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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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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8楼 发表于: 2009-01-24
 
~第五章 沉冤昭雪~
 
  雷洪舍命狂攻,欲图两败俱伤,南宫燕哪肯与他同归于尽,何况雷洪功力深厚,自己挨上他两掌,包保小命玩完,而他被自己手上的那根烂木棍敲上两记,能否破皮尚成问题,南宫燕忽而想起杨飞似曾说过之言:「这等赔本买卖傻瓜也不会干,小燕子,你会干嘛?」
  「人家当然不会干?」南宫燕喃喃默念,俏脸忽现笑意,神色恍惚间,直至雷洪掌风袭体,她才蓦地醒悟:「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不觉一阵娇羞,芳心微感甜蜜,思起秋水剑法一式攻守皆备的绝招「秋水无痕」,便即施了出来,木杖作剑回势一挽,幻起朵朵剑花,刺向雷洪双掌。
  那木杖虽钝,雷洪若不闪不避,双掌非被刺出两个大窟窿不可,他虽怒火攻心,却不知厉害,掌影顿敛,双掌一合,一势「万佛朝东」,将木杖紧紧夹在掌心。
  南宫燕欲待回扯,右手却被一股大力粘住,动弹不得,她功力远不及雷洪,如何扯得回来。她不禁望向雷洪,却见他呆呆瞧着自己,芳心暗暗称奇,这家伙临阵之时为何发呆?要是自己左手有一只剑,不就可一剑杀了他吗?莫非这人脑袋有些毛病?
  雷洪思绪万千,他生平最恨人骗他,更何况南宫燕骗得他团团转,满腔怒火之下,恨不得将南宫燕碎尸万段,偏偏瞧得她微带笑意的娇媚之态之后,心中竟莫名一软,怒气已然消了一半,呆呆望她半晌,忽道:「你为何要骗我说你是苏花语?」
  南宫燕道:「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将我认成她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苏花语了?」她强词夺理,不禁有些惭愧,虽然她从未说过自己是苏花语,可语中无一处不是存心让雷洪误会她是苏花语的。
  「不错,她可从未说过自己是苏花语,是我说的,原来是我误会她了!」雷洪转过这个念头,怒气全消,杀气腾腾的脸上竟浮起一丝笑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这家伙有毛病啊!干嘛怪笑?还问这么多问题,相亲也不用问这么清楚吧?」南宫燕心中发毛,不由自主答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宫燕是也!南宫世家你听过吧,本姑娘就是南宫世家的!」
  她又扯了几下木杖,右手仍被紧紧粘住,想甩也甩不掉,惨了,这下麻烦惹大了,真想逃之夭夭,可为了杨飞,还得死撑。
  「南宫世家南宫燕?」雷洪喃喃念了几遍,忽道:「为何你会坐在天香宝辇之上?你和苏花语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系?」南宫燕心中一酸,自言自语道:「对啊,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二人共有一个情郎,是姊妹亦或情敌?
  雷洪见她忽嗔忽怒,俏脸泛起淡淡的哀伤,不知为何,心中一痛,竟忘了南宫燕并未答他,又问道:「她人呢?是不是在车上?」
  南宫燕回过神来,见雷洪目光瞟向天香宝辇,暗叫不妙,强作镇定道:「是啊!苏姐姐就在车上,不过她不想见你们这些臭男人,便让本姑娘出来打发你们,苏姐姐武功深不可测,不屑跟你们这些武功平庸之辈动手,她若出手,你们人再多上十倍,也够不上她一根手指头。」她口中大吹大擂,心中却是暗叫:杨飞,苏姐姐,你们好了没有,小燕子我撑不下去了。
  「只怕未必!」雷洪冷笑道:「就让雷某领教领教她的高招!」他说得豪气盖天,暗里却是运足功力,若苏花语突然发难,绝非那般容易应付。
  南宫燕硬着头皮喝道:「苏姐姐不会出面的,你若想见她,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好,就让雷某先毙了你这胡说八道的小丫头!」雷洪陡的一声大喝,双掌发出阴阳内劲,逆着那木杖向南宫燕袭来,他存心卖弄,劲力所过之处,木屑纷飞,那木杖宛若剥皮老树层层而落。
  南宫燕见得如此阵势,一声尖叫,若让那劲力袭上手臂,那自己岂非跟这木杖一样被剥成白骨一堆,无奈之下只得奋力回扯。
  其实雷洪早已收回粘力,南宫燕扔开杖柄便可无事,并无伤她之意,可见南宫燕如此不知好歹,只好强行运力,右掌一拍,推出一道阴柔之力。
  南宫燕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娇躯不由自主的向后生生退了数丈,她武功较雷洪差了老大一截,若非他手下留情,早命丧他手。
  雷洪迫退南宫燕,身形一晃,双掌疾推,运起十成功力,向那天香宝辇击去。
  南宫燕大惊,陡的瞧见右手持着之物,那根木质尽碎的烂木棍此刻竟然成了一柄连鞘长剑,她微微一愕,不假思索,利剑出鞘,一声娇叱,人剑合一,向雷洪背心刺去。
  「砰」一声轻响,那天香宝辇结实之极,雷洪足可碎石裂金的十层掌力击在上面,竟只晃了一晃,车身全然无损,雷洪正自暗暗称奇,宝辇四周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白雾,罩在车身周围,时下正值深秋,若非他目力极佳,恐怕瞧之不出。
  雷洪猝不及防,嗅入一丝白雾,脑中忽觉一阵晕眩,立时暗叫不妙,调匀内息,将余毒尽数逼出。
  「不好,此雾有毒!」雷洪转过此念,屏住气息,身形暴退,只闻身后传来兵刃破空之声,想必又是不知死活的南宫燕持着她那根烂拐杖上来阻扰,他想也未想,右手往后一捞。
  「大哥,小心!」一名黑衣人出声示警,话未说完,雷洪一声惨叫,南宫燕长剑虽未刺入他要害,却将他右手五指齐根削落。
  南宫燕一招见功,竟无喜色,芳心满是歉意,呆呆看着雷洪小声道:「对……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她此言方出,心中顿觉纳闷:自己为何要向敌人道歉?
  雷洪呆呆望着鲜血淋漓,短了半截的右手,五指连心,如此剧痛若非他内功精湛,早已痛得昏了过去,雷洪忽然仰天一声长啸,虎目怒瞪南宫燕,骇得她连退了数丈方才回过神来,她从未见过有人眼神竟然如此可怕。
  周遭一直未有动作的黑衣人立时掠了上来,尽皆抽出兵刃将南宫燕围在正中,南宫燕见敌人如此之多,未战先怯,色厉内荏道:「你们想干什么?本姑娘武功可是厉害之极,不怕你们的!」
  雷洪冷冷瞧着南宫燕,由得手下为他包扎伤口,他内功深厚,强运内息止住血势一时并无大碍。
  「臭丫头,竟敢伤了我们大哥?」一名持刀黑衣人一声大喝,挥刀劈出,南宫燕心中虽怯,却没忘了招架,长剑变招,反手格去。
  「铛铛铛」南宫燕手中长剑锋利之极,格至第三下之时,那黑衣人手中单刀竟然断作四截,只余刀柄持在手中。
  南宫燕正欲还击,忽闻雷洪低声道:「放开她!」
  那断刀黑衣人怔怔道:「大哥,你说什么?」
  雷洪怒喝道:「我说放开她,你没听见么?」
  断刀黑衣人道:「可是,大哥,这臭丫头……」雷洪忽然一声狂吼,身形一晃,已至他身畔,左手向他头顶击落。
  断刀黑衣人何曾想到雷洪向自己动手,猝不及防下连闪避之意亦无,雷洪已一掌结结实实劈在他的头顶之上。
  断刀黑衣人一声惨叫,体内发出劈哩叭啦一声脆响,全身骨头已寸寸而断,不过他并未似一滩软泥倒在地上,因为雷洪阴劲已至,加之天寒,瞬间将他冻成一个冰雕。
  南宫燕「啊」的一声,已然吓得魂飞魄消,可是更恐惧的还在后面,那真人冰雕身上冰块忽然寸寸碎落,继而发出肉香,原来雷洪阳劲已发,片刻间便已将死人之肉蒸熟。
  见得雷洪如此残忍手段,那些黑衣人骇得避了开去,生恐雷洪下一个下手的便是自己。
  望着那道「蒸熟」人肉,南宫燕一阵恶心,干呕了两下,却只吐出一些清水,她这一日一夜未食,腹中早空,哪呕得出来。
  雷洪一脸狰狞,瞪着南宫燕一语不发,二人相距不过丈许,当中隔着那座熟肉雕像,南宫燕骇得差点晕了过去,她并非不想远避,而是她此刻腿如灌铅,一步也挪之不开。
  南宫燕强慑心神,抑住惧意,颤声道:「你这疯子,恶魔,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雷洪忽然仰天一阵狂笑,一字一句道:「我想杀人!」
  「我、我……」南宫燕本想求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何况跟一个疯子求饶,岂非白费唇舌,欲待高呼救命,却见雷洪返身掠了开去,杀的竟然是他的那群手下。
  雷洪一掌击来,首当其冲的是他的同门师弟,此人刚才还帮他包扎伤口,一般的使掌,较雷洪差之远矣,见雷洪发疯似的向自己攻来,心神俱丧之下挥掌迎去,「喀喇」一声,他双掌对雷洪单掌,双臂胫骨尽断,阴阳袭体而至,连惨叫亦未发出一声便即毙命。
  「大哥真的疯了,大伙快逃啊!」不知谁一声高呼,众人立时作了鸟兽散,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雷洪没了目标,高喝一声:「苏花语,给我滚出来!」竟然不顾车身周遭那淡淡白雾,一掌击向天香宝辇的车门。
  南宫燕欲待阻拦,已然不及,何况她已骇得四肢发软,差点连剑都拿不稳了,还有什么力量去拼雷洪?
  一直默默调息的老李大喝一声,挥拳迎上,雷洪掌劲一发,已将他震飞开去,他受伤本重,这下更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雷洪掌劲击在车门之上,那车栓先前已被他震断,立时「吱」的一声,将开未开之时,内里探出一只洁白晶莹的玉手,向雷洪掌势迎去。
  眨眼间,那玉手与雷洪连拆一十八招,对了三十六掌,在第一十九招穿过雷洪重重掌影,击在雷洪胸口之上。
  那玉手击在胸口,雷洪只觉好似情人之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正自错愕间,忽然传来一股柔力,他心念急转,体内真气骤然转阳,还未化去那股柔力,那力道又已转刚。
  雷洪心知不妙,飞身疾退,数息间那股力道已变幻了九次,他体内真气杂乱之极,护身罡气立时被破,那股力道袭入五脏六腑,雷洪一声惨叫,在空中接连喷出数口血雾,待得跌落之时已是面若金纸,显是受了极重内伤。
  一阵香风扑面,倩影一闪,苏花语已然面蒙白纱俏生生立在场中,手中持着剑痕指着雷洪道:「姓雷的,你作恶多端,今日便让本姑娘结果了你。」
  雷洪本欲爬起,一股真气提不上来,一跤又跌倒在地。
  「雷兄!这跤摔得好精采!」杨飞鼓着掌,轻飘飘的自天香宝辇上跃了下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显已痊愈。
  「是你?」雷洪微微一怔,见杨飞一副重伤初愈之景,立时明白为何方才苏花语不下车一现,望了呆呆的南宫燕一眼,惨笑道:「姓杨的,要杀要剐,雷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杨飞想起那晚雷洪嚣张的样子就有气,一脸嘲讽之意道:「是不是还有一句老子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没说?」
  苏花语冷冷道:「杨飞,啰嗦什么?让我一剑杀了他!」
  「不要!」南宫燕忽然扑了上来,拦在雷洪身前望着杨飞道:「杨飞,苏姐姐,放过他好不好?」
  杨飞一脸讶色道:「你干嘛要替他求情?」
  南宫燕轻咬下唇,徐徐道:「他刚才也手下留情,没杀我。」顿了一顿,又道:「他也没伤着你们,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放了他,好不好?」
  杨飞哪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心中又酸又苦,别过头去,冷冷道:「我没意见!」
  「你说不杀就不杀了!」苏花语剑痕还剑入鞘,向雷洪道:「姓雷的,今日看在小燕子的面上,放你一马,改日若看到你,本姑娘便不客气了!」
  雷洪却是不答,他强抑伤势,冷哼一声,瞧了南宫燕一眼,提气朝来路远远掠去。
  南宫燕呆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半晌只闻杨飞有些酸酸的叹道:「完了,惨了,燕子飞了!」
  南宫燕回过神来,却不解杨飞语中之意,睁圆美目瞪着杨飞。
  杨飞嘻嘻笑道:「小燕子,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姓雷的了?」
  南宫燕俏脸泛起一丝红晕,啐道:「死杨飞,臭杨飞,找死了,谁看上他了,看我不拿剑刺你?」言罢,倒果真提剑向杨飞刺去,只是剑势又慢又缓,不会武功之人亦可避开。
  杨飞哈哈一笑,忽然躲到那堆人肉雕像之后,南宫燕收不住剑势,刺在那雕像之上,那雕像宛若推倒白堆,人肉骨头散了一地。
  看着地上肠胃俱在的熟人肉,杨飞嗅了一嗅,坏水又起,忽道:「那姓雷的真厉害,把人肉都给蒸熟了,看起来挺香的,小燕子,你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
  南宫燕娇靥忽而一阵苍白,垂下螓首,又吐了起来,这下更惨,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杨飞本想再打趣两句,见南宫燕脸色有些不对,心中一急,走近扶着她道:「小燕子,你没事吧?」
  「没事?」南宫燕怒道:「人家差点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你还说没事?」言罢,举起长剑,向杨飞攻去,这次却是货真价实,用上三分功力。
  「谋杀亲夫啊!」杨飞存心逗她,夸张的抱头鼠窜,绕着天香宝辇上蹦下跳,躲避南宫燕的追杀。
  苏花语亦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瞧见一脸苍白的老李,行近过去,问道:「老李,你的伤无大碍吧?」
  老李苦笑道:「老奴武功不济,差点连累少宫主,这点小伤,还要不了老奴的命!」
  苏花语秀眉一蹙,玉手一挥,在老李身上一阵轻拍,老李气息匀和了许多,揖手道:「多谢少宫主!」
  「山路难行,坐这天香宝辇反而麻烦!」苏花语略一沉吟道:「老李,你将天香宝辇驶回天山,我与杨公子他们这一路骑马就行了!」
  老李道:「老奴跟着少宫主反而是个累赘,就依少宫主的吧!只是老奴如何跟宫主交代?」
  苏花语道:「你跟我娘说我还有些事没办完,办完了马上赶回来。」
  老李恭声道:「是,少宫主!」
  这时杨飞忽然「哎哟」一声,撞在南宫燕剑尖之上,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再无声息。
  南宫燕只道自己真的错手伤了杨飞,芳心大急,抛下长剑,抱着杨飞语带哭腔道:「杨飞,杨飞,你不要死啊!」伸手一探,杨飞已没了鼻息,立时大惊,回首望着苏花语满脸泪痕道:「苏姐姐,我不小心伤了杨飞,你快救救他!」
  苏花语早瞧见那一剑刺在杨飞腋下,连皮都没擦到,也怪南宫燕急切之下竟未察觉剑身并无血迹,她并不道破,淡然一笑道:「这无赖死了活该!」瞧也不瞧杨飞,径自行向天香宝辇。
  「苏姐姐!」南宫燕不觉愕然,她心知苏花语决计不会不管杨飞的死活,再瞧杨飞翻白双眼竟在微微颤动,芳心立时省悟,娇哼一声,将他狠狠掷到地上,嗔道:「竟敢骗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杨飞后脑勺着地,摔得头晕眼花,苦笑着爬将起来,还得对南宫燕赔礼道歉道:「小燕子,是我错了,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南宫燕闻得他自称「为夫」,俏脸一红,娇媚无限的横了他一眼,将手中长剑掷了过来。
  「咦?」杨飞接过长剑,只觉有些眼熟,细细一瞧,奇道:「这不是我的飞云剑吗?」
  南宫燕一脸疑惑道:「这剑怎么又成你的了?此剑是我无间中得到的,杨飞,别看到好东西就想要,人家又不是不给你!」
  「真的是我的!是……」杨飞蓦地想起此剑来历可不能说,免得二女吃醋,便将后面的「云清送给我的定情之物」给咽了下去,改口道:「是我的飞云剑!小燕子,这剑你从哪弄来的?」
  南宫燕道:「就是那伤了你的老婆婆的那根拐杖里面藏的,对了,那不是个老婆婆,听声音年轻得很,杨飞,那女子跟你什么关系?」
  杨飞大是头痛,信口胡诌道:「仇人!」
  「仇人?」南宫燕信以为真,点头道:「怪不得她装成老婆婆将你打成重伤!」
  杨飞蒙混过关,松了口气,一抬头却见苏花语持着一个包袱自车上掠下,大有深意的望了自己一眼。
  他心中有鬼,连忙迎上去接过包袱,含笑道:「师父,你干嘛把东西都拿下来了?」
  苏花语道:「你没听为师跟老李说要骑马而行吗?」
  老李揖手道:「是啊,杨公子,少宫主以后就托您多多照顾了,您可别欺负她!」
  杨飞还礼道:「李老伯客气了!」心中却是暗自嘀咕:我哪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已是烧香了!
  苏花语嗔道:「老李,看你说到哪去了!」
  老李哈哈一笑,去解套在拉车骏马身上的绳索。
  那天香宝辇由四匹千里挑一的骏马牵引,留下三骑,刚好还有一匹拉车,老李备好马鞍,上了宝辇,向三人揖手道:「少宫主,杨公子,南宫小姐,老奴告辞了!」
  三人望着远去的天香宝辇,杨飞叹道:「终于可以不用坐车了!」
  苏花语啐道:「贱骨头,有福不会享!」
  杨飞怪眼一翻,南宫燕递过一物,原来是飞云剑的剑鞘,他还剑入鞘,不由思绪万千:此剑历经周折,终究还是完璧归赵了!」
  苏花语哼道:「发什么呆?上路了!」
  杨飞摸摸肚子道:「可我肚子好饿,不吃东西就没力气骑马了!」
  南宫燕本来也想附和,可一想到那堆人肉,立时没了胃口。
  苏花语道:「包袱里面有干粮,咱们骑马换个地方吃,这里你吃得下去吗?」
  杨飞嘻嘻笑道:「还是师父想得周全!」三人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聂大有心中稍感愕然,哈哈大笑道:「白总镖头好大的口气!」望望冰冷的雨雪,叹了口气,似在自语道:「下雪了,也该结束了!」
  「只怕未毕!」白向天蓦地一声暴喝,周身上下发出劈哩叭啦一阵脆响,转瞬之间身形竟然凭空陡涨半尺之高,看得周遭之人惊异不已。
  「缩骨功?」聂大有转过念头:不像啊!不管那么多,尽快了事了。
  他思及此处,高声道:「兄弟们,杀了姓白的,谁先取下他的首级赏银三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百余人杀两人,岂非举手之劳,为了三百两银子,一干人奋勇争先,拚死向前,唯恐落于人后。
  「很好,很好!」白向天又道出他的口头禅,一掌击出,正中当先之人面门,那人只觉一股无可莫名的大力传来,脑中一痛,斗大的脑袋竟然生生爆个稀烂。
  几乎在同一时刻,白向天又击一拳,目标却是另外一使枪之人手中长枪。
  枪尖对上拳头,依常理应该是拳头被刺个大洞,可是此刻不然,那通身尽皆精铁打造的长枪竟如腊肠般寸寸而断,那人尚未回过神来,白向天这一拳已击中他的胸口。
  那人只觉胸口一阵剧痛,面前已然失去白向天的身影,低头再看之时,胸口多出一个大洞,而自己的心脏……他「啊」的一声惨叫,立时倒毙。
  这一拳一掌招式普通之极,来势亦不算快,旁人看得一清二楚,可已死二人竟连避都避不过。
  他们身畔之人虽然都是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但见两名同伴死状如此恐怖,亦骇得魂飞魄散,不进反退,却仍未逃得小命,因为那铁枪碎片全数透入他们体内要害,立时毙命。
  更多的人是舍命攻来,几乎在一瞬间,便有十七、八把刀,二十余把剑,十多条枪同时向白向天攻至,完全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这般阵势,恐怕就是「剑神」赵独行亲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吧?
  白向天厉喝一声,身形一晃,空中忽然掠过一道紫色的光影,只闻得一片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待得白向天身形立定,却见场中倒了一片,死伤者不下数十,余人见得此景,尽皆生生骇退,将白向天围在当中,倒是付无忌那方仅有寥寥数人相对,一时倒还不至于不敌被擒。
  方才一切言之虽长,却不过转瞬之间,旁人只见一干人一起抢攻,一道紫影闪过,场中已然倒了一大片,而白向天倒安然无恙,杀气腾腾的站在正中。
  只见一人小心翼翼地向聂大有进言道:「大寨主,姓白的武功好像突然间暴增,兄弟再杀上去恐怕死伤惨重,是不是…」
  聂大有心想,你以为老子是瞎子吗,要你讲?他转过念头,哼道:「这姓白的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反照而已,兄弟快上!」他亦是震惊之极,若白向天方才与他对阵之时有此武功,自己只怕挡不了一招。
  聂大有这番鼓噪,立时又有不怕死之人上前抢攻,却见白向天轻哼一声,周身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紫气,在刹那间竟然凭空消逝在众人面前,他露了这么一手,只怕较之先前厉方邪所施的那招「潜踪匿影」不遑多让。
  众人失去敌踪,所出招式尽皆落空,正在诧愕间,聂大有心中忽然一凛,宝刀横扫而出,斩向空处。
  空中忽然探出一只大手,奇准无比的将宝刀夹在食中二指中间,「铛铛铛」一阵轻响,聂大有那柄前朝名匠打造的天翔刀,竟然断作无数碎片向聂大有激射飞溅。
  聂大有大惊,右手一扬,手中刀柄向那只大手掷去,只盼能阻他一阻,同时身形向后暴退。
  那刀柄袭至离那只大手三寸之处,似遇到极大阻力,弹飞开去,而那只大手如影随形,在聂大有后心轻轻推了一把,这一把轻轻柔柔,毫无力道,对聂大有丝毫无损,可聂大有身形稍微滞了这么一下,那些碎片便不分先后,无一落空,全数打在聂大有身上。
  聂大有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呼,身上现出无数窟窿,血水不断自他身上流出,和着雨水,眨眼之间,地上已殷红一片。
  「大寨主!」聂大有手下那帮兄弟闻得惨叫之声,回过头来,见得此景,惊呼出声,聂大有如何遇袭,他们竟然没一个看见,只看到空中的那只大手,好似地府的招魂鬼手,无根无枝的悬在空中,怪异之极。
  空中传来一阵狂笑之声,白向天的身形缓缓现出,雨势虽是不小,雨点落至他身畔三寸之处立时滑了开去,淋了半天雨,他身上衣衫竟然无一处被雨水溅湿,光是这一手精湛内功,便可让天下人汗颜。
  那些人见了白向天,好似见了鬼一般,再次骇退三丈,无人敢上前一战,将聂大有救出,如此神出鬼没,还是武功吗?谁人能敌?
  白向天冷冷瞪着气息奄奄的聂大有喝道:「姓聂的,你这下该信了吧?」言罢,一掌向聂大有头顶轻轻拍去。
  白向天此掌掌势缓慢之极,短短数尺距离,竟然用了半盏茶的工夫,好像故意要让聂大有慢慢体会死亡的滋味。
  聂大有七窍出血,满脸惊骇之色,似想避开此掌,全身上下竟然提不起一丝劲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向天这奇慢无比的一掌击在自己头顶,而那帮平时称兄道弟的手下竟没一人敢上来救他。
  聂大有只觉有股舒服的热流自头顶灌入,极快的流遍奇筋八脉,他身上的伤势竟然在刹那间好了几分,「难道姓白的不想杀我?」他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全身上下忽然一阵剧痛,他看到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诧异之下,竟连惨叫亦未发出,便即气绝。
  「嗤嗤嗤」一阵轻响,周遭之人好似瞧见天下最恐怖之事,只见聂大有身上飞出无数银光,他似乎垂首看了自己一下,全身上下竟然碎成无数血肉,在空中四射飞溅,当真应了白向天那句话: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都死成这副德性了,还如何葬啊?
  原来白向天那一掌虽未直接要了聂大有的命,却将嵌入聂大有体内的那无数天翔刀碎片尽皆震出,将他碎尸万段。
  白向天满身杀气,仰望苍穹,负手缓缓对余下之人道:「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们自行了断?」他此时此刻哪还有一丝一毫似「笑面菩萨」。
  二百余人对阵一人,却知毫无胜算,一个个心惊胆战,恨不能插翅而逃。
  「兄弟们,反正……」一人大着胆子,高呼出声,语犹未毕,只见紫气一闪,那人喉头多出一个血洞,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这些太行山的强盗跟着聂大有平时为非作歹,杀人放火惯了,一向只瞧见别人如此,哪轮到自己求饶,真到了此刻,一个个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兄,救我!」一直未闻声息的付无忌忽然一声高呼,白向天稍稍回神,转首望去,只见付无忌被十余人围住,周身要害皆被敌人制住。
  他身畔一人高声向白向天道:「姓白的,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你师弟就没命了!」
  他说得心惊胆寒,当然不会以为白向天真的会束手就擒,而是只盼白向天为保付无忌的老命,放过他们一马,
  「无忌!」白向天身形突然模糊起来,消逝再现之时,已至付无忌身畔,场中传来一阵惨叫,那些围攻之人被白向天悉数震飞,非死即伤。
  白向天老脸微露笑意,望着付无忌轻声道:「师弟,你没事吧?」
  付无忌周身浴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凡几,他凝定内息,苦笑道:「师兄,我还撑得过去。」垂下头,又问:「师兄,你的武功?」
  白向天道:「你不必多问,我…」忽然心口一痛,垂首看时,却见胸口插着一柄锋利之极的匕首,仅余匕柄露在外面。
  「咦,怎么下雨了?」南宫燕身上衣衫颇为单薄,骑在马上,迎着北风,不觉缩了缩。
  杨飞拍拍马背,笑道:「小燕子,到我怀里来,这里暖和得很!」
  南宫燕撅起嘴道:「才不呢!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杨飞微微一笑,暗道更不好意思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怕别人说三道四。
  「嘘!」苏花语忽然挥手示意二人噤声,她凝望前方山顶,半晌马鞭一挥,指着那里道:「那里有人打斗,其中有个人武功好高!我打不过他!」
  杨飞虽然不能似她般远眺,亦另有绝招,聚起耳力,凝神听去,果闻有人惨叫声,心中一动,便道:「咱们走近瞧瞧吧!」
  苏花语有些犹豫道:「就怕脱不了身!」
  「怕什么?有我呢!」杨飞拍胸保证道:「说不定前面便是咱们振威镖局的人,有人在劫镖!」
  苏花语思索一下,点头道:「也许你说得对,还是去瞧瞧吧!」
  南宫燕自无异议,三人为免惊扰场中之人,便下了马,将马匹藏好,提起轻功往前面山顶掠去。
  数里路程眨眼便至,三人藏在山岩之后,探首向前望去。
  杨飞一见之下,「啊」的一声,叫出声来,还好那里人虽多,倒无人注意此处。
  他所言不差,场中果是振威镖局中人,不过大多已然丧命,死状恐怖,杨飞同他们一起长大,感情颇深,见得此景,不由满是悲愤之情。
  南宫燕见他咬牙切齿状,忍不住轻声问道:「杨飞,你怎么了?」
  杨飞面色惨白,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苏花语忽道:「你瞧那人,武功之高,我还从未见过,为何看起来好生熟悉?」
  杨飞抑住心中悲愤之情,再次望去,亦觉那个苏花语所言武功极高之人背影颇为熟悉,他瞧了半晌,那人忽然转过头来,杨飞一见之下,心中震骇,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苏花语喃喃道:「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杨飞陡地思起那离魂珠中幻景,与此间情形何其相似,而接下来应该是……他手脚忽觉冰凉,欲待大喊,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难道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吗?杨飞身子晃了一晃,耳边传来苏花语和南宫燕的娇呼声,竟然生生倒了下去。
 
