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红茶缘里的真实故事。看了一之后很感人,故推荐给网友。原作者:星空。
我的导师和他的女网友
我的导师今年七十五岁,原是北京大学的物理学教授,六十二岁那年因身体不好退休,搬回原籍昆明市。我工作在哈尔滨,见面机会很少,十多年来我们一直用电话保持联系,每月通一两次话,问候一下生活上的事,关于我的业务,从不深谈。我在学术上常常遇到一些难题,想向导师请教,搞学术的人都知道,任何一道疑难问题,决非三五句话所能解决的。如果导师帮助我解答这些疑难问题,至少需要化费他几天或几十天的时间,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他。半年前他常上网听歌,去的是红茶缘中老年网,此后我也去红茶缘,主要是和导师说几句话,问侯一下生活。红茶缘网友不太多,一般十几人或二十几人。我第一次进红茶缘,从网友的妮名单上,看见署名为“辐射”的,我想这可能就是导师,因为“辐射”是物理学上的名词。我点击这个名字,进行问候,果然是导师,我们通过“悄悄”网道聊了一会,他就催促我快走,怕耽搁我的时间,我也只好服从。那以后,我就通过网站,用“双工”或“QQ”与他聊几句,而后就匆匆离开,迟了就要挨批。有时我进网站看看,并不和导师搭话,只是看看导师是不是还在那里听歌,然后就悄悄离去。渐渐地了解了导师的一些生活规律,每天下午有两个小时在网上,晚上约一个多小时。他上网主要是听歌,自己从不唱,也从滚动字幕上看别人唠嗑,自己从不参与,上下网时用文字和“所有人”打招呼或问侯。网友都熟悉这个名字,但无人知其底细,甚至不知其性别。
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他的一个邮件和五千元的汇款单。从信中得知,妮称“秋桃”的网友,是本市纺织厂退休女工,今年五十三岁,因肠癌住进了医院,并告之我她的真实姓名和所住的医院。他还说上述情况都是从滚动字幕和几位“室主”那儿得知的。求我找个花店,委托花店每日给她送花和名信片,并按医疗进程选择适当的明信片,还特意嘱咐在手术前和手术后送一个花篮。明信片是随邮件寄来的,已经写好,我数了一下,正好100张,内容最多的一种是:“早日康复,网友等待你的歌—辐射”。
我在医院的花园中找到了她,通过聊天,我确认她就是“秋桃”。但她不知道我的用意,因为导师一再嘱咐,不让我透露他的真实姓名。她只把我当成某患者的家属。我离开医院,找了一个信誉好的大花店,交给他们五千元钱,把我的要求作了书面说明,并签了合同书。第二天,花店开始送花。半个月后花店通知我说:明天要做手术。我第二天一上班就先到了医院,走进了她的房间。病房里有一个大花蓝,还有十几束鲜花,分布在个个病床桌上、窗台上,这是四人房间的病房,看上去象个花店。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进手术室了,我走过去和她说话,一开始她用疑惑的眼神看我,很快就涣然冰释了。也许她马上就明白了,我一个四十几岁的人,不可能每天下午抽两个小时去听歌,我绝不会是她的那个网友。后来她告诉我说:她曾一度认为这个署名“辐射”的网友,就在本市,就在她的身边。所以她总是用猜疑的目光看所有来关心她的每一个人。
鲜花给予她很大的鼓舞,也增强了大夫的信心,手术作得异常成功。我想把这个消息尽早告诉导师,我连续几个晚上在红茶缘都没有找到导师,实在忍不住了,我拨通了他家的电话,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我知道她是外孙女媛媛。我问媛媛姥爷干什么呢,她突然哭了,说姥爷死啦。我的头嗡的一下,半天缓不过劲来。停了好一会,我问现在谁在家,媛媛说:姥姥……,没等她说完,我就说:快换姥姥。师娘告诉我了这一噩耗,第二天我从哈尔滨直飞昆明。导师去逝了,来了很多人,大部分是他的学生,有来自国内的,也有来自国外的,还有日、英、德、法、美等国际友人。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国际上著名学者。
站在导师的遗像前,我的泪突然涌如泉水,此时他人是无法知道我的心情。我想到的是:导师周围集聚了这么多精英、这么多出类拔萃的人,然而他的心中还装着一位再普通不过的退休的纺织女工,她也能成为他的朋友,一个网上的朋友。想到这,我的心有些疚痛,突然感到,导师啊!你不光是我学业上的导师,还是我做人的导师,一个伟大的导师。
我从昆明回来的第二天,去医院看望导师的网友,她身体恢复的特别好,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出院那天我特意来看她。花店来了两位小姐,除了送一个大花蓝外,还买了很多食品和保健品,好大的一堆。出院时,她把一部分食品分给了病友,鲜花全部留给了医院。告别时很多人都流了泪,我也流泪了,我流的泪可能比任何人都多。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月,她突然用电话找到了我。事后我才知道,她出院后每天下午和晚上在红茶缘寻找署名“辐射”的网友,“室主”告诉她,“辐射”网友好长一段时间不上网了。她坚信“辐射”网友就在红茶缘中,只是不肯与她见面。她一遍又一遍地唱她过去唱过的歌。每唱完一首歌,她都说上一句想和他说上一句话的希望。一连找了十几天,她失望了。她开始走访市内大小花店。工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送花小姐所在的花店。起初花店老板不准备告诉她订花人是谁。因为花店与订花人有约,不透露订花人的姓名。她声泪俱下,老板为之感动,将我的电话告诉了她。
她找到我时很惊呀,而后我告诉她,花是我的导师送的,他前不久去逝了。我把导师写给我,让我给她送花的那封信交给了她。她哭的特别伤心,我怕她因此生病,派车把她送回了家。第三天,她又来找我,非要去昆明到他的墓前送上一束花,向我来要墓地的地址,我劝不了她,只好答应给她。最后给她留下一句话:人已经过逝了。为送一束花,从大东北到大西南,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我本想再说点,看她的情形,说也没用了,于是我就把导师的墓地的地址详细地写给她。她走了,我又从后面追上她说:走前能告诉我一声吗?她答应了。
第三天,她给我来电话说,晚车走。我到车站送她。她没有卧铺,只是一张硬板席,我心很不好受,车缓缓地开走了,我的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