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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我的毒药送给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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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7-05-25
— 本帖被 垂阳紫陌1314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28) —
我的颓废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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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老不回我的电话,说你呢,是不是让你老婆绊住了。”一大早起来,我又接了这么个让人丧气的电话。
    手机新换个号,居然是别人用过的,一连两天接到这么个没头没脑的电话。我不停地向那个娇滴滴的女音说:“大姐,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少跟我装蒜,”那女的说,“你是不是想咱俩散,你声音那么特别,我还听不出来?”
    “谁他妈的跟我一个声音,”我骂道,“去你他妈的,你爱信不信,我今天还懒得理你了。”
    我愤怒地关上电话,站在路边左顾右盼,一找到机会便迅速地向马路对面跑去。
    夏季已经悄然到来,街上姑娘们的短裙煞是惹人眼。
    我打个呵欠走进一家眼镜店,对缩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说:“老板娘,配副眼镜。旁边一位小店员张罗开电脑仪器,“多大度数,你自己有数吗?”
    “平镜就行,”我说,“我只想配副平镜。”
    “那就弄副墨镜吧。”老板娘说。
    “我不要墨镜。如果实在没有的话,眼镜架子也行。”
    “对不起,你还是去另一家吧。”老板娘说,“我们这儿没平镜。从来没有这种业务。”
    “我靠”,我骂道,“就这服务态度。”
    我失望地走出眼镜店,背后听到老板娘喃喃地骂我神经病。
    时下正值旅游旺季,昌都的大街上人山人海。要不怎么说中国人多,太多了,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从外环到内环,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除来自全国各地,—包括港澳台地区的同胞,不少黄毛蓝眼的外国人也混在其中。
    我哈欠连天,他妈的走了一天,逛了不下二十家眼镜店,也没配上眼镜。在我们那群哥们当中,我是唯一一个没眼镜的,这让我很不爽。
    天色尚早,但我没心思再逛下去,我停在四川路与南京路处路边的肯德基门前等公交车。41路车还没到,我左顾右盼,看周边匆匆走过的游客。
    车身涂满商场广告的公交车停住,乘客蜂拥而下,我看到一漂亮的姐儿走向我。我还以为是谁呢?是和山的女朋友方莹。她挎着个膀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见到我,她摘掉墨镜,眉开眼笑,几乎是扑了过来。
    “喂,你看什么呢,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
    “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故作惊讶地左看右看,而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得了得了,”方莹说,“你去哪儿鬼混了?”
    补充一句,我非常讨厌方莹,此人总喜欢装模作样,煞有介事,一身淑女打扮,总以为世界上只余下她这么一个贞女烈妇。
    “真是对不起,”见她脸有愠色,我道歉说,“你今天变漂亮了,我真没认出来。”
    “你这人太损了,”方莹说,“骂人也拐着弯儿。”
    “今天真够倒霉的,”我伸了伸懒腰说,“走了半天,没配到眼镜,够晦气,偏偏又遇到了你。”
    “说正经的,”方莹说,“你配眼镜干吗?”
    “玩呗,”我说,“你干吗去?风尘仆仆的。”
    “去玩了,”方莹说。
    “我问你在这儿下车干吗?”
    “我想随便去一个地方,比如说舞厅什么的,看见你,就下车了。车上太挤了,今天人真是多。我在车上透不过气来。”
    “可不是,”我对她的看法表示赞同。“你一个人去舞厅,多没情调,幸亏遇见我,虽然和山不在,有什么事,我还可以代劳。”
    “贫嘴吧你,”方莹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不是前几天让雷给劈着了?”我说。
    “你到底想去哪儿浪?”我问她。“问你呢?”
    “我也不知道,“方莹说,“你呢?”
    “我本来想回学校的,既然看到你了,陪你走走吧,舍命陪君子。”我说。
    “这是什么话,”方莹说,“好像跟我在一块走会有多大危险似的。”
    “这倒不是,”我说,“你应该感到危险才对。和山跟你说过没有,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行了,别提你那些风流往事了,”方莹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都听什么了,”我说,“我可告诉你,你别听那些孩子瞎说,他们心胸狭窄,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诋毁我的机会。我跟那些女孩有关系纯粹是出于高尚的目的。”

    陪方莹走了半天,有点饿了,我们去肯德基吃了午餐。方莹的吃相很特别,一丝不苟,不像我所接触过的其他女孩子,本来还人模狗样,一到饭桌上,风度全失,邋遢至极。对于这一点,我还是基本上持肯定态度,颇能欣赏。
    “现在去哪儿?”吃过东西,我们走出肯德基的旋转门,来到大街上,我问方莹说。
    “你说去哪儿吧。”方莹把问题推给了我。
    “这地方我不太熟,”我说,“还是你说去哪儿吧,跟你混。”
    “都待四年了,还不熟,”方莹说,“真服了你了。”
    “谁像你呀,”我说,“我还有正经事。没时间瞎转。”
    “有什么正经事儿?”方莹说,“除了泡妞之外,看不出你还有什么事可干。”
    “你对我的这些看法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我说,“好像我是一流氓似的。”
    “难道不是吗?”方莹说着紧走一步,把我落在后面。
    “喂,等我一会儿,”我赶上她,“走这么快干吗,天黑还早着呢。”
    “我不想跟你说话,”方莹说,“你这人太虚伪。”
    “莫明其妙,”我说,“我是流氓,我光明磊落。”
    “你的事我可知道得不少,”方莹被我的说法逗乐了,“你今天出来干吗了,是不是又跟哪个情人约会。”
    “没有的事儿,”我说,“我只是想配副眼镜。那样挺酷的对吧。”
    “你就瞎编吧,反正我也没抓住你现形。”
    我和方莹去路边咖啡店喝了两杯咖啡。方莹还是逮住我的事不放,步步紧逼。她所指的是我跟颜丽的问题。她好像对此非常感兴趣,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干吗呀,你这是,”我不满道,“非要刨根问底。”
    我不愿再谈有关颜丽的事,那件事情整得我焦头烂额。事情发生之后,我和女友钱薇的关系陷入崩溃的边缘。一听方莹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恼怒不已。
    “生气了,”方莹问我。
    “无所谓。”我说,“还不是那样,不过只是钱薇受不了,她挺传统,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呀特别在乎,我真拿她没办法。”
    “你喜欢颜丽吗?”方莹问我。
    外面红灯亮了,二三十辆机动车列队等待,好不壮观。我转身去看窗外,装做没听到方莹说什么。她只得再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我问她,“你好像在跟我说话?”
    “我问你啊,”方莹说,“你喜欢不喜欢颜丽?”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说,“但其实也简单,说不上什么喜欢,一般情况,我跟她的关系,就跟你一样。在一起说过话,聊过天,算是朋友。”
    “那你还跟人家上床?”
    “两码事,两码事,”我说,“这是两码事,我愿意,她也希望那样,就这么简单。可总有人喜欢小题大做,比如说你。”
    “我觉得你太可怕了,”方莹说,“听懂我说什么了吗?我说你这个人太可怕了。”
    “你少在这儿装模做样,”我说,“如果你不是和山那关系,我懒得理你,跟你说话真没劲。”
    “好吧,算我说错了,”方莹说,“我不提这事儿了。我们也该走了。天快黑了。”
    在咖啡店坐得时间太长,腿坐麻了。结了账,站起身时,我差点抽了筋。
    走到马路上,绿灯亮了,我们穿过马路,到了对面。
    “你好像还没回答我,”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方莹,“你这是到哪儿找野男人去了?放心,你完全可以跟我说实话,我替你保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在一起单独待了两个小时的朋友。”
    “跟我贫,”方莹不满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
    “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感叹道。
    我和方莹为了去哪儿争论了半个多小时,她想带我去舞厅,那儿有不少她圈子里的朋友,我坚决不同意,理由是那地方太闹了,我喜欢安静。可我又说不出什么地方好玩,又不喧闹。我发现昌都虽大,可我们能够去的地方却微乎其微。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主要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表示一下绅士风度。
    “听你的吧,”我说,“我没心思跟你计较。”
    “这才像话,”方莹得胜似的说。

    方莹所说的那家叫做玫瑰红的舞厅位于市郊,地理位置虽然偏僻,但看起来客人还真不少。老板娘是个四川人,跟方莹还挺熟。她向方莹打了声招呼,我没听懂说的是什么,大意是没想到她又来了,我估计是这个意思。
    我问方莹是不是常来这儿。
    “也不常来。”方莹说,“偶尔。”
    “得了吧,”我说,“说不定还在这儿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方莹鄙夷地看了看我,走进舞厅,把我料在一旁,跟一个她认识的小姑娘聊了起来。对方走后,我走上前去,问方莹,“这哥们是谁?”
    “我一个朋友,”方莹说,“要不我介绍你认识。”
    “不必了,没兴趣,”我说,“你这人也太不像话,把我领这儿来,晒我干呢。”
    “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方莹说,“你可以找一个漂亮妞儿自己玩。”
    “这地方我没来过,”我抱怨说,“再说光线太暗,模模糊糊,看不清,万一上当受骗,可不亏了。”
    方莹嗯了一声,快速跑进人堆里,跟一群穿着奇异的女人凑在一起,有说有笑。
    方莹的笑很有特点,仿佛是不经意笑出的,笑过之后,又急忙遮拦,害怕被人看到。
    她忽然想起什么事,兴冲冲地跑回来。我迎面问她,“你不会是同性恋吧。”“什么意思,”方莹问我。“怎么你认识的人当中全是女的呀,让人看着不舒服。”
    “怎么了,耐不住性子了。”
    “别浪费我时间,”我说,“我看这种地方也没多大意思,如果不是你,说不定现在我正躺在某位美女怀里寻欢作乐。”
    方莹对我嗤之以鼻。
    “你还不相信,”我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可是一窝一窝的。我懒得跟你在这儿耗时间。”
    “你打算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随处走走。”
    “随你的便。”
    音乐响起来,方莹迅速跳进舞池。
    舞蹈伴奏太响了,一切声音仿佛长在我的耳边。我找个地方坐下,向侍者要了一瓶啤酒,自斟自饮。方莹跳起舞来,简直不要命,方才的文静、矜持劲儿全不见了,头发在耳畔摆来摆去。
    方莹见我还未离开,疯狂之余跑到我面前大声问我,要不要一起跳。她的声音迅速淹没在巨大的音乐声中。
    我说我不想跳,多没意思。
    方莹不由分说,拉我进舞池。我得以近距离地观察方莹。她穿了一件低领的上衣,粉白的脖颈裸露在外面,如同光亮一闪。
    她跳起舞来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头和四肢一起动作,给人不稳重之感,有几次,她几乎贴紧了我的胸膛。
    跳了一会儿,我累了,也倦了,坐回原处,继续喝我的酒。
    “你怎么不跳了,”方莹跟过来问我,“怎么不跳了?”
    “烦了。”我说。
    “你说什么?”方莹好像隔在对岸跟我说话,声音极不清晰。
    “我说我烦了。”我重复道。
    方莹向侍者又要了一个杯子,陪我坐下喝酒。方莹酒量一般,只喝了一杯,红晕上脸。她人长得的确性感,单是这样面对面坐着,都让人激动不已。
    余下的啤酒,我一饮而尽。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走来请方莹跳舞。方莹看了看,像是征求我的意见,我不作任何表示。方莹跟那人又进了舞池。
    舞池里人太多,灯光也不好,看得我眼花缭乱。方莹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我也不去管她,无聊地看着空洞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大约三四个旋转的灯,让人头晕目炫。
    大约两三分钟后,音乐停了,方莹满头大汗地回来,一坐到椅子上便气喘吁吁。
    “怎么突然就给停了,”我问她,“你不是疯得挺好的吗?”
    “吃醋了。”她得意似地笑。
    “还轮不到我,”我说,“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方莹说,“不过一回生,两回熟,慢慢地就熟悉了,就像跟你一样。”
    “你还想有第二回,”我起身要离去,“我可不想再待在这儿,你不一起走?”
    “早该走了,”方莹说,“在这儿也碍眼。”
    “你还迫不及待,”我说,“我还偏不趁你的心,如你的意,我还非留在这儿不可,直到你离开。”
    “这儿不是挺好吗?”方莹说,“你这人真奇怪。”
    “太闹了,”我说,“闹得人心慌。”
    方莹想了片刻,便说:“那好吧,我跟你一起走。”
    “别介,”我说,“你要会什么情人,我也不耽搁你。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你自己的事。”

