灯,只有那火光,小小的,一闪,一闪。

  “翠湖,”天龙含糊地:“看见没有,一颗星星溜进我们房间来了!”

  “要不要看那星星?”

  “我想睡了!”

  “你不能睡,现在不能,来,跟我看星星,”翠湖拖他起床,他靠着她,走到窗前,那儿有一个小几,这小几以前没有的。

  “蛋糕!洋烛,”天龙精神一振,突然叫起来:“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

  “是的!”翠湖笑了。

  “我真该死,我怎么忘了?你说,世界上有没有我这样没心肝的丈夫,这样重大的日子竟然忘了。”天龙放开翠湖去外衣,翠湖问:“你去哪儿?”

  “去买礼物送给你,很快,一转眼就回来!”天龙拍了拍她的脸:“等我!”

  “天龙,不要去,我不想你离开我,陪我一晚好吗?”

  “好。明天我补送一份礼物给你。原谅我,打令。”天龙也实在不想走,他要和翠湖沾在一起。现在,他只有和翠湖在一起才会快乐。

  “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也是明天送。”

  “公平呀!”天龙说:“现在我们来安排一下,怎样庆祝今天,去夜总会吃饭跳舞好不好?你喜欢热闹,请天凤,佐治,你爸爸和妈妈一起去!对了!我还可以顺路买礼物。”

  “我只希望单独和你在一起,就只有我们两个,让我们活在二人世界里……”

  “快乐吗?”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快乐!”

  “要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谁能分开我们?”天龙说:“我们从未分开过一天。上一次我去日本开会,只不过须时三天,我也带着你一起去。”

  “我是说,假如我们分离?”

  “你的意思是,我失去你?不会的,我们彼此相爱,我们要共同生活一辈子。”

  “天龙,我只是假设:人有悲欢离合!”

  “让我想一下。”天龙很认真:“我这个人很死心眼,如果说得动听一点,我是很痴情的。当我爱上一个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令我与她分离。以前,我很爱芝芝,除了芝芝,我眼中没有另一个人。后来她变了心,我很痛苦,你还记得我吐血吗?因为,我的心碎了。我曾经想过死。但是,终于我活下去,你知道那是什么缘故,因为我整个心充满恨,我要报复,所以我生存。万一,我失去你,那是我第二次的打击,而且,这一次是致命之击。你对我那么好,你爱我,我们之间,除了爱,没有恨,我失去你,我靠什么生存?而且,你和芝芝还有很大的分别,我和芝芝,除了爱情,便一无所有。可我和你,除了有恋人的爱,还有夫妻的恩情,假如有一天,连你也不要我,我会自暴自弃,我会堕落,我会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不,天龙,那太可怕了,你就算没有我,也应该勇敢地活下去,因为这个世界上,你除了我,还有父母和妹妹。况且,我们生存在世界上,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待我们去做。爱情,只不过是生命的一部分。”

  “你不用向我说教,因为,爱情对于我来说,是生命的全部,我需要别人爱我,我也要爱别人,没有爱,生命是缥缈的,虚浮的。”

  “我走了,会有另一个人爱你!”

  “谁!谁能代替你?”

  “比如,比如芝芝……”

  “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她能代替你?你在跟我开玩笑?”

  “但是,你们以前曾经相爱。”

  “死了的人,会复活吗?”

  “天龙,要是芝芝仍然爱你?你别忘了,她比我漂亮,比我迷人!”

  “我见过很多美丽迷人的女人,过去,现在。但是她们跟我绝不相干。因为我有妻子,我只要我自己的妻子。”

  “芝芝也可以做你的妻子。”

  “你在暗示什么?性爱?”天龙突然深锁眉头:“我绝不欣赏婚外性行为。”

  “芝芝比我更好,她更能满足你,只要你和她结婚,就不算是婚外性行为。”

  “你要我重婚?你为什么老说这些?”无龙大吼:“我怀疑你不再爱我!”

  “天龙……”翠湖有说不出的苦衷。

  “你说过,一对相爱的人,应该彼此了解,互相信任的。但是,你不了解我对你的深情,你不信任我对你的爱!”

  “天龙,对不起,我错了!”

  “你不着道歉,你只要记着,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因为,我全心全意爱你,而且,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液,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这是不能改变的!对不对?”

  “对!是我不好,小器鬼!”

  “今天是结婚一周年纪念,”天龙吐口气:“希望明年你不会说傻话,时间是最好的证明。用时间,行为去证明我爱你。难怪你不信任我,因为我不够纯洁,你不是我第一个情人。不过我可以肯定,你是我最后一个爱人!”

  “我相信。天龙,我全都相信。”翠湖围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们换一个话题好吗?”

  “好。明年结婚两周年,我要盛大庆祝,要邀请所有的亲友来参加。然后我带你去过几天二人世界的生活。时间充足,去外国。生意忙,我们去别墅住几天。翠湖,你猜我们明年会不会有娃娃?”

  “会的!”

  “我们一家三口,拍一些活动电影,一方面,可以留为纪念。另一方面,可以增加家庭的乐趣。我要拍两个人的古怪表情。第三年,我们会有第二个娃娃。第四年,我看,两个已经够了,妈咪常常说,女人生孩子,会受很多苦。我不想你为我受苦。”

  “我愿意为你养20个孩子。”

  “那么多?我们可以组织一队兵。”天龙笑了起来:“我喜欢孩子,不过,就算有100个,我不会分薄对你的感情,你始终是我最疼爱的,没有人可以跟你比!”

  “我深信,”

  “你的脸怎么湿湿的!”天龙捧起她的脸儿:“为什么哭?”

  “我太高兴,太幸福!”

  “傻孩子。”天龙吻她一下:“我也高兴,我也幸福,但是,我可没有哭!”

  “你有没有哭过?”

  “有,偷偷地哭过一次。不过放声痛哭,在别人面前大闹大哭,我觉得,那太不象个男孩子,除非,内心太痛苦,需要发泄。我始终认为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男孩子不应该哭!”

  “这就好了!天龙,你能不能答应我两个请求?”翠湖今晚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说什么请求呢?你喜欢我做什么,说出来,我一定照办!”

  “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勇敢,面对现实,坚强地活下去,不要自暴自弃!”

  “又是这句老话?好吧,答应。”

  “第二,我要你做的事,你一定要照做,你要听话,这是很重要的。”

  “好,照做!”

  “这件事很重要,你不要胡乱答应,答应了就要做。否则,我会很伤心,很失望!”

  “爱你。听话、全依你。够不够?要不要我举手向天发誓?”

  “要!你发誓要依照我的话去做,无论你自愿,或者不自愿!”翠湖的样子很严肃。

  “我发誓!”

  “好极了!”翠湖亲他一下:“多喝一杯酒,好吗?”

  “不,我是一杯为限,喝第二杯,我想睡觉,第三杯,我会又唱又叫,很讨厌!”

  “我喜欢看你熟睡的样子!”

  “象什么?”

  “象个漂亮的王子。”翠湖亲手倒了一杯酒,送到他唇边,让他一口口喝下。

  “祝永恒的爱!”他说。

  翠湖扶着他躺下,轻抚他的头发。天龙的头发,很软很贴服,很少用发乳。

  天龙在说情话,不一会,他在翠湖爱抚下,睡觉了!

  月亮缓缓地移到窗前,翠湖可以清楚欣赏天龙,她无限依恋,无限怜爱地抚摸他的脸,她忍不住吻遍他那白里透红的脸儿。

  她一直凝视他,把他的一切印入脑际,直至月儿又移走了,她再也看不清楚天龙。

  她用手背擦一下眼泪,为天龙盖上薄被,她缓缓地爬下床去。

  “翠湖!”天龙把手臂搭过去,可是,搭了个空。他一愕,因为,这几个月来,天龙每早醒来,翠湖一定躺在他身边,他已习惯了吻翠湖一下,然后才肯起床上班。

  “翠湖……”他含糊地叫,瞧遍整张床,没有,他霍地跳起来,睡意全消:“翠湖,翠湖,你在哪儿?”

  有人开门进来,天龙很高兴,一看,却原来是亚香。

  “少奶呢?”

  “我们今天没有见过少奶。”

  “去找少奶,我又没有叫你,你进来干什么?”天龙不高兴,少爷脾气就来了。

  “少奶吩咐过,由今天开始,我要全心全意照顾你,少奶……”

  “你在说什么?讲清楚!”

  “昨晚深夜,少奶去找我,她告诉我,少爷虽然年纪不小,但还象个小孩子。她要我好好侍候你,而且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离开赵家,因为我要侍候少爷。少奶握着我的手,她还哭了呢!”

  天龙再听了亚香的话,想起昨晚翠湖的反常态度,他着慌了。他跳下床,跑进衣物间,翠湖的漂亮衣服仍在,除了订婚戒指,所有的首饰原封不动,天龙嘘了一口气,发觉自己神经过敏。

  回到卧室,他望向床上,他发现翠湖的枕头高起,他翻开枕头,看见枕头下,有一封信和一只盒子,天龙深感不妙,连忙把它拆开……

  天龙:早安,我在这儿吻你,你应该去上班了,时间已经不早。

  我走的时候,你仍然睡得很甜,我就带着你这分甜蜜离去。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爱你,就应该爱你的父母。我这一次离开你,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希望你能了解!

  你发誓答应我任何要求,现在我请求你两件事,第一,不要去找我,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我会去一处永远没有人找到我的地方。

  第二,老爷急需2000万,没有这笔钱,他不单只会身败名裂,而且,还会受牢狱之苦,让我们两夫妻,合力去解决他的一困难,我离开赵家,你娶芝芝。

  我带走你的相片,它将会一直陪伴我。

  我爱你,永远爱你!

  我想你,永远想你!

  我送给你的结婚周年礼物,就在盒子里,希望你喜欢,因为每一针,都有我的爱。

  翠湖

  —回

  天龙的眼睛模糊一片,他用手背拭了拭眼睛,揭开盒子,里面是粉蓝色的羊毛背心,颈巾和手套,那全是天龙喜欢的。

  “翠湖,翠湖……”

  亚香怕天龙出事,因为,他象一个受惊的孩子。亚香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去找天凤。

  天凤也在看翠湖的……

  我们是好朋友,好姐妹,我知道你一定会完成我的心愿,劝天龙和芝芝结婚。

  没有意义的牺牲,是白牺牲,那是最可悲的,你一向是敢作敢为,你会支持我,不会让我白白牺牲的,对吗?

  我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二小姐,二小姐……”亚香冲进去。

  “你快去看少爷,听,他又在……”

  天凤立刻走进天龙的房间,看见他紧握羊毛衣,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天凤走过去,拍一拍天龙的肩膊:“我们赵家,注定一生欠翠湖的情……”

  天龙象一只瞎了眼的苍蝇,乱碰乱冲,大街小巷,去找寻翠湖。

  最后一站去花店。

  小莲说:“芳姐打电话来,老板娘生病了,她今天没有上班。”

  天龙立刻赶去丁家。

  丁太太躺在床上,面色很苍白。手中握着一团纸,丁雅图靠着窗门看天空。

  “妈,翠湖没有回来?”

  “没有,她只留给我一封信,她连妈妈也不要了!”

  “妈,我到处都找遍了,可是,我找不到她,她会去哪儿?”

  “没有人知道,我们也不可能找到她,这孩子个性很特别。”丁太太长叹一声:“我的女儿,似乎专为你们赵家而生存,以前为了爱你,受了多少苦,才嫁到赵家去。现在,她为了姓赵的,又要流浪天涯,多苦命的孩子。”

  “妈,你知道翠湖为什么要离开我?”

  “知道,她是被迫走的。”丁太太说:“你父亲炒股票,失败了,工厂房子全押出去,如果他短期内筹不到2000万,那么,他不单只要宣布破产,而且,还会被人控告毁约,他可能会被判入狱。为了钱,他去找史家帮忙,史芝芝愿意借钱,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翠湖必须离开赵家。第二,你要和史芝芝结婚。你爸爸为了自己的利益,迫翠湖离开你,翠湖不肯,于是,你爸爸就闹自杀,他不是真的自杀,他只不过想迫走翠湖,现在翠湖成全了他!”

  “爸爸,竟然是爸爸?”

  “翠湖不是坏媳妇,赵家的事,她并非不管,她回家向我要钱,我是准备卖掉花店和房子,但是我们不是有钱人,我们找不到2000万,想不到,我们这样做害了翠湖。”

  “爸爸,你好狠!”天龙紧握拳头:“我要去找他算帐。”

  天龙奔走离去。丁雅图说:“姓赵的一家都不是好人!”

  “你也不是好人,如果你肯做,我们就有钱,我的女儿,也不会因为没有2000万而弄到如斯田地,你不是好父亲,你没有责任感!”

  “我不是不做,我天天画画!”

  “你的画能赚多少钱?你卖出过多少幅画,你也配批评人?哼!你还是批评自己吧!做父亲的不顾女儿,还要靠老婆养。”

  “你的话,太伤我的心!”

  “你也有自尊心?哈!算了,画家!”

  “你喜欢钱,好,我去找许多许多的钱来给你,我要证明我能做,我负责,我是一个好爸爸,我不是寄生虫……”

  赵家豪回到家里,很开心,因为贵叔告诉他,翠湖走了。他的眼中钉已除。

  可是,当他看见妻女冷漠的神情,他不寒而栗,坐立不安!

  “这是翠湖给你的信,封密的,没有人看得到内容。”赵夫人的声音冷得象冰。

  赵家豪左看看,右看看,匆匆拆开信……

  老爷:我要做一个好媳妇,因此,我走了!第一步已经成功,第二步,就要请大家帮忙,劝服天龙和芝芝结婚。

  我已经劝了他一晚,但愿他合作。祝你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媳妇丁翠湖

  “那女人走了,你开心!”赵夫人直盯住丈夫:“那天你问我要你还是要翠湖,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决定要翠湖不要你!”

  “玉仪,那……”

  “不要叫我,你毫无人性!”

  赵家豪正要说什么,赵天龙冲进来,他握着父亲的肩膊用力摇:“把翠湖还给我!”

  赵家豪被儿子摇得眼前昏黑,他在求叫:“玉仪,玉仪……”

  赵夫人双手交抱胸前,她说:“天龙,问他,为什么要迫走翠湖?”

  天龙不屑地一手推开父亲,他说:“他迫翠湖走,完全是为了自己,他炒股票,破产了,如果他没有2000万,他就身败名裂。他厚颜求助史家,于是,史芝芝就迫他赶走翠湖,并要我和她结婚。”

  “翠湖把一切告诉你?”赵家豪怯怯地说。

  “她没有说,是她走后,我查出来的。你迫翠湖走,翠湖不肯离开我。于是,你就闹自杀,威胁翠湖,翠湖为了令你如愿以偿,她终于走了。”天龙倒在一张椅子上:“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你更自私!”

  “你好狠心!”赵夫人指住丈夫:“自己做了错事,闯了祸,竟然要媳妇代你受罪,你这种人,应该受罪坐牢。”

  “我知道太对不起翠湖,”赵家豪垂下了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家好,我不想毁了一个大家庭,我……”

  “于是你就毁了翠湖,出卖儿子,换取自己的安逸?你有没有良知?翠湖走了,令他们夫妇分离?你不惭愧?不自疚?晚上能睡得甜?马上给我爬起来,去把翠湖找回来!”

  “我哪儿都去过了,”天龙撑住额角叹口气:“我跑了一天,始终找不到她。”

  “她会不会回娘家……”

  “不,她只留给她妈妈一封信,妈妈想翠湖,想病了,她很可怜!”

  “你这罪魁祸首,你怎对得起翠湖?怎对得起她的父母?”赵夫人痛哭起来:“你们一定要把翠湖替我找回来,找回我的女儿……”

  “用不着找了!”天凤站起来:“你们永远找不到她,因为我了解她。她外柔内刚,她要做一件事,一定会做得彻底,她不会装死吓人。她走了,就不会回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是完成翠湖的愿望!”

  “翠湖的愿望?”

  “不错,哥哥为了翠湖,必须和芝芝结婚!”天凤说:“这件事,要立刻决定。”

  “天凤,”天龙指住她,全身发抖:“亏你还是翠湖的好朋友……”

  “因为翠湖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不能令她白牺牲。她这次的离家出走,完全是为了解决爸爸的经济危机,假如哥哥不和史芝芝结婚,史家不会给我们2000万,翠湖的牺牲,也白费了!”

