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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五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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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0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十七章 生死相许
 
  赵烈已经在窗外静静站了很久,他的脸已溶在雾里,眼睛里当然有光,可是连这种光也仿佛与夜色溶为一体,越发地显得高深莫测,不可捉摸起来,长发已经粘满了雨水,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良久,他终于轻轻走了进来,她的心顿时充满了无边喜悦,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默默注视赵烈,冷峭的眼中却现出几分温柔的神情,就象在望着自己孩子嬉戏的母亲,天已黑,灯却未亮起,她显得格外宁静,“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赵烈的心里闪过一个词,寂寞,她就连抬手理发间都满是寂寞,无边的寂寞。
  赵烈低声道:“你还未吃饭吗?现在夜已经很深了。”
  萧碧痕起身从怀中拉出柔软丝巾,先温柔地为他擦去了头发,额头,脸颊上的冰冷雨水,这才轻声道:“我不饿,想等着你,想陪着你吃饭。”她低下了头,有些话只在心中轻语,“弄语千般燕子飞,轻风淡相宜,午夜梦回,东风夜放,可是每次环顾四周,空旷的田野只有我自己,没有人与我分享这春风花语,没有人与我分享这暖暖的阳光,更没有人陪我看云、看雾、看风、也看雨。”
  赵烈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也未吃饭呢?万一我已经吃了呢?”
  萧碧痕柔声道:“没有关系的,我只是想等着你,我知道你很忙,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赵烈心中有些疼惜,微笑道:“刚才需要处理帮务,所以只能让你等我,不过以后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既然已经来到黑虎城,那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无论面临什么压力我也绝不会退缩。”
  萧碧痕哀怨道:“这些日子你在江湖中翻云覆雨,激战众多武林高手,我真的非常担心,好想为你分担,可是又害怕为你招致杀身之祸。洛阳龙门血战,你为我怒战六大门派,差点丢了性命,还好只是重伤昏迷,否则我将永世不会原谅自己。”
  赵烈忽然感受到了萧碧痕深入骨髓的情丝,沉声道:“上次龙门石窟强敌如云,我们虽然匆匆见面,可是竟然未有机会说话,你还好吗?为什么要独自离开?”
  萧碧痕想起了孤身漂泊江湖的凄凉岁月:修长的发丝飘扬在风中,黄灰的布裙在风中飞舞,沧桑的面容在风中悲落,忧郁的双眼凝视着夕阳,树立在风中的身影等待着黄昏的来临,有着风一样的迷茫,风一样的执着,风一样的悲伤,风一样的性格。
  此时的她或许迷失在情感世界里,如风一样,没有方向,没有尽头,依旧如故,无畏的等,无寻的求,良久幽幽道:“你在龙门石窟孤身激战六大门派,从那刻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已经不再奢望能陪在你身边,即使再也见不到你,我也无怨无悔。”
  雨细细下着,伴随丝丝凉凉的夜风,风雨声于静静的夜里动听而幽幽,雨夜在风雨声里越显恬淡而宁静。赵烈随意把手伸出窗,让夜雨轻轻滴落于暖暖的掌心,夜很沉很静,心跳的声音清晰无比。
  萧碧痕此时心境象悠悠的春水如波如澜,情思象茫茫的秋雾如云如烟,思念象溶溶的月色如梦如幻,眼波如窗外小雨般缠绵哀怨。
  赵烈刚想开口说话,嘴里忽然被萧碧痕手中筷子夹着的菜塞满了,还未咽下饭菜,她轻盈地递过来酒杯,冷雨夜的酒应该是冰冷刺骨的,可是落在他口中的酒却是温热的,她早就体贴地默默利用浑厚内力给酒加温了。
  就在这瞬间,赵烈的心被这无边温情融化了,风中分明浮动着淡淡的暗香,他凝望眼前娇羞无限的女人,风雨穿过他耳畔,留下了一缕清灵而真实的声音,似春草的萌芽,似花开的音,似婴儿均匀的呼吸,也似一缕源于遥远天外的梵音,不经意间触动着他的灵魂,抚动着他的心弦,悠悠余音回旋,弥漫于沉沉的雨夜,心醉若醒若眠。
  萧碧痕现身黑虎城的消息几乎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江湖,平静了十多年的武林忽然沸腾了,宋青河利用铁血联盟强大实力和大把银子在江湖中渲染此事,显然预谋已久,推波助澜,他算准了赵烈复杂的性格,决心利用萧碧痕引发江湖六大门派和黑虎帮的冲突,同时让铁血联盟坐山观虎斗,期望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英雄剑张枫得知此事后,更是欣喜若狂,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利用英雄剑在江湖中的声望召集了大量武林豪杰,准备到黑虎城斩杀萧碧痕,慷慨激昂,义盖云天,可是张枫也知道黑虎帮异常强大的力量,并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在江湖中大造声势,希望可以联合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帮,威迫赵烈交出萧碧痕,因为萧碧痕曾经大量屠杀六大门派的弟子,可以说六大门派和萧碧痕之间仇深似海!
  张枫为了暗杀赵烈,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败,所以绝不能再错过这次好机会了,若想让六大门派成功联合起来,仅仅凭借英雄剑的名号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此时的江湖已经没有能和赵烈对抗的的英雄了,赵烈的威名江湖中无人能比,众多江湖豪杰其实如同散沙,根本不敢招惹势力强大的黑虎帮,张枫的眼中忽然射出的阴冷目光,此时的江湖只有一人能够与赵烈争锋,那就是早已经退隐江湖的南尊海啸天。
  南尊海啸天乃是武林不灭的神话,曾经担任武林盟主,多子多福,所收门徒数百人,侠义无双,从二十岁到六十八岁,江湖中受过他恩惠的人是不记其数,从踏足江湖的那一天起,无论是什么凶险艰难的事都能逢凶化吉,福运当头,数次在危急关头挽救了整个武林,向来得高望重,在江湖中享有极高声誉,只有南尊才能成为正道武林的领袖,也只有南尊才有魄力号召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城,况且南尊的两个儿子和众多门徒也曾经惨死在萧碧痕手中,南尊北魔之间势同水火,根本无法同时共存!
  浩瀚无际的白云在山林间翻涌,云海瞬息万变,时而平铺絮锦,时而波涛漫卷,缥缈多变,南尊海啸天团坐在庄严莲花宝座上,身型雄伟,须眉依然乌黑,清奇脸容宝相庄严,隐见内中闪闪有神的眸子,身后光环如虹,他已经闭关修炼数年了,今天正好八十寿诞。
  海啸天面对变幻万千的茫茫云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两排牙齿又白又亮,肥肥的脸蛋一点皱纹也没有,光滑得就像是婴儿的皮肤,其皮肤晶莹通透,闪烁着炫目的光泽,满脸的红光宛似天边彩霞,脱离凡尘,逍遥于天上人间,仿佛天上的神灵,地上的仙佛。
  数百名头扎白布,身披白衣的武林豪杰忽然默默无声走了过来,全部朝海啸天齐刷刷跪下,众人神情悲痛肃穆,决心恳请海啸天为了武林正义重出江湖,带领天下豪杰逼迫赵烈交出杀人如麻的魔女萧碧痕。
  海啸天仁义天下,本来已经忘记了生死纠缠的残酷江湖,根本不想再次重出江湖,这些年逍遥自在,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江湖让每个人的神经永远紧绷,稍微放松就可能陷入万劫不覆的死亡境界,若非运气不错,福运连连,他也成不了威震天下的武林至尊!
  海啸天的目光充满了层层相叠的变幻炫烂,让人无法看透,虽然早已经见惯了世间百态,此时却感到万分无奈,江湖就是这样,当他真正想退隐江湖,四处逍遥的时候,却无法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是会被盛名和恩怨所累,根本无法推辞,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推辞,他望着跪在地面黑压压大片悲痛的武林豪杰,只能在心中深深一声叹息。
  南尊海啸天重出江湖的消息轰动江湖,海啸天振臂一挥,群雄云集,准备联合六大门派和江湖豪杰共同进攻黑虎城,威迫战神赵烈交出萧碧痕,江湖中人奔走相告,喜气洋洋,大江南北到处可见快马奔驰,旗帜飘摇,尘土飞扬。
  巨浪帮主浪涛正和众多好兄弟在黄河边上酒楼喝酒,忽然在酒楼上听到南尊号召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剿灭萧碧痕的消息,立刻自窗口掠出,跳上一匹停在酒楼前的健马,也不管马是谁的,便率领兄弟鞭马朝黑虎城追去。
  闪电双剑呼延亭饭后阔步路上,瞥见浪涛快马奔过,问出了消息,立刻飞身跃上马匹,同骑而去,连家人都末打招呼。关外黑水寨主杨义和怒龙帮主惊飞天为了争夺地盘,正自各率弟子火并,忽然听见这消息,两人想起惨死萧碧痕手中的兄弟朋友,斗志全消,竞同登一辆马车,同车而奔往黑虎城,车上三言两语,便将一场流血惨斗消弥于无形。
  南尊海啸天已经正式邀约了六大门派的掌门,准备共同商讨进攻黑虎城的计划,萧碧痕在江湖中结怨实在太深,无论如何,六大门派好歹也曾经是江湖的中流砥柱,总不能眼睁睁地望着萧碧痕与赵烈在黑虎城中悠闲地谈情说爱,留下那些风花雪月的缠绵情事吧?江湖惊起风云涌,黑云压顶欲摧城。
  盘踞黑虎城头的十二座张牙舞爪的黑虎铜像雕刻精美绝伦,气势森严威猛,黑虎血红残暴的眼睛俯视城下平坦原野上密密麻麻的武林豪杰,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有大量快马从五湖四海奔驰而来,不到半月,城下已经会聚了成百上千的江湖侠客,虽然许多人与萧碧痕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可是他们忌惮赵烈和黑虎帮的强悍实力,并没有胆敢硬攻黑虎城,干脆就在荒野上安营扎寨,苦苦等待南尊海啸天和六大门派赶来增援。
  黑虎城中却是另外一番宁静祥和的场面,黑虎帮的兄弟并没有惊慌胆怯,依然有条不紊地护卫着偌大黑虎城,赵烈悠闲地从负手街道中走过,长发依然飘逸,蓝色长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强悍的体形,似乎根本没有把城外沸沸扬扬的武林豪杰放在眼中,也没有把天下武林放在心上。
  赵烈径直来到了萧碧痕的住处,竹坞曲水,景致宁静悠远,轻风吹起了柔软的窗帘,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心绪难宁,眼神飘渺如雾,透过飘浮的帘子间隙,久久凝望坐在房屋中间的人影。
  萧碧痕缩腰挺肩直坐着,一双手放在膝上,两条腿斜斜并拢只用脚尖轻轻地踩着地,这无疑是种非常优美、非常端淑的姿势,却也是种非常辛苦的姿势,用这种姿势坐不了多久,脖子就会酸腰也会开始疼,甚至会疼得像是要断掉,可是她已像这样坐了将近一个时辰,连脚尖都没有移动过,因为她知道窗外一直都有人在看着。
  赵烈竟也望得痴了,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重重叹息,天际悠悠的白云变幻难定,亦牵摇着他内心深处遏止不已的柔情,心也是漂浮不定,良久才大步走了进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闪闪生耀,灼热眼神烧透了她的芳心,故意正容道:“刚才细意欣赏姑娘优美的背影和动人的姿势,心神皆醉,自问这一世都忘不了。”
  萧碧痕恼恨赵烈毫无拦阻地把这番轻薄话说出来,更奇怪她生不出丝毫怒气,垂下目光微嗔道:“若你尽说这种轻薄话儿,我就不再和你谈了,你这人永远都不会正经,分明是在逗弄人家,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人。”
  赵烈双眼闪过狂野目光,迅速靠近她的身子道:“哈哈,现在我还想把姑娘搂在怀中,好好地欣赏呢。”不过他的眼神很快化作满腔柔情道:“姑娘真得很好看,方才我在窗外已经看了很久,你比以前更消瘦了。”
  萧碧痕俏脸有些瘦了,腰枝比以前明显细了几分,可是胸臀却依然丰腴饱满,越发显得婀娜绰约,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俏脸微红,垂下螓首轻轻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野心很大。”
  赵烈倏地转身,傲然道:“没有野心,怎能成大事?能成非常之业者,必须先成非常之事!”窗外月色投影在他身上,浑身肌肤闪闪发亮,完美的体型就像一头凶猛豹子,浑身充盈强悍力量和某种合乎天道的超凡美态。
  萧碧痕心头蓦然感到了寂寞和失落,低头默默不语,她的美丽是冷漠和神秘的,这或者是由于她似是与生俱来的清傲,使人不敢亲近,但又渴望得到她的垂青,长长的头发乌黑柔软如丝缎,没有梳头,就这么样让一头丝般黑发散落在双肩。
  赵烈忽然堆满了无赖笑容,拿起梳子为她乌黑发亮的长垂秀发轻柔地梳理,他的动作异常轻柔,梳子在乌黑光滑的长发上轻轻流动,他心中忽然涌起了温馨写意的感觉,就像和娇妻共处安乐的小窝中,隔廉闲话家常,这是非常新鲜的感觉。
  萧碧痕心中顿时充满了喜悦,身上散发出惊人的艳色,可是旋又露出一闪即逝的幽怨神色,秀眉轻蹙,沉吟半晌,以蚊蚋般的声音轻轻道:“好希望你能永远为我梳头,可这不过是美丽虚无的幻想,我也应该离开黑虎城了。”
  赵烈心中感到万分失落,蓦然停住了梳头,双手不知不觉松开了梳子,并没有留意到光滑梳子顺着她柔顺长发无声滑落到地面,他抬头沉声道:“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好不容易才相逢。”
  萧碧痕伸出了纤纤素手轻轻理了一下鬓边长发,脸上现出一片慵懒和淡泊,又接着轻声说:“可能是我一个人惯了,虽然清净,有时却难免有些自哀自怜吧。”曾经千里云,万里月,重门深深寂寞锁,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
  赵烈仔细端详萧碧痕,并没有说话。她倚窗临月,清澈透明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映射在她身上,照在了她晶莹光洁如玉瓷的面容上,靠近眼角的位置,已经有了几条极细但已遮盖不住的皱纹,依旧婷婷却显落寞的身影,背着窗外的缤纷落花,整个人就象一支在深秋独自凭栏的水墨淡菊,桀骜而清瘦,他的心感到了隐约的疼痛,她的青春年华已经飘然远去了。
  萧碧痕淡然微笑道:“除非我们退隐江湖,否则根本无法呆在一起,我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城外那些气势汹汹的武林豪杰都是为我而来,我已经别无选择。”她说话的时候,一颗心都快要碎了,好象被堵在一个角落,压抑,无尽的压抑,一张苍白忧郁的脸。
  赵烈心中顿时涌上了连绵不绝的疼惜,眼中蓦然射出斩钉截铁的目光,握紧双拳冷冷道:“以前我苦苦逃亡江湖,势单力薄,甚至无法自保,根本没有力量保护你,所以三番五次让你无奈离开,但我何尝不想与心爱女人朝夕相处?”
  窗外的风轻轻吹着,赵烈身上忽然散发藐视天下的气势,傲然道:“此时我已经拥有强大力量,若再让你离开,若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岂非让天下豪杰鄙视,大不了率领黑虎帮与天下江湖豪杰血战到底,哪怕血染黑虎城,我也绝不后悔,绝不退缩,我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萧碧痕抬头瞧去,秀眸射出锐利澄明的采芒,心神激荡,犹如一枚石子投入心湖,激起涟漪,随后又开始如潮汹涌,冰冷孤独的心烫了起来,有种挥不去的温暖悄悄流淌,呼吸急促起来,起伏有致的酥胸现出前所未有的波动,双眸流出了幸福的泪水,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激情。
  “杏眼似秋霜,烟素罗裳满袖香。断肠草,鹤顶红,纤纤素手轻调融,漫成胭脂彤。晨起弄妆莲步懒,揽镜贴花,倩笑压花艳。血色罗衫轻舞慢,月华浓,丁香罗舞岚风,散青丝胭脂芍药绣,青葱素手,独坐红绡帐。”
  只要得到赵烈的这句话,她无论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犹如蓝蓝天空下,无边荒漠里的两颗相互依赖的千年枯树,并肩偎依,相互凝视,海枯石烂,生死相许!她柔和的肩膀微微颤抖,把头深深埋在他怀中哭泣,那些青春,那些花儿,那些记忆的碎片,也许从不曾走远,心灵深处的一缕清幽,青翠葱茏,一直犹如往昔。
  黑虎城中央的黑虎堂异常雄伟,全部建筑皆是黑色,狭长深邃的大堂恐怕可以容纳千人之多,数百名黑虎帮众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宛如木雕泥塑,赵烈静静坐在中央宽大的椅子中,偌大黑虎堂竟然听不到半点声音,鸦雀无声,气氛沉重肃穆。
  天空黑云漫天,黑虎堂外狂风呼啸,大堂内满目皆是沉重阴郁黑色,越发显得光线阴暗压抑,赵烈刚好静静坐在层层叠叠的阴影中,谁也无法看清他的目光,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张旺财忽然站出来,忧虑道:“帮主,城外的武林豪杰不断增多,已达数百人之多,而且还在源源不断涌来,黑虎帮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方设法化解此次危机。”
  周长空走出来大声道:“禀报帮主,南尊海啸天已经重出江湖,准备联合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逼迫帮主交出萧碧痕,不过属下认为六大门派忌惮黑虎帮强大实力和机关重重的黑虎城,恐怕也是虚张声势,并不敢贸然进攻黑虎城!”
  郑东沉声道:“南尊海啸天二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了武林至尊,此次凭借往日声名显赫的威望成功说服了六大门派掌门,据说六大门派掌门将亲率帮中精锐赶来黑虎城,对方实力异常强大,黑虎帮将面临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挑战!”
  六大门派屹立江湖数百年,源远流长,高手如云,实力雄厚。黑虎堂内近千名兄弟顿时议论纷纷,显然未预料到将面临如此巨大的压力,满脸都是忧虑之色,叶飞冷冷站在赵烈身边,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早就预料到什么了。
  赵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神色阴沉冰冷,忽然站了起来,喧嚣的黑虎堂蓦然安静下来,空中散发出冰冷恐怖的气势,他冷冷道:“黑虎帮若想称霸江湖,绝不能屈服任何压力,我决心与六大门派决战黑虎城,各位兄弟可有胆量与我浴血奋战,若大家并无勇气,哪怕黑虎城只剩我一个人,我也将独自迎战六大门派。”他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魄力。
  黑虎堂众多好兄弟心神澎湃,热血沸腾,纷纷高呼道:帮主战无不胜,六大门派绝不敢进攻黑虎城!誓死保卫黑虎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血战到底,绝不退缩!黑虎扬威,此战必胜!
  赵烈望到这些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心神激荡,面容忍不住露出了欣慰表情,抬酒大笑道:“马上调集各分堂的精锐全部日夜兼程返回黑虎城,痛痛快快与六大门派绝一死战!各位好兄弟端起面前烈酒,歃血饮酒,我赵烈就誓于众位好兄弟共存亡!”他的笑声中满含强大斗志和坚定决心。
  烈酒似乎点燃了赵烈藏在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如同毒蛇撕裂着灵魂,释放出沉睡悠久岁月的暴戾气息,仿佛血脉中有无数狰狞恐怖的妖魔,全身真气外放,蓝色衣衫鼓起飘动,眸光中血气迸散,双手前引下压,催起所有经脉中的澎湃真气,硬生生地仰头怒吼,“老天顺我老天昌,老天逆我叫它亡!”
  摧心断肠,肝胆俱裂的凄厉长啸直冲九天云霄,透过了宽阔狭长黑虎堂,穿过了连绵不绝的房屋,越过了高耸坚固的城墙,刺入了城外数百武林豪杰的耳中,啸音哀凉悲壮,直令人闻之心颤鼻酸,神意动摇,众豪杰心神震撼,大惊失色,惊恐万状地望着笼罩在黑云下面的巍峨黑虎城,连绵不绝的城池在乌云闪电映衬下显得诡异阴森。
  洁白素静的夜,一叶孤舟在江面上漂浮,随巨浪的波动起伏颠簸,南宫无雪迎着狂风大浪,缓缓把小舟驶到岸边,风停了,浪住了,水底天心,万顷茫然,月色依旧,修长的白色身影伫立船头,望着空寂无人的江岸,黯然神伤,双目有些潮湿,一丝惆怅,一腔幽怨,如此良夜,如此明月,如此美景,一丝丝竹声琴声穿透空旷环宇,在夜色中向四周无限的扩散,伴着一缕江风吹向江岸,久久回荡。
  月圆如环,如洁如皎,月亮如昼。长江边乱石嶙嶙,茅草丛生,江水一排排冲击江崖,卷起千层白雪大浪,前仆后继,在银色月光中,更显得晶莹轰鸣,风吹起,呼啸有声,合着浪涛,百里可闻。
  南宫无雪已经知道南尊海啸天准备联合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赵烈此时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他站在江水边,心中思绪飘飞,忽然握住了腰畔的水月剑,剑鞘是黑色的,颜色已很旧很淡,但仍保存很完整,剑锷的形式古雅,杏黄色剑穗已有些褪色,整柄剑擦得很干净,透着一股森寒的剑气,这柄剑在江湖中的意义,又岂只是一柄剑而已?
  南宫无雪却比剑更锋锐,却又像雾一般空蒙虚幻飘渺,夜色中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白衣如雪,他是绝世无双的剑手,纵然剑未出鞘,只要他的人在,就会有剑气逼人眉睫,滔滔江水之畔,朗朗明月之下,他在心中已经做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于是微笑着抬头望向皎洁明月。
  冷峻月色下,南宫无雪脸色是种终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属于贵族的苍白,脸颊瘦削,鼻梁坚挺,站看不动,骤看上去,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白玉雕刻成似的,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他便格外轻松,神色宁静如水,记忆随着江水升腾,于滚滚浪淘声中聆听源于自然真实的声音,纯朴而真实,带来清新惬意。
  黑虎城戒备森严,无数黑虎帮众日夜在城头巡逻,密密麻麻的森冷刀剑和弓箭映射出逼人光芒,城外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近千名江湖豪杰,双方互相对峙,并没有发生了冲突,众人都在苦苦等待南尊海啸天出来主持公道。
  柔和阳光洒满大地,温暖舒适,大量武林人士驻扎在黑虎城前平坦的原野中,没有了前几日的激动,喧嚣和纷乱,有条不紊,众人都在默默等待,静静积蓄力量,显得格外冷静。宁静大地忽然开始微微颤抖,但见远方尘土飘荡,旗帜飞扬,潮水般马蹄声逐渐如奔雷般响了起来。
  黑虎城头的帮众和城下的群雄都惊异地凝望远方奔驰而来铁骑,猛烈马蹄声震慑大地,数目恐怕足有数千骑之多,以风卷残云之势狂奔而来,刹那间就已经奔至黑虎城下,赵烈似乎忽然就出现在城头,静静凝视突如其来的数千骑快马。
  数千名白衣骑士勒马停在了黑虎城前,当先的骏马全身没有任何杂色,通体纯白如雪,就连长长的马鬃也是纯净白色,马上之人亦白衣如雪,更有飘逸白发随风飘荡,高贵风流,正是名闻天下的南宫无雪,他率领两千名精锐连夜赶到了黑虎城,这已经是英雄会的所能汇聚的全部力量。
  南宫无雪勒马停下,望着气势巍峨的黑虎城,百感交集,心情异常复杂,目光缓缓转向远方,但见黑虎山上烟岚弥漫,云雾环绕,他数年前曾经到过黑虎山,结果与赵烈擦肩而过,那时候黑虎山荒凉凄惨,没想到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平地拔起的黑虎城傲然展示了黑虎帮强大的实力!
  城外近千名江湖豪杰顿时欢声雷动,众人纷纷夹道热烈欢迎英雄会的及时到来,南宫无雪曾经是江湖最光彩照人的英雄,此时虽然满头白发,可是更增添了几分惊艳的飘逸,有的人更是激动得流出了泪水,谁都知道南宫无雪和赵烈仇深似海,如果能得到英雄会的鼎力相助,那么则围攻黑虎城的胜算就大大增加。
  黑虎城头的帮众顿时刀剑出鞘,虎视眈眈,数百寒月护卫更是拉弓搭箭,森冷箭头齐刷刷对准了城下数千英雄会帮众,赵烈面无表情地注视骑在马上的南宫无雪,两人的目光刹那间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纠缠在一起,那些无尽的往事浮光掠影般飘荡在风中,他们都经历了太多悲凉往事。
  赵烈和南宫无雪互相凝视,数十丈的距离仿佛根本不存在,两人清楚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他们的心蓦然剧烈跳动,目光凝固在一起,久久不愿收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似乎灵魂出窍,所有阴错阳差的恩怨情仇在他们眼中同时浮现,恍然如梦,两人久久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直到黑虎城头雪亮长刀反射的光芒闪过,这才忽然隔断了他们交流的眼神,照亮了他们孤独的眼眸,两人心神颤动,他们才忽然相视一笑,心意相通。
  赵烈不但让城头帮众放下了刀剑和弓箭,而且微笑着吩咐放下了巨大吊桥。无论是黑虎城内的帮众,还是城外的群雄都诧异地望着巨大吊桥“砰”地重重砸在地面,震起了微微荡漾的尘土,他们心中都泛起疑问:为什么赵烈要放下吊桥?难道不怕英雄会乘机攻击黑虎城吗?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英雄会两千精锐帮众光明正大地排列成整齐队行,他们身上佩带着各种锋利武器,南宫无雪面带笑容,毅然带领着身后密密麻麻的铁骑跨过了护城河,整齐有序地进入到黑虎城中,而赵烈也并没有指挥黑虎帮众攻击,但见排成队列的英雄会帮众潮水般开拔进了巍峨坚固的黑虎城!
  就在南宫无雪修长飘逸身影进入黑虎城的时候,谁也没有察觉到赵烈轻轻握紧了双拳,眼中闪过了诡异难测的得意笑容,心中充满豪情,他终于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曾经付出了艰苦不懈的努力。
  南宫无雪白色身影缓步走上了城头,径直坚定地朝赵烈走了过去,此时无论城内城外的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全部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两人心中同时泛起怪异之极的感觉,南宫无雪忽然淡淡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说不尽的温文儒雅。
  赵烈也绽放了阳光般的灿烂笑容,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忽然大步走到南宫无雪身边,两人似乎心领神会,同时伸出右手,从肘关节处弯曲着交叉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的身子靠得很近,就连对方的心跳也清晰可闻,直到此时,他们还是未说一句话,可是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真诚坦然的感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曾经擦肩而过,曾经因为误会而成为敌人,可是此时再也不会错过了。南宫无雪轻声道:“你就如此信任我吗?居然让两千英雄会帮众佩带兵器进入了黑虎城。”
  赵烈微笑道:“因为你是南宫无雪,乃是江湖独一无二的绝代豪杰,更是情深意重的英雄,我们虽然曾经是敌人,可是我向来十分佩服你的为人,我们之间曲折复杂的感情,旁人根本无法了解。”
  南宫无雪沉思片刻,心中终于抛却了世俗的流言蜚语,做出了异常艰难的决定,深深吸气后毅然道:“我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英雄会和南宫世家欠你太多恩情,当年你蒙受冤屈,更曾经遭受过南宫世家的追杀,可是依然数次援手英雄会,更在碧云山庄救了我爹性命,我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黑虎帮此时陷入危机,我怎能袖手旁观?我决定从今日开始,英雄会正式并入黑虎帮,大丈夫自当恩怨分明,说到做到!”
  赵烈知道此时冤屈尚未澄清,南宫无雪此举将承受着巨大压力,恐怕会被江湖中鄙夷唾骂,他不禁被南宫无雪宽阔胸襟所感染,热泪盈眶,胸口涌上万丈豪情,傲然道:“黑虎帮得到英雄会的加盟,简直是如虎添翼,以后你就是黑虎帮的副帮主,你我联手征战江湖,共同创造前所未有的辉煌!”
  两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命运无常,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一起,如果没有司马空的陷害,因为南宫雨的关系,也许他们早就走在一起了,可是结果还会是南宫无雪辅佐赵烈征战天下吗?
  他们其间经历了太多坎坷误会,数次差点兵刃想见,经历磨难后总算是拨云见日,隔阂烟消云散,此时终于再次走到一起,他们再次相视微笑,共同转身并肩立在城墙上,凝望城外一马平川的大好河山。
  赵烈此时忍不住想起了“义盖云天”的卓不凡,心中陡然涌上莫名的伤痛,卓不凡曾经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可是后来却成为了背叛兄弟的仇敌,否则两人早就联手称霸江湖了,而南宫无雪曾经与赵烈仇深似海,誓不两立,可是最终却化敌为友,神奇地走到了一起,世界就是这样匪夷所思,变幻莫测,谁也无法预料。
  城外近千名江湖豪杰呆若木鸡,根本无法相信所看到的一切,许多江湖豪杰回过神后开始摇头叹息,甚至还有些人开始破口唾骂!南宫无雪居然率领英雄会加入黑虎帮,在他们眼中,南宫无雪简直就是疯了,他背负世间最屈辱的血海深仇,可是却当众向敌人卑躬屈膝,甘愿成为黑虎帮副帮主,简直是丧心病狂,不可思议!
  南宫无雪白衣似雪,俊朗完美的脸庞带着空灵出尘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极具神秘气息的古典美,满头雪白亮光的长发中分而下,柔顺地垂在两边的肩膀上,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忧郁悲伤,藏着高贵典雅的魅力。
  赵烈身材高大,蓝衣似海,尽显出狂放的帅气,可是若仔细观察,狂野中却透出淡淡的斯文从容,目光深沉难测,略带卷曲的金色长发从额头随意勒住,轻狂地迎风飞扬,始终在阳光中耀眼闪亮,身体中隐藏着无边的野性和力量!
  南宫无雪飘逸的雪白长发和赵烈狂放的金色长发同时在风中飘扬,江山如此多娇,两人傲然并排站在气势巍峨的黑虎城头,迎着绚烂夺目的阳光,构成了一幅震撼天下的绝妙画卷。
 
 
 
