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 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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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文献释义为:"有芒的麦子快收,有芒的稻子可种"。
芒种,是麦类收获、夏茬播种的季节,也可以说是获得收成、播下希望的季节,应该是一个让人喜悦与兴奋的季节。
但在千年的时光流转于洗礼中,芒种节,似乎被艰难前行的历史注入了更为冷酷、更为沉重、更为深刻的社会内涵,而沉淀成为了一个劳累、愁楚、辛酸、苦涩的标志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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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当年让人心态异变的芒种
“芒种三天见麦茬” 是 村里人们对芒种农事活动含义的朴素认知,这是一个使万千农家盼的心慌、又怵的发毛的节气。
人们盼芒种,盼着芒种麦熟,吃顿饱饭。人们又怕芒种,怕芒种麦收那撑不住的苦累、躲不开的酷热,怕见着征粮催租人那强横跋扈的嘴脸。
1、芒种麦收,普通农家的非常心态。
麦收非常心态一,酷热最是难忍,却偏在酷热中坚持。当年,村里有位诚实肯干,勤奋耐劳的路某某,那一年的芒种麦收之日,他已在燥热的麦田连续收割多个时辰,天至正午,家人送饭到田间, 虽烈日当空,炎热难当,但他却坚持在烈日暴晒下吃饭,而不肯到附近的树荫下凉快一下,怕得是饭后再从荫凉处走出来,会再也忍受不了麦田的酷热,而影响继续割麦。
麦收非常心态二,苦累特难捱,却偏在苦累中坚持。那些年,每到芒种季节,在村子里的漫漫麦田中,不知有多少人,弓背弯腰的挥镰割麦,虽已累得腰酸背痛,痛苦难捱,却仍不肯停歇一下,咬牙坚持着,一垄垄、一畦畦的向前割进,不割到田头不肯直腰。人们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收麦子,恨不得一天变作两天用,一天干完三天的活。“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是怎样一种煎熬中的坚韧与坚持!
麦收非常心态三,暴晒最难熬,却偏在烈日下坚持。在村子里的一个个麦场中,不知有多少人,虽热的汗流浃背,口燥气喘,却仍在正午的烈日暴晒下,拉着碌碡打轧麦场,并殷切期盼着明天继续烈日当空,好接着打场。
那种难以忍受中的忍受,那种难以坚持中的坚持,只有亲历过当年麦收的人,才能体会出劳动人民那种特有的坚强于坚韧。这应该算是一曲芒种之歌吧。
2、芒种征粮,世间人心皆变态。
芒种,是一个疯狂的节令,是征粮逼租的疯狂节令。一个芒种节,即串联起从朝廷到农户所有阶层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根特亢奋、特敏感的神经。
芒种麦收时节,朝廷及各级官府,因征粮而变的异常强横跋扈。
芒种麦收时节,割据军阀、占山土匪,为掠粮变的特别狂暴凶悍。
芒种麦收时节,放租的地主,为收租变的心狠面憎,乡谊全抛。
每到芒种麦收时,征粮要粮的蜂拥而至,村庄里,麦田中,到处都是强横的面孔,到处都是强词夺理,威逼利诱,巧言令色,巧取豪夺。
每到芒种麦收,许多贫苦农户终日惶恐忐忑,怕看到征税催租的恐怖嘴脸,怕完税交租后那饿着肚皮的日子。
终年辛苦种植、刚刚收打扬净的麦子终于被一袋袋装走了,留下的,是许多人心底深处的惶恐、绝望与无可奈何。
民以食为天,一个芒种节,不知谁家梦中那一片天会被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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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三国演义》中血泪横飞的芒种
罗贯中笔下战乱年代的芒种。【《三国演义》 第一0一回 出陇上诸葛妆神 奔剑阁张郃中计】
诸葛孔明统军伐魏,兵至祁山,孔明算定陇西小麦渐次成熟,正好掠来充作军粮。于是调兵遣将,周密部署,巧做安排。与姜维、关兴、魏延分三路伏兵,装神弄鬼,迷惑魏军,诈唬的护卫麦田之 魏军避入上邽城,三日没敢出。早已部署在陇上伺机抢粮的三万精兵,遵孔明将令,急携镰刀绳驮,如饥狼饿虎般扑入一方方麦田,见麦就抢割、运走,直至掠尽陇上小麦。
一株株麦穗,是一家人赖以活命的希望,麦田被抢掠,那是要了一村村一寨寨人们的性命。不知有多少人,因拼命想保住几株自家地里的麦穗而身首异处、血溅麦田,成了刀下冤鬼。
可怜那些卑怜无助的农家,那些饥肠辘辘的妇孺和老人,面对洗劫一空的茫茫麦田,只能仰天待毙了吧!