 
 
 
只看该作者 49楼 发表于: 2009-01-24
~第六章 毁天灭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方才还亲似兄弟的付无忌竟会偷袭白向天,他究竟意欲何为?一时场中寂静无语,只余淅淅沥沥的雨点之声。
  白向天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厉呼,一掌向付无忌拍去,其势之强,掌势甫出,气劲已将地上砺石刮起无数。
  付无忌亦是一声大喝,舍长取短,弃剑举起双掌,向白向天如山掌势迎去。
  「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气劲迫得周遭之人远远避去,付无忌身形一晃,生生向后退了三步,这次更是让人惊异,虽说白向天重伤之下,功力发挥不到三成,可凭他方才那惊人武功,仅此三成,连明孤鸿来也未必能应付得这般容易,难道这师兄弟二人皆是深藏不露的一等一高手?他方才若施展真实功夫,哪会被太行山一干山贼弄得如此狼狈。
  付无忌脸色阵红阵白,忽而「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白向天武功之强,实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相处二十余年,自己竟然不知他武功如此了得。
  付无忌抹了一把嘴角血迹,苦笑道:「师兄武功好生厉害!」
  白向天望着付无忌,既是伤心又是失望道:「师弟,你为何如此待我?」
  付无忌一向是他最信任的人,二人朝夕相处二十余载,可说比亲兄弟还亲,竟然趁他不备之时重创于他,实在令他痛心疾首,他此刻身体受伤虽重,却远不如心中之痛。
  付无忌默然不语,好半晌方道:「人人都想得到的那样东西,师兄,你可以给我吗?」
  「你在振威镖局隐忍这么多年也是为了此物?」白向天缓缓解下背上之物,此物缚得极紧,方才一番血战,他身上衣衫破损虽多,却未曾失去。
  付无忌微一颔首,沉声反问道:「师兄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这把剑吗?」
  白向天面色惨白,那柄匕首插在他心口之上,若非他功内深厚,护住心脉,早已气绝,哪能似此刻这般谈笑自若。
  他抚着胸口,暗暗运功调息,心念急转,思忖脱身之策,口中冷哼道:「那是你之所图,而非我的目的,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蓦地紫气一闪即逝,十几个欲趁白向天伤重不支之机偷袭的太行山贼一阵惨叫,便已身首异处,惨死当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向天虽身受重伤,太行山那帮乌合之众仍非他一招之敌,余人见得此景,哪敢再生歹念,尽皆远远避去,留下一大片空地让这两个师兄弟斗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他们到时再一哄而上,捡渔翁之利。
  付无忌淡淡瞧了众人一眼,双目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回首望着白向天微笑道:「师兄武功之高,实在出乎无忌意料之外,无忌跟随师兄二十多年,还不知师兄原来是天下绝顶高手!」
  白向天仰首向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之中蕴含无限凄苦,原来这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义皆是虚言,真是可笑。
  付无忌道:「不知师兄笑什么?」
  白向天冷冷道:「我笑自己有眼无珠,这么多年把一个畜生当成了兄弟!」语气一变,又道:「那日小飞告诉我你与西厂中人来往时,我便早该有所防备,只恨我太信任你了,没放在心上!」
  「小飞?」付无忌脸色稍变,似思起极重要之事,反问道:「师兄你一向对小飞青睐有加,那晚借故将小飞赶走难道也是有意为之?」
  「不错!」白向天叹道:「可惜他有你这么一个叔叔!」
  若是杨飞清醒,闻得此言,定会大喜,白向天将他逐出师门竟非出自真心。
  付无忌道:「师兄好厉害的后招!」
  白向天道:「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师兄既知已无幸理,就让无忌送你一程吧!」付无忌言及此处,右手一引,手中已多出一把长剑,不知是哪个死鬼所遗,仅这么一手凌空摄物的功夫,付无忌的身手足已挤身江湖绝项高手之列。
  付无忌手中长剑一阵轻颤,向白向天胸前要害疾点七下,他剑势未发,七道剑气已破空而至,正是三绝门三大绝学之一的「追魂剑法」中的那记「七剑追魂」,不过此刻使来较之他平日高明百倍。
  「原来师弟也是暗中藏拙!」白向天虎目稍现异彩,一声冷哼,左手抚胸,右手向付无忌长剑迎去,他的手中似若无物,可与付无忌长剑相交,竟然发出「锵」的一声轻响,那柄百练精钢被生生削去一截。
  付无忌喃喃道:「蝉翼剑,果然是蝉翼剑,师兄终于肯让无忌见上一见了。」言罢一声长啸,眨眼工夫,自前后山路掠出数十道人影,个个黑衣蒙面,身形矫健,绝非泛泛之辈,绝不是太行山这帮乌合之众可比,白向天心下估量,即便自己丝毫无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山岩之后的三人藏得颇为隐秘,一时也无人发现,倒是杨飞旧伤复发,昏了过去,让苏花语和南宫燕心急不已,眼下形势急转,自己若被他们发现,拖着如同死人的杨飞,只怕插翅难飞。
  「很好,很好!」白向天虎目环视四周,仰首狂笑道:「原来师弟早有打算,这一路上,好深的心机啊!」
  付无忌微笑道:「师兄过誉了!」忽而脸色一变,高喝一声:「杀!」手中半截断剑陡地碎作无数暗器,聚而不散,形成斗大的圆盘向白向天激射而至,那圆盘丈许见方,恰好将白向天罩在其间,若白向天侧身闪避,倒也不难,不过如此一来,必落入太行山山贼及一干黑衣人合围之中,可若是不避,这些暗器又急又密,何人接得过?
  白向天既未接也未避,只见他右手蝉翼剑一挽,那由断剑聚成圆盘好似被一股大力牵引,改变方向,一个不少的向付无忌反卷而去,唯一不同的是,去势更疾,发出一阵呜呜的破空之声,他再一变招,掠过数丈虚空,手中那柄宛若无物的蝉翼剑后发先至,已探到付无忌胸口。
  付无忌似已早知那些暗器不能奈何白向天,气机一变,双膝忽然一折,身子向后平倒,白向天剑势虽然落空,那些断剑却如长了眼睛,方向再变,向平躺付无忌袭去。
  付无忌武功亦是了得,未见他有何动作,身子违反常理的原势平平滑退三丈,只闻得一阵「叮叮铛铛」之声,那些断剑碎片射在坚石地面之上,竟个个入石半尺,惊人之极。
  白向天赞了一声好功夫,与付无忌激斗起来,他本欲速战速决,趁着那些黑衣蒙面人尚未解决太行中人之前除去付无忌,可过了几招,才知此乃一厢情愿,虽说自己重伤之下,发挥不到先前三成,对付江湖上一绝顶高手亦无问题,付无忌此刻的武功,较之原来只怕高上不止十倍,他为了蝉翼剑隐忍如此多年,实在不易。
  二人在此激斗,场中情势已变,那些太行山中的强盗还不知这声「杀」字是他们的催命符,只见那些黑衣人双手纷扬,飞出无数寒光,向那些太行强盗射去。
  那些太行山山贼大多武功平平,平时滥竽充数还可以,遇上这些武林高手,哪能济事,虽有防备,眼见暗器射来,却避之不及,纷纷中招,那些寒光一闪即没,只闻那些太行山人一阵惨叫,倒下一大片,个个面色泛黑,眨眼便已气绝,可见毒性之剧。
  「大伙小心,这些暗青子有毒!」太行山几名武功较高之人疾声高呼,连声令下,不过为时已晚,一干黑衣人停手之时,他们已死了半数之多。
  余下之人见得此景,已然心神俱丧,只顾逃命,他们人数虽众,哪还是这群黑衣人对手,他们选在这个地方对振威镖局下手,本是看中地利,只需前后一堵,敌人插翅难飞,孰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刻倒断了他们自己的去路,成了瓮中之鳖,束手待毙。
  不到一盏茶工夫,太行山之人便被杀得一乾二净,其中不少受逼不过跳下悬崖,只见方寸之地尽是残肢断臂,宛若人间地狱,南宫燕闻了血腥之气,心中作呕,又大吐特吐,将先前果腹的干粮尽数吐了出来。
  苏花语轻抚着她后背,柔声道:「小燕子,你无甚大碍吧?」
  南宫燕被雨水一淋,俏脸愈加苍白,轻咳几下,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事,多谢苏姐姐关心!」稍凝心神,反问道:「苏姐姐,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帮杨飞的师伯的忙?还是出手…」她已从苏花语口中得知场中一人是杨飞最敬重的师伯,一人是他的亲叔叔。
  苏花语道:「眼下情势不明,一个是他师伯,另一个是他叔叔,咱们哪个都惹不起,若贸然出手,只怕徒然送命。」
  南宫燕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杨飞他…」
  这时杨飞呻吟一声,醒转过来,南宫燕大喜过望,抱着他道:「杨飞,你没事吧?」
  杨飞摇摇头,轻轻挣开南宫燕,凝神望向场中相斗二人,一个是待他极厚的白向天,一个是他视若亲父的付无忌,自己到底该当如何是好?他思及此处,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更是头痛欲裂。
  这时那些黑衣人为毁尸灭迹,用化尸水将太行山的那些贼人尸首一个个化去,流出尸水被雨水一冲,立时一乾二净,瞧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三人咋舌不已,眼下只余振威镖局的那十几具尸首摆在山道之上,不知这些人意欲何为?
  杨飞低声道:「咱们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会杀人灭口。」他们所藏之处虽然隐秘,但此处高手众多,难保无人察觉。
  苏花语点头道:「杨飞所言即是,为今之计,咱们还是避为上策!」
  南宫燕皱眉道:「苏姐姐,你不是来夺那蝉翼剑的吗?就这么走了…」见杨飞狠狠瞪着自己,后面那句「白来一场」哪还说得出口。
  「就怕有人下不了手!」苏花语一瞬不瞬的望着杨飞轻声道:「何况事有可为不可为,咱们惹不起付无忌那伙,也打不过杨飞师伯,所以…」她猜知杨飞心意,言语中对付无忌自然也不大客气。
  杨飞垂下头去,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帮我师伯的。」
  苏花语稍露笑意道:「那好,咱们走吧,不要那什么蝉翼剑了!」
  杨飞奇道:「你不想弄清你的身世了吗?」
  苏花语道:「身世可以慢慢的查,又不急在一时,要是为了此剑把命送了实在划不来。」
  杨飞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黯然道:「咱们走吧,希望他们尚未察觉,另生变故!」
  这时场中激斗二人已分出胜负,白向天蝉翼剑虚晃一招,一直抚脸的左掌忽出,穿过付无忌重重掌影,击中他的肩头,将他生生震飞开去。
  这一掌用上他的全部内力,付无忌即便不立毙当场,一时半刻也无再战之能。
  那些黑衣人纷纷亮出兵刃,将白向天围在正中,缠斗起来,白向天重伤之体,以一敌多,竟然不落下风,苏花语看得暗暗心惊,白向天到底是何人物,武功如此了得,生平仅见,又为何甘心自居区区一个小小的振威镖局总镖头?
  许久,付无忌缓缓爬了起来,咳了几下,抹了抹嘴角血丝,盯着白向天手中那柄蝉翼剑,眼中厉芒倏现。
  白向天忽然一声闷呼,小腹被人击中一掌,他渐感力竭,望望愈加昏暗的天空,心中暗叹时不我与,昔年纵横江湖之时,何曾想过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难道今生再也不能再见霜儿一面了吗?
  白向天思及此处,钢牙一咬,陡的一声大喝。
  这时苏花语三人好像看见天下奇景,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整个空间,天上的雨,地上的岩石,皆化作紫色,白向天手中如若无物的蝉翼剑亦透出淡淡的紫气,看似奇慢无比,却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每画得一寸,白向天身上便爆出一声轻响,蝉翼剑上紫气亦浓得一分,及得响到一十八声,那柄薄如无物的蝉翼剑已化作一柄紫剑,剑尖忽的无风自鸣,发出一声轻响。
  一名黑衣人大喝一声,刀势如山,向白向天斩去,也未见白向天有何动作,忽见蝉翼剑轻颤一下,一道紫气激射而出,撞在那名黑衣人单刀,只闻他惨叫一声,全身罩上一股紫气,立时化于无形。
  「这是什么武功?」付无忌倒吸一口凉气,心念电转,忽而想起一个传说,心头大震,急急大喝道:「天下第一禁招毁天灭地式,白向天想两败俱伤,大伙快退。」
  所谓的禁招是指那些威力过大,太过歹毒,有伤天和,被武林各门各派禁用的招式,而有天下第一禁招的毁天灭地式是何威力,更是无人得见。
  那些黑衣蒙面人闻言大惊,疾退如电,唯恐避之不及,此式传自剑神赵独行,乃以生命之火,引天地之气,聚于剑上,产生人力不可为之的巨大威力,据传赵独行当年仅仅一个起式,还未发挥十分之一的威力便削去一座小山,数百强敌眨眼间灰飞烟灭,只因此招太过霸道,极耗寿元,赵独行用过一次后便宣布不再使用,为何白向天会用此禁招,人人怀着老大一个疑问。
  一干黑衣人还未退远,白向天剑式已发,蝉翼剑剑尖所指,一道紫气射出,那经历无数年风吹雨打的坚石路面,被划出一道长达数十丈的裂痕,深不见底,数名黑衣蒙面人猝不及防,连惨叫之声亦未发出,便被斩作两截,掉将进去。
  仅此一剑之威,何人能挡,这还能算武功吗?众人骇得魂飞魂散,哪还不使出吃奶的功夫四散逃命,只有付无忌受伤之余,皆之被白向天气机锁定,逃走不济。
  「天下竟有如此武功?」杨飞喃喃念道,心中却在想为何白向天不传授于他。
  白向天满脸杀机,嘿嘿冷笑,蝉翼剑再挥,这次却是平削,一阵爆响,众人所处这座小山山头被生生削去,化作碎石滚落下来,又有十余人躲避不及,死的死,伤的伤,掉落悬崖。
  地下传来沉重的轰隆之声,苏花语心中一凛,白向天这一剑已牵动地脉,她无暇多想,一手抱住正自发呆的杨飞粗腰,另一手扶起失魂落魄的南宫燕玉臂,奋力掠起,她轻功极是了得,这番全力施为,竟带着二人掠起二十余丈,在空中望去,在轰隆声中,这座小山山头已然塌了一半。
  苏花语瞥准一处较为安全的平地,运转内息,玉足轻点,凭空借力,竟跨过百丈虚空,提着二人掠了过去,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
  白向天周身皆乱罩在浓郁的紫气之中,望着满脸绝望、束手待毙的付无忌,仰天一阵狂笑,蝉翼剑剑势一变,如山剑气斩去。
  「不要…」杨飞惊魂稍定,见得此景,欲行阻止,却发现声音到了喉间,怎么也发不出来,付无忌毕竟是养育他八年的叔叔,见他有性命之危时怎能视若无睹,可自己若出面说情,又对不住待己极厚的白向天。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闪过一道电光,结结实实的劈在白向天的身上,他闷哼一声,蝉翼剑脱手飞去。
  白向天重伤之余遭此重击,生机已绝,这招毁天灭地式哪还施得下去,或许老天也认为此式有违天和,故而出手惩戒吧!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离他最近的付无忌勉力提气掠起,将蝉翼剑接到手中,一掌击出。
  周遭紫色尽褪,白向天双眼圆瞪,喃喃道:「天绝我也,天绝我也!」
  付无忌一掌击来,他不闪不避,正中胸口,原本插在他心口之上的匕首穿胸而过,带出一道血箭。
  白向天闷哼一声,身体飞出数十丈之遥,坠下崖去。
  「师伯!」杨飞轻功无师自通,飞掠如燕,眨眼已至崖边,伸手欲拉住白向天,却连衣襟也未抓住一丝半点,只闻得空谷回音。
  杨飞呆了一呆,身后传来异响,他回过头来,却见付无忌满脸狞笑,一身杀气的冷冷望着自己,他手脚冰凉,心中骇然,惊道:「叔叔!」
  「去死吧!」付无忌蝉翼剑斜刺而来,杨飞堪堪避过,胸口忽然一痛,垂首看时,付无忌的左掌无声无息的袭至。
  以杨飞的武功,本不至于如此轻易被重伤之下的付无忌击至,只是他一向敬重付无忌,心中连还手念头亦无法生起,更遑论动手,付无忌使出如此卑鄙招数,他避之不及,被打个正着,「哇」的喷出一口血雾,身不由己的往悬崖飞去。
  付无忌看看手中蝉翼剑,心中那丝悔意旋即被满腔狂喜掩去,想及毕生心愿终于达成,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耳边风声呼呼,杨飞眼见离牛头马面越来越近,吓得魂飞魄散,正欲大叫吾命休矣,腰身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束住,他抬首向上望去,却是苏花语将他抱住,另外一只手多出一条白绫,攀在悬崖边际。
  杨飞体内五脏六腑似欲翻转,他惊魂稍定,垂首望望下面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对苏花语苦笑道:「你这是何苦来哉?」眼下二人命悬一线,崖上全是敌人,只需斩断白绫,下场亦是一般。
  苏花语满目柔情道:「你若丧命,花语苟活人世还有何意思?」她今日已是再出此言了。
  杨飞心神激荡,紧紧抱住苏花语温软的身体,柔声道:「那就让我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吧!」言罢扯去白纱,细细瞧她绝世容颜,似要将她的容貌深刻脑中,他瞧了半晌,又吻向苏花语的香唇。
  苏花语轻轻闭上美目,右手一轻,她自知白绫已被斩断,心中暗叹,散去上纵直气,反手抱住杨飞,趁着生命的最后一刻与情郎热吻起来。
  「杨飞,苏姐姐!」南宫燕持着剑痕好不容易杀至崖边,已是伤痕累累,探首望去,哪还看得到二人的影子,她心如刀割,回首狠狠瞪了付无忌一眼,银牙一咬,抱着剑痕跳了下去。
  芳魂已逝,人影已杳,付无忌瞧着手中的蝉翼剑怔立半晌,忽闻身后一名黑衣人沉声道:「这孩子就是杨飞吗?」
  付无忌点点头,倒转蝉翼剑,递到那人手中道:「此剑劳烦大哥带回去。」
  黑衣人稍觉愕然道:「那你呢?」
  付无忌面无表情道:「小弟还得返回长安打理振威镖局。」
  黑衣人道:「你已达成目的,为何还不回去?小小一个振威镖局还值得你留恋吗?」
  付无忌摇头道:「我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还不能回去,何况…」下面的话他并未道出,他的眼神却热切起来,二十多年的光阴,他从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变成年已不惑的父亲,他的家已不是蜀中的那个家,而是有着他妻儿的振威镖局。
  黑衣人似乎不解其中之意,怔了一怔,叹了口气道:「好吧!为兄先回去了,你好自珍重!」
  付无忌望了他手中蝉翼剑一眼,点了点头,黑衣人挥了下手,片刻间一干黑衣人走得干干净净,只余付无忌孤寂的身影遥望崖底。
  不知过了多久,付无忌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正欲离去,却闻远远传来马蹄之声,他心中一动,呻吟一声,倒在地上。
  半晌,来骑已近,马上却有两人,一男一女,付无忌竟然都认得,女的是梅兰,男的是钟敏,不知为何,二人并未乔装。
  付无忌面色惨白,满身血污,气息奄奄,倒在尸丛之中,见梅兰一脸惊色,下马探望,陡然叫道:「妖女,都是你!」
  梅兰莫名其妙道:「付镖头,我是梅兰啊!你不认得我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副惨状?白总镖头呢?」
  除了几具死状恐怖的死尸外,她已一一看过,并无白向天的踪迹,只是那道长长的裂痕,好似利剑所致,可天下有谁人武功如此了得。
  付无忌双目噙泪,喃喃道:「师兄坠落悬崖了!」忽然似回光返照般,跳将起来,指着梅兰颤声道:「要不是你这妖女勾引杨飞,指使于他,他会背叛师门,引着敌人前来劫镖,残杀同门?」
  「什么?劫镖?残杀同门?」梅兰芳心大乱,急急道:「杨飞来过这?那他的人呢?」
  付无忌跌跌撞撞的拾起地上一把断剑,指着梅兰,恨恨道:「那小贼已被我师兄杀了,尸首也被我抛下悬崖了。」
  梅兰脑中「嗡」的一声,喃喃道:「杨飞死了,杨飞死了!」
  付无忌瞥了马上的钟敏一眼,他还不知钟敏武功尽废,心有忌惮,冷哼道:「妖女,今日饶你一命,改日再找你算帐。」言罢,抱着地上一名振威镖局弟子的尸首痛哭起来。
  梅兰怔立半晌,失魂落魄上得马去,由着钟敏驭马,飞驰而去。
  待其去远,付无忌方抬起头来,老脸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短短半个月工夫,振威镖局所保之镖蝉翼剑在太行山被劫一事便已传遍江湖,振威镖局一行除付无忌侥幸逃得一命外全军覆没,至于究竟是何人劫镖说法不一,有人说是黑道第一高手厉方邪,有人说是太行群盗,还有人说是…
  直至付无忌宣告江湖,众皆哗然。劫镖人乃梅花山庄及天香宫,她们勾结振威镖局受美色所迷的叛徒杨飞,里应外合,将镖劫走,而杨飞也被白向天一掌震毙,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这个说法疑点虽多,不过既是杨飞的亲叔叔,亦即振威镖局新任总镖头付无忌当面释清,照理应无虚言,振威镖局上下更是信誓旦旦,跟梅花山庄誓不两立。
  还好此镖的镖主已亡,无人索讨,否则光这趟镖的损失便是十个振威镖局也赔之不起。
  这些日子武林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梅花山庄了,由于此次劫镖的两大疑犯中,天香宫地处天山,天山连绵千里,无人知道天香宫到底在什么地方,何况还有个传闻武功深不可测的天香宫宫主苏水盈;而梅花山庄所在一问便知,梅花山庄庄主天下第一美女梅云清的武功恐怕没有她的容貌那般厉害,两下取舍傻瓜也知道要去找梅花山庄的麻烦,即使抢不到东西,去瞧瞧天下第一美女也不枉此生,何况梅花山庄是名门正派,被她们捉住也不至于送了小命。
  连日来上梅花山庄的武林人数不下数百,有些交情投帖拜访,没交情的暗暗潜入,更有甚者准备联合起来攻入梅花山庄,不仅抢了东西,还可掳到天下第一美女,人物两得,不过这个念头打算一下可以,真的实行起来只怕会犯武林公怒,毕竟历代梅花山庄庄主连任天下第一美女,交情广布天下,而且梅花山庄是名门正派,一旦遭此大劫,那些名门正派因为道义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来者全是前两种人,而梅花山庄庄门前的那片梅林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那片梅林依五行八卦,生死相克之理所建,一入林内,便若进了迷宫,大多直着进,横着出,闯入庄门者寥寥无几。
  就是这几个也被梅花山庄中人轻而易举一一打发,被人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连天下第下一美女的面也未瞧上一眼。
  更多的是那些明知夺剑无望,偏偏滞留不走,凑热闹的家伙,天天在庄外喊着要见天下第一美女,还有好事者弄来锣鼓大敲大闹,让人不得安宁。
  「烦死了,烦死了!」喊烦的不是梅云清,而是她身畔的一名秀丽少女,名叫梅莲,与梅兰同属梅云清的两名贴身侍婢之一,虽然庄外那些人弄的声音传入庄内已是微不可闻,可任谁想到外面有这么一帮家伙也不会舒服。
  梅云清痴痴的瞧着窗外,虚虚应道:「我都没说烦,小莲你烦什么?」
  梅莲嘟着嘴道:「小姐,外面那帮家伙整天吵吵闹闹的,还不烦啊?」
  梅云清回过头来,微笑道:「你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弄走?」
  梅莲贼贼笑道:「这个好办,让小莲到庄外水源放些毒药,将他们都毒死算了。」
  「胡闹!」梅云清娇脸一沉,叱道:「那岂非与天下人为敌?」
  梅莲苦起俏脸道:「那小姐你说该怎么办?」
  梅云清道:「只要弄清楚为何振威镖局的付无忌要将此事栽到咱们头上,再将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便成了!」
  「小姐!」梅莲白眼一翻,靠在梅云清身上有气无力道:「能这样就好了,我们现在被困在庄子里面,出去一下都不行,再说了,那个付无忌既然敢把这个黑锅让我们背,就不怕被揭穿,他是现场唯一的活口,他说了我们干的,别人当然认为是我们干的。」
  梅云清将她扳过身子,着她老老实实坐好,这才道:「所以我们现在只有静观其变,外面那些人要闹就让他们闹吧!他们还不会一把火把梅林烧了。」
  梅莲柳眉一竖,高声道:「烧梅林,他们敢,不怕本姑娘把他们手给剁了。」忽思起一事,压低声音道:「小姐,会不会是那付无忌私吞了蝉翼剑,把罪名嫁祸到咱们头上。」她这一突发奇想,倒八九不离十。
  「这个念头我也想过!」梅云清颇为赞许的瞧着梅莲道:「只是付无忌私吞了蝉翼剑的话,那白向天难道不闻不问?」
  梅莲争辩道:「说不定白向天就是察觉到了才被付无忌推下悬崖的!」
  梅云清道:「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振威镖局的其他人也死得干净净啊?」
  梅莲道:「一定也是付无忌杀的!」
  梅云清道:「这些人不少是他的徒弟,还有杨飞还是他的侄儿,付无忌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杀死这么多他亲近的人设这个陷阱?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付无忌一向视杨飞如若亲子!」
  「这个…」梅莲忽转过话题道:「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杨飞?」
  梅云清神色一黯道:「不要再提那个人了!」害得她还不够,活着让她伤心,死了更让她不得安宁。
  「好,不提,不提!」梅莲忿忿道:「怪都怪那个付无忌,什么人不好赖,全赖到我们头上,要是哪一天本姑娘火大了,本姑娘一定…」她话未说完,梅云清便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来之言只得生生咽了下去。
  梅云清叱道:「一个姑娘家却没个样子,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哟,小姐,你都快成我娘了!」见梅云清满脸怒色,梅莲吐吐可爱的小舌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小莲要一辈子服侍小姐,永远不嫁人!」她的身世同梅兰不同,她双亲皆是梅花山庄下属,生了一个女儿,便送入庄内培养。
  梅云清不由「噗哧」一笑,旋即沉脸道:「装模作样!」
  梅莲情知梅云清并未生气,厚着脸皮央求道:「小姐,那个杨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梅云清怔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想嫁给他?」
  「小姐说到哪去了?」梅莲俏脸一红道:「人家是想看看小姐的未婚夫是何等人物啊?」
  梅云清叹了口气道:「他是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找个地方随便一抓便是一大把的那种。」
  梅莲奇道:「那小姐你看上他什么了?」
  「因为…」梅云清沉吟了一下,方道:「因为他是一个无赖!」
  梅莲失声道:「无赖?」这个杨飞到有趣得紧啊!
  梅云清勾起思绪,幽幽叹了口气,不再答她。
  许久,只闻得一阵叮当之声,窗口飞来一只通体洁白的信鸽,梅莲一声欢呼,解去信鸽腿上所缚密函,放走鸽子,本欲打开密函,想了一想,还是交给了梅云清。
  梅云清打开瞧了一眼,娇躯一颤,险些坐立不稳,还好梅莲见机得快,将她扶住。
  梅莲这才敢去瞧密函,却见上面写着:查实,落崖,必死。
  她想了一下已知其中之意,说得不就是那个杨飞吗?小姐表面装作对那个杨飞漠不关心,内里却派人暗暗调查。
  梅云清只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一股大力撕成两半,痛苦难受之极,里面好像有两个声音在互相交战。
  「你不是很讨厌那家伙吗?」
  「我虽然讨厌他,可没想他死啊!」
  「他一死你不就不用嫁给他了!」
  「我没说我不想嫁给他!」
  「那你是爱上他了?」
  「谁说的?」
  「小姐,小姐!」梅莲见梅云清面色阴晴不定,颇为担心的喊了两声。
  梅云清回过神来,凝定心神,强颜笑道:「有什么事?」
  梅莲满脸关切之色道:「小姐你没事吧?」
  梅云清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言罢,不觉回复原来的那个姿势,又抬首痴痴的望向窗外。
  梅莲心知她思念情起,不好多言,静静的伺立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梅云清秀丽的脸廓布满泪痕,喃喃自语道:「你在哪?」
 
