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老婆给我打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去参加追悼仪式。
晚上,我回家接老婆。开车至临城,到她姑父家时,院落里已经停满车,灵堂挤满了亲朋好友。
走进灵堂,我一眼就看见小姨妹,她正背对着我们,和表哥一起在整理挽联。我告诉老婆,她妹妹已经来了,
在那边忙。再看过去的时候,小姨妹正好转过身去清理冥纸,老婆的视线被她表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
我四处张望,老半天,也没寻找到小宋的踪影。这时候,小姨妹已经看到我们,她走过来,拉住老婆的手说
话,没有招呼我。
从她们的交谈中,我判断出姐妹俩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我点燃一支烟,走出灵堂,继续四处寻找小宋,在确
定他没有来之后,我又回到灵堂。我站在老婆身边,静静的听她们谈话,我知道,老婆一定会问到小宋的情况。
果然,老婆问:小宋怎么没来。
小姨妹沉默不语。我觉察到她眼角的余光朝我轻微的扫视了一下,才听到她说:他在准备婚礼的事。
老婆吃惊的问:要结婚了?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
小姨妹说:才决定的。
回家的路上,老婆压抑不住兴奋,自言自语的说了许多话。她对小宋赞不绝口,说小宋追了妹妹那么多年,一
路坎坷,还好苍天有眼,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没有搭理她,默默的开着车,心中满是狐疑。因为提到结婚的时候,小姨妹眼中的表情比她刚死了老爸的表
哥还凄苦。
一周后,我收到他们的结婚请柬。
请柬是用特快专递寄到医院来的,日子定在下个月18号。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又闪现过出一个疑问:既然下个月14号才结婚,那天,在葬礼上老婆问小宋为什么没有
到,小姨妹为什么撒谎说他在准备婚礼呢?
回到办公室,我给小姨妹打电话,告诉她我收到请柬,又说些祝他们百年好合之类的套话。她在电话那头淡淡
的,好像是在听我说别人的事,时不时还冷笑几声。我越发觉得奇怪,就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
帮忙。她幽幽的说:那你晚上过来一趟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晚上,我去接小姨妹。
她穿了便服,还略施了些粉黛,只是神情冷峻,像交警一样给我指路,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肯说。
汽车在她的指引下停在市第三医院的停车场,小姨妹领着我进入皮肤科的住院区。推开509号病室的门,我赫然
看见,小宋下身缠满了绷带,躺在病床上。
我走进去时,小宋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正在昏迷,还是正在睡觉。我站在病床边看了看,根据绷带的位置和
输液的药品,基本判断是生殖器被化学物品烧伤。
我吃惊的转头去寻找小姨妹,她正冷冷的看着我。
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反问说你不知道吗。我想起了小谭,又问:是小谭吗?她点点头,平静的说:小谭往他
下身泼了硫酸。我追问小谭在哪里,她不回答,却转过身去,流下了眼泪。过了一会,才说:姐夫,真的是你吗?