    方莹同老板娘告了别,我们走到大街上,眼前豁然开朗。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太阳一点点地低下去。
    我说我想去喝酒,方莹说天色太晚了,她暂时不回学校,陪我一起去。
    我们去了迎春路尽头一家四川人开的酒吧。旅游旺季,酒吧里人山人海,客满为患。等了一分钟左右,有人离席而去,我们趁势坐下来。
    方莹拿过菜单仔细研究,我问她喝不喝酒。她说:“随便。”
    “那就再来一瓶啤酒吧。”我说。
    我要了二锅头,又给方莹要了瓶青岛啤酒,方莹点了菜,把菜单交到服务生手里。
    “你干吗一定要喝酒,”方莹问我。
    “痛快,”我说,“图一时之快。你不想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莹说,“我没想到你也喜欢喝酒。”
    “我不太常喝,”我说,“想喝的时候才喝。”
    吧台上两个其貌不扬的歌手弹起吉他和电子琴,为客人助兴,高声询问客人们想听什么歌。我本来想站起来大声喊,张学友,不想让左侧一位哥们占了先机,他大声点了崔健的歌。
    “那就唱崔健的《一无所有》。”说话间,两人唱开了。一首歌吼完了,下面的客人高声呼喊:“还要,再来一个。”两人于是又唱了《假行僧》。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我只想看到你长得美,但不想知道你在受罪,我想要得到天上的水,但不是你的泪,我不愿相信真地有魔鬼,也不愿与任何人作对,你别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也别想看到我的虚伪……
    他们每唱一句,都要比崔健高三调,唱到后来成了《青藏高原》,大呼小叫。
    有人起哄,跟着吆喝。方莹酒上了头,坐在对面乐不可支。
    两位歌手向客人们道谢,随后说为了向大家表示感谢,特意献上他们自己创作的摇滚。
    我被赶出家门爸爸说没我这个儿子可是我去哪儿呢我去哪儿呢我只能到处走走四处转转我不走也不转只好原地踏步原地踏步我踏步不前啊啊……眼花缭乱的世界冷冰冰的大街我一路走不到尽头呆滞的脸麻木不仁的玻璃噼里啪啦冰雹漫天大雪甲壳虫样的汽车废墟废墟荒凉天阴了雷电来了街上乱了你跑了孩子哭了孩子哭了孩子哭了。
    最后是没了没了的孩子哭了,哭了,声音高得快要震坏耳朵。唱到最尽兴处,吉他手把吉他一扔,摔到地上,听众激动万分,大呼小叫。
    我不胜其烦,方莹听得呵呵直乐,前仰后合。“听懂什么了,你就乐……”我问她。
    “听着玩吧,找个乐子。”方莹说。
    “好了,走了走了,”我招呼方莹说,“我们该走了。”
    可她还是意兴阑珊,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你不会真的打算在这儿听下去?”我说,“那你坐到世界末日吧。”
    “等我一会儿,”方莹说,“听完这一段。”
    结了账,我转身快速向门口走去,旋转门照出我的影子,黑色的上衣非常合我的身,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基本上可以说是光彩照人。
    方莹迅速跟上我,嘴里还在抱怨,“你干吗跑这么快,急着干什么去?约会情人?”
    “我今天没约会,”我说,“这是唯一让人伤心的地方。多么美好的时光。”
    “天都黑了,”方莹提醒我说,“你不回学校了吗?”
    “不想回去,”我说,“这么晚了,没意思。”
    我和方莹在街上随处溜达,喝了点酒,我的眼睛有点迷离,朦朦胧胧有些醉意。
    “你怎么了,醉了?”方莹问我,“走路东倒西歪。”
    “没事,我没事,”我说,“我的酒量没那么小。”
    “你现在干吗去?”方莹问我。
    我的手机响了,收到一条短信,一看是刘畅发来的:你这孩子在哪儿呢?三缺一,就少你一个。
    “是谁?”方莹说,“你哪个情人?”
    “一个哥们儿,让我回去玩儿,”我说,“别理他们。”
    “要不你回去吧,”方莹说,“我还去买点东西。”
    “我陪你”,我不由分说地挽上方莹的胳膊,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我和方莹行走在超市货架两边,穿梭在忙忙碌碌麻木不仁的中年和老年顾客中间。

    方莹伸手拿过货架上的护肤品查看,看显微镜镜头一样端详了老半天。我背过身去看四周的男男女女。方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她左右不定,想征求我的意见。
    “无所谓,”我说,“随你的便,这事儿我可不能给你做主。”
    “没让你做主,”方莹说,“问一下你的意见而已。你总是像现在这样耐不住性子吗?”
    方莹板起脸来问我,即使这样,她性感的下巴和嘴唇还是暴露无遗。倘若换成别人的话,我想我早已下手了,可她偏偏是和山的女友,而和山又是我好得要命的朋友。
    “问你呢,”方莹说,“你在听我说话吗?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我缓过神来说,“你刚才说什么了?”
    “你这是看见谁了?”
    “看你呢,”我说。
    方莹乐了:“说什么呢你。”
    “我想说,但没说。”我说道。
    “你想说就说,”方莹说,“好像我堵着你的嘴巴似的。”
    我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思,劝方莹一起离开。
    “那好吧!”方莹说。
    走向付款处时,她拿了一大包化装品,我只带了一瓶可乐。
    最后一班公交车也已出发到站了,街上满是四处闲逛的游人。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人却是越聚越多,小雨带来阵阵凉意,方莹伸出手接落下的雨,眼睛盯着天空望去。
    这雨来得真是及时,我顺势把方莹抱在怀里,像常见的男女朋友那样。方莹起先极不自然地想挣脱,看样子十分地扭捏不安,这是我极为讨厌方莹的地方,她愈是如此,我便愈不放手。方莹挣脱不开,又羞又怒,却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根据我的经验,这便说明她同意了我的做法。
    “你跟那个颜丽到底怎么回事?”方莹问我,“你们好像只交往了几天,就散了。我说的是男女朋友那种交往。”
    “我跟她,没什么呀。上过床而已,你也知道。”我说。要向方莹解释清楚我与颜丽的关系是件极为复杂的事,绝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好,再说也完全没有必要。颜丽是个十分有意思的女人。我们做朋友的那段时间,颜丽一见到我,便做出吃人的架势,大声说道,强奸你。出事的前几天,颜丽在我女友钱薇面前说出这话,让我好不尴尬。钱薇非常保守,听了此话以后,说不定会往哪里想。也就是两三天的工夫,果然出事了,我跟颜丽上了床,倘或不是我自制力太差,事情完全可以避免。
    我身边热闹了好一阵子,至少在和山方莹等人那里掀起轩然大波。在我看来,他们也太大惊小怪,此前我手里至少有一把女人。只是最近才收敛了许多。
    “你怎么对这事这么感兴趣。”我问方莹说。
    “觉得你这人很有趣。”方莹沉思片刻说道。
    “有关我的轶闻趣事多了去了,”我说,“你可从没说过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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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7-05-25
关于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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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第一个女人是我爸爸公司的部门经理任芳,我管她叫任姐。她是我父母的朋友,暑假无事,我在爸爸的公司坐班,无所事事,整日同内部管理人员打牌搓麻将,谈天,天南海北地谈,那个暑假,我发现自己在山吹海捧,造谣生事无中生有方面不亚于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爸。
    那天,我闲来无事,找了一本小说来看,我坐在软绵绵的椅子上,一条腿伸到桌子那边,坐姿不雅。
任姐用手指在门板上敲了两下,算是跟我打招呼。
    “请进!”我头也不抬便说。
    脚步移动到我的面前,我才看清是她。
    “怎么是您呢?”我站起身接迎道。
    “放假了。”她问我。
    “学校放暑假。”我说,“你找我爸呀,他可能最近两天回不来。刚打过电话过来。”
    “我想递交辞职。”她说。
    “噢,是这件事,”我说,“你去找萧叔叔好吗,就是萧副总。”
    “我去过了,”她说,“你看的是什么书?”
    “小说。”我说。
    “我还想让你去我办公室打麻将。”她说。
    “没事,”我说,“我走得开。”
    “我说你一请就到,他们还不相信。”
    一起打麻将的人多半是我认识的人,任姐坐在我的右手边,我们私下里作弊,每次都顺利过关,赢的次数多了,我感到非常无聊,特空虚,跟任姐和在座的诸位告别后回到爸爸的办公室。
    “你怎么走了,这孩子,看来是玩烦了。”任姐在我身后说。
    中午,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说她要回娘家参加明天姥姥的寿辰,问我去不去。我说:“我就不去了,你们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再说我也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礼节。”
    “你爸不在,你也不去,也太不像话,”她说,“去去就回来,你看着买点东西,礼多人不怪。”
    “好了,妈,我不去了,你随便给我说个理由,我不想去。”我挂上电话跟马秘书打声招呼进了电梯下楼。
    我掏出钥匙,走进车库,把车开出来。下班时间,红绿灯变换频繁,交通堵塞。我没耐心在红灯面前焦灼地等,把车停在路边,靠在车座上打盹。对面的太阳经过车窗玻璃的变得不再那么耀眼。
    十几个小学生喊叫着从我车旁蜂拥而过。一个捣乱的孩子向我的车上扔了块石头,我吼了一句,孩子们吓跑了。
    一个踯躅不前的身影从我的车旁经过,似曾相识。
    我想一定是她了,我下车叫她,以引起她的注意。
    “原来是你,”任姐说,“你怎么现在才回家。”
    “我刚把车开出来,”我说,“你?”
    “我等出租车。”她解释说。
    “不如我送你,你去哪儿?”
    “你跟我顺路吗?”她说,“算了吧,我还是等出租车。”
    “我随便去哪里都行,无所谓,”我说,“我只是想出去吃点东西。”
    “那好。”她不再推辞,上了我的车。
    “你开车几年了。”她上车后问我。
    “刚考了驾照,”我说,“绝对没安全问题,你尽管放心。”
    “还是我来开吧。”她抓住我的手,跟我抢方向盘。
    “我说过了,我的车技,你放心。”
    “你让给我。”她固执己见。
    我坚持不住,交换了座位,把方向盘交到她手里。
    她从我身边移过的那一霎那,我感觉到她身上的温度,这让我极为不安。
    她开车上路,交通还是拥挤,一公里的路,车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最后在一家咖啡馆停下来。
    我问她为什么突然间辞职不干了。她说出了点儿私人问题,准备离开省城。
    我还要问些什么,她把车停下了。进了咖啡店,她拣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招呼我跟过来。
    “你还在上学吗?”她问我。
    “高二,”我说,“去年是高一,你以前问过我。”
    “我忘了,”她说,“有女朋友?”
    我点头。
    “那你一定非常喜欢她。”
    “你是不是非常喜欢问别人这个问题。”我说道。
    “你别误会,”她说,“我没别的意思。”
    咖啡端过来,她把咖啡杯小心送到嘴边,像是怕发生什么意外。
    “我也有一个男朋友,”她说着讲起她陈年的酸事。本来我没什么兴趣听下去,才想想面前任芳的模样,我考虑了考虑,觉得自己也不亏,就静下来听她讲完。她说她卖掉了车和房子,马上移民澳大利亚,去嫁给苦苦追求的男友。我一直怀疑她那天说谎,她编了一个故事,讲给我听,好在我不在乎。有关她的事,萧胖子,也就是我称做叔叔的那一位向我说起过。他说任芳这女人特浪,还煞有其事的警告我不要入了她的套。他说这话时大有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味道。看到任芳自言自语的样子,我想起了他的话。
    “你好像不感兴趣。”她发觉了我的漫不经心。
    “没有呀,”我说,“我一直在听,刚才你说到哪儿了?”
    “今天上午玩得挺好,怎么不玩了。”
    “玩烦了。”我说。
    她笑了,说,“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借口。”
    “我喜欢实话实说,“我说,“尤其是对你。”
    “你这人真有意思。”
    “你打算明天离开?”我问她,“真是可惜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说,“随便一说。”
    “你跟你的女朋友恋爱,也喜欢躲躲闪闪欲盖弥彰吗?”
    “我只谈过几次,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次,”我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这么说吧,因人而异。”
    “因人而异。”任姐说,“这个词语真有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在我面前就只能躲躲闪闪。”
    “我,我怎么会给你这么个印象。”
    “听你爸爸说,你还因为谈恋爱的事儿差点被开除,有这事儿吗?”
    “对你我只能说有,”我说,“其他我也不能告诉你什么了。”
    她在咖啡里放了糖,问我需不需要。
    我不喜欢放糖,会把味弄坏,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下午她要我陪她去泳池,我爽口答应了,我没理由拒绝她。泳池属于爸爸公司内部管理,但表面上的业主是附近的中学。这地方我再熟悉不过,每年夏天我和我的狐朋狗友结伙到这儿来游泳。
    穿上泳装的她展现出我所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孩所没有的成熟的美,身体的轮廓完全定型,未来五年之内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先下去了。”她跳入水中引起的波浪溅到我的脸上。她迅速地朝对岸游去,宛若光滑的泥鳅。
    我本想下水赶上她,迎面碰到几个同学,打了声招呼。我跳入水中时,她已游到水中央。她停在水中,朝向我,我快速追上她。
    “你知道吗?你游泳的姿势像我年轻时候的男朋友。”她用手拍打着水花对我说。
    “得了吧你。”我说话有些放肆起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言此及彼词不达意的人。”
    “可实际上你不讨厌我,”她说,“口是心非。”
    “你没法让人讨厌。”我说。
    “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她说。
    我一下子不知怎么办才能让事情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慌张了半天才说道,“我喜欢你,大概是在这以前吧。”
    “那么现在呢?”她凑到我的脸前问。她的眼睫毛经过修整,向上翻着,经过水的润湿,愈显迷人。
    “现在也是一样。”我说。
    “这正是我想要说的。你知道吗,你很讨人喜欢。”
    我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
    我搂住她,把她的头按在水里,吻她。
    她热烈地回应了我。
    从泳池出来,我送她回家。
    “你是第一次来,我领你参观一下。”任姐推开门,先迈进去。
    “不用,”我说,“我自己四处看看,你忙你的吧。”
    她一个人住,房间虽然不大,但让人感觉出奇地空旷。房间里的布置紧凑而且井然有序,毫无凌乱之感。
    “你想喝点什么?酒还是饮料。”
    “不用。”我说。
    “那吃点什么,我不帮你拿了,冰箱里有,你自己动手。”她在卧室里收拾东西,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我问她需要我帮忙吗?
    “你坐着吧,”她说,“你只会给我添乱。”
    “你能坐下来吗?”我说,“你可以明天早上收拾。”
    “对不起。”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坐在我的身旁。
    “明天早上,清理完毕,我可以离开这儿了。房子已经卖出去了。”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红酒,自斟自饮。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喝不惯。”我说。
    “你可不好,在女人面前你应当显得谦卑,恭恭敬敬的,像个绅士那样。”
    “那只是你的标准。”我说。
    “对你也一样。”她搬过我的脸教育我说。
    “我不用你教育。”我打掉她的手。
    “你太粗鲁了。”
    我屏住呼吸,两手搭在她的双肩上,凝视了她片刻,不知所然地笑起来。
    她把嘴唇放在我的脸上,吻我。我的感觉麻木,无动于衷。
    “你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她呵呵笑道。
    “别叫我孩子,”我说,“我今年十七岁了。”
    “我比你大将近十岁,”任姐说,“同我相比,你就是个孩子,你还不乐意。”
    “我至少能对我做过的事负责。”我说。
    “你不能,”她霸道地说道,“你还没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可是我喜欢你,”我说,“真的,你不相信我?”
    “好了,我相信你,”任姐说,“可你终归是个孩子。”
    “还记得我谈的第一个男朋友,那时我也和你一样的年纪,你懂爱情吗?”
    “略知一二。”我说。
    “我十七岁的时候,可不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比你成熟。”她说着呵呵笑起来:“我们交往没两个月就上床了。可惜的是他很早就死了。”
    “所以你非常伤心,念念不忘。”
    “是这样,”她点头说。”你女朋友怎么样,你没跟我谈起过,我是说同我相比。”
    “我不知道你指的哪一方面,”我说,“还算可以,基本上只能这样说。”
    “你觉得我怎么样?”她掸了掸裤腿说。
    “好!”我说。
    “只有一个字?你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有!”我说出这句话时不敢直视她,这最后的羞耻感对我而言是一种耻辱。
    任姐向我倒来,我把她捧在怀里,眼看要失重。她的乳房充满胀感,仿佛积满了水分。
    “如果你今晚不回去,父母会不会找你,打个电话吧。我等你。”