 
 
只看该作者 50楼 发表于: 2009-01-24
~第七章 劫后余生~
 
  杨飞醒了过来,却见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身上粘糊糊的,动弹不得。
  他心想完了,他必定是到了阴曹地府,准备去见阎王判官,不知道苏花语,白向天怎么样了?还有南宫燕逃走了没有?
  杨飞挣扎一下,忽觉有只手紧紧抓着自己右脚足踝,他吓了一跳,为何做鬼还有东西缠着自己,难不成下了十八层地狱?他奋力一踏,总算将那只鬼手甩开,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忽然缓缓向下陷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
  杨飞回过神来,只觉得周身疼痛欲裂,心知自己绝对不在地府之中,换句话说就是他还未死。
  杨飞感觉自己愈陷愈深,双手摸了几下,满手皆是污泥,心中立时猜到自己必是陷在一片沼泽之中。
  他不惊反喜,调匀内息,奋力向外爬去,口中还不忘焦急的唤道:「师父,师父!」叫的自然是苏花语,没办法,谁让他叫师父叫习惯了,想改也改不了。
  他爬了几下,虽然爬不出来,倒也没再往下陷去,就这么横趴在污泥之上,轻轻喘着气,这个可比游水困难多了。
  就这么趴着不知过了多久,杨飞耳边传来苏花语有些颤抖的声音:「杨飞,你活着?」
  他大喜过望,急忙回应道:「师父,我在沼泽里面,快来帮我!」他激动之下,气息稍浊,又往下陷去。
  苏花语高声道:「你待着别动,等我来救你。」
  杨飞又是高兴又是惭愧,高兴的是自己小命终能得保,惭愧的是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每次落危都要心爱的女子来救,让人看轻。
  过了片刻,杨飞只见一道黑影凌空掠来,他连忙振臂高呼道:「师父,我在这,啊!」咕噜吞了一口淤泥,腐臭之气破口而入。
  苏花语双足在潭上轻点,右手一引,一股无形之力将杨飞带得飞了起来,她顾不得周身污秽,抱住杨飞向沼泽外面掠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这片沼泽仅有百丈方圆,幸好二人刚好摔在上面,皆之苏花语轻功了得,从这万丈悬崖上摔将下来,早就摔得粉身碎骨,哪有命在。
  二人劫后重逢,恍如隔世,又惊又喜的抱在一起,苏花语武功虽高,到底是女儿家,不觉伏在杨飞怀中轻轻哭了起来,总算让杨飞体会到做男人的滋味。
  许久,杨飞摸了一把苏花语脸上的污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惜天色太暗,瞧不见她的模样,一定有趣得紧。
  苏花语粉拳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两下,嗔道:「人家这个样子,你还笑!」
  杨飞忽然「哎哟」一声,伏下身去。
  苏花语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她那两拳毫无力道,哪伤得了人。
  杨飞苦笑道:「你打到我伤处了!」
  苏花语歉然道:「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我们先找个地方洗去污泥,然后我再帮你疗伤。」
  「洗澡?」杨飞大难不死,闻得此言,立时来了精神,眉开眼笑道:「好师父,咱们一起洗鸳鸯浴吧?」
  「鸳鸯浴?」苏花语怔了一下,方才会过意来,啐骂道:「色鬼,谁跟你一起洗,早知道让你被淤泥活埋算了。」
  杨飞涎着脸笑道:「好师父舍得让徒儿淹死么?」
  苏花语板起泥脸道:「没个正经,我可是你师父。」
  言罢,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人说说笑笑,携手小心的朝与沼泽相反方向行去,还未走得几步,杨飞踢到一物,极是沉重,他重伤未愈,脚步虚浮,「哎哟」一声,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还好苏花语眼明手快,将他扶住。
  杨飞抱着脚喊了半天痛,咒骂了几句,摸索着将那物事拾了起来,天色实在太暗,看不清到底是何物,只觉好像是把兵器,他正想拿把兵器有何用,却闻苏花语沉声道:「这是我的剑痕!」
  苏花语点了点头,接过剑痕,轻轻叹了口气。
  「剑痕?那不是你的兵器?」杨飞言及此处,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大变道:「它不是在小燕子身上吗?」
  当时情形,不知好歹的南宫燕决计不会再藏下去,付无忌怕是不会放过她,剑痕既在此处,那岂非大大不妙?
  「小燕子!」杨飞仰天一声厉喝,思起南宫燕凶多吉少,立时心如刀割,哪有心情去洗什么鸳鸯浴,回头又往沼泽奔去。
  苏花语大声道:「杨飞,你干什么?天色这么暗,你去那里不是送死吗?」
  「别管我!」杨飞头也不回道:「我去找小燕子。」
  苏花语又叹了口气,将剑痕置于安稳之处,作了个记号,亦陪着他去找人。
  有苏花语相助,杨飞有惊无险的在沼泽四周寻了一遍,哪寻得到伊人的影子,他怔怔的望着黑漆漆的崖顶,忽然高声呼道:「小燕子!小燕子!小燕子!」
  山谷空旷,声音来回激荡,久久不息,苏花语叹了口气道:「小燕子多半已经…」
  「不会的,不会的,小燕子不会那么倒楣,我都没死,她怎么会死?」杨飞声音愈说愈小,到后来,已然泣不成声,以前他从未发现南宫燕在他心中如此重要,或许一件东西要等到失去才会觉得珍贵。
  苏花语芳心不知是喜是忧,怔立良久,忽道:「或许小燕子真的没有死,不如等到了白天再找吧?」
  杨飞点点头,强颜一笑,他也知道这个希望极小。
  「小飞!」这个声音阴沈得好似地府里传来,骇了杨飞一跳,是白向天的声音。
  杨飞颤声道:「是师伯吗?」心想难道是白向天怪自己没有帮他,做鬼了也来寻他麻烦,冤枉啊,小飞为了您差点连小命都上了,他心中疾呼。
  苏花语循声寻去,她内功精湛,在黑夜之中勉能视物,见到重伤在地的白向天,忙道:「杨飞,是你师伯,他还没死,快来帮忙!」
  杨飞急急奔去,与苏花语二人慌手慌脚的将白向天抬到平坦之处。
  若非白向天武功已至天人之境,身受如此重伤,又摔下万丈悬崖,恐怕早已毙命。
  苏花语心中暗暗佩服,盘膝坐好,抵住白向天背心命门输过内力助他疗伤,而杨飞想起自己尚有治伤灵丹,便一古脑的将怀中之物取了出来。
  还好这些东西他用油布包着极好,并未被污泥浸入。
  里面除了几张银票,苏花语给他的玉牌和紫气秘笈,就有三个小瓷瓶,两个是南宫逸赠的,一瓶是雪乌丸,另一瓶是他的独门金创药,还有一瓶是南宫燕骗自雷洪的千年参丹。
  杨飞也不多说,将仅余的三颗雪乌丸全数倒入白向天口中,等了片刻,似乎并无效用,他一边心中大骂南宫逸那个庸医,一边将千年参丹向白向天口中倒去。
  白向天咳嗽了一下,忽然轻声道:「不用了,不要浪费灵药了。」声音微弱之极,几不可闻。
  苏花语道:「杨飞,你也受伤不轻,自己服两颗吧。」
  杨飞点了点头,默默服了两颗千年参丹,迎着寒风站了片刻,污泥都结成了硬壳,身子冰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他搓着双手,想起一事,道:「我去找些生火之物。」
  这崖底倒也不乏树木,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不是中毒而亡就是活活摔死。
  杨飞暗暗心惊,在一具尸首身上寻到火石,便在白向天旁边升了一堆火,又弄了个火把,去寻水源。
  他运气颇好,这崖底三面是绝壁,另一面是一片森林,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更妙的是这里有不少天然山洞,口小里大,寒风吹之不入,杨飞找了个较为合适的,和苏二人将白向天搬了进来。
  白向天受伤实在太重,疗了会伤,便即沉沉睡去,气息匀和,看来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杨飞这才放下心来。
  苏花语听闻旁边有个小湖,哪还多语,迫不及待的奔去,这满身污秽的难受情形,她实在不愿再有片刻如此。
  看着苏花语连人带衣跳入湖中,杨飞暗暗佩服,天气如此之冷,在冰凉的湖水中沐浴,要是他的话,不淹死也冻死了。
  许久,杨飞还不见苏花语浮起,不由担起心来,苏花语莫不是真的被冻死了吧!可恨天色太暗,看也看不清楚,许是潜到别的地方去了。
  杨飞打着火把,缩手缩脚的走到湖边,探了探湖水,好冷,真不晓得苏花语是如何在里面待这么长的时间的?
  蓦地,杨飞只觉双脚被紧紧抓住,他大叫一声:「有水鬼啊!」一股大力传来,他不由自主的被拖下湖去。
  杨飞在水中拼命挣扎,从万丈悬崖摔下来都没死,死在这么个小湖里就太划不来了,苏花语呢?莫不是被水鬼抓去当老婆了吧?
  他水性本来就差,心浮气躁之下,连灌几口冰凉的湖水,这才听到苏花语的声音嘻嘻笑道:「杨飞,是我!」
  「师…」杨飞刚一开口,又灌了一大口,看来几天不吃东西都饱了,他不假思索,连忙反手将苏花语紧紧抱住。
  不知何时,苏花语衣衫尽褪,杨飞满怀软玉温香,却没心思占便宜,他冻得瑟瑟发抖,只想尽快上岸烤火。
  苏花语在杨飞耳边轻声道:「我们就在这里练天香密诀吧!」
  「在这里?」杨飞一脸诧色,要是沉下去做了落水鬼怎么办?练功练得淹死了,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
  苏花语点点头,反问道:「好不好?」
  杨飞身上愈来愈冷,不由抱得苏花语更紧,借着她的体温,杨飞喘了口气道:「可是我身上好冷,再待会冻死的。」
  苏花语道:「你照着你所习紫气神功的心法运功,过上一刻就不会觉得冷了,这样练功对你也大有裨益。」
  看样子今天是赶鸭子上架,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杨飞心中苦笑,无暇多问为何苏花语知道自己练的是紫气神功,强凝内息,运遍全身。
  果然,不到盏茶工夫,杨飞体内渐渐暖和起来。
  这时苏花语又道:「咱们在湖底练吧!」
  「不要!」
  杨飞吓了一跳,这等玩命买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干的,有美人相陪能洗鸳鸯浴也不干。
  「放心,我怎么会害你?」
  苏花语看出杨飞心中所疑,开始缓缓除去他身上衣物,接着,一丝不挂的杨飞便被她强行拖下湖底。
  杨飞大叹命苦,看来也只好逆来顺受了。
  照理说,在这寒冷之日,湖底的水温应较湖面略高,可愈往湖底,湖水愈是冰凉,杨飞不由自主又打起寒颤来。
  杨飞憋了一会气,实在憋不住了,推开苏花语,奋力向湖面浮去,谁知苏花语却将香唇凑了过来。
  精纯芳馥的天香真气缓缓流入杨飞体内,他内息由浊转清,神志稍稍清醒了些,这时,二人已到了湖底,落在一块平坦光滑的巨石之上。
  杨飞双足甫落,又缩了回来,这哪是石头,简直是千年寒冰,湖面的湖水与之比起来,只怕可以当开水用了。
  这时杨飞听到苏花语心念道:「刚才我潜入水中,发现这块万年寒玉,此玉是咱们习武之人修练内功的极品,我这才拉你来练功。」
  杨飞一向怕死,这等要他小命的事是万万不干的,传过心念敷衍道:「万年寒玉,怪不得这么冷,我快受不了了,来日方长,咱们明日再练吧。」
  这倒是实情,他此刻好似打摆子,浑身颤抖,上下牙床咯咯直响,差点咬着苏花语的三寸丁香。
  苏花语道:「你不要走神,依法运功。」言罢,也不管快要昏过去的杨飞愿不愿意,拉着他盘膝坐下。
  杨飞感觉寒气自巨石上源源不绝的传来,走遍奇筋八脉,立时将他全身冻僵,只余心口尚有一丝热气,他脱身不得,只好竭力凝定心思,照着苏花语所嘱运转内息。
  可这万年寒玉实在太冷,一个时辰工夫,他便冻昏过去三次,若非每次都有苏花语将他唤醒,恐怕他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过得几个时辰,杨飞已然熟悉这种极度冰寒,神志入定。
  待二人运功三个大周天,已不知过了多久,杨飞收功暗察内息,发觉先前所受重伤不药而愈,内力也增进颇多。
  二人浮上湖面,却见湖面结上了一层尺许厚冰,亮光自冰层透入,显然已是白天。
  他们被封在冰层下,苏花语无可奈何,只得运起内劲,挥掌震开了一个大洞,抱着杨飞掠了上去。
  杨飞大力了吸了几口气,回首去看苏花语,却不觉看得呆了,玉人一丝不挂,宛若冰雕的胴体上挂着水滴,在湖面厚积白雪衬托下,浑然天成,相映成辉,还好四周无人,他倒也不急着找衣服。
  苏花语低头一看自己,已是俏脸通红,蒙着他的眼睛涩然道:「看什么,还没看够吗?不许看!」到处都是白雪,自己藏的衣服却找不到了。
  杨飞嘿嘿笑道:「不看,不看。」
  一双贼眼却老实不客气从苏花语玉手指缝间饱览春色。
  「要看就看吧,让你看个够!」
  苏花语收回双手,倚在杨飞怀中,由得他目光在自己胴体上上下游移,苏花语芳心羞涩,又不禁有些欢喜。
  耳边寒风呼啸,怀中美人如玉,杨飞倒也不觉如何寒冷,他收回色目,忽然神色凝重道:「花语,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苏花语「啊」的一声,娇躯转颤,挣脱出怀,背过身去,顾左右而言他道:「我的衣服呢?」
  杨飞扳过苏花语的俏脸,紧紧盯着她,目光深注,满目柔情道:「花语,嫁给我好不好?」
  苏花语贝齿轻轻咬着下唇道:「你为何突然…」
  杨飞忽然一把将她抱住,极是激动道:「我已经失去了小燕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苏花语推开他道:「难道你忘了你的未婚妻梅云清吗?」
  杨飞道:「那只是我的一个梦,现在梦已经醒了,恐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苏花语又问道:「要是有一天,我们可以出去,还见到她了呢?」
  杨飞犹豫了一下道:「我永远不会忘了对你的承诺。」
  苏花语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飞大喜道:「什么条件?快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你。」忽又转念想到若是苏花语到时要他忘却梅云清,那可头痛之极。
  苏花语道:「咱们出去之后,你须得上去一趟天香宫,向我母亲提亲,可能还有一项仪式。」
  杨飞暗暗松了口气,笑道:「这上门求亲算什么条件,我答应你。」贼兮兮的看了四周一眼,又道:「咱们这么光溜溜的站了老半天,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倒没什么,你被人看了,我可就亏大了。」
  苏花语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顿了一顿,反问道:「要是女的呢?」
  杨飞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苏花语也会打趣,古怪的看着她,二人相视一望,皆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杨飞止住笑意道:「我们先回去看看师伯,再去找小燕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花语这两日同南宫燕相处融洽,感情不错,不禁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希望小燕子真的能飞,脱此大难。」
  再看杨飞时,却见他东瞧西望,还弄了根树枝在冰面上划来划去,苏花语不解道:「你在干什么?」
  「找衣服啊!哈,找到了!」杨飞欢呼一声。
  他的衣服被封在冰层之中,隐约可见,他运足内劲一拳轰去,「轰」的一声,那厚厚的的冰层破开一个数丈方圆的大洞,杨飞从未料想自己如此了得,呆了一下,怪叫道:「我好厉害啊!」
  苏花语自碎冰中取回他的衣服,含笑道:「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叫厉害?要不要你师父表演给你看看?」
  杨飞穿上内衣,暗暗运功烘干,却将外衣披在苏花语身上,他知道苏花语武功较自己不知高出凡几,藉此机会正好瞧瞧,佯作不服道:「看就看,我不信你比我厉害。」
  「你退开!」苏花语嫣然一笑,待杨飞到了湖畔,这才道:「你看好了。」
  苏花语默默运功,玉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圈,她周遭空气忽然急骤的旋转起来,气劲飞溢间,只闻得轰隆一阵连绵不绝的爆响,雪花飞扬,寒冰四溅。
  待得一切平静之时,只见里许方圆的小湖所结厚冰尽数碎去,苏花语如凌波仙子俏立水面,含笑望着目瞪口呆的杨飞。
  许久,杨飞方才回过神来,叹道:「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有这等武功。」
  苏花语道:「你练上乘武学不久,今日能有此成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杨飞忽问道:「师父,你的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
  「当然不是!」苏花语神色凝重道:「我母亲的武功就不知高出我多少,而且昨日我还见过一个武功更高的。」
  杨飞呆了一呆道:「我师伯?」
  苏花语微颔玉首道:「不错,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想他的武功也没有达到天下第一,要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杨飞叹了口气,一阵默然,心想不知何年何月达到自己的心愿。
  五年时间,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吗?只怕是痴人说梦罢了,算了,反正也出不了谷,想这么多干什么?
  「我也找到我的衣服了!」苏花语娇笑一声,捞起湖面飘着的衣衫,清洗了一下,穿在身上。
  那些衣服贴着她玲珑剔透的胴体之上,更增诱人之感,杨飞看得心中一荡。
  苏花语微运内息,将水气逼出,见杨飞一副呆样,笑道:「又在打我的坏主意了?」
  「哪有?」杨飞强抑欲念,穿好衣服,方道:「我们去瞧瞧师伯吧!」
  二人回到洞中,白向天正在打坐,杨飞轻轻唤了一声,却无反应,只好作罢,对苏花语轻声道:「我们去找小燕子,顺便弄点吃的。」
  那片沼泽之上亦满是积雪,二人拄着树枝,步步为营,免得一不小心陷将下去,救人不成,反送了小命。
  沼泽周围的尸体中并无南宫燕,而沼泽之上一具尸体也没有,想必都陷入淤泥,南宫燕若是摔在上面,就是活着,也被淹死了。
  二人寻了半天,小燕子没找到,却寻到了飞云剑,正是他们先前遗失。
  杨飞呆呆的望着那片沼泽,心中悲愤,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花语安慰道:「杨飞,你不要如此难过,小燕子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节哀顺变吧。」她虽也有些难过,却远不如杨飞这般痛不欲生。
  杨飞抹了一把老水,呆呆道:「或许小燕子落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到旁边去找找。」
  苏花语道:「你看从这悬崖摔下来一定会落在这里,要不然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死尸了。」
  杨飞抬头望去,那遥不可及的崖顶微见天光,几只不肯南归的鸟儿飞来飞去,时不时停在崖壁斜生的几株老树之上。
  望着树上的一片黑影,杨飞心中一动,指着那几株老树道:「师父,你看!」
  「看什么?」苏花语顺着他手指望去,不解道:「什么都没有啊?」
  杨飞反问道:「师父,以你的轻功能不能攀到那上面。」
  「只有百来丈高,这个没问题!」苏花语愕然道:「你要弄这几只鸟吃吗?只怕我攀上去,它们早就飞走了。」
  杨飞推了她一下道:「说不定小燕子被树挂住了,麻烦师父上去瞧瞧。」这可是他的最后一点希望了。
  苏花语一阵苦笑,心想南宫燕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杨飞如此深情,说不定会高兴得复活过来。
  苏花语玉足一顿,娇叱一声,提气上纵,已至数十丈虚空,再见她移形换气,纤掌在崖壁一拍,又升了数十丈,如此反复三次,便跃到那几株老树之上。
  杨飞看得羡慕之极,心想将来一定得好好向她请教请教轻功密诀。
  半晌,苏花语抱着一人掠了下来,微笑道:「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小燕子真的在上面。」
  杨飞急急将南宫燕接了过来,却见她遍体鳞伤,娇躯冰凉,脸色青黑,想必是在空中悬了一日一夜冻的,而且脉息微弱,出气多,进气少,离死不远,杨飞心中大急,对苏花语道:「好师父,你快帮我救救小燕子。」
  苏花语美目掠过一丝异色,柔声道:「你不要急,咱们先回去再说。」
  回到山洞,白向天仍在入定,杨飞又升了一堆火,将千年参丹对水化开,喂南宫燕服了三颗,苏花语盘坐下来,运功助她驱寒疗伤。
  半天不见动静,杨飞不由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问道:「师父,小燕子怎么了?」他首次盼望起南宫逸来。
  等了半天,仍不见南宫燕好转,杨飞肚中传来一阵咕噜之声,他这才想起已有一日一夜未曾进食,心想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不如先去找点食物,他抓起飞云剑,走了出去。
  杨飞不知不觉来到小湖边,那湖水虽寒,里面仍有鱼儿游来游去,不过水温太低,游得自然迟缓一些。
  杨飞一时也找不到钓杆渔网等捕鱼之具,便持着飞云剑向湖中的鱼儿刺去。
  「嗤」的一声轻响,紫色的剑气顺着剑尖透入湖水,明明刺中了一尾游鱼,那鱼儿却夷然无损的游了开去。
  杨飞一击不中,并未再刺第二下,这情形好生熟悉,他依稀记得在梅花山庄旁的玉池湖也这样刺过鱼,也一般的刺不中。
  杨飞偏不信邪,望着鱼儿怔怔出神,似要捕捉那日的感觉。
  天地静到了极点,一切似乎已经凝滞,杨飞心空神荡,右手手腕忽然极快的一抖,本在湖水之中的飞云剑迅捷无比挽起一朵剑花,洞穿一条鱼儿的腹部。
  「哈,我刺中了!」
  杨飞捉了条鱼,比捡了一万两银子还要高兴,望着剑身上那条仍在挣扎、足有两三斤重的鲤鱼,喃喃念道:「鲤鱼老弟,对不起了,我的师伯,两个老婆都要吃东西,你撞到我的剑上,算你倒楣了。」
  这条鲤鱼要是会说话,必定会说:明明是你来捉我,还说我撞到你的剑上,你讲不讲理啊?呜呜呜!我要到阎王那里去告状!
  杨飞待要再捉两条,刺了几剑,却如何也刺不中了,他无奈只得作罢,想想四个人吃也差不多了,便提着鲤鱼回到山洞,此时苏花语已然收功,南宫燕静静的躺在一旁。
  杨飞急急问道:「小燕子她怎么了?」
  苏花语道:「小燕子本来受伤就重,又冻了一夜,得了风寒,若非她内功底子好,只怕早就丧命了。」久病成医,这两日她赶鸭子上架,硬是替这个看病,为那个疗伤,总算摸出一些门道来。
  杨飞脸色大变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花语笑道:「你放心好,小燕子死不了的,不过可能要静养几个月才行。」
  杨飞心中石头落地,吁了口气道:「那就好。」
  苏花语瞧见他提的鲤鱼便即嗔道:「人家肚子饿了,你捉了鱼,还不快烧给人家吃。」
  「对,对,小燕子待会醒过来也要吃点东西才行!」
  杨飞在洞外用飞云剑剖去鱼的内脏,用雪水清洗了一下,就这么用剑穿着鱼身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要是梅云清知道杨飞将自己送给他的飞云剑作这个用,还不被活活气死。
  苏花语闻得此言,心中一酸,怔立半晌,默默走出洞去。
  「师父,鱼烤好了!」
  杨飞嗅着鱼香,倒还记得尊师重道,喊了两声,苏花语这才回来,手中持着那把剑痕。
  杨飞见白向天仍在入定,而南宫燕依旧熟睡,看来不是一时半刻醒得来的,便撕下一块鱼,笑嘻嘻的递给苏花语道:「师父,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没放什么佐料,味道差了些,请多多包涵。」
  「去你的!」苏花语啐骂一声,接过尝了一口,赞道:「味道很好,你手艺不错啊!」
  杨飞道:「多谢师父夸奖,要是师父喜欢,以后我天天烧给你吃!」
  苏花语腹中早饥,眨眼间将手中食物吃得一乾二净,杨飞见了连忙又献上一块。
  苏花语忽道:「你是从哪学的?」她想起自己身为女子反要情郎做东西给自己吃,实在有些脸红。
  杨飞道:「小时候我家里穷,没钱买鱼买肉,所以我常常和邻居家的小孩到附近小河抓鱼烤着吃,记得有一次,河里发大水,河水很深,鱼没抓到,还差点被淹死了,这件事被我娘知道了,还把我打了一顿。」
  「你娘?」苏花语心想你娘不就是我未来的婆婆,还是问问清楚她的脾性喜好,是否难以相处,她转过此念,便道:「我以前怎么从未听你提过你娘,她人怎么样?」
  「我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杨飞神色一黯道:「我十岁那年我娘就死了。」
  苏花语「啊」的一声,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杨飞笑道:「没关系,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怎么伤心了。」忽然嘻嘻一笑道:「师父,你好像我娘啊!」
  「杨飞,你找打啊!」苏花语俏脸通红,作势打去。
  杨飞瞧着她害羞的样子,思起方才湖上春光,心中一荡,顺势避过,搂住她的纤腰舒臂抱在怀中,一双淫手不老实的探入她的衣襟轻轻抚摸起来。
  苏花语娇躯发软,倒在杨飞怀中,宛若呻吟道:「杨飞,这里不行。」
  杨飞欲火大盛,吻着她的耳珠,轻笑道:「怎么不行啊?」
  苏花语俏脸满是红晕,喘了口气道:「你师伯在这里!」
  「我师伯正在闭关!」杨飞看也不看,去脱苏花语的衣裳。
  「小,小燕子还在呢!」苏花语嘤咛一声,被杨飞抱了起来,向山洞隐蔽之处行去。
  杨飞嘻嘻笑道:「小燕子不会醒的。」
  二人刚刚滚作一团,忽闻南宫燕喊道:「杨飞,杨飞!」
  杨飞如遭电击,弹身而起,好似做了亏心事般应道:「小燕子,有什么事?」说着,向南宫燕所在之处行去。
  「死杨飞,臭杨飞,你不要丢下人家!」南宫燕犹在熟睡,方才之言原来是梦话。
  南宫燕生死未卜,自己还好与别的女子调情,杨飞心有此念,大感羞愧,不由望着南宫燕的睡脸怔怔发呆。
  苏花语略整衣衫,行将出来,问道:「小燕子醒了吗?」
  「没有!」杨飞见南宫燕原来苍白的脸颊通红之极,不禁有些诧异,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惊道:「她在发烧,怎么办?」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苏花语芳心升起一股莫名怒意,语气亦冰冷起来起来。
  杨飞想起自己儿时发烧没钱买药,母亲总是烧碗姜汤,再让自己盖厚厚一堆棉被出一身汗就好了,可眼下哪有姜汤,他不觉间将南宫燕抱在怀中,迎着火光,一脸忧色。
  「杨飞,你…」苏花语说到一半,见杨飞正在发呆,根本没听见自己在说话。
  她冷冷哼了一声,夺门而出,珠泪不觉簌簌而下。
  杨飞犹自不觉,喃喃自语道:「小燕子,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苏花语一口气奔到小湖边,望着水波不起的湖水,赌气似的一掌挥去,「轰」的一声,水浪甫起,她的人已跳入湖中,久久不现。
  过了半晌,南宫燕却醒了过来,杨飞大喜道:「小燕子,你终于醒了。」
  南宫燕轻轻道:「杨飞,我们不是在地府吧?」
  「当然不是!」杨飞扬了扬手臂道:「你看,我们都有影子,怎么会在地府?」
  南宫燕道:「我不是在作梦吧?我们不是都摔下悬崖了吗?」
  「当然不是!」杨飞喜极而泣道:「我们福大命大,都没有死,不但花语没死,我师伯也还活着。」
  「真的?」南宫燕欲待站起,却「哎哟」一声惨叫,又倒在杨飞怀中。
  杨飞急急道:「你受了风寒,不要乱动,乖乖在我怀躺着好了。」
  「你待我真好!」南宫燕轻轻嗯了一声,忽然皱起眉头道:「杨飞,我的腿好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断了?」
  杨飞依言挽起她的裤脚,原来光滑如玉的肌肤此刻却伤痕累累,大多都是擦伤,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两条小腿上有两团老大的瘀血,杨飞心中疼惜,轻轻碰了一下,南宫燕便惨叫一声:「好痛!」
  「看样子真的断了!」杨飞无计可施,不觉喊道:「师父,师父!」回首一瞧,哪有苏花语的影子。
  杨飞自言自语道:「她跑哪去了?」
  南宫燕哭丧着脸道:「杨飞,人家的腿断了,怎么办啊?」
  「有办法!」杨飞想起原来在振威镖局练武时有的师兄弟不慎跌断了手脚,都是一位师叔先接好骨头,再用木棍夹好,过几个月就复元了,看来眼下只能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了。
  他拿定主意,便对南宫燕道:「小燕子,你乖乖在洞内待着,我去找几样东西医你的腿。」
  南宫燕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那你快去快回!」
  杨飞将南宫燕放到火堆旁,拿起飞云剑,取下剩下的半条烤鱼,递到南宫燕的手中道:「肚子饿的话将就吃点。」
  南宫燕点了点头,却不吃鱼,反痴痴望着他。
  杨飞正欲出洞,忽闻白向天的声音道:「小飞,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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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1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一章 惊天之秘~
 