  “天凤说得对!”赵家豪欢呼着。

  “住嘴!你也配说话,我不是为你,只是完成翠湖交给我的工作。”天凤去拉天龙:“跟我到楼上,我有话跟你说。”

  “不去,你这汉奸,走狗!”

  “你非去不可!”天凤瞪大着眼,盯住他:“翠湖怎样教训你?面对现实!”

  “好!看你放什么狗屁!”

  天凤和天龙走到楼梯口,她突然回转身,指住赵家豪:“你不准走开,一直在这儿等,你不能走,要等很长很长的时间……”

  天凤和天龙在二楼的书房关上门,一直争论一个晚上,到第二天上午,他们才走出来,他们的眼睛,都满布红筋。

  赵家豪仍然坐在大厅,赵夫人躺在长椅上睡觉了,贵叔带着佣人守候着。

  赵家豪看见儿子和女儿,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当然,也有少许兴奋。

  天凤看了赵家豪一眼,眼中充满着鄙视,她在他的面前拨电话。

  “请史芝芝听电话。什么?还没有起床?叫她起床,告诉她我是赵天凤,跟她说赵天龙的婚事。哼!……史芝芝,你听着,我哥哥答应你的婚事。你听我说:我们今天就要2000万。至于婚期?收钱后10天内举行,所以,你早一天交钱,就可以早一天进赵家!你有我爸爸的银行户口号码?好,今天就过户,下午我打电话问银行,好,成交了!他不在……再见!”

  “天龙!”赵家豪不知道有多开心,走过去握住儿子的手:“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天龙一手摔开他:“我不是你的好儿子,从今天起就不是,因为,我没有一个象你这样的父亲,你令我感到羞耻。你也不要以为我帮助你,同情你,我是见死不救的,我今次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依从翠湖的嘱咐,她要我娶芝芝,我就要娶芝芝。我所依的一切,完全是为了我的妻子,与你无关。对于你,我是不买帐的。”

  “你们太便宜他,太优待他!”赵夫人已经醒来:“要是有下一次怎么办?”

  “那我和他脱离关系,等他死。我说过见死不救,而且,现在我已经非常痛恨他!”

  “唉!”赵家豪长叹一声。他真的有点惭愧,深感无地自容。

  “亚贵,昨天晚上我们没有吃晚饭,吩咐厨子,弄一些吃的。”赵夫人发觉有点虚弱。

  赵家豪打了几个电话,通知下属们加速生产,因为,史家的钱来了,他的难关也过去了。

  正要吃饭,张医生来了。

  “家豪兄,身体如何?”

  “很好,谢谢你,我刚出院一天,你就来看我。”赵家豪以为有了一个说话的对象。

  “我是顺便问候,因为,我对你的身体很有信心,你早就没事。我今天来的目的,是特地代李医生送药给翠湖。”

  “药?”天龙第一个表示关心:“我早就知道她有病,她最近常常头晕作吐。”

  张医生从药箱把一瓶药拿出来:“李医生说这种药是新发明,很有效,翠湖吃了它,就不会头晕作吐。”

  “张医生,”赵夫人问:“翠湖到底患了什么病,要紧不要紧?”

  “哪里是病,是喜!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她没有告诉你们?她告诉李医生,她老爷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因为家豪死抱孙心切。怎么啦?你们全不知道?连天龙都不知道?”

  天龙倒在椅子里,他掩住脸呜咽。

  赵家豪呆住了。

  赵夫人突然向丈夫尖叫:“你还我媳妇,还我孙儿……”

  话刚完,她就晕倒在椅子里。

  天风和张医生把她扶到长椅上躺下,替她打了一只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医生看了看天龙,又看了看赵夫人,连天凤也是愁容满面。

  “翠湖已经离开赵家。”赵家豪鼓足勇气回答张医生。

  “离开?她有了孩子,应该好好休养,她去哪儿?”张医生深感意外。

  “是爸爸把她赶走的,因为,爸爸迫哥哥和芝芝结婚,爸爸这一次自杀,也是想迫走翠湖。”天凤一一说明。

  “可怜的翠湖!”张医生摇一下头,把药瓶收回药箱。突然,天龙跳起来,拉住张医生的手:“请你把药交给我!”

  天凤说:“人已走了!这瓶药,又不是普通人可以服用的。等你娶了史小姐,可以再向李医生要。”

  “我不管姓史的,我关心翠湖。她需要这瓶药,我知道!”

  “可是,她已经走了!”

  “我会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天龙接过药瓶,便往外跑……

  到吃晚饭的时间,一家人在等候赵天龙。

  赵夫人最担心:“天龙怎么还不回来?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

  “外面还下着倾盆大雨!”天凤盯了父亲一眼:“哥哥也真可怜。失去他心爱的人,连孩子也失去了!”

  “可不是?翠湖是个好媳妇,抱孙也是我几十年的愿望,现在全没有了!”

  “我,很对不起大家。”赵家豪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希望芝芝能够很快有孩子。”

  “那一定不是赵家的骨肉。”

  “为什么?”

  “不喜欢告诉你!……”

  “二小姐……少爷回来了!”贵叔在叫。

  赵夫人、天凤、赵家豪连忙奔出去,看见天龙全身湿透在滴水,他手上还紧握那瓶药:“妈!我找不到翠湖,她真的不要我了……”

  天龙身体晃动,贵叔和天凤上前掺扶,他已晕倒了!

  “快请张医生!”赵家豪说。

  赵夫人已吓得面孔发青……

  “……他受了寒,身体虚弱。”

  “哥哥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

  “怪不得!”张医生替他打针:“先喂他喝一杯热奶,然后热点稀粥给他吃。”

  “张医生!”赵夫人呜呜地哭:“他不要紧吧?”

  “他体质好,过两天就没事了!”

  晚上,赵夫人在梦中,突然听见天龙惨厉叫声:“翠湖,翠湖……”

  赵夫人连忙爬下床,赵家豪说:“我陪你去看看儿子。”

  “别假细心,我们不领情!”

  赵夫人走进天龙的卧室,看见天龙满面是汗,他闭着眼睛一声声叫翠湖。

  赵夫人鼻子发酸,她替儿子抹去了汗,天龙抓住她的手:“翠湖!”

  “孩子,我是妈。”

  天龙缓缓张开眼睛,看见赵夫人,他说:“妈,翠湖快生孩子了,她有畏血症,她很害怕,你去看她!”

  “我……”

  “去呀!我求你!”

  赵夫人走出房门口,站了一会,拭去眼泪,装着笑容,再次回房间。

  “妈,你为什么不去陪翠湖?”

  “她要天凤不要妈,年青人嘛!”

  “对!她和天凤是好朋友,有天凤陪她,我也安心了!……”天龙喃喃地,又睡过去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07-05-26
第10章


    史芝芝终于嫁进赵家。因为不能到婚姻注册署举行婚礼,因此,只能盛大宴请亲朋。

  赵家除了赵家豪,全部亲友没有到。早几天,赵夫人已经闹“旧病复发”。赵天凤装模作样地说学校在考试,住进学校宿舍没有回家。

  天龙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平静,由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喝过一口酒,史家的人怎样迫他,他就是一个不理。

  后来,连他的影子也不见了!

  到送客的时候,芝芝才发觉他不在。

  她到处找,又质问赵家豪:“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好好守住他?”

  当天晚上,天龙竟然没有进新房。

  芝芝守了一夜,越想越气,依照她的性子,真想把房内的东西全打个稀烂。可是她刚要动手,忽然,她记起母亲的话——

  “听说翠湖脾气好,对丈夫固然迁就,也很孝顺两个老的。人最怕比人。你到赵家,一定要忍耐,不要给姓丁的比下去。”

  “姓丁的怎能跟我比?我给了他2000万,还要我受他们气?”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付两个老的和那铁嘴鸡赵天凤,你慢一点无所谓。但是,你要得到天龙,就要做得比姓丁的更好。你听话,妈教你,绝对没有错。”

  芝芝想到这里,也快天亮了。她叹口气,只有忍耐着,上床睡觉。

  直到有人进来叫她:“新少奶,吃晚饭!”

  “别吵我!”

  “老爷、夫人,少爷都在等你!”

  听见少爷的名字,她的眼睛睁开了。一看房间,黑麻麻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

  “8点正。”

  芝芝起床更衣,化妆。花了一个钟头,才到饭厅去。

  一看,很意外,赵家豪夫妇,赵天龙兄妹全都在坐。赵夫人的面色很难看。

  “芝芝,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我们等了你一个钟头,菜都冷了!”天凤说。

  芝芝瞟了天凤一眼,坐在天龙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以后晚饭之前,你到厨房打点一下。”赵夫人也开口说话,“而且你老爷……”

  “老爷?”

  “是的,你要紧记,天龙的爸爸喜欢媳妇叫他老爷。他一向以媳妇为荣!”

  “我叫不出口,人家会笑我的!现在是什么时代?还叫老爷?”

  “那……”家豪本来想叫芝芝不必叫他老爷,可是,都给赵夫人截住了话头:“你老爷吃饭,要许多调味品,你去拿酱油给他!”

  “叫佣人拿好了?”芝芝动也不动:“我要吃饭!”

  “他不喜欢用佣人,他说佣人手粗,他最喜欢媳妇为他服务。”

  “那我不用吃饭了?”

  “以前翠湖也是这样侍候老爷的!”

  “她怎能够跟我比?她是穷鬼,我是个千金小姐。”

  “嫁进赵家,都是媳妇。”赵夫人用命令的语气:“去拿酱油!”

  芝芝无可奈何的去了!一会,她把一瓶酱油拍的一声,扔在桌上,她回到座位刚坐上,赵夫人又要她为赵家豪拿麻油。

  这样来回跑了几次,芝兰可真气死了,她心里想,对天龙迁就一下无所谓,可是那死老头,向自己借钱还要摆架子,实在忍无可忍。

  于是,她一手拿了几个瓶子,走进饭厅,向赵家豪飞掷过去:“全都来了!”

  赵家豪不单只一身都是辣酱,胡椒和甜鼓油,他的额头,还给瓶子击中,他用手一抚额角,唷!有血。他指住芝芝,气呼呼的,老半天才说出口:“你不喜欢拿算了,干吗打穿我的头?真没礼貌!”

  芝芝见没有一个人袒护赵家豪,本来有点心慌,如今得理不饶人:“没有礼貌不要紧,有钱就行了!你要我的钱,又不是我的礼貌。”她说完,翻着菜,挑那好的吃。还吃得津津有味。赵家豪差点没给她气死。

  芝芝得势不饶人,呼奴喝婢的,要亚香拿这拿那,她比赵家豪更难侍候。

  赵天龙很不耐烦,他放下未吃完的半碗饭,对赵夫人说:“妈咪,今晚我要回工厂监工,晚上我不回来睡了。”

  “天龙,你又要出去,你怎可以出去,昨天晚上,你已经……”芝芝立刻提出抗议。

  “真对不起,工厂为了依期交货日夜开班24小时不停,部分工人,已有怨言,假如我们做老板的不亲自去打气,慰劳他们,恐怕工人要罢工。”

  “他们怨什么?来来去去,还不是为了钱?给他们加薪,担保他们会拼命地干。”

  “芝芝,世界上并非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钱就解决得了。”天凤冷冷地说:“有些人,是钱不能买到的,比如……”

  “比如你爸爸?我给了他2000万,他就全部依照我的吩咐去办。明天,假如我喜欢,我可以叫他站在我背后替我拿酱油,小姐,2000万可以买到许多东西。”

  “能买到我哥哥?”

  “为什么买不到,他已经和我结婚。”

  “你买不到他的。你买到的只是一个梦,一个恶梦。”

  天龙站起来,亚香替他穿上外衣,他说:“妈,我上班去了!”

  “天龙,你不能走。”芝芝拉住他:“我们新婚,你不应该去上班。”

  天龙缓缓拉开她的手,他一字一句地说:“好的妻子,应该体贴丈夫,翠湖向来不赞成我因私忘公。”

  “你提姓丁的干什么?”芝芝脸一变,高声嚷着。

  “不提算了!再见!

  “天龙……”

  天龙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死人,你们这班死人,”芝芝掷着筷子,菜汁溅起一串:“姓赵的都不是好人!”

  “你……”赵家豪指住她,很生气。

  “你什么?吸血鬼,骗了我2000万!”

  “简直岂有此理……”

  “跟她吵什么?”赵夫人对丈夫说:“祸是你闯的、工厂也是你管理的。现在儿子都去工厂加班,你还待在这儿跟人吵架?”

  “对!我应该去上班。”

  “神经病!发钱狂!”芝芝嘴不停的骂,她受不了天龙的冷落。

  赵夫人冷眼看她,觉得她可怜又可笑。

  三朝回门天龙没有陪芝芝回娘家。芝芝一看见父母,就放声大哭。

  史夫人心如刀割,连忙问:“孩子,为什么不开心?”

  “妈咪,赵家的人欺负我,虐待我……”

  “他们胆敢虐待你?”史夫人勃然大怒:“谁虐待你?你家姑?还是那天凤?”

  “全家!妈咪,我结婚三天,天龙还没有跟我洞房。”芝芝哭得更凄凉。

  “他?嫌你什么?”

  “他天天开夜班,晚晚睡在工厂里。”

  “关于这件事,家豪打过电话给我,因订货单多,交货期近,因此,他们实在很忙。天龙一向很负责,很勤力,况且他们父子一条心,一定要把事业搞好。宝贝,你就忍耐一下吧!”

  “你爹的话对!其实,你不应该太快嫁进赵家,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连自己的生意都应付不了,又哪儿有时间陪你?听话,你再多忍耐几天吧!”

  芝芝由娘家带回来一份秘密武器,那是她的近身女佣亚珠。

  表面上,亚珠是侍候芝芝的佣人,其实,她暗地里干的却是特务工作,专门调查有关天龙的一切秘密。

  第二天深夜,她就有所发现,她连忙走进芝芝的房间,向她报告。

  芝芝熟睡如猪,亚珠推着她叫:“小姐,快醒来,醒来啊!”

  “你作死!”芝芝一个热辣辣的巴掌掴过去:“你不懂规矩,我睡觉,谁敢吵我,给我滚出去,快!”

  “小姐,少爷回来了!”

  “天龙,”芝芝跳起来,看见亚珠欲哭无泪的样子,她在床前壁柜里拿出100元,塞进她的手里,“算你有功,改天再赏。少爷呢?”

  “他走进一个房间去了!”

  “房间?哪一个房间?”

  “老爷,夫人隔壁的那一个。”

  “那是什么房间?书房和客房都在楼下,他进去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一进去就关上了门。”

  “唔!我想起来了,那房以前是天龙的爷爷住的,整间屋子,要算他爷爷的房间最好,前几年他爷爷去世,房间就空放着,天龙进去干什么,难道里面有秘密。”

  “小姐,用不着胡思乱想,进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对!去看看。”

  芝芝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没有声音,她伸手旋一下门球,里面没有下锁,于是,她缓缓旋门球,轻轻地把门打开。

  哗!整个粉红色的房间,粉红底,金色小花的墙纸。粉红色厚毛地毡,粉红色的圆床,粉红色的窗纱和绿绒窗幄,粉红色的小壁灯,粉红色的软皮旋转椅,粉红色的床头排柜,粉红色外壳的彩色电视机,一切,一切,都是粉红。

  “俗死了!”

  “房间里没有人,我分明看见少爷进来的,难道我看错了!”

  “你没有听见浴室有水声?”芝芝压低声音;“跟我来,里面还有套房。”

  里面除了浴室,还有一个化妆间和一个储物房,两个房间,都是一片粉红。

  芝芝打开衣橱,里面有许多漂亮的晚装,大部分是粉红色,全新的。

  芝芝和亚珠在在翻查,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芝芝回头去,看见穿着浴袍的天龙,她吐了一口气:“吓死我!”

  “放下你手上的照片。”

  “你和姓丁的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保留她的相片,”芝把手中的相架一扔:“这是谁的房间?”

  “我的!”

  “我们的房间不是紫色的吗?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粉红色。”

  “紫色是你的,粉红色是我的。”

  “怎么?我们分房而睡?”

  “是的,我们无法适应,你喜欢的,我不喜欢。”天龙把相片拾起来。

  “天龙,我要跟你好好地谈谈。”

  “我疲倦,现在已经是深夜2点钟。”天龙皱起眉:“请回吧!我要休息。”

  “亚珠,你出去。”芝芝跟着天龙走进房间,她在旋转椅上坐下:“你欺骗我,这几天,你根本没有在工厂留宿。”

  “你错了!我赶了几个通宵,今晚还是第一晚回家休息。”

  “既然回家,就应该进我的房间。你不知道我每晚都在等着你?”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同一个房间。”

  “我是陌生人?我是你的太太。”芝芝跳起来:“既然娶我回来,就应该好好地对待我。你这样不理不睬的,算什么?”