 
只看该作者 121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十八章 十面埋伏
 
  南宫无雪抛弃了人生得失与荣辱,毅然率领英雄会加盟兵强马壮的黑虎帮,英雄会虽然帮众不过两千,可是其中不乏纵横江湖的高手,极大充实了黑虎帮的实力,黑虎帮以风卷残云之势,毫无争议地迅速成为了江湖第一大帮,赵烈也达到了江湖生涯的全新高峰,江湖中无人能比,无人能挡!
  自从萧碧痕来到黑虎城后,城外就没有一日宁静,除了赶来报仇血恨的江湖豪杰,而且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武林人士,每天都是尘土飘荡,旗帜飞扬。黑虎城中也是大队人马进出频繁,每天都会有大队长刀铁骑奔驰而来,赵烈已经决定召集各地分舵的精锐全部汇聚黑虎城,希望可以让六大门派知难而退。
  少林掌门了空率领六百少林僧人,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带领五百弟子,丐帮帮主吴冲寒更是率领一千多名兄弟,娥眉掌门静玉带领四百五十名弟子,青城掌门古天恨带领五百帮众,华山掌门风远山率领四百弟子陆续快马赶到了黑虎城,六大门派出了帮中大部分功力出众的弟子,面对黑榜排名前两名的绝顶高手,面对实力强悍的黑虎帮,就是六大门派也不敢大意。
  南尊海啸天果然不同凡响,义薄云天,凭借以前震慑天下的威名,还未到达黑虎城,身边就已经聚集了近千人的庞大队伍,全部是散落江湖的英雄豪杰,不少人曾经受过他的恩惠,平时没有机会报答,此时终于得偿所愿,于是尾随来到了黑虎城下。
  武林战神的魅力并不比南尊海啸天逊色,这些日子也有数百名江湖豪杰和年轻人因为仰慕赵烈的铁血传奇,居然千里迢迢奔赴而来,纷纷加入黑虎帮,决心尾随赵烈征战天下,傲然与黑虎帮共同对付气势汹汹的六大门派。
  海啸天站在城下凝望黑压压的黑虎城,他拥有超乎常人的宽阔额头,只看其肤色的晶莹哲白,便知先天气功已达化境,全身竟然隐隐有金色的灵光透出,缓缓缭绕,宝光流动,似乎和护城河上迷蒙水雾连成一片,眉宇中俯瞰人间的庞然气势却是稳稳地宛似泰山,让身后群雄只能用崇敬的眼光仰视。
  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黑虎城上空总是黑云笼罩,终日不见阳光,可是也没有下雨,给人阵阵森冷阴郁的感觉,海啸天的心头忽然涌上莫名阴影,江山代有才人出,此时的江湖本来已经不属于他了,可是他却不得不挺身而出,不得不放弃悠闲舒适的生活,辛辛苦苦赶来这阴森恐怖的黑虎城,也不知道里面隐藏着多少阴谋机关?
  十多年前成功剿灭魔教,海啸天并没有和萧碧痕交手,侥幸率领群雄击败了实力强大的魔教,可是那惨烈激战让他心有余悸,忽然感到了无法描述的疲惫,失败和成功往往一线之隔,他再也不想在江湖中混了,于是决然在颠峰时刻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引得江湖扼腕叹惜。
  海啸天从十八岁闯荡江湖,从来未有过失败,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别人都以为他天生福运旺盛,战无不败,乃是天生的领袖,可是谁又能看到那些和死神纠缠的艰难日子,他凭借连绵不绝的福运获得绝世武林秘籍,终于练就了绝代武功,凭借老练世故的圆滑和众多前辈高人的提携才成为武林至尊,可是他真的很累了,忽然很害怕遭遇失败,他今年已经八十岁了,早就看淡了江湖虚名,可还是无法彻底走出江湖,被盛名所累,身不由己。
  黑虎城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帐篷,人声鼎沸,汇聚了五湖四海的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的精锐力量,群雄望着如此庞大阵势,信心大增,许多年轻人从来未见过如此大场面,忍不住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拔出刀剑撕杀,可是那些经历过十多年前围攻魔教的老江湖却是忧心忡忡,十多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血战如同恐怖梦魇,谁也不想再次经历如此浩劫。
  英雄剑张枫卓然挺立在人群中,蓦然拔出腰畔英雄剑,高高举在空中,血红色的圣洁光芒迸发四射,几乎让人无法睁眼,引发了连绵不绝的惊叹声,许多年轻剑客眼中射出仰慕神色,根本忽视了站在他身边体态修长,气度沉稳的林天奇。
  张枫独自击败黑虎帮两位大名鼎鼎的副帮主,更怒斩黑榜排名第四的血魔王,使得他成为江湖中炙手可热的江湖侠客,人人景仰崇拜,可是站在华山掌门风远山后面的风清舞眼中却只有鄙夷之色。
  张枫眼神锐利而冰冷,却并没有把仇恨透出来,显示出高手深藏不露和武技的湛深修养,神色从容冷静,使人感到他是个守口如瓶,不轻易露出底细,智勇双全之士,他冷冷望着巍峨黑虎城,眼中射出了无尽的冰冷怨毒,无论如何,此番也要让赵烈死无葬身之地!
  黑虎城外的众多娇美女侠和青春少女忽然发出了阵阵尖叫,但见一位说不尽风流倜傥、文质彬彬,宛如玉树临风的年青英俊男子飘然出现,手持画上美女的摺扇,正轻柔地摇晃着,一派悠然自得之状,正是“玉面神剑”司马空,他完美无缺的面容挂着迷人微笑,所到之处引发骚动混乱,不愧风流天下的美名。
  南尊海啸天既然已经出面,六大门派的掌门也不好再推辞,只能赶往黑虎山,虽然都是按照南尊的意思带领精锐力量赶到黑虎城,可是并不想和黑虎帮展开激战,只是不希望黑虎帮成为第二个魔教,期望可以逼迫赵烈交出萧碧痕,化解这场江湖劫难。
  于是此次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就显得有些怪异,双方的焦点在于萧碧痕,而不是黑虎帮,这和上次围攻魔教截然不同,虽然每天都会有大批黑虎帮众进进出出,可是并没有和围攻黑虎城的武林豪杰发生任何流血冲突,战神赵烈的威望在江湖年轻人的心中有若天神,就算是南尊海啸天也无法对抗!
  冷酷刚烈的长刀铁骑早已经威震天下,不断从虎视眈眈的武林豪杰中间涌入黑虎城,丝毫没有把城外数千豪杰放在眼中,密密麻麻的森冷长刀让准备围攻的群雄感到了沉重的压力,黑虎帮的实力远远超出了预料,而英雄会的突然加入更让这些江湖侠客心中蒙上了沉重阴影。
  赵烈静静坐在书房中,屏门南侧挂着亲自绘制的《万马狂奔图》,外面乃是精致花园,青翠草地,奇花异树、还有无数亭阁点缀其间,他的眼睛似若能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冷静,有种超越了血肉形相的奇异感觉,随手在提笔在洁白纸上写了“非宁静而无以致远,山高我为峰!”几个字。
  张旺财忽然走了进来,轻声道:“大哥,此时六大门派和南尊海啸天都已经到达城外,六大门派此番出动了半数以上的精锐,城外汇聚的武林豪杰总数已经达五千多人,其中约有三千多人都是功力深厚的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的中坚力量。”
  赵烈轻轻搁下手中狼毫笔,抬头淡淡道:“六大门派的掌门都和我有些交情,南尊海啸天既然能成为武林至尊,必然非常明白人情世故,清楚知道人生得失,他们难道真的宁愿为了萧碧痕而我翻脸吗?黑虎帮的精锐都已经赶到了黑虎城了吗?英雄会人马的整编完成了吗?”
  张旺财恭敬道:“我已经完成了英雄会帮众的整编,南宫无雪不愧为威震天下的武林霸主,英雄会帮众素质很高,里面高手如云,整编非常顺利。目前黑虎帮各地分舵主,黑峰三十二骑,青云九龙,二千名长刀铁骑,一千八百名寒月护卫和八百黑虎铁卫已经全部到达黑虎城,再加上两千名英雄会精锐帮众和陆续赶来加入黑虎帮的帮众,目前黑虎城中总数达七千人,虽然大部分是年轻人,可是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他们成长非常迅速,六大门派若想强攻机关重重黑虎城,恐怕将会损失惨重!”
  赵烈轻轻道:“千万不要小视了六大门派的力量,里面绝对藏龙卧虎,此战将是艰苦卓绝的血战,黑虎帮虽然人数占优,可是毕竟大部分乃是最近几年才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无论功力和临战经验都稍欠火候,不过黑虎帮的优势乃是擅长大规模作战,各兵种可以互相协调,而六大门派不过乃是一盘散沙。”
  张旺财沉声道:“南尊海啸天已经派人送来消息,希望大哥能在半个月内交出萧碧痕,否则半月后将率领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城,六大门派估计至少曾经有数百人惨死萧碧痕手中,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而且城外大部分武林豪杰都和萧碧痕有着千丝万缕的仇恨,海啸天已经当众发下毒誓,一定要杀了萧碧痕,还武林公道,许多江湖客更是悲痛无比,当众割破手指,滴血发誓,宁死也要杀了萧碧痕!十多年前魔教大殿血流成河,而后几年萧碧痕更是在武林中疯狂杀戮,她和江湖中的恩怨根本无法化解。”
  赵烈神色阴沉道:“仇恨真是世间最可怕的毒药,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忘记心中的仇恨!难道六大门派真的宁愿为了萧碧痕而进攻黑虎城吗,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其实是把他们和黑虎帮都逼上绝路,六大门派若真的不愿意退缩,我又怎能临阵退缩?”
  幽雅书房中忽然安静了下来,赵烈起身凝望窗外美丽景致,默默思索,“宋青河真是阴毒,显然早就开始谋划了,所以才会如此之快形成今日之局面,他不但算清了我的性格,而且也算准了六大门派和南尊肯定会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和“面子”而走上一条不归路,虽然六大门派内心深处并不想与黑虎帮展开激战,可是若六大门派知难而退,岂非再也无法在江湖立足,我还真是低估了武林正义的力量。”
  张旺财忽然发觉赵烈眼中目光变得阴沉,于是擦去额头细微冷汗,小心翼翼道:“大哥,我已经在外面沉风亭中备好了茶水,南宫无雪已经在亭子里等待大哥。”
  风吹云动,天高云淡,南宫无雪想到从前的岁月,轻轻摇头,做梦也想不到会与赵烈携手征战江湖,而且还成为了黑虎帮副帮主,心中感叹世间变幻如云,抬头看一片云光舒卷,顿令眼界俱空,胸襟坦荡磊落,喜欢这种超然物外的境界,人生去留无意,心随天外云卷云舒,心境象行云流水般浑然无迹,济世经邦更要有云水的从容。
  赵烈悄然走到沉风亭中,微笑着坐了下来,轻声道:“南宫兄在想什么呢?不知是想喝点铁观音还是西湖龙井茶?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如同沙金,经过时光的筛选,留下来的才有真成色!”
  南宫无雪微笑道:“无情岁月催白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还是喜欢西湖龙井,丝丝缕缕,如发丝一般,色泽青绿,片片点点,精巧至极,慢慢品之,方能真正品出其韵味来。”
  赵烈洒脱道:“西湖龙井只适合文人雅士于轻歌曼舞之间品之,我更喜欢铁观音,叶阔肉厚,三五片即可填满半杯,且色浊味重,适合像我这样性情耿直、粗犷豪放之人饮用。”
  南宫无雪俊秀面容泛起轻松飘逸的笑容,心头忽然感到了平淡而真诚的友情,低头默默饮茶,良久才沉声道:“你真的想为了萧碧痕而与天下武林激战吗?”
  赵烈眼中闪过坚定目光,反问道:“若此事换做你,不知你又会如何取舍,如何决定?”
  南宫无雪看手中茶水,茶尖向上,似春苗出土,花蕾绽放,绿色中带点淡黄,尚不待饮,纯粹的茶香让人拂之不去,他眼中弥漫着无尽悲伤,轻声道:“情之一物最是难言,若非身临其境,根本无法了解其中的万般滋味。”
  赵烈沉声道:“今日你约我饮茶肯定并非为了此事,你既然能在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前来到这里,早已经抛却了世间的生死荣辱。”
  往事已不觉,流水年长,尘埃落定,沉淀的沉淀,远走的远走,带不走的一些散落风中,南宫无雪忽然凝视赵烈道:“张枫和司马空也来到了黑虎城,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忘记,必须让天下武林明白真相。”
  赵烈蓦然握紧双拳,冷冷道:“果然不出意料,张枫和司马空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他们,我永远无法忘记令妹南宫雨,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动心,第一次付出真情,可是却换来了无尽的伤悲。他们既然来了,就注定要在黑虎城付出惨重代价,我会在千万江湖豪杰面前洗刷我多年的冤屈,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南宫无雪忧虑道:“张枫和司马空不过是跳梁小丑,早就注定了悲惨命运,凭借黑虎帮此时的实力和你的心计,我并不担忧他们得到惩罚。可是若黑虎帮真的和六大门派展开激战,血流成河,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胜者,蚌埠相争,渔翁得利,唯一胜者就是北方铁血联盟,宋青河肯定会在暗中偷笑,此战过后,他谈笑间就可以轻易夺取整个江湖。”
  赵烈眼中射出钦佩目光,沉思良久,忽然淡淡道:“其实此次萧碧痕忽然来到黑虎城,就是宋青河暗中策划的阴谋,可是萧碧痕既然已经来了,我怎能逼她离开?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避免,有些时候压力就是机会,压力也会化作动力,谁能笑到最后,恐怕只有天知道。”
  天很蓝,纯净的蓝,风很柔,甚至感觉不到发丝在轻轻飘荡,可是南宫无雪却无法看透赵烈深沉闪烁的目光,虽然沐浴在柔和阳光下,忽然感觉到了冰冷寒意,赵烈远比想象中更深邃难测。
  萧碧痕身着朴素布裙,婷婷袅袅地踏响了黑虎城中的青石板路,曾经握剑的手上却提着新鲜的蔬菜,恰好有一束金色阳光徐徐地拨开槐林茂盛的枝桠,柔柔地投在她脸上,长长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想到能为赵烈做饭,她的脚步轻盈如燕,幸福写满了娇美面容。
  赵烈走进房间的时候,萧碧痕刚好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风中除了飘荡着饭菜的香味,还荡漾着浓浓的温情,她带着千年万年浸染和熏陶的色泽,此时却是纯朴如白墙黑瓦,如燕子呢喃,蓝底白花对襟布褂,拧丝麻花细银镯,有着平展而洁净的额头,淡淡的香清冽得沁入心脾。
  萧碧痕那么端庄,一点都不张扬,只把纤纤素手,撩起额际的垂发,别在耳后,自然而宁静,让赵烈生出柔软的爱意,她轻轻拿起筷子,夹了块烂熬软肉,配上了几色清炒翠叶菜,送到他的嘴边。
  菜肴似乎多放了些盐,可是落在赵烈口中却是美味无比,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吃,从来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我下辈子看来可以享福了。”他的心已经被这无边温情融化了。
  萧碧痕俏脸嫣红,那双眸子,盈盈地,弯弯地笑,她的笑容瞬间穿透了赵烈的生命,她柔声道:“我真有这福气为你永远做菜吗?至少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可以天天为你做饭。”
  赵烈傲然道:“我根本没把所谓半月期限放在心上,我早已不是曾经亡命江湖的赵烈,只要我还活着,世间谁也不能伤害你,六大门派若敢硬攻黑虎城,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萧碧痕心中充盈着喜悦,深情款款道:“我也绝不会离开你,会在身边永远照顾你,心随你移,情随你牵,走在你前头,跟在你身后,哭在你的肩头,笑在你的心头。”
  张旺财忽然匆匆走进来,低声在赵烈耳边道:“丐帮帮主吴冲寒独自站在城前,傲然冷对森冷弓箭,希望可以到黑虎城会见大哥,我不敢擅做主张。”
  赵烈微笑道:“吩咐兄弟们放下吊桥,千万不可为难吴冲寒,我马上赶回书房与他相见,另外准备几坛美酒,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刚烈,宁折不弯,我也想与他痛快喝几杯。”
  吴冲寒站在书房中不肯坐下,轮廓粗犷,发如铁丝,但却另有一股硬朗雄健的气概,脸上粗黑皮肤和左颊的多道伤痕,却展示出曾经历过艰苦的岁月和凶险的搏杀,腰畔的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所谓仁者无敌,此剑乃是仁道之剑。
  赵烈洒脱笑道:“吴兄还是坐下来说话吧,你这样站着让我很有压力,我特地吩咐手下兄弟搬来几坛美酒,茫茫江湖,就只有与你喝酒最为痛快,酣畅淋漓!”
  吴冲寒神色凝重,依然如磐石般立在房中,沉声道:“我今日率领帮中兄弟马不停蹄赶到黑虎城下,还未来得及喝杯茶水就迫不及待进入黑虎城,沿途快马加鞭,心急如焚,就是想当面问你几个问题!”
  赵烈悠然为吴冲寒盛满美酒,微笑道:“吴兄满脸疲惫憔悴,估计几个晚上未睡觉了,何必如此心急,不如坐下好好喝几杯,我吩咐宛儿弄几个小菜。”
  吴冲寒根本没有心思饮酒,悲痛道:“赵帮主悲心铸侠骨, 一生持刀征战,豪气千重,胸怀壮志,独行天地之间,实在是顶天立地的大豪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身为武林豪杰,自当在国家朝廷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可是没想到你却为了区区魔女而甘愿与天下武林为敌,我心中实在悲愤难忍!赵帮主难道真的想看到黑虎城血流成河吗?半月后若不交出萧碧痕,此战誓不可免,不知有多少无辜江湖豪杰将为了你的一时冲动而丧命!这些武林豪杰不知可以对抗多少突厥大军!”
  赵烈冷冷道:“可是前些日子突厥大军猛攻我朝,除了丐帮孤军奋战外,其他武林豪杰都干什么去了?我何尝没有在玉门关与突厥大军苦苦血战?六大门派若真有悲天悯人之心,若心中只有国家朝廷,何必为了萧碧痕而率领大队人马围攻黑虎城,天下武林只想让逼迫我交出萧碧痕,难道就未想过为了天下苍生而放弃围攻黑虎城吗?”
  吴冲寒虽然忠心为国为民,侠气冲天,可是此时被反问得无话可说,胸口猛烈起伏,额头青筋暴露,忽然握紧双拳,昂首坚定道:“江湖自有江湖规矩,大丈夫行走江湖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萧碧痕曾经屠杀我丐帮上百无辜弟子,明知她藏在黑虎城中,身为丐帮帮主,我岂能视而不见。”
  赵烈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忽然仰头喝下满坛烈酒,心中如同烈火在燃烧。
  吴冲寒忽然拿起一坛烈酒,震开封泥,同样一饮而尽,高声道:“我曾经发誓斩落你的人头,虽然你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更是黑榜排名第二的高手,可若你我生死相搏,你也没有必胜把握!”
  赵烈沉声道:“吴兄功力浑厚,降龙十八掌出神入化,我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
  吴冲寒悲痛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为了武林苍生,为了避免这场血战,只要你让萧碧痕独自走出黑虎城,我宁愿用项上人头来换回,赵帮主可以随时取我性命,而且绝对不用担心丐帮的复仇!”他性格刚烈如火,侠肝义胆,嫉恶如仇,话语斩钉截铁,毫无半分犹豫。
  赵烈感到极度震撼,没想到吴冲寒如此悲壮固执,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苦笑道:“吴兄,千万不要逼我,这又何苦呢?今日不谈此事,你我何不痛快饮酒,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吴冲寒眼中闪过失望神色,脸上布满悲愤之色,忽然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黑虎城。
  “砰”的一声,赵烈眼中闪过莫名愤怒,猛然挥拳击在书桌上,震碎了桌面上的酒坛,双手旋转,但见黄色烈酒并未洒落,而是被真气卷起,如同黄龙盘旋空中,忽然呼啸着全部冲入了口中,他眼中顿时弥漫着浓浓酒雾,神色阴沉难定。
  六大门派虽然是围攻黑虎城的中坚力量,可是六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或多或少和赵烈有些交情,于是此次围攻黑虎城显得诡异,双方虽然气势汹汹,可是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黑虎城依然每天人来人往,双方非常克制,此时天下豪杰都在等着半月之后的那场血战,谁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数日来,不断有成名已久的江湖豪杰进入黑虎城劝说赵烈,许多神秘人物进进出出黑虎城,希望可以化解这场江湖劫难。
  ……
  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对赵烈说,“天地万物,人伦万情,尘世万理,以人眼观,纷纷各异,以道眼观,种种是常,何必取舍?何需分别?处事要似利刀割水,刀不损锷,而水亦不留痕,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碧水无痕,惟有生死两忘,才能生生不息。”
  赵烈默默聆听,神色宁静如水,恭敬为道长倒满美酒,始终未发一言。
  无为道长最后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冲冠一怒为红颜,拔刀狂战血成河,赵帮主恐怕会在黑虎城留下千古风流情事,可是人之有生也,如太仓之粒米,如灼目之电光,如悬崖之朽木,如逝海之巨波,如何不悲?如何不乐?如何不破?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吾不可不知有生之短暂,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大丈夫当自强不息,创立鸿图霸业,好男儿自当横刀立马,扬我武林雄风,方不枉到世间一遭。”
  赵烈听完后心中涌上万般豪情,沉思良久,依然未发一言,同样发出了深深叹息。无为道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笑容,拎起满坛美酒,仰头喝下半坛,大笑着起身大步走出,右手还舍不得放下半坛美酒,不过才走了几步,可是修长飘逸身影却穿越了黑虎城门,瞬间消逝不见。
  ……
  青城掌门古天恨意味深长道:“乍闻赵帮主居然为了萧碧痕而宁愿与天下武林为敌,我甚为惊讶,根本不相信,因为这实在不像我在青城山见到的赵烈。放眼千年江湖,完成江湖霸业者绝无如冲动莽撞之辈,赵帮主一定要三思而行,天涯何处无芳草?素闻帮主风流天下,放眼过去,满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可是在青城山体会过赵帮主之深沉心机,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若想逼走萧碧痕,如同小菜一碟,不过略施小计而已。”
  赵烈心里异常烦躁,心绪难平,虽然恨不得把古天恨从屁股处一脚踢飞,可是眼中的迷雾却越发浓重了,始终未答话,古天恨也只能摇头叹息着无奈离去。
  ……
  华山掌门风远山悠然道:“好男儿自当恩怨分明,可是赵帮主为情所困,陷入歧途,实在让人心痛叹惜,黑虎帮能有今日之成就非常不容易,我不想看到黑虎帮激怒天下豪杰,成为第二个魔教。哎,云之一物,或崔巍如山,或潋滟如水,或如鱼鳞,故天下万物皆可画,惟云不能画,自然中万物,千变万化莫过于云,人生得失,亦如云变幻,命运不过在一念之间,赵帮主若能度过此劫,前程不可限量,行至水穷处,心念甫动,袖里便流霞,看那孤云出岫,方知鹤梦悠闲,坐看云起时,山高而云不碍空。”
  清新茶香弥漫在风中,风远山显然甚为满意手中纯净绿茶,低头饮了口清茶道:“赵帮主能在逆境中达到今日之成就,肯定具有大胸襟,拥有大觉悟,然人生在世,烦恼种种,往往忧愁未了,暗恨又生。殊不知,蝉噪而林逾静,静从动中来,水流而境无声,处喧才见寂。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 。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此心常安在静中,是非利害,相信赵帮主乃是明白人,心中自有取舍!”
  赵烈依然未说话,只是静静品位茶之清香,可是心却已经无法宁静。
  ……
  少林掌门了空大师似乎看穿了赵烈心事,淡淡道:“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渡而潭不留影,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人情世态,倏忽万端,昨日之非不可留,今日之是不可执,何不学那不系之舟,任流行走,只要胸藏丘壑,何处无江湖,何处无天下?”
  赵烈终于想说话了,可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聆听。
  了空轻声道:“老衲已经多年未离开少林,可是为了施主却不得不离开少林,自古凡成大事者,经历坎坷,浑身血汗,多是从逆境中拼杀出来的好汉,施主正是这样的人,乱世出英雄,此时朝廷风雨飘摇,各地烽烟四起,塞外异族虎视眈眈,江湖豪杰该何去何从?”
  赵烈心中顿时热血沸腾,忽然沉声道:“我就是想让天下武林成为坚不摧的铁拳,创立前所未有的辉煌!可是大师为何还要带领少林弟子到黑虎山来苦苦相逼,何不放下个人恩怨,共同为江湖留下名传千古的瑰丽篇章!”
  了空叹息道:“施主若任留萧碧痕呆在身边,如何能够让天下武林心悦诚服?我也并非一定要杀了萧碧痕,只要你能让萧碧痕离开黑虎城,我自然会让少林弟子手下留情,让她在佛祖面前忏悔,不会取她性命。”
  赵烈冷冷道:“大师好意我心领了,若把萧碧痕困在少林,那和杀了她也没有什么分别,萧碧痕早已不是以前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甚至连随身长剑都已抛弃,为何天下武林还要苦苦相逼,大师难道还不能看穿红尘吗?”
  了空飘然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早已经看破红尘,自然可以做到忘记一切,可是其他武林豪杰却无法做到,就是苦修佛法的少林僧人也无法忘记惨死在萧碧痕手中的同门师兄师弟,施主扪心自问,你又何尝忘了心中的仇恨?阿弥陀佛!”
  赵烈沉默不语,目光闪烁不定。
  了空沉声道:“方才我进入黑虎城,见到城中的数千帮众精神抖擞,虎虎生威,训练有素,战斗力惊人,显然施主曾经花费了大量心血,这些年轻人乃是江湖未来的希望,若真的展开血战,黑虎帮凭借城中近万的庞大力量,或许可以获胜,但那将是惨烈无比的胜利,黑虎城中估计不会有多少人可以存活下来,黑虎城也将成为死城,施主就真的忍心让这些江湖精锐为了你一己之私而丧命吗?此战过后,江湖没有十年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元气,施主真忍心让整个武林毁之一旦吗?”
  赵烈陷入了沉思,心神起伏难定,久久也未能说话。
  了空双掌合十道:“我绝对不会看错施主,那怕面对万千神佛,我也不会后悔!天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山川大地已属微尘,凡人更是尘中之尘,非丝非竹而自恬愉,非烟非茗而自清芬,施主自然能够明了。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微风吹来,了空细如竹竿的身影居然随风飘起,似乎轻悠悠地飘出了黑虎城。
  赵烈心随风动,神色阴沉,彻夜失眠了,根本无法入睡,谁也不想见,心事重重,烦躁难宁。淡淡清香弥漫在无人夜里,原来孤独也是种享受,夹着淡淡的思绪,独自享受着空灵的幽静,回眸一些淡淡的回忆,看尽了浩瀚夜空的月移星魂。
  不知不觉中朝阳已经升起,窗外蓦然射进来温暖的阳光,赵烈眼中布满血丝,凝视耀眼太阳苦笑道:“六大门派掌门就差娥眉掌门未来了,不知道她今日可否会来黑虎城?茫茫江湖,美女如云,可也只有静玉称得上是我的红颜知己。”
 
 
 