    她去了卧室,我给妈妈打过电话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说完我便挂上了,我没想到以何种理由回答她的追问。
    我走进卧室,她正对镜梳妆。
    “打过电话了吗?”她转头问我。
    “打过了,”我说。
    “你妈怎么说?”她问我。
    “没说什么。”我说。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任姐说,“帮我解开衣服。”
    “为什么你不自己解开,我手生。”
    “听着,这件事必须你来办,我可不能越俎代庖,”她面向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她衣服的拉链在背后,我动手解开。她的衣服一下子滑落下来,露出光滑富有肉感的裸体。她转过身来把住我的头吻我,我看到她我乳房坦露着,在我的眼前金光闪闪。
    “我想要你,”她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
    “没有。”我说。
    她笑了,我手忙脚乱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她瞧了瞧我,用手在我的身上滑行。
    “你没有跟认识的女孩子上过床吗?”她问我。
    “没有。”我说。我说的是实话,虽然类似的想法我产生过,但从未付诸实施。
    “为什么不?”她问我。
    “一直没有机会。”我说。我勃起了,欲望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无可遏制。
    我把她放倒在床上,没来得及爱抚,迅速进入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比我想象的柔软,进入以后,我感到痛快无比,我失声喊了出来。
    “你太急躁了,”她抱怨我说。
    那是我的每一次性体验,朦朦胧胧,半懂不懂,任芳看到我笨拙的动作吃吃直乐。
    我从她那里受益匪浅。事情完结之后,她问我会不会忘记她。我犹豫了片刻,还没说什么,她便抢先说道:“你应该忘了我。”
    她第二天早晨飞到澳大利亚,后来不知所终。我怀念她和她性感的乳房,她让我明白我是一个很讨女孩子喜欢并且离不开女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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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7-05-25
一事无成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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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次经历,我说给方莹听后,她大奇惊异。
    “你以后真的再没见过她吗?”方莹半信半疑地问我,“她干吗要跟你上床,因为她,爱你?不太可能吧。”
    “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搂着方莹拐过十字路口,巡逻的警察路过我们,回望了一眼,借着路灯的光,我看到他眼神里充满恶意。
    “难道不对吗?”方莹说,“我说的有什么错?你跟她不算太熟。”
    “她想跟男人做爱,我适时出现了,大概仅此而已吧,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如此。”
    “绝对没这个可能,”方莹说,“你这是在引诱我。”
    “是不是引诱取决于你。”我在她的腮帮子上吻了一下。她的脸上有一股特别的香气,我以前从未闻过。
    “你的脸上是什么香?”我问她。
    “保密。”方莹扭开头说。
    “这么晚了,我不打算回学校了,你呢?”
    “我,我也不想回去,”方莹说,“可是……”
    “说呀,怎么不说了,”我说,“可是什么。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什么?”
    “开个房间怎么样?”
    “我们俩?”
    “对,就我们俩,”我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我快步向前走去,方莹在后面慢走几步,马上赶上来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吧,你选地方。”
    “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我说,“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样。”
    各大宾馆纷纷爆满,我们好不容易找了家高档宾馆。
    服务台没让我们出示任何手续,我非常庆幸这次的得逞。
    客房在本地算得上高规格,客房内部设施一应俱全,一张双人床,写字台、茶几、有线电视,连地板和窗帘都与众不同,还外加一间浴室,一间厕所。
    方莹懒洋洋地倒在床上说:“太累了,走了一天的路。”
    我问方莹饿不饿.她说:“有点儿。”
    我下楼向服务台要了两份套餐上来的时候,方莹已经不在床上了,隔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溅在瓷墙和地板上清脆的响音。
    “洗澡呢!”我朝里面喊。
    “嗯,”方莹在里面答应,“不许你偷看我,帮我把内衣拿进来,从门缝递过来。”
    “你的内衣在哪儿?”我问她。
    “在床头柜子上,粉红色的那件。”
    我把她想要的内衣透过门缝往里塞。我故意把门开大了点,方莹显然很慌张,手足无措。
    方莹脱得一丝不挂,乳房高耸着,如同含苞欲放的蓓蕾。
    “你干吗呢?”方莹扬手把水撒向我的脸上和身上。
    方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看一眼就可以瞧得出来。
    我不再打扰她,打开电视机找新鲜东西。中央台播放晚间新闻,其他几个本地的电视台则是各有特色的庸俗不堪的自办栏目。好不容易找到外省一个台放电影,耐着性子看起来。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看的吗?方莹披了一件外衣趿拉着拖鞋走出来,抱怨我说。
    “我看你几眼,你少了什么没有?”我说,“你还不乐意。待会儿我去洗澡,我就不会介意你看。”
    “那可不一样。”方莹笑道。
    “说正经的。”我说,“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漂亮的一个,真的,不骗你。能称得上性感。”
    “别哄我了。”方莹浅笑道,“我才不上你的当。你轻易不夸人,你心怀不轨。”
    “算你说对了。”我说,“我真是心怀不轨,再说如果我不夸你,恐怕也没人再夸你了。”
    方莹用毛巾擦过头发,坐在软绵绵的床上。
    “你去洗吧,我洗过了。”
    “那好,”我说,“欢迎偷看。”
    我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不过一二分钟便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方莹问我。
    “哪像你?”我说。
    刚才播放的电影结束了,整个电视画面铺天盖地的广告。
    “找到什么好节目没有?”我问方莹。
    “没有。”方莹伸开双腿坐在床上,眼神颓废。
    “好了,关掉吧。”我说,“现在将近午夜了,电视节目没多大意思。你不困吗?”
    “不困。”方莹说,“如果你想睡的话,你先睡吧,我一个人再看一会儿。”
    “这像什么话?”我说,“我怎么能撇下你一个人睡。关掉吧,全是广告,没意思。”
    “反正我不想睡。”
    “你是今晚的主角。”我说。
    “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我说,“跟和山做爱,你也像现在这样冷淡吗?”
    “我没跟任何人上过床,包括和山。”
    “随你怎么说。”我说。

    方莹调到体育频道,正在直播足球,不知哪两国的球队比赛,场面十分热闹,让人眼花缭乱。
    “你喜欢足球吗?”方莹问我,“不如我们看足球吧。”
    “不喜欢!”我说,“没感觉,没比赛现场有感觉。一个月前,不知和山跟你说过没有,我们俩被一球迷哥们拉着进了市体育场看比赛。那才叫气势,有一队员表现特差,全场观众起人浪,此起彼伏,高声呼喊那球员的名字,傻逼。比赛过后,有人扔矿泉水瓶子,情绪激动的球迷跑进场地打球员。警察也给打了。”
    “你们也参与了?”
    “没有。”我说,“我们不是球迷。那几个警察是散场后,被人按在警车上打的,满脸都是血。”
    “还是看电视有意思?”方莹说,“至少没有你说的血腥气。”
    “如果你一定要看的话,那我陪着你。”我说,“舍命陪君子。”
    “我也困了。”方莹斩钉截铁地说,“不看了,睡觉。”
    我抱住方莹,吻她,解她的衣服。她抗拒似的挣脱开我说,“我们今天一定要办那事吗?”
    “不一定。”我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求你。可是我想。”
    “那好吧。”方莹说,“可我不知道该怎样做。”
    她把外衣扔在床头,整个上半身的轮廓显现出来,内衣好像承受不住,乳房要挣脱出来。
    “你真的没跟和山或者其他人做过爱。”我问她。
    “没有!”方莹说,“我可以起誓,我不知道该怎样做。”
    “你不需要做什么。”我说,“你长得太漂亮了。你不觉得吗?”
    方莹刚刚清洗完毕,浑身散发着肥皂的香气。我脱光她的衣服,把她抱到床上。
    她平静地躺在床上,悄无声息。我吻了她的嘴唇和乳房,马上要进入她了,这时我看到她浑身颤栗,好像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她的眼里全是泪痕。我不明白她因何而悲伤。
    “你怎么了?”我问她,“你怎么哭了?”
    “我不想让你这么做?”方莹哭出声来,胸脯随之一上一下。”我真的不想,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我问她。
    “你别问了。”方莹说,“你别那样好吗?她站起身来,推开我。我们就这样抱着,直到天亮,我们不办那事,好吗?”
    她紧紧抱住我,仿佛受了欲望的驱使。
    “那多没意思。”我说。
    “可我不想。”她的眼泪洒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脖子里奇痒无比。
    “你怎么会这样,”我问她。
    “我也不知道。”方莹猛烈地摇头,“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
    “算了。”我说,“我也不是非那么做不可。”我躺到床的另半边,眼睛望着天花板。
    “你抱抱我好吗?”方莹恳求我说,“你抱着我睡。这样我会舒服一点儿。”
    “还是别了。”我说,“我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很不高兴。”方莹说。
    “没有,我没不高兴。”我说。
    “我不是故意的。”方莹说,“下一次。好吗,你等我下一次。”
    “无所谓。”我说,“我权当是为人民服务。我无所谓。”
    “我对不起你。”方莹说。
    “谈不让谁对不起谁。”我说,“睡吧,现在快要半夜了。”
    方莹搂着我的脖子睡着了,我看着她性感妩媚的嘴唇,深深地吻了许久,并没有其他动作。凌晨时分,我没有睡着,跑到厕所,用手把欲望释放了出来。我从不强迫任何人,无论她是任芳,我高中时的女友魏涛,颜丽,还是我不太熟识的女同学,还是现在的方莹。
    我长舒一口气,从厕所出来,方莹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看着我。
    “你干吗去了。”她问我。
    “没事,上了趟厕所。”我说,“睡吧,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这一次算我欠你的。”方莹请求道。
    “算不得欠不欠。”我安慰她说,“过了明天早上就没事了,我们大家都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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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7-05-25
监狱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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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前的几个小时异常难熬,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方莹。她搂着我的脖子,前胸贴在我的后背上,一直睡到大天亮。我醒来时,好不容易才挣开她的束缚。
    “该醒了。”我拍拍方莹的屁股。她还沉浸在梦中,侧身又睡过去。我洗涮完毕,方莹还躺在床上,陶醉于清梦之中。
    “起床了。”我摇醒她。
    “现在几点钟?”她睁开眼睛问我。
    “七点左右吧。”我说,“穿上衣服,走吧。我们去退房。”
    “你先走,我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方莹说,“昨天的事,你还在怪我?”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我说,“说不定明天你就忘了这件事,我也会忘掉。”
    “我不知道,我。”
    “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说,“你还想再待一会儿?”
    方莹点头。
    “那好,我先行一步。”
    走出门,我快步跑起来。“神经病!”我喃喃地骂道。忙活了半天弄这么一个结果,太让人扫兴。
    大街上正是上班高潮,人一拨拨地冲向马路中央,络绎不绝。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回头看看方莹是不是追了上来。
    我从不回避对女人尤其是美女的喜爱,而方莹恰合我的心意,可是昨天晚上却出现了那样的意外。
    市政广场前台子一群西装笔挺的推销人员拿着麦克风宣传产品,周边给观众围得密不透风。我从那个夸夸其谈的白脸胖子身边经过,进了路口拐弯处的日用百货批发商店要了一瓶二锅头和一块面包。
    出门看看太阳,已经高过法院的主楼了。
    时间不多了,我赶忙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说:“去西城厂子。”
    “厂子?”司机纳闷道,“那里有你亲戚?”
    “是我一个同学。”我嘴里还啃着面包,说话含糊不清,“被判死刑了,明天要枪毙,我去看看。”
    司机踩上油门,快速向西开去。
    迎春路上正大张旗鼓地修整,路面弄得坑坑洼洼,民工们弯腰劳动。
    司机说前面还有一里多的路,过不去了,让我下车,自己走。
    我付了钱,说声谢谢,下车快步跑过去。
    监狱禁止随便探望,尤其是像张康这样的死刑犯,为了能最后见他一面,我弄了张假身份证,身份证上表明我是他亲弟弟,是直系亲属。那张身份证同真件如出一辙,没什么不同。一看到它,我就想笑。我曾经做过设想,办个假证,永远消失在熟人中间,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了此余生,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我还不敢付诸实施。
    因为路面修整的缘故,一向繁华的迎春路萧条了许多,银行、市场和餐馆门大开着,鲜有人出入。几天前,张康给我打过电话,起先我还没听出他的声音。他说他为了打这个电话费尽了周折,向监狱干警打了不下十次申请。他没容我多说话,便请求我在临行前看他一次,带瓶二锅头,其他的没什么。那个电话只持续了三十秒就挂掉了,我想一定有人在他身旁监视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求我给他捎酒,判了死刑的犯人临行前,按说,刽子手或者其他执法人员会满足他们的一切合理要求,二锅头算不得什么。
    一辆轿车由我面前驶过,险些撞上我,戴着紫黑色墨镜的司机伸出半个脑袋来骂我:“没长眼吗?怎么走路的!”
    我走出一百米,看见颜丽走向路斑马线。我喊住她,她左右看了看,脸上夸张地笑道:“怎么是你小子?我有一个世纪不见你了吧。”
    “我想说的第一句话让你抢了去,”我说。
    “哪儿混去了,神出鬼没的,不像你,”颜丽走向我,摆出奇怪的手势。
    “我去厂子,你刚去过哪儿?”
    “厂子是什么地方?”颜丽说,“说的是中国话吗?”
    “就是监狱,”我说,“明天是张康的死期了,我去看看他。”
    一听到张康的名字,颜丽阴沉下脸,方才的欢喜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想一块去?”我问她。
    “我刚在门外徘徊了一个上午,”颜丽说,“最终还是没进去。”
    “你也进不去。”我说,“你算他什么人。”
    “不提这事了。”颜丽说,“你再提,我还是忘不了了它。随他去吧,反正就是一两天的事了。”
    颜丽的表情经历了大幅度的变化,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要不要我替你向他捎好?”我问。
    “不必了,要捎的话,我自己就去了。”颜丽说,“其实他妈的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我说。
    “问这个干吗?”颜丽说,“我有的是时间,我的时间比命还长。”
    “没什么。”我说,“约会怎么样?”
    “哟……”颜丽大大咧咧地笑道,“这么些天不见,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我满足你,随时听你电话。”
    “还是你打给我吧。”我说,“我怕我给忘了。”
    “行!”她说,“后会有期。”
    我向她道别,没走出几步,又被她喊回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颜丽表情严肃。
    “你说吧,我听着呢。”
    “就是那个什么……”颜丽说话时伴以沉重的喘息,像是做出重大决定。
    “哪个呀?”
    “就是你见到张康,如果他问起我,你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我说,“我没必要骗他。”
    “包括我和你的事?”
    “那当然。”我说,“如果他问起的话,我就告诉他。”
    “那好。”颜丽赞赏似的点点头,“我担心的是你到时候一激动说不出话来。”
    “不会。”我说,“我会随机应变。”
    “这我就放心了,你走吧。”
    颜丽放我走了,我吹着口哨快步跑起来。