  「师伯,你收功了!」杨飞惊喜万分,疾奔至白向天身畔,问道:「您的伤好了吗?」
  白向天轻轻叹了口气,黯然道:「师伯心脉已断,只怕命不久矣!」
  杨飞大吃一惊,急急道:「不会的,师伯您神功盖世,哪会在乎这区区小伤,小飞识得一人,医术极高,待出去以后,小飞就请他帮师伯诊治诊治。」
  白向天苦笑道:「怕是来不及了。」
  杨飞向南宫燕使了个眼色,南宫燕心领神会,娇声道:「师伯,只要您养好了伤,离开这个地方,凭我二哥的本事,定会保您长命百岁。」
  白向天老脸勉强浮起一丝笑意,问道:「小飞,这位姑娘是……」
  杨飞应道:「她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燕字,是南宫世家的三小姐。」
  白向天动容道:「原来是南宫三小姐,老朽与你大哥南宫博有过数面之缘,有援手之德,说起来还有些交情,不知你二哥高姓大名?」
  南宫燕连忙道:「如此称呼,燕儿实不敢当,您是杨飞的师伯,也是燕儿的师伯,请直呼燕儿小名,我二哥叫南宫逸。」
  杨飞帮腔道:「她二哥在江湖上人称『不死神龙』,医术高明之极,师伯可曾听过?」事急从权,他也只好大拍南宫逸马屁。
  「原来『不死神龙』是燕儿的二哥!」白向天眼中一亮,转瞬又黯了下去,又叹了口气道:「我们身陷绝谷,又各自受伤,还不知何日能逃出生天?」
  杨飞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必能克服重重险阻,出此绝谷的。」
  白向天微笑道:「小飞,没想到几天不见,你成语都用得如此之好,出口成章了。」
  杨飞未料白向天也向他打趣,颇为尴尬的笑了笑,犹豫一下,忍不住问道:「师伯,你不怪我了吗?」
  「怪你?」白向天反问道:「为何要责怪你?」
  杨飞嗫嚅道:「就是那个,那个您将我逐出振威镖局之事。」
  白向天闻得此言,哈哈一阵大笑,笑了半晌,牵动伤势,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些许血丝。
  杨飞骇然道:「师伯,您无碍吧?」扶住白向天,缓缓输过内劲。
  南宫燕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白向天老脸稍见血色,苦笑道:「一时半刻还死不了,燕儿的腿折了,你去找两根如此长短粗细的木棍来,我来帮她包扎。」说着,双手比划了一下。
  杨飞正为此事发愁,闻言大喜道:「多谢师伯。」顿了一顿,又道:「师伯您重伤未愈,以后切勿如此激动,以免旧伤复发,小飞去了。」言罢,提起飞云剑,正欲离去,却闻南宫燕道:「杨飞,等一下!」
  杨飞回首愕然道:「小燕子,你还有何事?」
  南宫燕俏脸泛起一丝红晕,轻声道:「你将我移至师伯旁边,燕儿也好就近照顾师伯。」
  白向天见她说得可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次笑得小声了许多,并未咳嗽。
  杨飞微微一笑,心想你这小妮子重伤初醒,自己还需人照看,又如何照顾别人,他也未多语,依言而行,将抱起来有些娇羞的南宫燕放到师伯身畔,又道:「师伯,小燕子就劳烦您代为照顾一下了。」
  南宫燕嘟起小嘴,一脸不悦,白向天微笑道:「小飞,你快去快回,师伯待会还有些话对你说。」
  杨飞应了一声,又施了一礼,便即离洞而去。
  杨飞依照白向天所嘱,砍了几根树枝,用飞云剑削成木板,待得一切办妥,思起苏花语来,便四下瞧了瞧,寻不到苏花语踪迹,心想这绝谷也不算大,必是又跑到小湖那练功去了,他担心南宫燕伤情,故未多寻,又回到洞中。
  此时洞中一老一少谈笑正欢,不时传来南宫燕宛若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声,见了杨飞回来,却立时抿嘴轻笑,缄口不语。
  杨飞挥剑舞棍,佯作恶狠狠道:「好哇,小燕子,是不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
  「哪有!」南宫燕看上去精神奕奕,嘻嘻一笑,颇为俏皮的道:「是师伯说了你不少糗事,要坦白的也是师伯啊。」
  「是吗?」杨飞干笑两声,将手中木板递给白向天,问道:「师伯,你看这个行不行?」
  白向天点了点头,吩咐杨飞将南宫燕抱好,脸色温和道:「燕儿,接骨之时可能会有些痛,这荒郊野外,一时半会也寻不到麻药,你待会忍着点,不要乱动,骨头要是接不好的话,将来可就成瘸子了。」
  南宫燕吓了一跳,哪敢说不,连忙应道:「燕儿会忍住的。」
  杨飞听得暗暗心惊,心想还好自己没有蛮干,否则南宫燕成了瘸子,自己将来麻烦可就大了。
  白向天撕下一片衣衫,递给南宫燕道:「咬住!」
  杨飞接过布条,裹成一团,塞到不情不愿的南宫燕小嘴内,对她柔声道:「你要是很痛的话就抓紧我的手,我会让师伯轻点的,知道吗?」
  南宫燕神色痴迷,望着杨飞,轻轻点了点头。
  白向天出手如电,点了南中燕身上几处大穴,在她小腿上推拿了几下。
  南宫燕秀眉紧蹙,「啊」的一声,口中之物掉在地上,欲待挣扎,似乎想起白向天之言,反将杨飞臂肉咬住!
  杨飞痛得咬牙咧齿,额头冷汗直流,硬是忍住没叫出声来。
  足足过了盏茶工夫,白向天才将南宫燕断腿接好,待得一切绑妥,南宫燕全身香汗淋漓,痛得昏厥过去。
  白向天亦是一般的紧张,把了把南宫燕脉息,松了口气,对杨飞道:「只要燕儿一月之内不要乱动,大概就无碍了。」
  杨飞忍着手臂剧痛,点头道:「我会注意的。」自怀中掏出南宫逸的那瓶金创药道:「师伯,这瓶金创药甚具灵效,您受了不少伤,先敷上吧。」
  白向天微微一笑道:「燕儿伤处亦颇多,你先帮她擦一下,脸上的那几处伤口尤其要小心点,千万别留下什么伤痕,女儿家最重脸面,还有你手臂也别忘了敷药。」
  杨飞听得颇为尴尬道:「那师伯您先休息一下,小飞去去就来。」
  白向天点了点头,盘膝打坐,悄然入定。
  杨飞抱着南宫燕来到洞内深处,又起了堆火,开始帮南宫燕敷药。
  杨飞轻车熟路,解开南宫燕内外衣襟,细细查遍玉人的每寸肌肤,却见她全身是伤,除了兵刃所致,多半都是摔下悬崖时的擦伤,连胸腹隐秘之处亦不例外,看得他心痛不已。
  杨飞帮南宫燕敷到一半,她却醒转过来,见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杨飞怀中,心中大羞,勉强捡起衣衫遮住自己私处,薄怒道:「杨飞,你好坏哦!人家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你还来欺负人家。」
  杨飞哑然失笑,他原无此心,闻言反有些捉弄的将掌心金创药抹到南宫燕胸口,佯作一本正经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在帮你敷药,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被杨飞一只淫手摸在胸口,南宫燕不由娇躯轻颤,低头一瞧,见身上伤处涂满药膏,才知自己果真误会了杨飞,一脸歉然道:「误会你了,对不起。」
  杨飞微微一笑,垂下头去,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柔声道:「小燕子,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了,知道吗?」
  南宫燕泪水落了下来,伏在他怀中抽咽道:「可是人家看见苏姐姐伴着你跳下去了,人家也不想活了。」
  「小傻瓜!」杨飞见她俏脸满是珠泪,不觉低头轻轻吻去她的泪痕。
  南宫燕亦反手抱住杨飞,主动回吻。
  许久,二人唇分,南宫燕满目深情的望着杨飞道:「我好开心。」
  杨飞佯作痛心疾首道:「见你伤成这个样子,你老公我五内俱焚,伤心欲绝,寝食难安,你还开心?」这几个成语用得虽不通畅,倒还合适。
  南宫燕俏皮的眨眨眼睛,喜孜孜地道:「因为人家现在才感到你是真心喜欢人家。」
  「是吗?」杨飞思起自己以前对南宫燕可有可无之情,心中愧然,脸上却故意板起道:「我以前也很喜欢你的,你感觉不到吗?」
  「我……」南宫燕贝齿轻咬下唇,停了一下方道:「萍姐姐说男人总是喜新厌旧,永远不会对女人动真情的,我现在才知这些话儿有些不对。」
  杨飞三番两次栽在姜依萍手上,差点丧命,想起她来就有气,闻言不由冷哼道:「不要跟我提那个毒婆娘,她没安好心。」
  南宫燕睁大美目道:「可是她待我极好的,还教会我许多东西。」
  「东西?」杨飞气呼呼道:「那是她骗你的,你要是按她说的办,迟早连小命也没了。」
  「不说萍姐姐了,啊,杨飞,你的胳臂是怎么回事?」南宫燕妙目转到杨飞鲜血淋漓的右臂,伸出手指,轻轻一摸。
  「啊──」杨飞夸张的一声惨叫,白眼一翻,倒在南宫燕肩头。
  「杨飞,你怎么了?」南宫燕大急,使劲摇着杨飞,不巧摇的地方正是他的伤口。
  这回杨飞假痛变成真疼,弹身而起,抚着痛处,上蹦下跳,瞪眼道:「小燕子,你想谋杀亲夫吗?」
  「哼,又装死骗我?」南宫燕别过头去,美目余光瞥见杨飞手臂鲜血淋漓,到底有些担心,问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杨飞呻吟道:「你咬的,难道忘了?」
  「对不起!」南宫燕总算想起自己干的好事,歉意写在俏脸上,接过金创药帮杨飞敷了药,忽然嘻嘻一笑道:「咬得好。」
  杨飞失声道:「咬得好?你快咬了块肉下来了,还说咬得好,要不要我咬你一口试试?」
  南宫燕美目深情依依道:「人家在你手臂上做个记号,教你永远忘不了我。」
  「记号?」杨飞贼笑道:「那我也要在你身上做个记号。」说着,张开了血盆大口,作势欲咬。
  「不要!」南宫燕尖叫一声,美目闪过一丝异色,若无其事道:「你要咬就咬吧,狠狠的咬,咬得越深越好。」
  「那我咬了!你可别喊痛!」杨飞将头凑到南宫燕身上东嗅西嗅,大口忽然往她乳峰咬了下去。
  南宫燕哪知他咬的是这个地方,顿时大羞,尖叫一声,本能的用手护住胸口,待得定下神来,那里却未感到疼痛,垂首瞧去,见杨飞正怔怔发呆,她不由愕然道:「杨飞,你在干什么?为何不咬了?」
  杨飞望着她双峰上的几处擦伤,心中感动,眼中忽然有些模糊,闻言不知所谓的摇了摇头。
  南宫燕不解其意,正欲说话,忽感胸口一阵冰凉,向杨飞望去,见他热泪盈眶,心中大奇道:「杨飞,你是个男人,干嘛也哭鼻子,不害臊啊?」
  「小燕子,小傻瓜!」杨飞口中喃喃念着,垂首吻着怀中玉人柔美的胸脯,南宫燕已然情动,反手抱住他的脑袋,檀口微张,轻轻唤道:「死杨飞,臭杨飞,我的好杨飞。」
  又过了许久,杨飞抬起头来,望着俏脸飞霞的南宫燕满目深情道:「你的全身都是我的记号,我还用再留吗?」
  二人柔情蜜意,正自情浓,南宫燕由着杨飞帮自己敷药,时不时说两句情话,发出一声娇笑,杨飞心中暗叹:为何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她的珍贵。在失而复得之后,他暗暗发誓,决计不会再让自己失去任何心爱的女子。
  半晌,南宫燕已躺在杨飞怀里沉沉睡去,俏脸挂着一丝甜笑,或许,在此危境,反而是她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吧。
  杨飞帮南宫燕穿上衣衫,又用外衣铺在地上,往火堆中加了些柴火,将她安顿好后悄悄来到白向天身畔。
  杨飞尚未出声,白向天已然睁开双目,微笑道:「总算亲热完了?」
  白向天说得甚是促狭,杨飞老脸一红,有些尴尬道:「小燕子伤重了些,我才刚刚敷完药,师伯,您也上些金创药吧。」说着,便恭恭敬敬的将所剩不多的金创药放到白向天面前。
  白向天道:「我受的是内伤,你这药甚是珍贵,我这把老骨头敷了也没啥用处,不要浪费灵药了。」顿了一顿,又道:「燕儿天真纯朴,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了她。」
  杨飞未想他言出于此,微微一怔,连忙恭声道:「小飞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白向天微微颔首道:「至于那个苏姑娘……」
  杨飞脸上更红,急急道:「师伯你怎么知道的?」
  白向天轻笑道:「你以为我入定了,就不知道周围的状况吗?」
  杨飞想起自己和苏花语在此亲热之景被白向天看得一清二楚,顿时脸红过耳,干笑两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向天肃容道:「苏姑娘一向自视甚高,天香宫的规矩又古怪的很,若非你用了非常手段,她怎能看得上你,一个小燕子倒也罢了,你以后若再三心二意,必有你的苦头吃。」
  杨飞极是尴尬,唯唯应诺,此时此刻,他连屁也不敢多放一个。
  白向天道:「她母亲说起来也是师伯的一个故友,你若敢对不起她,师伯第一个放不过你。」
  杨飞连声应道:「小飞岂敢!」抬头却见白向天神情有些异样,心想那苏花语的母亲莫不是他的老相好?
  「罢了,罢了!」白向天道:「师伯命不久矣,你们这些儿女情事,师伯想管也管不了,一切随缘。」
  杨飞道:「师伯,您可不要老把死字挂在嘴边。」
  白向天叹了口气道:「好了,说正经事吧。」
  杨飞恭声道:「小飞洗耳恭听!」
  「这是师伯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见杨飞抬头望他,白向天脸色一沉道:「小飞,其实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并非真正的白向天。」
  杨飞「啊」了一声,他同白向天一起住了八年,几乎是朝夕相处,此刻突然听白向天说自己不是白向天,这个也太离奇古怪了吧。
  白向天又道:「其实真正的白向天早在二十三年前就死了,我的本名叫布奇龙,原本是华山派的,你在临汾碰到的那个韩先生大概就是我的师弟韩炳文。」
  杨飞越听越奇,惊得张大嘴巴,老久才回过神道:「师……」想起眼前之人并非白向天,唤师伯似乎不妥,正不知如何称呼,却听「白向天」道:「你还是把我当成白向天,真亦假时假亦真,反正这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把自己当成白向天了。」
  杨飞点了点头,问道:「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向天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师伯慢慢道来。」
  「我是个孤儿,六岁投入华山派门墙,因天资聪颖,被我师父也是华山派第二十六代掌门鲁正山收为入室弟子,被誉为华山派创派以来第一奇才。我二十二岁时就练成派中所有武功,更屡有奇遇,将华山派最上乘的内功心法紫气神功练到第八层,那时候,华山派上下包括我师父在内已非我十招之敌。」
  杨飞听得暗暗咋舌,他死练活练,几次走火入魔,好不容易才将紫气神功练到第四层,而白向天二十二岁已练到第七层,自己可真是望尘莫及啊。
  「派中已无对手,我便离开华山派,下山闯荡江湖,开始挑战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及江湖群豪,两年之内大小两百余战我未尝一败,当时交了几个朋友,也结了不少仇家,那时候我在江湖上声名显赫,红极一时,大有超越『剑神』赵独行之势,江湖中人给我取了个外号叫『紫天无极』,当时江湖之中只知有布奇龙,而不知有华山派,或许这就为后来种下了祸根。」白向天言及此处,深深的叹了口气,老脸尽显悔色。
  「那时我师父见我中兴华山派有望,早早就将掌门令牌传给了我,并公告天下,百年之后,掌门之位必将归我,我也立誓要将华山派发扬光大,让华山派成为天下第一大派,而作为未来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我必须先成为天下第一人。
  「为了这个宏愿,我遂决定前往飘香楼,挑战当时的天下第一人『剑神』赵独行!」
  杨飞听到这里,不由又「啊」了一声,他未想师伯跟自己有同样一个宏愿,不过师伯较自己可高明得多,而且已身体力行,怪不得师伯那晚听到自己道出想成为天下第一人的话后便将紫气神功的秘笈赠予自己,或许他是想透过自己完成他这个未完成的心愿。
  杨飞忍不住问道:「那飘香楼是什么地方?小飞怎么从未听过?」
  白向天悠然神往道:「那飘香楼是赵独行在飞鸟难渡的天山忘情峰绝顶,以一己之力用万株檀木所造,若想上楼非得有绝世轻功,如果江湖中人想挑战『剑神』,便须先称称斤两,如此赵独行自然也少了许多麻烦。」
  「师伯打败那个赵独行了吗?」杨飞暗想住在那么高的地方,吃喝拉撒,逛窑子,泡马子都行动不便,岂非更加麻烦。
  「打败?」白向天苦笑道:「谈何容易!忘情峰高三千丈,四面绝壁,我花了一炷香的工夫上山,连气也未喘一下,自诩这份轻功天下无双,没想到在我上山后不久又来了一名女子,一名十分年轻的蒙面女子。」
  「女子?蒙面女子?」杨飞一拍大腿,大声道:「是不是我师父,不,花语的母亲?」
  白向天点了点头道:「你很聪明,举一反三。」叹了口气又道:「那蒙面女子正是现在的天香宫宫主苏美盈,她当时登上忘情峰竟然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
  「我们从未见过,可她见到我,便猜出我的身分,还问我的来意,我当时虽不知她的身分,但见到她的如花娇靥,便坦然告之。」
  杨飞听到此处,顿时恍然:原来师伯也抵不住美色。
  「那时苏美盈手中持着一柄奇特的兵刃,就是现在你见过的剑痕,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苏美盈突然双手一错,那兵刃就变成了一对双钩,化作两道寒光向我攻来,就这样,我和她莫名其妙的在飘香楼前打了起来。
  「我们打到第一百二十九招,我凭着自创的『紫天无极式』将她击败,苏美盈却丝毫不馁,反对着大门紧闭的飘香楼大喊:『姓赵的,有人挑战了,还不出来?』
  「喊了半天,楼内不见动静,苏美盈笑着对我道:『姓赵的准备做缩头乌龟了。』
  「我又喊了声:『赵老前辈,晚辈华山派布奇龙前来拜会,再不出来莫怪晚辈无礼了。』
  「又等了半天,还不见动静,苏美盈道:『看来姓赵的瞧不起你这无名鼠辈,不准备跟你打!』我听得无名火起,便运起十层功力,一剑向面前的飘香楼斩去。
  「这时候奇景出现了,我那足可开山裂石的滔天剑气在飘香楼前好似遇到一层屏障,又反弹回来,我连出一十八剑,才堪堪化解。
  「这时自楼内缓缓行出一名朗目星眉、面若冠玉的弱冠少年,他就是『剑神』赵独行。」
  杨飞听得大奇道:「赵独行那个时候那么年轻?」
  白向天点头道:「当时我也看得呆了,后来我才知道赵独行二十成名,称雄江湖十余载,当时不过三十多岁,加上驻颜有术,看起来连二十都不到,偏偏他享誉甚隆,江湖中人以讹传讹,大多以为他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害我当时出了个大笑话。
  「赵独行对我抱抱拳道:『布兄剑术之高,生平仅见,赵某为免寒舍遭殃,不得已冒犯了,布兄若不嫌弃,便喊我一声赵兄弟,至于赵老前辈,实在愧不敢当,不过布兄,你骂我可以,拿我的这座宝贝房子出气就不对了。』他当时言行举止,似我多年未见的老友。
  「苏美盈道:『谁叫你不出来迎客,房子被拆了活该!』
  「二人似乎十分熟悉,那赵独行道:『盈盈,你我总算相交一场,不帮我迎客倒也罢了,还帮别人来对付我,是何道理?』苏美盈听到这话才高兴起来。
  「之后赵独行又邀我入楼饮酒,我也未推辞,从始至终,我都全神戒备,一言不发。我从赵独行出楼起就目不转睛盯着他,想寻出他的破绽,可是他举手投手间浑然天成,我足足盯了他一个时辰竟然毫无机会,我外放气机泄无可泄,便似一拳打到空处,反而使自己受了内伤。当时我自知武功差他太远,待了半日,趁两人长谈之机,不辞而别。
  「回到华山,我闭关苦练了三个月,自以为武功大有长进,再次上了忘情峰。
  「这次赵独行并未闭门谢客,反而似老友般招待我,我放开胸怀,与他把酒言欢,畅谈人生趣事、江湖见闻,就是没谈到一丝半点关于比武之事。
  「在忘情峰待了三天,我终于沉不住气,提出与他比剑,赵独行也未推拒,用一柄木剑与我打了起来。
  「我当时用的是华山派祖师传下来的清风剑,削铁如泥,截金断玉,占了不少便宜,虽是如此,我打到第一百招的时候,仍然败了,败得心服口服,因为我自创的自认为天下第一的『紫天无极式』被他用不同的招式破了三次。
  「当时赵独行对我说:『我剑招太过拘泥于形式,不能随心所欲,若能克服这层障碍,未必不能赢他。』
  「也不知是他为了激励我还是别的原因,他还说他在与我年纪相若的时候武功尚不及我。
  「我回到华山再次闭关,到悟通这层道理,足足用了一年时间,出关后我连重病的师父也未拜别,迫不及待再次找上忘情峰,却见到苏美盈和赵独行郎情妾意,出入成双,正是情浓。我当时不好提出来意,便即告辞,反是赵独行看出我的来意,主动提出比剑。
  「这次赵独行用的是他成名兵刃白虹剑,我们再次交手,足足打了一天一夜,到了千余招才分出胜负。
  「我第三次败于他手,心灰意冷,本欲离去,却被赵独行留下大谈剑道,并学会了他的那式绝学『毁天灭地』,中间苏美盈一直伴在赵独行身边,未曾离开。」
  杨飞听到这里,忽问道:「师伯,这么说,赵独行便是花语的父亲了。」若知道苏花语父亲是谁,便不用帮她找什么蝉翼剑了!
  白向天道:「此事十有八九,当时二人如胶似漆,虽未名媒正娶,却如夫妻一般。」言及此处,望了杨飞一眼,那意思是说就同现在你跟苏花语一般。
  杨飞老脸一红,又问道:「那赵独行手中有没有蝉翼剑?」
  白向天摇头道:「蝉翼剑我未曾在飘香楼赵独行处见过。」
  杨飞疑惑道:「那为何花语说蝉翼剑是他父亲之物,难道……」
  白向天道:「这个师伯也不清楚,毕竟我同赵独行相处时日不多,他有没有蝉翼剑师伯也不大清楚。」
  杨飞道:「师伯,那后来呢?」
  白向天道:「我在飘香楼住了七天,回到华山,孰知在这段时间里,我师父鲁正山病逝,临终遗命立我大师兄『无影剑』刘纯阳为华山派第二十七代掌门。」
  杨飞忍不住问道:「师伯,您刚才不是说鲁老掌门早就将掌门令符传给您,并通告江湖,百年之后让您继位,现在为何出尔反尔,前后矛盾,难不成是您大师兄作了手脚?」
  白向天道:「当时我心高气傲,并不怎么瞧得起武功不及我的大师兄,跟你现在是一般的想法,而且我们于武学一途颇有分歧,矛盾重重,年轻气盛下在掌门继任大典之日,指责大师兄纂改了师父遗命。」
  「这种情况下换了谁也会这么做的!」杨飞有些不解道:「师伯,你们在武学上有什么分歧?」
  白向天道:「当时我修炼紫气神功,主张练习本派武学须以气为主,剑式为辅,而我大师兄刚刚相反,主张以剑为主,练气为辅,其实在好几代前,华山派便有此争持,只是到了我这一代,愈演愈烈而已,华山派内弟子也因此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我大师兄,另一派支持我,练气一途,天资再好,也非一日一夜之功可成,而练剑不同,只要悟力够好,短时间内便可习会上乘剑法,也因为这个原因,那些新入派的弟子往往投入选择后者。」
  杨飞心中恍然:怪不得在临汾韩先生会说那些奇怪的话!他忍不住拍白向天马屁道:「师伯您武功这么高,您的见解一定是对的了。」
  白向天瞥了他一眼,正色道:「这个倒也不必然,到后来我才明白,内息与剑式须相辅相成,你内力极差,剑式再高明,碰到内功高强之人也是不堪一击,反之,你内力再浑厚,剑式差劲的话,也不是那些内力弱于自己之人的对手。」
  杨飞点头称是,这点他深有体会:自己内功在南宫燕及梅兰之上,可剑法招式远远不及,打将起来肯定不是二女的对手。
  白向天道:「当时我大师兄一方人多势众,拥立我大师兄为掌门,而我这一方人数虽少,个个却是武功高强之士,也不处于下风,推拥我为掌门,双方顾着同门之情,并未血拼,议定同居华山,各成各派,互不相干,一时之间华山派出了两个掌门,在江湖中成了笑柄。
  「俗话说得好,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如此一来使华山派遭遇了一场百年浩劫。
  「开始我们还相安无事,时间长了,难免发生口角,有了争斗,有所死伤,最后一见面就刀剑相加,偏偏我们同处华山,想不见面都难,终在一日,两方大打出手。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对方竟有人趁我们不备,在我们饮食中下了蚀骨软筋散,那是一种极厉害的散功之药,我一人独战敌方一十八名高手,毒势发作,最终不敌,仗着内功深厚,在一干师兄弟的协助下逃出华山。
  「这群王八蛋也太卑鄙了!」杨飞听得大怒,忿忿不平骂了一声,欲言又止道:「那韩先生呢?」
  白向天道:「兴许也是趁机逃出来的。」顿了一顿,又道:「我逃下华山,祛除余毒,已是三月之后,这时我才打听到消息:拥立我为掌门的数十名华山弟子非死即降,已尽数覆灭。
  「听到这个消息,我万念俱灰,连报仇的念头也没了,整日流连洛阳客栈酒楼,与酒坛为伍,借酒浇愁,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酒鬼。」
  「酒鬼?」杨飞偷偷瞄了瞄白向天,平时白向天滴酒不沾,真看不出还做过酒鬼。
  「最后,我银两花尽,连清风剑也被我当了作酒钱,在酒楼里面赊帐赊得多了,谁也不肯再给我酒喝,驱来赶去,连个乞丐都不如,做人做到这个地步,那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
  「这时我碰到一个人,就是真正的白向天,他与我年纪相若,是当时的振威镖局总镖头,他其实并不知道我的来历,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也唯有他把我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在他的帮助下,我也慢慢振作起来,既然成不了天下第一人,便隐姓埋名,做个普通的布衣平民吧。
  「却没想到白兄弟因为一件家传宝物在潼关遭仇家追杀,我得知此讯赶到时,他已气息奄奄,眼睁睁的看着他不治而亡,临终之时,他托我千万不要传出他的死讯,以免振威镖局遭灭门之灾。」
  杨飞恍然大悟,追问道:「师伯,那后来呢?」
  「后来!」白向天喘了口气道:「后来我冒着大不敬,毁去白兄弟尸首的容貌,换去衣衫,彼此冒充,再找到我的结拜义兄江南慕容世家的慕容恒,让他帮我制了一张同白兄弟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慕容世家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几可乱真,以我当时的武功,模仿白兄弟的武功自然不是难事,最后回到振威镖局,亦无人认出我并不是真正的白向天,因为年纪渐大的缘故,我每隔两年,都要找慕容恒换一副人皮面具。」
  杨飞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师伯您每过两年就要去一次江南,对了,师伯,那个家传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惹来杀身之祸。」
  白向天叹了口气道:「这东西你争我夺,到现在还抢得不亦乐乎,就是那蝉翼剑。」
  「蝉翼剑?」杨飞失声道:「那时候蝉翼剑不是应该落在南宫世家手上吗?怎么又到了振威镖局了?难道蝉翼剑不止一把?」
  白向天点头道:「何止,据我所知,真假蝉翼剑加起来,最少也有四把。」
  「四把?」杨飞反问道:「难不成真蝉翼剑也不止一把?」
  白向天道:「不错,真正的蝉翼剑共有子母两把,薄如蝉翼而得名,据闻前朝名匠以天外陨星精华所铸,代表的是当时铸造的最高技术,先辈造得出,后世名匠当然也不落先人,后来出的假剑跟真剑简直一模一样,差的就是真剑里面的秘密。」
  杨飞道:「什么秘密?」
  白向天道:「有人说是数不尽的宝藏,又有人说是天下无敌的绝世武功,还有人说两者皆而有之,而找到宝藏的关键所在就是蝉翼剑,蝉翼剑须得子母两把齐集才能找到其中的秘密,而且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天下不超过五人,这么多年来,蝉翼剑一直在江湖时隐时现,却从未有人找齐两把,现在终于,咳咳!」白向天一阵激动,抚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杨飞万分惊异,待白向天平静下来后问道:「师伯,如果您这次所保之镖是真的蝉翼剑的话,岂不是被、被人夺走了吗?」他本想说我叔叔,临时改了口。
  白向天呵呵笑道:「哪有那么容易?那柄不过是我辛苦寻来的假货,若非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谁也看不出来!」
  杨飞道:「难道师伯并未将真剑带在手中?只准备拿假的交差?」
  白向天天摇了摇头,肃容道:「我们江湖中人,须以信义为先,镖主既已托了镖,自然要将镖送到,那柄真的蝉翼剑我当然带在身上,若是我们安全送到的话,师伯也会二话不说,将真的蝉翼剑交给飞鹰堡,就算要,再从飞鹰堡抢就是了。」
  杨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遭此训斥,真是如挨闷棍,连声称是,可看看白向天,身无长物,实在看不出藏了柄剑在身上。
  白向天又道:「何况我怀疑此次押镖有人布局,目的是想引出另外一柄蝉翼剑的下落。」
  杨飞道:「那师伯肯定将另外一柄藏在振威镖局最安全的位置了。」
  白向天道:「我交给了我最信任的人,不过现在看来,我最信任之人也不再值得信任了。」
  杨飞道:「您说的是玉霜姐吗?」
  白向天点头道:「正是,剑放在霜儿那本来万无一失,可我陷落此间,外界必然以为我已亡故,死讯传到长安,她没了依靠,你表哥付俊迟早会成为她的夫婿,日子久了,这剑还不是落在你叔叔手上。」
  杨飞早已想通此节,脸色大变道:「那可糟了,现在该怎么办?」
  白向天道:「小飞,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杨飞忙道:「师伯有事尽管吩咐。」
  白向天沉声道:「你先别答应得这么快,你先听我说完再答应不迟。」
  杨飞恭声道:「师伯说吧,小飞听着呢。」
  白向天道:「霜儿她娘是我那白兄弟未过门的妻子,我代兄娶她,洞房之日,告之以实情,她也未有丝毫嫌弃,这么多年,夫妻情深,自霜儿她娘十年前病逝,霜儿便一直是我最疼爱之人,若是霜儿再有何不测……」
  杨飞听白向天说这些陈年之事,当真听得莫名其妙。
  白向天道:「若是你叔叔得到另一把蝉翼剑,必会将霜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小飞,师伯拜托你的事就是在你出谷之后,须得尽快赶到长安,将霜儿带出来,不管她是否与付俊结为夫妻,你今后也要好好待她,你可办得到?」
  先不说此事之艰难,光是那个摆明要戴的绿帽子杨飞心中就大为害怕,何况对手还是与他亲如兄弟的付俊,杨飞只觉头皮发麻,支支吾吾道:「师伯,将玉霜姐带出来可以,这个后面嘛……」
  白向天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件事太为难为你了,可天下有谁人不觊觎蝉翼剑,霜儿是个女子,终要嫁人生子,难保她以后不会再因蝉翼剑而遭杀身之祸,我眼下信得过的人只有你,能够将霜儿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不过如果你不肯答应的话,我也不会强求,小飞,你考虑一下。」
  杨飞沉默半晌,迎向白向天殷切的目光,想起同白玉霜的童年趣事,心中一软,高声道:「师伯,小飞答应你。」
 