  “我的性格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鬼话,你以前看见我,就象蚂蚁沾上蜜糖,缠着死不肯放。”

  “史小姐,今非昔比了,以前,我还是个王老五,跟谁缠都可以。现在,我是个有家室的人,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

  “你的话不错,你是不应该在外面鬼混,但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结婚五天,尚未洞房,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史小姐,你和我洞房是犯法的。重婚罪名可不轻。”

  “那你……你准备怎样处置我?”芝芝跺着足,大发娇嗔:“你这笨蛋,你不是一直希望想得到我吗?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

  “我无福消受。”

  “你是小器鬼,我知道你仍然为华伦的事恨我,不过,你虽然恨我,也爱我。”

  “我承认,最初我和翠湖结婚,对你是又恨又爱,不过,现在我对你只有恨,没有爱!”

  “骗人,没有爱,怎会有恨?”芝芝软软地靠在床边。正想倒下去,天龙立刻一手把她抓起来:“你想干什么?”

  “唔!两夫妻,还能干什么呢?”

  “请你出去,我不会和我不爱的人做爱。”

  “你有没有和姓丁的做爱?”

  “当然有!她是我的妻子。”

  “你爱不爱她?”

  “你问得真笨,我们孩子都有了!”

  “有了孩子就等于有爱?那些妓女岂不是有许多许多的爱?”

  “我从来没有找过妓女,你为什么不去问别一个男人?我本人只和一个女人有肉体的关系,她就是我的太太。”

  “喂!我用2000万把你买回来,你怎可以……”芝芝气呼呼,说不下去。

  “你花了2000万,已经做了这儿的少奶,公平交易,你并没有吃亏!”

  “我倒透了霉,谁希罕做这有名无实的少奶?哼!”

  “你到底要我怎样?”

  “履行夫妻的义务。”

  “对不起,办不到!”

  “你不肯和我……”

  “是的,我不肯和你睡觉。”

  “你……你……岂有此理,你胆敢侮辱我,”芝芝随手抓起一只玻璃杯掷向天龙。

  “小姐,真对不起,我失言了!不过,是你迫我说的,抱歉!”

  “你……你去死吧!”芝芝到处抓东西扔,乒乒乓乓。

  “什么事?什么事?”赵夫人和赵家豪走进来,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儿子。

  “哇!哇!”芝芝放声大哭。

  “妈,我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睡觉,我很疲倦,请你带她出去。”

  “芝芝,别哭了,回房间休息吧!”赵夫人和赵家豪分别伸手扶她。

  “你们两个老鬼别碰我,”她终于找到发泄对象。“你们没家教,教出这样的坏蛋,恨你们全家……”

  “你怎么叫我们老鬼?你真没礼貌。”赵家豪非常生气:“我们是你的翁姑。”

  “翁姑,什么鬼翁姑,你是个老骗子,骗了我2000万。”

  “谁骗你,我们是公平交易,你给我钱,我把大嫂赶走,叫天龙娶你。”

  “但是他不肯和我洞房。”

  “那是你们男女间的事。我做父亲的可没有办法强迫儿子……”

  “你们一家都是老千,串通起来骗我的钱,你们会有报应的。”

  “只要女人有吸引力,没有男人能抗拒的,我的儿子又不是圣人。”

  “你这老不死,你是说我没有吸引力?”

  “别吵了!”赵夫人有足够的容忍,她用手把芝芝拉出去。天龙乘机扣上了门,下了锁。

  “天龙,大龙……”芝芝在外面大吵大嚷,一面大声埋怨赵夫人:“你这老巫婆,老不死的,天罚你!”

  天龙由摄影公司把翠湖的巨型相片拿回来,一共有10几幅那么多,他花了半晚的时间把相片挂好,现在,他整个卧室,到处都是翠湖的相片,他坐着,躺着,都可以看见翠湖。

  他忙累了,去洗澡,由浴室出来,竟然看见芝芝躺在他的床上。

  她穿着紫色的薄纱睡袍,摆着一个很诱惑的姿势。

  “你怎么可以躺在我的床上?起来。”天龙一手把她揪起。

  她趁机倒在天龙的怀里,天龙一手把她推到旋转椅内。

  他等着她吵,反常地,她并没有半句抱怨,还笑嘻嘻地说:“你这俏郎君,怎么完全不解温柔,你啊!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是的。希望你后悔!”

  “后悔什么呢?”芝芝站起来看着翠湖的相片:“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你赶快把她的相片拿下,这哪儿象间卧室?简直象个照片展览会!”

  “没有人请你看,也没有人要你欣赏,你根本就不应该进来。”

  “我为什么不可以进来。嘿!明天我要把她的相片全部拿下来。”

  “你敢动她一下,我就揍你!”

  “你敢?”芝芝又妒又恨:“有什么了不起?圆嘟嘟的一张猪蹄脸。”

  “你喜欢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碰她,你听着,我会打你。”

  “我才不相信呢!”

  “那你走着瞧!”

  “好了!别斗嘴了,我今晚来,是要给你看一样美丽的东西。”芝芝一边说一面解开睡裙的钮扣,很快,她把睡裙脱下,站在天龙面前的,是一具洁白晶莹的美丽胴体。

  赤裸的,毫无保留的。

  “有没有看过这样美丽的肉体。”她的声音是性感的,充满诱惑。

  “看过了!PlayBoy里面有很多。”

  “PlayBoy里的图画是死的,我是活的。”

  “你说得不错!”

  “有没有见过这样有血有肉的胴体?”

  “见过!”

  “谁?”

  “我太太!”

  “姓丁的?”芝芝笑得花枝乱颤,那条腰,象蛇一样,“姓丁的怎能跟我比?我比她白,比她丰满,比她均匀,比她动人,比她更富弹性……”

  “我相信,翠湖有一样东西比不上你。”

  “你承认了吧!”

  “她比不上你的胆量。我和她结婚一年,她从未试过脱衣服,站在我的面前。”

  “那是因为她没有本钱,身材不好,脱光衣服,只有自暴其丑。”

  芝芝挺起胸脯:“我是不是很美?”

  天龙认真地看一下她的身体,然后点一下头:“不错!比夜总会的脱衣舞女稍胜一筹。”

  “我简直可以做世界小姐。天龙,你应该感到幸运,有一个象我这样十全十美的太太。”芝芝抛下睡裙,踢去脚上的日式(日本)玻璃高跟鞋。她翘起脚尖,用美妙的步姿走到天龙的面前,她伸出两只手,拦腰抱住天龙,并用整个身体压贴在天龙的身上:“来吧!天龙,我会令你更快乐更满足,你会得到前所未有的一切。”

  “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感受?”

  “兴奋?”

  “作呕!”

  “你……”芝芝眼一瞪,想发作,终于又忍住了,她耸了耸肩说:“我就不相信玉人在抱,毫不动情?”

  “我有没有动情,你应该感觉得到。”

  “唔!天龙。”芝芝把手伸进天龙的浴抱里:“我爱你,我需要你!”

  “你真下贱,千金小姐?嘿!你和一个淫娃荡妇有什么分别?”天龙把她的手揪出来,一掌推开她。

  “哈,哈……”芝芝仰颈大笑:“你终于抵受不住了!”

  “笑话,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在我的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妓女。”

  芝芝咬一下唇,眼睛阴森森的:“你竟然不把我放在眼内,你以前的温柔体贴,情话绵绵,全是假的。”

  “是真的。”天龙站在翠湖相片的面前,用手指抚着翠湖相片的脸部,用手指着翠湖相片中的嘴唇,“我是个双重性格的人,对于我所不爱的女人,我会变得冷酷无情,百分之一百的大男人主义者。但是另一方面我会专一,痴心,永恒……用我整个生命去爱我所爱的人。奇怪吗?我就是这样极端。”

  “不知道姓丁的给你吃了甚么药,把你迷了人。就算她真的把你迷住,可是她已经走了,永远不能再回来了,男人没有女人,怎能生活下去,总有一天,你还是需要我的,到你求我的时候,哼!……”

  “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任何女人,因为,我的身体里流着翠湖的血,我的心,充满她的爱,我的脑海,永远印着她留给我的甜蜜的回忆,我有她的相片,满房间都是,我还有许多许多属于她的东西,我的生活很充实。”

  “肉麻!嘿,我看你能熬多久。”

  天龙把芝芝的睡袍拿起来,掷向她的身上:“穿回你的衣服,你难看死了!”

  “哼!疯子,神经不正常……”

  “请你出去,我要休息!”

  “我偏不走,你能把我怎样?”

  “你不走,我就叫贵叔拉你出去,”天龙黑板着面孔:“你不害羞,我也替你感到丢脸。”

  “太太在丈夫的房间,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你把全屋的男人叫来好了。”

  “你真下贱,真不要脸,好,你不走,我走!”天龙拿了西装,衬衣和皮鞋,气冲冲地往外跑。芝芝见他要离去,可急了,连忙赶往他:“天龙你不要走……”

  “下流的女人,”天龙把她推倒在地上:“你简直象只疯母狗!”

  天龙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他回家换衣服,打开房间的门,哗!难道拍完大地震之灾难片乎?房间内乱得无法形容,最令天龙心痛的,是翠湖的巨型片全部被砸破。他扔下西装,高声尖叫:“亚香,亚香!”

  亚香面青唇白地走进来。

  “这是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我的房间是你负责料理的,说,谁干的?史芝芝。”

  “我不敢说少爷,”亚香呜呜咽咽:“新少奶说,要打破我的嘴。”

  “什么新少奶,你这个人真没有义气,少奶平时待你那么好,她的相片全给别人毁了,你受得了?”

  “我曾经制止她,她打了我两个巴掌,赶我走,我打不过她们两个人。我对不起少奶。”

  “那是史芝芝干的了?”

  “是的!”

  “她在哪儿?”

  “在泳池游水!”

  “哼!”

  天龙直冲出花园,老远的,他看见芝芝穿着黑色的比基尼泳衣,坐在泳池旁一边搽太阳膏一边哼歌,天龙无名火起三千丈,他奔过去,出其不意的一手揪起芝芝的长发。

  “哎!哎!痛死我了!”她挣扎,握着瓶子挥打天龙,天龙一手抢去瓶子,扔进泳池里。

  “翠湖的相片是不是你撕破的?”

  “放开我,我还以为你吃了疯狗药。那贱人的相片是我撕破的,你能把我怎样?”

  “我说过,如果你敢碰一下她的东西,我就揍你!”

  “你敢?你动一下手,我会令你后悔一生!”芝芝不屑地说:“打吧!有胆的打吧!”

  劈,拍,两个火辣辣的巴掌,打得芝芝天旋地转,她站不住脚,掉进泳池里。

  天龙怒气未消,蹲下泳池,揪着芝芝的头发,把她由泳池提起来。

  芝芝岂是等闲之辈?她稍一定神,立刻反攻,象疯子一样,向天龙纠缠。

  天龙反手掴她一掌,把她重重的打在地上。

  芝芝又哭又闹:“我控告你,我请一百个律师控告你,控告你谋杀。”

  “不错!我可能会杀人。”天龙指住她:“这一次是警告,下一次你再敢到我的房间,再敢毁坏翠湖的东西,我开枪杀死你!”

  芝芝想起天龙那枝打猎用的猎枪,她呆住,再也哭不出来。

  天龙吐吐气,回到屋里去。

  下午,他请了装饰公司的人回来,把房间重新装修。至于翠湖的相片,当然非要再冲晒不可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少了芝芝。

  赵夫人问亚香:“新少奶呢?”

  “夫人,我不知道。”

  “叫亚珠来问问。”

  不一会,亚珠来了,她站着象一条柱。

  “请你们的小姐下楼吃饭,菜凉了!”

  “小姐今晚不吃饭。”

  “为什么?”

  “问少爷吧!”亚珠一昂头,走了!

  “天龙,要不要去请请她?”

  “谁喜欢去自己去!”天龙已经开始吃饭。

  “今天芝芝不在,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一顿。”赵家豪表明态度:“她每天一坐下饭桌,就叽叽喳喳地骂个不停,耳根烦透了,几乎连饭都吃不下。”

  芝芝一连几天没有下楼吃饭,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除了赵夫人例行性地去问候她一次,赵家豪和天凤半话不提,至于天龙,他根本已经当芝芝不存在。

  芝芝可以说是完全孤立,处境比翠湖初为赵家妇时更不堪,以前虽然赵家豪和赵天龙两父子对翠湖不好,但是起码还有天凤的支持和赵夫人的怜爱。

  天凤为了不愿意和芝芝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她已经决定近期内嫁进王家。

  虽然没有人理芝芝,不过,她是很会安排自己的生活,比如吃,别以为她不跟大伙儿一起吃饭就会饿死,她天天炖鸡炖乳鸽,在房间里大吃大喝。

  这天晚上,天龙正在写日记(这个习惯,是他由翠湖那儿继承过来),他要写下一切,以便将来出一本书纪念翠湖。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谁?”

  “亚珠。”

  “你来干什么?”

  “是小姐派我来的!”

  “滚!”

  “少爷,我不会扰你,我放下东西,立刻就会走。”

  “放下什么?”

  “鸡。小姐炖了鸡汤,叫我送一碗给你!”亚珠柔声软气。

  “还是留给她自己补补身吧!打架的时候,也多点气力呀!”

  “少爷,求你可怜我,开开门。如果我不能完成我的工作,小姐会打我的。”亚珠在外面低声泣叫。

  天龙想一想,终于放下笔,站起来,走出去打开房门。

  “少爷,你真好,谢谢你!”亚珠拿着一只很精致的托盆,里面盛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这碗汤,除了鸡,还有许多补品,鹿尾巴,人参,冬虫草,淮山,杞子……”

  “亚珠,你少说两句,我根本不懂那些补品,你说了也是白说,你把托盆放下吧!”

  “是的,少爷。”

  “你可以出去了!”

  “我侍候少爷把鸡汤喝完,然后把托盆拿回去。”

  “托盆和碗都很名贵,史家的。怕我喝完汤,连碗都没收?”

  “啊!不,我只是……”

  “你出去,我喝完了,会叫亚香把东西通交还给你、走呀!”

  “是的!少爷。不过,鸡汤你一定要喝下,这是小姐一番心意。”

  “知道了,你干嘛和你的主人一样罗嗦?”

  亚珠出去,天龙立刻把鸡汤倒在另一只杯里。他用纸巾抹着嘴,刚伸头出去,就看见亚珠站在房门口。

  她看见天龙,难为情地咬着手指。

  “你还没有走,我正想找亚香。你既然还在,那我可以省点气,你把托盘和碗拿回去吧!”

  “你不肯喝鸡汤?”

  “喝了!味道不错,就是浓了点。”天龙又抹嘴,装模做样。

  “你喝了就好了!”亚珠连忙把托盘拿走。

  监视着亚珠离去,天龙开了对讲机,把花王叫进房间来。

  年青力壮的花王来到天龙的房间,他感到有点意外。

  花王站在天龙的面前,不知所措。因为象他那样的下人难得和主人接近。

  “史小姐送来了一杯鸡汤,我不想喝,转赠给你。”天龙把那杯鸡汤递到他的面前。

  “少爷,谢谢你,我不敢……”

  “喝了吧!别让我下不了台。”

  花王只好把鸡汤喝下。

  “坐会儿,我想跟你谈谈!”

  “少爷,我站着就可以了!”

  “那随便你。我想买一些花种回来种,不知道我们园子里有没有空地?”

  “是什么花?”花王一提起花,人就轻松了:“我们有空地,是土栽还是盆裁?”

  “这个我可不懂。我只是想种幸福花。”天龙一直留意花王的反应。

  “幸福花原产地象是非洲,香港气候不适合,恐怕……很难种……”

  “花王,你怎样了?”

  “我好象有点热,想睡,”花王浑身不自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唔!”天龙打开抽屉,把一套衣服拿出来:“我新买了一套睡衣,款式不大好,我想把它送给你,穿起来试试,唔!是大了点,你可以叫贵婶替你修短一下。”

  “谢谢少爷,我想,我想,回去睡觉。”

  “在我这儿躺一会吧!”天龙扶他上床,让他背向外,替他盖上被,拉上所有的丝绒窗幔,又关上了灯。

  他回到化妆间,打了一个电话给天凤。

  一会,他听见外面有点声音。

  他静止下来,等待着。

  “奇怪,门没有下锁。”那是芝芝的声音。

  “一定是他喝了鸡汤,晕陀陀的,里面好黑!要不要开灯?”