    张康一年前杀了人。事情过了很久,但仿佛发生在昨天。那是当年学校的头号新闻,一时间整个昌都为之沸腾。案子拖了半年的时间才判下来,他的父母本来想给他弄个精神疾病的证明,后来眼见着没了戏,死刑是铁定了的,家里人便不再理会他,听天由命了。
    我去见张康费了几道手续,狱警瞪眼看了看我,又仔细盯着瞧了半天我的身份证,觉得没问题,将我的全身上下搜了三次总算过关了。一个高个子警察从我身上搜出一盒避孕套,他问我把这个带在身上干吗。我说:“随身携带,有备无患。”
    我把那瓶二锅头交给其中一位中年警察,让他转交给张康。
    我被安排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见面,张康隔了一层玻璃,坐在我对面,他抓起电话,示意我也这么做。
    进来之前,狱警警告我不要跟犯人有肢体接触,我们只相距二十多厘米,用电话通话尚且听不真切,真想不到肢体接触的担心从何而来。
    “我要你带的东西你拿来了吗?”张康问我。
    我点头说:“在警察手里,他们说他们会转交给你。”
    “这样就好。”张康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完全不是以前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说。
    “你怎么想让我给你捎二锅头。”我说,“大可不必。”
    “只是想见一个人。”张康嘴角处有些笑意,“想来想去想到你了。”
    “你父母没来看过你,始终没来?”
    “没有。”张康仰面向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我吐出一个字,接下来便不知怎样说才好。
    “你可以走了。”张康说。
    “再说一会儿吧,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让我办,十五分钟呢。”
    “没什么了,我没什么,”张康说起话来有气无力,不时用手摸摸光滑的头。
    我想说一路走好之类的话,张康默不做声,盯了我片刻,便笑着扔了电话,走向对面的墙。我在电话里使劲地喊,他听不到,也不理睬我。他待在角落里看了会儿墙,把头顶在墙上。我不好说什么,也无法趁势离去。
    张康定在那儿两分多钟,随后慢腾腾地走回来,拿起电话。
    “你不耐烦了吧。”张康说。
    “没。”我说。
    “你没说实话。”张康说,“我也不耐烦了,还有一天的时间。外面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说,“还像以前一样,一张张老脸,没什么变化。”
    “你怎么样?”
    “我,我不怎么样,还可以。”
    “那就好,挺好。”
    “对,是挺好,没什么不好。”
    “还像有我在的时候那样。”
    “对!”我说,“基本上差不多。”
    张康呵呵笑了,“十五分钟时间挺长的。”
    “还有十分钟。”我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是吗?”张康说,“我在这里边待得没时间概念了。白天和黑夜分不清,你来之前,我还在睡觉。老虎大觉。有人喊我,我还以为是明天了。”
    “挺好!”我说。
    “什么挺好?”张康问我。
    “睡觉挺好。”
    “什么呀!”张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乱了,你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你脑子乱了。”
    “我没乱。”我说,“你乱了。”
    “一开始我睡不着,现在好了,我倒下就能睡得着,”张康不在乎我说什么,只自顾自地说。
    “那太好了。”
    “好什么呀好!”张康说,“你只知道好好好,你还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
    “对,你什么也不知道。”张康说。
    我愣在那里,嘴巴停住,大约有四五分钟说不出话来。
    张康也不引我说话,单是我看着我。
    我们两人笑起来,我哈哈大笑,张康也一样。
    “我眼泪都笑出来了。”张康说,“说什么呢,我们什么也没说,你还记得自己说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说。
    “我还记得,我记性比你好,”张康说着落下泪来,声音里掺了哭声,显得异常浑浊。”我他妈还记得,我还记得。”他用力抓自己的头,撞向玻璃。
    “张康!”我喊道,“你听着吗?张康。”
    “听着!”他点头。
    “别这样。”我说,“你千万别这样。”
    “你不用说,”张康说,“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今天让你来,只是想看看外面怎么样了,看见你了,我就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对不对,没什么变化,明天也是一样,还是老样子,什么东西也变不了。真的,我有特异功能,我看见就能猜出外面出什么事了没有,你还不相信。”
    “我相信。”
    “相信就好,相信就对了,”张康说,“那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就这样了,对吧?我说得没错吧?”
    “你说的没错!”我说,“说得好。可是,时间快到了。”
    “你还是老样子,”张康说,“真的,我看得出来,有变化,但变化不大。不可能不变。有些东西是不变的。走在大街上,我能认出你来。你基本上没变。”
    我说:“十五分钟到了,我要走了。你还想说什么?”
    “是吗?怎么时间这么快。”张康右手捂在脸上。
    “还有两分钟。”
    “那,你走吧,替我给那些常在一块儿玩的朋友捎好。我挺好。还愣着干什么,你走吧,走啊。”
    张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回声响在我的耳边,我才发现他是在声嘶力竭地喊了。
    “你怎么还不走。”他用手敲打玻璃,外面的警察闻声走过来,架住他,把他按住。
    “有话好好说。”我说,“你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我想问你句话,问完了,我就走,马上走。你为什么不问我颜丽怎么样了。”
    “谁?”张康瞬间平静了下来。
    “颜丽,你追求过的那个,你为什么不问问她的事儿。”
    “问她干什么,快要明天了吧。”
    “还早!”我说。
    “时间到了!”外面的警察进来,告诉我说。
    “你走吧!”张康说,“我看着你走,你出去了,就永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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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7-05-25
都是颜丽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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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放下电话,走出监狱脑子里还想着有关张康的事。他今天的表现比我想象中的平静得多。一年的监狱生活让他成熟了。如果再回到我们身边,也许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我记得那件骇人听闻的事发生在一年前,张康和颜丽是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恋人,我们大家,包括我,所有的人都认同他们之间的关系。事情的突变是在颜丽打算甩掉他后,她向他郑重其事地提出了要求,并且说她换了一个男朋友,希望他以后走好,大约仅此而已。张康受不了,当天晚上喝了半瓶安眠药,要自杀,幸亏赵强发现及时,否则这孩子当时就蔫了。赵强发现房间里张康的惨相和滚落一地的分币大小的药片,立马冲出门,在走廊里喊起来,出人命,出人命。
    “你喊什么?你,大中午头的你喊什么?”走廊中央几个打羽毛球的哥们骂他道。
    “死人了。”他说。
    五分钟后,张康被送进学校对面的医院,洗了胃,这些是后来和山告诉我的。中午,我跟当时的女友赵婉在小城宾馆客房的床上卿卿我我,突然听到和山打来的电话说有急事找我。正在兴头上的赵婉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神情沮丧,懒洋洋地爬过来,问我是谁。
    “没你什么事!”我拿起衣服,下了床。
    “你现在在哪儿呢?”和山问我,“身边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我说:“你有什么事?”
    “急事。”和山说,“张康自杀了,你十分钟能赶到对面医院吗?学校对面的那个。走得开吗?”
    “没问题。”我说,“他怎么突然之间自杀了呢?”
    赵婉奔过来抢我的手机,“到底是谁?你还不乐意让我听到,你心里一定有鬼。”
    “别闹了。”我甩开她。
    “你身边的是谁?”
    “赵婉……”我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正往那儿赶。”
    和山向我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没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说张康的眼睛都直了,现在还在医院,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我蹬上裤子,拿了上衣,往外跑。
    “你哪儿去?我不让你走。”赵婉拉住我说。
    “好了。”我说,“我过两天再陪你。”
    “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一个哥们自杀了,我去看看。”我说,“可能已经出人命了。”
    “我不相信。”赵婉说,“一肚子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
    “我下午去找你。”我吻了吻赵婉的额头夺门而出。赵婉拾起枕头向我砸去,失了准,落在门口,甫地一声响。
    “你神经病呀你!”我回头骂她一句,飞速跑出宾馆。
    和山和赵强在医院大厅等我,见到我便说,“你总算来了。”
    “你们怎么不上去?”我问他们,“张康严重吗?没生命危险吧。”
    “我们一块上去吧,在四楼。”赵强在我们前面带路,“我送他进来,就马上进了急救室,二百块钱是我和另外一个哥们付的。”
    上了四楼,福尔马林四处弥漫。一阵凄惨的叫声从右侧尽头的急诊室传来。
    一对老年夫妇相互搀扶着从我们面前经过,四五个医生护士推着身心俱受煎熬的孕妇飞驰而过,我赶紧闪在一旁。
    “妇产科怎么会在四楼?”赵强说,“这医院太不替患者着想。”
    “就你多事。”和山说道。
    “真的,我说的是事实,你想想如果一个孕妇急于生产,千钧一发的事儿,你还得推人家上四楼,这不完了。肯定出事。”
    “刚才是张康的声音吗?”我打断赵强,如果任由他说下去,恐怕得挨到天黑,“是不是在那边急诊室。听他的声音,杀猪似的,估计是他。”
    “先过去再说。”和山说。
    我们三人到了急诊室门前,一个护士赶过来,拦住我们,问我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找一个人。”和山说,“张康,您有印象吗?”
    “没这个人,里边孕妇生产呢,你们不能进去。”
    “我们没想进去。”我说,“小姐,我问您,刚才,大概在半个小时以前有一个自杀的学生,男的,你    知道他去哪了吗?他喝的是安眠药。”
    “这个呀,在后边病房楼。”护士思考片刻说,“可能是在一楼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谢谢您了。”我们三人走出门诊楼,快步赶到病房一楼。
    我说现在张康肯定脱离危险了,我们可以走了。
    “不行,挨个门地找。”和山说,“也要把他找出来。”

    和山意志坚决地敲了敲值班室的门向探进头去值班护士询问张康所住的病房。
    “是103。”和山回头对我们说,“走。”
    我们迈进103室,张康坐在病床上看晚报,他双眼深陷,仿佛营养不良的畸形儿。
    “你们怎么来了?”他放下报纸,面向我们。
    “你让我们好找啊。”和山说。
    “你怎么样?”我问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什么怎么样呀?”赵强说,“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肯定是死不了。”
    “还行!”张康说,“刚打完点滴,身体虚着呢。”
    “你还虚呢。”和山说,“你自杀挺光荣的,还让我们来找你。他妈的。”
    和山上去给了他两拳,并命令我们说:“上,给我狠命地揍他。”
    赵强按住他的手往床头上碰。一屋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个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分开赵强和张康,“你们想干什么,这是医院。”
    “行了。”和山说,“我们走,跟他闹着玩儿的,没出息。”
    “咱们也太不人道人,出了门……”我对和山说,“人家在生死关头,早知道这样,我不跟你们过来了。”
    “他活该。”和山咬牙切齿。
    我回头再去看张康,他靠着墙抹眼泪。
    张康的自杀对大家没多大影响,后来我问起赵强,他已经忘了这事,只不过要说的是我同赵婉的关系也在那时了结了,每每说起它时,我总要归过于张康。其实我们之间早已出现了裂痕,赵婉太过嚣张,太自以为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一个星期之后,我找了现在的女朋友钱薇。
    不仅赵强和我,连事件的当事人颜丽也拒绝对张康表示出哪怕是一顶点儿的关注,刚出事那会儿,我劝颜丽表示表示,她对此不以为然。“干吗让我去安慰他?”她说,“还没人安慰我呢。”颜丽那时同黄安如漆似胶,根本没有闲暇理会这些鸡零狗碎的事。