 
 
只看该作者 52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二章 紫天无极~
 
  白向天老脸陡现喜色,望着杨飞,忽然拜了下来,深深伏礼道:「小飞,师伯代霜儿谢谢你了。」
  杨飞大惊,连忙跪下还礼道:「师伯,您这样真是折煞小飞了,快快请起。」
  「师伯还有样东西交给你!」白向天站了起来,缓缓褪去上衣,露出上身,他虽已年近五旬,身上肌肤仍如婴儿般柔软光滑,透着氤氲紫气,显是内功已臻至极点之兆。
  只是他此刻全身尽是刀伤剑痕,尤其胸口,破开老大一个血洞,隔着一张血膜,隐约可见正在跳动的心脏,若是常人受此重伤,早就一命呜呼,哪还能似他这般在此谈吐自若。
  杨飞见白向天受伤如此之重,心中震骇已极,失声道:「师伯,您的伤……」
  白向天苦笑道:「我的心脏被你叔叔用匕首削成两半,心脉尽断,虽然运功强行催合,到底还是回天乏术,难以久撑。」
  杨飞先前兀自抱着同白向天出谷的希望,可如此重伤,就算什么医圣、不死神龙、毒眼郎中三医会诊,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他搓着双手,无计可施,焦躁不安道:「这可该当如何是好?师伯您是好人,老天该让好人长命百岁。」他此刻只盼南宫逸如神似仙,医死救亡。
  白向天淡然道:「命由天定,老天对师伯已是仁慈之极,早在二十三年前我就该去陪我的那些师兄弟们,这二十三年和霜儿都是上天对我的厚赐,师伯已别无所求。」
  「师伯!」杨飞双目一阵模糊,连声音亦硬咽起来。
  白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人生百年,终归不过一抔黄土,有什么好难过的?」顿了一顿,正色道:「小飞,快帮师伯将腹上所缠之物解下来。」他受伤之重,连俯身亦是艰难之极,此事只好让杨飞代劳。
  「腹上之物?」杨飞忍住悲痛,仔细端详,方才发现白向天小腹之上贴肤缚着一条宽仅两寸的淡黄腰带,首尾用一根透明蚕丝缠着,若非细看,哪能察觉。
  他小心翼翼的解了下来,握在手中,只觉轻若无物,极有韧性,跟一般腰带大不相同,杨飞不敢擅自打开,恭恭敬敬的呈到白向天手上。
  白向天摇了摇头,将腰带又递还给他,道:「你不想打开瞧瞧吗?」
  「好!」杨飞依言而行,破开腰带夹层,他虽已隐隐猜到其中之物,仍不禁失声道:「蝉翼剑?」心道蝉翼剑何时成了软剑了?
  白向天穿回上衣,接过剑柄,将蝉翼剑尽数抽出,微微一抖,剑尖急剧颤动,传来一阵嗡声,真的好似秋蝉展翅而飞。
  「小飞,你看!」白向天深深吸了口气,随手一剑向石壁刺去,伴着嗡声,只闻嗤的一声轻响,蝉翼剑没柄而入,而石壁上出现一个儿臂粗细的深洞。
  杨飞赞道:「师伯武功真厉害。」
  白向天心中苦笑,这小子还是没看出其中奥妙!便道:「其实不是师伯厉害,而是这蝉翼剑锋利绝伦,加之剑身柔韧无比,方有如斯威力!」言罢,将蝉翼剑递与杨飞。
  杨飞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由干笑两声,接剑在手,亦有样学样,可惜剑尖入石半尺,便卡在那里,再难寸进。
  白向天正色道:「这蝉翼剑实乃天下最奇妙的兵刃,如果你能掌握其中的奥妙,当可如臂役使,助力大进,可惜世人只见到此剑后面的武功和财富,而无人把此剑当成一件兵刃。」
  杨飞心想世上之人见了此剑就抢,拥有此剑之人若是拿出来使,不是茅厕点灯,找屎吗?他持着宝剑,使了两招,想体会体会蝉翼剑其中的奥妙,可他剑法本就差劲,用的又是软剑,耍起来不伦不类,最后连自己都使不下去了,老脸微红,讪讪的将剑还给白向天。
  白向天左手持剑,右手食指搭在剑身上,缓缓而拭,那剑身竟一寸寸硬挺起来,最后递与杨飞,道:「你再试试。」
  杨飞呼呼舞了几下,讶然道:「师伯,这剑怎么变硬了?」
  白向天道:「这就是此剑最奇特之处,可软硬自如。」
  软硬自如?杨飞听得差点想笑,这不跟男人的那话儿一般吗?
  又闻白向天道:「在平常此剑与寻常兵刃无异,只是用内力契合入剑身之时,剑身便会软下来,契合度愈高,柔软的程度便越高,你看!」接过杨飞递来的蝉翼剑,凝定心神,伸指轻轻点在剑身之上,蝉翼剑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剑身便似一条软带般垂了下来。
  在杨飞目瞪口呆下,白向天将蝉翼剑圈成一团。
  白向天叹道:「据闻此剑乃天外陨石精华所铸,如此奇特,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将蝉翼剑还原,又道:「不管剑身如何变化,只要时间一长,它还是会恢复原状,好似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体。」
  杨飞回过神来,问道:「师伯,可以让我试试吗?」
  白向天欣然应允。
  可是蝉翼剑到了杨飞手中,就不是他想的那回事,他运足功力,弄得蝉翼剑紫气阵阵,就是不能像他小弟般软硬自如。
  白向天暗暗好笑,道:「不是功力越高,契合度就会越高,小飞,你试试摒空心灵,用心去体会真气在剑身上的流动。」
  杨飞依言而行,蝉翼剑剑身蓦地一亮,恍惚之间,他的心神好似进入一个由无数通道构成的迷宫,犬牙交错,寻不到出路,大惊之下,心神一乱,顿时清醒过来,蝉翼剑跌落地上。
  白向天问道:「小飞,你看到了什么?」
  杨飞道:「我好像身处一座迷宫,难道师伯也见到了?」
  白向天点了点头,道:「可能那所谓的武功和财宝图便藏在这迷宫里面。」
  杨飞拾起蝉翼剑,细细察看剑身上那如蝉翼般细细的纹路,心想如果蝉翼剑里面真的别有洞天,或许自己便在这些纹路里穿行。
  白向天见他如此出神,轻咳一声,道:「小飞,此剑以后再研究,你在谷中找个隐秘之处,将此剑埋好,待出谷之时,再行取出,免为人知。」
  杨飞愕然道:「小飞仔细搜过此地,除了我们四个,并无外人活着,何必这么麻烦,要藏起来?」
  白向天闭上老目,缓缓道:「对蝉翼剑来说,你的那两位红颜知己未必不是外人。」
  杨飞道:「她们亦是小飞最亲近之人,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心存贪念的。」
  白向天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隔肚皮,利字当头,就算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能相信,这是师伯的惨痛教训。」他大概是被付无忌所害,以致想法如此偏激。
  杨飞不以为然道:「师伯,她们一定不会的。」
  白向天虎目突睁,盯得杨飞心中一阵发毛,这才又似睡非睡的合了上来,叹了口气道:「小飞,你就当是遵从师伯的遗命好了。」
  杨飞见他连遗命都抬出来了,哪敢违逆,连忙道:「小飞这就前去藏剑。」
  杨飞并未去远,而是在洞口将一株小树连根挖起,将蝉翼剑塞入腰带用油布包好埋在树下,再将小树重新植好,掩去挖动痕迹,如此便天衣无缝了,即便有人知道东西藏在这里,要想挖剑,也会惊动洞内之人。
  白向天远远瞧着,亦暗暗赞他心思缜密。
  一切办妥,已过了小半个时辰,杨飞恭声对白向天问道:「师伯,小飞藏好了,您看可好?」
  白向天自感后事已了,心中大安,老怀大慰,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杨飞忽然道:「小飞尚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师伯。」
  白向天含笑道:「有何不明的地方尽管道来,若是师伯知道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飞道:「我是我叔叔自小养大,您为何如此相信我,还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于我?」
  白向天正容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品性我难道不知?虽然你性子有些油滑,但尚能明辨是非,何况你叔叔亲手将你击落悬崖,难道你一点都不记恨于他。」
  杨飞缓缓摇头,望着火堆跳动的火苗,有些沉重的道:「他将我击落悬崖,使我差点丧命,我不但不恨他,反而感激他,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有两个生死相从的红颜知己,不过这一击也斩断了他的八年养育之恩,从此我与他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白向天道:「如果我要你去杀你叔叔帮我报仇呢?」
  杨飞毫不犹豫道:「小飞会先让他八招,再尽力击杀。」
  「好样的!」白向天赞道:「此乃君子所为,可惜你叔叔是个小人,拿对付君子的方法对付他,便有些不大妥当,何况你叔叔武功高你百倍,恐怕你还未出手,便已丧命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杨飞正经少顷,忍不住插科打诨道:「所以师伯您最好别让我去报仇,免得报仇不成,反送了小命,误了玉霜姐将来的幸福。」
  「好小子!」白向天负手来回走了两步,道:「其实师伯本来就没这个打算,你这么一说,师伯就更不会让你去了,你若是救出霜儿,便隐姓埋名,有多远逃多远,如果你能悟出蝉翼剑中的秘密,习得绝世武功,尚可提及报仇之事,否则就永远不要重现江湖。」
  此言正中杨飞下怀,他连忙应道:「是,师伯。」
  白向天道:「师伯时日无多,在这段时间里,师伯会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杨飞见白向天又将死字挂在嘴边,又忧又喜道:「多谢师伯。」
  所谓名师出高徒,有白向天这么一个足以挑战「剑神」的名师,自己这个高徒肯定差不到哪去,至少不会被梅兰欺负得似个瘪三,不过这么想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白向天见他沾沾自喜之色,脸色一沉道:「小飞,武学一途,最忌自满得意,我教你几天武功最多只能使你略窥上乘武学门径,行走江湖的时候自保而已,你若是偷懒的话,只怕连这点皮毛都学不到。」
  杨飞心中一凛,唯唯应诺道:「是,师伯,小飞知道了。」
  白向天右手忽然向杨飞右手搭来,其势如电,别说杨飞毫无防备,就是他早已知道,也无从避起。
  白向天把了半天脉,忽然脸色一变,问道:「小飞,你是不是在和苏姑娘合练天香密诀?」
  杨飞见他料事如神,连这都知道,佩服之余,想起练功时的春光,不由老脸一红,连忙点头,反问道:「师伯,是不是天香密诀和紫气神功有所冲突?要是有的话,我以后就不和她练了。」
  白向天摇头道:「这倒不是,天香密诀本是从男女双修大法变化而来,讲究阴阳互补,练起来事半功倍,对各种真气亦有融合之能。」
  杨飞呆了一呆,反问道:「融合,这是什么意思?」不同的真气也能融合吗?
  白向天道:「你的紫气神功会透过你的元精融入她的天香真气中去,而且她的天香真气亦会透过她的元阴融入你的紫气神功中来。」
  杨飞吶吶道:「师伯,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同苏花语练了这么久,体内的天香真气和紫气神功可是泾渭分明,互不相干的,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冲突。他心中亦在纳闷:为何白向天好像无所不知,连天香密诀的练功之法也知道清清楚楚。
  白向天道:「那是你不知运功之法,苏姑娘没有对你说吗?」
  杨飞摇头道:「她只给了我密诀,至于怎么运功,就照密诀上说的来。」
  白向天叹了口气道:「不知是她是根本不知,还是心中有所顾忌,这些还是当日师伯在飘香楼时她母亲告诉我的。」
  杨飞心想苏美盈可真够大方的,连如此隐秘的练功之法也告诉师伯,难道她是想跟师伯练,不对啊,她明明跟赵独行好,不会是因为赵独行本身武功就高,不想吃亏跟她练,苏美盈便想脚踏两条船,这边跟赵独行谈情,那边跟师伯练功,谈情练功两不误吧?
  白向天见杨飞默然不语,哪知他这般龌龊心思,还道他在想苏花语到底为何心中有所保留。他咳嗽了一声,道:「其实其中诀窍简单得很,你在练天香密诀的同时不要忘了运紫气神功。」
  杨飞「啊」了一声,心想这个难度也太高了点吧,自己如何同时运两种内功,要是两道真气在体内碰到一起怎么办?
  白向天道:「平常武林中人练功讲究心无旁骛,这天香密诀反其道而行之,要一心两用,同时控制两道真气,不过天香密诀若练到一定火候,即使不刻意而为,也能互相融合的,当然效果自然差了些。」
  杨飞干笑道:「小飞以后练的时候试试。」心道自己怎么听着像杂交配种。
  白向天咳嗽了一下,又道:「你的内功还算马马虎虎,就是其它功夫太过差劲,你学的那套归云剑法,习的似是而非,不伦不类。」
  杨飞有些尴尬道:「不是韩先生教得不对,都怪小飞学的时候没怎么用心!」
  白向天微笑道:「你的武功底子本来就差,学不好也理所当然,你将那套剑法学成刀法已经很不错了。」
  「是,是!」杨飞连连应是,暗想我怎会那么没水准。
  白向天道:「其实你没练什么武功招式倒也好,我直接传你最上乘的武学,至于你学不学得会就看你资质如何?」
  「好哇,好哇!」杨飞大喜,厚着脸皮道:「小飞资质还不错,当然学得会,师伯,打铁趁热,您现在就开始教吧。」后面一句自然不会道出:等学会了我就不用看诸女的脸色吃饭了。
  白向天沉吟片刻道:「小飞,在你看来,武功是怎么来的?」
  杨飞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师父教徒弟,徒弟教徒弟,徒弟再教徒弟,一代代传下来的。」
  白向天摇头道:「非也,照你这么说,武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话,那第一个会武功的人又是谁教的?」
  杨飞哪想得到那么远,立时语塞,支吾道:「这个……」
  白向天道:「武功一途,有顿悟,有创新,也有失传,有的学自自然,有的习自猛兽,有的甚至习自你绝对看不起眼的小虫子。小飞,你可知学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打败别人!」杨飞心想这下肯定没错,江湖中人成天为了那个天下第一争来争去干什么,还不是为了打败别人?
  孰知白向天又摇头道:「古人兴武旨在强身健体,振国兴邦,绝非为了好勇斗狠,可惜现在江湖中人都忘了这一宗旨,不过,小飞你说得也没错,现在江湖中人习武都是为了打败别人,连师伯也不例外。」
  杨飞本来听得垂头丧气,听他这么一说,稍稍来了些精神,连声附和。
  白向天续道:「故而所有的武功招式变化,不过是为了打败别人,只要能打赢,没有人会计较你用何招式。」
  杨飞听白向天侃侃而谈,就是不教他一招半式,不由颇为灰心。
  白向天大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道:「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包罗万象,层出不穷,每招每式都是前辈先人千锤百炼而成,你穷尽一生也学之不尽,习之不绝,然而武功练到极致又有共通之处,到那个时候你会知道,天下武功招式虽多,道理却是一样。」
  杨飞想了一想,忍不住问道:「怎么会一样?比如那招白云出岫和云山雾隐,一招攻,一招守,完全不同嘛。」他说着,持着飞云剑比划了两下,倒也似模似样。
  白向天持起一根枯枝,摆了一个白云出岫的起式,对杨飞道:「小飞,你也用此式攻我看看。」
  杨飞应了一声,依言攻去,两人招式一模一样,飞云剑和枯枝触在一起,枯枝轻轻一弹,急速回荡斜挑,将飞云剑弹开。
  杨飞奇道:「师伯,你这招到底是白云出岫还是云山雾隐?」
  「什么招都不是!」白向天微笑道:「小飞,师伯之所在教你武功招式之前说这么多废话,是想告诉你,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想习得上乘武功,决计不能做没有脑子的莽夫,死搬硬套,要懂得变通,不管多么精妙的招式若是使出之人不得其法,也可轻易破去,若你武功绝顶,再平庸的招式也可破敌,小飞,你看好了。」
  杨飞当然是瞪大眼睛,看得目不转睛。
  白向天以枝代剑,练了一套剑法,使的如同行云流水,眨眼便即收功。
  杨飞看罢,苦笑道:「师伯,您使得太快了,小飞都没看清楚,您还是用飞云剑使吧。」
  白向天微微一笑,接过飞云剑,又使了一遍,这次慢了许多,一套剑法足足用了半炷香的工夫。
  杨飞见这套剑法较之归云剑法还要精妙许多,心中暗记,连声赞好。
  白向天道:「这便是师伯创的那式绝招『紫天无极』!」
  杨飞怔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道:「这套剑法就是那招『紫天无极』?」心道这明明是套剑法,怎么会是一招?
  白向天点头道:「不错,此招是师伯初出江湖时所创,自以为包含了天下剑法之所以精妙招式,足可天下无敌,现在回想起来才知可笑之极。」
  白向天说着,飞云剑又缓缓划了起来,这次只有三招,剑尖颤动之间蕴含着无数变化,杨飞看得似懂非懂,只知妙不可言,他称赞之后,问道:「师伯,这招又叫什么名字?」他当然不会再说是一套剑法,而说是一招了。
  白向天道:「这招也是『紫天无极』,是闯荡江湖数年后将原来那招由繁化简而成,师伯第一次上忘情峰也是用此招。」
  杨飞颇为羡慕道:「要是小飞学会这招就足以行走江湖了。」
  白向天脸色一沉,摇了摇头,又使起剑来,这次更少,只有两招,而且招式简单得很,以杨飞的鼠目寸光,完全看不出有何玄妙之处。
  杨飞好奇的问道:「师伯,这招也是『紫天无极』吗?」
  「不错!」白向天道:「这招是师伯第二次上忘情峰使的『紫天无极』,小飞,你可看出什么奥妙?」