  “你作死,黑暗对我才有利呢!亚珠,他已经躺在床上,看来药力生效了!”芝芝很高兴:“现在,你可以出去。”

  “小姐,祝你成功!”

  “死鬼,快走!”芝芝走到床边,坐下来,伸手抱天龙:“天龙,你好难受是不是?我来了!你心爱的芝芝来了!”

  花王有强烈的反应,他伸出两只手,用力抱住芝芝,嘴唇向她脸上乱印。

  芝芝感到不对劲,天龙的皮肤又白又嫩,怎么这个人皮肤那么粗?身那么臭?

  “你……”

  房内的灯,突然亮了,天龙由化妆间出来,天凤由房门口进去。

  一幅好看的图画,芝芝和花王抱作一团。

  “怎么?”天龙冷笑:“偷汉偷到我的床上来了?史小姐,太过分了吧!”

  “我见过很多出墙红杏的女人。”天凤说:“要算你的胆子最大。”

  “你……你……”芝芝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她自知中计:“是亚珠通知我,天龙叫我来的,谁知道床上竟然是这个鬼男人?”

  “可是你抱着的是花王,花王也抱着你!”

  “你去死吧!”芝芝用力挣扎,花玉胡言乱语,就是不肯放手,芝芝忍无可忍,大大咬了他一口,花王痛极,把手一放,芝芝立刻逃了出来,喘着气,指住天龙和天风:“你们想陷害我,但是,在法律上,理由不成立,如果我要偷汉,应该在我的房间,他的房间,酒店或者公寓,决不会在丈夫监视之下。”

  天龙兄妹相对冷笑。

  “笑什么?我现在已经和那臭男人无关,你们说我偷汉?我可以说天凤偷汉,反正我们三个人都站着!”

  “唷!我们真是无凭无据,看样子,她是完全占了上风。”天凤揶揄着:“哥哥,你也太无能,怎么用起代用品来了!”

  “你……你们卑鄙,下流……”芝芝边骂边逃出房间。

  天凤哈哈大笑,直笑到倒进旋转椅子里。

  自此以后,芝芝不敢再向天龙打主意,她决定用母亲的方法——忍。

  她愿意忍。好胜心强的芝芝,发誓要得到天龙,宁愿到手了,再一脚把他踢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秋天。

  这天,丁太太在幸福花店计算帐目。

  四点钟,小莲和咪咪吃下午茶的时间。顾客最少的时候。

  丁太太接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电话。

  “是……你……”

  “请你不要叫我的名字,请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跟你通电话,否则,我立刻把电话挂断了!”对方一字一句的说。

  丁太太的心情相当激动,她忙着说:“我答应不叫你的名字,我答应不告诉任何人,其实这儿只有我一个人,你放心好了!”

  “两个钟头后,在华记见面。”

  “那间小餐室?”

  “那儿最适合,永远不会遇到熟人,记着,不要告诉第3者,否则,我不会出现。”

  “我发誓,喂!”对方已挂断了线。

  丁太太放下电话,立刻高叫小莲。

  “什么事?老板娘?”

  “我……我有点不舒服,要回家休息,小莲,帮帮忙,替我看守店铺。”

  丁太太拉起手袋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去。“要是天龙来看我,告诉他我有事先走了,我晚上会给他电话。”

  “要不要请赵先生去探望你?”

  “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去我家里。”丁太太站住,想了想说:“你不要告诉天龙我身体不舒服,为免他担心,告诉他我有事出去了,要是他查问你我去了哪儿,你就说不知道。”

  “是的!老板娘!”

  丁太太匆匆地走了。

  “老板娘精神很好,”咪咪说;“她哪儿有病,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说不定是顾老板约她去拍拖。”

  “绝对不会,顾老板约她五次,她才去一次,她最喜欢在顾老板面前摆架子,她怎会那样急巴巴,一定是出了事!”

  “千万别出事,这些日子,老板娘已经够苦了……”

  下太太提着一个小包箱,来到华记餐室。

  餐室很小,人客又不多。丁太太极容易找到坐在卡座里的翠湖。

  “孩子!”她冲上前,扔下皮箱,握着女儿两只手,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妈!”

  “让妈好好地看看你!”丁太太抹去泪水,打量女儿。她穿了一袭浅蓝色的孕妇套裙,脸上干干净净,一头贴服的短发,除了身体起了变化,挺着大肚子,那张娃娃脸,仍然充满着少女的稚气。

  “翠湖,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生活当然比不上从前,但也很平静。”

  “你到底躲在哪儿?告诉妈?”

  “对不起,妈妈,我虽然很想你,但是,我不能把我居留的地方告诉你。因为你知道了,天龙也会知道,我不想他为难,也不想破坏老爷的计划!”

  “老爷,只有你那么笨,为他而牺牲。”

  “当时我的处境很困难,老爷存心迫走我,我知道是斗不过他的,因为他坚持不肯出院,天龙的妈妈很担心,你知道,她有心脏病的。”

  “你老爷不喜欢你,你可以和天龙搬出来,组织小家庭。天龙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也曾这样想过。不过,我不能这样做,因为老爷虽然对我不好,但是妈咪的确很疼爱我的,她也爱天龙,天龙是赵家的独生子,假如天凤出嫁了,我又把天龙带走,那么,赵家大宅,就只留下两老。老爷可以上班,日子还容易过,妈妈孤零零的一个人,叫她如何活下去?我和她之间必须牺牲一个,但是,我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痛苦之上,恩将仇报的事我更办不到。再说,妈咪年纪大,有恶疾,她分分钟可以死亡,我不忍心见她受苦。而且,牺牲了妈咪,于事无补,我牺牲了,不单只可以挽救赵家的经济危机,而且可以令妈咪过些安定的日子。”

  “人善被人欺,你太善良,为别人想得太多,你好不容易得到天龙的爱,又双手送回给芝芝,你知道吗?芝芝已嫁进赵家。”

  “我知道,这是我牺牲的代价。”

  “给人抢了丈夫,还说有代价?”

  “芝芝嫁进赵家,证明赵家的经济危机得到解决。老爷也可以逃出死亡关。”

  “你一点也不妒忌?”

  “不,因为我信任天龙,芝芝抢到他的人,抢不到他的心。”

  “唉!孩子,我实在不忍心你在外面过这日子,你还是回家跟我一起生活吧!”

  “不,妈妈,我现在出现,会破坏了一切,我不想这次牺牲落了空,打回原形。”

  “我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不,赵家的人会查出来,也瞒不过史家,我不想增加天龙的麻烦。”

  “那你是永远不回家了?”

  “不能说永远,那要看以后的发展,爸爸好吗?他仍然画画?”

  “他已经离开我了!”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太太摇着头,眼泪如泉涌:“因为你离开赵家,我病了一场,那时候,我心情坏极了,天天和他吵,骂他没出息,不肯好好找事做,有一天,他说要去做事赚钱,他说要赚许多钱给我,那天黄昏,他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妈,”翠湖紧握母亲的手:“我对不起你,我太不孝!”

  “与你无关。我和你爸爸的婚姻危机,早就存在,只是等候时机暴发!”

  “不用担心,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我才不为他担心,我只担心你,你身体怎样了,孩子什么时候出世?”

  “可能圣诞节。我的身体还算不错。”

  “你到底住在哪儿?”

  “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让你知道,我有一份工作,有固定的住所,自给自足。”

  “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

  “对不起,妈妈,希望你体谅。”

  “唉!算了!这箱子里,有些衣服,一半是你的,一半是孙子的,都是冬衣。预产期到了,你一定要通知我,好让我去照顾你,啰!这些人参,一个星期炖三次,这些钱,你留着慢慢用吧!多吃点鸡呀,乳鸽,雪耳……”

  “妈,东西我全收下。钱不要了。我说过我自己有工作,能自给自足!”

  “啊!我差点忘了,这几瓶药,是天龙要我交给你的。”

  “天龙知道你来见我?”翠湖惊骇地,到处张望。

  “他怎会知道呢!我接到你的电话,回家拿了东西就来了。这些药,是他放在我那里,他家里也有,他说这种药对你身体有帮助,只要谁知道你的消息,就由谁交给你。”

  “那么多?”松了一口气:“共有6瓶。”

  “他一个月拿一瓶来,天龙对你真好,每次提起你,眼睛都红了。”

  翠湖握着药瓶,心里充满蜜意:“天龙最近怎样了?”

  “瘦了点。不过人成熟了。他除了管理自己的公司,还要去工厂帮助他父亲,他们父子感情不好,但都很合作,没办法。为了生意嘛!”丁太太一提起天龙就开心:“天龙是个最好最好的女婿,他每天下了班一定去花店看看我,然后才回家,星期日,他怕我寂寞总会陪我吃一顿午饭,他简直把我当他的母亲。”

  翠湖感到很安慰,她说:“不知道赵家最近的业务怎样?假如他们一年之内能储蓄2千2百万,两年能储蓄3千4百万,那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

  “妈,我有几句话,托你告诉天凤,不过你要叮嘱她,千万要守秘密。”

  “好的,你说吧!”

  翠湖把一切交待清楚,就和母亲分手。

  提起皮箱离开华记,她立刻召了一部计程车,丁太太可不笨,立刻开车跟踪。

  经过一段路程,翠湖在一间百货公司下车。

  丁太太管不了汽车被抄牌,抛下车便连忙跟踪,走进百货公司,左右不见女儿,她上前询问一位售货员:“小姐,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胖胖白白,有一双大眼睛,穿蓝色孕妇装的女人?”

  “我没有看见。”

  “那位年青太太,我见过。”另一个售货员走过来。“她匆匆进来,问我后门在哪儿,我想,她已经由后门走了!”

  “后门?天,我怎么没想到她会走后门!”

  芝芝指手划脚,滔滔不绝。

  “你们父子俩真是妙人,天气一凉,儿子老穿着蓝色羊毛背心,好象没钱买衣服似的。”芝芝走到赵家豪身边:“你呀!你知道你戴着这顶冷帽象什么?象科学怪人,象卡通片里的糟老头,象……”

  “你怎么管起我的衣着来了?”赵家豪老大不高兴,在这个媳妇的面前,他永远抬不起头来,给她欺压得好惨。

  “我为什么不能管?你是我丈夫的父亲,有一个土头土脑的家翁,会丢尽我的颜面。”

  穿着蓝色羊毛背心的天龙,刚巧由接上下来,他一看见芝芝就讨厌,他坐在大厅自己看报纸。

  “芝芝。”天凤说话了:“你知道哥哥的羊毛背心是哪儿来的吗?”

  “鬼才知道!”芝芝翘一下嘴。

  “那爸爸的冷帽呢?”

  “嘿!那个吗?可能是我们赵夫人的杰作吧!”

  “你猜得一点也不错,是赵夫人。不过,不是这个,是那位年青的。”

  “啊!原来是那姓丁的!”芝芝一手抓起赵家豪的冷帽,跑出台阶,扔下花园。

  “喂,喂!”赵家豪气得半死不活:“你怎么拿掉我的冷帽?”

  “已经掉了!”

  “你,替我拾回来。”赵家豪一手抓住芝芝的手腕,叫着。

  “爸爸,这叫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凤幸灾乐祸:“恶人自有恶人磨。”

  “对了!”芝芝听见天风这样说,更加意气风发,一掌把赵家豪推进椅里:“你以为我是笨蛋丁翠湖?”

  “你,你……”赵家豪指住她,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又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未报,时辰未到!”天凤冷哼着。

  “头风,我的头风!”赵家豪捧着头:“亚贵,替我把冷帽拾回来。”

  “不准去。”芝芝大喝一声。

  亚贵可慌,手足无措。因为芝芝会随时动手打人,他也领教过了。

  “亚香!”天龙说:“把冷帽拾回来!”

  “天龙,”芝芝冲到他的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和爸爸吵架,打架,甚至自相残杀,我不管。不过,我已经警告过你,翠湖的东西你不能碰,冷帽是翠湖编织的,算你初犯,下一次有同样事情发生,我揍你!”

  “你,你们一家人都不得好死!”芝芝一边跑上房间一边骂。

  赵家豪已戴上冷帽,叹口气。

  “我有话跟大家说!”天凤突然站起身来:“妈妈,爸爸,哥哥,请你们跟我到书房。贵叔,亚香,你们在书房外守着……”

  天凤走进书房,立刻宣布她暂时不和佐治结婚,并已取得王家的同意。

  “为什么?”赵夫人又喜又忧,此时此地,她当然不想她离开自己,但又怕耽误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更怕她和佐治闹翻了。

  “我仍然留在家里,是因为我仍有任务在身,芝芝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不会出嫁,只是,不知道我受不受欢迎。”

  “你能留下来实在太好了,你还年青,迟点结婚,没有关系!”赵夫人非常高兴。

  “我根本不赞成早婚,提前出嫁,是讨厌芝芝。不过现在我要留下来对付她。”

  天凤完全依照翠湖的意思去做:“芝芝的嚣张,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人人身受其害,我们不能让她留下来。”

  “唉!如果能把芝芝赶出去。”赵家豪欲哭无泪:“我愿意短5年命!”

  “你不是一向很宠她?你不是说,只有芝芝才有资格做赵家媳妇,你说,到底是翠湖好?还是芝芝好?”赵夫人冷笑问。

  “哪能比?以前,我回到家里就感到温暖,舒适,如今我天天受罪。”赵家豪哽咽着:“我现在已没有媳妇,没有孙儿,我该死!是我的报应,注定我临老过不了活!”

  “翠湖!”赵夫人一抽手帕,就哭了起来。

  天龙走到窗前,望着天空,眼泪滴在心里,悲痛埋在心中,有谁知他此时情?

  “你们不要哭好不好?假如你们还想要翠湖,先要把芝芝赶走!”

  “翠湖不要我们了!”赵夫人仍很哀伤。

  “不会的,虽然翠湖离开我们,我深信她仍然关心大家,她的心,是和我们活在一起的。”

  “天凤,”天龙拉住她:“你想想办法,把芝芝赶走,我需要翠湖。”

  “我们欠芝芝2千万,欠债还钱,有了钱,就好办。”

  “对!”赵家豪说:“还钱给她,叫她滚回史家,我们把大嫂找回来!”

  “我们要有2千2百万,从今天起我们要节省开销,争取分毫,直到把钱储蓄够了,然后和芝芝谈判……”

  I

  “喂,喂!我不要吃这些广东菜,我要吃猪扒,牛排,龙虾汤!”芝芝叫着。

  “对不起!新少奶。”亚贵说;“我们的厨子不会做西餐。”

  “这儿一向有中西厨子。”

  “煮西餐的厨子,已经把他辞退了!”

  “为什么?最近司机少了,佣人少了,厨子也少了,又卖了几辆汽车,这算什么?”

  “为了节省开支。”赵夫人说:“我们钱不够用,没有办法。”

  “我知道最近公司,工厂都赚钱。”

  “赚了的钱,要还人家的欠债。”

  “我给了你们2千万。”

  “我们一共欠了3千万,2千万是你的,另外还向别人借了1千万。”

  “哼!你这死老鬼,”芝芝指住赵家豪:“这没有,那没有,娶我回来跟你们捱苦?我可受不了,以后我回娘家吃饭。”

  “那随便你吧!”

  “赵公子,时间过得真快,你和尊夫人结婚两周年又到了。”珠宝公司的经理说。

  “是的。”

  “今天想送些什么首饰给尊夫人?”

  “仍然是去年的别针。”

  “你设计的别针真美,用翡翠和钻石造成的幸福花,别致又出色,假如你肯把图案公开,我愿意收半价。”

  “对不起!我不喜欢有人拥有我太太的东西,我不在乎钱,你可以加价!”

  “噢!对不起,赵公子,刚才我只不过跟你开玩笑,好吧!我会象去年一样,替你做一个幸福花别针。”

  是的!仍然象去年一样,蛋糕,烛光,香摈酒,可是却少了一个枕边人。天龙举起酒杯,向翠湖的相片碰了一下:“祝永恒的爱!”