    张康两次找黄安寻衅,两次被打穿了鼓膜。
    第一次发生在学校的篮球场,具体场面我没有亲见,据说打得相当热烈,七八人拉架,愣没拉开。趁有人架住张康的两个胳膊,死命向后拽的当儿,黄安一只拳头打过去,张康的左耳流了血,去医院检查,是鼓膜破了。
    第二次是我陪他去的,他也没说是去打架,只是说有事找我。我陪他上了4号公寓,迈上楼梯时,我问他:“你到底要找什么人?我可告诉你,打架的事儿,我可不干。”“不是,你放心,我知道你怕惹麻烦,你帮我找个人就行。”
    “可是这用得着我什么?”
    张康只顾在前面走,一上了三楼,便迅速向左侧跑去。
    等我跑过去时,张康和黄安两人已被人拉开,两人面红耳赤,仿佛怀有血海深仇。张康还抱着拳头,耀武扬威。
    我拉过张康,一步步把他拉下楼,张康还不情愿。
    “如果不是那两个小子拦着,我就打到他的眼了。”他抱怨说。
    “你想干什么?”我说,“行了,至于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咽不下这口气!”张康说,“我本来想让和山帮忙的,可那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没听见?”
    “好像没听清。”张康紧皱眉头说,“你这边的耳朵好像漏风,你过来哈口气试试。”
    “哪个?”
    “这个。”张康说。
    我对着张康的右耳哈了一口气,然后问他感觉怎么样。
    “凉飕飕的,”张康说,“那孩子又打我耳朵上了,赶紧送我去医院。”
    为张康修补鼓膜的还是前一个医生。一见到张康,他愁眉苦脸,“怎么又是你?”
    我见到颜丽向她说起此事。
    颜丽说:“我早知道了,还用你来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颜丽说,“顺其自然吧,我能有什么办法。爱怎么闹怎么闹去。昨天他来找过我。”
    “昨天?”
    “对!”颜丽说,“就昨天,他刚从医院回来,直奔我来了,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全给了否定回答。”
    “你这态度很不好。”我说,“事情怎么也是因你而起,你多少也该承担点责任。”
    “懒得理他。”颜丽说,“他说他买了一把刀子,还发誓说一定给黄安点儿颜色看看,吓唬人。”

    后来的发生的事实证明张康所言不虚。春季的一天,我们一行七人去游乐场,张康说他晚一会儿到。
    游乐场非常令人失望,到目的地后,我后悔了。所谓的游乐场只有一个人工湖,几艘卡通形象的游船,岸边四五个凉亭,周边为数不多的旱冰场和餐馆小商店而已。
    人工湖大约只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颜丽和山方莹钱薇黄安等人上了分别上了三艘鸭型小游船。“过来呀,你……”钱薇在船上喊我。
    “我不去了。”我说,“你自己玩儿吧。”
    “你干吗去?”钱薇说,“上来。”
    “我上去干吗,还得下来,”我说。
    钱薇失望地握起划桨,划向湖中央。
    我跑步去小商店要了一瓶可乐,回头看见张康面目严肃地走来。
    “你怎么才来,这么磨磨蹭蹭,这可不像你。”
    张康嗯了一声,没拿正眼瞧我。
    “这孩子!”中午的阳光太毒辣了,我走进附近明清风格的凉亭。
    张康一刀捅死黄安的场景我错过了,等我看到湖边一阵骚乱时,事情已经发生了。颜丽一声惨叫,四周的人马上聚拢来,当场将张康按住,有人马上打电话给报社和警察。
    后来颜丽对我说她在小船上犯了晕,胃部不舒服,让黄安划向岸。上了岸,她扶着小柳树站起来,黄安问她:“怎么了,早上吃得不太合适?”
    “没事,你扶我走走,我一看不见地平面就受不了。”
    张康打了声招呼走过来,颜丽还想跟他开句玩笑,问他死哪儿去了。他亮起了刀子,迅速飞起一刀向黄安扔去。颜丽说他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杀死黄安,动手前还冲黄安笑,是正常人的见了面问好时的笑,所以黄安是在毫不防备下死掉的。
    张康不愧是医学院的学生,如果换了其他人,这刀不一定飞得那么准。那刀在空中大约只停留了不足一秒钟,击中了黄安脖子上唯一通向脑袋的动脉。黄安随即毙命,连哼也没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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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7-05-25
听颜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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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监狱出来,我把手机打开,以便颜丽随时联系我。红灯又亮了,我站在斑马线边沿,耐心地等。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刘畅的号码,就接了。
    “你是不是又去找鸡了,”刘畅口无遮拦地说,“一连两天连你的人影也见不着。”
    “你这孩子不会说点儿正经的,”我说,“我可不是饲养员。”
    “不是才怪呢,”刘畅说,“马上回来,找你有事。”
    “屁事,别再给我打了,我明天回去。”我挂上电话,走过马路。
    已经夏初时节,随处可见的时尚夏装衬托出这座城市的空虚和乏味。
    我曾经对某些人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希望所有的城市毁于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到处是乡村和牧场。我不知道这种想法基于何种考虑,倘若真如我所愿,未必对我有益。这仿佛只是我的一个单纯的毫无目的的想法,它是一种客观存在,就像我的身份、我的性别,它是你存在的最起码的东西,可以是这个,也可以是那个,必须从中做出选择。打一个浅显一点儿的比喻,就如爱情,爱总是要有的,但对象却无所谓。或者这样的说法也不太妥当,我想不出更好的表达方式。
    我在淮南路浑浑噩噩一直走到天黑,肚子里空空如也。
    洗头房的姑娘半露着胸膛,招揽顾客,我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油腻腻的声音不绝于耳。
    如果照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我说不定能走到长江边。
    来了一个电话,我以为是颜丽,接了听到声音才知道是钱薇。
    “你干吗呢,”她问我,“到处找不到你,出去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
    “有点儿事,”我说,“挺麻烦的,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呀。”
    “我随时听着。”我说。
    “昨天怎么打不进电话,你关机了。”
    “有几个孩子老给我打电话,刚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我说,“现在时间太晚了,街上人太多,根本找不到车。我还有点儿事。放心,别老把我坏处想。”
    “我可没说什么!”钱薇说。
    “我今天去看张康了,给他送了瓶酒,”我说,“他明天要去刑场了。”
    “噢……”钱薇沉默不语。
    “想什么呢?”我问她。
    “没事,”钱薇说,“想起一点事,过得真快,我记得昨天好像还见过张康。”
    “别空发感慨了,”我说,“明天见。”

    我迫不及待地挂上电话,颜丽恰逢其时地打过来。我问她:“你怎么才打过来,哪儿鬼混野合去了?”
    “没去哪儿?”颜丽说,“就在方圆十里之内活动。”
    “行,废话少说,”我说,“你现在在哪儿?”
    “四川路上的那个肯德基知道吗?”颜丽懒洋洋地对我说。
    “知道,”我说,“昨天还经过那儿。”
    “你赶快去?五分钟之后,也许能看到我。”
    我穿越两条街道,来到四川路。霓虹灯道旁闪烁,直刺人的眼睛。
    颜丽比我晚到一两分钟,我说我等你等得花儿都开了。
    “靠,”她说,“别老用这些陈词滥调,我烦。”
    “这是谁又得罪我们大小姐了,晴转多云呀,老长时间没见你生气了。”
    “下一句你要说这么时间不见我,想我了,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说什么。”
    “整整一天,你在谁的床上?”
    “没有,”颜丽说,“一直在养精蓄锐等你呢。”
    “别说的这么好听,”我说,“弄得我们痴男怨女似的。”
    “你老实给我听着,”颜丽恩断意绝地说,“你今天就是说破天,我也绝不干对不起钱薇的事儿。我觉得她挺可怜的,让你骗得好惨。”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我说,“如果不是你主动勾引我,我。”
    “谁勾引谁?”颜丽用拳头打我,“靠,说话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好,算你上了我的船,你还是意志力薄弱。”
    “沾了便宜,就卖乖,”她说,“老子今天还不理你了。”
    颜丽说着向远处跑去。她穿着一件浅色裙子,舞动起来,魅力十足。
    “给你脸了,是不是?”我朝她喊,“给你点儿阳光你就灿烂。”
    “你少在这儿欲擒故纵的,”我追上她说,“哥们这也不是头一回。”

    我和颜丽的关系大约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的工夫,具体的经过可以简述如下:某一天,大概是在张康被抓之后一天,枯寂无聊的颜丽来找我,我呢,跟她谈了整整一天的心事,她总是闪烁其词,言词及彼,随后我们用实际行动确立了关系。颜丽对此从不讳言,还大肆宣扬,钱薇大概也是这样得知的,一天我同颜丽偷情,钱薇给抓个正着。此后,我们便疏远了一段时间,而今天又要旧情复发。
    其实颜丽不算什么坏女人,私生活泛滥了点儿,在这一点上,跟我好有一比,生活习惯不良,性格特别一点儿,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好,应当说我们做正常朋友那会儿,关系也是相当不错。
    颜丽同我打情骂俏一阵,便不再坚持,我们在附近一处小宾馆找了间房住下。
    我们两人对彼此已经相当了解,轻车熟路。
    同颜丽做爱,让我想起昨天方莹的事,那是我唯一失败的一次性经历,仿佛你想看一场演出——理由随便,想方设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走了后门,才弄到一张票,去剧院时,又遇上堵车,精神很是不爽,在剧院门口排队险些被验票员挡在门外,进入剧院时已经身心疲惫。这时只是一心一意地等待开幕,可过去老长时间还不见有人登台,剧院里嘈杂万分,人心惶惶,你甚至无法静下心来想一件事情,就在这当儿,突然有人跑到台上说今天演出取消了,而且永远取消了,还不给任何理由,那种孤独寂寥的心情难以言表。
    “你想让我死呀。”正在兴头上,颜丽突然间发怒道。
    她摆脱开我,披了件衣服下床,坐在窗台前吸烟。户外月光皎洁,颜丽的头发丝丝金黄。
    我走向她,她把烟圈吐向我。
    “给我一根烟。”我说。
“有什么心事。”她递给我烟和火机。
    “已经是明天,现在可能十二点左右吧,”我把烟放在鼻子边儿闻了闻说,“这烟不好。潮了。”
    “说这个干什么?”颜丽问我,“你今天有点儿奇怪。”
    “什么?”
    “我问你干吗说已经明天了十二点了什么什么的,你的什么还没说出来吧。”
    “今天上午,张康要上刑场了,”我说,“你难道真的没想说点儿什么?”
    “我今天刚把这事儿给忘了,”颜丽说,“你又来勾我。”
    “他的死毕竟有你的原因。”
    “你什么意思,”颜丽不高兴了,“你说你什么意思吧你,好像他杀人也是我指使的,那好啊,你去告我好了,我全认了。大不了上断头台。”
    “你太激动了,”我说,“我没说什么呀。”
“别来烦我,”颜丽说,“我本来心里就够烦的了。我打电话让你来解解闷儿,可不是想找事儿。”
“走了。”她快速穿上衣服,走向门口。
    “你干什么去?”我问她。
    “爱去哪儿去哪儿,”她扭头对我说,“你别跟着我。”
    “你看你这孩子……”我说着跟她经过服务台到了户外。
    路上没几个人,夜的寂静与白天的喧嚣恰成鲜明对比。月光如同日光灯一样明亮,一行行道行树像石雕一般直立,我们走在树木的阴影之下。
    户外太凉了,我把衣服脱下来,给颜丽披上。
    “你看起来挺伤心的。”我说。
    “你怎么跟过来了。”颜丽说。
    “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儿。”
    “我还不至于。”颜丽说。