我颤栗了一下,手足有些无措。我从她身边走过,想推开病室的门,冲出门外。她一把将拉住我,默默的牵引
着我穿过走廊,坐电梯下楼,来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
‘小谭袭警,是重罪,已经在看守所了。’小姨妹站在我旁边,像对着空气一样说。
‘哦’我说。
‘我去看过他,他把你说的话告诉我了。’她继续说。
‘哦’
‘其实我一直没有和小宋好,那天带在妈**生日宴会上,介绍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撒谎了。’她又说。
我有些吃惊,没哼声。
‘他一直喜欢我,很多年了。’小姨妹又说。
‘我们都知道。’
‘如果审讯小谭,你也逃脱不了教唆的罪名。’小姨妹说。
‘恩’我面无表情。
小姨妹转过身望着我,眼眶里泪光涟涟,她大声说:‘要保住你,只有保住小谭。要保住小谭,只有让小宋不
起诉,说是误伤。’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空气像被悲伤凝固了一样。过了好一会,才又听她说:‘小宋同意了,条
件是和我结婚。’
听她说到这里,我激动了。我用力抓着她的胳膊,使劲的摇晃。我骂她傻,是个蠢货。我大声告诉她为了我这
种坏蛋,这样干不值得,我说我绝不会让你和那个废物结婚,死了也不会。
她抹了眼泪,笑了笑,说:‘前天我们已经注册了,抬着担架去的,因为小宋不放心,关在看守所里的时间有
限制,等不到婚礼,小谭就会放出来。’停顿了一下,她又说:‘不管怎么样,能听到你这样说,我心里很高
兴。’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泪眼望着星空,悲伤的说:你是很坏,可是我爱你。
我一把抱住她,大哭起来。。有一段时间,我一想起小姨妹就觉得心痛,感到自己不是男人。当知道一个女人为了你的自由牺牲自己的幸福时,
那份沉重,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每次抱着YY的时候,我内心都泛滥着对小姨妹深深的愧疚。而情欲的冲动,更让我判断出自己是个自私贪婪的
龌龊小人。
有一段时间,我刻意和YY疏远,我借口值夜班,做手术,开会,一次次拒绝着她的约会。在我内心深处,渴望
用孤独的忠贞来回应小姨妹痛苦的人生。可惜,我还是做不到,我坚持不了,因为YY的每一声哭泣,都会撕裂我的
心扉,YY的每一滴眼泪,都会淹没我的灵魂。这是理智和感情的一对矛盾。
我曾经找过小姨妹,希望她和小宋分手,和我在一起。她说一切都晚了,姐夫,下辈子吧。其实我也知道,老
婆、小宋、甚至YY,都是我们内心和现实中无法逾越的障碍,这些障碍,都和爱纠结在一起。没有对错与否,只有
先来后到。
唯有仇恨,可以令我忘记一切。当老婆越发深情的抚摸着越发凸显的肚皮时,仇恨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我爱
YY,我爱小姨妹,我甚至还爱着老婆。但是,我最爱的是我自己,我破碎的自尊注定了要用她们伤口的血液作粘
合,要么我继续破碎,要么我爱的人破碎,我选择了后者,这是一出悲剧。
太对不起大家的伦理道德了,终于,我发动了对兰雨的第一波进攻采取正式行动前,按照惯例,我开始收集进攻目标的信息。经过无数次的声东击西和旁敲侧击,从YY和兰雨
本人处,我基本掌握了兰雨的感情经历和性格特征。
兰雨,书香门第,有一定的才华,在某局任财务副处长,属于闲职。年轻时貌美孤傲,自视甚高,
排队追求的人络绎不绝。当初,情夫在追求者队伍中的名次远在太平洋,属于只等着被淹死的角色。后来不
知用上了什么手段,他插队到了前排,日渐受到青睐。
两年后,情夫使上了吃奶的劲,终于扒开了她的石榴裙。
结婚当年,生了YY。结婚当年生子,虽然也平常,但是生产的时候,情夫和兰雨的年龄都很小,这就多
少有点奇怪。我推测是情夫耍手段逼婚:在婚前霸王硬上弓,让兰雨未婚先孕,再携子逼婚。
随着岁月的流失,情夫的权势日渐趋重,受到的诱惑更是成倍增长。兰雨和他的关系由激情走向平淡,
又从平淡走向紧张,最近两年,情夫多次提出离婚,兰雨没有同意。于是,情夫开始早出晚归,或是早出不