  天龙干了一杯,他躺在床上,翠湖的甜笑,细语,又重现他的眼前,仿佛在昨日,仿佛在一小时之前,可是他心爱的妻子在哪里?那热吻那柔情,那灵欲之爱……一年了,他忍受了一年,他是个男人,他需要爱,需要慰藉,可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空虚,他寂寞,长期抑压着的情欲象一把火,燃烧着他,燃烧着他,他好难受,实在熬不住,他把酒杯掷向墙壁,伏在床上放声痛哭。

  “翠湖,你回来,我需要你,没有你,叫我怎样过?”

  他突然跳下床,爬在地上,他拾起了一片玻璃,正要向脉门割下去,突然房间灯火通明,天凤瞪着眼站在房门口。

  “你要干什么?”她斥喝问。

  “天凤,我……”

  “放下它,放下它!”

  “翠湖!”天龙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想死?你死了,谁去爱翠湖,谁去爱你们的孩子?”

  “孩子?”

  “是的,翠湖离家一年,孩子理应出世,你已经做了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天凤一步步走过去:“你应该面对现实,勇敢地活下去,为你,为翠湖,为孩子而努力,你忘了翠湖怎样教导你?”

  “我没有忘记!”

  “忍耐点,我们已经接近成功!”天凤扶他一把,柔声说:“为爱你的人而生存,这是最有意义的事,对吗?”

  “这是什么意思?”芝芝指住那张支票,瞪着眼,哗哗大叫。

  “这是2千2百万元支票。”赵夫人交代一下:“2千万是本金,2百万是一年的利息,希望你收下。”

  “奇怪,我又没有叫你们还钱。”

  “欠债还钱,钱是应该还给你的。”

  芝芝用手拿着那张支票,看了看赵家豪、天龙和天凤:“这笔钱,是一种交易,你们还钱给我,对我必然有所求。”

  “我们知道你在赵家生活得很不快乐,天龙对你又不好,我们不想你继续受委屈,所以我们一家四口的意思……”

  “芝芝,”赵家豪认为事情是由他而起,应该由他自己解决:“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取消了!”

  “你们还钱给我,叫我走?啧啧!你们也太不了解我了,虽然,我的确讨厌这个家,也讨厌你们这班人,不过,我是不可以离开这儿的,因为我一走,就会让姓丁的回来,我绝对不会便宜了她,所以,这张支票我不要!”

  “芝芝,这又何苦?反正你和天龙的感情又不好,拖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这叫一拍两散。”

  “难道,你就不觉得痛苦?”

  “痛苦?不会,只要别人痛苦,我就感到快乐,这是我的人生哲学的代入感。”

  “神经病!”天龙一拍桌面站起来:“钱,我们已经还足,我们不再欠你什么,所以,你非要立刻搬走不可。”

  “让我进来了,就休想要我出去。”芝芝双手叉腰,象个泼妇:“你别忘了,我的亲友全吃过我们的结婚喜酒,我们有相片为证,假如你想把我一脚踢开,那你将会惹上许多麻烦,我的父母。我的亲友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要怎样?杀了我?好啊!如果要我一辈子对着你,我宁愿死。”天龙激动地咆吼。

  “哥哥,算了!”天凤拉住他:“好男不与女闹,象她这种神经不正常的人,惹不得。”

  “还是你妹妹聪明,她知道我的厉害。”

  “我不管,她走也好,不走也好,我一定把翠湖找回来。”

  “好呀!我正要找她!”

  天龙愕然:“你找她干什么?”

  “唔!可能给她喝一碗有毒的汤,也可能买凶杀死她,或者揍她一顿,让她一辈子见不得人,总之,一句话,我不会便宜她!”

  “你……你这魔鬼,毒蛇!”天龙气急了,另一方面,为了翠湖的安全,他开始软弱下来,语气也不象刚才那样强硬。

  “芝芝,香港仍然有法律,杀人要偿命!”天风冷哼着。

  “在香港杀人,是不用偿命的,二小姐。”

  天凤毫不退让:“虽然不会判死刑,但是,起码也会判个终身监禁。史小姐,你被关进监牢,就不可能穿透明睡袍,喝龙虾汤,你不会伟大到为我哥哥在监牢里渡其余生吧!”

  “你猜呢?”

  “如果你那么爱哥哥,肯为他牺牲,当初哥哥为你受了伤,你就不会忙着和华伦订婚,翠湖也没有机会嫁进来!”

  “你……”芝芝的面一阵青,一阵红:“喂!我是你大嫂,你应该尊重我,不应该处处跟我作对!”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连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怎么有人尊重你?”天风拉起天龙:“走!我陪你去散心!”

  丁太太一看见女儿,立刻就埋怨说:“翠湖,超过半年,你没有和我联络。”

  “因为我怕你跟踪!”

  “啊!对不起,上一次是我不好,我答应以后再不会跟踪你。”丁太太细心看女儿,她穿了一套米色的套装,腰肢细小,她讶然问:“孩子已经出世了?”

  “妈,你不是说,我们有半年多没有见面。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你生孩子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能吗?”

  “是男的还是女的?”

  “一个男孩子。”

  “男的?”丁太太叫起来:“我有一个男孙。要是你老爷知道不知道有多开心,我做了外婆,也高兴极了!”

  “是的!老爷一直希望抱男孙。”

  “翠湖,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的小乖孙?”

  “当然可以!”翠湖拉开手袋,把一张照片拿出来,交给丁太太。

  丁太太接着照片,高兴得直张着嘴,老半天才说:“他好漂亮,象个洋孩子,跟他爸爸一样好看。你瞧,他的手有多胖?真有趣,可爱极了,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孩子。”

  “他出世的时候,差点九磅重。”

  “九磅重?超级婴儿。翠湖,能不能把这张相片送给我?”

  “我是特地拿来送给你的。”翠湖甜甜的笑:“不过,请你答应,千万不要给别人看,包括天凤。”

  “我不会,我决不会,我把它放在枕头下面,每天一醒来就看看。”丁太太谨慎地把相片放好。她提起一只箱子:“这全是给我的小孙子的礼物。”

  “不要每次都为我花钱。”

  “不是为你,是为我的宝贝孙儿。”丁太太解开旗袍的纽扣,把一条项链解下来:“这是我给孙儿的见面礼。”

  “妈,这条项链,是外婆送给你的,你怎可以把它?……”

  “一代传一代,这才有意义。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暂时叫思龙。”

  “思龙?这名字很不错,而且有意义,好名字!”丁太太大为欣赏。

  “不过,孩子的名字,应该由他祖父改的,所以,我刚才说,思龙是他暂时的名字。”

  “我想,你老爷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丁太太叹了一口气:“他最近变了!”

  “变了?”

  “唔!他和赵夫人请我吃过两次饭,他已经承认我是他的亲家,他不再摆架子,人极随和,他似乎一切都看透了!”

  “天龙呢?”

  “他可苦透了,因为芝芝不肯要他们的钱,她仍然赖着不肯走,天龙甚为焦急又烦恼!听说他和芝芝还打架呢!”

  “芝芝不肯走,那,有更多钱都没有用!”

  “可不是?所以,天凤托了我几次,她叫我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我也没有办法!”

  “总得想想啊!”

  “既然无法赶她走,那末,就要想办法令她自动走。”翠湖垂下眼皮,很幽怨。

  “她肯自动走?绝对不会。我看呀!她是要妄想天龙有一天会再爱她。”

  “妈,你帮个忙,想个办法,拖下去,天龙受不住的……”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07-05-26
第11章


    红灯绿酒,曼舞轻歌。

  “天龙,跳个舞好不好?”芝芝求着,缠着天龙。

  “没兴趣。”

  “哼!”芝芝推他一把,瞟了天凤一眼:“早知道他象条柱,我就不来了。”

  “今天是佐治生日,大家开开心心,我的好哥哥,好嫂嫂,你们千万不要吵架。”

  “唏!”佐治突然说:“那不是汤尼吗?”

  “哪一个汤尼?”

  “李汤尼。他的爸爸是星洲巨富。”

  “啊,那公子哥儿!”

  “轻声点,他过来了。”

  “佐治。”

  一个美少年走过来:“我们真有缘,一连两晚都碰上了。”

  “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你?”

  “我刚到,来看科苏。”

  “一个人来?”

  “和朋友来的,谈完生意,他先走了。”

  “跟我们一起玩,好吗?”天凤说。

  “可是……”他看了看天龙和芝芝。

  “让我来介绍,这是李公子,佐治的朋友。这是家兄天龙,史芝芝小姐。”

  “幸会!”

  天龙挤着笑容:“欢迎你。”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芝芝,”天凤说:“给我面子,和汤尼跳个舞好吗?”

  “好吧!”芝芝显得无可奈何。其实,她对面如冠玉的汤尼,已生好感。

  一曲刚终。汤尼和芝芝回到桌子,发觉天龙不见了。

  “天龙呢?”芝芝问。

  “他说很累,回家睡觉去了。”

  “扫兴!”芝芝老大不高兴。

  “天凤,你真本领,竟然找来李汤尼。要是不说出来,谁知道他是个应召男郎?”

  “还不是私家侦探的功劳。”

  “天凤,”天龙心事重重:“你看,我们的计划会不会成功?”

  “成功率很高。你没有看见芝芝最近天天外出,满脸春风?”

  “但愿汤尼能完成任务。”

  “他一定会的,他是个爱情专家嘛。看!汤尼来了。”

  “汤尼,”天龙看见他就问:“你和芝芝的进展如何?”

  “发展神速。对付史小姐这样的女人,不会有什么困难,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好。”

  “汤尼,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你。”

  “赵先生,你付了我十万元,我才应该感谢呢。”

  “以后有什么打算?”佐治问:“有了十万元,可以享受一下。”

  “我会结婚!”汤尼叹一口气:“这种男妓生涯,我已经厌倦了!”

  “你已经有了情人?”

  “是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如果不是她爸爸贪钱,我们早就结婚了。”

  “他爸爸很贪钱?”

  “是的,他要我付7万元礼金,还有20桌酒席。我们一直在储蓄,可是,做一个应召的,能赚多少钱?”

  天凤说:“我们给你的酬劳刚巧够付礼金。”

  “但是,你付了礼金,手上就没有多余的钱,哪儿还有本钱做小生意?”天龙问:“你读过多少年书?”

  “刚念完初中一,父亲是个赌鬼,我妈妈做清洁女工,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给他输光了,我没有学费交,给学校赶出来。”

  “你到我们工厂做一份管工好不好,假如你的女朋友喜欢,也可以来工厂工作。”

  “是真的?”汤尼抓住天龙的手:“我和美芬都有了工作,我们就可以结婚。”

  “不过,你以后不能再穿华衣美服,过舒服日子,你肯过平淡的生活?”

  “我虽然下流,但我仍然有自尊心,操贱业,靠女人过活,实非我所愿,如果不是三年前母亲患病,父亲去世,我要赚钱医治母亲和殓葬父亲,我也不会做那种下流事。”

  “我们一言为定,事成后,你和美芬到我的工厂工作。薪金虽不多,但是我担保你们一定会过得温饱。”

  “谢谢赵少爷!”

  “怎么忽然叫我少爷了?”

  “唯恐你不肯做我的老板。”

  众人笑了起来,天风说:“汤尼,有一件事你必须紧记,当你进行计划的那一天,你不可给芝芝服食任何药物,包括迷药,迷幻药,兴奋剂之类的药物。”

  “我不会那样低能!”

  “天凤,”佐治有点不明白:“这是很重要的吗?”

  “非常非常的重要,因为,芝芝这个人工于心计,假如给她服了药,就算事情发生了,她可说是汤尼迷奸她,她完全了不知情,她会一变而为受害者,到那时我们的计划失败,汤尼也会招惹许多麻烦。”天凤说:“我要在她完全清醒,完全正常之下,干那件事。”

  “二小姐说得很对!”

  “你看,他分分钟可以改台词,忽然又叫我二小姐。”

  “你是小姐嘛!”

  “天凤,你说芝芝反咬汤尼一口,说他迷奸她,那理由似乎不成立,因为,那件事安排在酒店,如果芝芝不是心甘情愿,谁能拉她上汤尼的房间?”佐治似乎颇多疑问。

  “她可以说,汤尼是你的朋友,她接到汤尼的电话,知道我赵天凤小姐出了事,她一心去救小姑,谁知道到汤尼的房间,喝下一些饮品,就不省人事。”

  “对!天凤。你真不愧为智多星。”

  “其实,我这个人粗心大意,根本不会思考细节,我突然这样聪明,是因为我有一个军师,我只不过听命于人。”

  “那军师是谁?”

  “不告诉你们!”天凤昂一下头:“这是高度秘密。”

  “天凤,我真担心,万一芝芝不上钩,她守身如玉知,那怎么办?”天龙问。

  “你还相信她会为你守身如玉?”天风冷笑一下,“我对她可没有这信心,当然,如果换了翠湖,别说她不会上酒店,她连和汤尼单独会面也不会!”

  “天凤,你怎么冤枉人?你知道我巴不得芝芝立刻离开我们赵家。我只是怕她诡计多端,她这个人非常阴险,鬼主意又多。”

  “那就要看汤尼的本领。”天凤问:“汤尼!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我不敢夸口。不过,芝芝也并不是甚么三贞九烈的女人。”

  汤尼用匙羹拌着咖啡一次又一次。

  他已经有15分钟,没有说过一句话。

  芝芝看了他一次又一次,她觉得他今天突然变了,她很担心,终于忍不住问:“汤尼,你怎么了?一直没有说话?”

  “心事重重。”

  “有什么心事,告诉我。”

  “你帮不了我的忙。”

  “你爸爸对你不满,和你脱离父子关系?”

  “不是。”

  “封锁你的经济?”

  他摇一下头。

  “到底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芝芝很焦急。

  “我……我发觉自己已坠入情网。”

  “你,跟谁?”

  “我不能说,因为,我不能冒犯我所爱的人。”汤尼用手抚住额角,长叹一口气。

  “我非要你说不可!”

  “芝芝,”他忽然抓住她的手:“难道你一直不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么?”

  “爱上我?”芝芝既开心,又好笑:“那有什么值得烦恼的,那是喜事。”

  “你不怪我吗?”汤尼吻一下她的手。

  “怪你,为什么?”芝芝心里甜丝丝的:“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可惜,我们有缘无分。”汤尼摇一下头,放开芝芝的手。

  “甚么意思?”

  “你和赵天龙的关系,我略有所闻。”

  “甚么关系?”芝芝一怔。

  “你们是夫妻,是不是?”

  “夫妻?一定是佐治挑拨离间,”芝芝很生气:“我和姓赵的分房而睡,我根本就不让他碰我一下。”

  “那你为什么和他结婚?”

  “我们并没有结婚呀!不信,你去婚姻注册署查问一下,我和他并非正式夫妻。”

  “但是,你住在赵家!”

  “我承认我和天龙自小就有婚约。我搬去赵家是因为天龙有一个时期撞车受伤,不良于行,我的父母叫我去赵家照顾他。”

  “听说,他有了太太,好象姓丁的!”

  “对呀!那才叫人生气。你知道我这个人很重感情,对爱情也很负责任,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舍弃我和别人结婚,那女人,还没有我一半好看呢,后来不知道怎样的,她也离家出走了,唉!那种坏女人!”

  “听你这样说,你还很关心姓赵的!”

  “关心?他死了,我会送他一个花圈。”

  “你既然不爱赵天龙,为什么不离开赵家?虽然我了解你,但是,别人会说你闲话。”

  “我暂时不离开赵家,是有原因的!”

  “芝芝,不要管人家的事,离开赵家,嫁给我,好吗?”

  “你向我求婚?”

  “是的,如果你不反对,明天我和你去选购订婚戒指。”

  “你父亲会喜欢我?”

  “你虽然不是拿督的女儿,但是,也是个千金小姐,和我们李家门当户对,相信爸爸一定不会反对!”

  “那……”芝芝咬一下口唇,瞟了汤尼一眼:“我对你还不够了解呢!”

  “要不要请一个私家侦探,侦查我的身世?”汤尼以胆搏胆,其实,要是芝芝真的请了私家侦探,他就完了。

  “请私家侦探也没有用,私家侦探只能查到你的人,根本不能查到你的心。”

  “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爱我!”

  “你要我怎样才相信?把心挖出来,要我发誓?好!”汤尼举起三只手指:“要是我李汤尼不是真心真意爱芝芝,罚……”

  “不要说……”芝芝用手掩住他的口,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拉下来:“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答应了!”汤尼兴奋地叫着:“立刻离开赵家,和我结婚?”