    虽然颜丽一再掩饰,张康的事在她心上还是有所反应。我记得张康被捕后,和山提议乘车周游全省,这个计划相当宏伟,他出于载重较大的考虑,从他爸所经营的沙场弄来一辆大卡车,我们一行六人上了车,方莹和山特意准备了一大堆生活必须品、食物之类的东西,放在车上,和山开车,我、赵强、颜丽,方莹四人坐在车上,那时也是夏初,天气陡然转冷,我们用帆布围起来,车兜里漆黑一片,赵强点起了蜡烛,我们两人碰杯喝啤酒,颜丽和方莹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大笑。
    和山借来的卡车颠得厉害,我们随着卡车的前进上上下下,浑身颤抖。
    蜡烛的光极不稳定,赵强只得用一只手挡着。
    “这算哪回事呀,”我说,“我们不如干脆进个旅行社,或者自己组个团出去好得多。”
    “多没意思,”赵强反对说,“没情调。”刚上车时,外面下起了大雨,这是相当晦气的事,我说我们不如打道回府。“晦气,”赵强说,“赶紧上车。”
    雨水经过帆布的缝隙流下来,直窜到我的脖子里,我抖了抖身子。
    汽车突然间不再颠簸了,如在水上行舟般平稳。
    “怎么突然间稳当了?”我问赵强说。
    “我看看。”方莹撩开一角向外面望去。
    “车停了。”她说。
    “停了,雨还下着吗?”我问道。
    “还在下。”方莹说。一股凉风吹进来,蜡烛给吹灭了。
    和山拉开帆布说前面桥被大水冲了。
    “那我们怎么办?”方莹问。
    “在这儿等着吧。”外面雨还下着。
    和山上了车,坐在我的旁边。我递给他一瓶酒,他开怀畅饮。
    “我说过不想来的,”颜丽说,“给我酒。”
    “干吗?”我说,“这你可喝不了,给你瓶可乐。”
    “懒得理你!”颜丽跳下车去,跑进雨里。
    “她这是怎么了,”我问方莹说,“你跟她说什么了,她发神经。”
    “我没说什么。”方莹无辜地说道。
    “别理她,”赵强说,“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过一会儿会没事了。现在是晴转多云。”
    “我下去看看,”我说,“这里边憋得难受,严重缺氧。”
    雨水还在飘落,颜丽行走在夜色中。她的衣服全湿了,紧贴在身上。
    “你想干什么?”我问她。
    “不用你管!”颜丽打掉我的手。
    “你爱怎么闹怎么闹去吧。”我说。
    我上了车,不理会她。颜丽在雨中跑起来,又喊又叫。
    雨还在下,一车人待不住,赵强一个人待在车上吸烟,其他人陆续下了车。
    方莹伸出双手去接天上落下的雨点,表情天真。
    和山蹲在马路边冬青边上,思考者一样徘徊,只听车内一声巨响,着起火来,赵强从车中灰头土脸地飞出来,一脸颓废。
    “你干吗呢你,生火呢?”我一脸坏笑。
    “着了,”赵强说,“车里着火了。”
    火势汹涌而起,大有燎原之势,颜丽乐坏了,又跳又叫,喜不自胜。
    “吃鸡头了。”和山说。
    颜丽两肩晃动,头部摇摆,神经质似的又笑又癫。“你干吗呢?”我上前按住她的头,“发什么神经。”
    “给我滚开,”颜丽说。
    “好啊,”我说,“我还不想理你了。”
    颜丽不笑了,面色庄严肃穆。
    赵强悄声附在我耳边不怀好意地笑,黄安死了,张康又进了监狱,看来她挺难过。
    “就你多嘴。”
    “你打算去哪儿?”我问她。
    “怎么,你困了。”
    “有一点,”我说,“我走了一天的路。”
    “我有点饿了。”颜丽说。
    “那好,我们去吃夜宵。”
    在我们所住的宾馆便有一处像模像样的餐厅,服务小姐死气沉沉,困倦之意写在脸上。
    “你好,”她向我们问候,“想吃点什么?”
    “一杯可乐,你呢?”落座之后我问颜丽。
    “一杯咖啡,一个火腿,”颜丽说,“你怎么不吃点东西。”
    “不饿。”我说。
    “我吃,你看着,多没意思。”
    “没事,我习惯了。”
    “现在几点钟了?”
    “凌晨三点。”
    “你去看张康,他没说什么别的吗?”
    “没有,”我说,“他没说别的。”
    “其实他这人挺傻的,”颜丽说,“没多少脑子。”
    “是吗?我没多少印象了。”我说。
    “我也差不多,”颜丽笑道,“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我想啊如果有一天我也从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也许像他一样。”
    “没这么邪气,”我说,“你干吗会想到这个?”
    “不小心想到了。”颜丽说。
    吃过夜宵,又聊了好一会儿,天已经亮了,我陪颜丽在街上闲逛。
    人行道边的栅栏上满是露水,一不小心蹭到手上和衣服上。
    “把你的衣服还你。”颜丽把外衣脱下来递给我。
    “我还有点事,”颜丽说,“我回宾馆拿东西,然后出去几天。”
    “我要回去了,”我说,“我已经三天没回学校,很多人想找我。”
    早起的市民赶早市,马路边上摆地摊的像处于高度警惕状况,四处扫望。
    一辆警车呼啸而过,行人让到两旁。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颜丽自言自语。
    “谁知道?”
    “这时节香蕉还能大行其市?”颜丽眼望着路边的地摊惊奇地说道。
    “算了,”我说,“肯定不新鲜,不如去超市。”
    颜丽不听,说话间走到地摊前,我只好跟过去。
    “问一下,香蕉多少钱一斤?”我问摊主说。
    “两块,”摊主定睛瞧了瞧我说。
    “挑点新鲜的吧。”我对颜丽说。
    摊主开了秤,颜丽把一枝香蕉放进秤盘里。
    “多少钱?”我问摊主。
    “四十。”他说。
    “什么?”我问,“我没听错吧,四十,顶多二斤。”
    “是啊,四十呀。”
    “你这人怎么回事,”颜丽问道,“不是说好两块钱一斤?”
    “什么,谁说两块,二十。”摊主伸出两个手指。
    “坑人呢你?”我和颜丽异口同声,“不要了。”
    “不要,那可不行,”摊主说。
    “干吗呢,你想干吗?强买强卖。”
    “不理他,我们走,”颜丽拉我走。
    “想走。”摊主站出来,附近的几个摊子的主人也围上来。
    “小伙子,想好了吗,买还是不买?”
    “不买。”我说,“没天理了。”我一甩袖子,强行跑出去。
    三个人围上来,用拳头打我,我咆哮着还手,并让颜丽赶快去报警。
    “噢,”她慌慌张张地走到马路边,打电话报警。
    警察赶到的时候,我已经被人打得面目全非。
    警察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没来得及辩解,三个摊主便说是我拿了东西想跑。
    “你别听他们,”我说,“我和我女朋友买点东西,他们强买强卖。”颜丽附和说我说的完全属实。
    “有事到派出所再说。”
    “才多大点儿事。”我抱怨说。
    我和颜丽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中午,警察的办事太过罗嗦,又是做笔录,又是讯问。那三个家伙坚决认定是我偷他们东西,我和颜丽辩解,可他们不肯听,结果我被罚了二百。
    “你嘴角上是血。”颜丽说。
    “没事。”我说,“幸亏没毁容,你回宾馆吗?”
    “那当然,房子我还没退掉,我取点东西,马上离开。”
    “你去哪儿?”
    “出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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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7-05-25
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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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颜丽,我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
    昨天晚上太过困倦,我靠在车背小睡了一会儿。
    车每一靠站都要虚晃我一下。到终点站时,司机在驾驶座上让乘客下车。
    郊区派出所里折腾得够呛,我浑身无力,四肢麻木。
    学校的楼房像一大堆货物堆积在那里,岿然不动。我拐进学校门口的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商店。店主是个年青人,二十多岁,神情专注地看报纸。我一进门,他一脸迷茫地看着我,问我想要什么。
    我要了一副廉价墨镜,递钱给他让他找。
    “你是这所学校的吗?”他问我。
    我说:“是。”
    “好好努力吧,”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我今年大三了。”我说。
    “喔……”他死灰似的脸上笑道,“那就恭喜你了。”
    我哼笑一声,走出商店,朝右走了三十多到了赵强所开的店里。来学校三年了,我依然辨不清方向,表示方位的词,只好用前后左右代替。
    赵强的店名叫做亲亲酒家,名字还显亲切。店面经过装修,焕然一新。
    下午时分,人潮刚过,新招来的服务员抹桌子,打扫卫生。
    我到了账桌前问用计算器算账的黄艳赵强在哪儿呢?
    “原来是你呀,”她说,“老长时间不见你了,他在后边呢。”
    “回去玩了几天。”我说着穿过厨房,进了后边赵强的小屋。
    赵强满足地睡着老虎大觉,我一巴掌拍醒他。
    “我刚想骂人呢,”赵强说,“原来是你这孩子,哪儿混去了?”
    “这不找你来了吗?”我说。
    “我这儿可不欢迎你,”赵强在床上盘坐起来。
    “大老板发财了,不认识了?”
    “你一找我,准没什么好事儿。脸上怎么弄的,还有脖子里。”
    “跟人打了一架。”我说。
    “惹什么事了?”他问。
    “晦气,”我说,“凭空让人打了,弄我浑身不爽。”
    “鬼才相信。”他说。
    “又没人逼着你信,”我说,“给我弄个菜,咱俩喝点儿酒。”
    “不行,”赵强说,“我刚吃过饭,吃不下东西去。”
    “你这孩子怎么搞的这是,推三阻四,”我说,“我又不是不给钱。”
    “这还差不多。”赵强下了床,吩咐厨子炒两菜端过来,他自己顺便拿来一瓶本地出的白酒。
    “生意怎么样?”我问他。
    “还可以吧,”赵强说,“没赔了。”
    “三十岁之前的资本积累能不能完成?”
    “有希望,”赵强说,“我对前途充满信心。”
    “祝你成功。”我跟他一碰杯,二话没说,喝下去。
    吃过东西,我打了个饱嗝儿,倒在床头睡着了。
    这几天我精神萎靡,困得要命,有时候真想长睡不醒。

    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我被前面嘈杂的人声吵醒。赵强在前面招呼客人,我能准确地辨认出他的公鸭嗓。
    经过账台时,我给了赵强一张整钱,哈欠连天地挤身而过。
    “你干吗去呢?”赵强喊住我。
    “有点儿事,”我说,“已经几天来没回来了,想看看那几张老脸。”
    “我把他们喊过来也一样,”赵强说,“楼上去,忙过这一会儿,我们聊聊。”
    “那好吧,”我说,“下午也在你这儿吃饭,你得给我免费。”
    “当然,”赵强爽快地答道。
    众所周知,赵强是一个吝啬小人,所以我对他的爽快表示深深的怀疑。
    二楼要比一楼宽敞得多,各种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墙壁也刷得光亮。看来赵强真在这儿过起日子来了。
    隔壁是一家招待所,隔音效果很差,到了晚上甚至可以听到清晰的叫床声。这是赵强说的,我没有亲身体验,他说他晚上听那声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那家招待所我和颜丽曾经去过,那是在张康的官司处在重大转折时期的时候,他父母想为他找医生弄一个精神病证明,眼见着就要成功,颜丽听说此事也很高兴,黄安已经死了,既然无可挽回,再多要一个人的命也是多余。我和颜丽在酒吧里见面,喝了很多啤酒。啤酒这东西我本来不想喝,夏季人的抵抗力普遍太差,我害怕本已虚弱的胃会弄出点儿别的毛病。但颜丽执意要喝,我只得舍命陪君子。我没有多想,只是私下里觉得单独同颜丽在一起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大概这就是全部了。颜丽醉眼朦胧,显得更加迷人,从酒吧里出来,我们抱在一起,在狭小的过道里亲热。我抱着颜丽呆站了很久,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首先说和那之前我和颜丽是无所不谈的朋友,朋友做到我们那份上,可以说是两肋插刀,这么说吧,如果颜丽是一男的,我们早拜把子,干兄弟了。
    “你干吗呢你?”颜丽抬起头问我。
    “想事呢。”我说。
    “真没劲,”颜丽对我嗤之以鼻,“你这人真没劲。”
    “我在想找点乐子。”我说。
    “干吗不呢?”颜丽反问我说。
    不过两分钟,赵强拖着皮鞋走上来。他面色红润,神情若定。
    “你这儿有什么书没有?”我问他。
    “找书干吗?”赵强说,“有几本畅销杂志,你看吗?”
    “这年头还有什么杂志畅销?”
    “是女性杂志,黄艳的,我没什么书。”
    “三天不读书,觉得自己跟个文盲似的,”我说,“空虚,无聊。”
    “颓废了吧,”赵强说,“你应该像我一样,干点儿正经事,想当初让你跟我合伙做生意,你不同意。”
    “我有的是有意思的事情做,”我说,“刚才商店买副墨镜,那老板把我当成大一小孩了,我有那么不成熟吗?”
    “我还没注意到你这墨镜,还可以,把你脸上青肿的部分遮起来了,”赵强评价说,“你说的是哪个商店?”
    “最靠近学校围墙的那家,好像租赁的还是你的房子。”
    半年前,赵强看准了学校周边地区的商机,租下了一大半房子,然后再转租出去,这样,仅一年的租金,他便可以赚十几万,当然这是照他的说法,我一直认为他在吹牛。
    “不认识,”赵强摇摇头说,“怎么最近不见你了,找到什么事情干了?”
    “没有,”我说,“我不像你,生活的那么充实。”
    “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我问。
    “就知道你孤陋寡闻。”
    赵强坐到椅子上,又要喋喋不休了,这是惯性。
    “我最近听说了三件事,不对,应该是四件。说是西安有一个研究生跳楼自杀了,这是一个,还有本地20岁的年青人从自己的住处,楼上跳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还有。”
    “我没听说,”我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说,所以我才跟你说,我说了两件事了,还有一件,一对母女相依为命,这个母亲患上了不治之症。女儿为了给她治病,卖身赚钱,可是还是没有留住她妈的生命,就死了。然后呢,这个女的就把赚来的钱捐给了红十字会。”
    “你就编吧,”我说,“谁会信你。”
    “你听我说,”赵强说,“还有一件事,就是哥伦比亚一架客机失事,机上100多名乘客全部神秘失踪。”
    “我还有事,”我说,“差点给忘了,钱薇打过电话给我,让我在15号教学楼石狮子前等她。说好了,我们这个周末见她父母。”
    “瞎说,”赵强说,“再坐一会儿,这都几点了,明天给她道个歉就行,再对不起她的事你也做过。”
    “你少来你。”
    “别打岔,”赵强说,“我们先说第一件事。”
    “什么第一件事?”我问。
    “就我刚才对你说的,你忘了。”
    “你说什么了,莫明其妙。”
    “去死,”赵强说,“说说第一件事,近来中国高学历人群自杀现象频频发生,反映出的问题值得人深思,第二个那个年青人之所以自杀是因为父母离婚,他害怕被抛弃,同样值得我们思考,第三,就是那个卖身的女孩捐钱给红十字会,揭示出的问题也应当深思。”
    “什么跟什么呀,”我说,“我要走了,没时间跟你闲扯。”
    “至于哥伦比亚客机失事的事跟我们没关系,可以不说了。”
    “瞎扯些什么呀,”我说,“你每天关心的都是这些小报消息吗?你怎么证实它们是真实的。”
    “不信拉倒,”赵强说,“你这孩子就是不肯相信别人。”
    “是你没法让人相信,”我说,“整天胡说八道,自以为是中国问题专家。”
    “我这是关心社会,”赵强说,“谁像你。”
    “愚不可及。”我说。
    “又出去找妞了吧?”赵强由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我,“看你的颓废样儿。”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什么不知道?最瞧不上的是你这种人。”
    “说实在的,”我说,“你这地方,几天不见,怎么变整洁了。”
    “全是黄艳收拾的,我最近比较忙,和几个孩子合伙搞小商品批发,给本地所有的超市供货物,刚刚起步。”
    可以肯定赵强不是吹牛。他刚说要做生意那会儿,我颇不以为然,可几天之后就不得不信了,赵强不仅说得出,而且做得到,一心一意扑到做生意上,几个月的工夫就把三十岁之前的人生计划完成了一半。
    赵强说他要追求一个女孩,那女孩就是黄艳,他煞费苦心花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写了份情书。我曾告诉过他,他这种做法未免太天真,他不听。那封情书,他写成后,让我看过,他说让我给他提提意见。情书大约写了满满五页纸,言词特别考究,但没多少内容,华而不实。
    后来的事情证明了我的推测,黄艳对他的做法表示了反感,回信只有一行字:好男子志在四方,大丈夫何患无妻。此事一经传出,遂成为我们一时耳边嘴边的美谈。
    也正是在那时,赵强下定决心做一番事情,他四处筹集资金,租下一处店面,招了几个人,说干就干,在校门口附近开了一间小酒家。新的工业园区即将建成,看到无限的商机,他又高价租下了多家店面,让它们闲置起来。当时,我对此颇不理解,后来房价日涨,他又像抛股票一样抛出去,着实发了一笔。
    最近他做起了电脑生意,前一段时间四处奔波,本市各大企事业单位办公电脑的更新换代有他的一份功劳。现在他把在市中心开张的电脑店交给雇佣的几个人处理,独自一人回来同黄艳开起了夫妻店。
    关于他同黄艳关系的变化始末我不得而知,只知道黄艳曾一向讨厌此人,但近来两人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变化之快令不知情者纳闷不已。
    “行了,”我对他说,“你的雄伟计划给我说了多少次了,我都烂熟于心了,说说你的私事吧,你跟黄艳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快成一家人了啊。我记得不久以前,她还对你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怎么说世事巨变。”赵强说。
    “跟我说说怎么样?”我问赵强,“和山也做过生意,为什么他赔了,单单你蒸蒸日上。是不是因为你特不要脸。”
    “瞎说,”赵强说,“我可是正经合法商人。”
    “别说这茬,”我说,“谁不知道谁。进过局子,诈过骗,谁还不知道你。”
    “我诈骗谁了?”赵强面红耳赤,同我争论道。
    “开个玩笑,何必这么当真呢,”我说,“又没人逼着让你承认,没人扣你脑袋屎盆子。”
    “你别在外面给我造谣生事,”赵强说,“现在做事最讲究这个信誉,你流氓到家了,我还想混下去。”
    “得了,”我说,“我如果想告倒你那还不容易,首先说你拉的那些关系,我也不是不清楚。”
    “全都这样,我也没办法,”赵强说,“人人如此,凭什么你跟大家不同。不跟你争辩了,我把他们几个叫来,我们正好凑一桌。”
    “干吗?你请我?”
    “打牌呀,”赵强说,“就你们几个吃了睡睡了吃的毫无人生追求的家伙还不得把我给吃穷了。”
    “一次不至于吧。”我说。
    “不行,”赵强说,“此例一开,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我说,“你刚才说过请客。”
    “我什么时候说过,”赵强说,“我可不记得了。”
    “你看你这孩子,”我说,“我要出门,你把我拦回来,说好了请我。”
    “我不记得了,”赵强说,“我可能说过,也可能没说过。”
    我哼了一声朝楼下走。
    “哎,你干吗去?”赵强问我。
    “找点有意思的事干,”我说,“跟你说话太没意思了。无聊。”