归,基本属于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可以想像,从骄傲的公主变成窝囊的弃妇,兰雨的心理落差会有多大。这应该也是她排斥男人和冷漠刻
薄的主要原因。
所幸,兰雨对我并不排斥,甚至让我感觉到,似乎她喜欢跟我说话和亲近。我想,还是那句话:越是坚
韧的盔甲,下面的身躯越是柔软,就像乌龟的壳。
兰雨和我,都是乌龟,我们的区别在于:她的壳下面,或许是柔软的身躯,而我的壳下面,是一颗冷酷
的心。
在这些资讯里面,关于情夫最近两年多次提出离婚这一条,让我十分诧异。
首先,这说明老婆和情夫偷情至少两年了。而我们的婚姻还不到四年,老婆的深沉让我感到恐惧。
其次,我原本以为情夫不会为老婆作任何一件有损前途的事,当然更不会离婚。看来我还是太主观,忽
视了爱情的力量。
这既坚定了我复仇的决心,也敦促我加快复仇的节奏。我要赶在情夫成功离婚之前解决这件事。否则,
情夫离了婚,老婆势必也会提出离婚。这样,戴着绿帽的我还会被抛弃,这相当于在我的绿帽上再插一根绿
花翎,表示在绿色的世界里,我还有职称。27号,从YY处得到一个信息,兰雨下周去海南开会,逗留四天时间。
我小心翼翼的打听到了开会的地点,是在**酒店。
在兰雨动身的前一天,我提前到了海南,住进那间酒店。酒店靠海,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沙滩上的太阳
伞,也能闻到空气中咸湿的味道。
第二天中午,兰雨到了。她一个人提着行礼箱,先去设在酒店大堂的会议接待处签到,再到总台领了房
间钥匙。
下午她一直没出门,在房间休息。晚上是欢迎晚宴,可能喝了点酒,她脸上有些红晕。在她跨出宴会厅
大门的时候,我假装正在思考问题,低着头,从她旁边走过。我要让她主动招呼我,这样,在潜意识中,她
才会确立此次相逢是偶遇。
‘林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果然,她叫住了我,有些惊奇,也有些惊喜。
‘兰处,你怎么在这里?’我转过身,露出同样惊喜的表情。
‘别叫兰处,叫兰姐。’她纠正我。
‘别叫林老师,叫林医生。’我纠正她。我曾经告诉过她自己是专业医生,业余老师,她老是改不了
口,跟着YY叫。
她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我骗兰雨说医院有些事,是来海南出差的。她告诉我来这里开几天会。
我笑着说:开会是假,组织旅游是真吧?
她默认了,说:组织旅游谈不上,明天就上午开半天会,其余的时间自由安排。
我说:真巧,医院的事情明天上午也能办完,下午我们去海边游泳吧。
她犹豫了一下,有些勉强的说:好啊!
这晚的会面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我就借口有事上楼了。
落实了明天的行动,这晚我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我们去了沙滩。
兰雨说不会游泳,就在沙滩上走走算了。我说来海南一趟不容易,不下水太可惜了,就在海边泡泡。
她去更衣间的时候,我买了个鲜红色的充气游泳圈。兰雨喜欢红色。
兰雨的身材很好,穿一身红色的游泳衣,像少女一样婀娜。刚出更衣室时,还有些害羞,可能是很少穿
泳衣的原因。我把游泳圈递给她,她笑了笑,说:谢谢。
生活在内陆地区的人对大海的向往,是沿海城市的居民无法想像的。凡是临海的城市,从小时候起,就
在我们思维中留下了美丽和浪漫的痕迹。
大海、雪山、草原,都是支持着我们童年精神世界的童话故事所依赖的环境,成年后,能够亲历童话故
事中的环境,会让我们部分感觉到实现童年梦想的幸福,和重温童年生活中纯真无邪的记忆所带来的快乐。
我是这样,兰雨也是如此。我站在岸边,看着她坐在红色的救生圈里,漂浮在蓝得泛绿的海面上,仿佛
是看到了辽阔草原上一朵艳丽的鲜花,又像是眼前出现了平静海面上燃烧的一团火焰。在那一瞬间,我迷惘
了。
为了实现今天的目标,我游到兰雨的身边,拽着救生圈,把她拉回了岸边。
我说:教你游泳吧。她害怕,不太愿意。我告诉她在大海里自由搏击的美妙,那是一种心灵的飞翔,她
有些向往。虽然明知道要体验这种美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还是答应试试。