 
只看该作者 122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十九章 美不胜收
 
  黑虎山青翠欲滴,天空碧蓝如洗,数只白鸟飞歌,整个画面清爽灵动,极润眼神。萧碧痕也没有什么装扮,只不过轻轻松松地穿了件长袍,既不像丝,也不像缎,却偏偏像是她的头发般柔顺自然。
  山峰挺直险峻,直插云霄,根本无法翻越,可是对于赵烈和萧碧痕来说,却胜似闲庭信步,两人不时携手飘飞在笔挺如刀的群峰之间,脚尖偶尔轻轻点在绝壁缝隙中伸出来的枝桠,两人轻悠悠随着白云翩翩飞翔,萧碧痕感觉心都飞了起来,干脆化去全身真气,柔软的身子整个依偎在他怀中,任他搂抱,任他疼惜,舒服地飞荡在青山绿水之间。
  赵烈忽然仰头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大笑,虽然长时间凌空飞渡,可他除了额头挂着细小汗水,却未觉真气耗损,搂着萧碧痕轻轻旋转着飘落在碧绿清澈的山涧,两旁山峰白云缭绕,幽静空灵,她轻笑道:“你的轻功轻盈洒脱,如天道般自然,而且真气几乎没有损耗,光以轻功而论,恐怕我也要甘拜下风。”
  赵烈猛然扯断勒住头发的带子,阳光般金黄的长发如瀑布般不受束缚地下滑了下来,他微笑道:“小时候我躺在草地上看悠悠白云飘荡,看飞鸟轻盈掠过,我就特别渴望能够飞起来,追随鸟儿飞越蓝天,触摸到飘渺变幻的白云,所以进入江湖后,我化了很多功夫修炼轻功,而且当年亡命江湖,我也是被逼出来的,为了活命,只能无尽狂奔。”
  萧碧痕漫不经意踢掉鞋子,露出晶莹如玉的一对纤足,自由写意地浸到冰凉的溪水里去,伸个懒腰,就那么往后仰躺,静静瞧蓝天白云,她出落得更迷人,像颗随时可滴出醉人汁液的蜜桃,绷紧的身躯份外展示了若钟天地灵气而生,起伏丰腴的身体。
  赵烈傻傻望着清澈溪水抚摩着她的洁白纤足,水面上露出了一大截白生生的玉腿,让他忍不住想一直往上瞧,可是却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裙子,他油然笑道:“世间再也没有比你更美的女子了,可惜此时未带画笔,不然我一定要把你的绝美姿势永远留在纸上。”
  萧碧痕娇嗔着把秀足从水中提起,移转娇躯,双手环膝,姿态写意放任,凝望水面,轻轻道:“我这样子也可算是美丽吗?不过下次一定要把我画下来,这样就可以永远让你看到我了,无论我身在何处?”她平淡话语中似乎带着隐约的悲伤。
  赵烈挨着她坐了下来,感到了她浓浓的思念,困困的迷惑和疼疼的不舍,竟是如此清晰地轻拂而来,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忽然沉声道:“为什么你的话语如此悲伤?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
  柔风轻拂着她的长发,轻拂着她的皮肤,轻拂着她的肺腑,轻拂着她的心坎,她美目深注道:“永远有多远?其实刹那的幸福就已经足够。这些日子你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每天都会有德高望重的武林豪杰到黑虎城劝说,真不想你为我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可我也真是不忍离去,如果离开你,我简直无法再生活下去,从来就不想远离你,无法再承受那无边思念的痛苦折磨!”说着,说着,她双眸开始流出了泪水,轻柔乖顺地倒在他怀中哭泣,不停哭泣,就在这刹那,她软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赵烈纵然是铁打心肠也被融化了,可是他的眼神却闪过了痛苦神色,寂寞红尘万丈深,谁人可看透?他心疼无比道:“随他们说吧,我从来就没把六大门派放在眼中,依然走我认定的路,我不会让你离开!”
  萧碧痕用袖口擦去泪痕,贴着他的耳朵柔声道:“这些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开心,最愉悦,最幸福的岁月,比甜蜜的梦还要美妙,我真的不愿意醒过来,很多时候都怀疑这就是一场梦,其实只要生命中曾经有过这样的绚烂,我纵然死也无悔!”
  赵烈忍不住搂紧了怀中柔弱的身躯,她的声音像是细语的呢喃,像是相思的轻叹,她在耳边细语的姿势异常温柔,长发乌丝,有几缕轻轻地拂在他的手上,只觉得她秀发散逸,模样俊俏无比,不由得就在她想缩回去的时候,伸手拉住纤手,让她本来想离开的身子,就这么在靠坐的他身边,轻轻跪坐下来,永远也不分离。
  萧碧痕但觉耳颈一阵轻痒,似乎是直搔进了浮浮的心坎里头一般,禁不住本能地想躲,却又觉得手筋脚肌阵阵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溪水哗哗流淌,她好希望永远就这样陪伴在他身边,无论承受什么样的委屈。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十天。
  许多武林豪杰络绎不绝地来到黑虎城中,刀剑双侠柳如风和黄思思,少林战僧凌空,武当裂空剑虚无道长,巨浪帮主浪涛……纷纷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劝说赵烈交出萧碧痕,赵烈忙得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次都是静静聆听,目光浓雾弥漫,神色宁静如水,面无表情,谁也无法看透。
  只要有时间,赵烈依然每天陪着萧碧痕,两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甚至有些冷落了宛儿。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九天。
  凌波玉女李苓玉来到了黑虎城下,群雄望到了失踪多年的李苓玉,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十多年前,她可是众多武林豪杰的梦中情人,乃是武林七大高手中唯一女子,她没有说话,而是孤身默默进入了黑虎城。
  赵烈静静凝望坐在面前的李苓玉,虽然面容依然清丽,可是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眼神似乎苍桑了很多,他看到了痛苦和忧伤,心中涌上丝丝疼惜,不由想起妖艳诡异的宋青河,没想到宋青河真的如此绝情,李苓玉性情温宛,容貌娇美,宋青河却能轻易放弃,他真是有些惋惜,于是沉声道:“命运真的很奇怪,十多年的悠悠岁月可以宁静地度过了,可是刹那间就会在很短时间内发生太多事情,这些日子你肯定经历了很多无法忘记的事情。”
  李苓玉脸上闪过悲伤神色,幽幽道:“有些事情忽然就发生了,然后忽然结束了,快得让我来不及悲伤,恍然如梦,可是偏偏却永生也无法忘记!本来我再也不想回到江湖,可是我还是想来看看你,我已经对萧碧痕毫无仇恨,早就彻底忘记了她对我的伤害,此次赶到这里,反而希望你们能永远守在一起,你们之间的故事已传遍江湖,她比我幸福多了,你千万要珍惜!”
  赵烈淡淡道:“江湖却不能忘记曾经的仇恨,六大门派和武林豪杰咄咄逼人,我只能血战到底!”
  李苓玉柔声道:“其实你可以选择退隐江湖,彻底忘记江湖的恩怨情仇,那样你们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只有失去过方才明白,能和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才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赵烈静静凝视手中的茶水,一动不动,久久也未说话,再抬头时,李苓玉已经飘然远去了,他饮尽杯中凉茶,自言自语道:“我的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江湖,又怎能退隐江湖?”
  良久,萧碧痕悄然走了进来,伸手放在赵烈肩头,细致体贴地为他轻轻揉着,幽幽道:“李苓玉真是可怜,当年我随意一剑却给她带来无尽伤悲,可是她却原谅了我,这些日子我总是梦见那些惨死在我手中武林豪杰,噩梦连连,那时候我悲愤之下丧失理智,杀人如麻,罪不可恕,此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后悔内疚,痛苦难宁。”
  赵烈忽然起身把萧碧痕紧紧搂在怀中,沉声道:“你不要多想了,那些都是往事,已经过去了,你已经放下了长剑,心中早就没有了江湖,得饶人处且饶人,希望天下豪杰也可以放下心中怨恨。”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八天。
  许多和赵烈素不相识的武林豪杰也开始入城劝说,不少成名已久的江湖豪杰甚至给赵烈磕头跪下,声泪俱下,悲痛万分地控诉萧碧痕曾经在江湖中翻下的滔天巨罪,期望赵烈能够为了武林正义交出萧碧痕,赵烈虽然未说话,可是逐渐显得越来越烦躁,神色越来越阴沉。
  大战一触及发,黑虎帮留守各地分舵的普通帮众纷纷违抗赵烈的命令,陆续快马返回黑虎城,决心与赵烈共同誓死迎战六大门派和天下豪杰,决不苟且偷生,黑虎城中的帮众已经接近万人。
  赵烈望着这些好兄弟,心中没有兴奋激动,反而蓦然感受到沉重的压力,黑虎帮的全部力量几乎都汇聚到黑虎城,各地分舵已经成为空架子,若铁血联盟此时挥师南下,可以轻易攻占黑虎帮的大量地盘。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七天。
  娥眉掌门静玉终于姗姗进入了黑虎城。
  赵烈望到了静玉不染半分人间烟火的玉容,心情似乎得到了放松,悠然道:“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你虽然早来到了黑虎城,可是却迟迟不来,你若再不来,我恐怕只有到城外去找你了。”
  静玉有超乎寻常的灵动之美,象飘然而过的山风,不追逐,也不催促,闲适的悠游群山,如同从最高远晴空遗落世间的一剪寒梅,她凝视赵烈道:“虽然过了好几年,可你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改变,总是那么冲动轻狂。”
  赵烈沉声道:“人总是会改变的,我早已不是以前的赵烈,有些改变是在心中,平时看不出来而已。不过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感觉心情沉静,身心极度放松,在你面前,我永远不会改变。”
  静玉淡然道:“数年前恐怕没有人相信你会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决定天下武林的命运,可是此时江湖的命运却掌握在你手中。我不想过多说些什么,世间本来就存在很多的遗憾,有的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丽,世间并没有完美的的人生,淡看人生,不如放身心,冥然任天造,不如收身心,凝然归寂定。”
  赵烈沉思片刻,忽然故意傻笑道:“我们之间有遗憾吗?”
  静玉秀脸忽然泛起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然嫣红,宁静道:“你心中早已经明了,何必再问?”
  赵烈忽然正容道:“我们当真只能是红颜知己吗?”
  静玉微笑道:“我已落发为尼,身为娥眉掌门,心中只有佛和青山绿水,红尘俗世的情感早就化作灰尘,随风飘远了。风花之潇洒,雪月之空清,唯静者为之主。心地无波涛,随处皆是青山绿水,性天中有化育,心见鱼跃鸢飞。”
  赵烈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凑近她的面容,轻声道:“始终无法忘记娥眉山上的旖旎场面,反正几天后生死难料,不如今日让我再亲你一下,不知可否满足我这个小小愿望?”
  静玉没有答话,依然静静凝视赵烈,身着雪白麻衣,芳眸无欲无求,手掌心向外作莲花法印,玉容仙态不染半丝尘俗。
  赵烈的心似乎也变得纯净了,耸耸肩膀,无奈苦笑道:“在你面前我总是宁静如水,我真是服了你,能与你成为知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或许正如你说,遗憾也是一种美丽,虽然是残缺的美,可是同样让人刻骨铭心。”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六天。
  慕容世家老大慕容杰率领大队家将也赶到了黑虎城,慕容无双也跟随而来,她的秀发高高从脑后束起,露出特别修长洁白的颈子,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修长娇挺的身影让城外年轻人露出了万分迷醉神色。
  司马空的心忽然跳得很厉害,心中泛起了异样滋味,终日沉溺在花丛中,表面上风流潇洒,可是内心深处却感到了极度的空虚和疲惫,此时望到无双高挑修长的身影,居然动了真情,生命中曾经如花似玉的众多美女蓦然变得一文不值,味同嚼醋,他暗自在心中发誓,“若能得到她的青睐,我宁愿抛却万般风流,定用此生永远小心呵护她,生生世世疼爱她。”
  慕容无双独自从城外密密麻麻的江湖豪杰中穿过,这些日子,城外护城河上的吊桥并未收起,任凭来来人往,她径直进入了黑虎城,城外众多年轻侠客的面容布满失望之色,因为她目光低垂,始终未曾朝任何人望过一眼。
  黑虎山青翠挺拔,黑虎城巍峨雄伟,可是落在无双眼中却显得陌生而遥远,她背对赵烈轻声道:“相见不如怀念,可是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舍和牵挂,总有些未了解的心愿,所以我还是来了。”
  虽然慕容无双就站在面前,可是赵烈觉得如同间隔了千山万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双似乎心有灵犀,感觉到了微妙难言气氛,她转头柔声道:“你什么也不用说,萧碧痕还好吗?我还从来未见过她。”
  赵烈微笑道:“马上就可以见到了,萧碧痕早已不是曾经纵横天下的黑道高手,她冷酷高傲的外表下面有着丰富敏感的心,在我眼中其实是个温柔多情的女人。我先陪你四处走走吧,你还是第一次到黑虎山。”
  慕容无双垂下螓首,轻轻道:“你还是多陪陪萧姑娘吧,她此时比我更需要你,今日你叫旺财陪我到黑虎山四处走走吧,还记得你和旺财就是在黑虎山偶然邂逅,那时候旺财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捧腹大笑呢,黑虎山经常在我的梦中出现,这是你初入江湖的地方,我想好好看看。”
  赵烈凝视无双道:“你真是成熟了,早已不是骄蛮无理的少女,杀害南宫雨的真凶已经来到城外,也该让天下武林知道真相了,心中的仇恨我从未忘记!我会让旺财安排你先好好休息,来日方长,黑虎城将会是我们的家,此时我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慕容无双就在转身的瞬间,仿佛听到了佛的禅语,看见万物的生生不息,她的心顿时静了,神思绵绵于天际,随心所欲,佛其实就是不争不抢不强求,心静了,世间到处都是佛。
  可是当她和张旺财漫步在青翠黑虎山时,望到旺财依然憨厚老实的面容,聆听到旺财喋喋不休的话语,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她和赵烈在山水联盟度过那些快乐幸福的日子,清秀双眸滴出泪水,有些事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是深夜,可是空气有些潮湿压抑,黑黑的天空无星无月,赵烈独自静静坐在书房中思索,忽然感到心烦意乱,手中的白玉酒杯竟然不知不觉捏为粉末,他忽然起身走出房间。
  赵烈负手站在城头,远眺月夜下壮丽的平原夜景,无数黑虎铁卫依然精神抖擞,小心戒备,更有无数火把和风灯点亮了整个夜空,但见城外宽阔平原上营帐林立,纷乱繁杂,黑沉沉静悄悄的,除了守夜的人外,全都酣然大睡。
  赵烈目光凝视神秘凄迷的广阔原野,双眼透出一种难而形容的深沉和冰冷的味道,使人有点不寒而栗,空中忽然刮过一阵冷风,吹灭了附近的几个火把,他忽然转身,静静凝望城头的阴暗角落,但见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鬼魅般站在黑暗中。
  熄灭的火把再次点燃,数名黑虎铁卫敏锐感觉到了赵烈突如其来的举动,蓦然发觉有条淡淡的黑影出现在城头,他们迅速刀剑出鞘,几乎同时,箭楼上的数十名寒月护卫手中森冷的弓箭也对准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赵烈忽然微笑着让他们收起武器,熊熊燃烧的火把清晰映出了慕容秋水的面容。
  慕容秋水忽然从赵烈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尽的冰冷,忍不住叹息道:“每次看到你都让我惊叹,你每天都在变化进步,此时连我也不知道你的功力深浅了,你变得越来越可怕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若真为了萧碧痕,就应该放弃权利,退隐江湖,你率领黑虎帮与天下武林激战,反而会害了她。”
  赵烈目光深沉,缓缓道:“今日之所是未必所是,今日之所非未必所非,没想到你也来逼我退出江湖,这些日子黑虎城就没有片刻安宁,慕容兄为情而退出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终日饮酒消愁,枉废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是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慕容秋水摇头道:“你的野心太大了,也许在你心中,称霸江湖远比萧碧痕更重要,可是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就才后悔莫及,肝肠寸断,哀莫大于心死,权利荣耀不过镜花水月,何必苦苦追寻?何不携心爱女人浪迹天涯,那是何等逍遥畅快!”
  赵烈目光闪烁,冷冷道:“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云厚者雨必猛,弓劲者箭必远,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进入江湖,我就绝不逃避责任,塞外突厥铁骑屡次进犯我朝,北方的金戈铁马,北方的血雨腥风,北方的马踏戈壁,北方的乱世风云在这里是看不到的,可悲慕容兄空有绝世武功,却安然退隐江湖,任凭突厥大军屠杀边境百姓,任凭数百万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试问天下,谁是英雄?”
  持刀穿越万里烟尘,饮马长江水,虎啸中原大地,龙吟塞外黄沙……这些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事情,慕容秋水似乎早就忘记了年少时的雄心,可是他却沉默了,脸色有些苍白,苦苦沉思,他心中的热血并没有冷却,开始沸腾,这些年的消极避世,落魄飘荡就当真对得起飘然远去的她吗?江湖人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更深了,慕容秋水蓦然消逝了,赵烈高大的身影逐渐完全融入到阴冷的黑暗中。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五天。
  神武大将军杨风也风尘仆仆独自赶到了黑虎城。
  杨风凝视挂在书房中的那幅《万马狂奔图》,此图长达三丈,气势蓬勃,野马身上激烈抖动的健壮肌肉展现出原始而野性的美,飞扬马蹄卷起的尘土把夕阳也遮盖了,眼前的画卷似乎复活了,万马狂奔,耳畔似乎回荡着震慑大地的马蹄声。
  良久,杨风才回头对赵烈道:“我从此画卷中清楚看到了你心中的抱负和野心,黑虎城附近会聚的大量武林人士已经惊动的朝廷,可是朝廷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来管这件事情,本来突厥之王决心与我朝和解,两国不再开战,可是他却突然死亡,扎杰皇爷已经正式登上王位,扎杰乃是雄才伟略的霸主,厉兵秣马,塞外风云再起,突厥铁骑恐怕将会在近期猛攻我朝。”
  杨风满脸悲愤神色道:“虽然边关危急,可是当今圣上越发骄奢淫逸,建东都,开运河,筑长城,加上连年的大规模的巡游,无休无止的劳役和越来越重的赋税,已经把百姓压得喘不过气来,民不聊生,国内动荡不安,各地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农民暴动,烽烟四起,朝廷大军忙着四处镇压,已经没有力量阻挡突厥大军的攻击,若突厥大军此时挥师南下,锦绣河山必然落入异族之手,那时候天下黎民百姓恐怕将陷入兵荒马乱,水深火热之中。”
  赵烈壮志凌云,闭上眼睛,似乎再次回到了荒凉壮阔的玉门关,置身千军万马之中,看到数十万大军的悲壮瑰丽场面,他心中忽然涌动着无法抑制的兴奋,蓦然睁开双眼,沉声道:“只要我有能力,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带领黑虎帮全力协助朝廷大军抗击突厥铁骑!”
  杨风忧虑道:“数日后六大门派将攻击黑虎城,成千上万的武林豪杰恐怕将丧命黑虎城,好男儿自当在危难时刻报效国家朝廷,可是如此众多热血男儿却为了你的儿女私情而葬送性命,岂非让塞外突厥铁骑耻笑,此时边关岌岌可危,国将不保,可笑上万武林豪杰却准备豪气万千地自相残杀!”
  赵烈握紧双拳,冷冷道:“那是天下武林豪杰苦苦相逼,我并不想与天下武林为敌,我想让天下武林成为无坚不摧的铁拳,可是我此时已经没有选择,只能迎战,绝不退缩!”
  杨风神色宁静如水,宽阔额头显示出了智慧的光芒,抬头缓缓道:“你其实还有很多选择。放眼天下武林,恐怕也只有你能够联合天下武林豪杰,共同抗击突厥大军,黑虎帮已经是江湖第一大帮,六大门派掌门都与你颇有交情,你更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只要做出了合适的选择,黑虎帮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称霸江湖。”
  赵烈似乎被戳到了笼罩迷雾的内心深处,神色蓦然变得惨白阴沉,瞳孔收缩,忽然松开了双拳,目光变得异常冷静,沉声道:“杨兄显然是有备而来,你并非江湖人,而是朝廷战功卓著的大将军,可是对江湖形势的判断却让丝丝入扣,不愧为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杨风气度平和,依然沉稳道:“赵帮主若决意为了萧碧痕而率领黑虎帮血战六大门派,那肯定会情动九天,此情堪比天空日月星辰,天地将为之而潸然泪下,无数热血男儿的鲜血将造就不灭的爱情神话,你和萧碧痕之间的情事必然成为流传千古的风流佳话!”
  赵烈静静聆听,心中没有热血沸腾,而是涌上无尽的悲伤和丝丝缕缕的柔情。
  杨风头上已经开始有了白发,双眼射出了悲天悯人的目光,沉声道:“为了国家朝廷,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的性命,也可以承受世间最惨烈的痛苦和折磨,个人荣辱得失在面对天下黎民百姓安危的时候,显得格外渺小,微不足道!若想成就非凡事业,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我知道这将会是异常艰难而痛苦的抉择,也是你人生最重要的选择,这个抉择不仅仅影响你自己,而且将影响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赵烈目光闪烁,浑身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恐怖冰冷。
  “当年在玉门关,你和吴冲寒孤身勇闯突厥数十万大军,杀敌无数,更怒斩突厥副统帅,给以我极大的震撼,若你能联合整个江湖的数万豪杰,那将会是震惊天下的力量!我在朝廷,你在江湖,希望我们可以携手共同抗击突厥大军,若你能为了苍天黎民百姓而做出选择,请受我一拜!”杨风心神激荡下,向来冷静仁厚的双目竟然闪烁着泪花。
  赵烈赶紧伸手拦住了杨风,未发一言,神色阴沉如窗外无尽的黑夜。杨风看到了赵烈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神色,心中有些不忍,不再说话,忽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叹息后转身缓缓离去。
  秋意浓,夜深沉,愁千缕,思无眠,悲凉的秋风在窗外吹送,树儿随着夜风在空中摇晃,如同无数黑影就这样的摇摆着,更加显得阴深可怕,云缓缓散去,云端里露出了一轮残月,月色是苍白的,影在乌云上,让乌云变成了惨淡的银灰色。
  赵烈突然间意识到秋已深了,估计冬天很快就要来了,头上如瀑布般的金黄色长发流泻下来,轻柔地落在肩背上,脸庞轮廓象刀割般清楚分明,予人坚毅决断的感觉,可是此时他却无法取舍,这是异常艰难的抉择,他双拳由于长时间紧握而发白,目光充满了极度的痛苦,心烦意乱之下,忽然挥拳朝窗外大树击去,没有呼啸的拳风,两三丈外的树干没有丝毫晃动,可是怀抱粗的树却赫然留下拳头大小的空洞。
  赵烈身材高大,宛若一座浸透血的山峰高高耸立,满头长发飘于背后,发丝屈张,恍如妖魔怪兽,使人不寒而栗,月冷如刀,将他坚强挺立的背影斩成万顷银光。
  天空忽然阴霾下来,大块大块铁灰色的乌云在低空缓慢掠过,幻如地狱冥界的妖云,赵烈的心亦如黑云变幻无常,良久,阴沉面容忽然浮现微笑,笑容中隐约有种月光的惨淡,那是黑夜残留的阴影,黯淡月色诡异飘过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眼中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四天。
  城外的武林豪杰越聚越多,总数已经达到了六七千人,密密麻麻的帐篷星罗棋布在分散在荒野中,赵烈的狂妄和萧碧痕无法化解的仇恨让群雄同仇敌忾,摩拳擦掌,众豪杰不时高高挥舞着森冷刀剑向黑虎帮示威,气势汹汹,此时气氛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轻松惬意,双方敌意越来越重,随时可能爆发流血冲突。
  南尊海啸天依然巍峨绚烂,仙风道骨,皮肤光滑如婴儿,气度稳稳地宛似泰山,眉宇间散发出震慑天下的庞然气势。可是六大门派的众多高手却没有这种绝代风度,众人神情越发凝重紧张,赵烈并没有丝毫妥协退让的意思,黑虎帮依然有条不紊地冷静地备战,上万帮众在黑虎城构筑了牢固防线,坚不可摧,让人心惊胆战。
  赵烈这两天忽然变得有些反常,明显减少了和萧碧痕相处的时间,有时带着慕容无双到黑虎山四处游荡,或者独自在书房冥思苦想,整个人似乎瞬间就消瘦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到了夜晚则独自外出,直到拂晓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整个人似乎都深深隐藏在神秘浓雾中。
  萧碧痕似乎更开心了,神色宁静如水,前些日子堆满脸上的忧虑反而消逝了,双眸荡漾着幸福的目光,浑身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光彩,艳光四射,让人不敢逼视,她知道赵烈这两天几乎没有睡觉,于是每夜都会精心细致地熬好鸡汤,嘱咐宛儿小心送到书房,清香美味的汤蕴涵了她无尽的柔情蜜意。
  一阵冷风忽然吹过,枯叶随风飘上了半空,打了一个转,又落到了地上,夜已经深了,就只有孤单的枯叶,更显得了深夜的悲凉冷清,萧碧痕站在远处阁楼的窗户口,痴痴凝望书房中熟悉的身影,终于看到赵烈大口喝下了她亲手调制的热汤,窗外大地万物蒙上了残月苍白的灰,让那本来就悲凄的场境加添了落泊与寂廖,可是在那刹那,她却感到了无比的开心幸福,虽然深夜冰冷露水已经沾湿了她单薄的衣裙。
  不知何时何地,她的心便造化得这般柔和,这般宁静,没有烦恼,没有惆怅,没有哀怨,深远地静静看待一切,心沉到透明晶莹的幽深处,沐浴着轻轻的晚风,皓月淡笼着清冷的静谧,今夜她不想入睡,不愿错过生命的每个时刻,哪怕是寂寞的时刻。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两天。
  两天后,赵烈似乎恢复了正常,可是双眼不时露出阴沉痛苦的目光,他依然和萧碧痕携手漫游在青翠的黑虎山,可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害怕惊碎青山的宁静,秋风吹过,绚烂黄色红色染红了漫山遍野,毕竟已经是深秋,虽然无限美好,可总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忧愁失落。
  “多少次心落寞间,静看夏夜的风轻轻流动,窗前盛开的花儿暗香悄送,多少次心沉忍时,听任冬日的飞雪落在我肩,寒冷滴滴浸入心中。”萧碧痕心中虽然幽怨,可是脸上却浮现绚烂笑容,此时能与他漫步,已经是梦中的奢望了。
  花香怒放佳人羞,醉垂山道两边的鲜花,似乎引来了两只彩蝶随她而舞,久久也不愿离开她的左右,赵烈含笑伸出手,想去抓住两只蝴蝶,但是,却又什么也抓不住,鲜艳蝴蝶似乎只是幻觉,他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刻虚无美丽诡异逝去,忽然感到了突如其来的苍白无力和无尽的悲哀,额头上忽然流出了冷汗。
  萧碧痕心中充满了疼惜,迅速伸手从怀中拉出柔软丝巾,温柔地为他擦去冷汗,秀美双眸充满了柔情,她的性格孤傲而刚烈,若换作以前,肯定不会让他承受如此多的压力,早就黯然离开,或者悄然出城和天下豪杰拼命痛快搏杀了,可是最近几天望到了他隐藏在双眼深处的丝丝痛苦,她的心反而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并没有离开,而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
  路边忽然有花蕾蓦然绽放了,赵烈倾听到了生命的卑微起落,昙花绽放那一瞬,他看见了零凋的无限伤悲,生命便是几多无奈与挣扎,生命便是几多精彩与拼搏,生命便是几多悲欢离合,他忽然拉紧了她温软滑腻的玉手,此时无声胜有声,亦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碧痕无怨无悔摘一朵花,花瓣一片片落入水中,洇红了一池春水,轻舞霓裳,她薄裳轻飘,幽香袭人,轻缓地舒展着氤氲的魅惑,她心情格外坦然宁静,反而更添美艳,所有山盟海誓都淡了,剩下浓浓的,只有他们相互纠缠的目光,时光便在那一刻,成了永恒,心在微笑,“无论容颜如何变幻,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你的轻狂不羁,唯我能懂,而我的千千心结,亦唯你能解。”
  黑虎城内外汇聚的江湖豪杰接近两万人,人数远远超过了十多年前围攻魔教的惨烈血战,这场百年来江湖中规模最大的激战逐渐逼近,城外数千武林豪杰情绪激动,神情悲愤,若非六大门派掌门和南尊极力控制局面,恐怕已经有不少身负血海深仇的好汉硬闯黑虎城了,英雄剑张枫这些日子可谓风光无限,慷慨激昂,整日四处煽风点火,俨然成为侠肝义胆的大英雄,光芒四射,赢得满堂喝彩和众人尊重!
  不少江湖血性汉子想到萧碧痕这些日子在黑虎城中悠闲地谈情说爱,心中愤怒无比,恨不得马上进攻黑虎城,哪怕粉身碎骨也绝无丝毫犹豫,誓死与萧碧痕同归于尽!
  南尊海啸天虽然凭借以往威势勉强把这些愤怒的武林豪杰压制住,可是他抬头望着固若金汤的黑虎城,望着城头密密麻麻的黑虎帮众,两天后的场面显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难道真要与黑虎帮展开血战吗?此战六大门派和海啸天并无必胜把握。
  黑虎帮和城外武林豪杰之间的气氛紧张万分,如同高温下的火药桶,只要一点点火星,随时可能爆炸!五六名武林豪杰无法忘却惨死的亲人,可是却只能日日驻扎在城外,几乎崩溃了,他们终于无法忍受,忘记了南尊海啸天的命令,悄然靠近黑虎城,迅速拔出刀剑,蓦然踏着宽阔护城河的水面,不顾一切凌空飞身而冲向了高达数丈城墙!
  黑虎城头上千寒月护卫没有丝毫慌乱,距离最近的百多名寒月护卫飞速地拉弓搭箭,冷静无比,手中森冷强弓如山稳定,漆黑锋利的长箭顿时如飞蝗般射向这五六名武林豪杰,长箭夹带着让人恐怖的破空呼啸声,飞身在空中的数人奋力挥舞刀剑阻挡,可是这些并非普通弓箭,锋利长箭的力道可轻易射穿坚硬岩石,而且密密麻麻的长箭巧妙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他们根本无法挡住全部弓箭。
  城外数千群雄眼睁睁望着飘荡在空中几名好汉被无数蕴涵内力的长箭刺成刺猬,“哗啦,哗啦”,几人纷纷坠落护城河中,数十名江湖客迅速冲到河中把这些被乱箭射中的好汉抬了出来,城外数千豪杰顿时愤怒如沸腾开水,拔出刀剑,潮水般涌向黑虎城!
  两千名长刀铁骑迅速拔出长刀,冷静沉稳地冲到城头,千百枝森冷长刀立在城头,数千锋利长箭更是早已经对准了城外情绪激动的武林豪杰,眼看即将爆发惨烈的流血冲突。
  南尊海啸天忽然凌空飞越了密密麻麻的武林豪杰,如同大鸟飘然落在宽阔护城河上,傲然站在水面,忽然轻轻在水面跺脚,但见他身后蓦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恐怖巨浪,喧嚣激动的群雄忽然宁静下来。
  众人这才骇然发觉刚才擅自硬闯黑虎城的五六名好汉身上虽然插满了锋利长箭,可是并未丧命,这些长箭不过射穿了大腿和手臂,并未射中要害,显然刚才黑虎帮的寒月护卫手下留情,并不想取他们性命,可是寒月护卫异常精湛准确的箭法让在场众人胆寒怯步!
  海啸天迅速为受伤的豪杰止住流血,六大门派掌门挺身而出,带领众多豪杰缓缓退到远方的帐营,暂时控制住了愤懑激动的群雄,可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涌上阴影,谁也不知道两天后是什么场面,此时双方敌对的气氛让人窒息,黑虎城的沉重大门关闭了,吊桥也迅速拉起,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肃穆悲壮气氛。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一天。
 
 
 