  杨飞连连摇头道:「小飞资质愚钝,让师伯失望了。」
  「你看好了!」白向天又将那两招缓之又缓的使了一遍,边使边道:「练习此剑,最重要的是要配合紫气神功的心法,尤其要注意剑上的力道,你别看这么轻轻的一刺,其间蕴含一十六种力道和三百六十种变化。」
  杨飞恍然大悟,叹道:「小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学会?」
  白向天又道:「想不想看我第三次上忘情峰用的『紫天无极』?!」
  「想啊,想啊!」杨飞自是连连点头。
  白向天微微一笑,回过飞云剑,朝着前方撩了一下,便即停住,再无反应。
  杨飞愕然道:「师伯,这招完了吗?」
  白向天点头道:「当然完了,师伯再来一遍给你看看。」
  白向天一连使了三遍,都是随手往前刺一下,每次出手的方向,去势都不尽相同,杨飞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就这么一刺,毫无变化,力道变化再多亦是无用,杨飞苦笑道:「师伯,小飞还是不大明白。」
  白向天道:「如果你已学会此招,那你的武功已至手中无招、心中有招的境界,天下能胜你之人已然不多。」
  杨飞道:「何谓手中无招、心中有招?」
  白向天道:「所谓手中无招、心中有招,就是不管敌人用何招式,你都能成竹在胸,后发制人,以最简单的招式击败于他。」
  杨飞神遥意往道:「天下竟有这么厉害的招式。」
  白向天道:「这并非武学的最高境界,师伯还有一式第三次离开忘情峰后的『紫天无极』!」
  杨飞大喜道:「师伯快使出来让小飞见识见识!」话刚说完,心有所悟,急急道:「师伯不用使了,说说就行,反正小飞也看不懂。」
  「孺子可教也!」白向天颇为赞许道:「师伯离开忘情峰后的『紫天无极』口诀就是无招无式。」
  「无招无式?」杨飞不解道:「跟师伯你刚才那个手中无招、心中有招有何区别?」
  白向天道:「手中无招、心中有招讲究的是后发制人,而无招无式刚刚相反,讲究的是先发制人,这就好比下围棋,每一步落子都料敌机先,自然能玩弄敌人于股掌之中,从而百战百胜。」
  杨飞叹道:「好厉害,小飞这一辈子只怕都到不了这个境界。」
  白向天沉着脸道:「做人不要妄自菲薄,小飞,以你的资质,只要痛下决心,未必不能到此境界?」
  「多谢师伯指点!」杨飞忍不住又问道:「师伯,这无招无式就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吗?」
  白向天摇了摇头,肃容道:「武学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试问敌人连同你打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胜你?」
  杨飞搔了搔头,反问道:「师伯,那你到此境界了吗?」
  白向天微微摇头,一字一句道:「天下只有一人到此境界,那就是『剑神』赵独行!」
  杨飞悠然神往,一个人能得到江湖中人如此推崇,死亦何憾?
  白向天叹道:「赵独行是武林中近百年来不世出的奇才,至今尚无人能超越他,大约在二十年前,他忽然在江湖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人见过他。」
  杨飞奇道:「怎么会这样?」
  白向天道:「大多数人都猜测他是急流勇退,趁自己盛名之时归隐山林,成为江湖中不可击败的神话。」
  杨飞又问道:「那座飘香楼呢?」
  「飘香楼?」白向天淡然道:「那座飘香楼也随风而逝,没在忘情峰留下半点痕迹。」
  杨飞吃了一惊道:「不会吧,飘香楼那么大,怎会连一点痕迹也未留下?」
  「人定胜天,有时人的力量可以改变一切,何况赵独行已成了一个神。」白向天顿了顿,又笑道:「好了,小飞,天色不早了,今日暂且学到这里,你先去准备一些吃的东西,别让你的两位红颜知己饿肚子。」
  杨飞尴尬一笑,接过飞云剑,离洞而去。
  杨飞在绝谷又逛了一圈,仍然没有寻到苏花语的影子,来到湖边,对着湖水大喝:「师父!花语!」恐怕天下也只有他这般不伦不类的称呼。
  喊了半天,仍不见湖水有何动静,杨飞叹了口气,心想苏花语莫不是又发小姐脾气,躲在里面做乌龟,不准备出来了吧?哎哟,不好,她是乌龟,那自己不就成王八了?
  「咦?有兔子!」杨飞正准备劈开湖面凝起的薄冰,潜水去会美人儿师父,眼角余光却看到远方的树林中奔过一道小小的黑影,他大喜过望,展开半吊子轻功,掠了过去。
  许是这谷中从未有过活人,那野兔毫不怕生,有人到它身边也不跑开,杨飞一式恶虎扑食,将它抓到怀中,大喜过望,大叫一声:「有肉吃了!」声音之大,大概连洞内的南宫燕也惊醒了。
  虽在深秋,那野兔倒长得颇为肥重,约估有四、五斤重,杨飞拿剑在活蹦乱跳的野兔颈口比了比,自言自语道:「小兔子,你撞到老子剑下,算你运气好,待会剥了皮,再煎炸烧烤,一应俱全,你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儿大概也从未有这般享受吧。」他自觉说的有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杨飞望望眼前的树林,说深不深,说浅又望不着边际,这里既然有兔子,里面再藏些豺狼虎豹之类的也不足为奇,看来这些日子大家有口福了,不过自己武功差劲了些,现在进去,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狼给吃了,还是等邀了苏花语再进去大杀四方。
  杨飞提着不住挣扎的野兔,刚刚转过身去,蓦地见到苏花语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身后,他不禁吓了老大一跳,那野兔趁此良机,逃出他的魔掌。
  苏花语显是刚从湖中出来,露出衣外的如玉肌肤凝着水滴,寒风一吹,竟结成无数的冰块,远远看去,宛若一座冰雕,连她的天生异香也好似冰冻在其中。
  杨飞站在她身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热气,他寒意大增,搓了下手,见苏花语木然而立,一言不发,只好吶吶道:「师父,你为何站在这里?」
  苏花语冰冷的声音道:「想看看你,就站在这里!」好简单的理由!
  「你把咱们的晚餐吓跑了!」杨飞不由苦笑,那野兔子有了教训,想再捉住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苏花语轻声道:「放过它吧,或许它家里还有另外一只兔子正等着它回去呢?」
  「好吧!可是天色已晚,咱们晚饭吃些什么?」杨飞心中讶然,苏花语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还是吃鱼吧!」苏花语声音甫落,也未见她有何动作,身形已然消逝在杨飞面前。
  「师父!」杨飞右手不觉向前摸了摸,却只感到一阵寒意,刚才是苏花语吗?难道是作梦?
  他还未回过神来,苏花语双手提着几条结满冰块、冻的动弹不得的活鱼掠了过来,淡淡道:「咱们回去吧。」
  杨飞接过冰鱼,默默跟在她身畔缓步而行,走得两步,只闻苏花语欲言又止道:「小燕子她还好吗?」
  一提到南宫燕,杨飞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道:「小燕子受的伤已无大碍了,只是她的两条腿骨折了,要休养一个月方可复原,哦,对了,我师伯也醒了,小燕子的伤腿就是师伯帮忙接好的,否则的话被我这个蒙古大夫弄成瘸子那可就罪过了,哈哈。」
  苏花语不置可否道:「是吗?」
  杨飞反问道:「师父,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有啊!」苏花语勉强一笑,有些虚弱的将螓首轻轻倚在杨飞肩头。
  杨飞触到她身上的寒冰,不禁打了个哆嗦,苦笑道:「师父,你身上为何如此之冷?冻死我了。」
  苏花语娇躯一震:「哦,我在万年寒玉之上练了两个时辰,差点忘了收功!」言语之间,身上散出丝丝热气,眨眼间身子已然转暖,这份内功,杨飞自忖再练十年,恐怕也自叹不如。
  杨飞忽然停了下来,扳过她的身子,紧紧盯着她道:「师父,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跟小燕子在一起?」他并非蠢人,怎会看不出苏花语一直心不在焉,闷闷不乐。
  苏花语娇躯轻颤,不由自主避开杨飞的目光,强颜笑道:「没有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杨飞心中暗叹,搂住她的纤腰继续前行,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吃小燕子的醋呢?」
  苏花语芳心一痛,连说话的声音也低沉起来:「我跟小燕子是好姐妹,怎么会呢?」
  杨飞嘻皮笑脸道:「师父,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花语随口应承道:「什么好消息?是不是你师伯告诉你什么重大秘密了?」
  杨飞惊奇万分道:「哇,师父你好厉害,连这也猜到了,不过师父,你猜不猜得出是什么秘密?」
  苏花语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
  杨飞道:「可师父在徒儿看来,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苏花语俏脸微红,芳心甚是欢喜,啐道:「油嘴滑舌,快说是什么秘密?」
  杨飞神秘一笑道:「一个跟师父你有关的秘密。」
  苏花语呆了一呆,愕然道:「跟我有关,什么秘密?」
  杨飞涎着脸道:「我如果说了,师父有什么奖赏?」
  苏花语哼了一声,板起俏脸道:「不说就算了,人家才不稀罕。」
  「好了,好了,我说!」杨飞笑道:「师父你不是一直在找你亲生父亲吗?我师伯知道,他都告诉我了。」
  「什么?」苏花语本来对他的这个所谓秘密没什么兴趣,闻得此言,失声驻足,急急道:「快告诉我,是什么人?带我去找他。」或许是她对父亲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故而显得份外焦切。
  杨飞道:「听我把话说完嘛,我师伯说,你父亲九成是『剑神』赵独行,因为他当年亲眼看见赵独行和你娘在一起,而且关系非常亲密。」
  苏花语喃喃道:「赵独行,『剑神』赵独行!」念了两遍,忽又反问道:「你师伯为何知道?」
  杨飞傲然道:「我师伯当年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原来叫布奇龙,外号『紫天无极』,你听过没有?」
  苏花语轻颔玉首道:「我听我娘提过,怪不得你师伯武功那么高,原来一直隐姓埋名。」
  杨飞更是得意道:「我师伯昔年三次上飘香楼挑战『剑神』赵独行。」那样子好似去挑战赵独行的人便是他一般。
  他还未说完,苏花语已打断他,愕然道:「飘香楼?你也听过飘香楼?」
  「是啊!」杨飞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是我师伯说的,师父你去过飘香楼吗?」
  苏花语摇头道:「没有!」
  杨飞得意之极,学白向天的模样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摇头晃脑道:「飘香楼是赵独行,啊,应该说是你父亲,我该称岳父大人才对,岳父大人在天山忘情峰以一己之力用万株檀木所建。」
  他说得颇为饶舌,苏花语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脸上感觉有些发烫。
  杨飞忽然又「啊」的一声惊叫起来,苏花语愕然道:「你又怎么了?」
  杨飞一脸陶醉道:「我一想到名震天下的『剑神』赵独行竟然是我岳父,我就高兴得不得了,你想啊,以后只要我对人一喊:我是剑神的女婿,谁敢跟我动手!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只要伤到我一根寒毛,岳父大人一定找上门去,将他们杀得屁滚尿流。」
  苏花语嫣然一笑,啐道:「臭美,没骨气!把我父亲说得好像你的打手。」
  杨飞涎着脸道:「师父,你总算笑了,常言道美人一笑值千金,师父这一笑,别说千金,万金,万万金也不止啊。」
  「少油嘴滑舌的,骗我开心!」苏花语虽在责骂,脸上却难掩笑意道:「接着说,别东扯西拉的。」
  杨飞清清嗓子,又道:「我师伯三次上飘香楼挑战我岳父大人,三次都败在我岳父大人手上,而且其中两次还见到我岳母。」他言及此处,大有深意的望了苏花语一眼。
  杨飞说话绕来绕去,尤其那声岳母,听得苏花语呆了一呆,反问道:「你岳母?是谁啊?」话未说完,已然省悟,挥起粉拳轻轻捶了他两下,嗔道:「尽占我的便宜。」
  杨飞大叫冤枉道:「这怎么叫占你便宜?已经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能假得了,这岳母是早叫晚叫迟早也要叫的。」他一口气念了好几个成语,还恰到好处,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苏花语嗔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理你了。」言罢,别过身子,自顾自的向山洞行去。
  「师父等等我!」杨飞急急追上,笑道:「师父,你还没听完呢,要不要接着听?」
  苏花语板起俏脸道:「要说可以,可别再胡说八道,占我便宜。」
  「当然不会!」杨飞一本正经道:「特别是我师伯第三次上忘情峰,还看到你爹和你娘亲热,这种情形都出现了,师父,你想不做『剑神』的女儿都难了。」心底又交代了一句,如果你老娘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又另当别论了。
  苏花语喃喃道:「那为何我娘不对我明说?」
  杨飞猜道:「或许是你爹离开你娘后,你娘不想提起伤心往事吧!」
  苏花语美目隐见泪花道:「那为何我爹不娶我娘,要离开我娘?」
  杨飞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我想你爹那么有身分有地位的人,身边自然美女如云,你爹贪花好色,左搂右抱,你娘气不过,就离开了你爹,哎哟,师父,你干嘛打我?」
  苏花语满脸泪痕道:「你胡说,我娘那么完美无缺,独一无二的人,天下有哪个男人会忍心离开她?」
  杨飞抱住她,用衣袖轻轻拭去她的泪痕,柔声安慰道:「好师父,我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是因为你爹抱病而亡,你娘守了寡,从一而终,啊!」他一声惨叫,痛苦的俯下身去,这次苏花语一拳头打在他胸口,用上半分内力,虽然要不了他的小命,却已足够让他吃吃苦头。
  苏花语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以后永远不睬你。」
  杨飞惨兮兮道:「可这是你先问我,我才说的,个中原委,你最好去问你娘,为了见你,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说话了,免得说多错多。」
  苏花语心知要杨飞不说话只怕较之杀了他还要困难,但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不由破涕为笑,揉着他的胸口柔声道:「痛不痛?」
  杨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苏花语不解其意,又问道:「到底痛不痛嘛?」
  杨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花语嗔道:「少在这装模作样,你再不说话人家以后永远不睬你。」
  杨飞长出口气,苦笑道:「师父,你不要老拿这件事要胁我好不好?你杀了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说什么不理睬我?那比杀了我更难过。」
  他语中大含情意,苏花语听得芳心轻颤,娇声道:「好了,人家以后不说就是了。」
  杨飞抬头一望,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四周昏暗一片,忙道:「快回去吧,师伯和小燕子大概都饿急了。」
  回到洞中,南宫燕已然醒来,见到二人,甜甜的叫了声杨飞和苏姐姐,便静静的倚在杨飞身畔,俨然一副小妻子的模样。
  杨飞展开拿手绝活,长剑烤鱼,不过这次他没有大材小用用飞云剑烤鱼,而是在洞外寻了两把弃剑。
  片刻工夫,洞内溢满鱼香,南宫燕与苏花语分食一条,杨飞恭恭敬敬的递了一条与白向天,却被白向天推辞:「师伯五脏俱碎,哪还能吃东西?」
  「会有这么严重?」杨飞余下之言尚未道出:不吃东西,师伯以后如何度日。
  白向天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以师伯的内功修为,只要喝些清水,吃不吃东西已无多大干系。」
  「这可不行!」杨飞稍加思索,取出那瓶千年参丹道:「这参丹是大补之物,师伯您以后每天服上两颗,伤势或许会痊愈得快一些。」
  「痊愈?」白向天闻言一阵苦笑,也不再推辞,将瓷瓶接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倒出一粒服下,纳入怀中,又道:「小飞,师伯想出去走走,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杨飞叮嘱道:「外面天色极暗,北面有个沼泽,师伯您伤重不便,小心一些。」
  白向天点了点头,缓缓走出洞去。
 
 
 