教兰雨游泳并不是目的,尽可能接触到她的身体才是关键所在。
第一次,当我在水中用双手有力的托住她的腰身时,明显感觉到她微微的抽搐。我心中笑了,兰雨很久
没碰过男人了。
在碧蓝的海水中,我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她的脚,后背和大腿,甚至是若隐若现的胸部,我也频频触击。
有时,我假装无意中和她缠绕在一起,沉下海底,她惊恐的紧紧抓住我。——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
只剩下一件游泳衣。兰雨在水中扑腾,此刻,在天空和海水间自由的呼吸,才是她唯一的目的。而我对她有意无意的轻薄,即使
她心中明白,也腾不出精力来做出反应。
晚餐,她又累又饿,狼狈不堪的吃了很多东西。当一个女人在你面前无所顾忌时,我明白她内心那层亲
近的含义。
吃完饭,互道晚安,回房休息。临别前,我分明看到她眼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痕迹。
终于,完成了第一波冲击。
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我到兰雨的房间,叫她吃饭。关门时,我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坚决的推开。我无奈的朝电梯的方向走,
后面传来她冷冷的声音:林医生,请自重。
吃饭的气氛有些难堪,和昨天不可同日而语。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再提起,却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彼此的脖
子里。
饭后,兰雨上厕所,我去宾馆的商场买了点东西。
下午,又去海边,她拒绝再学游泳,一个人在沙滩上晒太阳。过了一会儿,她把游泳圈放在门外,一个
人去了更衣室。
我走到游泳圈跟前,用大头针在上面轻轻刺了一下。这时,我想起了东方不败。
几分钟后,兰雨拿着游泳圈扑进海里。我点燃一支烟,静静的看着那团红色的火焰往海洋远处飘去。
大概不到十分钟时间,随着游泳圈不断的漏气,兰雨开始在海面上手忙脚乱,眼看着就要沉下去。我扔
掉烟头,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向海边走去。
当我带着她再次回到岸边时,她还在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攀住我的身体,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生命。
晚上,我们睡到了一起。如果可以屏蔽记忆,我宁意把兰雨这一段沉封起来,让它永远活在化石里。然而,你最想忘记的事情,却在
你拼命想摆脱的过程中,产生了重复记忆。就像一道丑陋的疤痕,在反复的擦刮下,不仅没有消褪,反而留
下了永久的印记。
兰雨如同一道分水岭,让我无法回头。虽然从前的行为也弥漫着卑鄙,但或许还残留着少许的浪漫和正
义,但如今,当我把道德和良知按倒在跨下强暴之后,就只能朝着摧残和自残的道路走下去。
我曾经矛盾过,为了YY,计划是否能够绕过兰雨,让我既能夺回尊严,又能守住爱情。可惜,要保证万
无一失,就不能没有兰雨。在尊严和爱情之间,我只能二选其一,毫无疑问,我选择了前者。
在海南剩余的两天时间,我们几乎都呆在床上。兰雨的身体,像一把在黑暗中被我引燃的火炬,迸发绚
烂的光芒,照亮了我,也让她自己燃烧得酣畅淋漓。
女人的理智,在到达心里的路被打通之后,就会变成一团浆糊。
不久以后,兰雨开始忧虑我对她的感情,而我,却暗示和她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从海南回来后的一个星期天,我打电话给兰雨,约她见面。她很高兴,说:想我了?我说:不仅想你,
还想你帮个忙。她问什么事,我告诉她见面再谈。
就此,在经过漫长的外围清理之后,我拉开了主攻情夫和老婆的序幕。
走了一阵,她忽然笑了,说:刚听到你说大林是你堂哥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你到我家来当音乐老师,和我