  “不,汤尼!我现在不能走,”芝芝皱一下眉。“我还没有完成我的心愿。”

  “你依旧忘不了天龙,是吗,我仍然比不上他好看……”

  “不,你误会了!我留在赵家。只不过要办妥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人家对我好我记着,人家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忘记,赵天龙折磨我,我要报复!”

  “怎样报复?”

  “令他们再次破产!”芝芝的眼睛阴恻恻的,透着凶光。

  “你能?”

  “我能,只要你肯忍耐一下,等我一些日子,我一定会令他们抬不起头来。”

  “你在跟我开玩笑!其实,你是舍不得赵天龙。”汤尼掩住脸,痛苦地低吟:“算了!算了!算我运气不好,第一次恋爱,就遭受打击,我斗不过姓赵的!”

  “汤尼,你不要傻!我不会再爱赵天龙,假如你爱我,请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里,你尽量想办法补救你和赵天龙之间的感情,如果无法补救,你才挑选我,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芝芝着急地叫道,她忘了自己正在雍雅山房的露天茶座:“我分成两路进攻赵家,一方面,我会聘请一些商业间谍,混进他们的工厂,破坏他们的生产,令他们无法在商场立足。另一方面,我强迫他们还我4千万,到时,我的仇报了,我还可以加多4千万嫁妆,那不是很好吗?”

  “我才不在乎4千万。”汤尼站起来,扶着栏杆:“你心肠那么好,又重感情,我不相信你会伤害别人,一句话,你仍然爱赵天龙。”

  “我不爱他!”芝芝走到他身后:“汤尼,我真的爱你!”

  “算了!”汤尼无可奈何的摊一下手。“我们不要再争论,回市区吧!”

  “对了!我们不应该争论。其实,一个月时间不算长,再说,我们天天见面,那和结婚有什么分别?对吗?”

  “嗯!”

  “我们还是安排一下晚上的节目,今晚我们去吃海鲜,好吗?”

  “随便!”

  “汤尼,不要无精打采嘛!是不是仍然在生我的气?”

  “不是!”

  “汤尼,我们结了婚,是不是一定要住星洲,和你的父母在一起?”

  “不一定!”

  “如果我选择,”芝芝挽着汤尼的手撒娇:“我宁愿住在香港!”

  “唔!”

  “你肯在香港居留?”芝芝很开心。“那太好了!我可以向天龙耀武扬威……”

  q

  芝芝约好了汤尼晚上吃晚饭,饭后还计划去看午夜场,她正在化妆打扮,突然她房间的电话铃响了。

  她低声说了一声讨厌,放下粉扑,走到床边拿起电话:

  “谁?”

  “汤尼!”

  “汤尼,是你,”她的声音改变得很快,现在是又娇又脆。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告别?是什么意思?”

  “明天一早,我要回星洲。”

  “家里有事?甚么时候再来?”

  “也许不会再来了,就算再来香港观光,那也是两三年以后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我。”芝芝感到一股寒冷,正在她的胸中升起。

  “是的。”

  “为什么?你还答应送订婚戒指给我,”芝芝溅出了眼泪。“到底为什么?”

  “我考虑了一个晚上,想了许多,我觉得自己很傻,自作多情,其实,无论怎样说,你也不会爱我,再想深一层,更加感到罪过,我不应该勾引人家的妻子,我对不起天龙,因此,我决定回家,接受父亲的建议。”

  “和那位拿督千金结婚?”

  “也只好如此,一个失恋的人,向来是饥不择食,况且,我已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爱情!”

  “汤尼,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爱你?”

  “换了你,你能相信?”

  “我能,因为我有信心!”

  “我没有信心。因为我没有保障。”

  “你要怎样的保障?”

  “我不知道,我心情很坏。我头痛,我不能再思想。”

  “也许……”芝芝胸有成竹,“我能令你恢复信心。”

  “算了吧!芝芝。再见!”

  “汤尼,”芝芝叫着:“你准备去哪儿?”

  “这是我在香港的最后一晚,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坐在酒店的房间里看夜景!”

  “我来陪你!”

  “不要来,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跑酒店?要是让赵家的人见到,那更糟!”

  “我不怕,你等着,我一小时后就到。”

  “不要来,不要……”

  汤尼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美艳不可方物的史芝芝。她穿着紫色的宾伦芝士长裙:贴身裁剪合度,高领露背,十分性感。外罩一件紫色雪纺披肩形的外套,紫色高跟鞋和紫色手袋,鬓发间插着一朵紫色的美翎兰。

  太美了,太美了!

  “为什么呆着?”她妩媚地一笑:“认不得我了?”

  “你!”他回答得很快:“你不应该到这儿来的!”

  “你不欢迎我?”

  “我是为你好!”

  “既来了,忍心让我站在门口?”

  “芝芝。我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当然只有你一个人,不会是拿督的千金来了吧!”

  “怎么会?你可以看看……”

  “在门口怎样看?请我进去呀!”

  “芝芝,还是让我陪你去吃晚饭吧!”

  芝芝深深看了汤尼一眼,她突然不高兴起来:“我现在明白,到底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有秘密!”

  “我会有什么秘密呢?我……”

  芝芝烧起了护火,她说:“你的房间里一定收藏着女孩子。”

  “你冤枉啊!我只是……”

  “走开!”芝芝把汤尼推过一边,走进去,她象一个搜索者,看房间,看浴室,看起坐间(酒店套房内的客厅)……

  “都看齐了吧?Wherethegirl?”

  “既然没做亏心事,”芝芝又怜又爱,捏一下他的面颊:“干吗这样神秘?”

  “因为孤男寡女……”

  “你再说这种老八古的话,人家会笑你的。才只不过二十二三岁,就象个老封建。”芝芝扔下手袋,随着把外套除下来,她一边脱手套,一边问:“来看你,什么都没有招待?”

  “你喜欢吃什么?”

  “我还不饿,先叫人送一瓶香摈酒来。”

  汤尼乖乖地去拨电话。

  一会,酒店的侍役把酒送到,还有送酒的炒杏仁和炸薯片。

  侍者出去,芝芝说:“去看看房门关好了没有?”

  “芝芝……”

  “去呀!”

  汤尼关上房门,可没有下锁,他呆呆地站在房门后。

  “过来,给我倒杯酒!”

  汤尼象个听话的小孩,一切照办。

  芝芝跟汤尼碰一下杯:“为我们定情之夜干杯!”

  “定情?”

  芝芝悄悄地瞟他一眼,一口把酒倒进口里。

  汤尼似已陶醉,也随着她干杯。

  芝芝放下酒杯,走到汤尼的面前,她说:“你是不是要保障?”

  “你肯离开赵家,和我结婚?”

  “结婚是仪式一有名无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芝芝用两只手搭住汤尼的脖子,她身上的香气,直拍汤尼:“我们可以做一对真正的夫妻,那真正的夫妻关系,就是保障,对吗?”

  “芝芝……”

  芝芝把手臂收紧,两个身体已贴在一起,芝芝踢去高跟鞋,跷起脚尖,她把脸迎上去,两个人的嘴唇只容一线。她含糊地说:“我爱你!”

  汤尼了解自己的处境,况且,他的职业就是与女人做爱。所以,长久以来,对于女人的反应,在意识上,比其他的男人较弱,那就是说,肉体的诱惑,对他起不了很大地作用。

  这三年来,有多少个女人和他共渡春宵?他是有点腻了,所以,他和美芬的关系是一清二楚的。他比较欣赏精神上的爱。

  就等于一个人天天吃鸡,终于对鸡厌倦了,喜欢吃腐乳一样。

  但是今天,他身负责任,岂只做爱那么简单?还关系着许多人的幸福。因此,他必须要集中精神对付她。

  今晚,可能是最后一场好戏,身为男主角,岂能不尽力。

  而实际上,芝芝已象蛇一般地缠上他,就算他是块木头,此时此地,也不能毫不动情。

  他把芝芝的紫色晚装,内衣裤抛离睡床老远的(这是今晚计划的一部分),并把床上的薄被踢走……

  芝芝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虽然,这种床上游戏,她早已玩过。但是,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出色的对手。

  请各位看看这幅图画:一个酒店的豪华套房,一张金色富于弹性而坚固的圆床;床上有两个赤裸的男女,丝毫没有遮蔽。

  男的表演一流。女的散着长发,嘴巴微张,两只手拼命地抓住男的阔背,那男的阔背上已出现了表皮的伤痕。

  她是放荡的,饥渴的,毫无保留的,比一只半日没有吃草的小羊更可怜。

  这边放映着儿童不宜观看的床上表演。隔壁的房间,正在开了偷听器,并把录音机扭开,收录了一切的声音。

  “她为什么老在叫?烦死人。”天凤很不耐烦,她今晚也是主角之一,她正在等候出场。

  “这是叫床!”天龙说。

  “甚么是叫床?”天凤愕然。

  “好的女孩子不会问这个问题。”天龙坐下来,想到今晚好戏结束后,可以重获自由,他心情非常愉快。

  “神秘,有什么了不起?”天凤喃喃的,她似乎明白了一点点,她不敢再问下去。

  “想不到,芝芝这个女人倒是挺淫荡的。”佐治对天龙说。

  “她适合做情妇,而且是第一流人才。”

  “做她的丈夫,起码短10年命。”

  “为什么?”天凤问。

  “好女孩,不要问这些问题。”

  “你作死!”天凤敲一下佐治的头:“你和哥哥联合起来欺负我!”

  “唷!谋杀。”

  “天凤,别闹,”天龙拉住她:“现在进去,差不多了!”

  “我可以出场?”天凤跳起来:“有好戏看!哥哥,佐治,不,佐治不准去,他会被芝芝迷住的!”

  “我和佐治都不去,你带着贵叔,花王,两个摄影师和贺教授进去就行了!”

  “好!我们走!”

  天凤好不威风,带着一行五众直冲向汤尼的房间。

  由于汤尼没有下锁,因此,天凤可以轻轻开门进去,当他们在卧室出现,两条肉虫,仍然扭在一起。

  拍照,拍照,拍照,任何一个角度。

  芝芝从迷醉中惊醒,推开汤尼,可是,汤尼死压着她不放。

  “喂!李汤尼!”天凤把晨缕掷向他身上:“你是被迷住了吧!”

  “啊!你们。”汤尼很吃惊的样子,他连忙穿上天凤掷过来的晨缕:“你们怎会进来的?你们是甚么人?进来干什么?”

  “你勾引我的大嫂,我还未跟你算账,你竟敢先声夺人!”天凤手指压着他的鼻尖。

  “那……我不是蓄意的。”汤尼指住床上的芝芝:“我给你害死了!你叫我以后怎样见人,怎样向你丈夫交待!”

  他一生气,就走了!

  “汤尼,汤尼……”可怜的芝芝,她赤裸地,坐在那张连枕头也没有的圆床上,已吓得面色发白。

  突然,她跳下床,想逃进浴室,天凤手一挥,亚贵和花王把她捉回床上。

  “多拍几张相片,角度要美些,”天凤走过去,对贺教授说:“你现在可以替她检查,请吧!”

  “干什么?于什么?”芝芝不断挣扎,亚贵和花王把她按在床上。

  “他是精神学专家……贺教授,他是法国人,很开通!”

  “精神病专家?我又不是发神经。”

  贺教授似乎看不见她那美丽的胴体,只是做他的检查工作,而那两个摄影师和花王,看得差点没流下口水来。

  “拍照,拍照!”天凤又挥手大叫。

  一会,贺教授写好了一张纸,用法文跟天凤说:“她身体和精神很健全。”

  “那就是说,她完全清醒,而且有理智。”

  “我在纸上已签了字,证明她在完全清醒,百分之一百的理智下干任何事。”

  “谢谢!我送你!”天凤装好那张纸,送贺教授出房间,佐治立刻接待他。

  天凤回到卧室,翻开抽屉,拿出汤尼一件衬衣抛给芝芝,芝芝慌忙把衬衣穿上。

  “照片拍够了吧!你们全部可以出去,”天凤一挥手,坐在床边:“芝芝,我的好大嫂,真想不到,你的身材比任何一个肉弹更美。”

  “我喝了酒,我糊涂,我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你不要大惊小怪。”

  “唏!千万不能装糊涂,那位专家证明你完全清醒。”

  芝芝心里慌张,不过事后她已经能控制自己:“我是被骗的,我无罪!”

  “是吗?”天凤耸一耸肩:“请问,你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回赵家?”

  “为什么没有,你以为请一个私家侦探,就可以对付我?”

  “好,你很有胆色,佩服。”天风向她摇一下手:“好戏还在后头,再见!”

  “杀千刀,”芝芝把房间的东西乱扔,她现在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丑态毕呈,当然是致命伤。不过,她更关心汤尼的去向。

  汤尼令她快乐,令她满足,她需要汤尼,全世界的人可以死光,就是不能缺少汤尼。

  汤尼去了哪里?他们会再见吗?他是否对她生气。

  芝芝倒了一杯酒倒进嘴里。她痛苦……

  芝芝等了一个大通宵,汤尼没有再回来,也许,他恨透了她,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回来了!

  芝芝拖着疲乏的脚步,带着一脸的残脂回到赵家。她真的是个很有勇气的女人,此时此地,她竟敢重返赵家。

  万二分的意外:大白天,不单只赵家豪夫妇,赵天龙兄妹都在,而且,连史天宏夫妇也坐在大厅里。

  赵家的人,表现冷冷的。史夫人垂首无言,史天宏的面色可难看了!

  “妈咪,爹地,你们也来了!”芝芝拢一拢头发,强自镇定。

  “嗯!”史夫人轻声回答。

  “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史天宏的声音象敲响了的洪钟,他把芝芝母女吓了一跳。

  “我……我到朋友家里打牌去?”

  “哪一个朋友?”

  “爹地,你为什么这样凶?”

  “告诉我,哪一个朋友?”

  “你不认识的!”

  “不认识也该有个名字!说。”

  芝芝由出生到今天,从未被父亲责备过一句,现在,当着赵家的人令她丢面,她大为反感,也不回答,往楼梯走去。

  史天宏一个箭步向前,捉住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爹地,你抓痛我了!”她挣扎:“别太过分,我会生气的。”

  “一个有丈夫的女人,在外流连一夜,原因未明,竟然还有胆量生气。芝芝,我警告你……”

  “爹地!你疯了?你忘了我是你的女儿?”芝芝老羞成怒,一掌推开父亲:“一个晚上没有回家算得了什么?我以前也是常常不回家的!”

  “今非昔比!你现在是人家的妻子。”

  “什么妻子?他有尽丈夫的责任吗?我嫁到赵家快两年了,他碰也没有碰过我。”

  “天龙,”史天宏回过头去。他早已在妻子口中知道这回事。不过,能找一个借口维护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好:“真的有这回事?”

  “是真的!史伯伯。”天龙站了起来:“关于这件事,我应该向你老人家道歉,因为,我和芝芝的确没有情感。”

  “你不要她,何必要她回来?”

  “那不是我自动要求。假如说得难听一点,芝芝是乘人之危,他利用我爸爸的弱点,用二千万迫走我的妻子,而且要我和她结婚。我的太太,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她为了我父亲,离家出走,并且要我答应芝芝的婚事。我是为了完成妻子的心愿,才会做违背自己意向的事。但是,我爱我的妻子,我有我自己做人的原则,我决不能一个来了,就爱一个。我既然不爱她,就不应该侮辱她,我不敢碰她,其实,是尊重她而已吧!”

  “放屁,你投机取巧,你利用我,折磨我,欺负我!”芝芝冲着他叫。

  “我并没有投机取巧,也没有利用你,我们的交易,是公平的,你付了钱,翠湖走了,我娶你!”

  “但是,你并没有真正娶我!”

  “怎么没有,这两年来,你不是住在我们赵家?你不是这儿的少奶?你没有呼奴喝仆?你在外面,人家也叫你赵太太。”

  “有名无实的赵太太!”

  “你指的是夫妇性生活?我们的交易,并没有指明我非要跟你做爱不可?”赵天龙不再保留:“夫妇之间必须真诚相爱,但是,谁都知道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没有爱的性生活,和兽交有什么分别?”

  “你下流,”芝芝吼叫着,开始摔东西;“你骗了我的钱。”

  “天龙,我今天来,是诚意的,我绝不偏袒我的女儿,我说过,帮理不帮亲。”史天宏摆出一副道学的架子:“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不同意。是的,爱情不可以勉强,你不爱芝芝,我不会强迫你。不过,你不应该拖住她,没有感情就分手,何苦把她关在你们家里,要她熬受寂寞孤单之苦?为什么不放她一条生路?没有钱是不是?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女儿有幸福,2千万我不在乎。”

  “史伯伯,你认为我和芝芝应该分手?”