    我进了校门,门口保安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仿佛在打量一个上过报纸的通缉犯。
    学校的建筑格局很容易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每一幢楼都高低不平,起伏不定,同一楼层的两端呈折叠状展开。来学校三年,我一直大掉向,东当作西,南当作北,大一那会儿指南针成为我的必备用品。一次遇到外校人员问路,我示意他等一会儿,然后从口袋中掏出指南针辨别方向。这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通常情况下我会一脸无辜地对来者说,对不起,我也是刚来到。
    三天没回学校,居然有种陌生之感,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
    我所熟悉的人还是老样子,没多大变化,这才让我稍稍有些心安。刘畅见到便劈头盖脸地问我道,“这几天你去哪儿?我还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呢。三天了,大家一点乐子也没有。”
    “靠,”我说,“你这孩子说话总这么没大没小。”
    “你不在,打个牌都凑不起来了,”刘畅说,“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并非一无是处。”
    “说说吧,我出走几天,没出什么新闻?有什么新鲜事?”
    “还是老样子,”刘畅说,“没劲。”
    “我也一样,”我说,“到外边混了两天,还被人打了。”
    “还真是的,”刘畅说,“眼角都肿了。”
    “还看得出来,我戴上墨镜,这样还看得出来吗?”
    “基本上遮住了,”刘畅说,“从哪儿弄来的?”
    “路上捡的,”我说,“一会儿再来找你玩儿,我回寝室一趟。”
    我回寝室换了件衣服,打电话给钱薇约她一起吃下午饭。
    她那边声音嘈杂,我问她身边是不是有很多人。
    “我们有一个活动,”钱薇说,“你回学校了?”
    “什么话,”我说,“我还没吃饭,一块去吧。”
    “不了,”钱薇说,“我已经吃过,你自己去吧。”
    “那好,”我说,“有空再给你联系。”
    钱薇的语调和语气有些异常,懒洋洋地不爱搭理我。
    晚上我去图书馆借了一本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这是神经病人写的书,我已经看过三次了,每一次感觉都有所不同。普鲁斯特那个法国佬死了,估计其他人再也写不出来。
    躺在床上,我看了三十多页,便支撑不住,睡着了。
    我的床简易舒适,这是优点之一,缺点就是太窄了,容不下更多的东西,我在床的一侧放了几本书,睡觉便成了问题。
    在墙上我贴了一张宣纸,上面有我所写的歪七扭八的字,有满满一页的诗,一是北岛的《雨夜》,我对其中几句情有独钟:即使明天早上,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我也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我决不会交出你。另外一首是海子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海子的单纯和天真: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唯一的不足之处是它的作者卧轨自杀了。让人迷惑的是海子如此地热爱生活,最终却走上了不归之路。
    每天过的还是的平静得吓人的日子,这理所当然不是我想要的。
    第二天清晨我打电话给钱薇,约她出来。
    打了三次,都是关机。
    钱薇在有意躲着我,我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受人蛊惑,或者发现了什么。
    当初我和颜丽东窗事发,钱薇歇斯底里闹了好一阵子,弄得我焦头烂额。
    我必须设法找到她,我去了她的宿舍和可能去上课的地方,但是却一无所获。
    “莫名其妙。”我自言自语道。
    闲了一个上午,我坐不下去了,中午我看了会儿书,无所事事地校园里散了会儿步。
    校园中每一张脸表情各异,两旁的树木欣欣向荣。
    我找不出一点儿让人高兴的事儿,中午看了一会儿书,还是提不起精神。
    刘畅急匆匆地从我面前经过,火烧眉毛似的。“急着投胎呢?”我迎面截住他。
    “会一个网友。”刘畅说,“我们约好了,今天见面。是个女的,要不要一起去?”
    “我没兴趣。”我说,“我还有正经事儿要干,我哪像你,整日无所事事。”
    “谁还不知道谁?”刘畅呸我道,“如果遇到恐龙什么的,我去去就回。”
    “八成是恐龙。”我说,“你可小心着点儿。”

    下午,我上了一次课,听学院教授讲授鲁迅和他的论敌,枯燥无味。
    在我们出生之前十年,也就是在我们父辈的年代曾经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年代,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还。
    我想做点真正有意思的事,可是疲乏和困倦让我无能为力。钱薇因此对我很有意见,每次见面,她总要批评我的生活态度,她说我所做的事情是不正常的,我越来越偏离。
    我无所适从,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无所事事,就连我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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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7-05-25
与高中女友发生的一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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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薇的唠叨让我不胜其烦。在我所交往过的女孩中,只有第二个女友魏涛与我持相同的看法,让我痛心的是当我再次见到她,她已经换了一个人。她曾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孩,经常一身男装打扮,剪短发,秋冬季节戴个锥顶的帽子,仿佛她的头顶就是世界的顶峰。
    我们的恋爱在学校掀起轩然大波,我被追她的男生打过,我父母因此被校长召见。我对学校围墙外的那条马路还记忆犹新。那是一条很窄的小道,夜晚时分,经常可以看到地下情人出来约会,稍不留神便会跟熟人打个照面。在那条路上我发现许多秘密,我所认识的许多男女同学是一对儿,天地良心,我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比如说吧,我邻居家表面文静的女孩也时常出来活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此人表面上斯斯文文,我的恋情就是被她捅给班主任的,为此我受到特别关照,弄得我差点跟班主任结下深仇大恨。
    好在爸爸对我的事并不以为不对,十七岁生日,他送我一件生日礼物,是一盒避孕套。我是看了产品说明才弄清原来是那个东西。“您送我这个干吗?”我问爸爸,“我不需要。”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爸爸说,“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吧。”他还对我说,我已经将要成人了,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礼物收到的一个星期,我便拥有了第一次性经历。首先说我对自己的第一次没什么可说的,我甚至不敢确定它发生过。魏涛知晓此事后,恼怒不已。
    我和魏涛的第一次发生在我的家里。她来我家做客这是极为平常的事,她把客厅弄得一团糟,冰箱衣柜全被她翻过。我妈的一件连衣裙让她看中,非要立马拿走。
    “这可不行,”我说,“这是我妈唯一的裙子,一直保留着,没穿过。她大概有十几年没穿裙子了。”
    “她为什么不穿?”
    “怕我爸说她呗。”我说。
    “送给我不正合适吗?”她说。
    “这可不行。”我说。
    “为什么?”魏涛说,“你妈穿得,我就穿不得?”
    “是,”我说,“你看我妈已经是中年妇女了,你呢还年轻,而且你一向对这种女装不屑一顾,不如我把自己的一件衣服送给你,你随便挑,我全穿过,说不定还能闻出我身上的气味。”
    “真恶心,你。”魏涛把那件连衣裙放在身上量来量去,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你看好看吗?”她在镜子面前扭摆。
    “难看死了,”我说,“大马猴穿旗袍。你不适合穿这个,你就适合穿西装打领结。”
    “说的是你吧,”魏涛说,“你不乐意还不行,我今天偏要拿走。”
    “那好,随你的便。”
    “你妈回来,你怎么交待?”
    “我就说让你拿走了,你喜欢。我还得向她解释你是谁?她不知道我们的事儿。”
    “你不能撒个谎吗?”
    “我干吗要撒谎,”我说,“反正我妈也不会找你要去。说实话,这衣服真不配你。”
    “我得试试。”魏涛去了我的卧室,五分钟之后,穿着连衣裙出来。
    “你看怎么样?”她问我。
    “不怎么样,”我说,“跟你的鞋子不搭配,如果这裙子是黑色的话,那你就跟站在雪里的黑狗似的,可它是粉红色的,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挺难看的,比较难看。”
    “我呀今天还跟你拧上了,非要穿着她出你们家大门。”
    “那咱俩就散了吧,”我说,“省得你给我丢人现眼。”
    “没门。”魏涛坐在我身边凶神恶煞似的吻了我。
    “你看吧你,到我家里又吃又喝,还胡作非为。”
    “我乐意,”她说,“我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这孩子太霸道了,简直不讲道理。”
    “我高兴。”魏涛在客厅耀武扬威似的走了两圈。
    “还以为自个多美呢。整个发育畸形,营养不良。”
    “你找死呀你。”魏涛不满地向我亮拳头。
    “别闹了,”我说,“你看看,我们家成什么了,满地是你嗑的瓜子,还有可乐瓶子,茶几上到处是水,连沙发也是。我妈房里的衣柜也那么乱。”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魏涛说,“你也有份。”
    “你应当承担主要责任,”我说。
    “不跟你说,”魏涛瞧了瞧电视机说,“现在有什么好电视没有,我说的是电视剧。”
    “大概没有吧,”我说,“省二台可能有韩剧,我妈在家的时候常看。”
    “不看。”魏涛摸过遥控器,调了个综艺节目出来,一屁股坐到我的身旁,把脑袋偏在我怀里,目不转睛地看。
    我低头吻了她,她不再专注地看电视,搂住我的脖子里狂吻。
    “你这人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呢。”我说。
    “你还有脸说我,”魏涛说,“我的脸上让你弄得全是口水。”
    魏涛干脆坐到我的腿上,双手捧着我的脸。
    “你干吗闭着眼睛?”魏涛说。
    “我害怕我会产生什么坏想法。”我说。
    “咳……”魏涛笑道,“你这人还挺虚伪的。你不就想那个吗?”
    “既然知道了,干吗说出来?”
    “流氓。”魏涛骂我说。
    “你还是从我腿上下来吧,”我说,“我已经让你骂成流氓了。”
    “至于吗?”魏涛说。
    我关上电视机,客厅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你以前是不是跟什么人上过床了?”她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不知道,”魏涛说,“随便一问。”
    “上过。”我说。
    “真的?”魏涛茫然片刻,“是谁?”
    “你不认识,是我爸的一个同事。”我说,“事情也就发生在几天前吧。”
    “那么老。”
    “看起来不算太老。”我说,“比我大不了十岁。也可能有十岁吧,我不知道,没看她身份证。”
    “我才不信呢,人家干吗要勾引你?”魏涛脸色平静地坐到我对面。
    “知道你会不相信,”我说,“算我没跟你说过。”
    “真的呀?”魏涛神经紧张起来,“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因为你没问过我。”我说。
    “你个流氓。”魏涛一跃而起,“卑鄙无耻。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有还跟我说说。你就不会骗骗我。”
    “我干吗要骗你?”我说,“我不想骗你。”
    魏涛坐在沙发上抽泣着哭,我安慰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我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哭个什么劲儿。”
    “你给我滚!”魏涛抹完眼泪,一把推我个趔趄。
    “什么道理?”我说,“我这是我的家。我有权待在这儿。要走也只能是你走。”
    “那好,我走。”魏涛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等等。”我喊住她。
    “你还想说什么?”魏涛转身问我,她的眼睛红肿,楚楚可怜。
    “把我妈的裙子脱下,你放我卧室的衣服拿走。”
    “不是说过送给我了吗?”魏涛说,“你反悔了?”
    “我没反悔,”我说,“我害怕你反悔了,你走了之后就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回来?”魏涛哭诉道。
    “我只是猜测,”我说,“我猜你不会回来了。”
    “我还会回来,”魏涛斩钉截铁地说,“我没权利赶我走,是我自己走的。”
    “那你先把裙子给我脱下来。”我说。
    “脱就脱。”魏涛麻利地像推倒一座建筑一样解开裙子上的带子,脱得只剩下遮羞的内衣内裤。
    “你这是要干吗?”我问。
    “我可没让你脱成这样,让我父母看见,还以为我怎么着你呢。”
    “明明是你做了错事,还嘴硬。”魏涛生起气来,双目圆睁,像一只猫。
    “你吃醋了。”我下判断说。
    “我没吃醋。”魏涛矢口否认。
    “那你干吗又脱衣服,又怒气冲天。”
    “是你让我脱的,”魏涛说,“我问你,那女的,是不是也脱成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上了她的床。”
    “不是,”我说,“是我动的手。”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早承认了,”我说,“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魏涛说着奔向我的卧室。
    “你干吗去,”我问。
“我去穿我的衣服?”她说。
    我尾随她进了卧室。
    “你怎么跟过来,你给我出去。”魏涛说。
    “这是我的卧室,”我说,“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要脸。”魏涛咬牙切齿。
    “你穿上衣服,可以走了,”我说,“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我不走了。”魏涛倒在我的床上。脸上全是不服气的表情。
    “你吃醋了,”我平心静气地说,“我也仅有那一次,也没觉出什么来就过去了。”
    “随你怎么说。”魏涛说,“我就盼着你父母现在闯进来,把我们捉奸在床。”
    “他们现在这个时间不会回来,”我说,“你走不走?”
    “不走!”魏涛说,“除非你把我拖出去。”
    “那好啊,”我说,“就这么着,被父母看见,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不如动真格的呢。”
    “你要干吗?”魏涛问我。
    “不干嘛,”我说,“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我把魏涛抱在怀里,试图安慰她。
    她仍旧哭鼻子,抹眼泪。
    “你太让我伤心了,我没想到你是这号人。”
    “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你,”我说,“可我对你说的全是实话。”
    “就这一点最让我可气,”魏涛用下巴蹭我的肩膀,弄得我酥麻。
    我脱掉她最后一件衣服时,她还在哭,暗暗诅咒我不得好死。
    我和魏涛做爱,充满了痛苦。魏涛太紧了,我长驱直入时遇到的阻力不小。
    她哇地一下哭出声来,让我吃惊不小。
    “你怎么了?”我说,“还在生我的气?”
    “我疼。”魏涛哭道。
    我只好暂缓,退出来,静等魏涛平静下来。
    “你还疼吗?”我问她道。
    “嗯。”她点头。
    待我再想进入时,她死命推开我。
    “你别碰我,”魏涛喊道,“你别碰我,我告诉你他妈的别碰我。”
    “那好,”我说,“我不动你,你穿上衣服。洗洗脸,看你脸上,快成北美大陆地图了。”
    魏涛不肯离去,木然坐在床上。
    “你怎么不动了?”她问我。
    “你老哭。”
    “那好,我不哭了,”魏涛说,“你为什么要找那个老女人。不可思议。”
    “不是我去找她,”我说,“是她送上门来。”
    “她没哭?”
    “当然,”我说,“她比你有经验。”
    “所以你喜欢她。”
    “什么话呀!”我说,“我喜欢的是你。”
    “可你跟她上了床。”
    “这不一样,”我说,“那件事情纯属偶然,我也没想到会发生。”
    我送走魏涛,才想到我跟她上床,根本没考虑到安全措施,我忘了戴避孕套,而她也没提醒我。她没这方面的意识。好在没出什么事儿。