好,都是为了得到这个工程搞的阴谋,你说,我的想法是不是特别恐怖啊?说完,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动不可
思议,把头靠在我胸口,哧哧笑了的起来。
我吓了一大跳,把她的脑袋挪到肩头上,我害怕她听见我心脏突突跳动的声音。我长吸了一口气,压抑
着内心的情绪,才笑着说:你去当恐怖份子都不用化装了。
事情在按计划进行,我耐心等待着兰雨的消息。我毫不怀疑兰雨会竭尽全力,但对她能让情夫妥协,我
并不抱多大希望。欲速则不达,这是个复杂的过程,需要些时间来消化。现在做的只是让情夫知道她老婆想
要什么——兰雨想要大林做这个工程。这个目的可以达到,我很确定。
在这期间,岳母给我打电话,埋怨我长时间不回家,又说老婆胎位有些不正,让我多回家看看。我在电
话里敷衍她,说医院搞扩建,调了一批人到外地。现在本院人手不够,事情又多,成天忙得跟总理似的,有
空我就回家等等。其实,医院的领导也批评过我好几次,都是关于病人投诉多和经常请假的问题,我口中应
承着,说下不为例,却也没放在心上。
周四,收到YY一条彩信,是我们在广场接吻的照片。过了一会儿,又收到一条:大叔,YY想你了。
我忍住了,没有回复。我已经很久没和YY见面了。
自从和兰雨发生过关系以后,一想起YY,我的心就像被泰山压住了一般沉,被钢爪勾住了一般痛。那份
沉痛,常常让我从噩梦中醒来时,还心有余悸。
出于这个原因,我找借口向兰雨推掉了每个周末的钢琴课。我开始躲着YY,不见面,不接电话,不回短
信。我想从她生活中完全挥发,我渴望在她的心中,我们的过去,只是一滴眼泪。因为我们的爱情,注定了
是一场悲剧。
她会忘记我的,我相信。忘却的过程很痛苦,但时间可以使一切淡泊,或许多年以后,凝重的痛苦就会
融化成水,化作记忆中一汪美丽的清泉。我希望这个时间,只有一瞬间,这个多年,只要一天。
下班后,我去一家小面馆吃饭,要了一瓶青岛啤酒,一份青椒拌面。吃完饭,我到医院附近的逛夜市,
买了几本盗版书和一些水果。
逛到八点半,为了看九点的球赛,我开始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这晚,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道为什么。
情绪稍微平复。兰雨告诉我离婚后房子财产都归她,情夫净身出户。我说不能这么便宜他,还要他另拿一笔
钱出来。
兰雨说情夫平常还算清廉,只收些不贵重的礼物,外面看着风光,其实也没什么钱,平常钱物都是由她管
理的。
我告诉她大林承诺给情夫的数目,兰雨吃了一惊,只迟疑了几秒钟,就动心了。她坚定的看着我,点了
点头。
那天晚上,我一夜无眠,虽然我料定情夫在兰雨索要分手费的压力下,一定会收那笔钱,但我还是担心
发生意外的变故,使事情功亏一篑。这样,我的心血就会白费,我的YY,我的爱情就会白白牺牲。
直到第三天下午,才等到了兰雨的电话。
‘他答应了。’兰雨压抑着声音,却压制不住喜悦。电话里,兰雨让我安排大林明晚八点带上东西去家
里,情夫在家等他,并特意叮嘱,情夫让大林一个人去。
我心底暗自佩服情夫的谨慎。不过,即使他的这个反应,也早在我的预期之内。我从没想过自己出面去
踩这盆浑水,我要让他翻船,却不让自己下水。尽可能的保护自己,一直是我的最高原则。
下班后,我去国美买工具,然后到兰雨办公室楼下等她。上车后,我把索尼的小型摄像机交给她,让她
明天安在家里隐蔽的地方,纪录好所发生的一切。
刚开始,她有些犹豫,说没必要吧。我告诉她:离婚后,她和情夫就形同陌路,假如情夫某天东窗事
发,有可能会诬陷是她收受的贿赂,和自己无关。为了保护自已,一定要作最坏的打算,趁现在有机会,掌
握住他的铁证,以备不时之需。就算将来用不上,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坏处。
兰雨点点头,夸奖我考虑得周到仔细。我躺在驾驶座上,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回家,我给大林打电话,告诉他事情成了,让他准备一下,带上东西,明晚八点一个人去情夫家。
大林喜出望外,在电话里说要好好的感谢我。
第二天晚上,我坐立不安,焦急的等待着兰雨的消息。