 
只看该作者 123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二十章 一笑倾城
 
  前几日阴沉的天气豁然开朗,秋末的风有些寒冷,可是湛蓝的天空让人充满了希望。黑虎城紧闭的城门忽然打开,吊桥也缓缓放下,赵烈终于露面,亲自出到城外,不过并非向六大门派妥协,却是为了站在城外那个消瘦的紫色身影,韩夜冰终于在最后一天赶到了黑虎城,他的眼中只有她,根本没有把天下武林放下眼中,城外数千豪杰心里很不是滋味。
  宛儿在厨房忙忙碌碌地准备着精致的饭菜,自然有种天真烂漫的动人神态,可是一颦一笑又有种妖媚入骨的风姿,明天就是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城的日子,她忽然有些伤感,双眸中闪烁的晶莹泪水滴落在青翠的菜汤中,清淡的菜汤也凭添了几分苦涩。她并非担心明天的激战,只要能陪在赵烈身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觉得莫名的伤悲凄凉,命运就是这样残酷,曾经伴随在赵烈身边的几个女子终于先后来到了黑虎城,可是却不知道明天以后是否还能陪在他的身边?
  慕容无双这些天跟着张旺财四处闲逛,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有意避开了萧碧痕,虽然来到黑虎城好几天了,却还未见到萧碧痕,无双今日穿了件宽大的鹅黄色衣裳,身材饱满均匀修长,线条柔和完美,她静静凝望拥有神秘气质的韩夜冰,不由想起了太多惊心动魄的往事,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她忽然对韩夜冰露出了温柔笑容,岁月悠悠无痕,她已经不是曾经骄横刁蛮的无双了。
  韩夜冰乌黑柔软的短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以玉簪固定,随意得有小撮发丝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韵味。赵烈的江湖生涯动荡曲折,她们几个实在没有机会聚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终于在黑虎城碰面了,心中自然无限感慨,她巧笑倩兮对无双道:“你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更加美丽而温柔,我们早该见面了。”
  慕容无双刚要说话,宛儿忽然端着菜肴走了进来,乖巧道:“今天难得聚在一起,我特地做了很多菜,都是我从黑虎山采来的野菜和帮中兄弟打来的野味,有鲜笋、山蕨、野苦菜、溪鱼、兔子肉、土鸡、香狸、冬芋等等,而且山上溪水中更有野生溪鳗,这可是生命力特强的鱼,宰杀后控尽内脏仍能成活,刺少肉肥味美无鳞,性喜在山洪暴发时藏在水流最激处,此鱼与红酒清炖,加些当归、枸杞之类药材,味道非常不错,两位姐姐可要好好品尝,萧姐姐怎么还未来呢?”
  萧碧痕其实早就来到屋外,此时才纤纤细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袅袅娉娉,低头走了进来,冰作肌肤玉作骨,云为衣裳花为容,娇羞无限,似乎很害怕面对房屋中的三个少女,她的白布衣裙宽大柔软.一尘不染,轻轻坐下,并腿挺腰坐在椅子上,如大家闺秀般羞涩,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美得令人目眩。
  赵烈微笑道:“大家快尝尝宛儿的手艺,她可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几条野生溪鳗可是我亲自到山涧急流中捕获而来的。”
  韩夜冰静静凝视萧碧痕,眼前的女子绝美柔顺而带着腼腆羞涩,未带丝毫江湖气息,根本看不出她竟然就是黑道第一高手,萧碧痕身上早已没有任何锋芒杀气,双眸荡漾着无尽的温柔体贴,韩夜冰心中居然感到了一丝疼惜,可是她很快想起了命绝于大雁塔的鬼王,心中涌上连绵不绝的伤悲。
  萧碧痕心里非常难受,根本不敢凝望韩夜冰的目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内疚,大雁塔顶的决战乃是为了赵烈,只是没想到鬼王功力已达神鬼境界,她迫不得已使出全力,可一旦拼尽全力,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生死了,她惟有把目光转向侧方,刚好迎上了慕容无双的目光。
  慕容无双出奇地平静,柔和而凝重,浑身散发出无尽的恬淡平和,两人目光纠缠,她和萧碧痕共同跌进既美丽又伤感的回忆里,心灵彻底敞了开来,许多朦胧飘忽的思绪纷至沓来,挥之不去,互相碰撞摇曳着记忆的叶片,心象那秋树,无奈飘洒一地,只把寂寞挂在枝头年华,如河流静静的流走,流走的是无情的岁月,留下的是无奈的伤感。
  明天就将是黑虎帮和六大门派决战的日子,她们四人各自沉思,互相凝视,却没有人说话,可是她们都明白,她们能在此时来到黑虎城,能在此时守侯在赵烈身边,早就把生死抛开了。就连宛儿有感觉到了无法言语的淡淡伤感,安静地坐着,满桌子精致菜肴热气腾腾,可是逐渐变冷了,依然未有人动筷,气氛显得格外幽怨,格外哀怨,格外微妙,浓得无法化解。
  赵烈也感到有些伤感,沉浸在往事回忆中,忽然起身洒脱道:“萧姑娘想让我为她画像,今日天气不错,我擅长写意山水画,而韩姑娘乃是工笔人物的绘画高手,不如我们到黑虎山上四处走走,找个地方为萧姑娘完成绘画,宛儿快去准备好笔墨色彩。”
  清幽黑虎山,清溪飞瀑,依翠竹千竿,晴则层岚耸翠,夕照扬辉,雨则浪卷波翻,水声鸣玉,天空节节凌云,片片凄美,叠叠绿岚烟树榭,汩汩清流夕阳中,清幽无限,青山飘渺白云低,万壑争流秋风瑟,天色低沉,枯叶在秋风里舞蹈,舞姿婉若游龙。
  萧碧痕静静坐在清澈溪边,身下山峦起伏,河流婉蜒,她赤着如霜雪白玉足,一只足踏着青翠草地,另一足浸在冰冷溪水中,抬头凝视山腰悠悠白云,说不出的宁静平和。赵烈对韩夜冰沉声道:“我们两人共同完成这幅画,你完成人物工笔,我最后补上飘逸的山水背景。”
  韩夜冰有沉静神秘之美,如同静静推开一扇窗户,可以看见无尽的美好世界,美眸下浓密的眼睫毛更增添了神秘感,俏丽短发却透出飘然独立的个性,她静静凝视萧碧痕,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艳美丽,于是凝神绘画,几倏锋利的线条落在宣纸上,落笔处皆是绚烂色彩。
  浅的蓝,几乎不含有红的痕迹,就如海水的清冷,深邃的蓝色,带着海水跳动的亮光,沉浸在无尽静谧的等待中,宝石般的靓丽幽蓝似乎隐匿着遥不可攀的颜色,青色和紫是带着夜空的忧郁也带着梦幻的遐想,蓝紫,就是蓝莓的那种颜色乃是极具诱惑的色彩,隐藏了高贵气质。韩夜冰静心用手中画笔和心中色彩描绘着萧碧痕的绝世美丽,似乎渐渐淡忘了她们之间的恩怨。
  萧碧痕似乎完全化身为精美无暇的玉雕,一动不动,可是她的目光却缓缓扫过了其余三个女子,双眸闪过欣慰的目光,心中再也没有牵挂,柔和目光最后凝固在赵烈身上,无限眷恋,“也许错过了晨曦,还有午后的灿烂,也许错过了黄昏的迷雾,还有深夜的寂静,也许错过了清澈的小溪,还有浩瀚的大海。”
  落日飘然消逝在远方,天色有些黯淡,天空轻轻地挂着一弯清晰月牙,两端很尖很尖,又弯弯的像一叶扁舟。宛儿微微扬起的嘴角,明媚眼睛衬托着一脸的柔媚,调皮地采摘着草地上绚烂美丽的野花,编织着绚烂的花环,慕容无双异常宁静,忽然取下了背后的琵琶,修长饱满身子在凉风吹拂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美妙宁静的乐曲伴随哗哗水声悠悠地飘荡在夜里。
  萧碧痕侧坐在溪水畔,丰腴柔和的白色身子如同凝固千年的透明冰雕,衣裙被轻风撩起,就如云彩般舒卷自如,她笼着可以留住所有目光的温存,亘古不变。
  韩夜冰凝神绘画,手中画笔飞动,似乎忘记了世间一切的悲苦恩怨,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神秘娇俏,瘦弱的身子反而勾勒出纤细腰枝和尖挺玲珑的胸脯,山色共苍苍,离梦杳如月色,多少心弦静静拨动,音韵还有云共听,若隐若现的星光闪烁下,各具风采的四条俏丽身影和山色水波构成了一幅绝美画卷。
  赵烈静静凝视沐浴在柔和月色下的四个风采各异的女子,美不胜收,整个夜空像突然扩展了千倍万倍,一直伸进夜空的至深处,心神俱醉,感受到无法描述的强烈震撼,顿时觉得恍然如梦,恨不得时间永远凝固,抛弃所有野心抱负,清风白云,无拘无束地携众美悠然逍遥于世间奇山异水,永远留在这美好的刹那。
  也就在这瞬间,赵烈心潮起伏,暗自思量,“若此生能与她们缱绻共度,恐怕就是天上神仙也会嫉妒,岂不快哉!可是我能放弃辛苦建立的黑虎帮,放弃权利和荣耀吗?”冷风吹起缕缕薄云笼罩了月牙,月光蓦然黯淡下来,隐藏了他眼中闪过的痛苦。
  赵烈全神贯注地在宣纸上描绘写意淡雅的山水,当他望到画卷中萧碧痕娇美面容时,忽然想到了明日将要做出的艰难抉择,心神颤动,手中画笔微微抖了一下,数滴淡淡的色彩轻轻落在画纸上,刚好滴落在萧碧痕的眼中,如同她流出的晶莹泪水,他久久凝望,他的心也同时流出了泪水。
  宛儿头戴着鲜花编织而成的花环,嫣然一笑,妩媚至极点,她忽然拔出了腰畔的魔刀,随着无双的绝代琵琶曲翩然舞动,曾经震慑天下的魔刀此时却变成了跳舞的道具,散发出朦胧的绿色光芒,翠绿光芒充满了生命的色彩,精致锋利的弯刀如天上月牙般美丽,刀锋过处,隐约可见烟雨蒙蒙,越发衬托出宛儿娇媚体态和勾魂眼神。
  萧碧痕蓦然看到魔刀迷幻的光芒,心头忽然涌现不详的预感,心跳加快,她的少女时代曾经用过此刀,时常噩梦连连,于是抛弃了此刀,没想到还是再见此刀,也许这就是命运,无法逃避,魔刀冰冷的光芒如同冥界之光,刀身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凝聚了无数冤魂的诅咒,她忽然轻轻伸手,隔着数丈的距离,可魔刀还是闪电般凌空吸附在她手中。
  “宛儿,可否把此刀借我一用?此刀乃是邪恶妖刀,还是由我来承担所有的悲伤的诅咒吧。”萧碧痕握住了妖艳弯刀熟悉的刀柄,定定望着锋利逼人的刀锋,神思仿佛穿越时空漫游,又回到过去,心头不由想起了那些悠悠往事,有些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谁也无法改变。
  夜色逐渐黯淡,画终于完成了。萧碧痕久久凝视精致画卷,忽然回头对赵烈柔声道:“我此生已经没有了任何遗憾,我先回去了,你送送她们吧。”她蓦然飘了起来,似乎瞬间飘在了天空的月牙之上,就在白色身影飞远的时候,赵烈的耳边传来了她轻轻的声音,“晚上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月色忽然映射在她腰间的魔刀刃上,发出了妖艳诡异的目光,透出无尽的冰凉。
  众女望到萧碧痕飘然远去的影子,心头忽然感觉到莫名的悲凉,宁静夜晚忽然起风了,那是来自北方的冷风,淡淡的月光消逝了,明天将会是糟糕的寒冷气候,深夜的黑虎山显得格外寒冷,谁都没有再说话,明天即将决战的阴影挥之不去,重重压在她们心中。
  赵烈显然心里装了太多心事,气氛蓦然有些沉重,于是他们轻轻走下山了,宛儿和慕容无双先回房休息了,可是她们都无法安然入睡,心事重重,闭上眼睛似乎就看到黑虎城外密密麻麻的森冷刀剑和漫天血光,心中涌上不详预感。
  赵烈沿着宽阔的街道送韩夜冰最后回房,明天即将是决战时刻,虽然已是深夜,可是大半的黑虎帮兄弟无法入睡,前方忽然响起了“砰,砰,砰”的整齐脚步声,两三百名长刀铁骑排列成整齐队行,手持森冷长刀精神抖擞地四处巡视,当他们望到赵烈的时候,全部恭敬站在两边,手中长刀斜指地面。
  韩夜冰娇挺的芳躯背他而立,凝神望往远方星夜覆盖下的巍峨黑虎城,神态看起来非常坚强,冰肌玉骨的俏脸发着光晕,眼睛闪过比天上星光还要明亮的采芒,迷蒙的双眸却不时闪过野性的美丽。
  城外数千群雄宁静无声,可是城中的兄弟都知道明天将面临惨烈无比的激战,许多没有巡逻任务的兄弟三三两两靠坐在城墙下,非常仔细地用磨刀石磨着手中沉重长刀的刀刃,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直到锋刃闪现出雪亮光芒。
  赵烈望到这些忠心耿耿的兄弟,胸口发酸,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于是轻轻地握紧了双拳,眼中射出坚韧阴沉的目光,久久也没说话。
  韩夜冰似乎看穿了赵烈弥漫浓雾的内心,她的心忽然很痛,很痛,感觉到了神秘的预感,赵烈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也许明天以后,这种距离将会变成千山万水,她的心于是开始剧烈的疼痛,直到此时才明白赵烈在她心中竟是如此之重,轻轻道:“我时常在深夜想摘下闪闪满天星,伸手摘星未必如愿,但不会弄脏我的手。”
  赵烈放眼望去,那些再远一点的山峰在黯淡光芒的照射下,犹如粘贴在天空的一幅山水画,淡淡的,给人以恬静、素雅的景致,他闭上了笼罩着无边痛苦的眼睛,深深吸气,沉声道:“你为什么忽然如此伤悲,如此痛苦?”
  韩夜冰轻声道:“这些年来,我对尘嚣之声早已厌倦,对世俗之形早已目不忍视,从心底渴望清纯的自然,希望有个人可以陪我寻找梦中的净土,可是我知道这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你已经改变了太多,你有你的梦想,我不会勉强你,今天我见到了萧碧痕,很奇怪,心中对她的恨意却随风飘远,不留任何痕迹,而且我会劝说无名府四大高手放弃对她的追杀,她其实是很可怜的女子,你应该珍惜。今夜为她绘画的时候,她是如此的柔顺,如此沉静,如此善良,以至那时我忽然有种很奇异的想法,希望我们几个能抛弃一切,就这样自由自在地隐居山野,终日伴随蓝天白云,可我知道那始终是个美丽的幻觉。”
  赵烈心痛得更厉害了,感觉到了窒息的滋味,脚步有些踉跄,几乎无法挺直身躯,谁人不想和心爱的女人游历青山绿水?无需执著于文人墨客的风流雅事,无需执著于怀金悼玉的儿女情长,无需执著于转眼成烟的富贵繁华,更无需执著于往事已逝的追忆缅怀,能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能平平淡淡地携手度过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
  韩夜冰的声音如同冷风吹来,清脆而冰冷,“世界幻真千变,花开转瞬即谢,流星稍纵即逝,很多美好的东西只能绽放瞬间,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短暂,也许正因为如此,人们才更该珍惜这转瞬的美好,虽然无限沧桑,无限凄凉,无数生命接受着这无情的安排,匆匆来过,又匆匆离去,也许经不起情感的牵绊,有过依恋,有过无奈,可是该走的注定要离开,错过了便是永远!”她忽然转身回房了,脚步坚定而轻盈,性格坚强而固执,可还是忍不住流泪了,这时有颗流星划过天际,发出了短暂绚烂的光芒,映出了她脸上从腮边悄然滚落的清泪。
  赵烈冷冷地挺直了腰板,坚定地站着,如同经历了千年风霜的坚硬山峰,双拳握紧,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击倒!韩夜冰早已回房休息了,空中似乎还萦绕着淡淡清香,她的心是水晶做的,什么都可以看透,轻易就看透了他的心,他想起了雪域高原点点滴滴的温情,虽然心坚似铁,可热泪还是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滚落,面对生命中最喜爱的女人,他竟然无法伸手拉住,为了心中的梦想,他注定要付出太多太多,可是他必须坚定地朝前走下去,无论承受多大的痛苦!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赵烈还是没有来,萧碧痕紧紧地拥抱着锦被,独自蜷曲在床上,似是恨不得将那锦被揉碎,也恨不得将她自己揉碎,“我是在寻觅那绚烂而短暂的美丽吗?究竟是涅磐成佛羽化飞仙,还是坠入十丈软红去承受无边之苦?”
  明知一切皆为虚幻,便还是沉醉其中,明知近在咫尺,却很快就相隔遥遥,明知流水已逝,却又盼其倒流,明知花落香殒,却又想花落花会开,萧碧痕虽然无悔,可是难免平添几许哀怨,“既然相遇,为何分散?既要永别,何起这缘?”
  赵烈终于还是来了,跨进房门的时候,分明看到了萧碧痕双眸中发自内心的狂喜,那是无法掩饰的开心,可她越是愉悦兴奋,他越是感到心痛,脚步沉重如山,几乎抬不了腿,他缓缓走到床边,伸出细长手指划过了她光滑如玉的脸庞,指尖划过了她的肌肤,留下的是指痕,还是天边的流星?是温柔,还是飞蛾扑火时的瞬间美丽?
  萧碧痕挥手过处,划破一线苍茫,低头沉思,夜色如泻满窗,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眸,如同黑夜般纯净的黑,窗外冷风无情吹落了枝头最后一朵残花,忽然轻轻道:“不知花儿可否有心,花儿被风吹落的时候,会感到心疼吗?”
  赵烈微笑道:“古人云:双双蝶翅涂铅粉,砸花心,香拂散天,花心梦醒!花若无心,那蝴蝶吸吮什么?花若无心,如何心动?”话还未说完,他就知道今夜注定无法入睡了,屋外冷风呼啸,可是心已经被眼前无边无际的春情融化。
  萧碧痕凝视指间流淌的时光,再回首,已不知今生是何世?缓缓握紧玉手,却挽不住这如水的缠绵,唯有心痛烈烈,来不及展尽如花的笑靥,来不及数清帘外的飞燕,轻挥衣袖,染醉了曾经的流水,洗淡了岁月的痕迹,却洗不淡幽婉的柔情。
  她的头发迎风拂舞,一股独有的发香沁人心脾,有一种使人溶解的感觉,令人无限心醉的双眸,有若源源不绝的清流含蕴深深情意,海潮般拍岸而来,她缓缓闭上眼睛,以蚊蚋般的声音道:“今夜我全是你的。”然后又不胜娇羞地垂下了螓首。
  赵烈目光深沉,似乎想要逃避,可终究不忍离开,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张开你的眼来。”她柔顺地张开秀目,他全神地细视秀气迫人的俏脸,想要铭记眼前的绝世容颜,轻轻捉着她巧俏的下巴,托起她像火燃烧的脸庞,两人目光一触,再分不开来。
  萧碧痕任由他饱餐秀色,隆起的胸部撑起了外袍,微露出里面的月白色紧身内袍,良久,他才低头下去,痛吻柔软樱唇,她玉手紧抱着他的腰,他丝毫感觉不到男女间的欲望,有的只是种升华了的爱,一种超越了情欲的精神接触,虽然她的肉体是那么地实在饱满。
  萧碧痕心底深处泛起了无法形容的奇特感觉,纤手忍不住深深插进了他脑后的头发内,不让他离开,让热吻继续进行着,肉体水蛇般扭动,腰身不由得轻轻地弓起,就连她骨髓也滋滋地散出令人心软的微酸,敏感得连雪肤上纤微汗毛都轻竖了起来,身子逐渐绷紧起来,虽然娇羞无限,可是她似乎不愿意闭上眼睛,想要把每个细节都深深印在脑海中。
  赵烈忍不住将手移高,来到她粉嫩雪白的玉项处,温柔地搓摩,他情动如火,无法扑灭,终于抛弃所有顾及,忘记了明日即将发生的一切,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足踝,手又是轻轻一抖,利气轻崩,将她足上所穿的鹿皮软靴硬是割裂破散,蓬地化成了数十片碎芒软屑,连她在鞋内穿着的细纱薄袜,也同样地震成了碎片,露出了一只白生生的细软玉足,她整个身子很快变得酸酥,柔软而发烫。
  萧碧痕身下的淡白水裙掀了起来,覆在腰上,暴露出裙下穿着细笼薄纱的大腿,雪丽肤色在沉沉的夜色中,莹莹透出惊心动魄的吸引力,光裸的白腿横在柔软床上,白雪雪的长腿布满细细汗滴,散出了隐隐的紫红色流芒,几乎从不曾见光的腿肤显得宛如玉脂那般地圆润透明。
  赵烈的双手沿她的身体从下而上移动,白白的,软软的,却又挺挺翘翘的双峰暴露了出来,尤其她全身皆绷的模样,更让人感到满足,乌黑秀发显得有些凌乱潮湿,更显原始魅态,纤长柔软的女体泛出了一层亮艳水气,丽光至极,令人神魂皆摇。
  萧碧痕好像堪不住狂风拨弄的嫩花细蕊那般,婉转娇啼,眩晕至几乎无法呼吸,她忽然用尽全身力量拼命搂紧了他,两人深深融为一体,就在这刹那,世间再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来,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两人抵死缠绵直至黎明。两条又软又热,又滑又腻的大腿和他强悍健壮的身子密接夹摩,紧紧相拥而无法入眠,她生怕这美妙时刻瞬间消逝,双眸不可抑制地流出晶莹泪水,分不出是悲伤还是幸福。
  她轻轻用柔软手指抚摩着赵烈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芳心充满了无尽疼惜,蜷曲在他的胸膛中,哭泣着柔声道:“最近你忽然就消瘦了,我真的很心疼,不愿意看到你一天天消瘦下去。”她恨不得时间停止,永远缠绵,痛苦和快乐,笑容与热泪,青春与激情,悲伤和压抑,生死爱恨的纠缠,一切的一切,流逝的岁月在怅然的离散和疼痛里,追寻到生命的弥足和珍贵,往往都是纯白而无阴影,却在未料的残缺和遗憾里,达成了永恒而异端的完美。
  “银烛惶惶照肝肠,玉指冰冰抚心伤。犹有梦中千回转,回回都是泪两行。”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萧碧痕的心也蓦然收紧了,隐隐作痛,她起身含羞穿好衣裙,如乖巧柔顺的妻子那样为赵烈穿好衣服,小心地把两把长刀绑在他后背,甚至连他衣服上微小的皱折都仔细地用手抹平,双眸荡漾着幸福的满足,目光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体贴。
  赵烈却显得格外沉默,神色深沉宁静,浑身肌肉隆起如铁,强悍修长的身躯透出无比坚定的信念,男儿有泪不轻弹,无数艰辛磨难已经让他的神经变得异常坚韧,心坚似铁,默默用布带把金色长发从额头用力紧紧勒住,冷冷握紧双拳。
  纯黑的夜色世界镀了层迷蒙苍白的灰,北方的风完全没有江南清风的温柔,如锋利刀子割过了宋青河的脸庞,悲风、残月,悲凉、思念、忧伤的夜晚,在这样的晚上,远在北方的他怎能入眠?长夜风多星亦高,薄衣袖短悲未了。
  无眠之夜,宋青河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江南黑虎城的赵烈,一切都按照预先策划的那样顺利发展,甚至顺利得有些出乎预料,明天将是黑虎帮和六大门派决战的日子,两虎相争,双方必然伤亡惨重,铁血联盟可以汇聚精锐部队,乘机迅速踏遍大江南北,轻松称霸武林。
  宋青河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赵烈虽然如预想那样为了萧碧痕而怒战天下豪杰,情动九天,可是他却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心痛,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他的心已乱了。
  古色古香戏台上折子戏的幻影在黑夜隐约闪现,恍惚间戏台变为杂草丛生,红瓦稀落的屋檐,寂静月夜风乍起,宋青河似乎看到了赵烈在黑虎城惨烈战死,悲壮无比,却并非为了他,而是为了另外的红颜女子!
  宋青河口如含珠丹,指如削葱根,忽然挽出了兰花指,“寂寞与高傲可以共存吗?恒古以来多少人曾经和我一样伤怀?赵烈死的时候,还会追忆起曾经为他红袖起舞的戏子吗?”他深邃的眼睛穿越时空,哀怨地凝视南方,不同的心音,一样的叹息,一样的心碎。
  寒冷北风呼啸而过,冬天来了,风云起,一时多少俊杰?风卷起了漫天灰尘,似乎凝聚成了赵烈的面容,那张布满风尘的脸,粗犷,轻狂,清秀,豪壮,沉静,坚忍,淳朴,孤傲,忧郁,冷峻,深沉,混合了太多矛盾的性格,从远古走近今朝,又从今朝走向远古,宋青河知道,男儿生当为人杰鬼雄,立志攀登最高处,睥藐世间,人性的贪婪充满了心胸,但就是这种欲望,才能达到辉煌的成就。
  宋青河阴柔面容忽然布满坚毅神色,眼神充满了无坚不摧的霸气,冷冷地握紧双拳,这一刻,眼中哀怨目光蓦然消逝,此时他是铁血联盟总盟主,也是悍然统治北方武林的绝代霸主!
  马上就可以达到梦寐以求的成功,心中也有着无法弥补的遗憾,可是宋青河却体会不到那种“其若有憾焉,其心乃深喜之!”的快乐,忍不住发出了坚定而绵长的尖啸,过往种种都做永别,无形无象,虚无中,有音如缕,只因他心中尚有一丝牵挂。
  泼墨般黑云重重压在黑虎山顶,刹那间把整座险峻山峰包裹起来,偌大黑虎城上黑云弥漫,可是漆黑乌云并没有朝东方扩散,只是笼罩了西方的半边天空,东方的太阳依然明媚,耀眼的金色光芒使得黑虎城头乌云越发黑得发亮。
  城外数千江湖豪杰神情激昂,沸沸扬扬,喧嚣繁杂,风中弥漫着悲凉惨淡气息,巍峨的黑虎城在黑云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众人默默望着黑虎城,真正面临生死搏杀的时候,每个人都很紧张,心跳得很厉害。
  萧碧痕和赵烈缓缓登上了城楼,黑虎城中近万名帮众几乎都汇聚到了城墙附近,宽阔的城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帮众,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英雄会的加盟极大提高了黑虎帮实力,两千名精锐帮众大部分补充到黑虎铁卫和长刀铁骑,剩余部分和黑虎帮中偏爱长剑的兄弟组建了全新的雪剑护卫。
  千名黑虎铁卫的足踝上、手肘上都缚有尖锐的,呈半圆的尖刺,鞋头又缚了一支尖刺,一副近身搏斗的装备,却使人油然心悸,而且全部手持长达两丈的锋利长枪,雪亮的枪尖透过城垛缝隙对在城外,随时可以无情刺穿攻城的武林豪杰。
  两千六百名长刀铁骑傲然站在城头,双手紧握刀柄,随时准备与敌人搏杀,两千多名寒月护卫全部站在城墙最前方,全神贯注凝视城下黑压压的武林豪杰,不但身后背满了锐利长箭,而且身边左右都放满了装满长箭的箭簇。
  南宫无雪早已经站在城头,浑身散发出无法描述的贵族气派和儒者风度,雪白长发和冷静双眼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均匀优美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黑虎帮的各地分堂的舵主,黑峰三十二骑,青云九龙,叶飞,张旺财,周长空,燕辉,黑百双刹,寒月刀萧寒……黑虎帮全部大将整齐地站在黑虎城头,慕容无双,宛儿和韩夜冰则没有出现在城头。
  赵烈傲然登上城墙,背负双刀高高站在城头,金色长发在东方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绚烂耀眼的光芒,当他登上城头的时候,一连串金铁交鸣的声音纷纷响起,最前排的长刀铁骑纷纷长刀出鞘,然后逐渐蔓延到全部数千名威风凛凛的长刀铁骑,他们双手紧握刀柄,整齐地把沉重森冷的长刀竖直举在胸口,眼中不但充满了无所畏惧的目光,而且散发出无上的荣耀和决心,他们乃是黑虎帮战无不胜的长刀铁骑!
  城外数千江湖豪杰抬头望着有若天神般挺立城头的赵烈,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尊敬目光,赵烈的江湖生涯充满了震撼人心的铁血传奇,群雄顿时议论纷纷,谁都不想和闻名天下的武林战神交手,可是此时谁都无法回头了。
  萧碧痕轻柔地站在城头,穿上了件雪白柔软的长袍,露出了半边香肩,轻盈优美,虽然身着简朴清淡衣物,可是全身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气质,长长的秀发在头上打了两个转,垂下了几缕青丝,用一支白玉簪穿着,配合著她修长圆润的身段和纤幼的蛮腰,显得格外端庄窈窕,云雨过后,她美得像会发光那样,显是刚洗了澡,脸上没有半点装扮,闪着水光,清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萧碧痕出现城头的刹那,整个世界忽然宁静了,城外数千武林豪杰屏息望着城头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无法相信她就是残暴凶残,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所有人都震撼于她宁静从容的美丽,纯色的美丽毫无保留地绽放,清冷而巨大的风掠过她的发尖,击碎凝固的黑云,让她在如此纯美的黑色中飞扬,绽放如妍!
  黑虎城顶的黑云迅速朝东方蔓延,滚滚黑云几乎遮盖了整个天空,可是绚烂阳光却如同金色柱子那样从云层缝隙中射出,山川河流透出异样的光芒,景色瑰丽而妖艳。赵烈站在城头凝望大好河山,无数金黄色光柱透过云层照射大地,广袤的平原无穷无尽地延伸至远处,葱绿的原野,茂密的树林,婉蜒交错的澄碧河流,青草上飞伏起落的鸟群,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壮丽。
  赵烈心中涌上无边豪情,心潮澎湃,蓦然高举长刀无边,刀身周围萦绕着熊熊烈火,浑身散发出藐视天下的气势,仿佛天地战神,双眼中射出红色的妖艳目光,灵魂似乎游离于身体,似有恐怖恶魔附着在身上,诡异震撼!
  成千上万的黑虎帮众全部身着黑色劲装,每人额头都紧紧勒着红色带子,显示出和黑虎城共存亡的决心,他们望到了赵烈手中的火焰长刀,顿时热血沸腾,数千长刀铁骑纷纷拔出雪亮的长刀,“哐,哐,哐!”的拔刀声不绝于耳,全部涌到城头,千百枝锋利长刀斜斜指向了城下的武林豪杰,森冷耀眼的刀芒在巍峨的黑虎城上空闪烁。
  寒月护卫显得格外冷静,迅速弯弓搭箭,密密麻麻的漆黑锐利长箭冷冷闪现在城头和箭楼,最新成立的雪剑护卫则显出几分高贵气质,雪亮长剑无声地握在手中,黑虎铁卫手中的长矛竖了起来,格外强悍威猛。
  赵烈望着这些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忍不住热泪盈眶,若当真与六大门派血战,这些好兄弟不知有几人能幸存下来?他心头蓦然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一种让人几乎窒息的痛苦让他面目狰狞扭曲,额头上大滴汗水滚落,握住长刀的手也在剧烈颤抖,仿佛即将打开地狱之门,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萧碧痕轻柔站在城楼上,满天红霞朝曦作绛唇点点,脸型是优美的瓜子脸,五官之秀气娟美,完美无缺,有种圣洁婉约又带刚烈固执的气质,淡淡的水白轻袍衬出隆胀的胸部和细盈的腰身,她忽然回头凝视赵烈,双眸蕴涵了无尽的深情,生生世世的相许,渗于她的生命,穿行在她血液中,朝朝暮暮长相守,这是今生的盟誓,也是来生的约定,她仰起俏脸,闭上眼睛,出了一会神,才再张开美目,倚东风,秀脸嫣然绽放,一笑倾城,转盼万花羞落,穷尽一生似乎只为了这刹间定格永恒。
 
 
 
