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早上起来，斯乔做好饭后轻轻敲了敲尹初石的房门，然后去叫丹若：“丫头，起来吃早饭了。”
“我吃不下，斯乔，你先去吃吧。”
“昨晚你就喝了点姜汤，早上还不吃，身体撑不住的。”斯乔劝她，“多少吃点好吗？”
“嗯。”丹若点点头。
她们走到厨房，尹初石已经坐在椅子上了，看见她们打了一声招呼：“早。”
“早。”
斯乔盛好三碗粥，“快吃吧。”
丹若轻轻的搅着粥里的米粒默不作声。尹初石和斯乔对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三个人各自怀着心事吃完了饭。
“小若，我上班去了，中午环境监测回不来，你自己叫外卖吧。千万要吃饭知道吗？”斯乔叮嘱她。
“知道，你走吧。不用惦记我。”丹若笑着说，“我都这么大了，还把我当小孩子。”
“你以为你大呀。”斯乔拍拍她的头。
到了研究所，斯乔远远的看见PETER等在那里。
“你迟到了，乔。”PETER和她吹胡子。
“对不起，朋友出了点儿事儿。”斯乔连忙道歉。
PETER上下打量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唔……”
“怎么了我？”斯乔被他看的毛毛的，她仔细看看自己的衣服。
“你是不是恋爱了？”
斯乔瞪着他：“又想让我请你吃饭吗？”
“不，我这回可是说真的。”
斯乔有些心虚，“少来。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今天特别有女人味啊！”PETER说。“而且你今天迟到了。”
斯乔觉得很好笑：“我迟到也是我恋爱的一个证据？”
“当然。”PETER又是他惯有的坏笑，“迟到就证明你开始和男人约会了。”
斯乔哑口无言，她岔开了话题：“快点搬仪器吧，不然我们今天半夜也回不去。”
“是，超人。”PETER吹了一声口哨。
“超人？”
“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能量充沛的人。”PETER一副崇拜的表情，“所以我决定忽略你的性别，把我的偶像的名字送给你。”
“嗬，那还真得谢谢你。”斯乔斜眼看他。
“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怎么能把这么个男性化的名字送给你呢？”
斯乔听他弯弯绕绕的口气忍不住的笑：“那你要给我改什么女性化的名字？”
PETER一本正经的回答：“超女人。”
秋天温差大，早上还很凉快，中午的时候又热了起来。PETER苦着脸看斯乔：“见鬼，
怎么会这么热？”
“秋老虎嘛。”斯乔漫不经心的回答。
“什么叫‘秋老虎’？”PETER的兴趣又上来了。
“就是说秋天热起来也很猛烈，突然就热了，很多人都受不了。”
“哦。”PETER还要问什么，看斯乔拿出电话，他便闭上嘴。
“丹若吗？”
“斯乔，有事？”听到丹若的声音，斯乔有些放心了。
“没什么，问问你吃饭没。”
“吃了。我自己做的呢。”
“真的吗？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菜，给你这个馋猫改善伙食。”
“虾仁冬瓜卷吧。好久没吃了。”丹若轻轻的笑。
“好，你在家等着吧。我争取早点回去。饿了就先吃点别的。”
“知道了。斯乔，小心点，别中暑。”
放下电话，斯乔轻轻叹了口气。
PETER看着她：“怎么了，有心事？”
“没什么。”斯乔掩饰的笑笑，她若有所思的对PETER说：“你说，世界上要是没有烦恼该多好！”
“Nosadness，nohappiness。”PETER看着她，“上帝给了人们寿命，也给了人们死亡；给了人们爱情，也给了人们离别；我们正因为想要快乐，所以对烦恼，我们也必须要接受。”
“这是谁对你说的？”斯乔惊奇的看着他。
“我祖母。这是我的人生信条。”PETER做了个鬼脸儿。
“你的祖母是个聪明的女人。”
“你也不笨。”PETER连忙说。
“哦？”
“就是有时候太坚强了。”他挠挠头。
“坚强不好吗？”
“不是说坚强不好，只是……你的坚强让男人觉得无能为力，尤其是想保护你的男人。”
“大概和我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有关吧？”斯乔笑笑，“我妈妈告诉我，没有人会相信眼泪。当你想哭的时候，就把头仰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仰起头。
天空是碧蓝色的，像一片纯净的海。
斯乔下班后去超市买了虾仁和冬瓜，她兴冲冲的奔回家摁门铃。
“丹……”
门开了。尹初石站在门口，递给她一封信：“她走了。”
斯乔：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如果我不这样的话，你绝对不会让我离开。
从大学到现在，一直都是你照顾我，什么事都挡在我的前面。父母去世以后，只有你对我好，是真的好。这份情，我永远记在心里。在别人眼里，你是那么坚强啊！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哭起来的时候有多让人心疼。那天我晕倒醒来的时候看到你哭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斯乔，你不用内疚，真的。其实谁都不用内疚。感情，是谁都无可奈何的事。
今天我想了一上午，决定还是出去走走好些。我要好好的走一走，想一想，然后学着长大；斯乔，我该长大了，对不对？
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事情，这次出去，可能还会去咱们的学校看一看。那些丁香树不知道长多高了。回来告诉你，嘻嘻。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宝贝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呀！斯乔，我那么爱你！你知道吗？
对于莫北，我承认我还爱着他。可是我不会去求全一份没有尊严的爱情。就这样算了吧！我，会努力去忘记。
最后，替我谢谢尹初石，他是个好男人。斯乔，希望我回来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爱你的丹若
斯乔怔怔的坐在沙发上。“她为什么走呢？”
“斯乔，想开些。毕竟，这里有太多让她伤心的故事。”尹初石在她身边坐下，柔声安慰她。
“离开就能解决吗？她有想过我吗？”斯乔哭着说，“她知道我有多担心她吗？”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应该长大了。斯乔，有些事，我们永远都无能为力。”尹初石握着她的手，“你应该相信丹若，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斯乔无力的靠在尹初石的肩膀上：“是不是无论怎样，她终有一天会离开？”
无论怎样，我终有一天会离开，这就是逃不掉的宿命吧。丹若在登机前回头看了看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曾经的居留的心情，是油然而生的亲切与留恋。一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却总能勾起她心中最敏感的往事，尘封多年，却依然清晰。
丹若拨通了莫北的电话。
“喂，请问你找哪位？”
丹若静静的听着，没有回答。
“喂，是小若吗？你说话！我知道你是小若！小若你回来好不好？小……”
丹若关掉了电话，笑着，笑着，哭了。她在心里默念：小北，我告诉你，左眼微笑右眼流泪的感觉，就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爱我的感觉。
丹若走上飞机，没有回头。只留给这个城市一个背影，裙摆飞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