九点,兰雨给我打电话说事情都办好了。我心中一阵狂喜,当天晚上,我在出租屋里一个人载歌载舞,
喝得酩酊大醉,也没向医院请假,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晚上,和兰雨一起吃饭。她说情夫已经把钱交给她了,又从包里拿出摄像机,把录像的内容放给我看,
还说干脆钱和录像都让我保管。我称赞她办得漂亮,说这是你的东西,我们结婚以后,也是你的婚前财产,
我无权动用。兰雨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欣赏的目光长时间打量着我。
饭后,她上洗手间,我带着她的包下楼开车。我飞奔到车上,把车开出停车场。在路边,我把摄像机上
的内容拷贝进笔记本电脑。这期间,她打电话,说找不到车,我一边紧张的工作,一边告诉她站在酒店门口
等我,骗她说停车场的人让我挪车,所以先把车开出来,在马路上转个向就去接她。
虽然时间非常紧迫,但一切事情,我还是做得有条不紊。
几分钟后,我在酒店门口接上她,而没有让她产生丝毫的怀疑。其实这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残存的良知
令我觉得,让她越晚知道真相越好。
20天以后,大林给我打电话,说工程中标了。他在电话里感激涕零,说晚上请我吃饭,有点礼物要送
我。
我明白礼物是什么意思。
我嘿嘿的笑了两声。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金钱是肮脏的东西,能用肮脏的东西来回报的东西一定不会是好东西。在我的灵魂深
处,我始终隐隐觉得:我的复仇是高尚的,是为了尊严而不择手段,它甚至不会因卑鄙而褪色,不会因无耻
而变质。但是,只有金钱的肮脏可以抹黑它,如果和金钱搅在一起,它就会被玷污——精神层面的追求,一
旦被现实诱惑侵入,立刻就会变质、腐烂、最后粉身碎骨——爱情也是这样。
所以,即便是复仇过程中顺带得到的好处,只要和物质利益有关,都会让我高贵的灵魂感觉受到了羞
辱。卑劣的行为却自认有着高贵的灵魂,这是种奇怪得有些混乱的思维,也许永远没有共鸣,也许我根本没
有表达清楚。
我拒绝和大林吃饭,还告诉他,这事和我无关,我只是介绍他们认识,仅此而已。并且告诫他以后别来
烦我。大林很吃惊,但随即定下神来,在电话里给我赔不是,说都是他的错,下次罚酒三杯。
我心中好笑,却也佩服他的涵养和在自以为有用的人面前装孙子的卑贱,更佩服他在不知道错误的情况
下勇于承认错误的虚伪。我没有耐心听他继续啰嗦,狠狠的砸下电话,把他的声音和嘴脸永远的砸到了千里
之外。
卑鄙的人也不喜欢卑鄙的人,就像懒惰的将军也不喜欢懒惰的士兵,在卑鄙这个平台上,我无疑是将
军。
知道大林工程中标的消息后,我把录像拷贝了四份。我把一份寄到省检察院,一份寄到省纪委。
我深知,即便有确凿的证据,要使一个副厅级干部翻船也绝非易事。所以,还有两份,我分别寄给了*
厅厅长和排名第二的副厅长。
情夫是第一副职。通常,官场中正职和第一副职的关系不会好,因为前者是后者的拦路虎,后者是前者
的巨大威胁;第一副职和第二副职的关系也不会好,道理同上。
理论上,他们和情夫的关系是政治敌人,省略政治二字,就是敌人。敌人拿到敌人的七寸,我相信他们
的政治智慧不会让他们心慈手软——除非他们也在工程中做了同样的事。为了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寄了一
份给第二副职,因为他没有分管这一块业务。
一个月后,我如愿以偿的听到情夫被双规的消息。又过了一周,兰雨也进去了。她很傻,一直把钱放在
家里。
三天后,我听到兰雨坠楼的消息。
当晚,我找到YY,她失魂落魄的一个人躲在零乱不堪的家里。她给我开了门,然后一直死死的抱住我,
仿佛盼到了救星。
她还并不知道兰雨的死讯。兰雨的死,让人们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激动,有同情者,有悲哀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人。
我静静的站在一旁,聆听他们的闲言碎语。
有人说,昨天下午,兰雨被送到医院时,还没有死,在抢救无果后,才中断了呼吸.