 
只看该作者 124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二十一章 悲刀伤情
 
  此时无论是城头上万的黑虎帮众,还是城外黑压压的武林豪杰都寂静无声,震撼于萧碧痕忽然绽放的惊艳笑容,她的笑容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虽然不少人间隔数十丈的距离,可是几乎所有人都清楚看到到了她的笑容,感受到了笑容里面包含的真情和宁静,她静静地在每个人面前绽放生命中最绚烂的色彩。
  萧碧痕的倾城一笑还残留在众人脑海中,她忽然伸出了玉手,映着暗黑色天空格外显眼,纤手白细淡明,指细长中带着丰腴,掌心手背雪白细腻,整只手泛着无比的晶莹剔透,可是手上忽然闪现了震慑天下的魔刀。
  诡异翠绿的刀芒顿时弥漫在空中,魔刀活生生像有生命般,锋利的刀锋上面光彩流动萦绕,散发出一种震慑人心的魔力,就在萧碧痕握刀的刹那,她蓦然变了,恢复了黑道第一高手的骇人气势,浑身散发出森冷杀气。
  魔刀似乎引发了妖艳恐怖的力量,黑虎城头的黑云开始翻滚,天空苍穹中爆发出一道狂暴闪电,直指茫茫大地,风中传来萧碧痕又尖又细,又急又快,宛如针刺般高亮的尖啸,急速的尖音,是如此地快速冲向城外群雄,众人觉得就好像从两边的耳孔,猛然插进了两根尖针般刺耳难受,城下数千武林豪杰如遭雷击般僵立地面,蓦然感到心头突如其来的压力,不少人感到快要窒息的恐惧,顿时朝后退却,面如土色。
  可是更多的人却被激发起心中的仇恨,纷纷刀剑出鞘,森冷逼人的杀气冲天而起,许多人仰头发出了决战的长啸,这是铁血的江湖,谁也不愿意退缩,但见城外弥漫着悲壮凄凉气氛,寒风扑面,旗帜飞扬,黑压压的武林豪杰缓缓朝黑虎城推进,明知此战凶多吉少,可是群雄依然朝黑虎城冲去,每个江湖男儿身体中都涌动着沸腾的热血,寒风呜咽,如同苍天在哭泣悲叹,惊天血战即将爆发,谁也无法阻拦。
  恐怖的闪电过后,狂风呼啸,整个天空似乎都被黑云笼罩,耀眼的金色阳光蓦然消逝,整个世界变得阴森压抑,南尊海啸天静静凝视站在城头的萧碧痕和赵烈,这可是黑榜排名前两名的绝代高手,萧碧痕孤傲刚烈,凶狠残暴,生平杀人如麻,战无不胜,赵烈强悍深沉,顽强坚韧,经历无数惨烈搏杀,威猛天下,两人联手,江湖中根本无人可以抵挡,海啸天心中忽然涌上连绵不绝的阴影,目光黯然,浑身冷汗淋漓,心中充满了悔恨,难道一代英名就要毁在黑虎城吗?
  萧碧痕浑身透出无尽的冰冷,忽然咬牙从黑虎城头凌空飘然而起,持刀朝如潮水般涌来的武林豪杰冲去,魔刀在空中急速飞旋,象一朵飘动诡异的绿云,映着天空漆黑的云层,刀锋拉出了一道妖艳绝伦的弯月状刀芒,久久凝固在空中。
  当满树繁花随风飘零,面对死亡,没有一朵花会犹豫,她们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露出绝美的微笑,在她们看来,只要能绽放,哪怕短短的一瞬,也便不负此生了。萧碧痕柔美中带着刚强,带着对来世的希望,那种美丽是惊心动魄的,美的艳,艳得凄,就如同即将凋零的花儿,她对生命充满了热爱,已经明白了爱情的真谛。
  几乎同时,赵烈尾随萧碧痕从城头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刀无边散发出熊熊烈火,映红了黑暗的天空,一股窒热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全身经脉骨骼,双眼暴射出耀眼光芒,散发出骇人恐怖的妖艳色彩,就连体内鲜血似乎都被点燃,恍惚间似乎全身陷入到无边血海中,妖艳目光无比坚定而冷酷,此刻周遭空间,已是阴风惨惨!
  就在这刹那,黑虎城头的上万帮众和城外数千豪杰全部僵住了,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变化,喧嚣愤怒和呼啸声,刀剑的碰撞声,群雄脚踏大地的奔雷声……全部消逝了,时间仿佛停止了,所有人如同中了恶毒咒语般凝固为石像,呆若木鸡,全部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飘在空中的赵烈和萧碧痕。
  赵烈眼中闪过无边的痛苦,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而狠绝,透出前所未有的冷静,蓦然挥刀劈出了狂风刀法的最后一招“风过无痕”,长刀无边夹带着熊熊火焰,划出一道绚烂诡异的光芒,轻柔地刺向了萧碧痕的后背,如晴空彩虹般飘然无痕,又如情人眼神那样温柔似水,清风过后,会有什么痕迹呢?
  笼罩在黑虎城上空的黑云蓦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雷鸣声,整个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就如同在波动水面上迷茫晃荡的倒影,暴风雨似乎已经来临,可是天空并没有雨水滴落,漆黑云层忽然飘落了雪白无暇的晶莹雪花。
  就在赵烈劈出这惊世骇俗一刀的刹那,蓦然发觉眼前曼妙的白色背影竟是如此熟悉,心头剧震,想起了进入江湖前看到的神秘白衣女子,此时才明白那个白衣女子就是萧碧痕,两人早在他进入江湖前就曾经擦肩而过,他就是因为看到了萧碧痕匪夷所思的武功才决定进入江湖,依靠她剑下亡魂的内功心法而步入武林殿堂,终于成为了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命运就像是神奇的轮回,似乎冥冥中自有天定,老天早就注定他们相识,难道结局也是注定的吗?
  也就在同一瞬间,萧碧痕忽然翻转了身子,此时长刀无边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她隆胀的胸部,可是赵烈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怨恨和惊异,秀美绝伦的面容反而充满了幸福宽慰的笑容,神态宁静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恨,双眸荡漾着无边无际的深情,她此时的笑容震撼天地,这是世间最美丽的笑容,风云变色,巍峨黑虎城似乎也在晃动,就连老天也感动得流出了冰冻的泪水,空中刹那间就散落了漫天雪花。
  天空留不住一只鸟,季节留不住一缕花香,雪花绽放的最初以及幻灭前的纯净与弥漫,原来是每个人内心所期待并眷恋着的,赵烈顿时感到心如刀割,蓦然明白萧碧痕留在黑虎城的良苦用意,她早就看穿了他的心,可是依然宁愿用她的生命换回刹那绚烂,破蛹化蝶,扑向那炽热的爱火,无怨无悔。
  时间停止流动了很久,两人奇异般站在虚空之上,久久凝视,长刀无边似乎也凝固在萧碧痕胸前,赵烈面目狰狞,青筋暴露,手中长刀呈现前所未有的沉重,几乎让他无法握住,他的心已经被撕裂为碎片,决定刺出这刀已经是异常的艰难,已经承受了无比惨烈痛苦的折磨,可长刀即将刺入她柔软胸膛的时候,却是无法想象的悲痛,他究竟能否劈出生命中最沉重的一刀,最难取舍的一刀?
  漆黑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刺眼光芒几乎让人无法睁开双眼,巨大闪电如同雪亮长刀直插大地,雷电重重轰在城外护城河中,溅起了滔天巨浪和诡异水雾,连绵不绝的炸雷轰然响起,似乎想要把青翠挺拔的黑虎山也震倒!
  萧碧痕凌空站在漫天洁白雪花中,含笑凝望赵烈,双眸包含了无尽的情意,似乎在对他轻轻诉说,“我愿作轻沾衣襟的杏花雨,纷纷润润,带着浅浅的馨香和沉甸甸的思念,悄悄濡湿你的心,我也愿作弹落音尘的古筝,用今生的情,来世的意,弹奏一支悠扬的曲,丝丝韵韵,余音不绝,圆润轻柔,情切切,意绵绵,我还愿作你案上的红烛,守望窗户,望断夜夜笙歌,任落红如泪,任灯花空老,点点滴滴,都是心的真意,都是情的幻想。”
  萧碧痕柔和清凉的声音忽然萦绕在赵烈耳畔,“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柔软俏丽的身子忽然朝前飘出,轻飘飘地穿越了时空限制,想要让胸口上那把熊熊燃烧的长刀穿透她的胸膛。
  赵烈狰狞恐怖的表情忽然消逝了,双眼中血红色妖艳光芒蓦然转变得宁静平和,眼角滴落了痛苦的泪水,冰冷泪水划出道美妙弧线,刚好滴在了手中长刀之上,“哧”地一声,长刀无边熊熊燃烧的火焰熄灭了,暗红色刀身瞬间变得黝黑无光。
  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赵烈忽然觉得曾经的想法是那么苍白无力,手中的长刀如山般沉重,心竟然是那么的痛,整个胸膛都似乎爆裂了,就在这短短瞬间,似乎已经看穿了世间所有的荣辱权利,明白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幡然醒悟,明白了什么才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虽然不过刹那时光,却如同经历了人生漫长的岁月和世间无尽的轮回!
  电光火石的瞬间,暗黑沉重的长刀无边闪电般收回,赵烈迅速反手把长刀插在身后刀鞘,决定放下一切,痛快和六大门派血战到底,宁愿力战而亡也无所顾及,可惜天空那道刺眼闪电和漫天水雾迅速包裹了他们的身影,众人顿时什么也看不到了。
  迷蒙冰冷的水雾中,就在这刹那,赵烈耳畔轰鸣,弥漫的水汽打湿了长发和衣衫却不自觉,眼前的景象恰如万千涌动的巨鲸一起游来,忽一下跌入漩涡不见,激起浪涛无数,道不完,数不尽,心中似乎得到了解脱,恢复了往日冷静和勇往直前的决心,脑海空灵无比,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明了,似乎可以看得更远更广,看到了飞鸟掠过大地,看到了海阔天空,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神秘星空,他目光闪烁,忽然伸手夺过了诡异妖艳的魔刀,用力紧紧搂住萧碧痕,在她耳边坚定道:“我知道你今日抱定了必死决心,可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赵烈此时感到心胸无限宽广,心思变得敏锐无比,双手忽然紧紧握住了江湖中最神秘的弯刀,赤手握在锋利刀刃上,几丝金色长发刚靠近刀锋便被无声割断,他的双眼忍不住滴出了悲伤的情泪,滴滴落在了威震天下的魔刀之刃,绿芒流动的刀面上奇异地凝聚出了细细泪痕,难道魔刀也会流泪吗?
  赵烈汇聚全身功力于双手,怒吼一声,猛然发力,竟然把世间最恐怖的魔刀从中部“卡擦”生生折断,耀眼诡异的绿色闪光从断刃处迸发而出,直插云霄,周围的水雾越发迷蒙,大量刺眼鲜血顿时从他指缝间淋漓滴落,此时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他眼中射出坚韧冷静的目光,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狂暴闪电和迷茫水花逐渐散去,黑虎帮兄弟和城外群雄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赵烈凌空站在翻腾水面,忽然拔出长刀冰心,重重劈在水面上,极度冰冷的气流迅速把护城河面冻结而成一大块浮冰。
  萧碧痕白色身影静静躺在晶莹透明的冰面上,饱满柔和的胸膛上深深插着诡异魔刀,鲜血染红了胸口处的白色衣裙,她的美丽会被冰封百年、千年、万年……直至终结,光冰折射辉映得她更加美丽,也不枉费了为此所付出的一切。
  魔刀断裂的瞬间,闪电雷鸣和漫天雪花奇妙消逝了,滚滚黑云也开始收缩清淡,空气经过雪花冲刷后显得格外清新自然,阳光蓦然破黑云而出,巨大绚烂的彩虹横过了整个淡黑色天空,无数娇艳花朵也在此刻含香绽放,五彩缤纷的花朵引来彩蝶飞舞,晨光穿过了水中莲叶,轻柔的粉色花瓣含着晶莹水珠,温柔细致的花瓣包容着浅黄花心,摇曳在脉脉幽香中,淡淡花香随着清风款款而来,游飘在水面迷蒙的轻烟之下。
  赵烈冷冷站在冰面上,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双手被魔刀锋利刀刃划破的鲜血巧妙染红了萧碧痕的胸膛,此时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痕,早就被冰冷河水洗尽,可是心中的伤痕悲痛却永远无法愈合,他面无表情对六大门派道:“萧碧痕已经死了,各位大侠豪杰可以回去了。”
  众人没有任何反应,谁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短短瞬间,似乎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数千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弟子显然未从震惊中醒过来。英雄剑张枫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英气逼人,朗朗高声道:“魔女萧碧痕到底是怎么死的?刚才在水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烈傲然环视护城河前方的数千群雄,冷冷道:“萧碧痕既然已经死了,所有恩怨情仇都烟消云散了,一笔勾销,其它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枫眼中闪过怨毒目光,昂首冷笑道:“赵烈乃是亡命江湖的淫贼,为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各位前辈英雄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萧碧痕恐怕并没有死,不过是赵烈的阴谋而已,你可敢让我看看魔女到底死了没有?”
  数千群雄纷纷朝前涌动,不少人眼中射出了怀疑目光,显然同意了张枫的说话。赵烈抬头凝视张枫,手持雪亮晶莹的长刀冰心,浑身散发出极度冰冷的寒意,众人忽然惊骇地发现,但见以赵烈为中心的水面迅速凝固为白色薄冰,发出了令人恐怖的低沉卡嚓声,冰面缓缓朝四周扩散,他冷冷对张枫道:“就凭你还没有资格,有种就独自过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张枫心惊胆战地凝望着不断结冰的水面,心里发毛发冷,不敢凝视赵烈冰冷如刀的目光,强烈杀气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敢跃到浮冰之上察看。
  赵烈环顾数千豪杰,眼中闪过深沉冰冷的目光,沉声道:“少林掌门了空大师,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和南尊海啸天乃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侠肝义胆,光明磊落,权高位重,说话一言九鼎,就让他们三人过来看看萧碧痕死了没有。”
  了空大师,无为道长和海啸天轻轻跃过宽阔的护城河,静静凝视躺在冰面上的萧碧痕,纵然他们已经踏尽了世间的大风大浪,生平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的事情,也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传奇,可是此时他们三人却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面容泛出了复杂无比的表情,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萧碧痕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了,清新自然,含笑凝望着身边绽放的花儿,她全身经脉气息平和,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
  赵烈傲然持刀站在冰面上,浑身冰冷,杀气冲天,可是面容却是宁静如水,眼神阴沉而充满无比坚定的信念,静静道:“曾经杀戮武林的萧碧痕已经死了,三位前辈可要看明白了,这可是关乎整个武林的大事情。”
  了空大师眼中射出了悲天悯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枯瘦的身子忽然飘过了护城河,对着数千豪杰高声道:“我佛慈悲,萧碧痕确实已经死了,怨怨相报何时了,不如回家拜佛祖,阿弥陀佛!”
  无为道长满脸苦笑,再次回头望了望躺在冰面上的萧碧痕,忍不住凑近赵烈低声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我当众揭穿你的谎言吗?唉,既然我们曾经痛快喝酒,我就给你个面子,可若是海啸天不给你面子,我这张老脸可就无法在江湖中混了,我和了空大师这次恐怕要臭名远扬了。”他叹息着飞越护城河,摇头沉声道:“萧碧痕已死,无论如何,死亡的确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大家不用围攻黑虎城了,天气转晴了,此时该回家换衣洗澡了。”
  虽然面对纵横江湖数十年的武林至尊海啸天,赵烈依然冷冷站立冰面,目光没有丝毫畏惧,浑身散发出冰冷恐怖的气息和藐视天下的霸气,锐利眼神紧紧凝视海啸天,眼中闪过阴沉暧昧的目光,手持长刀冰心,强悍的身体充满了随时可以爆炸的力量。
  南尊海啸天也是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了,久久也未说话,自然明白赵烈深沉目光的用意,赵烈居然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果断做出了这个惊人而大胆的决定,抓住了他们三人的心理弱点,他对于赵烈敏锐的心思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久久站在冰面上,心头忽然泛出淡淡的悲凉,他真的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此时的江湖已经不是他的江湖了,赵烈之深沉心机让他甚至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恐惧,可是内心深处却隐约感到了一丝庆幸,总算不用血战黑虎城了,可以全身而退了。
  南尊海啸天缓缓踏着微微荡漾的河面走到群雄面前,虽然短短二十丈距离,却如同走了一辈子,脚步异常沉重,他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满脸红光宛似头顶的彩虹,充满了变幻与绚烂,份外显出鹤立鸡群的超然姿态,抬头凝望眼前武林豪杰千百双期待的目光,脸上忽然露出了轻松无比的笑容,沉稳微笑道:“萧碧痕生前曾经犯下无数血案,现在她已死了,自古人死万事空,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风平浪静。”
  城外数千豪杰显得格外兴奋,顿时爆发出猛烈欢呼声,许多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仰天长啸,可也有不少人觉得心里莫名失落,血海深仇得到了解,可是许多人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开心,默默站立思索,仇恨让人疯狂,江湖更需要宽恕,而不是无休无止的追杀。黑虎帮的兄弟也放下了手中刀剑,肃然紧张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笑容,虽然众兄弟早就抱定必死信念,可是一场血战终于消逝无痕,大家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生命总是弥足珍贵的。
  张枫目光闪动,忽然再次跳了出来,浑身浩然正气和阳刚之气冲天而起,傲然对着数千豪杰咬牙切齿道:“大家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萧碧痕,大家不如拔出刀剑把魔女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赵烈的心刚才已经被撕裂了,此时心情悲痛无比,根本没有望向张枫,仿佛张枫已经是个死人,而是望着数千群雄冷冷道:“今天谁若敢再动萧碧痕一根毫毛,老子会把他撕成碎片!”一股冰冷的萧杀气息席卷而出,宁静冰面碎裂后开始泛起浪花,身披蓝色长袍的魁梧身影蓦然压了过来。
  众人刹那间第一感觉就是压力,沉重无边的压力,地面似乎都在震动,越来越强烈,四周景色在群雄眼中开始疯狂跳跃,就像站在滔天巨浪中的小舟一样,整个世界没有一处可落脚站立的地方,他们好像被完全禁制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眼中只有铺天盖地的压力存在,数千豪杰竟然无人胆敢上前一步。
  沉沉无相的压力冲了过来,张枫面对恐怖强悍的武林战神,忽然地发现他连动个手指头的力量似乎都没有了,他在极端的恐惧中,心跳得越来越快,如同一个大鼓在身体内敲响一般,配合那天地的巨震疯狂地跳跃,所有的感觉都已消失,只剩下心跳在狂野脉动,浑身都是冷汗。
  赵烈忽然对张枫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今日死定了!”
  张枫转身面对数千群雄,慷慨激昂道:“没想到堂堂数千豪杰居然甘心放过天下闻名的江湖淫贼,此时的江湖已经没有正气道义可言,我真为整个懦弱的江湖而感到羞耻!”
  南宫无雪忽然从城头轻轻飘落在张枫面前,白衣白发,说不尽的儒雅潇洒,他凝视张枫宁静道:“你我曾经是好朋友,可是你为什么要如此卑鄙?展莹并非赵烈所杀,否则我怎会率领英雄会加入黑虎帮?”
  张枫没有丝毫慌乱,冷静道:“南宫兄恐怕是被赵烈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展莹明明是被淫贼赵烈所杀,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而且赵烈还挥刀砍死了华山派两名弟子,不然他们两人可以为我作证。”
  南宫无雪沉声道:“我经过调查,那两名华山弟子身上伤口并非刀伤,而是剑伤,我早就怀疑你了,可是一直没有证据,你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吧,展莹并没有死,而是被大海卷走,我最近在江南偶然遇到了她,展莹亲口告诉我,就是你手中长剑刺入了她的胸膛。”
  张枫脸色蓦然变得惨白,额头冷汗淋漓,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依然高声道:“不可能,展莹不可能还活着,若展莹未死,她为什么不出来?展莹根本不是我杀死的!”
  赵烈冷笑道:“不但是你害得展莹失踪,而且南宫雨也是你杀死的,那时候乃是南宫霸的婚礼,当时你也在场!”
  张枫怒极反笑道:“赵烈,你是不是疯了,你认为江湖中人会相信你的话吗?”
  赵烈面无表情道:“光凭我一人,当然不会有人相信。”
  张枫的大师兄,华山无影剑林天奇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华山掌门风远山面前悲痛道:“师父,弟子这些年活在深深愧疚之中,因为我知道张枫的秘密,但为了顾及华山派的声誉,一直未告诉师父,其实南宫雨的事情是张枫做的,这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张枫事后怕事情败露,所以才冤枉赵烈为凶手。”群雄顿时一片哗然。
  张枫此时已经彻底丧失了冷静,蓦然拔出血红色英雄剑,冲到了林天奇面前,愤怒道:“我向来对你颇为器重,我们从小一起在华山长大,感情深厚,为什么要冤枉我!”
  林天奇显得异常沉稳,傲然起身面对张枫,大义凛然道:“赵烈和我非亲非故,我只是想伸张武林正义,张枫害怕江湖总有一天知道真相,于是这些年拼命苦苦追杀赵烈,我的良心日夜受到痛苦煎熬,羞愧难当,此时只能当着天下武林豪杰说出事实!”
  城外数千豪杰眼中顿时露出了鄙夷目光,都没想到堂堂“英雄剑”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张枫顿时感觉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无地自容,脑海轰然作响,天都似乎塌了,他知道已经陷入到了赵烈的深沉阴谋中,此事显然早有预谋。
  赵烈不但武功强悍霸道,而且身后更拥有天下第一大帮黑虎帮,张枫虽然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光芒四射,但他根本无法忍受曾经碌碌无名的赵烈成为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提起黑虎帮主,江湖中人人仰慕尊敬,英雄剑的光芒无法和武林战神相提并论,张枫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些年张枫其实很可怜,每夜根本无法安然入睡,总是梦见被揭穿卑鄙无耻的行为,饱受折磨,生不如死,绝对不甘心失败,可是此时已经没有选择了,江湖总是靠实力说话,他目光闪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忽然大声对司马空道:“司马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你快证明并非是我杀了南宫雨!”
  玉面神剑司马空飘然而出,看到了赵烈深沉阴险的目光,也看到了黑虎城头黑压压的帮众,明白再要对抗赵烈是件极不明智的事情,反正赵烈并不知道真凶,何不让张枫背了这个黑锅呢?对于多年前南宫雨的事情,他实在已经忘记了,乐得逍遥自在,于是他对着数千豪杰悲痛万分道:“那天晚上我并不知道张枫去了什么地方,南宫雨被赵烈所杀,其实也是张枫告诉我的,我向来对张枫极为信任,没想到张枫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实在为他感到惋惜!”
  张枫脑海中轰然充血,额头青筋暴露,几乎快要疯了,没想到江湖中最好的朋友司马空也在这个时候在他背后捅了一刀,名声,荣耀和权利瞬间化作了过眼云烟,他愤怒到几乎快要崩溃,似乎看到了天下武林鄙视耻笑的目光,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冷静,抬头对着数千群雄张口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展莹的确是被我误杀!不,既然展莹未死,那我何罪之有?不过南宫雨绝对不是我杀的!”他开始发疯似的狂笑起来,面容狰狞恐怖,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司马空万种风情堆在积眉目之间,潇洒风流,轻摇手中折扇,轻轻对张枫叹息道:“唉,你既然已经承认误杀了展莹,为何又要矢口否认杀害南宫雨的事情,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何必这样做缩头乌龟!”
  张枫做梦没想到司马空居然落井下石,明白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望向司马空的目光充满了无尽怨毒,恨不得把司马空撕为碎片,忽然对司马空冷笑道:“司马空你好狠,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天下就没人知道你干的好事!”
  “难道那天晚上南宫雨的事情竟然被张枫察觉了吗?”司马空自认那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此时却全身汗毛竖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冰冷,异常紧张,绝对不能让张枫说出真相,他蓦然握紧双拳,闪电般拔剑朝张枫刺去。
  天空中忽然弥漫着英雄剑血红色光芒,张枫冷静挡住了司马空的凌厉攻击,青色身影闪电般朝后飘出,忽然劫持住一名华山女弟子,削铁如泥的英雄剑放在了她脖子上,凶狠道:“谁也不许过来,否则我一剑杀了她!”他缓缓朝远处退去,面目残暴,无耻到极点,全然没有半点英雄剑的侠客风范。
  赵烈冷眼凝望气急败坏的司马空和狗急跳墙的张枫,眼中闪过了残忍的目光,忍不住在心中一声悲凉叹息,江湖就是这样,永远都是靠实力说话,今日并非用了什么绝妙计谋,可是轻易就扳倒了大名鼎鼎的英雄剑,冤屈也轻松洗刷,因为此时根本无人敢得罪强大的黑虎帮。
  周围群雄忍不住摇头叹息,感慨万千,没想到侠义无双的“英雄剑”竟然如此卑鄙下流。风远山更是心神激荡,张枫可是华山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未满十八岁就已经名满江湖,也是他最心爱的弟子,更是华山未来的掌门,本来还期望张枫重振华山雄风,此时心如刀割,含泪望着张枫道:“华山派从今日起把张枫逐出华山,从此不再是华山弟子,凡华山弟子遇到此人,杀无赦!”
  张枫面如死灰,感觉天地一片黑暗,眼中再也看不到绚烂阳光,迅速挟持华山女弟子退到远方,眼看就要逃走。赵烈并没有出手,目光充满了无尽的冰冷,“就让他成为黑榜淫贼,先尝尝亡命江湖的滋味!”他冷冷道:“黑虎帮兄弟听令,以后全力追杀淫贼张枫,维护武林正气,我决不放过这种禽兽不如的江湖败类!”
  林天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依然沉稳站着,只要有张枫存在,他在华山永远无出头之日,此时铲除了张枫,终于拔掉了心头之刺!他身边体态修长健美的柳素青如小鸟依人,芳心纷乱,有些后怕,“若当日选择了张枫,此时恐怕也只有引剑自刎了。”她轻轻地把身子靠紧了身边的大师兄,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赵烈忽然望了林天奇一眼,两人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两天前的深夜,赵烈曾经暗中找过林天奇,早就谋划了今日一切,张枫的悲惨下场早就在预料之中,他转身对司马空微笑道:“司马兄不愧是武林四大公子,侠肝义胆,在下肃然起敬,今日多谢司马兄相助,不甚感激,改天我宴请司马兄,到时候可一定要到呀!”他的话语,目光和神态皆充满了真诚坦然的感激之情,司马空闻之心情愉快,欣然接受,完全没有警觉。可是赵烈却在心中对司马冷笑,“今日先对付张枫,洗刷冤屈,过几天就轮到你了!”
  赵烈今日不但化解了惨烈的流血冲突,而且终于成功地洗刷了多年冤屈,黑虎帮兄弟和城外豪杰忍不住兴奋地欢呼呐喊,城外不少江湖好汉向来敬仰赵烈,不过因为萧碧痕的原因才悍然围攻黑虎城,此时恩怨烟消云散,巨浪帮主浪涛和手下兄弟带头加入了黑虎帮,刹那间就有数百武林豪杰尾随并入黑虎帮,武林战神的威望攀至前所未有的高峰。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赵烈心中并没有丝毫喜悦,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悲痛,背负双刀轻轻飘回萧碧痕的身边,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有邪恶念头,手中深深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心中也不停滴出血迹,他轻柔地抱着萧碧痕飘然越过了高耸城墙和连绵不绝的房屋,瞬间就消逝在青翠笔挺的黑虎山中。
 
 
 