  “当然!”

  “这句话是你说的,我应该和芝芝分手,说出了的话不能收回来。”

  “我绝对负责,决不食言。我开银行的,最重信用!”

  “那好极了:这是一年前发出的支票,2千2百万。”天龙把支票放在史天宏的面前:“因为我和芝芝一直培养不出情感。因此,我们把钱还给她,请她离开我们赵家,但是她不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押她上差馆?”

  “芝芝,有没有这回事?”

  “爹地!我不能走。我走了,那姓丁的女人会回来,我不能便宜他们。”

  “听见了没有?史伯伯,至于你说我们关禁她,那更莫名其妙。一年前开始,她已常常外出,每天玩到天亮才回家。我们可不敢管她,知道她和男人鬼混,我们也不管,她是百分之一百自由。”

  “芝芝喜欢交朋友,喜欢夜生活,但是,我仍然不相信她会做什么坏事。”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赵家豪说:“史董事长,这儿是2千4百万支票,2千万是借本,4百万是两年的利息,请求你带你的千金回去吧!”

  “哼!”史天宏走到女儿的身边,拉下她手中的花瓶说:“呆不下去了,我们走吧!”

  “走?那么容易,他们穷,要破产了,就利用我的2千万过关,现在他们有钱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夫妻,婆媳大团圆。没有那么便宜,除非他们给我一亿元!”

  “芝芝,别再闹了!回家吧!”史天宏轻声说:“何必在这儿现丑?”

  “怕什么?”

  “史董事长,虽然,你不肯承认我们是兄弟,也不以我为友,不过,我们毕竟相交了几十年。我为了念旧情,特地告诉你,以你今时今日的声望,名誉地位,应该妻贤女孝。如果你不再管教令千金,人家会说你没家教!”

  “姓赵的,说话可要当心,你竟敢骂我的女儿没家教,她出身在诗礼之家,我们姓史的不是暴发户。我的女儿留过学,读过很多书!你竟说她没教养!”

  “有教养的小姐,怎会随便跟男人去酒店开房?”

  “什么?你说什么?”史天宏一手揪起赵家豪的衣领。

  “请放手,董事长。我给你看一些照片,看,这是她和姓李的合拍的照片,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他们在床上干什么,你应该清楚,看,看,这两张就更清楚了,怎样,令千金的表情极佳,连‘艾曼钮’“O娘”都比不上她,这儿还有一些。另外还有她个人的裸照,拍得纤毫毕现,角度也很美,那两位摄影师的确是拍裸照的高手。令千金的体型,面部表情,都可以进攻国际黄色电影市场。”

  “芝芝,”史天宏全身发抖,那圆圆的脸气得象个熟透的番茄,这一次,他是真正发怒,因为他深感无地自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以后还能见人吗?”

  “爹地,冤枉,我受骗了,我实在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极委屈地接着道:“我连怎会在酒店也不知道的。”

  “姓赵的,是不是你们用诡计把我的女儿骗到酒店,你们是不是给她服了药,蓄意陷害她。”史天宏似乎又占上风。

  “假如你真的认为我们用诡计,那我承认。因为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偷听器获知消息的:请听,是令千金在卧室里和姓李的通电话,都听见了,这是她主动要去酒店。这张照片,是她在酒店的大堂里等电梯,看,她打扮得多动人,而且满面春风……”

  “芝芝!”史天宏呛叫。

  “还有,这是精神病专家贺教授的证明书。他证明芝芝在酒店的时候,身心健全,神志清醒,没有服下任何药物及过量酒精。这是报告书的副本,交给你。贺教授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他并非黄绿医生,医师公会有他的名字,他日若要他出庭作证,法官也会相信他的话。有兴趣,可找他谈谈!”赵家豪改变了形势:“史董事长,我还有些余兴节目,天龙,开了录音机,听……令千金主动挑引汤尼,你都听到了。还有她的呻吟声,决不是肚子痛,也不是生孩子,她在叫什么?你明白……”

  芝芝面孔发青。

  史天宏抓住她的手,咆吼着:“你这贱人!”随着是两个发出巨响的巴掌,把芝芝拍向墙边……

  芝芝伏在墙上,放声号陶大哭。

  史夫人走过去,拉住丈夫:“天宏,你发神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滚开,都是你,平时不肯好好教导女儿。”史天宏扑上前,一手抓住芝芝:“快给我滚回去!”

  史家一家三口就要冲出去。赵家豪很有礼貌地说:“请史董事长、夫人留步。”

  “还有什么事?”史天宏粗声喝。

  “支票请收回,因为,我不想欠你们任何债项。这儿有一张由律师楼发出的协议书,内容大概是:赵天龙和芝芝已经分手,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同时,史赵两家不得来往,如有一方不遵守协议书,可循法律途径解决。我和无龙已分别签名,也请你和史芝芝小姐签个名字,从此之后,我们之间的友谊亦一并结束,史董事长,请合作!”

  “不签!”史夫人尖嚷着:“我们高兴来就来,看你们能把我们怎样?”

  “不签?好,不签就不签。”赵家豪笑一下,“明天,我把令千金的裸照,拿到各大报纸刊登,至于外国嘛?美国的花花公子杂志,法国的荡女,日本的爱奴……这些著名的色情杂志,对令千金的裸照一定大感兴趣。”

  “这……”史夫人呆了。

  “好,我签,我签。”史天宏忧愁不堪地:“不过,家豪兄,我们受够了,希望你不要落井下石,令我们真的无法在社会立足,我老了,我不要下半辈子过不去。”

  “你放心,天宏兄,对自己无利,对人有害的事,何必做?我们都有儿女,都希望下一代好,伤天害理的事,我决不做。桌上的东西,相片,录音带,你全部可以带走。不过,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约束令千金,这对大家都好!”

  “是的!谢谢!”

  史家三口,象丧家狗似地走了。

  天风高兴得跳起来大叫。

  “芝芝走了,以后我们一定会行好运,”赵家豪也非常开心:“今天是好日子,应该庆祝一下,天凤,把佐治请来,今晚我们一家人去吃饭,跳舞,喝酒、闹个痛快。”

  赵夫人尚未收住笑容,她发现天龙坐在一角,她走过去问:“芝芝已经走了,你为什么还不开心?你在想什么?”

  “假如翠湖在,我们一起庆祝,那多好?”

  “对!翠湖!”天凤走到父亲的面前,自从翠湖出走后,她从未对父亲这样友善过:“爸爸,用你的名义登寻人广告,把翠湖找回来,好不好?”

  “当然好,每一份报纸都登,直至把她找到为止。而且,我们还可以请几个私家侦探!”

  “好极了!我们去登广告。”

  “不,暂时不要登广告,”天龙摇一下头:“芝芝很阴险,这一次的事,她不会甘心,我怕她会对翠湖不利!”

  “依你这样说,赶走了芝芝,翠湖仍然不能回来!”天凤一肚子的不愉快,靠在墙上:“昨晚熬了一个通宵,全是白费。我看你呀!一定是看了芝芝的裸照,被她迷住。”

  “哪有这回事?我只不过想多等几天!”

  “等,翠湖等得还不够?”

  “发生昨晚的丑事,史伯伯一定不会让芝芝留在香港的,他会把她送到外国去。芝芝一走,我们的后患根除,可以放心接翠湖回家。”

  “天龙的话很对,芝芝始终对翠湖是一种威胁,我们就多等几天,看史家有什么发展。”赵夫人说:“庆祝会为翠湖压后!”

  〔

  史芝芝受到从未有过的打击和痛苦,赵家的事,自然令她痛恨不已。不过,令她朝思暮想,食不下咽的,已不再是天龙,而是李汤尼。

  过去,无论芝芝怎样爱天龙,但是,他们之间,都缺少了她和汤尼刻骨铭心的“爱”,汤尼今她快乐,令她满足,令她享受了人生,如今,她的生命中,已不能缺少汤尼。

  那天汤尼气呼呼地走了,令芝芝非常担心。怕他真的恨了她。现在别说汤尼是个富家子,就算他是个贼,她也爱定了他。因为,她认为世界上已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人,大概可以分为三类,一种是着重精神的爱,一种是灵欲一致,两样不能缺少,最后一种是沉迷于肉欲之中,芝芝是属于第三种。所以,当她一旦遇上了汤尼,而偏偏汤尼又是做爱专家。于是,芝芝便陷进去,翻不出。

  她想了一整天,实在忍不住了,她要去找汤尼!只要汤尼仍然肯要她,那么,就算把她打个遍体鳞伤,她仍然甘于忍受。

  她穿着一身黑衣,黑斗篷连着帽子,脸上架上一副巨型眼镜,盖住了半张脸,再拉上帽子,她几乎变了蒙面人。

  她乘着史夫人不留意,便跑出去,坐的士到汤尼的酒店,鬼鬼祟祟地乘电梯上6楼,找到了608号房,她敲门,她低叫,她旋门球,没有回音,而门也推不开。

  这时候,她可着急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身分,用力拍门高声叫:“汤尼!汤尼!”

  一个侍者走了过来,虽不满却很有礼貌:“小姐,需要我为你效劳吗?”

  “里面的人呢?”

  “里面好象没有人。请问你找哪位?”

  “李汤尼!”芝芝问:“他在哪儿?”

  “真对不起,整天有不少住客来了又走,客人的姓名我记不住。不过我知道608号房是没有人住的!”

  “为什么没有,前天还有!”

  “那么,一定是他在这一两天内搬走,我只不过是替客人拿行李的侍役,详情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知道?”

  “请到楼下的询问处,那些接待员一定知道客人的去向。”

  芝芝立刻跑到询问处,那儿有一位挂着职业性笑容的小姐站在柜面旁。

  “608号房的客人是否搬走了?”

  “请等一等!”她翻开一本部,用手指划着:“对的!李汤尼先生已经退房。”

  “什么时候走了?”

  “昨天下午一点钟。”

  “他去了哪儿?”

  “他只是退房结帐,没说去哪儿。”

  “他有没有留下信,便条或者说话?”

  “没有。”

  “他一定回星洲去了!”芝芝非常焦急:“赶快给我查他星洲的地址!”

  “对不起!小姐,我们没有任何地址,甚至不知道李先生是星洲来客!”

  “你没有看他的护照?”

  “护照?没有啊!”

  “你撒谎,他由星洲来,怎会没有护照。刚才那使役说你知道汤尼的事!”芝芝突然疯了,急得发疯:“你把他藏在哪儿?”

  “小姐,请你说话尊重些。”

  “尊重你这种人?快把汤尼还给我!”芝芝拿起登记簿向她的头拍下去。

  “小姐,你再不停手,我可要报警了!”接待员接近愤怒……

  史天宏由警局把芝芝保释回家,罪名是无故殴打酒店职员。

  史天宏怒火冲天,把芝芝推向椅子里:“你为什么要打那女人?你为什么在公众场所闹事?你忘了自己的身分?”

  “什么事,”史夫人连忙跑出来:“你最近一定疯了,无缘无故又骂女儿。”

  “她才疯了。她去酒店打人。你说,为什么要打人。”

  “那女人把汤尼藏起来,她是个坏女人,她想抢走汤尼。”芝芝呜呜咽咽。

  “汤尼?你还好意思提那男人?你闹的丑闻还不够多?非要闹个满城风雨不可?我看你呀!给那坏男人迷疯了!”

  “汤尼不是坏男人,他是爱我的。”

  “爱你?他人呢!我不管你们爱不爱,一句话,由今天开始,没有我的批准,你不能离家半步。”史天宏对妻子说:“你可要好好看守她,不能再让她闹事。”

  “我知道。”史夫人很担忧:“我看,芝芝心情不好,不如让她到外埠散散心。”

  “好主意。”

  “不,我哪儿都不去,我找不到汤尼,我永远不会离开香港。”

  “你想留下来,可以。但是不准再闹事。”

  芝芝自然一千个承诺。白天还好过,但是一到晚上,午夜梦回之际,她就会记起汤尼,同时内心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饥渴,她抱着软枕,在床上不断的颠覆,突然,她整个人由床上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声大叫。

  一晚过去又一晚,那漫漫长夜,那抑压的情欲,令芝芝步向疯狂的阶段。

  把汤尼找回来,一定要把汤尼找回来!

  中午,她对镜梳妆,发觉眼睛围着个大黑圈,皮肤松弛,头发干枯,嘴唇发白。

  她捧住脸,瞧着镜子里的影子,她喃喃地说:“这女人是谁?难看死了!”

  于是,她涂上了最红的胭脂,一层又一层的粉盖在面上。深紫的眼影膏,深红似血的口红。

  看过日本的艺技没有?她化妆之浓,就象那种女人。

  她拉开房门出去,史夫人守在门外,她看见女儿的“新奇”打扮,吓了一跳!她象戏台上的花旦,难看得很。

  芝芝走过她身边,史夫人立刻拉住她;“你去哪儿?”

  “找汤尼!”

  “你忘了爹地怎样说?他要你留在家里多休息,不要出去。”

  “我为什么不可以出去?我又不是囚犯。”芝芝拉长了脸:“别挡着我,我一定要把汤尼找回来!”

  “不要去,芝芝,你擅自出去,你会令爹地生气的。”史夫人用手紧拉住她。

  “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能让你出去,你会闹事!”

  芝芝举起手中的巨型手袋,一连向史夫人的头部拍了五六下,史夫人终于晕倒在地上。

  芝芝立刻拼命地逃出家门。

  佐治正在书房绘画,突然管家进来向佐治报告:“少爷,有一位李太太要见你,她已经在大厅等待。”

  “李太太?我不认识姓李的太太?她会不会是想妈咪的!”

  “她指明要见少爷!”

  佐治放下工作,由书房走进大厅,一看,他整个愣住了。

  史芝芝化妆之浓之怪,眼神之憔悴,前所未见,她好象换了另一个人。

  “芝芝?”

  “佐治!”看见他,芝芝感到光明来临,她非常兴奋。

  “找我有事吗?”他不敢走上前,因为芝芝是赵家不受欢迎的人物,万一被天凤知道芝芝来找他,那么,佐治就要花费许多口舌去解释,而且说不定,还会受她的惩罚。

  “汤尼已经搬出酒店,他是不是住在你这儿?”芝芝问。

  “没有,我没有见过汤尼。”

  “他一定回星洲去了!”

  “我想是的。”

  “我今天来,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

  “请你告诉我汤尼家里的地址。”

  “汤尼的家?”佐治立刻想到了汤尼租住的房间。汤尼任务已完,他怎可以让这女人再去骚扰汤尼?

  “他星洲的家!”

  “啊!星洲。他是由星洲来的。”

  “我是来向你要星洲的地址。”

  “我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汤尼是你的朋友。”

  “汤尼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地址。对不起!我帮不了你的忙。”

  “你骗我,他是你的朋友,你怎会不知道他的地址?”

  “我和你也算是朋友吧!但是我并不知道你的地址,因为,我从未探望过你。更何况,汤尼的家在星洲?”

  “你骗我,是你不肯帮忙我。”

  “是真的,汤尼每次来,我总是去酒店看他。说老实话,我和汤尼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朋友,只不过大家谈过生意。”佐治想了想说:“不要再找他了,你不会找到他的,他一定是回星洲的老家,和那个拿督的千金结婚去了,你忘了他吧!”

  “啊!天,他竟然那样无情。”芝芝大惊小怪地叫着:“他抛下我,和那女人结婚?快告诉我,汤尼在哪儿?那女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我要杀死那女人。”芝芝目露凶光,样子吓人。

  “芝芝,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芝芝突然打开手袋,拿出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刀,她举起刀,对着佐治说:“你和那女人联合一起对付我,我要先杀你,然后杀那女人!杀!杀!”