 
只看该作者 53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三章 冰火交融~
 
  食过杨氏烤鱼,南宫燕甜甜一笑道:「杨飞,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言毕,还顽皮的在杨飞衣衫上将玉手上的污渍抹了个干净。
  杨飞手指勾在南宫燕鼻梁轻轻一划,贼笑道:「小燕子,这种要求都提得出口,你羞也不羞?」
  南宫燕嘻嘻笑道:「我不是你老婆吗?老婆跟老公一起睡,天经地义嘛!」此刻她俏脸红通通的,看起来明艳不可方物。
  杨飞看得心神一荡,偷瞥默然不语的苏花语一眼,应道:「既是如此,我可得盯着你,不许你乱动,要是你还不听话,晚上睡觉乱动的话,腿瘸了可别怪我。」
  南宫燕钻到杨飞怀中,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道:「那你就要侍候我一辈子。」
  杨飞心中痒痒的,不禁微微一笑,捏了一下她娇嫩的脸蛋,调侃道:「这些日子是我侍候南宫大小姐你,不过等你伤好,就轮到南宫大小姐侍候本少爷了。」
  「你想得好美哟!」南宫燕樱唇凑到杨飞颈口亲密的舔了几下,正当杨飞心神荡漾时,她忽然一口咬下。
  「啊」杨飞惨叫一声:「小燕子,你想谋杀亲夫啊?」右手一摸痛处,还好,没有见血。
  南宫燕娇哼一声道:「这就是想占人家便宜的下场。」
  二人在此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苏花语一直一言不发,这时忽然站起,向内洞行去,杨飞心知不妙,连忙问道:「师父,你干什么去?」
  苏花语回过头来,火光映着她的如花娇靥,更添美艳,只闻她嫣然笑道:「我看我们三个还是找个隐秘点的地方安床铺榻,跟你师伯睡在一起实在不大方便。」
  杨飞闻她语中大有三人同眠之意,心头狂喜,连忙道:「师父,我来帮你。」
  苏花语摇头微笑道:「不用了,你留在这照顾小燕子好了。」
  杨飞瞧瞧赖在他身上的南宫燕,犹豫一下,终点头道:「多谢师父,这洞内黑不隆咚的,师父小心一些!」
  苏花语也未应语,持起剑痕,急急奔进内洞,远远闻得南宫燕莺声燕语,芳心一阵酸苦,强抑的珠泪不禁扑潸然而下,她偷偷泣了半晌,方才想起进来目的,抹去泪痕,四处探查起来。
  苏花语内功深厚,此地虽然黑暗之极,尚勉能视物,这山洞颇为幽长,她小心翼翼的往内走了半盏茶工夫,仍未见底,只得作罢,心想有暇再入内一探究竟。
  苏花语刚刚回转身体,玉手蓦地摸到一滑溜溜之物,垂首瞧去,立时吓得花容失色,「啊」的一声惊叫,急急甩出,原来是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她武功虽高,究竟是个女儿家,最惧这些虫蛇之物,心惊之下,顺着来路快步向外掠去。
  奔出不远,迎头撞到一人,却是持着火把的杨飞,苏花语惊魂未定,陡见情郎,已是泪如雨下,扑到他怀中轻轻抽泣起来。
  「师父,怎么了?我听你的声音,便赶了进来。」杨飞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拿火把照了照四周,壁上除了一些青苔,并无异状。
  苏花语往他怀中缩了缩道:「里面有蛇。」
  「蛇?」杨飞哈哈笑了起来,这山洞又深又长,没蛇才叫稀奇,只是他想不到武功绝顶的苏花语也会怕蛇,他促狭的在苏花语娇躯上下溜了一遍道:「师父,你有没有被蛇咬过,要不要徒儿帮你瞧瞧?」
  「没有啊,杨飞,你…」苏花语见了杨飞的贼眉鼠眼,哪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啐道:「坏东西!」
  杨飞嘻嘻一笑,正色道:「师父,咱们到里面瞧瞧吧!」苏花语有情郎相伴,也未反对,点了点头,由着杨飞搂着她的纤腰向里行去。
  这山洞七弯八折,幽黯绵长,不知通往何方,二人一路碰到不少蛇蝎之类,皆成了杨飞打趣苏花语的因由,二人往内行了数里之遥,仍是不见尽头,苏花语心生惧念,轻声道:「杨飞,咱们还是回去吧,小燕子和师伯等着我们呢。」
  杨飞坚持道:「反正都走了这么远,不能无功而返,咱们索性再往前面探一探,说不定这山洞通往外界,那就老天保佑了。」
  「好吧!」苏花语也没什么主意,点头道:「再探一会就回去。」
  地势至此已开始渐渐下沉,二人又行出数里,杨飞手中火把燃尽,叹了口气道:「算了,等过两日备好照明之物再一探究竟,这下要摸黑回去了,师父,您现在可是我的指路明灯,盲人之炷,徒儿这下全靠你了。」
  他说得甚是有趣,苏花语却未应语,怔了半晌,忽轻声道:「杨飞,你有没有觉得此处比外面热一些?」
  杨飞道:「外面冰天雪地的,这里封闭得很,感觉当然要热一些,师父,你不说我倒忘了说了,你不觉得这里气闷得紧吗?师父你能闭气,徒儿可不成,咱们再不出去,徒儿一命呜呼,师父你可就守寡了,嘿嘿!」
  苏花语全未在意他的调侃之语,神色凝重道:「不是那种闷热,而是好像前面有热浪扑面而来之感,你往前面走一下试试,是不是越来越热?」
  杨飞苦笑道:「此处如此昏暗,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睁目如盲,再往前走,只怕会撞得头破血流。」
  苏花语愕然道:「杨飞,你连夜视之术都没学过吗?」
  杨飞笑道:「日视之术倒学过,夜视之术,听都没听过。」
  苏花语芳心苦笑自己怎么委身这么一个无赖,她瞟了杨飞一眼道:「你试试将一部分功力聚于眼部,此乃夜视之术的基本要诀。」
  杨飞忽然想起那个或许是白向天师弟韩炳文韩先生来,他不是说过这种话吗?怎么自己这么没记性,让苏花语看轻,他依言运了一丝真气到眼球之上,果然乌漆抹黑的眼前有了些许光亮,隐约可见四周景形。
  「咦,有用!」杨飞心头狂喜,一不做,二不休,将全身功力运往眼部,乖乖不得了了,视如白昼啊。
  黑暗中苏花语见杨飞眼睛突然大放异彩,芳心大惊,连忙叫道:「不要这样,眼会弄盲的。」
  杨飞吓了一跳,连忙收功,却只觉气血上涌,一阵晕眩,心想莫要被苏花语一语言中,真的瞎了吧,他拿手在眼前不足三寸处一晃,却觉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不禁惨叫道:「师父,我完了,啥都瞧不见了。」
  苏花语柔声安慰道:「不要紧,只是暂时而已,休息一下便无大碍。让你只运部分功力,你也不听,瞎了活该。」
  杨飞闻得此言,心中一宽,轻轻将她抱住,笑嘻嘻道:「那样的话徒儿下半辈子要你养了。」
  苏花语啐道:「你想吃软饭吗?要我养?可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言及此处,又正色道:「你记住,你体内的真气虽可暂时强化人体某个感官的功能,却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强化过度,超过极限的话,会使它完全坏死,那可得不偿失了。」
  杨飞惨兮兮道:「那我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多少是极限啊?」
  苏花语道:「你可以慢慢尝试,只要你的感官不感到难受的话便无碍。」
  杨飞点了点头道:「多谢师父教诲。」他此言说得正经八百,双手却不老实的探入苏花语衣襟之内。
  苏花语嘤咛一声,倒在杨飞怀中,杨飞一双淫手在她柔滑如玉的肌肤上轻轻抚摸,苏花语情意大动,媚眼如丝,轻轻道:「杨飞,此地不大好吧,有蛇。」
  杨飞淫笑道:「有蛇才好啊,没蛇哪能入洞。」
  「你好坏!」苏花语啐了一声,无限娇羞的将俏脸深深藏到杨飞怀里。
  杨飞凑到苏花语耳畔,以些微可闻的声音道:「此处别无旁人,徒儿可忍了好久了!」他轻车熟路,一件件褪去苏花语身上衣衫,找了一处平坦石地,铺在上面。
  ……
  「啊!」杨飞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伏在了苏花语娇躯之上,精关失守,体内真气一如既往,狂泄而出。
  真气穷极而生,苏花语宛若八爪鱼,紧紧缠住杨飞,三寸丁香探入他的大嘴,将真气又渡了过去。
  杨飞忽然思起白向天之言,依法运转天香密诀的同时,又去想紫气神功运气之法,顾此失彼之下,体内真气不受控制,上冲下窜,好不热闹。
  苏花语见杨飞身体忽冷忽热,不禁大惊,探查他体内真气,方知他已渐走火入魔,还好二人合体练功,又是以她为主导,苏花语未费多大工夫,便将杨飞真气引入正途。
  二人心意相通,苏花语传过心念,啐道:「你又在玩甚花样?」
  杨飞有些尴尬道:「我师伯教我一段口诀,我想试一下。」他可不好意思说是天香密诀的练法。
  苏花语不悦道:「这也能试吗?很容易闹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走火入魔?」顿了一顿,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口诀?」
  杨飞有些犹豫道:「我师伯听你娘说,练天香密诀之时,须得配合本门内功心法一起习练,方可将两种内功合二为一。」
  苏花语俏脸生霞道:「我娘怎么连这也告诉你师伯了?」
  「我怎么知道?」杨飞暗道我也觉得他们关系不同寻常,心中正感奇怪。
  苏花语嗔道:「你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想法?」
  怎么她连自己偷想之事也知道?杨飞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二人是用心念交谈,连忙赔礼。
  苏花语正色道:「我娘乃冰清玉洁之人,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是!」杨飞唯唯应诺,暗道你娘既然冰清玉洁,又何来你这么大的女儿,何况她连谁是你父亲也不说,这难道不叫不守妇道?他此念一纵即逝,并未多想,苏花语也未察觉。
  苏花语又道:「并非我不告诉你这种天香密诀运功之法,只是此法运功之时极易走火入魔,天下能一心二用之人少之又少,我不能,连我娘也不能,不过我娘后来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杨飞大感兴趣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苏花语道:「你可以运一段天香密诀,再运一段紫气神功。」
  杨飞疑惑道:「这样也行?」
  苏花语道:「不过此法须得自行尝试,须得一种真气纳入窍穴之后,再运另一种真气,否则的话,极易走火入魔。」
  杨飞骇了一跳,他可不想再试刚才那种难受滋味了,心想还是老老实实练吧,他眼珠一转,坏水又起,贼笑道:「师父,咱们接着尝试。」
  苏花语却将他奋力推开,啐道:「人家这个样子,出去被小燕子瞧见了,必定会被她取笑。」四下环顾,寻到自己衣物穿好。
  黑暗中杨飞不能视物,哪能寻到被自己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最后只能来求苏花语,偏偏苏花语恨他轻薄,整好衣襟,便即向前探去,将他一人留在此处。
  「师父,师父!」杨飞喊了两声,方知苏花语不在身畔,他故意长长叹了口气,心知苏花语正在恼他,在耍小性子。
  只是她这么一走,自己在黑暗之中进退不得,难免撞得头痛血流。杨飞思及此处,忽然想起苏花语所说夜视之术,此时他眼部晕眩之感已消,便将内息缓缓运去,他眼前亮了起来,勉能视物,杨飞不敢太过,便即作罢,匆匆穿好衣服,向前追去。
  果如其言,一路越来越热,杨飞足足行了数里,方才见到显是早已候在此处的苏花语,他心中颇为得意,抹了一把热汗,佯作惨兮兮道:「师父,你好狠的心啊,竟扔下徒儿不管了,徒儿要是被蛇吃了怎么办?」
  「活该!」苏花语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前面好像有处发热之地,咱们去瞧瞧。」
  杨飞点了点头,两人携手前行,一路温情软语,自是不提。
  「好热啊,师父!」杨飞伴着苏花语又走了数里,地势愈来愈低,想必已深入地下,温度也越来越高,杨飞脱得只剩一条短裤仍热得满头大汗,去看苏花语,却见她仍是那般恬静的仙女模样,一滴香汗也未流出,他不由暗自纳闷:她难道不热吗?
  「哇,着火了!」杨飞拿着自己衣物结成的包袱无火自燃,吓得他连忙扔开,还好那些银票秘笈没有带在身边,否则必成灰烬。
  火光照着洞内四壁,杨飞方才瞧见那些石面皆成赤红之色,自己那双薄底布鞋烧出两个大窟窿,若非他有紫气神功护体,双足怕是早就成了红烧猪蹄。
  杨飞惧意大增,哪敢再往前走,拉住苏花语,厚着脸皮道:「师父,时候不早了,不如咱们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再来吧。」他打定主意:只要回去,以后就是苏花语拖他也不来了,这里与那万年寒玉比起来,简直就是另外一种折磨嘛,而且更有甚之。
  苏花语嫣然一笑,紧紧握住杨飞双手,强行拉着他往前行去。
  此时此刻,苏花语一双玉手好似一块冰石,杨飞总算有了一丝凉意,他心中暗自奇怪,问道:「师父,你不热吗?」
  苏花语含笑不语,轻轻摇了下头,杨飞忽觉一股冰凉的真气自苏花语左手透入自己右手劳宫穴,沿右臂筋脉逆上,自任脉汇入丹田,在那里打了个转,又转入督脉,再从左臂筋脉流出,没入苏花语右手,如此循环不绝,杨飞只觉神清气爽,已毫无热意。
  杨飞心悦诚服道:「师父,你好厉害,寒暑难侵。」
  苏花语横了他一眼,轻声道:「其实这和在冰湖内练功的道理是一样的,人体本来就是一个小天地,内功练到极致,体内真气自成一体,任外界骤冷骤热,也是不惧。」
  杨飞大为羡慕道:「不知徒儿何年何月才能练到师父这等境界。」
  苏花语轻哼一声:「没志气!」芳心却不禁有些得意。
  二人再行里许,已是热得灼人,杨飞额头汗珠落在地上,只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立时化作水气,若非有苏花语助他,杨飞早已被烤成熟肉,可以来顿人肉大餐了。
  杨飞忽道:「前面好像有光!」
  苏花语点头道:「大概快到地火之处了。」
  「地火?」杨飞吓了一跳,转身就走,他早就听说地底有条火龙,火龙可喷出极热地火,稍稍一触立时化作焦炭,没想到苏花语明知下有火,偏往火坑跳,他生平最是胆小,要他伴美人探险可以,若是去送死,那可敬谢不敏了。
  苏花语却将他紧紧拉住,柔声细语道:「都快到了,陪我去看个究竟好不好?」
  杨飞硬着头皮道:「师父,要是地火喷出来可不是好玩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苏花语玉容蓦地转寒,放开他双手,冷冷道:「你要回去自己回去,为师还要探个清楚。」
  杨飞只觉口干舌燥,咽了下口水道:「师父,咱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见苏花语冷笑不语,在小命和美人之间,杨飞两相权衡,心想还是小命要紧,苏花语武功深不可测,或可抵抗如此高温,可以自己的些微内功,多半如那汗滴一般,嗤的一声,连灰烬也不会留下半点,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等她回去再行解释吧。
  眼见杨飞逃之夭夭,苏花语一顿玉足,轻声骂道:「死杨飞,臭杨飞,休想我以后再瞧你一眼。」那种语气,倒与南宫燕一般。
  她伤心了半晌,正欲继续前行,忽觉有人行来,回首一望,却是杨飞,她大喜道:「你肯陪我一起去了?」
  杨飞连连点头,一把将苏花语抱在怀中,稍解身上热意,方才道:「徒儿拼了小命,也要陪师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语句虽不通畅,成语用得倒也达意,十分贴切,苏花语闻了,不禁「噗哧」一笑,握起杨飞双手,暗运内功,助他抗热。
  杨飞却非为了美人而来,实在是一路太热,只怕自己还没回去,已被烤成乳猪了,遂决定还是来陪苏花语,也博个情深意重美名。
  苏花语乃冰雪聪明之人,岂猜不到他心中意图,也不道破,甜甜一笑,携手向前行去。
  又行数里,洞内已有淡淡红光,即使不运夜视术,亦可视物,只是周围热得惊人,连苏花语也渐渐抵受不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杨飞有苏花语相助,仍热得无法忍受,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吶吶道:「师父,咱们还是回去吧,要是万丈悬崖没摔死我们,反热死在这里,那可大大划不来了。」
  苏花语道:「都快到了地头又退回去,那方才的苦不是白受了吗?」
  杨飞反问道:「师父,你到底去干什么,这么热的地方,难道有何奇珍异宝不成?」
  苏花语却是不答,面带一笑,过了半晌,忽道:「你试着将内息配合我的真气调运,或许就不那么热了。」
  杨飞连忙应是,依言运起内息和着苏花语输过真气在体内缓缓行了一个小周天,再传回给苏花语,感觉果然凉爽许多。
  「到了!」苏花语语中满是惊喜之意,前面光华大作,有一洞口,她不假思索,径自带着杨飞掠入。
  洞内极为开阔,正中是一个方圆足有数里的小湖,不过里面翻涌的并非湖水,而是炽热无比的熔岩,光是迎面而来的热气便可将人烤成焦炭。
  在这个大山洞洞壁四周,还有无数的洞口,不知通往何方,杨飞不禁兴奋起来,若有一个通往外界再妙不过。
  这地方小是不小,却没有杨飞期盼的所谓奇珍异宝,他暗自失望,用舌头舔了舔裂开的嘴唇,问道:「师父,这就是地底火龙吗?」此地之炎热,闻所未闻,他连呼吸亦极是困难,那些热气吸入体内,不但气闷无比,还差点将五脏六腑灼得倒转过来。
  苏花语点点头,主动送上樱唇,与杨飞合运天香密诀,闭息抵御这股奇热。
  他们缓过一口气,苏花语忽然指了指头顶,用心念道:「杨飞,你猜我们现在何处?」
  「地底深处啊!」杨飞松开苏花语,向头顶望去,近十丈高处,那是一块洁白无瑕,极是光滑的巨大玉石,足足覆盖着整个火湖,更奇的是那玉石在地火的灼烤之下,竟然凝着无数的水滴。
  苏花语微微摇头,含笑不语,杨飞心中一动,道:「难道那便是谷中小湖之底的那块万年寒玉?」
  苏花语用赞许的目光瞧着他,意思当然是说你很聪明。
  偶尔有几颗水珠落下,滴上熔岩之上,化于无形,不过这山洞封闭之极,水气无法逸出,片刻工夫又凝于寒玉之上。
  而那火湖中熔岩亦不时涌起数丈巨浪,还未触到那块寒玉,又落了回来。
  杨飞叹道:「老天真是鬼斧神工,天下竟有此等所在。」
  苏花语点头道:「若非那块寒玉压住这条火龙,只怕它早已破开地面,肆虐人间了,到那时,此处周围赤地千里,恐怕惨无人烟。」
  杨飞忍不住问出刚才所思:「这里洞那么多,师父你说会不会有一个通往外界?」
  苏花语笑道:「我怎么知道?看来咱们以后要练门抗热功夫,以便探查那些洞口通往何处?」
  杨飞颔首道:「不错,这可能是咱们出去的唯一希望。」那悬崖高达数千丈,陡峭之极,若凭攀缘上去,只怕等他头发白了也练不成那等轻功。
  杨飞忽然「啊」了一声,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苏花语,一脸贼笑。
  苏花语奇道:「你看什么?」她不觉垂首一瞧,立时大羞,原来她身上衣服在地火灼烤之下早成灰烬,只留一些黑呼呼的东西粘在她如玉胴体之上,而她衣内之物亦已滚落湖中,再也不见。
  杨飞那件可供掩体的短裤亦未能幸免,两人裸裎相对,苏花语双手掩着私处,嗔道:「不许看!」她这一动,背上所负剑痕索带亦断,「铛」的一声落在地上,还好杨飞眼明手快,连忙捡起,没有滚入火湖之中。
  「哇!」剑痕乃精铁所制,最易导热,杨飞被烫得哇哇大叫,却又不敢松手,连调侃的闲情也无,心想还好没把飞云剑带进来,否则一手拿一柄,烫也烫死了。
  杨飞呻吟道:「师父,徒儿坚持不住了,你让我亲一下吧。」他憋气憋了老半天,气闷之极,而且体内也热得快冒出火来了。
  苏花语红着脸,含羞点头,杨飞大喜,将剑痕轻轻放好,一式「饿虎扑食」,将苏花语抱住,贪婪的吸吮着苏花语口中的芬芳之气。
  好半晌,杨飞松开苏花语,轻声道:「师父,来日方长,咱们还是趁早回去,这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等一下!」苏花语若无其事的捡起剑痕,娇躯一拧,已跃至洞顶,剑痕出鞘,她将剑鞘沿着那寒玉与岩壁的裂缝插了进去,然后借力攀着用剑痕在石壁上开凿起来。
  杨飞看着肉光致致的绝色美女,却是毫无心情,只盼苏花语快点下来,尽快离开这鬼地方,可见苏花语好像要在此安家,忍不住喊道:「师父,你在干什么?快走吧,徒儿受不了了。」
  苏花语道:「这里倒凉快得很,你要不要上来?」这石壁久经烤灼,颇是松脆,她内功深厚,而且剑痕锋利无比,没几下便被她凿出一个可供立足的小洞来。
  杨飞吓了一跳,连声道:「不用了,我还是忍忍吧!」他的轻功差劲得很,若是一不留神掉将下来,滚落火湖之中,可就真的应了杨飞经常挂在嘴边,那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誓言。
  苏花语又凿了片刻,那小洞渐渐扩大,足可容身,她拂了下额头汗珠,钻了进去,向老脸涨得通红的杨飞招手道:「上来吧,这里上冷下热,舒服得紧。」
  杨飞苦笑道:「徒儿轻功太差,上不来啊。」
  苏花语娇笑一声,娇躯一晃,已到了杨飞面前,搂着他的粗腰掠了上去。
  二人所在之地刚好是冷热相交之处,凉气下沉而入,果然清爽许多,杨飞抱着苏花语,吻住红唇,深深吮了口气,缓过神来,道:「若非师父,徒儿早就一命呜呼了。」
  苏花语娇媚的横了他一眼,再接再厉,将小洞继续凿大。
  杨飞忍不住道:「师父,你在这里弄个洞干什么?打算安家为我生孩子吗?」
  「谁要安家为你生孩子啦?」苏花语又好气又好笑,一拳打在杨飞身上,却没有多少力道。
  杨飞嘻皮笑脸道:「这里冷热皆宜,倒挺适合生孩子。」
  「你还说!」苏花语将剑痕往杨飞颈中一架,他立时噤若寒蝉,一脸讨饶之色。
  苏花语收回剑痕,正色道:「这洞里冷热交融,对我们练武人来说,千载难逢,再说,我们要寻出去之路,需得经过此处,我凿个洞只是为以后方便而已。」
  杨飞自告奋勇道:「师父,让我来。」
  苏花语也未多语,将剑痕交给他,叮嘱道:「小心一些。」
  二人在此勉可容身,杨飞嘻嘻一笑,接过剑痕,学苏花语凿起洞来。
  苏花语含笑看了片刻,望着那块寒玉上所凝水滴,心中一动,举起玉手,神功蓄势而发。
  只见那些水滴慢慢凝成一团,宛若被一只无形大手托住,缓缓向苏花语飞来,仅此凌空摄物的功夫,足可震慑武林了。
  苏花语一声娇笑,她素爱洁净,双手掬起那团清水,洒到自己肌肤之上,轻轻擦拭身上那些黑色污物。
  如此十来次,苏花语才掬到足够的清水,她将自己胴体洗净,杨飞停了下来,忍不住道:「师父,何必这么麻烦,出去再洗吧。」
  苏花语白了他一眼:「人家这个样子怎么出得去?」
  杨飞嘻嘻笑道:「师父洗干净了也出不去啊?」这里空气已渐清新,他不需换气亦可长待此处。
  「流氓无赖!」苏花语啐骂一声,将剑痕的剑鞘取了下来。
  杨飞忽然想起自己亦是一般清洁溜溜,如何去见南宫燕和白向天,便愁眉苦脸道:「师父,不如你也弄些水帮我洗洗吧?」
  苏花语瞥了他的下体一眼,俏脸满是红晕道:「我才不要。」
  杨飞怪叫道:「那我们都没脸出去见人,只好待在这里等死了。」
  南宫燕左等右等,仍不见二人回来,愈是心烦,若非她腿上有伤,早已追去。
  这时白向天抱着一大堆衣物及干草回来,仅见南宫燕一人,不禁愕道:「燕儿,小飞和苏姑娘呢?」
  「他们进了内洞,还没出来。」南宫燕忍不住问道:「师伯,哪来这么多衣服?」
  白向天微笑道:「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咱们待在这冰天雪地的谷中,以后用得上。」谷内死尸多数是太行山贼,他当然也不用避忌什么。
  南宫燕想起那些死尸模样,俏脸苍白,心口一阵烦闷,差点将刚刚吃的东西又吐出来。
  白向天皱眉道:「燕儿,你没事吧?」
  南宫燕摇摇头,轻声道:「燕儿没事,多谢师伯关心。」
  白向天往内洞行进数丈,生了堆火,用木枝搭了个矮榻,铺上干草,将那些衣物铺在上面,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
  白向天笑道:「燕儿,你看这个地方如何?就当你们的新房吧。」
  「新房?」南宫燕微微一愕,回过神时,已是霞烧双颊。
  白向天呵呵笑道:「你们既与小飞情投意合,不如在此结为夫妇,师伯作主婚人,你们三人在此拜堂成亲,燕儿,你不会反对吧?」
  南宫燕轻垂螓首,声若蚊吶道:「燕儿不反对。」
  白向天老怀大慰,笑道:「小飞是师伯看着长大的,师伯一直将他视若亲子,希冀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他成家立业,今日终于可以完成这个心愿了。」他心中深处,却期盼新娘中再多一个白玉霜。
  南宫燕也未多想,轻声道:「多谢师伯成全。」
  白向天又道:「只是这个地方太简陋了些,也无宾客,太委屈你们了。」
  南宫燕连忙道:「没有,没有。」此言出口,才觉自己说得太过急切了些,好像自己赶着嫁给杨飞似的。
  他们又等了近半个时辰,仍不见杨苏二人回来,白向天道:「此洞看来有些古怪,否则他们不会到现在还不回来。」
  南宫燕有些担心道:「他们不会是遇到险境了吧?」
  白向天安慰道:「苏姑娘武功极高,平常险地难不倒她,杨飞跟她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燕儿勿忧。」他虽出此言,暗下却担心起来。
  南宫燕道:「师伯可否进入洞内察看一下?」
  白向天未加犹豫,应承下来,将飞云剑放到她的身畔道:「燕儿,你也小心一些,你身子不便,这谷中并无旁人,想必无甚危险,你用此剑防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南宫燕娇声道:「师伯也小心一些,您重伤未愈,不可逞强。」
  白向天哈哈一笑,点了点头,掠入内洞。
  二人合力,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凿出一个可供他们活动自如的小洞来。
  杨飞喘了口气,问苏花语道:「这样够大了吧?」
  苏花语满意的点点头道:「以后咱们每天都要来此练功。」
  杨飞想起来此的痛苦,讨价还价道:「可不可以隔一天来一次。」
  「你别想偷懒!」苏花语言及此处,忽觉周身一阵躁热,暗运内息,竟然不能稍稍缓和,看得杨飞大急,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苏花语如玉肌肤已成鲜红之色,似欲滴出血来,不到片刻,她神智愈见迷糊,轻轻呻吟道:「杨飞,那些水有问题。」
  「水?」杨飞瞧向寒玉上凝成水滴,心中恍然:这些水滴在地火上不知已灼烤了多少万年?被那寒玉凝成水滴,看去无异,其间却蕴藏极大热能,苏花语误用其擦身,岂非引火烧身,若非她内功深厚,早已化作一团烈火,自焚而亡。
  杨飞拥着苏花语,竟似抱着一块烧红热铁,几欲将他烤焦,他欲避不能,心中一横,吻上苏花语滚烫红唇,运起天香密诀来。
  此次跟原来情形大有不同,乃以他为主导,杨飞缓缓将体内真气不断渡入苏花语体内,而苏花语体内真气也同时源源不绝自下体涌入他的会阴,那股真气一反原来阴凉之感,滚热之极,在杨飞体内筋脉灼烧一遍后方汇入丹田。
  杨飞渡出真气远不及苏花语输入之速,他只觉丹田内息越聚越多,好似一团烈火要爆炸一般,难受之极。他神智渐迷糊,哪还管什么天香密诀、紫气神功,任由那股滚热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蓦地,杨飞脑中忽觉「嗡」的一声,动极生静,灵台一阵清明。
  「我死了吗?」杨飞此念方生,那股真气又如脱缰野马,逆转而行,狂泄而出。
  杨飞内息泄尽,倒觉得周身舒畅之极,再看身下苏花语,仍是昏迷不醒,他用心念轻轻唤了两声,却无反应。
  苏花语娇躯忽又转凉,杨飞这下又掉转过来,好似抱着那块万年寒玉,他毫无内功,无法御寒,冻得牙齿禁不住打颤,若冻死在这火湖之旁,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真气再次涌入,与方才截然不同,冰凉之极,进入杨飞体内,差点将他冻成冰人。
  杨飞在地面小湖有过一次教训,只好强摄心神,勉力将那股冰凉真气缓缓导入丹田。
  苏花语真气越泄越多,杨飞冻得头皮发麻,差点昏厥时,真气再次逆流,再度泄入苏花语体内。
  苏花语娇躯忽又变热,如此周而复始三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二人终于将那怪水寒热之气化去,苏花语也终于清醒过来。
 
 
 