 
只看该作者 125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二十二章 弃刀为情
 
  赵烈为何会当着千万武林豪杰刺出那一刀,为什么又收回了那一刀?漫天水雾和狂暴闪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萧碧痕是否已经自杀身亡?这件事情过了很多年依然是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事情,里面似乎隐藏了太多未解的迷团,当时在场的武林豪杰接近两万人,可是关于这件事情却始终没有统一的说法。
  当时站在黑虎城头的一名长刀铁骑日后回忆道:“老实说,我也很怀疑那天看到的场面,总觉得那是幻觉,赵帮主和萧碧痕即使功力通天,也不可能一动不动站在风中,帮主刺出那刀的瞬间,我感觉两人站在虚空中的时间长达一柱烟光阴,我的腿都站麻了,后面那道突如其来的闪电也是恐怖无比,当时我眼睛一闪,什么都看不到了,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肯定都是幻觉。”
  另外一名黑虎铁卫则充满尊敬追忆道:“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刀,当时我就站在赵帮主和萧碧痕身边不远的地方,清楚看到了帮主脸上痛苦的神色,帮主是为了黑虎帮上万兄弟而砍出这一刀,当时帮主已经泪流满面,他宁愿承受世间最深最惨的痛苦,也不想我们兄弟与六大门派血战。”
  黑虎帮中眼力惊人的寒月护卫更是语出惊人,居然在醉酒后乱说道:“说出来可能没有人相信,当时萧碧痕明明自杀身亡,而且胸口上深深插着诡异魔刀,可是我真的看见她忽然睁开了眼睛,此事千真万确,我甚至还看到了她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动。”周围的兄弟纷纷哄堂大笑,还有人暧昧低声道:“兄弟,你怕是暗恋萧碧痕吧,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杨风事后知道了这件事情,久久沉思,似乎明了赵烈为何会刺出那一刀,可是并没有说话。丐帮帮主吴冲寒心中则充满了尊敬和理解,心神激荡,当时就流出了热泪,塞外突厥虎视眈眈,两万人的性命悬于一线,赵烈性格之坚强远远超出想象,没有太多选择,那刀让他承受了世间最深的痛苦,那刀伤害最深的也许就是他自己。
  当时站在城外的“龙狼斧”屠正方肯定道:“萧碧痕当时正准备冲入敌营,绝对不是想要战死,而是想让人杀死,根本就是想要自杀,赵烈刺出那一刀也应该是想断了她的念头,不然怎么又会收回那刀?”
  青城掌门古天恨当时却是感到浑身发冷,“赵烈真是心狠手辣的枭雄,他的心机实在太深沉毒辣了,野心勃勃,江湖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是他既然已经劈出那刀,为什么又要收回?”
  更有些在场的武林豪杰更是说得神乎其神,后来有人经常在江湖中吹嘘,“那道闪电击在护城河中,顿时震起了漫天水雾,在场的两万人都没看清,可从我这角度却刚看到了匪夷所思的场面,那道狂暴闪电刚好击中了萧碧痕手中的魔刀,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老天利用闪电牵引魔刀刺入了她的胸膛,这就是天道报应,萧碧痕并非自杀,乃是被天意杀死。”
  城外群雄离赵烈最近的江湖人后来总是对人神秘兮兮道:“那刀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强了,以至后来我时常梦见他们站在虚空的场面,也记住了萧碧痕的体态模样,后来我偶然在江湖中看到了一名白衣女子,身材体态和萧碧痕一模一样,可惜蒙在面纱,难道萧碧痕真的没死吗?可是当时少林掌门了空大师,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和南尊海啸天都证实她已经死了,此事绝对没有疑问,难道是我看花了眼吗?”
  旁边江湖客忍不住接口道:“现在江湖中都在流传萧碧痕死而复生了,就是黑虎帮的兄弟也不知道萧碧痕葬在何处?当时赵烈抱着萧碧痕忽然从黑虎城神秘消失,赵烈直到天亮才独自返回黑虎城,难道其中真有奥秘,难道一切都是赵烈的阴谋诡计吗?可又怎能瞒过功力深厚的三名超级高手?”
  黑虎城战役后,在场的许多豪杰谁都无法说清楚此事,可是笼罩在赵烈身上的光环不但更加耀眼,而且光环变得神秘诡异而妖艳,深沉的心机,复杂的性格,刚烈的武功,黑白两道通吃,天下豪杰对赵烈又敬又怕,就连神龙啸九天的南尊海啸天在武林战神面前也黯然失色,只能彻底退隐江湖。
  笼罩在黑虎城头的迷雾越来越浓,众说纷纭,各种让人瞠目结舌的怪异传说流传武林,经久不灭,江湖中人为了探明萧碧痕的生死,却害苦了当时亲自证实萧碧痕已死的三名德高望重的大侠前辈,武当山和少林寺的门槛几乎都被踏破了,就连神秘隐居山野的南尊海啸天也被众人锲而不舍地挖掘出来。
  少林掌门了空大师无论什么人询问,总是这样说,“世间大苦,世人若不能抛开一切荣辱贪嗔,所以难登极乐,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赵烈刺出那一刀和收回那一刀,乃是破解了心魔幻象,不过统统都是世间万物的轮回。”他的话让听者更加迷茫困惑,简直像没有说一样。
  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实在无法忍受络绎不绝的访客,干脆永久闭门谢客,直接在武当山下贴出布告,留下了统一的答案:“当时雪花飘舞,煞是惊艳,赵烈持刀而立,萧碧痕面色苍白似雪,呼吸经脉气息皆无,当时就是这样,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躲西藏的南尊海啸天也被众人找到了,他总是避开了这个话题,有次被逼急了,实在无法逃避,沉思良久道:“萧碧痕当时的确死了,江湖就是一个大舞台,江湖人的生活就像在戏台上演戏,不是悲剧就是喜剧,充满了激情和鲜血,真亦是假,假亦是真,其中的真真假假谁又能看透?无论如何,我已经退出江湖,金盆洗手,江湖的恩怨真假都与我再无关系了。”
  宋青河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足足僵立了半个时辰,面无表情,策划很久的计谋功亏一篑,可是心中亦悲亦喜,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江湖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赵烈,隐约觉得整件事情从开始就出奇顺利,赵烈本来是他的棋子,可是赵烈也许早就知道这个阴谋,其实他反而成为赵烈手中的棋子。
  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黑虎帮不但未有任何损失,反而得到了英雄会加盟,成为天下第一大帮;赵烈在天下豪杰面前正大光明地洗刷冤屈,声望达到最高;萧碧痕乃是江湖公敌,本来是赵烈最大的包袱,可是赵烈却神奇化解,赢得天下正道武林的尊敬,黑虎帮势力迅速扩张。
  宋青河静静思索,暗自心惊,赵烈心机之深沉让人钦佩恐惧,明白此时黑虎帮气势如虹,铁血联盟大势已去,江湖迟早是黑虎帮的天下,虽然赵烈并没有为了萧碧痕而血战六大门派,导致了整个计划失败,可是宋青河内心深处反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喜悦,眼中充满了迷离的钦佩,他也是乱世里的枭雄,但仍从没想象过赵烈的手段厉害高明至此,尽管当时形势看来似是绝无可能的事。
  夜更深了,宋青河似乎非常喜欢深沉夜色,几乎完全和黑夜融合,他静静站在黑夜中,目光越发坚毅阴沉,能屈能伸才能成就霸业,人生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是他绝不会全部输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江湖风云变幻,“他们两人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良久,他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赵烈究竟为什么要劈出那一刀,萧碧痕究竟是生是死?迷蒙水雾中发生的事情也只有赵烈最清楚,可是赵烈后来在江湖中却始终未提及这件事情,江湖中也没有人敢去问,数万群雄怀着百般滋味离开黑虎城后,关于那震撼的一刀,关于那迷蒙水雾中发生的事情被众人添油加醋,越传越玄乎,笼罩了神秘色彩,最终成了江湖中的千古迷团。
  青翠黑虎山寒意陡峭,风卷残云,赵烈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碎裂的伤痕,目光落在云的一端,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轮回,此时繁花落尽,他却听到了花落时的轻柔声音,花瓣悄然飘落,随水流去,滞留在岸边的那片,明早就会枯萎得失了色,落满灰尘,日复一日,渐渐掩了芳华,即使时光倒流,也遍寻不见。
  一弯碧水似乎凝聚了险峻山峰的灵秀,悠然地躺在清幽山谷中,心绪像潮水般一点一滴侵蚀着赵烈疲惫而痛苦的心,静静地站在光滑如镜子的碧水边,揽镜自照,水面倒影出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一张脸,刹那间变得陌生,心中彷佛出现一道阴影,一瞬而过,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的阴影,就像是花的刺深深扎在心中。
  赵烈背负双刀对张旺财轻轻道:“人生往往有过多的欲望与梦想,化成层层厚厚的尘埃,总在不经意时把心悄然蒙上,不知不觉把人融在灰暗而沉沉的空间,丧失了真正的灵魂,生命之中太多的无奈与烦恼。”
  张旺财静静凝听,良久才沉声道:“我曾经也于黑暗中看不见远处的灯光,看不见希望的影子,内心充满了黑暗与迷惑,有天我擦净一扇窗子时,一缕阳光忽然投入阴暗小屋,刹那间变得明亮温暖,拭去心中尘埃,顿时觉得窗外花儿浓艳,小鸟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所有一切变得如此美丽,拥有了希望的痕迹,于是我毅然离开了五虎断刀门。”
  赵烈望向旺财的目光充满了欣慰,若有所思,宁静道:“人生有着互为对立的两面,如果人生的一面是失败和沮丧,完全不必懊恼,因为你还有人生的另一面,翻开人生的另一面,也许就是成功和希望,才不会因失败与挫折而停留不前。”
  寒风轻轻吹过,张旺财感到一丝凉意,犹豫半天,终于低声道:“昨天黑虎城外发生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可是总算得到了圆满解决,化解了空前惨烈的血战,黑虎帮此时气势强盛,大哥身上的冤屈也得到洗刷,如日中天,可是我却看到了大哥心中的痛苦,萧姑娘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韩姑娘为什么昨夜要悄然离开黑虎城?”
  赵烈闭上双眼,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和煦的阳光射来,投到他身上,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生命的意义,心中弥漫着浓重的悲伤和痛苦,他低声道:“我决定砍出那一刀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日之痛苦,那是我生命中最阴暗,最悲痛的一刀。”
  张旺财沉声道:“可是大哥已经收回了那一刀!飞鸟掠过天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鱼儿游过水面留下的涟漪也会消逝无痕。”
  赵烈抬头凝视水潭对面笔挺如刀的山崖,陡峭山崖直插云霄,黝黑光滑的岩石坚硬无比,万年风霜也未能留下什么痕迹,良久悲痛道:“长刀虽收回,可却已并非无痕,当我劈出那一刀的时候,她们的心已经死了,我得到了整个江湖,可是却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最爱我的女人,一个我最爱的女人。”
  风不但寒冷,而且无情,仿佛也在呜咽,似乎带来了无尽的忧伤,吹皱了宁静的水面。张旺财憨厚的面容忽然露出了微笑,异常坚定道:“萧姑娘虽然心已死,可是情未死,问世间情为何物?绝对不是生死相许这么简单,萧姑娘肯定会回来的!”
  赵烈眼中透出无边伤感,想到萧碧痕无边的深爱,心中一阵猛烈刺痛,沉声道:“她也许会回来的,但肯定不是现在。我必须承担所有的代价和痛苦,分离的痛苦就是对我的惩罚,时间会冲淡一切,正如你所说的,世间什么都会死去,惟有真情亘古不灭。”
  两把长刀忽然从刀鞘中弹了出来,轻盈地飘到空中,划出两道美妙的弧线,赵烈伸出了缠满白纱布的双手,手掌还残留着魔刀割破的伤痕,他握住了两把长刀,“冰心”曲线完美,晶莹透明,散发出无边的寒意,“无边”黝黑没有光泽,简单实用,透出莫名的悲凉,黝黑的刀身却清晰地印着黑虎城外他留下的泪痕,仿佛亘古就印在上面,无法擦去,落花无声、有声、声在心底,长刀有痕、无痕、痕在心中。
  赵烈紧紧握住刀柄,轻轻地和两把长刀一起呼吸,一起悲伤,一起狂热,一起诉说,长刀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和血液中,如同他的灵魂,可是此时他的眼神异常痛苦,深深凝视手中长刀,想到黑虎城外劈出的那一刀,心如刀割,猛然仰天长时间狂啸,然后奋力把两把长刀朝远处险峻的山崖掷出,但见两把长刀如流星划过天空,虽然隔着数十丈距离,依然深深插入了坚硬黝黑的山崖,刀锋插入岩石的清脆声音久久回荡,气势惊人,没至刀柄。
  张旺财惊异地望着深深插在岩石中的两把长刀,感到了极度的震撼,这可是威震天下的长刀,凝聚了赵烈震撼天地的顽强奋斗和生命荣辱,刀锋沾满了无数武林豪杰的鲜血,代表了武林战神的无上荣耀和权利,每个江湖人望之则心惊胆战,无限钦佩,可此时赵烈却义无返顾地抛弃了心爱长刀!
  赵烈凝视插在山崖上的两把长刀,脚尖忽然轻点水面,飘向险峻山崖,但见无数碎裂石头粉末“刷,刷”地落下,他凌空站在风中,右手飞快在坚硬岩石上狂书,目光充满了悲伤!
  赵烈轻轻从山崖飘回,似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长刀,眼中射出无比坚定的目光,缓缓解下了绑在身后的刀鞘,“冰心”刀鞘古朴精美,如落叶般枯黄,但却秀美光华如水,明显烙印着岁月痕迹,“无边”刀鞘苍凉简单,沉重无比,异常牢固,他心中充满无尽的悲痛,忽然双手横握刀鞘,竟然硬生生把两把刀鞘猛然折断!
  张旺财大惊之下,目瞪口呆地望着断成四截的刀鞘,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看到了赵烈心中强烈的悲伤,恍惚间抬头,这才发现蓝色身影已经黯然飘下了山峰!
  一个月后,当大雪纷纷扬扬降临北方大地的时候,天地一片萧瑟冰冷,铁血联盟并没有和黑虎帮展开激战,宋青河这些日子脑海中始终弥漫着赵烈的影子,他已经明白无法忘记赵烈,始终无法下决心与黑虎帮展开激战,经过缜密思索,决定暂时向赵烈低头,他忽然出人意料地率领铁血联盟并入了黑虎帮,成为了黑虎帮副帮主,震惊江湖,天下武林此时终于明白,黑虎帮称霸武林的步伐已经不可阻挡。
  纯白色貂皮大衣越发衬托出宋青河肤白细腻,唇红齿白,俊秀如女人,他缓缓进入了黑虎城,当身后巨大城门关闭的时候,一抹残阳从碎云中射出,天空中偶尔飘过几只孤雁,给大地平添了几份萧杀冰冷,他秀美双眸散发出妖艳的光芒,心中依然充满了野心和坚定信念。
  寒风破空而来,乘风破浪,披云斩涛,大有凌波欲飞之势,赵烈面带微笑站在风中,单薄的蓝色长袍在风中飘动,身影像蓝色的雾,又似流水一样的宁静,若隐若现,牵引宋青河的视线,看似在眼前,却又如此的遥远,唯有寒风轻轻漫过宋青河的指间。
  赵烈凝视宋青河嫣红的脸庞,心中居然也有了几分疼惜,似乎明白宋青河为什么会加入黑虎帮,他脸上只能浮现尴尬的苦笑。
  宋青河感受到了赵烈的身影,心跳得很厉害,白脂般脸颊上似乎闪过了一抹红晕,可是眉目之间流露出的却是冷淡神色,他的神思悠然化作一缕柔风,不经意间,过去日子里所有的片段重复缠绕在脑海,顿时有些心神不宁。
  铁血联盟和英雄会曾经有过太多的恩怨纠缠,南宫无雪静静凝望宋青河,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神色,从宋青河身上根本看不到半点欧阳坚铁血冷酷的影子,两人心中都泛起一种奇异的滋味,无法言语,同时想起了他们在江南雨夜中的那次偶然邂逅,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命运就是这样奇妙,谁都没预料到,两人居然先后成为黑虎帮副帮主,并肩协助赵烈征战波澜壮阔的江湖,卷入了变幻莫测的江湖争斗。
  寒风呼啸而过,南宫无雪和宋青河耳畔似乎想起了江南戏院里面那出爱情悲剧“潇湘夜雨”,韵味醇厚,端庄细腻的唱腔,浓郁凄惨的调子轻轻回荡在黑虎城中,爱情总是如潇湘夜雨般悲伤缠绵。
  飘散无望的思念让宋青河感到心悸,虽然心中思念的赵烈离得那么近,可是却感觉隔着千山万水,永远也没有结果,心中的忧郁谁也无法理解。
  南宫无雪奇妙地感应到展莹在心中轻轻低喃,耳边飘荡着凄苦的戏曲,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伤之情,满头白发透着淡淡的孤独和无法言喻的苦涩,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痛苦,无论如何,那段感情将永远深藏于内心深处,静静回味。
  江南的冬天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不绝如缕的细雨密密地斜织着江南锦锈春色,司马空感觉恍然如梦,浮云天光,翠柳寒烟,如烟似雾的柳色与春光中,曾经演绎过多少风流才子和风月佳人的故事,春柳如纤细女子,妩媚而清淡,鹅黄或淡绿的颜色袅袅飘散,轻纱薄雾般弥漫开去,不见丝毫的妖娆冶艳。
  淡青色的天空浩淼而空灵,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楼高不见来时路,迷蒙蒸腾的绿色悄无声息地漾开,渐行渐远,而后便了无痕迹。赵烈静静坐在江南水乡的无尽楼阁中,身边坐满了五湖四海的豪杰,当他望到司马空的白色身影时,双眼射出了宁静的目光。
  司马空心情相当不错,风度翩翩,悠然入席,白色长袍质料如丝如绸,轻轻在风中摆动,面容异常英俊,漆黑亮丽斜飞入鬓的细长浓眉,温柔如水的眸子透出无尽风流,“笑多情似我,春心不定,梦飞天涯。”
  赵烈静静坐在席中,抬头微笑道:“张枫还真不简单,不愧是名动天下的英雄剑,居然躲过了江湖中连绵不绝的追杀,都过了两三个月,还是无人可以拿走丰厚的赏金。”
  司马空冷笑道:“张枫这种败类真是武林的耻辱,居然四处扬言乃是我杀害了南宫雨,真是天大的笑话,此时天下武林都在拼命追杀围剿,张枫恐怕已经无路可走了。”
  赵烈凝视司马空,想起了南宫雨屈辱的泪水,忽然冷冷道:“你难道真忘记南宫雨的事情了吗?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时我就在现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司马空手中的酒杯蓦然碎裂,心似冰冻,抬头望到了赵烈深沉冰冷的眼神,想起了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赵烈还是江湖无名之辈,虽然武功稀松平常,偏要英雄救美,而且南宫雨也偏偏喜欢上了毫无江湖名望的赵烈。
  众多德高望重江湖老前辈纷纷摇头叹息,他们望着司马空的眼神充满了惋惜和鄙夷,这些都是老江湖了,赵帮主的话没有人敢不相信,司马空看到了赵烈眼中深沉的目光,他清楚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赵烈真是绝代枭雄,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赵烈面无表情道:“其实我若想动用黑虎帮的力量暗杀你,甚至找个借口灭了司马世家并不是难事,可是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当着在座的武林前辈低头认罪,我会独自与你决战,了解所有恩怨!”
  司马空面容惨白憔悴,神情恍惚,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十岁,再无半点风流潇洒的模样,想起了南宫雨屈辱而坚决的眼神,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有着无比刚烈的性格,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忽然咬牙站起来,眉目间依然流动着高傲,只是声音变得异常嘶哑,“南宫雨的事情是我做的!请赵帮主给我十天时间,我回烟雨山庄处理后事,十日后自当提头到黑虎城谢罪!”
  在场的江湖豪杰似乎比赵烈还要悲愤,纷纷起身拔出森冷刀剑,滔滔不绝,争先恐后地辱骂痛斥失魂落魄的司马空,一致主张立刻把淫贼司马空千刀万剐,剁成肉酱,维护武林正义,避免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赵烈神情格外宁静,久久凝视司马空,忽然沉声道:“十日后我在黑虎城等你,希望不要辱没了四大公子的威名。”
  司马空踉跄着走了出去,刚才还是绚烂缤纷的江南此时落在眼中却变得苍白无力,刺眼的阳光让他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明显衰老了,挺直的腰板刹那间变得佝偻,浑身无力,精神萎靡,那时的赵烈无论什么方面都比他差一大截,他实在无法忍受南宫雨居然喜欢上赵烈,早知道赵烈能有今日之成就,恐怕他还能接受,也不会丧心病狂地做下那种事情!
  灰暗喧嚣的客栈中,居然无人认出畏缩在角落中的男子乃是风流潇洒的玉面神剑,司马空颓废衰老,早就没有往日风情万种的模样,客栈门口满脸污秽的乞丐忽然瘸拐着走了进来,右手似乎被人打断了,浑身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猥琐乞丐伸手朝司马空讨钱,司马空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随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精美玉佩递给了乞丐,毫不在意手中玉佩乃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是就在司马空伸手的瞬间,肮脏乞丐手中忽然闪现出血红色剑芒,乞丐竟然是世间罕见的高手,锋利长剑瞬间就深深插入了司马空的胸膛。
  司马空这几日神情恍惚,根本无法闪避如此迅捷的暗算,他惊恐地凝视插在胸口的英雄剑,抬头看到了张枫怨毒的目光,他眼中射出不置信的目光,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死在张枫手中,他强忍痛苦道:“真是可悲,没想到堂堂英雄剑居然甘愿沦落为乞丐,难怪躲过了黑虎帮的追杀,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
  张枫凶狠道:“我最恨的人不是赵烈,也不是林天奇,而是你!赵烈对付我是因为仇恨,林天奇对付我是因为权力,可是你为什么要在黑虎城陷害我?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对南宫雨做的事情,可是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向天下武林说出真相,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司马空嘴边流出了鲜血,似乎忘记了插在胸口的英雄剑,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抬头微笑道:“本来以为世间无人知道这个秘密,所有往事就像风吹过那样了无痕迹,可我真没想到,世上居然有两个人知道真相,而我却始终蒙在鼓里。哈哈,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年我风流快活,可是却感到空虚无聊,谢谢你的这一剑,我的梦终于醒了,所有罪孽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尽!”
  张枫眼中闪过怨毒目光,洋洋得意地拔出英雄剑,飞腿把司马空尸体踢飞了,忽然僵住了,因为看到了客栈门口静静站着的蓝色身影,他的心顿时坠落无尽深渊,感受了无比的恐惧冰冷,忽然果断朝赵烈跪下,而且像条狗那样爬了过去,厚颜无耻地苦苦哀求,“赵帮主仁义无双,千万不要杀了我,我已经杀了伤害南宫雨的真凶,成功为赵大英雄报仇血恨,希望赵帮主饶过我这条狗命,小人将永感大恩。”
  赵烈眼神宁静如水,回头对张旺财淡淡道:“先废了张枫的武功,然后派几个兄弟护送司马空的尸体和张枫到烟雨山庄,就让司马世家决定张枫的生死,记得取走英雄剑,他不配拥有此剑!”蓝色身影轻轻飘出阴暗客栈,很快融入在春意朦胧的烟雨江南。
  宽阔草地上疏落有致地布满了军营,雄伟的护栏沟壑周长达十几里,盔明甲亮的突厥兵马兵强马壮,狼头盾牌步兵和头戴狼头护盔弓箭手戒备森严,大队整齐肃然的兵马频繁进出,隐约传来马嘶和号角的长号。
  草原中央的帅帐中,外幕三层,内帐三层,里面极尽奢华,突厥之王扎杰身穿华服,一头乌黑闪亮头发中分而下,垂在宽肩的肩膀,负手卓立,稳立如山,姿态似渊亭岳峙,眼神锐利如闪电,自他登上王位以来,励精图治,全部精力放在对扩张和训练军队上面,既有果断狠辣的一面,也有睿智宽厚的胸怀,显示出非凡的雄才伟略,此时突厥铁骑军容鼎盛,宽阔草原的部落无不折服于扎杰的威望,纷纷俯首称臣。
  扎杰冷冷对大漠鹰王道:“此时突厥已经征服了整个草原,就连西方沙漠的吐蕃等部落都已经归顺我国,六十万突厥大军士气高涨,粮草充足,即将挥师南下,而隋国皇帝荒淫奢靡,数次远征高丽,损兵折将,劳民伤财,国内更是民不聊生,纷乱战火四起,正是突厥进攻的大好时机,中原大地的锦绣河山唾手可得!”
  扎杰忽然停止了说话,眼神射出冰冷目光,缓缓起身道:“称霸中原武林的铁血联盟,英雄会和黑虎帮合并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偏偏黑虎帮主竟是被隋国皇帝封为武林战神的赵烈,这是我心中的隐患,始终未能忘记玉门关外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副统帅博古沙就是惨死于赵烈之手!”他想起当时千钧一发的场面,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突厥的千军万马竟不能挡!
  大漠鹰王身虚形虚魂亦虚,似乎有黑色云气绕身,长得实是极瘦极瘦,皮肤极黑,好似涂上了一层黑墨那般,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用细黑炭画出来的那般,眼珠子却是黑白分明,衬上如墨的肌肤,更加让人觉得眼神明亮,炯炯神芒晶透闪烁,双手始终藏在袖子中,“赵烈竟然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搏杀我军统帅,实在是突厥的耻辱,因为曾经发下过毒誓,所以未出手,不然早就杀了赵烈!”
  “中原武林千百年来都是一盘散沙,所谓的江湖豪杰只知道明哲保身,不足为虑,可是赵烈却横空出世,黑虎帮更是如日中天,势如破竹,锐不可挡,放眼茫茫江湖,也只有赵烈具备一统江湖的能力,也只有赵烈有魄力汇聚全江湖的力量共同防御边关!”大漠鹰王脸色变得阴沉,双眼闪过了一丝后悔目光,当日的确可以斩杀真气耗尽的赵烈,可是他曾经立下毒誓,二十年内绝不能出手,此时二十年期限已过,曾经威震黑白江湖的鹰王即将出世,他浑身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暗中统治大草原的神魔。
  扎杰起身抚摩着挂在帐营中数十把形式各异的远古兵器,凝视武器上面班驳的青铜色,感受到了岁月悠久的沉淀,眼中射出了漫天豪情道:“无论如何也要在突厥大军进攻玉门关前杀了赵烈,只要赵烈一死,中原武林必然分崩离析,无法凝聚成铁拳,锦绣河山都将属于突厥帝国,属于飞翔蓝天之上的草原雄鹰!”
  碧蓝天空飘荡着白如雪花的云,细致得如棉丝混成的梦境,天高云淡风清,不带一丝杂色,赵烈独自负手站在黑虎城头,抬头凝望碧空云影,并未背负长刀,身上狂野强悍气息消退许多,毫无痕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双眼中慑人目光变得温和亲切,脸上挂着平淡宁静的笑容,更加显得斯文年轻,原本散乱狂放的金色长发整洁地盘在头顶,轻淡的金色在阳光下溢彩流光,修长手指轻轻抚弄纷乱的几丝金发,更见风采了。
  此时距离赵烈在黑虎城外劈出那刀刚好一年,他心中深深隐藏了无尽的痛苦,几片金黄叶子从眼前悠然坠落,仿佛飞舞的黄色蝴蝶,这一年来,他不但抛弃了双刀,而且竟然从未出手与人激战,终日在书房读万卷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可江湖豪杰对他却是又敬又怕,崇拜钦佩仰慕之情远胜他持刀血战的峥嵘岁月。
  黑虎帮的四大副帮主不是绝代豪杰就是人中之龙,武功谋略出类拔萃,早已经名满天下。叶飞,张旺财,南宫无雪和宋青河成了黑虎帮四大超级猛将,帮中高手如云,长刀铁骑战无不胜,终日在外征战,取得了辉煌战果,除了六大门派,黑虎帮终于一统江湖,天下豪杰纷纷加入黑虎帮,赵烈也登上了武林最高峰,成为了人人景仰的武林霸主!
  赵烈舍弃了威震天下的长刀,连身淡蓝色长袍在腰间紧紧束起,长发盘在头顶,显得有些斯文清淡,可偏有种使人感到他经历了悠久至远古初开时便已存在着的奇异感觉,既不是完美的冷酷,也非悠然的飘逸,更不是霸道的英雄气概,他拥有的却是一种绝无法具体形容出来的特质和灵动不群的气魄,这是悠悠岁月和复杂经历积淀的结果,黑亮双眸少了一些烦躁和狂热,多了一些深沉睿智,望上去更加深不可测。
  大好河山尽收眼底,江山如此多娇!可是赵烈始终不能忘记在黑虎城上演的那场惊心动魄的传奇,双眼还是忍不住流出了泪水,那时的黑虎城会聚了两万江湖豪杰,人海如潮,无法忘记那刻骨铭心的一刀,那惊天动地的一刀,那是世间最痛苦的抉择,留下了心中的无尽伤痕,江湖亦有情,江湖亦有义,江湖亦有泪水,江湖亦有欢乐!
  时光静静流淌,似乎可以把世间万物都带走,可是却带不走那些深藏在心中的悲伤,可以容纳数万人的黑虎城已经成为了江湖中心,赵烈静静站在规模宏大的黑虎城头,清秀脸庞消瘦而略带黝黑,没有丝毫得意之色,而是布满无尽的萧瑟,深邃眼眸似乎看穿世间万相,他握紧双拳,脸上露出了平和笑容,相信真情可以永远存在,风雨坎坷过后总是艳丽彩虹。
  江南水乡笼罩着迷茫的雾气,黑虎城前方的乡村、树林、河渠、以及大片田野都因水气淋漓而变得诗意淋漓,赵烈站在城头凝望流动变幻的烟雨江南,看到了一幅如水墨大写意的清雅画卷,秋风寂静下来,鸟鸣山更幽,清泉石上流,马蹄踏处蝶纷纷。
  张旺财登上城楼,轻轻来到赵烈身后,沉声道:“大哥,黑虎帮已经统一江湖,江湖豪杰和各地帮派纷纷加入黑虎帮,惟有六大门派苦苦支撑,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六座孤岛,黑虎帮可要一鼓作气兼并六大门派,八千长刀铁骑能以风卷残云之势摧毁六大门派。”
  赵烈神思似乎和天上的流云连成一片,脸容止水般的安然,并没有说话,静静凝视锦绣河山,看得专注情深,似乎望到了写意至极点的大千世界,淡淡道:“六大门派的掌门和我颇有交情渊源,我还是给六大门派留点面子吧,但是今后六大门派必须完全服从黑虎帮的命令,世间根本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既然黑虎帮已经称霸江湖,就放过六大门派吧。”
  张旺财默默聆听,恭敬道:“大哥亲自撰写的《狂风刀法》,《黑虎拳谱》和《内功精炼》已经分发到每名黑虎帮众手中,这些都是大哥多年来修炼武功的心血和精华,里面包含了大哥对武学的无穷体会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任何一本都是精妙绝伦的武功秘籍,天下豪杰非常钦佩大哥的宽阔胸襟,帮中任何兄弟都能接触到如此精妙高深的武功,极大调动了兄弟们修炼武功的热情,不少天赋颇高的年轻帮众纷纷脱颖而出。”
  赵烈凝视远方,负手而立,轻轻道:“武学浩瀚无边,永远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探索永无止境。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譬如万水可合为一水,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譬如万火可合为一火;以我之魄合天地万物之魄,譬如万金可合异金而镕之为一金;以我之魂合天地万物之魂,譬如万木可接异木而生之为一木。”
  书房中堆满了各种书籍,弥漫着古典儒雅的气息,古朴书桌上摆放着一盆青翠而不张扬的万年青,宛儿依然乖巧地站在旁边研墨,修长滑润的袍摆,凌风曳舞的长发风动影动,缤纷落英,晓风残月,赵烈静静坐在椅子上捧书阅读,这一年来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悠然自得地读书写字绘画,偶尔也会随笔写些诗词,阅尽天下万卷书,除了非常重大紧急的帮务外,帮中日常事务都放手让四名威震天下的副帮主处理。
  赵烈和宛儿携手渡步到花园里,感受静谧无边的夜色,黑虎城中璀璨辉煌的灯一盏一盏熄灭,只剩下了四周担任戒备,星星点点的风灯,柔和光缕掩映着树叶的倒影,倒影下班驳之痕与他的心相融,从前的千般恩爱,万种怨恨,丝丝纠缠,旦旦话语,齐如电闪雷鸣,纷踏而至,霎时只觉过往种种,竟似云烟,
  路旁一朵小花在夜风中轻颤,几滴晶莹露珠附在粉白花瓣之上,玲珑剔透,宛儿忍不住停下脚步,不觉竟是痴痴看得呆了,隐隐幽香,暗暗传来,她的纤纤玉手,仿佛从永恒黑暗处伸出,冰清玉洁的手指带着一分幽清的美丽,印着天上月光星光,探到这支花上,满天月华仿佛都失去了光彩,她并非想探手摘花,而是凭空握住了缕缕幽香在手中。
  赵烈脑海轰然巨响,闭目沉思,心头蓦然感到一丝悲凉,慢慢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地,轻声道:“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是花儿因为生命而娇艳,世间的绚烂也是因为生机勃勃的万物,离开了枝头,花儿只能留下刹那的芳华。”
  宛儿的玉手轻轻离开了花儿,手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赵烈想起了太多无法忘记的事情,宁静道:“宛儿先回房休息吧,我想独自到外面喝酒,今夜注定无法入眠,我已经整整一年滴酒未沾了。”
  郁郁葱葱林木在星光月色轻洒下,反而显得异常黑暗,就像是翠绿茂林披了件黑色夜衣,更衬托出一种沉郁而又无法采尽的深远无穷,偏僻荒凉的小酒馆隐藏在密林中,夜已深,赵烈独自饮酒,半醉半醒间,无尽伤感弥漫到整个简陋酒馆。
  清冷朦胧的月光从遥远星空洒下,仿佛一缕缕银丝织成的透明纱幔,梦幻地放下飞落到树枝上,而后又一直铺到脚下,月华如练,月影映在酒碗中飘荡无痕,深夜孤寂,她轻轻去了,味道犹在,没有说分离,却诉不尽不舍与难忘,没有说思念,却诉不尽疼痛与牵扯。
  赵烈眼中悲苦的泪水滴落在酒碗中,明媚的月影破碎了,他猛然饮尽了手中烈酒,并未尝到辛辣滋味,反而感到了泪水的苦涩味道,闭上双眼,神念远远投射出去,轻轻和巍巍群山、璀璨夜空合成一体,似乎看到了她的影子,伸出手掌轻抚着她黑亮的秀发影像,动作是如此的轻柔细致,指尖颤动是如此的轻细,充溢著令人神魂震摇的深沉情意,明明瞧得见她,却又是这么样的稀薄,似乎存在无法跨越的距离,只能用时间和真情去慢慢跨越。
  夜风“哗哗”地吹过影影绰绰的树林,轻轻拂过了酒馆,赵烈心神一震,眼前幻觉消逝,忽然睁开了双眼,闪过凌厉目光,缓缓抬起酒坛为桌上酒碗添满了酒,然后静静凝视漆黑的树林,黑暗中忽然涌出了近百条黑色人影。
  黑雾贴着地面诡异飘荡,这些黑衣人全部蒙面,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如同大群暗夜幽灵漂浮在赵烈面前,森冷逼人的杀气席卷而来,就连天空也似乎弥漫着淡淡黑云,月色蓦然黯淡下来,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冷道:“我们都是来自突厥帝国的死士,只要能要杀你,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我们已经在江南苦苦等待了半年时间,你深夜独自离开黑虎城,身上并没有携带威震天下的长刀,而且喝得半醉,乃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今夜你必死无疑!”
  赵烈轻轻仰头饮尽了手中烈酒,眼中射出了痛苦的目光,轻轻道:“我已经整整一年未出手了,今夜我想独自静静沉思,千万不要来惹我,你们尽快走吧,我今天不想动手,更不想大开杀戒。”
  近百名突厥勇士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他们听到赵烈如此狂妄的语气,眼中顿时射出了愤怒冰冷目光,没有人再说话,虽然面对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他们毫不畏惧,默默把赵烈团团围住,缓缓拔出了各式森冷兵器,光芒乱闪,黑芒四窜,益发显得杀气腾腾,飘落地面的枯叶无风自动,风中散发着极度的冰冷杀意。
  赵烈面容沉稳如水,凝视无边的夜空,心痛得厉害,话语中透出无尽的悲凉,沉声道:“夜月高挂,风平浪静,我以我血洗我心!”周围百名高手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他们心头莫名其妙地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寒意。
  “砰”的一声巨响,赵烈猛然震碎了酒坛,烈酒化为宛似龙形的黄色光影冲入口中,他冷冷发出长啸,啸音中充满了裂心的悲痛,黑色气雾缠绕在身边,只见真气迸散的电光猛闪,黯淡光线如在水中折射,真气刮擦的尖厉声和隆隆的气爆声中,隐约可见黑色猛虎在他身边狂奔咆哮,相交处更是尖啸如泣,火花四射,声势惊人至极!
  四周的突厥高手心念电转中,心急如狂,正打算不顾一切地对着赵烈一扑而上,却骇然地发现赵烈猛然生生地消失在夜空中,身影闪动的速度简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砰”地一声低沉闷响,赵烈诡异地从人群后面横腿扫暴了一名突厥高手的脑袋,血战开始了。
 
 
 