还有人说:
兰雨被送到医院时,伤得很重,但如果抢救及时,说不定还可以挽救回生命。可惜也是她命该如此,当
时,血库中正好缺同型血……兰雨是AB血型,在传统意义上是万能受血者,临床的医生在没有同型血的情况
下,给她输入异型血(O型)。5分钟后,发生了溶血反应,她的皮肤发青、全身发抖、心跳加速、血压下
降,临床医生随即停止了输血。半小时候后,兰雨的心跳正式停止,死亡。
即便传言属实,也没有人敢说这是一起医疗事故,包括我。在紧急的情况下,临床医生采取输入异型血
的措施,是完全正确的处理。然而,异型血之间的溶血反应,何时发生,怎样发生,发不发生,就像我们等
待地震一样,只能听天由命。
我还隐约记得亲人间输入异型血发生输血反应的概率,似乎要比两滴陌生的血液低得多。这使我情不自
禁的想起YY,她也是O型,如果当时她在场,是否能救下兰雨呢?我摇摇头,推翻了这个可能,因为即使她
在,也没有哪位医生会为了挽救一条衰败而陌生的生命,甘愿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为YY采血来抢救兰雨。
非法采血,这不符合规定。人的思维,总会在得失之间最先考虑自己。除非那个医生是我,才有这种可能。
然而那时,我正忙着门诊,完全不知道兰雨就躺在楼下的急救室里,正等着失去生命。
生活中很无奈,不允许除非,也没有如果,有些事一旦错过,就会永远失之交臂。
不过,关于兰雨的传言并没有长时间的挽留住我的伤悲,我很快振作起来.我给老婆打电话,告诉她我
要回家住了.
周三,我把出租房退掉,收拾了东西,搬回家住。
家在三楼。
走到楼下花园里的时候,我习惯性的往楼上看,无意中发现老婆站在阳台上,正在偷偷的擦拭眼泪,看
见我的目光扫过来,她的手伪装成拢头发的动作,把压在额头的头发往后脑勺抹去。她的嘴角扯了两下,挤
出了几点笑容。
我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心中一阵冷笑,无疑,情夫被双规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正在为鸳鸯梦
变成野鸭粥而心痛欲碎,情郁于胸,流下伤泪。不巧,正好被我看见,这才拼命的掩饰。
回到家,相互淡淡的问候一声,就像左手问候了一下右手。
我钻进书房放行礼,保姆进来帮我收拾。老婆坐在客厅里弹钢琴,弹的是一首欢快的《甜蜜蜜》,一边
弹,她还一边哼哼起来。保姆说,她每天都弹钢琴,说是胎教。
老婆的钢琴也是我教的,她不够努力,更没什么音乐天赋,只能弹一两首弱智的流行歌曲。不过她一向
注意形态,即使怀孕,举手投足间,倒也不失优雅。从前恩爱的时候,我曾经笑话过她舍本逐末,说她一流
的优雅,不入流的演奏,就像一只凤凰用钢琴发出了母鸡遇难时的惨叫。那时,她笑着脱掉高跟鞋,走到我
面前,拿着鞋跟在我眼前夸张的摇晃半天,却用鞋面轻轻捶打我的臀部,我夺过她的鞋,她就躺在地板上耍
赖,非要让我练习母鸡的惨叫才肯起来。
时过境迁,一切的美丽都已风化,变成了一根乌木,黯淡得令人沮丧。
半夜,我醒来,走进老婆的卧室。
睡梦中,她的脸上洋溢着孕妇特有的满足。她的满足,让我莫名的开始暴躁,我打开所有灯,把卧室照
得透亮。她醒了,惊恐的看着我,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没事,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了她葫芦一样的身
子……我粗暴的进入,她的眼泪和叫声几乎同时蹦了出来。
早上我醒来时,老婆似乎没在家。我翻了个身,想换个姿势继续睡,却发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上
面用铅笔写着:‘大唐,为了孩子,不要再动我,好吗?还有两个月就生了。’
我冷冷的把纸条撕成碎片,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连同纸张特有的苦涩,一并吞进了肚里。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老婆的情绪开始烦燥起来。
近几次产检的结果,更让她坐立不安。她的胎位不正,血压和血糖,远远高出正常范围。
胎位不正是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做了些运动,也不见好转。血压和血糖偏高,是最近出现的情况。老