    大学之后,我同魏涛的关系便断掉了,不是我们有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的结果。我很长时间没跟我联系,打电话或者写信,我也没理她。大学她去的是南京,我则进了本省的这所大学。
    上个学年,她说她带新男朋友来旅游,让我做导游。
    听到她的声音,我仿佛一下子回到高中年代。
    她的男友长相一般,懂一点儿音乐,曾经做过流行歌手的梦想,最喜欢崔建的歌,这同我相仿,我们颇谈得来。
    见到魏涛,我都不敢认了,她变漂亮了,化了妆,笑起来也是那么地假。
    “你怎么变成这么一副模样,”我问她,“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如果遇到街上有人像你现在这样打扮,不背后骂人家才怪。”
    “你以前什么样?我怎么没见过?”她男友问她。
    “老早了,”我说,“她没告诉你吧,我在高中的时候跟她谈过一阵儿,后来分开了,就散了。”
    “这事我知道,”魏涛男友说,“她昨天才告诉我。”
    “即使我不说,你也免不了告诉他,还不如我直接坦白。”
    “你小心着点儿,”我对魏涛男友说,“想当年我跟魏涛感情深厚着呢,你小心我们死灰复燃。”
    “没关系,”他笑道,“也省了我的麻烦。”
    “你们俩说到一块儿,沆瀣一气。”魏涛笑道。
    我也笑。
    “怎么就你一个人呀,”魏涛说,“你不会是对我不死心,没再找女朋友。”
    “对呀,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是不是老婆长得太漂亮了,不敢让人见。”
    “没有的事,”我说,“一般,还不如魏涛呢。”
    “什么意思呀你?”
    “她那人喜欢多嘴多舌,我不想让她出来给我惹事。”
    我陪他们两人去吃过饭,然后安排他们在附近的宾馆住下。
    魏涛一再说我这样做太不对了,总该让她看看我的新女友。
    我听从魏涛的意见,一起吃晚饭时把赵婉带了过来。赵婉听说是我的前女友,表现得特小家子气,让我很不爽。
    我送他们住下的第二天,他们去参加登山节,我因为和山的事走开了。晚上他们回来,一个个累得够呛。
    我去他们住的宾馆,她的男朋友正抱着个电吉他坐在床上独自弹奏,几百米外也能听到那不和谐的声音。
    “你来了,”他头也不抬问我,“忙什么事呢,一天没见你。”
    “我哥们让我去帮忙,”我说,“差点打起来。不过,现在没事了。魏涛呢?”
    “在厕所。”他扭头说道,继续弹他的吉他。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我好像没听过。”
    “崔健的,”他说,“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听着不像。”我说。
    “唱起来就像了,”他说,“你喜欢听崔健的歌吗?”我点头。
    “我也是。”他唱起来。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想什么,做什么,是步枪和小米。
    他唱得不好,但很动情,我差点哭起来。唱到后来,我们干脆一起唱。
    山也多,水也多,分不清东西。人也多,嘴也多,讲不清道理。怎样说,怎样做,才真正是自己。怎样歌,怎样唱,这心中才得意。一边走,一边想,雪山和草地。一边走,一边唱领袖毛主席。
    唱到毛主席这三个字,他激动地举起吉他,向地上摔去。
  “干吗呢你?”我拦住他。
    “我摔不下去,我不会当真把它给摔了,”他说,“一唱到这歌,我就想摔吉他。”
    “我本来也想学音乐的,可我五音不全。”
    “你们俩这是发什么神经呢,吵死了,”魏涛从厕所里出来,“俩神经病。”
    “你懂什么,”她男友讯问她说。
    “两个音乐小青年,呵呵……”魏涛笑道。
    我真的非常喜欢这首乱七八糟的歌,唱着它,你就想跑,到处乱跑,像撒欢的狗那样,漫无目的地跑。
    我和魏涛的男友聊起了摇滚,其实我对音乐并不熟悉,顶多算个爱好者。那家伙可是个十足的音乐狂,说起话来情绪激动,唾沫横飞。
    我们聊了两个钟头,后来便偏离了主题,天南海北地扯,让我遗憾的是我一直没机会问他的名字。魏涛鄙夷地冲我们发了火,甩门出去了。
    我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就向他道了别,回到学校。
    和山因为一点事儿差点跟人打起来,结果被学校保安抓进保卫处,现在还在审问着,我想赶过来慰问慰问,恰巧让赵婉喊住。
    “你干吗去了?”她问我。
    “我告诉过你了,”我说,“跟我高中时的女友见了一面,人家来我这儿旅游,我怎么也得有所表示。”
    “德性。”赵婉说,“我看你们俩就不正常。”
    “别老是疑神疑鬼,”我说,“我跟她的关系早断了。”
    “可你们俩还是藕断丝连。”
    “这一点我承认,”我说,“可不是没办法吗?”
    “别让我抓住你把柄。”赵婉说。
    “你他妈的也太把自个当回事儿了。”我说。
    “你敢骂我!”赵婉伸手朝我脸上打来。
    我握住她的手,“行了,别闹了。人家现在还在这儿,你这样也太不礼貌了,她男朋友也一起来的,你看见了。”
    “算我信你一回。”赵婉说道。
    我后来同赵婉的关系还是散了,原因是我去了一次南京,她怀疑我和魏涛旧情再生,幽会去了。天地良心,我在南京待了三天,三天的时间走了很多地方,累得我够呛,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我去南京时的确见了魏涛一面,但实质性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那时她跟男友吹了,心情非常不好,我极力劝她说是那小子没长眼。
    魏涛异常伤感,她怀念起高中时代同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说到我们因为恋爱的事差点被开除,双方家长到了学校,那个场面现在想来的确好玩。她还说到我们傍晚在学校围墙外的小路上散步,做苟且之事。她说的这些,我没在意听,我所关心的是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她那时穿了一件短裙,淡色的,裙角在广场上迎风招展着,像是要被揭开裙子下的秘密。这足以让我称奇了,其实我去南京有一半的原因是想弄清这个秘密。她与她的男友来本地旅游那会儿,只待了两天,当我再去找她时,服务台说他们俩已经离开,我没来得及同她长谈。
    “你变了,”她陪我逛了鸡鸣寺,中午在中山陵门外买了两块面包,边走边吃,我终于找到了跟她说话的机会。
    “是吗?”她说,“你倒没变。还是老样子。”
    “我再变也变不了哪里去,”我说,“就这样儿,没办法。可你变化真是挺大的,就你那次去我家,还穿着挺另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堕落了。”
    魏涛在我的印象中一向是少年阿飞的流氓打扮。我妈因为我俩的事被校长召进学校,还以为她是个男孩子。她一身运动装,留着短发,帽沿遮住眼睛。校长说一句,她顶一句,校长老头气得猪尿泡似的,差点从桌子另一侧倒过来。
    她在自己父母面前也是无所畏惧,大义凛然。我特感动,有几次班主任想转移斗争视线,集中矛头对准我,全被她一一接过,我妈出现的时候,场面好像是我受到女流氓的不良诱骗,连她也充满了对我的同情。
    本来高中生谈个恋爱并不是多大的事儿,可是我想我们那时做得太惊世骇俗。我们在校外一家民宅租了个一间屋子同居了。我们在屋子里收拾得极像过日子的样子,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夫妻两人怎么过,我们怎么过。当然我们从未有过床上生活,毕竟在房东家里,有诸多不便。
    这个提议由我首倡,很快得到她的响应。她斩钉截铁,大有奔赴刑场的气概,视死如归,百折不回。
    “你当年的英雄气概全不见了,”我说,“真让人失望。你以前穿着也不像现在,庸俗不堪。”
    “你来南京不会只想跟我说这些吧,”魏涛说,“何必呢,打个电话就足够了。”
    “我在一个地方待得闷了,所以想出来走走。我见到你,没以前那种感觉了。我劝你啊,还是换行行头,像高中时候那样,穿得男不男女不女,挺好。”
    “为什么?”她问,“我刚适应了新的自己,干吗又要变回去。”
    “我喜欢你那样。”我说。
    “我为什么非要让你喜欢。”她说,“多不好,咱们俩走在大街上跟两个同性恋似的。”
    我没同魏涛打声招呼,不辞而别。南京之行像艰难跋涉,我费尽千辛万苦,猛回头才发现走错了方向。
    魏涛向我讲述了她跟她的男友的鸡毛蒜皮的故事,我们俩像久别的情人一样异常感动,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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