 
只看该作者 126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二十三章 生命怒放
 
  “连刀斩”扎木合挽刀直劈,手中的三环九连刀拉出了二十七道相连刀芒,“黑暗尊者”暗夜天连连甩动骷髅魔杖,九颗色呈暗青的骷髅头形气芒嗤啦飞出,满天暗青色的骷髅飞舞,“大漠神剑”怒惊沙手中蓝色长剑铮然发出高亢振音,一时只见满空蓝电乱飞,光色湛然,塞外百名高手冷静地联手绞杀。
  沉重的层层气浪和滚滚相连的刀光剑影弥漫在赵烈身边,应接不暇的真气相激,溅起一重又一重的光丝芒滴,宛如金色的浪花飞起满天,蓬然炸起澎湃气浪,飕飕而飞的刀芒光形与串串相连的片片剑波,互相冲击激荡中造成了浩大惊人的声势!
  狂兽王跋野天生神力,身材高大魁梧,几乎比赵烈还要高了两个头,浑身都是隆起巨大肌肉,性格残暴,总是生生把敌人高高举起后活活砸死,双掌可以撕裂凶狠虎豹,如同黑色铁塔朝赵烈压了过来,震得地面都在摇晃,十指分张,射出凌厉真气,功夫竟然内外兼修。
  赵烈拳影晃动,竟是直直抓住空档,冷冷击在了跋野双掌之上,实打实的拳掌相交,黑暗中顿时爆出火树银花般的芒光,跋野脉络震动中,气血反逆,双手手肘受震过大,卡啦一声俱皆脱臼,口中哇地吐出一股血箭,差点就这样魂归离恨天了!
  狂兽王简直如同凶悍至极的野兽,双掌气脉已因手肘脱臼而错开,受此重创却是依然强韧无比,马上真元逆转,横腿雷霆般扫向赵烈,不料赵烈身影诡异闪过,双拳快如闪电,重重轰在跋野胸口,但见跋野如小山般的沉重身体生生被轰飞了!
  赵烈未有丝毫停顿,黑虎拳傲然击出,漆黑拳头前方精芒陡现,拳风立即变成尖锐厉气,嗤然破空冲去,对方赶紧举盾阻挡,可惜坚固盾牌轰然粉碎,拳头聚而未发的那一点精芒硬生生挤进对方持盾右手的经脉中,反振之力外放,立即绷散了对方右拳所有的筋肉组织,“嘶啦嘶啦”连响中,拳面皮肤陡然剥裂掀起,筋肉被冲割的利刃一条一条抽拉而出,嘶然往肩部拉开,就这么一瞬间,敌人整只右臂由拳到肩,层层皮肤肉筋暴然剥开,连骨面上滴滴的红血都被其利无比的锐劲刮得往后飞出!
  黑虎拳展示了刚烈威猛的气势,“黑暗尊者”暗夜天冷笑着挥舞骷髅魔杖,拉出了一条红艳艳,赤涟涟,宛如血带般的红芒,想用以柔克刚的方法破解刚烈无比黑虎拳,可惜赵烈武学修为已达返扑归真的境界,黑虎拳并非一味刚烈,而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但见拳风呼啸,重山般的压力连绵不绝,可是却充满了柔软的特性,更让人有种使不上力,无从抵挡着手的感觉。
  暗夜天大惊之下,发觉“啪”地一响,变幻莫测的黑色拳头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拳头避虚就实地打在骷髅魔杖之上,暗夜天无奈地放弃了手中魔杖,可惜赵烈此拳乃是虚招,迅速横身贴地,手掌迅速握住了暗夜天的脚踝,暗夜天顿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紧束,一股椎心的刺痛传来,脚踝立即碎成肉糜,接着震力上传,喀啦连响,膝盖、大腿、腰部骨盘,全部在瞬间寸寸而裂,痛得几乎晕了过去,忍不住发出了不若人声的惨号。
  一把银色长枪抓住机会,似乎深深刺入了赵烈的后背,其实乃是从他腋下穿过,不过擦破了皮肤而已,赵烈横身猛然夹着银枪旋转飞起,巧妙夺过了银色长枪,反手握住长枪,旋转着落地,枪尖指地,手腕轻抖,枪尖幻化出无数锋利影子,血光顿时闪现天空。
  “连刀斩”扎木合明明已经闪过了漫天匪夷所思的枪影,可是背心突然一阵刺痛,宛如尖椎穿入,低头一看,只见到一段锐如利刃的银亮枪尖,绷得笔直,从胸前透穿而出,带着一蓬爆出的鲜血与片片震碎的脏脉。
  赵烈全身强悍功力贯注枪身,闪电般挑翻五六人后,精钢长枪被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击震为碎片,借着四射碎片的掩护,凌空握住了扎木合手中掉落的三环九连刀,他已经一年未握刀,此时再次握住了刀,顿时感觉心跳都在加快,全身热血沸腾,黑暗中立时生出一股惨烈刀芒,盘在头顶的金色长发蓦然散落,轻轻飘散风中,浑身透露出强悍的气势,地面已经是鲜血淋漓,此时血战才刚刚开始。
  剩余突厥高手双眼血红,几乎丧失了理智,疯狂地扑向了赵烈。三环九连刀闪然放出了宛如长江大河般的烈烈刀芒,每片刀芒尖因为采凝虚空,以致于芒光由亮转敛,只在刀尖带出无数精芒,轰然闷响中,宛如流星芒雨猛然爆现,威势之盛大难以言喻。
  “大漠神剑”怒惊沙高大的身形已是整个陷入了闪爆的刀芒之中,除了亮炸成一大片的强芒,其余甚么都瞧不见,他赶紧倾力加催内元,手中剑芒光好似炸开的火龙,轰然四射,利气破空之声嗤嗤唰唰,在空中带出了千百条的变幻光影,其剧丽之状,无与伦比。
  黯淡的刀光似乎突破的四周各种兵器的限制,奇妙地从刀光剑影中穿透而出,众多突厥高手的攻击纷纷落空,数名突厥勇士的头颅忽地暴裂而开,接着“嘶啦”一声,从颈到小腹,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利刃劈开般,带着腥热的血液,腾烟的内脏,断裂的碎骨,硬生生被撕成了两半!
  旁边数人被吓得面容惨白,心神激荡的瞬间,他们的头颅被切断暴喷而出的血柱冲得飞了起来,而在四个脑袋冲飞之际,四肢腿臂与躯体连接处,立即如斯响应,绷地断裂,手臂大腿已是打着旋子,飞散而起,被瞬间切断的飞旋手腿根部,嘶嘶地直喷鲜血,顿时残臂断肢宛如暴散的火花,带着蓬然血雨哗然四射,血影轻柔地弥漫了银色月亮,恍然间,月色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众多突厥高手视死如归,踩着同伴尸体,杀红了眼睛,奋不顾身地如野兽那样猛烈攻击,甚至不惜用生命来换回赵烈身上不断增加的伤痕,赵烈惊叹于突厥高手的强悍勇猛,虽然不断有人倒下死亡,可是连续不断的攻击依然未见丝毫纷乱,训练有素,各种狠毒的搏杀层出不穷,歹毒暗器让人眼花缭乱,若非赵烈意志超强坚韧,恐怕也难逃一死。
  赵烈神色冷静无比,风中出现了稀薄的刀形,好像由虚转实那般,倏然变得清晰起来,紧接着暴砍而下,轰然气冲声中,他却又像是个并无实体的鬼影那般,在下一刹那化入虚空之中,消失无踪的身形飞窜,因为速度过快,身外的护身气层出现了几乎不可察觉的振动光色,摩擦而起的芒气瑰丽绝伦,破气穿风而的时间实在太短,以致于他的影像已经好似只剩薄薄的淡影。
  “大漠神剑”怒惊沙只觉得胸口忽然变得凉飕飕的,低头不能置信地望着被剖开的胸膛,看到他自己颤抖的心脏,惨叫一声,竟然活活被吓死!赵烈手中的三环九连刀沾满了鲜血,锋利刀刃上满是缺口和卷边,刀面不堪连续重砍,终于猛然崩碎射出,四周的突厥高手纷纷发出惨叫,血光高抛乱射,其惨烈恐怖的景象中,令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一道雪亮斧头雷霆万钧地劈来,赵烈侧身猛烈旋转,迅速撞在手持巨斧的突厥勇士怀中,此人胸骨就在这瞬间全部断成粉末,胸腹中的脏器也立即全部被大力所压,裂成片片,发出尖叫的大张嘴巴,立即哗地吐出一大片碎肉脏器,七孔喷血而亡,赵烈顺势抓过雪亮巨斧,斧头闪起耀眼的亮白电光,冲入到人群之中。
  赵烈让心中的悲痛尽情地发泄,身上淋漓的鲜血似乎洗刷了心中的阴影,终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雪亮巨斧,静静站立,凝视远方,万物复苏,一切都那么的鲜活而亮丽,心灵似乎也变得温润而清新。
  残余十多名突厥高手见到这一大遍宛如地狱的情形,早已是被恐惧吓得心神斗志全失,立即飞身暴退,只想迅速逃离这里,可惜后退不超过三丈远,赵烈毫无征兆地唰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负手而立,虽然赵烈此时浑身浴血,可是这些突厥勇士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狂暴气势,心惊胆战地朝后退出。
  赵烈之气度沉稳平和,抬头凝视天空被染成红色的明月,宁静道:“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人,鲜血和杀戮只会给人带来痛苦,回去告诉突厥之王,希望突厥铁骑不要进犯我朝边关,否则我一定会割下扎杰的脑袋,而且要让突厥永远铭记中原武林的强大力量!”
  张旺财忽然带领五六百名长刀铁骑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树林中已经恢复了宁静,皎洁月色下,偌大世界笼罩着圣洁的光芒,赵烈身上蓝色长袍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独自悠然饮酒,四周却是无比惨烈的景致,到处堆积着尸骸残肢,风中弥漫着浓重血腥味。
  赵烈血战突厥近百高手,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武林战神,数百名长刀铁骑顿时肃然起敬,眼中射出了钦佩目光,张旺财心神激荡,迅速翻身下马,冲到赵烈身边,含泪紧张道:“大哥没受伤吧?这些突厥人真是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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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烈悠然饮酒,抬头淡淡道:“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皮外伤,身体的伤痕可以很快愈合,可是心中的伤痕不知何时才能消逝无痕?好久没出手了,今夜我只是不想被人打扰而已,本来并不想出手如此之重,可是必须让突厥知道江湖恐怖的力量,若中原武林豪杰众志成城,必然可以发挥出强大力量。”
  张旺财松了口气,忽然沉声道:“大哥,突厥大军准备攻击玉门关,神武大将军杨风率领朝廷军队奋力抵抗,无奈突厥铁骑规模庞大,边关岌岌可危!刚才黑虎帮接到圣旨,当今圣上要在扬州召见大哥!”
  隋炀帝建东都,开运河,筑长城,加上连年的大规模的巡游,无休无止的劳役和越来越重的赋税,已经把百姓压得喘不过气来,赵烈带领数百长刀铁骑奔驰在宽阔官道上,看到了原本富庶的江南大地民不聊生,纷乱四起,沿途到处都是惨淡悲凉景象。
  隋炀帝骄奢淫逸,完全不顾天下百姓,为了炫耀武功,悍然进攻高丽,被打得大败,一百多万隋军兵士几乎全军覆没,这样的惨败,并没有使这个骄横的暴君死心,才隔一年,又发动第二次对高丽的进攻,杨广亲自率领大军攻打辽东,依然惨败而归,此时突厥大军乘机猛攻玉门关,然而朝廷却已经无兵可用。
  杨广“心胸之宽广”异于常人,虽然国家朝廷危机四伏,可是依然兴高采烈地四处巡游,从东都到扬州的大运河刚刚完工,隋炀帝就带着二十万人的庞大队伍到江都去巡游,官员早就造好上千条大船,隋炀帝和萧后分乘两条四层高的大龙船,船上有宫殿和上百间宫室,装饰得金碧辉煌,接着就是宫妃、王公贵族、文武官员坐的彩船和装载着卫兵,武器,帐幕的数百条大船。
  这上千条大船在运河上排开,船头船尾连接起来,竟有二十里长,运河两岸,修筑好了柳树成荫的御道,八万多名民工,被征发来拉纤,还有两队骑兵夹岸护送,河上行驶着光彩耀目的船只,陆地上飘扬着五色缤纷的彩旗,一到晚上,灯火通明,鼓乐喧天,真是说不尽的豪华景象。
  赵烈静静站在扬州城中运河边上,心中感慨万千,隋帝杨广的骄奢淫逸和黎民百姓的颠沛流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顿时感到了莫名的悲凉和震撼,就在那刹那,他不由想起了韩夜冰所说的话,“我渴望自由,想要飞翔,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但这个社会充满了压迫和不公平,所以我一直在逃避,宁愿在独自呆在荒野之中。”
  韩夜冰个性独立,冰雪聪明,感情丰富敏感,热爱生命,充满幻想,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和其它女人都不同,固执倔强地飘荡在人间,谁无法将她看透,身上散发出清新宁静的迷幻色彩,她超前的想法总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是赵烈此时却开始理解她的想法了,心中平添了无边的思念!
  杨广登基后,下旨修筑扬州城,改官名为江都,不但扩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十大宫殿,其中最宏伟的乃是临江宫,只要杨广心血来潮,不管早晚,都会到临江宫观赏美景。
  赵烈静静凝望规模宏大的临江宫,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皇帝乃是统治天下百姓的君主,而他则是统领浩瀚武林的霸主,他独自走了进去,沿途守卫森严之极,护卫士兵搜查过他没带兵器后,才领他进宫,乐曲悠扬之声从前方宫阙连绵处传来,宫内守卫众多,哨楼均有人站岗,若非有人带路,确是寸步难行,来到杨广龙座所在的石阶下,远远地三跪九叩后平身而立,虽是初次拜见皇帝,他神态间出奇沉稳平和,眉目间流动着无比的冷静。
  杨广正偕同宠爱的妃子萧玉饮酒作乐,浑然忘了外内外兵连祸乱,宽达二十丈的龙台上,坐满了美丽的妃缤姬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众星拱月般围在高踞龙座的大隋皇帝周围,接着就是团团围守高台的御前护卫,再下面则是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和刀斧手,威风八面地站着,人人都是虎背熊腰,高挺膘悍,把杨广与赵烈远远分隔开来。
  众多文官武将恭敬地侧立在大殿两旁,全部人都是眉目低垂,无人胆敢抬头望向坐在白玉石高台之上的隋帝,神态谦卑恭谨,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赵烈清楚感觉到了帝王威严庞大的气势,面对统治世间万民的圣上,赵烈没有丝毫畏惧惶恐,双眼反而射出了异样目光,心中热血隐约涌动。
  杨广全然未注意到赵烈,依然尽情和身边妃子调笑,他肤白如雪,天庭饱满,身材魁梧,眉目间神采飞扬,不怒而威,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纵欲过度,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眉目浓厚如墨,穿起鲜艳绚烂的九龙皇袍,似乎散发出耀眼光芒,头顶高冠,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不愧为隋帝国的九五之尊。
  赵烈似乎比以前消瘦了很多,身型越发显得修长,金色长发盘在头顶,一根白色玉簪插在发间,浑身散发出斯文清新的气息,神态宁静淡泊,目光明亮深邃漆黑,超然不群,只是皮肤略微显得有些黝黑,他环视杨广身边的数十名御前护卫,暗自心惊,这些护卫即使放在江湖中也都是一流高手,其中更有五六名乃是罕见之高手,宫廷之中果然藏龙卧虎。
  杨广悠然张口吃下身边妃子剥好的荔枝,这才随意望了望站在大殿之中的赵烈,忽然微笑道:“神武大将军杨风居然在十万火急的军报中提及了你的名字,朕还记得曾经封你为武林战神,不过朕今日召见你,却并非因你乃是江湖霸主,而是因为朕很欣赏你写的诗篇《洛阳风流》,想见见能写出如此精妙绝伦诗词的绿林好汉到底是什么样子?”
  赵烈只能苦笑,本以为杨广此时肯定为了突厥之患而忧心忡忡,没想到杨广竟然如此荒唐,心中只有风花雪月和缤纷美女,全然没有把边关患难放在心上,他惟有轻声道:“小民进入江湖前曾经略读诗书,圣上文才瑰丽,出口成章,千古帝王中无人能比,小民拙作乃随心而为,不甚惶恐。”
  杨广置身密密麻麻的佳丽妃子中间,闻之舒坦,欣然道:“杨风极力向我推荐,希望能颁旨让黑虎帮光明正大协助朝廷大军抗击突厥铁骑,今日一见,赵帮主若非身材高大,朕还以为你乃是斯文读书人,而并非刀光剑影中打滚的江湖草莽,不过朕想亲自考考你的文才,不如就以朕的爱妃萧后为题,即兴做诗。”
  赵烈抬头凝视艳媚如骨的萧后,沉思片刻道:“秋水自多情,冰肌风骨,不语自娉婷。西窗坐伴流云老,凭栏莫语,细雾朝阳照落尘,黄花斜绾鬓边真。抱梦娇后眉眼颦,风似醉,露如银,开窗挽袖粉轻匀,欲提黛笔羞描画。杨州花飞月舞,柳棉沾衣寒,轻狂絮飞翻,几疑冰山莲.看此不忍去,衣单似彩凤,乱惊飞。为君娇鬓尚如雪,梦回不见万妃艳,闲却半湖春色。柳陌新烟凝碧,映帘宫眉云梦冷,蝶怨良宵岑寂,满河碎月摇花,怎生去得?彩扇红牙今都在,空掩袖,倚寒竹,宫眉横云弦梦冷,冰消翠薄,君临天下粉香柔。”
  在座的不少文官闻之惊叹,眼中纷纷射出了钦佩叹服目光,萧后和众多妃子更是迷醉不已,笑得化枝乱颤,杨广精于诗词歌赋,忍不住拍手叫绝,龙颜大悦道:“真是好文才!千百年来,武林侠客多豪迈,没想到草莽之中能有如此人才,真是我大隋国的幸事,朕颇为欣赏你的风流诗词。”他张口吞下剥皮去筋的橘子,话锋一变,喜怒无常,语气中蓦然散发出君临天下的庞大气势,森然道:“此时突厥叛逆,居然胆敢进犯我大隋帝国,实在是自取其辱!”
  赵烈暗自思量,“杨广虽然荒淫奢侈,可是不愧为隋国大帝,言语之中透出凌厉霸气!”他抬头高声道:“大丈夫行走江湖,自当行侠仗义,为国为民,方为大英雄,身为武林战神,自当率领众豪杰奔赴边关,协助朝廷大军剿灭突厥狗贼,定将数十万突厥大军斩尽杀绝!”浑身散发出震慑人心的气势!
  杨广欣慰道:“明辨是非,绝不妄动,可以算得是‘智’,意存忍让,敬老怜弱,可以算得是‘仁’,临危不惧,慷慨赴难,可以称得是‘勇’,赵帮主智、仁、勇,三者俱备,气度不凡,真是难得大英雄,大豪杰!朕南征北讨,平定天下,大败突厥,三次出征高丽,军功盖世,天下百姓和三军将士敬服!哈哈,朕今日心情颇佳,黑虎帮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出来,朕一定满足。”
  赵烈眼中射出深沉目光,握紧双拳,沉声道:“小民只有小小的要求,希望圣上能提供三万将士的战袍铠甲和粮草兵马,小民自当率领天下豪杰和黑虎帮两万多帮众全部奔赴玉门关,哪怕战死沙场也毫不畏惧!”
  杨广想象力空前绝后,做事随心所欲,若换作其他皇帝,肯定觉得此事荒谬无比,可是杨广却认为利用江湖豪杰对抗突厥非常有创意,不过付出区区三万将士的战袍铠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欣然答应,转身继续和身边妃子姬娥调情,瞬间就把什么边关隐患抛到九霄云外了。
  赵烈低头退出大殿,脚步异常坚定,沉稳如山,世间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跌倒,走出门口的时候,偶然回头望了一眼,忽然发觉杨广最宠爱的妃子萧玉正含情脉脉地凝视他,萧玉霞烧玉颊,肤色圆润,粉致生光,极具动人美态,他心神激荡之下差点被大殿门槛绊倒,脸色尴尬无比,只能摇头苦笑道:“今天总算明白杨广为何沉溺与女色,也明白为什么世人喜欢把皇帝身边的女人称为红颜祸水。”
  塞外近年风调雨顺,茫茫青翠草原上的牛羊肥得滚滚流油,突厥帝国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养精蓄锐数年后,近百万大军终于悍然猛攻隋朝边关,沿途奸杀掳掠,疯狂屠杀隋国百姓,数十万边关百姓背井离乡,惨不忍睹,隋帝国岌岌为危!
  隋朝此时已是风雨飘摇,不但边关面临突厥铁骑的进攻,而且国内局势动荡不安,朝廷大军忙着镇压各地纷乱暴动,实在无力抽调军队对抗气势汹汹的突厥铁骑,隋炀帝居然只给了神武大将军杨风十多万老弱病残的将士,命令杨风死守玉门关,绝对不能让突厥铁骑突破玉门关的防线,而杨广依然每天在洛阳纵情过着醉生梦死的荒唐生活。
  赵烈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挺身而出,毅然决定率领黑虎帮全力协助朝廷军队防守玉门关,号召天下豪杰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对付突厥铁骑。乱世出英雄,江湖多热血,武林好汉无人退却畏惧,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天下豪杰都已经擦亮了手中的兵器。
  悠悠白云盘旋于青翠连绵的黑虎山间,气势威严的黑虎城旗帜飞扬,大队人马络绎不绝地涌到城中,黑虎帮各地分舵的兄弟连夜兼程赶回了黑虎城,赵烈决心汇聚全江湖的力量奔赴玉门关,痛快与突厥铁骑决战,同时命令六大门派必须在一个月内到达黑虎城,而且六大门派务必派出全部精锐,谁敢不从就先灭了谁!
  八千长刀铁骑,六千黑虎铁卫,三千寒月护卫,两千雪剑护卫,再加上数千名普通帮众,黑虎帮拥有两万多名帮众,称霸大江南北,帮中高手如云,人才济济,实力强悍而恐怖,傲然统治着浩瀚江湖。
  少林掌门了空大师率领八百少林僧人,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带领六百弟子,丐帮帮主吴冲寒率领两千多名兄弟,娥眉掌门静玉带领五百名弟子,青城掌门古天恨带领六百帮众,华山掌门风远山率领五百弟子陆续快马赶到了黑虎城,此时黑虎城中足足汇聚了三万人,这是江湖中前所未有的庞大阵容,几乎会聚了整个江湖的力量。
  六大门派的再次齐聚黑虎城,此番各派都尽遣精锐,不敢有所保留,每个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一年前,六大门派和南尊率领天下豪杰围攻黑虎城,可是仅仅一年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武林已经变成了黑虎帮的天下,江湖豪杰纷纷归顺黑虎帮,若非赵烈与六大门派掌门有些交情,恐怕六大门派也难逃被吞并的残酷命运!
  江湖从未有过数万武林豪杰与数十万正规军队交锋的历史,此事极大震惊了江湖,许多生性淡泊的独行侠也纷纷来到了黑虎城,决心与黑虎帮并肩激战突厥大军,就连退隐江湖多年的斩魔斧怒云和性格孤傲的风神腿傲笑天也出现在了黑虎城,加上少林战僧凌空,武当无影剑虚无道长和凌波玉女李苓玉,除了死去的枪神孙青和飘雨剑客楚风外,昔日纵横武林的七大高手全部汇聚黑虎城。
  三万多件威严的战袍铠甲摆放在众豪杰面前,这些都是隋帝国扬威天下的战袍,上面凝固了隋军曾经绚烂的辉煌,雪亮的铠甲在阳光下发出了耀眼光芒,每人心中都涌上了莫名的兴奋,热血已经在众人心中沸腾。
  赵烈静静站在黑虎城头,凝视城外黑压压的江湖豪杰,虽然神色宁静如水,可是眼神透出一种无法言语的霸气,让人心悦诚服,他高声道:“无论是黑虎帮众,还是六大门派的弟子,也不管什么和尚道士尼姑,所有人都必须穿上统一的战袍铠甲,统一协调作战,统一听从指挥,绝对不允许各自为战,谁若是胆敢不听指挥,绝不留情,杀无赦!”
  数万人心头顿时涌上森冷威严的感觉,全部鸦雀无声地站在城外,如今的赵烈已经成为震慑天下的武林战神和江湖霸主,赵烈沉声道:“因为此次奔赴边关,并非只有黑虎帮的兄弟,而是会聚了全天下的豪杰,所以没有要求各位英雄都穿上黑虎帮的衣服,而是全部穿上朝廷提供的战袍,我们要让天下知道,中原豪杰不再是一盘散沙,也不是只会自相残杀的江湖草莽,而是无坚不摧的铁拳!”
  群雄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激动和荣耀的滋味,毕竟这是江湖中从未有过的铁血传奇,肃穆庄严的少林和尚手忙脚乱地穿上了威风凛凛的铠甲,前面的胸腹部位是比较浅的银色,肩背部位则是比较深的黑色,外披上深黄宽披风,少林弟子大多身材健美强壮,此时身着朝廷重骑兵的铠甲,望之英气逼人!
  娥眉派的女弟子和众多江湖女侠虽然面露尴尬之色,也只能无奈地穿上了紧身战袍,连穿在外面的战袍反而勾勒出她们的苗条曲线,战袍外面则是披了一袭软苏深红,很有温柔味道的长披风,越发显得英姿飒爽。武当道士苦笑着披上战袍,仙风道骨荡然无存,竟然透出了几分杀气,丐帮弟子痛快淋漓地抛弃了破烂的衣服,穿上鲜艳的铠甲,顿时觉得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赵烈微微一笑,飘然从城头落在城外黑色骏马之上,猛然拉起高耸马头,傲然道:“冷风数万里,吹度玉门关,岁月匆匆功未立,提刀转战顾八荒,何惜百死侠义存!黄沙百战穿金甲,拼尽三万头颅血,杀尽塞外百万兵,腰间锋刃血犹腥,不破突厥终不还!”纵马跃空而起,带领数万江湖豪杰奔赴玉门关,数万矫健骏马整齐地从黑虎城奔驰而出,卷起了漫天灰尘,就连远处黑虎山间的鸟群也惊天飞起。
  幽燕云梦山脉,莽莽苍苍,险关峻岭无数,西关隘口,只见一面峭壁入云如刀削,一面崖深有千仞,一出此关,既是漫漫无垠的戈壁荒漠,狂风挟着沙尘,数万豪杰经此关长驱直入,其势之猛之凶足以令鸟雁失翅,人马天地之威,真是莫可沛御,关口,风正紧,万物死寂!
  众人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苍莽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荒漠的上空,平铺天际的云层缓缓移动,冷冷在起伏的草原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天地仿佛在亘古的静默中面面相觑,却如两个平行的时空、永无交界。
  悠然驼铃和骏马嘶声交错击响在沙风中,稀疏而拖沓,云层巨大阴影给了烈日下奔驰的数万武林豪杰喘息的机会,长途跋涉后,众人满面风沙,被荒野上蒸腾的热气烤得失去了活力,旁边路人驼铃悠远,黄沙舞风,古道漫漫,丝路绵长。烈日终于落下,冰冷月儿很快升起来,象一轮冰盘倚在那深邃的苍穹中,倾泻着淡淡的光辉,照射着依然奔驰在大道上的数万江湖儿女!
  玉门关外,突厥铁骑和隋军正进行着激烈厮杀,突厥汇聚六十多万精锐铁骑,再加上强行向周围藩国征集的二十多万兵马和保障粮草的随从士兵,全部总数接近百万。神武大将军杨风纵有通天本领,凭借手上仅有的十多万拼凑而来老弱部队,根本无法抵抗,虽然利用连绵巧计杀退了突厥大军数次进攻,斩杀了突厥近二十万部队,但此时玉门关内只剩下了数千残兵,弹尽粮绝。
  杨风满脸悲壮之色,抬头凝望远处遮天辟日的灰尘和旗帜,神色黯然,知道大势已去,玉门关已经无法守住,可并未下令撤退,而是决心以身殉国!隋帝杨广居然未派一兵一马增援,残余数千将士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可是无人退缩逃跑,残阳艳红,众将士斜靠在城墙上,仔细凝望生命中最后的美丽落日
  突厥六十多万大军正缓缓推进,数十万人整齐的步伐显得地动山摇,千千万万枝锋利长枪仿佛邪恶的黑龙盘旋在风中,散发出森冷无比的光芒,似乎凭借庞大气势就可以把玉门关碾平!
  突厥之王扎杰高踞骏马之上,极目四顾,踌躇满志,展示了冷酷的霸气,心中充满了自信,骄傲和兴奋,他利用藩国的军队充当先锋,轮番冲击玉门关,虽然损失了二十万附属藩国的部队,但是极大消耗了隋军力量,而突厥的精锐铁骑没有太大损失,他已经得到准确情报,隋国除了两三万的小股兵马增援玉门关外,已经没有军队可用了,突厥很快就可以攻占玉门关,数十万养精蓄锐的大军可以长驱直入占领东都洛阳,夺取中原锦绣河山。
  三万多名江湖好汉日夜兼程赶到了玉门关,卷起漫天风云。玉门关城墙高达四丈,上宽两丈,下宽三丈,上有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四周沟壑纵横,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美不胜收。赵烈和杨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杨风心神激荡,没想到赵烈能在如此艰难的时刻赶来增援,憔悴不堪的双眼闪动着热泪。
  数万江湖儿女缓步登上玉门关,静静凝望远方令人恐怖的数十万突厥大军,群雄虽然都是整天提着脑袋生活,刀光剑影如同家常便饭,可是当他们望到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突厥大军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感到了极度的震撼和紧张,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但见广阔荒野中,旗帜如云翻腾,六十多万突厥大军黑压压平铺在大地上,根本望不到尽头。
  黑虎帮的八千多名长刀铁骑整齐地穿戴宫廷刀斧手的暗黑色战袍,透着凌厉杀气,身披潇洒的黑色披风,头上的战盔乃是特意制作,猛然看来宛如狰狞黑虎,背上斜挂着沉重雪亮的锋利长刀,他们乃是黑虎帮最精锐的部队,强悍无比,这些年在江湖中战无不胜。
  刀剑并不是战场上大量杀人的主要兵器,一方面是它们都太短,不适合在战马上长距离杀敌,还没砍到对方,说不定就已经被敌人给串挂在长枪之上了,另一方面,则是刀剑都太薄,通常杀没几个人,刀身剑身就会因为砍杀过多而变形弯曲,可是黑虎帮众所用的长刀不但长而且厚实,刚好弥补了这两个缺点,而且具备了长枪战斧所未有的灵活。
  铁拳王恨无极自从萧碧痕消逝江湖后,再次加入了黑虎帮,赵烈不记前嫌弃地委以重任,依然让他统领帮中数千黑虎铁卫,恨无极知恩图报,这一年来为黑虎帮立下了赫赫战功,他素以蛮悍好战著称,身材几乎和赵烈差不多高大,可是身材却更见雄伟魁梧,肩膀极厚,腰围宛如虎熊,露出了一双肌肉纠结,充满劲力的强壮手臂,光是肌肉横生的上臂就足有一般人的大腿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狂野力量,手持超长超粗超重的黑色“穿城枪”,其锋利威猛之势如果用来穿人,那当然就宛如串蚱蜢般地容易了,实在很难想象他怎么使用这种大家伙。
  六千黑虎铁卫只有身躯和双腿包裹着黄澄澄的战甲,双臂和头脸都没有甲胄着覆,甚至双臂都是光裸裸的,也没有披覆任何衣物,只是手臂上紧箍着护腕,他们虽然以拳法刚烈闻名江湖,可是面对突厥铁骑,赵烈专门为他们配备了矛、枪、戟、斧、锤、戈六大战兵,而且大部分配备了钩斧枪。
  钩斧枪不但能像战枪那般把敌人一刺通透,更能像战斧那般从马背上就把敌人一劈两半,而且还能像战戈那般以倒钩断人头颅,乃是战场上的威力强大的兵戟,而且黑虎铁卫都是身材高大的江湖好汉,钩斧枪的粗长程度都超过了普通兵器,充满了战场上那种特有的杀伐之气,加上尺寸特大,透着一股强悍骠然的气势,让人看了就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会被那种煞威压得喘不过气来。
  三千寒月护卫腰挂锋利弯刀,手中强弓乃是特制而成,可以承受强悍内力的拉伸而不变形,神态之间虽然没有长刀铁骑的强悍和黑虎铁卫的刚烈,可是他们身穿紧凑的皮甲,眼光冷静锐利,另有一番风流潇洒的味道。
  两万多黑虎帮众显得训练有素,擅长大规模协调作战,沉稳如山,整整齐齐地站在城头,而六大门派的弟子则有些凌乱,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十八般武器样样具备,他们虽然身着统一的朝廷战袍,可还是能够轻易看出和黑虎帮众的区别,单打独斗可能强于黑虎帮众,可是真若发生大规模血战,六大门派根本不是对手,显得有些松散混乱。
  赵烈身穿闪闪发光的黄金战袍,一片一片的鳞甲金属擦得晶亮无比,清楚地映出身边黑虎帮四大副帮主的影子,晶亮黄金战甲隐隐有层金色的芒光不停流动,甚至偶尔还会宛如清夜流星般,嗤嗤地在战甲的各处爆起小小金火,实在令人感到无比的惊讶与羡艳。
  黑虎帮四大副帮主,护法长老周长空,黑峰三十二骑,青云九龙,狼牙刀夜怒火,燕辉,黑百双刹,恨无极,浪涛,寒月刀萧寒等帮中高手,六大门派掌门和剩余江湖五大高手分别站在赵烈左右两侧,他们身后则是数万名江湖豪杰,赵烈凭借个人魅力威望几乎凝聚了整个江湖的力量。
  赵烈忽然感觉到了身边的宋青河深情注视的目光,这一年来,宋青河变得格外沉默,似乎有意避开了他,总是率领黑虎帮众在外征战,几乎从未呆在黑虎城中,他转身凝望宋青河,却发觉宋青河的目光瞬间变得分外冷漠,神色阴柔得让人毛骨悚然,此时已是初冬,塞外寒风呼啸而过,可是宋青河白皙如玉的脸庞蓦然透出若有若无的嫣红,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绝代风华,他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心乱,只能赶紧掉头。
  赵烈看到了叶飞坚毅沉稳的面容和旺财面带笑容的憨厚表情,他心中发热发烫,感受了兄弟般真挚的情感,他忽然握紧了双拳,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时光如何流逝,但是那种埋藏在他们兄弟心中的深厚情感永远也不会消退变色。
  南宫无雪的白色长发在寒风中飞舞,双手纤长稳定,整个人散发着非凡魅力,一年又一年,纵然时月无情,却不能磨灭心中的记忆,曾经像夕阳四周的彩霞般相互缭绕着,又无息地似乎被风吹散,睁开眼时一切都没了踪迹,不过空留怅然而已,他心中的悲伤痛苦并不比赵烈少。
  丐帮帮主吴冲寒胸怀正气,忽然大步走到赵烈身边,双眼弥漫着热泪和悲壮气息,沉声道:“真想与你痛快喝酒,若非你挺身而出,江湖不过一盘散沙而已,仅仅凭借丐帮两千多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战局,可是此时汇聚了三万多江湖豪杰,突厥狗贼想要踏过玉门关,恐怕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娥眉掌门静玉的战盔宛如雨燕,面部的护罩上掀而起,露出了精细姣好的五宫,给人隐隐的娇美感受,虽然面临生死血战,目光依然平和慈悲,可是当她抬头看到了赵烈宁静笑容的时候,不由想起了娥眉山那终生难忘的吻,顿时脸颊生晕,腰腿都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遗憾真是一种美丽吗?
  凌波玉女李苓玉和宋青河似乎完全如同陌生人,曾经的激情随风飘远了,两人甚至都没有目光交会的时候,只是她的眼光之中,透出阵阵的精利之气,脸容相貌也是极为匀称,可惜脸上那道剑痕使得娇美稍微降了些,反而增加了许多肃冷之气,身材修长,连她穿着的战甲都是显得曲线玲珑,宛如女体,更加使人觉得这个女战将除了能在战场上杀敌之外,必定也是-位温柔的女人。
  张旺财忽然拿着狭长的神秘包裹迅速走到了赵烈面前,缓缓解开了包裹,露出两把长刀,沉声道:“大哥千万不要责备,我悄悄从山崖中拔出了长刀,大哥封刀已有一年,手中虽已无刀,可是心中还有刀,此时也是长刀再现江湖的时候!”
  长刀忽然微微颤动起来,赵烈的心也随之猛烈跳动,定定凝视熟悉的长刀,良久,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了,指头微微弯曲,两把长刀忽然落入了他的手中,长刀似乎找到了灵魂,顿时发出了喜悦的颤鸣。
  突厥大军知道玉门关内不过数万兵马,于是耀武扬威地冲了过来,正前方是成百上千辆战车,这是扎杰借鉴隋军战车而发展出来的兵种,可以大幅度减少士兵攻城的伤亡,每辆战车后是高举坚固狼头盾牌的刀盾手,后面则是突厥威震天下的铁骑,他们手中锋利长矛如密林般高高树立,给人杀机四伏的感觉,后面和两翼是骑射无敌天下的突厥长弓箭手,分数翼如狼似虎地杀来,马蹄震起漫天尘土。
  骑兵后面的士兵身着兽皮铠甲,有的甚至精赤上身,头上都戴着狰狞坚固的战士护盔,冷冷持枪而行,宛若扯地连天的移动丛林,盾牌雕刻着凶残吓人的血色狼头,布满许多突起的锋利尖刺,让人望之则心惊胆战,漫天飞舞的旌旗遮天蔽日,宛如缓缓升起的暗色云朵,预示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赵烈头戴雪亮金盔,惟有灿烂金色长发露在外面,盔顶三簇虎尾帝王樱,竟然是纯黑色的怪异色泽,让人很难相信世上还有纯黑猛虎,黄金战甲外面是一袭同样黄澄澄,亮闪闪,像是由软金属片做成的闪亮披风,衬得他的气势更是强横无伦,令人望之即靡,只能抬首仰望。
  塞外夕阳如血,黄沙漫天,虽然即将展开壮烈惨烈激战,可是赵烈心中涌上无边思念,感受到了无尽的伤悲刺痛,双手猛然高举长刀,迸发出绚烂刀芒,寒风吹拂着飘浮的绚烂长发,身上散发出唯我独尊的庞然气势,眼中的芒光尖利宛如细刺,仰头蓦然暴喝道:“为了江湖的尊严,为了心中的热血,就让生命怒放!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虽然战场上万马奔腾的声音震耳欲聋,可是他的声音嘹亮而又充满气势,却是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更是如同炸雷般震慑人心。
 