芒种时节,兵荒马乱年代的一个个芒种时节,沉淀成为了最让无数农家百姓刻骨铭心的日子。
《三国演义》,罗贯中先生绘声绘色的为人们讲述着那些政治精英们斗智斗勇的精彩故事,而在那玄妙神奇的一个个章回的字里行间,却悄悄地的向人们诉说着普通百姓们命如草芥,朝不保夕,凄苦悲惨的生活状态。不知这是对苦难百姓的怜悯,还是对战乱于强暴的鞭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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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红楼梦》里凄楚弥漫的芒种
曹雪芹笔下王公贵族的芒种。【《红楼梦》 第二十七回 滴翠亭杨妃戏彩蝶 埋香冢飞燕泣残红】
大观园里的芒种节,没有麦收夏种的烦劳,没有酷热难捱和苦累难当的煎熬。虽然大批如狼似虎的府差庄丁,正在乡下威逼那些眼含心酸泪水的佃农们交纳租粮和供奉。
曹雪芹淡淡地向人们叙述着大观园中的芒种节,尊贵的千金们早早起来,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在园中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 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用彩线栓在一棵棵树上,系在一枝枝花上。那一天是四月二十六日,这日未时要交芒种节。
然而,在这满园绣带飘飘,到处花枝招展的芒种节,这位曹公却撇开那说不尽的繁荣景致,绕过那道不完的昌盛风光,刻意地为人们描绘着一个个让人情绪沮丧的故事情节。
先说滴翠亭里,薛宝钗团扇扑蝶,由一团浪漫,引发出坠儿与红玉私传情帕后的惊惧。是说花红柳绿中危机四伏?
再讲稻香村畔,王熙凤对小丫红玉的临时使役,由一次赏识,引来了晴雯,绮霰,碧痕一帮大丫头的猛烈嘲攻。是坦露奴仆争宠逐利的潜流涌动?
又叙石榴树下,宝探兄妹互为关切的攀谈,引伸出贾探春对生母的一腔怨怼。是揭示贵族温馨亲情下的寡淡人情?
几个小情节叙述过后,曹雪芹先生笔锋一转,让那位贵族公子贾宝玉引领着读者,登山渡水,过树穿花,一直奔向了那日同林黛玉葬桃花的花冢处,特意让人们静心聆听林黛玉“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的哭诉,刻意让人们倾心关注林姑娘“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鸣咽。故意让人们看贾公子恸倒于山坡之上欲绝的悲痛。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写下一个芒种节,只为向人们宣泄那刻骨铭心的孤苦凄凉?只为向人们渲染那悲天恸地的百转愁肠?只为向人们揭示那四伏的危机、寡淡的人情、涌动的潜流吗?
曹雪芹对芒种节,寄寓得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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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观刈麦》苦难深重的芒种
白居易笔下太平年代的芒种。【《观刈麦》 白居易 (唐)】
《观刈麦》是芒种的描写,是芒种时农家在苦和累中煎熬的描写。
《观刈麦》是麦收的刻画,是麦收时农民在悲与哀中挣扎的刻画。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为收麦,妇孺皆下田,老幼无闲人,何其艰辛。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为收麦,人们在酷暑炎热中煎熬,在筋疲力竭下坚持,何其劳苦。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敞筐。”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天下太平的一统王朝,百姓土地有被无情剥夺;遍地麦熟,许多人家仍在挨饿,何其悲哀。
这就是《观刈麦》,这就是白居易的《观刈麦》,这就是《观刈麦》对芒种的刻画,这就是白居易对麦收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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