  芝芝追杀佐治,佐治吓得转身就逃,可是芝芝追得紧,佐治着慌了,放大喉咙呼叫救命。

  她一面追,一面叫:“告诉我,汤尼在哪儿,我要和他结婚。告诉我,那女人在哪儿,我要杀死她……”

  屋子里的佣人全跑出来,管家见形势不妙,连忙打电话报警。

  这一次,史天宏不能再去警局保释女儿,因为,她已经精神崩溃,狂性大发,被送去青山精神病院。

  芝芝疯了!现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没有父毋,没有天龙,只有汤尼和那假想敌——拿督的女儿。

  奇怪,她幻想中拿督的千金,样子竟然和她自己一模一样。因此,她非常痛恨自己,常常扯自己的头,咬自己的肉。可怜的史芝芝!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07-05-26
第12章


    丁太太在露台浇花,这些花,是翠湖亲手栽种的,现在,翠湖走了,浇水的工作,自然落在丁太太的身上了。

  门铃响了,丁太太放下花洒,喃喃地说:“亚芳这粗心鬼,老是忘记带门匙。”

  她走出去,打开大门,一看,呆住了。

  穿着笔挺西装的丁雅图,站在门前。

  他一点也不象昔日不修边幅的画家——他,全变了!

  “你?”

  “太太,我回来了!”他张开两只手,仍然是那么潇洒:“不欢迎我?”

  “我?”丁太太内心有很大的激动:“这是你的家。”

  “仍然是吗?”他走进去,四面环顾:“都有变,还是以前的家。”

  丁太太关上门,她突然发觉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想笑,又想哭。

  “时间过得真快,我离家两年多了。太太,你好吗?”

  “好,你呢?”

  “自从我离开你之后,我感到无处藏身,在最困难的时候,我记起有一个好同学,他一直在巴西做生意,十几年来,我们都有通消息,后来,我在他的帮助下,去了巴西。”

  “啊!原来你去了巴西,怪不得一点消息也没有。”

  “好几十次,我想写信回来给你,结果都没有勇气写下去,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你,我要赚许多钱回来给你。”

  “谁希罕你的钱?我又不是没饭吃!”

  “话不是这样说。其实,你说得对,一个大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应该赚钱养家,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那你是说,已经赚到很多钱?”

  “一点点吧!不过巴西的总公司赚了不少钱,我现在已经是红利股东。”

  “红利股东?”

  “我在洛培的公司做事,很卖力,想不到,我除了会画画,还会做生意,我把每月大部分的薪金和红利投资在公司里,我现在已经算是股东之一。”

  “今次回来,逗留多久?”

  “不走了!洛培要在香港开分公司,我是分公司的负责人。”

  丁太太心里很高兴:“不……不再画画了?”

  “工余时间,会画一两幅,不过,这只不过是一种消遣。我的真正工作是做生意。”

  丁太太望住丈夫,甜甜地笑。

  “请批准我回家。太太。”

  “你不是回来了吗?”

  “碧凤,”丁雅图握着妻子的手:“以后我一定会专心做工作,不会令你失望。”

  “我很安慰!”

  “翠湖呢?我们的女儿最近怎样?”

  “翠湖养一个胖娃娃,是男的,”丁太太提起女儿孙子就眉飞色舞:“你已经做外公了!”

  “真的呀!”

  “我们立刻去看望女儿?”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她仍然没有回赵家?”

  “没有!唉!我真替她担心!”

  “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不能让她带着孩子在外面受苦。她不愿意回赵家,我养她!”丁雅图非常激动……

  “我回来啦!”那是赵家豪的声音。

  他每次回家,总是静悄悄的,象今天这样大叫大嚷,还是头一次。

  因此,把赵夫人,天龙和天凤全引出来了。

  她们看见赵天龙拿着大包小包,司机贵叔也不断地把礼物盒子运进来,赵夫人说:“谁送来的礼物?”

  不一会,大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和花纸盒,简直象搬家一样。

  “家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夫人看得眼睛都花了。

  赵家豪舒口气,他喘着说:“还没买够。不明白是不是?拆开看看。”

  “让我来!”天凤最有兴趣拆礼物,她挑选其中的一些拆开:“玩具单车,大熊猫,洋娃娃,模型飞机,飞天侠,白雪公主,电动火车,粉红色大白兔,音乐盒,百宝箱……怎么全是小孩子的玩具?”

  “明白了!全部是玩具。”

  “你几十岁的人了,还玩玩具?”

  “也许爸爸想开玩具店!”天凤站起来,她拆礼物拆得手都麻了。

  “真的?家豪?”

  “别听她胡说,我哪儿有时间开玩具店,工厂公司的业务已经够我忙了!”赵家豪喝了一口茶:“所有的东西,全部买给我的孙儿!”

  “孙儿?”

  “对!翠湖离家的时候,她已经怀了孩子,现在算起来,孩子应该已经有两岁。”

  “对!”赵夫人越想越开心:“应该有两岁了!”

  “爸爸,”天凤说:“你先别开心,翠湖不一定替你养男孙,她可能生的是女儿。”

  “天凤,男的女的又有甚么分别?只要是自己的骨肉就行了!”赵家豪说:“你爸爸已由坏人变好人,我再也不是以前那样无情无义的老爷。有男孙,当然好,要是个女的,我做爷爷的一样开心。其实,女孩子很讨人喜欢,象翠湖,她不就是个好女孩!”

  “我就不好?”天凤努起嘴。

  “你也好,不过,就是嘴巴不饶人。”

  “爸爸,说句扫兴话。”天凤说:“经过这次的事。也许翠湖不想再跟你一起生活。”

  赵家豪顿时黯然,不过,他很快就恢复笑容:“现在的年青人,都喜欢组织小家庭,她如果不喜欢跟我们一起住,我买一幢新房子送给她和天龙。”

  赵夫人没精打采:“我可不想翠湖离开我,要是一家几口住在一起多热闹?”

  “玉仪,你可不能做老顽固,年青人喜欢怎样就怎样,你想翠湖,想孙儿,可以分分钟去探望他们。”

  天龙说:“爸爸!我代替翠湖感谢你!”

  “看!儿子跟我说话了!”赵家豪非常高兴:“自从翠湖走了,他还是第一次跟我说话,今天我真是走了好运。”

  “爸爸,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赵家豪拍拍儿子肩膊:“这些日子真难为你!不过我会补偿。”

  “可是,我们仍然找不到翠湖!”

  “天龙,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替你把她找回来!”赵家豪说:“装修公司下午会派人来。二楼房间有五个。我要把其中两个做婴儿房,一个男孙的,一个女孙的。说不定他们偶然会来住一两天……”

  这两年多的时间,翠湖到底在何处栖身?

  还记得翠湖曾参加她的中学老师的送别宴吗?翠湖是黄天慧老师最深爱的学生,在翠湖结婚前,她离开香港,到澳门发展,在南湾开了一间幼稚园。当翠湖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起了这位恩师,于是就到澳门投奔黄天慧。由于她不在香港,这就是赵、丁、史三家找不到她的原因。

  翠湖白天教书,晚上和黄老师在学校的宿舍留宿。一直到思龙出世后,她仍然继续她的教学工作。

  一幌眼,就过了近三年,思龙已经会走路,会说话,而且,还跟随其他的小孩子一起上课。他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孩子。

  星期日,翠湖出去跑跑。黄天慧在家里照顾思龙。

  她看见翠湖回来,一手拿着报纸,另一只手拿着一袋梨子:“妈妈回来了。”

  “妈妈!”思龙由黄天慧膝上跳下来。

  翠湖放下东西,一手抱起儿子:“这孩子,睡午觉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精神好,身体壮,晚上又睡得安宁,你看他,肌肉多结实?”黄天慧拿起报纸看了一眼:“又是寻人广告。”

  “是的!”翠湖叹口气:“整整半个月了,心里真烦。”

  “你不是和你妈妈约好,她们登寻人广告,就表示姓史的已经离开赵家?”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回去?”黄天慧垂下了头:“虽然,你和思龙走,我会很寂寞,但是,我看得出你在想念天龙,虽然你脸上装得很愉快,然而,我了解你内心的痛苦。”

  “黄老师,我发觉自己是个很庸俗的人,我没有办法干出一些超人的事,我不可以等芝芝一走,就若无其事的带着思龙回家,虽然,我很想回去,但是,我好象不甘心就这样……”

  “世界上,根本没有超人。喜怒哀乐,人皆有之,你受了委屈,而且是被你老爷迫走的,怎可以说回去就回去?我了解你,也同情你。”

  “其实,何必争这一口气?”翠湖苦笑着,摇一下头,仿佛要把往事拂去:“黄老师,今天思龙他乖不乖?”

  “不乖,醒了不肯吃牛奶!”

  “这怎么可以!”翠湖拍一下思龙的屁股:“黄老师,我带思龙回房间。”

  思龙喝了牛奶。翠湖把天龙的相片拿出来:“吃饱奶,要温习功课,这是谁?”

  “思龙的爸爸!”

  “真乖!”翠湖抱着儿子,哽咽着:“天龙看见你,一定很开心!”

  “翠湖!”黄老师忽然走进来。“一位赵先生见你!”

  “姓赵?会不会是天龙?”

  “不,不是的。他在花园,你去看看!”

  翠湖把孩子交给黄老师,意外地,看见她的老爷赵家豪。

  “翠湖!”他喜悦地叫。

  “老爷。”她放慢了脚步。

  “不要叫老爷了,你叫天龙的母亲——妈咪,叫我爸爸才适合。”赵家豪仔细看她:“你好象清瘦了,最近好吗?翠湖。”

  “好,谢谢老爷!”

  “你不要叫我老爷好不好,叫我爸爸!”

  “妈咪,天凤他们都好吗?”

  “不好!你走了,整个家就变了样。你妈咪因为你,对我很不满,她已很少跟我说话,我们已不再是恩爱夫妻。至于天龙,我相信你会了解,失去你,他将会怎样?天凤呢!她发过誓,你不回去她就不出嫁。”

  “史小姐呢?”

  “她为了一个姓李的男人疯了!两个星期前,史天宏夫妇送了她去瑞士休养。”

  “史小姐会复元吗?”

  “我跟她爸爸谈过,复元的可能性极高。不过从此以后,她会失去记忆。身体好了,还得从头开始,她将永远无法记得起我们。”

  “唉!”翠湖轻叹了一口气:“老……请坐,我去倒茶?”

  “不要倒茶,”家豪叫住她:“我今天不是来喝茶,我是——来向你道歉!”

  “不敢当!”

  “我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其实,我根本没有资格请求你原谅,”赵家豪咽一下,眼睛透红:“我这次鼓着勇气到来,是抱着一点点信念,你一向宽宏大量,而且,我听过一句话,宽恕知错悔改的人。”

  翠湖垂下了头。

  “我年纪那么大了,能向你请求的机会不会多,求你看在妈咪和天龙的分上,原谅我一次!”

  “老爷言重了!”

  “我明白!我明白!你一定不喜欢和我这老头子住在一起?我同意你和天龙组织小家庭,我还准备送你一幢新房子。”赵家豪苦苦哀求:“翠湖,只要你肯回家,我甚么都肯答应,甚至要我下跪!””赵家豪说着,真的要跪下地。翠湖连忙扶住他:“不要,爸爸……”

  “你叫我爸爸,你肯原谅我了!”赵家豪高兴得流下眼泪。

  “让我们忘记过去的一切!”

  “对!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拍!拍!拍!”

  有人拍手掌,翠湖和赵家豪望过去,原来是思龙打掌心。

  黄老师抱着他由里面走出来。

  “这漂亮的孩子是……”

  黄老师把孩子交给赵家豪,翠湖拍拍儿子:“思龙,叫爷爷!”

  “爷爷!”

  “呵!呵!我真的有了一个男孙,而且是全世界最漂亮的男孩子。爷爷送你一份见面礼。”赵家豪脱下价值数万元的金表。

  “爸爸,不要给他这样贵重的物件。”

  “那算得了什么?拿它当玩具好了。只要我们思龙笑一笑,爷爷命都可以不要!”

  “爸爸,让我给你们介绍,这是……”

  “我早就认识黄老师。”

  “你们?……”

  “是我通知赵先生到这儿来。”

  “老师,你……”

  “我不忍心见你痛苦,而且赵先生是真诚的,他曾向我表示悔过。”黄老师满含着泪:“为了你和孩子,应该回家。”

  “我和思龙走了,你会很寂寞。”

  “是的,但我会适应。我还有许多学生,他们当中,可能会有一个象你。从事教育的人,永远不会寂寞。”

  “老师,我有空来看你!”翠湖依依不舍。

  “一定会来,过几天,我们一家几口再来向黄老师道谢!”赵家豪说:“我们一家能团圆全是黄老师的功劳。”

  贵叔替老爷开车门,看见翠湖由车厢出来,他有点惊诧,随即,他开心地嚷着:“大少奶,你回来了!”

  “是的,贵叔,你好吗?”

  “托少奶的鸿福。”

  那时候,赵家豪抱着思龙在汽车里出来。

  “这是孙少爷?”

  “是我们赵家之宝。”赵家豪老抱着思龙不肯放手。

  “少……”贵叔还没有叫下去,赵家豪连忙制止他;“唏!别吵!”

  “我通报夫人见孙少爷。”

  “你静静地进去通知夫人和二小姐。”

  “少爷呢?”

  “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这?”贵叔疑惑。

  “快去呀!通知夫人和二小姐,叫他们也小心一点,不要让大少爷知道。”

  贵叔只好连忙进去通报。不一会,赵夫人和天凤分别走出来。

  “翠湖,”赵夫人一看见媳妇就忍不住泪如泉涌。

  “轻一点,玉仪,别让天龙听见!”

  “让妈咪看看你!”赵夫人拉住翠湖的手,轻声说:“你知道我多么想念你?”

  “我也想念你,妈咪,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侍候你!”

  “嗨!翠湖。”天凤上前,搔了骚她的短发:“还是一张娃娃脸!”

  “你帮了我很多忙,我应该怎样谢你?”

  “别跟我说客气话。不过,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和哥哥给我送一份大礼。”

  “应该的!”

  “喂,你们快来看看我们赵家之宝。”

  “他,他就是我们的孙儿?”赵夫人把思龙抱过去,亲着他:“好香!我最喜欢小孩的香味,他跟天龙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他比天龙更可爱!”赵家豪说。

  “是啊!”赵夫人用力抱紧孙儿:“可惜你们要组织小家庭,若大家住在一起,多热闹!”

  翠湖说:“天龙和思龙是你们两位老人家的命根,我不会让他们离开你们。”

  “翠湖,你肯留下来?”赵夫人惊喜。

  “这是我的家,而且,我答应侍候你老人家。我和天龙父子都会留下来。”

  “对,天龙。”赵家豪说:“翠湖,你应该去看他。”

  “我……”翠湖有点难为情。

  “快去吧!他已经等了你三年。”赵家豪轻推她上楼梯:“你们已换了卧房。在第二个房间。去,听话。”

  翠湖走上二楼,轻轻推开第二扇门,一看,全是她心爱的粉红色,墙壁上还挂满她的相片,由此可知,天龙是多么想念她。

  房间里没有人,翠湖蹑足走进去,看见套房的灯光射出,她知道天龙一定在里面。

  果然,天龙伏在一张粉红色化妆台上写字。

  翠湖用两只手掩住他的眼睛。

  “天凤,别闹,我在写日记!”

  “你也学会写日记了?”

  “你?”天龙认出了声音,他急忙拉开翠湖的手,回过头来:“我……在做梦?”

  “你常常做梦?”

  “是的,每晚都梦见你!”

  翠湖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这不是梦境吧!”

  “翠湖!”天龙把她拉进怀里:“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天龙!”翠湖伏在他的胸膛上,两手环着他的腰。

  “不让你走,再也不让你走。”天龙拖得她紧紧的:“你知道吗?这三年的日子多可怕?”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再没有人能分开我们。”翠湖抬起头,抹去他脸上的泪:“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他要看你。”

  “我不要见什么客人,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这客人,你是非见不可的,来!”翠湖拉天龙到楼下。她问儿子说:“思龙,这是谁?”

  “思龙的爸爸。”

  “他?”天龙望住翠湖。

  “我们的儿子!”

  “啊,乖孩子。”天龙把儿子抱过去:“再叫我一次。”

  “思龙的爸爸。”

  “疼不疼爸爸?”思龙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天龙可乐了,一边笑一边说:“这小东西挺会灌迷汤呢!”

  “他呀,不怕生,够志气。香吻满场飞。”赵夫人简直被思龙迷住了,尽是瞧着他笑。

  “给我!”天风抱过思龙:“思龙是属于姑姑的。姑姑带你去花园看金鱼!”

  “玉仪!”家豪拖起妻子的手,打个眼色:“我们也看金鱼。”

  天龙和翠湖互拥相视而笑:“回房间,我有很多礼物送给你。”

  走到楼梯顶,翠湖问:“你有什么感想?”

  “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你呢?”

  “我也是!”

  天龙整个抱起她,送入“新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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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07-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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