 
 
 
只看该作者 127楼 发表于: 2009-05-20
第五卷 风情万种 第二十四章 黑虎悲啸
 
  虽然知道此战凶多吉少,必然血流成河,可是数万豪杰闻之顿时忘记了生死,胸口热血沸腾,就连那些苦修佛法的少林弟子心中也是心神激荡,纷纷拔出刀剑战斧,全身真气调节到巅峰状态,冷冷凝视杀气腾腾的突厥铁骑,寒风中迅速弥漫着极度萧杀悲凉的气氛!
  叶飞和南宫无雪率领近万名身着盔明甲亮赤甲的长刀铁骑排着整齐阵势从玉门关内开拔,除了身上背负的长刀外,马上左右两侧配备着两把锋利长刀,众人胸前坚硬的护心镜反射出耀眼光芒,身上护体铠甲异常坚硬,可以抵挡锋利枪斧的冲击砍杀,虽然不够灵活快速,但这些帮众内力雄厚,轻功出众,几乎不受影响,具有让敌军胆寒的强大冲击力!
  六大门派的数千弟子不能自己,纷纷冲出玉门关,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剑、鞭、锏、拐、斧、棒、椎、杵、铲、枪、棍、钺、叉、铛、钩、槊、戟全部高高举在空中,浑厚的真气贯注于兵器中,散发出逼人的光芒,狰狞森寒的芒光猛烈闪烁,让人胆寒,宣泄着江湖儿女满腔的激情热血!
  宋青河和张旺财率领黑虎铁卫护住两翼,沉重锐利的长抢战戟齐刷刷朝前直指前方,闪闪生光的千百枝长戟等待痛饮敌人鲜血,每个人头顶都戴着铁甲战盔,不见面目长相,只见众兄弟眼中射出的精光闪烁目光,虽然面对突厥的优势兵力,但每人脸上都挂着自信沉稳的笑容。
  周长空指挥三千名寒月护卫排成整齐的方阵,依托坚固玉门关的四面城在上方策应,已经搭箭拉弓,数万江湖豪杰凝视狂奔而来的数十万突厥大军,地面都在猛烈颤抖,感觉到了森冷杀气,心中涌上无法言语的雄心和悲壮,此时每人都已经把个人荣辱和恩怨情仇抛在脑后,这将是江湖中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激战,江湖需要向天下展示强大力量,一场规模浩大的血战即将展开!
  偌大江湖的精锐齐聚玉门关,今日血战将首次展示江湖的恐怖力量,三万江湖儿女哪怕全部血染沙场,也要拼死守住玉门关,维护江湖的尊严,赵烈锐利凌厉的目光透过森冷战盔傲然凝视身着统一战袍头盔的江湖豪杰,心头蓦然充满万丈豪情,飞速放下了战盔护面,冷冷举起手中长刀,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声音纷纷响起,数万群豪纷纷整齐地高举手中兵器,默默凝视潮水般涌来的突厥大军,此战将为江湖的荣耀而战。
  耀眼的黄金战袍映着飘逸飞舞的金色长发,赵烈恍如战神临世,眼中射出坚定目光,“曾经多少次失去了方向,曾经多少次扑灭了梦想,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就象矗立在彩虹之颠,就象穿行在璀璨的星河,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拥有挣脱一切的信念!”
  赵烈傲然从城头飘落,蓝色身影激荡出微微的气旋,卷出一圈又一圈的美丽涟漪,虽然很淡,但是却极长的痕迹,夕阳折映在那些卷动的气流里,反射出微微的彩光,就像是在已经变得有些亮蓝的天空画布上染下了七彩水渍长亮,云碎气崩,滚动散射,那种景象的奇特惊人,实可以说是世间难见。
  突厥铁骑如潮水般飞速朝玉门关扑来,骏马四蹄翻飞,宛若万鼓齐鸣,声震天地,气势震人心魄。杨风眉头紧锁,匆匆走到赵烈身边道:“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夫以实击虚,以逸待劳,则攻必破,战必克矣,此乃兵家之胜!此时若数万江湖豪杰猛然和突厥强悍铁骑正面对冲,乃是下策。突厥数十万骑兵擅长野战冲锋,两翼更有十万突厥长弓箭手,恐怕瞬间便可以将数万豪杰冲散。”
  赵烈热血澎湃的情绪瞬间宁静下来,抬头沉声道:“两军相逢勇者胜,此时突厥大军士气高涨,守之则愈困,兵行险着,本想先挫其锋芒,观动而制乎变,险中求胜。不过我乃江湖草莽,虽然这些日子通读历代兵法,但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杨兄乃是朝廷百战百胜的神武大将军,此战就请杨兄全权指挥!”
  杨风坚定道:“赵帮主文武双全,此话过谦了。不过此战万分凶险,实力悬殊,必须扬长避短,方可胜之,首先应依托玉门关天险御敌,我曾经见识过江湖高手的强悍实力,相信数万江湖豪杰可以大量杀伤敌军,此番突厥兵力充足,数十万大军轮番冲击,玉门关迟早要被突厥大军摧毁,不过玉门关被突厥大军攻陷的时候,也正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赵烈目光闪动,沉吟道:“原本天道无常,虽天力无可抗拒,然人生于世上,必将奋而抗之。两军交战攻心为上,擒贼先擒王,临阵斩将,必能乱敌军心,而后趁势反攻,若能在乱军之中斩杀突厥之王扎杰,肯定能够极大打击突厥铁骑的士气。”
  杨风不住点头,冷静道:“突厥大军即将攻破玉门关的时候,数十万战士必然已经和江湖豪杰展开了混战,双方犬牙交错,突厥十万弓箭手无法分辨敌我,根本无法发挥远射威力,而且扎杰大喜之下,必然放松警惕,肯定距离玉门关不会太远,此时赵帮主可以汇聚江湖顶尖高手,尽量快速突破突厥大军的防守,斩杀扎杰!若能成功取下扎杰人头,敌军必然阵脚大乱!”他略微停顿片刻,继续道:“六大门派虽然高手云集,但阵型显得有些混乱,应该协助赵帮主突破突厥大军防线,乱中取胜。黑虎帮众训练有素,擅长大规模作战,可在正面防守和攻击突厥铁骑。”
  赵烈深深吸气,迅速转身,果断而坚决对数万群雄高声道:“今日一战,神武大将军乃是最高统帅,所有人必须严格听从杨将军指挥调度,绝对不允许各自为战!宋青河,南宫无雪和六大门派高手等待时机随我冲入突厥大军,务必斩杀突厥之王扎杰!叶飞,张旺财,周长空分别率领长刀铁骑,黑虎铁卫,寒月护卫协助杨将军防守玉门关!”
  叶飞和张旺财明白赵烈把他们留在玉门关的真正原因,两人顿时热泪盈眶,纷纷上前请求随同众高手于千军万马之中斩杀扎杰,赵烈目光冰冷,岿然站立,根本不为所动,数万豪杰迅速退回玉门关,严阵以待。
  突厥大军以压倒性的兵力和雷霆万钧的气势冲了过来,三千寒月护卫依托玉门关为掩护,密密麻麻海浪般的箭雨凶猛而残忍地洒落,箭无虚发,锋利森冷的弓箭瞬间让成百上千的突厥骑兵横尸倒地。
  低沉的牛角号声鸣响,突厥大军并未丝毫慌乱,两翼的数万突厥长弓箭手立刻拉弓射箭,炸雷般的弓弦崩落之声连绵响起,密密麻麻的利箭飞蝗般涌上天空,如同乌云遮住了骄阳,森冷的箭头让人头晕目眩,飞蝗般的箭雨射向了城头。
  玉门关经过了杨风数年的精心修建设计,可以防备锋利弓箭的射杀,可是连绵不断的箭雨暂时压制住了城头的寒月护卫,突厥攻城先锋部队顿时利用坚固盾牌和战车掩护,迅速冲到了玉门关下。
  寒月护卫巧妙从玉门关城头的掩体间隙射出锋利长箭,他们并非普通弓箭手,射出的长箭贯注了内力,近距离时,可以射穿突厥士兵挡在胸前的坚固盾牌,但见无数长箭闪电般从城头飞出,有些长箭发出让人心惊的呼啸声,居然把那些突厥士兵手中的盾牌震为碎片,然后无情把士兵透胸射死!
  潮水般的突厥数十万大军涌倒了城下,犹如波涛起伏的海浪,成百上千架云梯在数万名高举盾牌的雄壮战士护卫下,密密麻麻地抬到了城下,更有数十辆气势磅礴的巨大攻城车被千名突厥壮汉推至城墙之下,攻城车上面宽阔坚固的竹梯可以径直放到玉门关城头,数千突厥精锐可以迅速从攻城车冲到城中,乃是突厥威力巨大的恐怖攻城武器。
  数万名半披皮甲,半裸上身的彪悍勇士,手持战斧长刀,光芒耀眼,人人圆瞪双眼,突厥士兵被耀眼鲜血激得凶性大发,刺耳连绵的嚎啸声响彻大地,成千上万彪悍的狼盾刀斧手狂吼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了过来,根本忽视了城头强悍的弓箭,虽然寒月护卫箭无虚发,无奈突厥人数太多,而且敌方一波接一波的弓箭影响了他们的出箭速度,只能眼看对方攻城车和云梯即将架到城头。
  六十万突厥铁骑组成了强大阵势,即使是身历万险,早就视生死如等闲的武林豪杰也感到说不出的震撼,心惊和压抑,突厥士兵乃是世上最勇猛和骠悍的战将,凶悍攻势已经难当,玉门关陷落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三万多江湖儿女满脸布满悲壮神色,但是无人后悔来到金戈铁马的战场。
  杨风手下虽然只残余了数千兵马,可是玉门关内依然存放了充足的擂木和巨大滚石。赵烈冷冷站在城头,凝视缓缓推进的巨大攻城车,忽然双手深深插一根重达千斤的巨型擂木中,怒吼一声,居然把沉重擂木高高举起,脚尖用力蹬在城头,蓝色身影凌空拔地而起,跃过近二十丈的距离,悍然挥舞着巨型擂木扫向了即将搭在城头的攻城车。
  无数锋利弓箭射向了飘在风中的赵烈,可惜全部被他身上的护体真气挡住,巨型擂木上则瞬间插满了锋利长箭,“砰”地一声巨响,攻城车坚固的支架被撞得支离破碎,笨重的攻城车轰然倒塌,上面宽阔坚固的竹梯重重摔在地上,地面来不及躲闪的数十名攻城战士被砸成了满地形状难辨的烂泥,远处密密麻麻的突厥士兵目瞪口呆地望着赵烈脚尖轻轻点在即将倒塌的攻城车顶,洒脱旋转着飞跃回到玉门关城头。
  玉门关城头的众多好汉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赵烈的壮举引来了众人毫无保留的欢呼和喝彩,更点燃了众多江湖高手的热血,赵烈的身影才刚刚回落到城头,数十条身影顿时从城头急射而出,了空大师,无为道长,吴冲寒,静玉,古天恨,风远山,叶飞,张旺财,宋青河,南宫无雪,慕容秋水,斩魔斧怒云,风神腿傲笑天,战僧凌空,裂风剑虚无道长,凌波玉女李苓玉……
  当今武林的众多绝顶高手凌空冲向了玉门关外那数十台攻城车,要么如吴冲寒那样纯粹利用刚烈内功震碎高大坚固的攻城车,或者如宋青河那样风情万种地巧妙震碎攻城车的连接关键部位,让坚固攻城车瞬间如骨牌倒塌,甚至如战僧凌空那样凭借手中铜棍把偌大攻城车打得稀烂,不过刹那功夫,气势庞大的数十台攻城车全数被摧毁,数十万突厥大军呆若木鸡地凝望这些绝顶高手惊世骇俗的表演,士气低落,深深体会到中原出神入化的瑰丽武学。
  突厥统帅扎杰眼中闪过一丝阴影,蓦然握紧双拳,迅速高举帅剑,但见数十万彻地连天的大军排成的整齐大阵开始出现了一阵阵激烈的波动,仿佛长风吹过波澜渐惊的海面,掀起了足以摧毁天地的狂涛巨浪,突厥勇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发出震天动地的整齐呼喝,低落士气顿时为之高涨。
  飞蝗般的箭雨一浪高过一浪涌向城头,上百架云梯迅速搭上了城墙,数千名如狼似虎的精锐战士手脚并用,沿着云梯攀爬而上,突厥将士之勇猛让人震撼,他们知道盾牌无法阻挡寒月护卫近距离的射杀,干脆抛弃了沉重盾牌,挥舞着长矛砍刀踏着同伴的鲜血和尸体猛烈冲击玉门关。
  突厥战士沿着云梯冲上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寒月护卫连绵不绝,去势强劲的箭雨,包含真气的猛烈箭雨轻易射穿了突厥士兵的护甲,强力弩箭甚至如入腐土般穿透两人的胸膛,不少士兵射成了扭曲变形的一团,无助地摔倒在城下,玉门关外瞬间躺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大股大股的鲜血在城墙上抹下了鲜艳狰狞的色彩。
  寒月护卫纵然射术精准强悍,无奈只有区区三千人,更被城外飞蝗般箭雨压得无法抬头,而突厥攻城的先锋部队中拥有着最强悍的战士,少数头目乃是纵横沙漠的强盗悍匪,功力不弱,咬着钢刀迅速沿着城墙飞身而上。
  杨风锐利目光冷静观察形势,迅速指挥六千名黑虎铁卫换下了站在最前方的寒月护卫,黑虎铁卫手中超长超重的钩斧枪森然对准了已经翻越城头的突厥战士,不少黑虎铁卫更是不顾漫天箭雨冲到城头之上,挺身而出,悍然挥出了刚烈天下的黑虎拳,漆黑拳头卷动着滔天的真气,势不可挡地将刚刚竖起城头百架云梯全部砸碎震断,云梯上面不及躲闪的突厥士兵纷纷坠落高达七八丈的玉门关,可是这些黑虎铁卫虽然成功摧毁云梯,却无法躲避飞蝗般锋利长箭,浑身插满长箭从城头坠落。
  战况越发惨烈,巨大的滚石擂木宛如雹子般砸落下来,寒月护卫迅速退到黑虎铁卫身后,依然冷静而准确地射杀敌人,数千名黑虎铁卫手持沉重锋利的钩斧枪,体内强悍真气朝前喷涌而出,散发出逼人森冷的光芒,锐不可挡,全力斩杀已经跨入玉门关的突厥士兵,许多黑虎铁卫飞跃而上城门,高来低去,纵横飞舞,或跃上旗杆,或踩上墙垛,或跳到半空,空中闪过连绵不绝令人胆战心惊的青芒白电,此起彼伏,每一次淒厉的兵刃破风声响起,都让数名突厥士兵身亡,终于把攻入关内的突厥士兵全部斩杀。
  赵烈静静凝望眼前惨烈搏杀,忽然回头望了一眼杨风,两人同时微微点头,赵烈傲然带领六大门派的数千名弟子从城头飘落,有若天兵神降,他们手中奇形怪状的兵器竟然把雨点般射来的长箭凌空击落,凌空越过了城外攻城的先锋部队。
  突厥士兵惊恐地望着这些可以跃起数丈高的神兵,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击,盔明甲亮的数千豪杰顿时与城外数十万军队混战起来,此时双方交错激战,突厥大军的十万弓箭手害怕伤到自己人,不敢轻易放箭,并未能大量射杀这些江湖豪杰。
  赵烈身着耀眼灿烂的黄金战袍,一马当先,高高跃起,长刀无边黝黑刀身散发出熊熊火焰,数十重强劲力道从刀面化成刀气蓬然外喷,地面立即宛如被一条隐形的巨龙抽在海面上那般,轰地一声,土裂砂飞,当场如地震般崩开了一条长达数丈的裂缝,冲过来的数十名刀斧手顿时被震飞出去,猛烈真气竟然震得空中飞射而过的锋利长箭也改变了方向!
  南宫无雪十指如花绽放,指间霎时放出红艳霞光,霞光截然不同,每弹出一指,就从指尖迸射出一道又直又亮的光束,光尾末端放散,眩色流转,说不出的长丽流美,每道芒光都从一名士兵身体透穿而过,叭叭嗒嗒地密响成一片,许多战士纷纷倒下。
  吴冲寒闪电般朝前方猛然推出一条耀眼金龙,闪烁的金鳞和锋利的龙爪让奔驰中的数十铁骑人仰马翻,双掌奇妙扭转,旋转的拳风竟然让面前奔驰的沉重战马生生凌空不停翻滚,战马连带马上骑兵被活活扭断骨骼而亡,然后从空中重重坠落地面!
  宋青河手中的幽冥剑宛似一条不断翻腾扭滚青绿色光龙,无情把面前的突厥士兵和战马撕裂,刺眼血光映衬着诡异绿芒,让人心惊胆战。了空大师,无为道长,静玉,古天恨,风远山,慕容秋水,斩魔斧怒云,风神腿傲笑天,战僧凌空,裂风剑虚无道长,凌波玉女李苓玉等数千江湖高手纷纷施展各自绝学,面对数十万突厥铁骑毫无惧色,毅然全力朝突厥统帅扎杰冲了过去。
  刹那间茫茫草原地动山摇,猛烈真气涟漪弥漫风中,群雄身行过处,突厥大军中到处是震飞的长枪战斧和碎裂盾牌尸骨,数千人狂风般掠过,声势夺人,突厥铁骑惨叫声此起彼落,使人生起一种惨烈的感觉,就连久经沙场的战马也畏惧惊恐地后退!
  突厥大军的十万弓箭手迅速退到扎杰前方,无数狼盾刀斧手潮水般涌到长弓箭手前面,十多万铁骑则以天崩地裂的气势朝数千豪杰冲了过去,赵烈重重踏步在宽阔草原上狂奔,脚步过处震出数重微微晃动的震波,立即以原本他所落脚处的地点作为中心,草原表面尘土宛如波浪般往外环环滚动而出。
  猛冲而来的战马踏上地面震波,顿时失去控制,纷纷朝前扑倒,风中弥漫着战马悲呛的嘶鸣,后续铁骑来不及躲避,猛烈与前方马匹撞击,狂奔之中的战马撞在一起,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许多战马和突厥骑兵都是头骨碎裂而亡,悲凉无边,鲜血飞溅。
  后面的突厥铁骑冷静朝两旁闪开,挥舞着手中锋利战斧长枪朝数千豪杰刺来,急速狂奔战马和群雄真气相撞产生的力量让人震撼惊异,谁都没有想到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不少马匹居然被撞得飞出数丈,长长马嘴列开后涌出了大量泛着白沫的鲜血,活活被震死沙场,众多强悍士兵被真气撞得骨裂脾脏出血而亡,不少骑兵甚至被猛烈冲击撞飞到高空中,竟然被真气抛出二三十丈远,再次把后面狂奔而来的铁骑连环撞倒。
  少林弟子每使一招必伴随声若洪钟,震人心魄的佛门狮子吼,使本来就凌厉逼人的招式更添七分威势,武当弟子则自发结成剑阵,大量斩杀突厥铁骑,华山和青城剑法飘逸灵动,可惜在战场上却不实用,好在两派弟子的轻功不错,可以凌空跃起,自上而下攻击气势汹汹的铁骑,但是极度耗费真气,娥眉弟子虽然大部分是女性,可是勇猛顽强超乎想象,出手之狠毒让人叹服,精妙绝伦的剑法让无数突厥士兵纷纷倒下。
  可是面对潮水般十多万突厥铁骑,而且需要不停招架密密麻麻的战斧长枪,猛烈凶残的厮杀中,不断有六大门派的弟子被乱枪插死,甚至不少人是力竭而亡,一名少林弟子胸口插着锋利长枪,口吐鲜血,依然顽强地冲到手持长枪的突厥骑兵怀中,脑袋凶狠地撞在了突厥士兵头颅之上,二人头骨同时碎裂,突厥骑兵惨嚎一声,倒地殒命,许多重伤垂死的江湖豪杰拖著残缺不全的身子坚持和凶悍如虎的敌人白刃相见,悲壮而惨烈,荒凉草原上演着无数震撼人心的英勇传奇。
  突厥铁骑每杀死一个江湖人,都要付出惨重到几乎无法负担的代价,必须是十倍,乃至二十倍的惨重代价,四周潮水般的突厥战士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隋朝将士如此凶猛,拳头可以击飞战马,长剑可以凌空割破敌人喉咙,更可以入若无人之境地那样腾空飞翔,有些甚至可以引发如炸药般恐怖的力量,简直如同天兵神将,突厥铁骑忽然强烈地感觉到,他们面对的是一股强大到几乎无法战胜的力量。
  数千英雄豪杰忽然突袭突厥主帅扎杰,极大减缓了玉门关防守的压力,可是玉门关依然有成百上千的突厥战士猛烈攻击,虽然突厥用作攻城的云梯和攻城车都遭受了致命毁坏,不过突厥铁骑纵横草原大漠,攻城拔寨,战无不克,绝非浪得虚名,突厥铁骑竟然借着混乱,悄然在玉门关下埋好了炸药,“轰”然巨响声中,坚固的城墙被炸开了缺口,数十名黑虎铁卫瞬间被埋葬其中,突厥士兵刺耳连绵的嚎啸声响彻大地,在满天飞舞的尘上泥沙中,无数突厥战士狂吼着顺着缺口冲上了城墙,涌入了玉门关。
  叶飞和张旺财马上指挥数千黑虎铁卫堵住缺口,两人迅速拔出刀剑,周围的空气起了一种好似火焰般的光华,艳艳烈烈地往四方放射,远看就像是在他们的身躯外头,包住了片片的气焰那般,说不出的妖丽瑰美,黑虎铁卫站成长排对着蜂拥而来的突厥战士,他们手中的长枪战戟齐刷刷地直指前方,闪闪生光的千百枝长戟等待痛饮敌人鲜血。
  寒月护卫几乎无力再拉动手中强弓,惨烈的搏杀耗费了大量真元,可是当望到凶猛搏杀黑虎铁卫的突厥刀斧手,他们在周长空冷静指挥下缓缓朝后退出,依然冷静射杀,好在玉门关内贮藏了大量备用弓箭。
  近万名长刀铁骑则排列成整齐队列,依然静静站在黑虎铁卫后面,全部身着暗黑色铠甲,长刀早已出鞘,傲然横在胸前,可是未得到杨风的命令,他们只能眼睁睁望着众多黑虎铁卫血战凶悍的突厥战士。
  玉门关外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黑虎铁卫之勇猛顽强震慑天地,手中的钩斧枪贯注真气,每次都可以把两三名突厥士兵从腰腹处斩断,血光漫天,虽然面对十倍以上的敌人,他们依然冷静顽强地搏杀战斗,宁死也没有人退缩半步,蚂蚁般窜上玉门关的数万突厥猛士全部被斩杀干净,可是黑虎铁卫已经锐减到数百人,地面死去的黑虎铁卫基本都无全尸,死壮惨烈悲凉,要么身上插满长箭刀枪,要么被砍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残余数百黑虎铁卫望着惨死的数千好兄弟,蓦然整齐发出了悲壮无畏的长啸,义无返顾地全部顶在被炸药震塌的缺口处,早已经抛弃了生死,利用血肉身躯拼死激战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玉门关内近万长刀铁骑心中充满了无边愤怒,可是没有得到杨风的命令,只能望着手足般的好兄弟逐渐惨死于敌人手中之战斧砍刀,心中热血早已经沸腾,却不能出手,他们眼中似乎快要滴出血来,可是杨风似乎没有望到眼前惨绝人寰的场面,依然冷静站着,目光坚毅沉稳,并没有吩咐长刀铁骑冲杀突厥战士。
  时间缓缓流逝,黑虎铁卫只剩下了伤痕累累的数十人,叶飞和张旺财被上千名突厥猛士包围住,两人背靠背浴血苦战,大海之心和无形刀激荡而出的绚烂光芒无坚不摧,无奈两人真气损耗巨大,周围突厥战士根本杀不尽,眼看突厥大军即将攻陷玉门关,寒月护卫也已经射完所有弓箭。
  杨风一身儒服,似乎不能两军对峙的惨烈环境协调,偏偏却使人更感到风流名士的出身背境,更突显他非以力敌,而是智取的儒帅风范,他静静凝望远方群雄大战突厥铁骑,神色严峻,居然还是未让长刀铁骑出手,忽然大手一挥,剩下不到两千名寒月护卫迅速拔出腰间雪亮弯刀冲了过去,填补了黑虎铁卫的空白,血战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此时无人退缩,众人心中都报定了必死的信念。
  铁拳王恨无极肌肉纠结,充满劲力的强壮手臂紧握住超粗超重的穿城枪,浑身粘满了汗水和鲜血的混合物,伤痕累累,身边的黑虎铁卫一个个倒下了,他傲然站在缺口,穿城枪幻化为黑色巨龙朝密密麻麻的突厥战士刺去,猛然刺穿了坚固盾牌,竟然把三名士兵如串蚱蜢般地高挂在枪上,震撼人心,可是他的周围已经全是敌人,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真元,脑袋一阵眩晕,只能眼睁睁望着十多把锋利长枪瞬间刺入了他强悍的身体!
  恨无极伸手抓出一把长枪锋利尖部,长臂一挥,竟然把手持长枪的战士硬生生挑在空中,然后此战士身体被重重摔落远处地面,砸起漫天灰尘,居然震出了插在身体中的十多把长枪,周围数名战士猝不及防,顿时插枪而亡,鲜血从恨无极千疮百孔的身体中喷射而出,铁塔般的身子依然不肯倒下,怒视前方密密麻麻的突厥战士,汇聚最后残存力量,仰天怒啸一声,傲然挥出了黑虎拳,双掌指端划破空气,响起了尖厉无比的破空之声,直如地狱厉鬼从地中破土而出,似乎连空气都起了一种奇特的震动,漫天黑风瞬间汇聚为一头黑色猛虎,夹带万钧之力,千军之势猛扑突厥铁骑!
  寒月护卫很快只剩下了不到千人,黑虎帮数千普通帮众和玉门关残存的数千隋军将士望到如此悲壮的惨烈搏杀,热血沸腾,纷纷提起刀剑涌出玉门关与敌人激战,誓死保卫玉门关,战况之惨烈惊天动地!
  六千黑虎铁卫竟然无人退缩半步,全部壮烈战死,可是他们联手两千雪剑护卫,三千寒月护卫共同维护了江湖尊严,傲然让突厥付出了惨重代价,十万突厥精锐士兵丧命城下,突厥战士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可是黑虎铁卫展示出的强悍顽强已经让他们胆寒,此时再望到恨无极如此勇猛,玉门关前潮水般的士兵感到了无比的震撼,竟然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一时之间无人再上前斩杀虽然已经死去,但依旧屹立不倒的铁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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