婆的身体状况,意味着只能做剖腹产。看来,这个来历不正常的生命,注定了要把不正常的特点贯彻到底。
有时候整整一个上午,老婆都静静的坐在钢琴旁,还一动不动;有时,她也弹弹曲子,可是不哼哼了,
也没有了欢喜;有时,她用一种忧伤的眼神长时间看着我,悲哀得仿佛是一只怀孕后被丢弃在废墟桶里的宠
物。一瞬间,我几乎有些怜悯,可是只用了一瞬间,我又恢复了平静。
我心中暗自窃喜,甚至默默的乞求上天,让这个生命见不到天日。
有一天,吃过晚饭后,我主动陪老婆去公园散步。她拉着我的手,走过草坪,穿过小桥流水,来到空旷
的雕塑平台上。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要我听听孩子的脉动。
我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我低下头,伏在她肚子上,听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假装惊慌的看了她一眼,又趴在她肚子上仔细听,
双手在她肚子上抚摸。良久,她感觉没对,有些焦虑的问我怎么了。我站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拍了拍
手,才冷冷的说:孩子好像死了。
老婆愣住了,幸福的表情还没来及打扫干净,她的脸就伴随着我的声音填满了恐惧。渐渐的,她两腿开
始发颤,慢慢的蹲下身子,瘫软在地上。
我漠然的看着她,目睹着她从幸福的山巅坠落到恐惧的深渊,我感到了飞翔一般的快感。
把老婆送进医院时,她还站立不稳。听到医生说胎儿正常时,她还不敢相信。她惊慌失措的紧紧的抱着
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水草。她无助的看着我,希望我确认孩子没事。
我坚持告诉医生,在那一刻,以我的专业,没有找到任何生命的迹象,我确认婴儿当时已经死亡。当值
医生茫然了,要求老婆住院观察。
一周后,老婆才从医院回家,憔悴了许多。从此以后,她就开始担心孩子会突然死去,即使在睡梦中,
也常常被吓得惊醒过来。
我笑了,很简单,这只是一种心理暗示的技巧。
看到怀里哭泣的YY,我的心陡然剧痛,妻妹凄切的表情也渐渐浮现眼前.因为妻子的出轨,我已经伤害了太多的
人,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我心理做了一个决定.
托起YY的头,我很认真的对她说:不要伤心了,等着我,我一定会陪你,一辈子!!
突然想你,很久没有回家了.家,在我心里,已经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正在发神的时候,岳母打来了电话,说老婆
肚子阵痛了,好象是要生了.我请了个假,回了家,送老婆去了医院.10几个小时过去了,护士抱出来一个胖乎乎的
小女孩,是老婆生的.我看着那张酷似老婆的脸,还有一点点象...,我百感交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是顺产,老婆很快出院了.看来情夫的双规,对老婆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她很长时间的定的女儿的小脸,
话语小的可怜.而我有好几次想开口,也不知道从而说起.
尴尬了几天,老婆问我,你说叫个什么名字呢?我想起YY,心想,一切也该有个结束了.不管任何人,做错了事
情,都需要承担责任.再拖下去,害的人也许更多.我踌躇了一会,认真的对老婆说,女儿跟你姓吧,我们也该分手
了...老婆的脸霎时惨白,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我早知道了."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跟他一起完全的因为我想事业上有点发展...这个只有他能帮我.."
"对不起,我觉得我没办法面对一个不是我的孩子的人叫我爸爸..停了一会,"更重要的,我觉得我已经深深的
爱上另一个纯真的女孩了."
.........
从没想到的是,就这样和老婆和平的分了手.我搬了出来,直接去了YY那里,这辈子我欠她太多了,虽然我不
想把一切说出来,怕她伤心,难以接受,但我会用这一生好好疼她,爱她,也算给她一个交代吧 全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