 
只看该作者 54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四章 拜堂成亲~
 
  四周愈来愈热,白向天心中气血翻涌,强抑伤势再次迸发,五脏六腑似欲翻转,「哇」的喷出一口血雾,滴在火热岩面之上,激起一阵水气。
  望着前方愈来愈强的红光,白向天心知若再前行,定会命丧此处,他叹了口气,放弃入内一探的念头,向外洞急速掠去。
  本来以他的武功尚不至于如此不济,只是他身受重伤,又不似杨飞二人可阴阳互济,故而如此。
  南宫燕候了大半个时辰,见白向天掠出,一副须发焦黄、灰头土脸的情形,差点想笑,还好醒觉得快,佯作未见,问道:「师伯,洞内情形如何?可曾碰到杨飞他们?」
  白向天摇摇头,苦笑道:「洞内大概是一处地火喷发所在,炎热非常,师伯走到一半,便成了这副模样,无法再探,只好退回,亦未碰到杨飞他们。」
  南宫燕芳心一紧,忧心忡忡道:「那杨飞他们岂非凶多吉少?」
  白向天道:「那倒未必,他们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明知不可为,必会回来。」
  南宫燕十分担心道:「希望他们没事。」
  杨飞大喜道:「你终于醒了!」说这话时,不觉将苏花语抱得更紧。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恍若隔世,苏花语伏在他怀中,轻声啜泣道:「人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飞首次得见苏花语娇弱之态,心中大讶,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痕,调侃道:「若真到那时候,咱们便到地府做对鬼夫妻。」
  「你……」苏花语被他取笑,不胜娇羞,抬头瞧着那块寒玉,柳眉微蹙道:「都是那鬼东西害的。」
  「鬼东西?」杨飞失声道:「是你自己大意,还怪别人,咦。」一双贼眼不怀好意的向苏花语娇躯瞟去。
  苏花语嗔道:「看什么?还没看够吗?」
  杨飞松开她道:「你自己看看。」
  苏花语垂首一瞧,「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的肌肤晶莹剔透,隐隐可见内里脉络骨胳,更奇的是周身透出淡淡光华,宛若传说的仙子一般。
  杨飞奇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师父准备抛下徒儿,飞升成仙?」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花语娇媚的横了他一眼,默默运功,半晌忽喜道:「我练成天香密诀第六层了,我娘从第五层练到第六层可足足用了八年。」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杨飞笑容倏止,反苦着脸道:「师父因祸得福,得道成仙,徒儿却一点好处也没有。」
  苏花语道:「你与我同练天香密诀,我武功大进,你亦不会例外,你不试如何知道自己武功没有进步?」
  杨飞道:「徒儿可没似师父这般周身放光的,不试也知道。」他轻轻一拳击在后方洞壁,石屑纷飞,竟被他击出一个数尺深的洞来。
  苏花语微笑道:「还说没进步,我以前可不知道你这般厉害。」
  杨飞怪叫道:「哈哈,徒儿也练成紫气神功第五层了。」
  苏花语正色道:「你的紫气神功乃华山派不传之秘,是何人传授于你的?」
  左右无人,杨飞故作神秘兮兮道:「是我师伯教给我的。」
  苏花语愕然道:「你师伯是华山派的吗?」
  杨飞点头道:「是啊,师父,我的未来岳母没有告诉你我师伯是华山派的吗?」
  苏花语怔了一下,才省及杨飞话中所指的是自己母亲,啐骂道:「油嘴滑舌。」
  杨飞嘻嘻笑道:「嘴不油,舌不滑,师父也就不是我老婆了。」
  苏花语粉拳轻轻擂了他两下,嗔道:「没大没小的,谁是你老婆?」言及此处,杨飞一双淫手又不老实在她玉体上游动,下面嗔怪之语也说不下去了。
  二人又缠绵了半晌,杨飞问道:「师父,不知你第六层的天香密诀是何光景,可否让徒儿开开眼界?」
  苏花语微微一笑,她有意在情郎面前露上一手,推开杨飞,玉手一扬,拍出一掌,微风拂动,下方那翻涌火湖变化突生。
  只见翻涌火湖正中好似抛下一方巨石,陡起涟漪,缓缓向四周扩散,片刻间那个方圆数里如同沸水的熔岩恢复平静,变成一滩火水,只余一圈圈火红的波浪慢慢荡漾。
  杨飞鼠目寸光,怎知其中奥妙,正觉无趣时,却听苏花语道:「我方才运功将地火强行抑住,你别看现在平静如水,其实内里暗藏汹涌。」此言未毕,火湖突又急剧的沸腾起来,其中涌起一道数丈高的热浪向杨飞迎面扑至。
  那熔岩热浪来得又汹又急,杨飞眼见火光临身,欲避不能,正自吓得魂飞魄散,苏花语一声娇叱,再拍一掌,那热浪立时凝成一块巨型岩石坠落湖中,激起一阵浪花。
  苏花语嗔道:「胆小鬼,你不是想看我的天香密诀第六层吗?为何怕成这个样子?」她方才见杨飞不以为然,实是故意让他难堪,谁让他老油嘴滑舌的,不知好歹。
  杨飞老脸丝毫不红道:「师父,徒儿倒不是怕,只是担心师父玩火自焚。」
  苏花语不禁暗暗佩服他脸皮之厚,闻他讽刺自己,嗔道:「你还在怪我刚才用水拭身吗?」
  杨飞凝望了一下道:「那倒不是,徒儿忽然想到,那怪水又热又冷的,咱们可以天天拿来练功,说不定哪天就练成神仙,直接飞上天去了,哈哈!」他得意的一阵大笑。
  「你想得美!」苏花语细细一想,杨飞之言倒不无道理,那怪水聚天地之气,集极寒极热为一体,便似让人在一极寒极热处练功,对练习的武人来说,较之万年寒玉上功效更甚。
  杨飞眉开眼笑道:「徒儿可不是得了师父这个绝色美人吗?」
  「美你个头!」苏花语虽出此言,闻他赞自己美貌,芳心亦暗自欢喜。
  杨飞忽正色道:「师父,咱们也不知在这待了多长时间,还是快回去吧,免得小燕子和师伯等急了。」
  苏花语微颔玉首,也未多言,搂着杨飞向下方火湖跳去。
  杨飞心惊肉跳,不知道她又在玩何花样?眼前离火面越来越近,他虽佯作镇定,亦快忍不住,正欲大喝出声,托力忽生,平平滑过数丈湖面,落在地上。
  苏花语微微笑道:「这次为何又不怕了?」
  杨飞惊魂未定,强颜笑道:「本来是有些怕,可一想到师父就在我身边,便不怎么怕了?」
  苏花语虽明知杨飞哄骗于她,也不禁芳心大悦,挽着他的右臂向洞外行去。
  瞧着苏花语发出淡淡晶莹的胴体,杨飞不用夜视术,亦可视物,他忍不住赞道:「看来以后徒儿夜路跟师父就行了,不但不用打灯笼,还可饱餐秀色,真是一举两得。」
  「巧言令色!」苏花语却高兴不起来,面露愁色道:「人家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人啊?羞也羞死了。」
  杨飞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外面再想办法。」
  苏花语身体自然而然的发出一股气息,将周遭热气排开,杨飞避在其中,舒服之极,不由问道:「师父,这又是什么武功?为何方才不见你使出来?」言下之意,自是说要是方才使出来我便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
  苏花语浅笑道:「我练成天香密诀第六层便是这样了,我给你的要诀上就有,是你自己不肯用心去看,天香密诀第六层总诀是功同天地,据说练成之后可寒暑不侵,刀剑不伤,如同少林的金刚不坏之体。」
  杨飞咋舌道:「这么厉害,徒儿看来是练不成了。」
  苏花语道:「世上武功练到极致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般境界却非一定要练天香密诀不可。」
  杨飞思起白向天亦曾说过类似之言,心知不假,又问道:「那天香密诀第七层如何厉害?」
  苏花语幽然神往道:「第六层已是世上所有武功的极致,第七层只不过是一种传说,连创造此功的本门祖师亦未练成。」
  杨飞反问道:「不是说可长生不老,成佛成仙吗?」
  苏花语点头道:「不错,那只是一种飞升成仙的法门,练不练得成就只有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了!」
  杨飞料不到苏花语亦会打趣,古怪的一笑:「等师父成了仙,可别忘了提携徒儿一把,让徒儿做个散财童子。」
  苏花语啐道:「你不是不吃软饭的吗?」
  杨飞嘿嘿笑道:「偶尔吃一两回也不打紧的。」
  两人去时用了近两个时辰,回时说说笑笑,没用半个时辰已至洞口,望着外面透入的寒气,杨飞骤热至骤寒,冻得微微发抖,可这般身无寸缕的模样,又不好意思出去见人,只能无奈的望着苏花语。
  忽闻白向天的声音道:「是小飞和苏姑娘吗?」
  杨飞连忙道:「正是,可否劳烦师伯扔两套衣服进来,我们有些不大方便。」他话未说完,一团黑影迎面扑至。
  苏花语接过一瞧,果是两套衣物,细细一看,却是太行山那伙山贼所穿,想必是白向天从那些尸体上剥下,早已备好,她心中大奇:白向天如何知道他们出来会一丝不挂。
  她出身高贵,打小衣着奢华,素爱洁净,见这套衣服不但不大干净,还破破烂烂,怎穿得上身。
  杨飞穿破烂装穿惯了,早笑嘻嘻的换上,见苏花语如此,歉然道:「师父,真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让徒儿帮你穿吧。」言罢,双手已临苏花语胴体。
  苏花语大羞,啐道:「谁要你穿!」连忙去换衣物。
  待苏花语穿好,杨飞瞧着她那副显得极为宽大、不伦不类的模样,大觉有趣,贼兮兮的左瞧右望,小声问道:「师父,你说咱们现在像不像两个山贼?」
  苏花语嗔道:「你才山贼呢。」
  杨飞连连应是,道:「我是山贼,师父是山贼婆。」接着又叹道:「到时师父跟我去打家劫舍,只需在别人面前一站,那些人还不乖乖将金银珠宝奉上。」
  苏花语呆了一呆,奇道:「这是为何?」
  杨飞笑道:「那些人见了师父这般漂亮的山贼婆,早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哪还不乖……」
  他此言未毕,苏花语已狠狠在他额头敲了一记,啐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杨飞哈哈一笑,步出暗道,苏花语想起白向天在洞内,本欲撕下一方衣襟掩住俏脸,想了一想,忽然作罢。
  洞外已是天光大亮,原来这么一折腾,已然过了一夜。
  白向天皱眉道:「你们为何现在才回来,燕儿等了一夜,刚刚才睡!」
  杨飞奇怪的瞧着在那张怪床上睡得正甜的南宫燕,又见白向天这副模样,立时明白大半,向白向天伏礼道:「小飞让师伯担心了。」
  白向天托起他,问道:「小飞,见你模样,武功似乎大有进境,在洞中可有何奇遇?」
  杨飞将洞内情形说了一遍,连苏花语用怪水拭身,以致差点丧命也未遗漏。
  白向天闻毕,讶然道:「想不到竟有此等所在,希望如愿以偿,有通路通往谷外。」顿了一顿,又叹道:「小飞,你们福缘深厚,因祸得福,皆是因果循环。」
  这时苏花语才含羞自里行出,杨飞倒无甚异样,白向天乃是首次得见她绝世容颜,赞道:「苏姑娘,你与令堂年轻之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苏花语惊愕道:「白、白师伯,您见过我娘的容貌?」她今日以真面示人,已是违反天香宫规矩,岂料自己母亲早已让人见过,难道白向天如杨飞所言,跟她母亲有私情,是她的……
  白向天见她脸色大变,知她心生误会,连忙道:「当年在忘情峰,我与令尊令堂相处甚欢,无所不谈,偶然得见令堂真容,当时惊为天人。」
  苏花语颤声道:「师伯,我父亲当真是赵独行?」她尚是首次如此尊称白向天。
  白向天点点头,沉吟半晌道:「此事八九不离十。」
  苏花语茫然望着杨飞,美目凝注,默然不语。
  白向天又道:「小飞,师伯尚有一事……」
  苏花语娇躯轻震,回来过神,白向天有密事与杨飞详谈,自该回避,连忙道:「花语先行告退了。」言罢,便欲离去,她现在浑身不舒服,直想到小湖中沐浴一番。
  白向天忙道:「苏姑娘且慢走一步,此事还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苏花语愕然止步。
  白向天含笑道:「你们三人虽说是情投意合,可在谷中朝夕相处,究竟名不正,言不顺,传扬出去,于你们两位女子名节有损,师伯已与燕儿说了,今日便由师伯作媒,为你们主婚,在此拜堂成亲,燕儿已然应允,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苏花语听他说完,已是霞烧玉颊,脸红过耳,她此身已属杨飞,心中自是千肯万肯,却不好先行应允,禁不住轻垂螓首,妙目偷偷瞧着杨飞。
  「师伯,我……」杨飞心中想的却是自己若与二女拜堂成亲,便违反同梅云清的五年之约,只怕永无一亲芳泽之机。
  白向天一番好意,也未料到杨飞这等反应,皱眉道:「小飞,难道你不愿意吗?」
  杨飞急急道:「当然不是,我……」
  他话未说完,苏花语早已泪流满面,奔出洞去。
  白向天叹道:「小飞,你还想着梅姑娘吗?」他看着杨飞长大,如何不知他的心思。
  杨飞默然不语,忽道:「师伯,我去追花语回来,等一会请师伯主持婚礼。」言罢,施了一礼,急急追去。
  白向天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师父!」杨飞追出洞外,外面冰天雪地,苏花语芳踪杳无,他心知苏花语必至小湖中,也未多思,便即奔去。
  果如其然,湖心有一个大洞,湖畔留着苏花语那套山贼衣物,看样子是做美人鱼去了,杨飞颇有自知之明,若无苏花语相助,他哪有能耐潜入湖底去找苏花语?为今之计只能在湖畔苦等。
  晶莹的白雪自灰暗的天际飘扬而下,片刻间将杨飞变成一个雪人,他不禁苦笑,昨晚还在火湖中煎烤,今晨又至冰湖中受寒,日冻夜烤,真不知倒了哪辈子的楣。
  杨飞功聚右手,一掌击破湖面厚厚的冰层,望着冰层下游动缓慢的鱼儿,心想横竖无事,何不抓两尾鱼儿回去作早餐吧。
  可惜飞云剑没带来?杨飞转过此念,童心忽起,心想儿时的绝活不是徒手擒鱼吗?怎么愈大愈不济了?
  杨飞说干就干,探手冰洞,忙了半天,弄得满身是水,别说是鱼,连鱼鳞都未摸到一片,看着那些可恶的鱼儿,他心中着恼,狠狠一掌击去,未想立足不稳,摔下湖去。
  好冷!杨飞狼狈不堪的从湖中爬起,冻得脸色发青,全身发抖,连忙运功将身上湿气逼出。
  他暗道苏花语练成天香密诀第六层,武功大进,而自己习成紫气神功第五层,除了真气稍稍浑厚,狗屁长进也没有,真是天差地别。
  难道别有奥妙?杨飞细思紫气神功第五层的口诀,闭上双目,默默练了起来。
  真气毫无二致的在体内行过一个大周天,杨飞正自恍惚间,脑中忽然「嗡」的一声,同与苏花语练功时一般,灵台一阵清明,他不睁开眼睛却可「看」见周围的情形。
  这是一种奇妙的境界,一切静至极点,似又快到极至,他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托住一片雪花,默默感受那些微冰凉之意。
  他好像变成那片雪花,感受着天地之气,大自然的奥秘。
  雪化成水,继而变成水气,其间微妙的变化不可以言语道之,杨飞往下「看」去,湖中的那些鱼仍在游动,行动却是极缓,他右手探入水中,捉起一条游鱼,感觉就像呼吸般容易。
  鱼儿在杨飞手中不住挣扎,刹那间,他感到那尾鱼的愤怒:我又没惹你,你为何捉我?
  好大的火气!杨飞微微一笑,鱼儿掉落回到水中,眨眼间已游入湖心。
  杨飞盘坐身体原势不变,平平滑开数尺,落入湖中,水面激起圈圈水纹。
  杨飞的身体不断下沉,在冰凉的湖水中,他便似一尾鱼,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呼吸也未有丝毫的困难,他的灵觉顺着湖水延伸开去,终于寻到苏花语的所在。
  二人心念锁紧,杨飞「听」到苏花语心灵的呼唤,他心中一动,身体缓缓向苏花语所在之处飘去。
  「杨飞!」苏花语的胴体宛若八爪鱼一般缠了上来,主动送上香唇,热烈的吻着杨飞。
  这声呼唤使杨飞的空灵奇境宛若镜子般破碎,他气机一沉,周身一阵冰凉,一切又恢复如常,还好苏花语已在身畔,否则憋气也憋死他了。
  杨飞默运天香密诀,只闻苏花语的心念道:「杨飞,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我老远便可以听到你的呼唤?」
  杨飞道:「不知道!」方才一切好似一场幻境,如幻亦如梦,难道这就是紫气神功第五层的境界?
  他沉默了一会,又道:「师父,刚刚真是对不起你!」
  苏花语道:「我知道的,在你心中,我们永远比不上你的梅云清。」
  杨飞听她语中大含醋意,本来的真心话变成了谎言:「其实那只是一小半原因,师父你不是说过要等我去见过你母亲才答应嫁给我,我……」
  苏花语阻住他道出余下之言,嫣然笑道:「你这么说,我已经非常高兴,我答应你就是了,待会就让你师伯主持婚礼。」
  杨飞大喜,深深吻着她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负你的,不过……」
  苏花语以嗔怪的语气心道:「难道你还有条件?」
  杨飞嘻皮笑脸道:「不过要师父给我生十个八个小杨飞、小师父!」
  他语中称呼真是乱七八糟,苏花语「噗哧」笑出声来,却忘了身在湖底,湖水狂灌而入,呛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二人极快的浮出水面,苏花语顺过气机,狠狠白了杨飞一眼,嗔道:「你当我是母猪啊?哪生得了那么多?」
  杨飞抱住她,笑道:「师父这么说是答应给我…?」
  苏花语俏脸一寒道:「我可没说,你要生找小燕子去!」她面上渐露笑意,此言方毕,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用过晚膳,杨飞将石洞收拾得干干净净,洞内燃起了数十支火把,照得灯火通明,在内洞与外洞之间用一张五颜六色的布帘隔开,暂充新房。
  白向天瞧着面前脸上洋溢着幸福光芒的杨飞三人,微笑道:「师伯既是媒人,又是主婚人,既无宾客,又无礼堂,你们不会觉得委屈吧?」
  三人互望一眼,连连摇头。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白向天端坐到一方大石上,开始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杨飞与二女一起交拜天地,只是南宫燕双腿不便,只能由苏花语运功托住,勉强弯一下纤腰,算是行礼了。
  「礼成,关入洞房!」白向天含笑望着三人。
  拜毕,杨飞问了白向天一个绝不该问的问题:「师伯,你要闹洞房吗?」
  二女一齐啐骂,苏花语掀去半黄不红的礼巾,狠狠敲了杨飞一记,白向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师伯,小飞去洞房花烛了!」杨飞猴急的一手抱起脸红过耳的南宫燕,另一只手拉着羞得无地自容的苏花语向内行去,在那张简陋的铺榻上,杨飞怀拥双美,好不惬意。
  杨飞深深吻着南宫燕,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方才放开她,笑嘻嘻道:「小燕子,我现在可是你正式老公了,以后可不许再死杨飞、臭杨飞的骂我。」
  南宫燕嗔道:「人家偏要,看你能把人家怎么样?你说是吗,苏姐姐?」
  有些吃味的苏花语连忙应道:「是啊,小燕子说得对,杨飞,你以后可要乖乖听我们的话,不许再去拈花惹草,否则的话……」
  杨飞奇道:「女子不是最讲三从四德的吗?为何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他还没有说完,已是一声惨叫,叫声在洞内回荡,原来是苏花语趁他不备,在他腰际狠狠拧了一把。
  苏花语啐道:「要三从四德的是你才对。」
  南宫燕自然拍手称快,连连应是。
  杨飞「哎哟」叫道:「谋杀亲夫啊!」说完,又低声咕哝道:「看来我娶的是两个母老虎。」
  他说的声音虽小,二女离他极近,怎会听不到,自然又遭到一阵惨打,杨飞「哎哟」之声不绝于耳。
  好半天,杨飞才从二女的粉拳攻势中脱身,哀吟道:「难道这就是我的洞房之夜?」
  南宫燕娇声道:「谁让你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杨飞,你干什么?」原来杨飞正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杨飞贼笑道:「不脱衣服怎么洞房?」
  有苏花语在一旁,南宫燕大是害羞,她还从未想过被情郎在别的女子面前脱衣服,红着脸道:「不要了,师伯还在外面呢?」
  「师伯不在,就是他在也听不到。」杨飞故意喊了一声:「师伯在吗?」等了一会,外面没有反应,嘿嘿笑道:「小燕子,你看是不是?」
  南宫燕又道:「人家的腿不方便,等腿伤好了行不行?」
  杨飞板起脸道:「腿伤跟洞房有何干系,小燕子,你只需躺在这里,等着享受就成了。」
  他说得颇是暧昧,南宫燕俏脸更红,偷偷瞄了含笑不语的苏花语,闭上美目,乖乖点了点头。
  三具火热的身体紧紧的拥在一起,杨飞吻了一下苏花语,回首又香了南宫燕一口,肃容道:「我杨飞对天发誓,一定会好好待我的两位妻子,若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要说了,我们相信你就是了!」南宫燕美目噙着泪花,玉手紧紧掩住他的嘴唇。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眨眼间已过去月余,苏花语每日除了同杨飞一起练功,便去探那火湖之畔的深洞到底通往何方,那些深洞纵横交错,不知凡几,她花了一月工夫,才探完了三成的暗道,大多数都是死路,仅有的两条活道亦是通往这个绝谷。
  南宫燕腿伤已然痊愈,在杨飞的扶持下,勉强可以行走。
  而白向天每天除了教杨飞武功,就是打坐,杨飞常闻他自言岁月无多,却看不出他丝毫异样,不禁暗暗奇怪。
  四人中最忙碌的就属杨飞,他每天要花四个时辰跟白向天学武,再花两个时辰与苏花语修炼天香密诀,余下的时间除了陪南宫燕行走,就是负责众人的食物,除了睡觉外,几乎没有一刻可以休息。
  这绝谷已被杨飞里里外外探了数遍,在那片不大的树林中,倒有诸多如野兔、野鹿等,更奇的是竟然被他逮住一头不知何时落入谷中的老虎,时值寒冬,一般兽类绝少出来活动,那头老虎亦不例外,藏在一个深洞中少有出洞,当时杨飞正在抓野兔,杀兔的血腥味将老虎惊醒,活该它倒楣,不知是年老力衰,还是许久没有吃东西,力气不济,落入杨飞的魔爪,成了他剑法初成后的第一个剑下亡魂,吃了肉剥了皮正好当了榻垫。
  为此杨飞还得意洋洋了好几天,常常自夸自己是武松再世,英雄盖世的打虎英雄,后来苏花语将之比作「瞎猫子逮住了死老鼠」,让杨飞又尴尬了好几天,从此再不提及此事。
  此外在山洞中还摆着杨飞突发奇想、用粘土在火湖烧制的陶器,锅碗飘盆样样俱全,一个个倒也似模似样,以至他自诩又精通一门手艺,日后不愁养不活老婆,惹来二女一阵嘲笑。
  而杨飞的武功在白向天的调教下已大有长进,白向天从轻功、内功、剑法、掌法、拳法诸多最基本的武学常识教起,授艺之时一反慈和之态,严格之极,稍不满意,杨飞少不得挨下鞭子,碍于南宫燕在旁,又不好痛呼出声,让她看轻,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至于那些极高深的、杨飞一时半日学不会的武学,白向天便让他背书一般,将口诀死记硬背,害得杨飞厉害武功没学到几何,生字倒识了不少。
  这日白向天见杨飞终于将自己那式有两招的「紫天无极」练成,心中欣慰,罕有的赞了两句,给了三分颜色杨飞开起了染坊,自鸣得意起来。
  苏花语又去探路,白向天望望已然熟睡的南宫燕,嘱杨飞盘膝坐好,方道:「小飞,师伯大限已至,到了分手之日了。」
  杨飞见白向天面色如常,奇道:「师伯您不是好好的吗?」
  白向天苦笑摇头,老脸抹过一丝嫣红之色,大口一张,吐了一口瘀血。
  杨飞大骇,连忙问道:「师伯,那些千年参丹呢,快服下一颗!」他抢了过去,在白向天身上摸索一阵,取出那个小瓷瓶,打开一瞧,已是空空无也。
  白向天叹了口气道:「师伯五脏六腑俱碎,每日痛如刀绞,若非心有不甘,早散功西去,这几日强接心脉已断,皆靠灵药维系,眼见你武功初成,再无奢望。」言及此处,又吐了几口瘀血。
  「花语,师父!」杨飞本欲喊苏花语相助,可她去了火湖,一时之间,哪听得到,思及苏花语助他疗伤之法,无奈之下只能病急乱投医,抵住白向天背心命门,输功助他疗伤,未想真气甫入便被反震回来。
  白向天苦笑道:「以师伯的内功,尚不能镇住伤势,你又岂有此能耐?」
  杨飞急急道:「师伯,还有别的办法么?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白向天叹道:「我以前杀人太多,老天爷让我活过五十我已心满意足,小飞……」他声音陡寒,吓了杨飞一跳,连忙道:「师伯,有何事?」
  白向天道:「师伯交代你的事可还记得?」
  杨飞连忙点头道:「小飞若出得谷去,一定将玉霜姐带出,并娶她为妻。」
  白向天欣慰的点点头,自身后取出一个小包袱,递与杨飞道:「里面的东西你务必带出谷去,对你以后必大有裨益!」喘了几气,又道:「还有一事,我………」他颤抖的右手在怀中摸了半天,取出一方铜牌,递与杨飞,方道:「此乃代表华山派掌门的紫云令符,你日后行走江湖之时,若碰到我大师兄刘纯阳,便将这块令牌给他。」
  杨飞奇道:「师伯,您不怪您大师兄了吗?」
  白向天苦笑道:「师伯都快入土了,还有什么怪不怪的?」
  杨飞自幼丧父,除了付无忌,就属白向天待他最好,自付无忌将他击落悬崖,与其恩断情绝,便视白向天如若生父一般,此刻见白向天死意已决,心中无限酸苦,哽咽道:「若是刘前辈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
  白向天面色详和,轻抚其头,咳了几下道:「你便说是一个落魄的酒鬼临死前交托与你,还有,如果你碰到韩师弟的话,切莫道出此事,其他一切可对他明言。」
  杨飞唯唯应诺,将铜牌收好。
  「还有,蝉翼剑!」白向天好似回光返照,老目精光陡放道:「当日妙手空空丁小全找我押镖,我本不肯,那丁小全不知从何探知我的真实身分,以此要挟,要我不远万里将剑送往漠北飞鹰堡,其中必有极大的图谋,若不弄个明白,我怎能瞑目?我本意不想让你前去,但看来……」
  顿了一顿,又道:「小飞,你可前往江南慕容世家,将霜儿安顿好后,再前往漠北,将蝉翼剑交与飞鹰堡,顺便一探其中究竟,就当是为师伯完成一件心愿。」
  杨飞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道:「真的要将蝉翼剑交给他们吗?」他心想辛辛苦苦得的东西若不据为己有,岂非太对不起自己。
  白向天道:「当然要给真的,江湖中人,重在一个信字,丁小全既托镖于我,我得为他将镖送到,你若真想要剑,再去偷去抢,我亦不会怪你。」
  杨飞有口无心的应了,心想到时我玩点花样,真的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这剑还不是在我手上。
  白向天又道:「你转过身来。」
  「师伯想干什么?」杨飞虽有些疑惑,但心知白向天不会害他,便转身背对白向天坐好。
  白向天一声大喝,双掌齐齐击在杨飞背心之上。
  杨飞只觉绵长浑厚的真气源源不绝自白向天掌心传来,他立时省悟白向天此举何意,大声悲呼道:「师伯,不要!」白向天将功力都传授于他,岂非死得更快。
  杨飞欲待挣脱,却发现身体动不得分毫,正在懊恼间,只闻白向天的声音道:「小飞,师伯数十年的精修功力今日尽归于你,可这些真气毕竟不是你自身所练,你若在半年之内不能将之练化,这些真气会自行散去,就当是师伯临别对你的赠予吧!」
  杨飞心中大叫,脑中浑浑浑噩噩,转瞬昏厥过去。
 
 
 
 
只看该作者 55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五章 重见生天~
 
  「师伯!」杨飞一声大叫,终于醒转,睁开双目,只见到苏花语满是关切之色的俏脸,他抓住苏花语双手,急急问道:「师父,师伯怎么样了?」
  他叫苏花语「师父」叫惯了,老改不过来,苏花语也由着他。
  苏花语神色一黯道:「师伯他已经去世了。」
  杨飞跳将起来,转首望去,白向天正静静躺在洞内一侧,原来宏伟高大的身躯在转瞬间变得干瘦之极。杨飞扑了过去,抱着白向天的尸首不禁痛哭起来。
  苏花语轻声道:「你师伯临死之时,内功散尽,方才变成这般模样。」
  杨飞哽咽道:「师伯都是为了我才……」言及此处,已然泣不成声。
  苏花语轻扶着他道:「死者已矣,你节哀顺变吧。」三人中,她同白向天感情最浅,是以未觉如何悲伤,言语间亦无多少伤心之意。
  「不要你管!」杨飞闻她语气,心中不悦,大叫一声,狠狠将她推开。
  「你……」苏花语不由一怔,她冰雪聪明,稍一转念,已然思及缘故,她生性高傲,虽已身为人妇,亦不想在杨飞面前低头认错,玉足轻顿,强抑珠泪,冷哼一声,奔出洞去。
  杨飞回过神来,亦知自己有些过火,欲待追去,可瞧着白向天的尸首,轻轻叹了口声,又留了下来。
  南宫燕这时方才醒转,不知为何,她近来特别贪睡,除了吃饭及杨飞助她活动之外,就是睡觉,连杨飞习武之时也懒得多看。
  闻得杨飞痛哭之声,南宫燕好奇心起,拄着杨飞为她特制的拐杖,慢慢走向杨飞身畔,边走边问道:「杨飞,你在哭什么?」
  杨飞哭丧着脸道:「小燕子,师伯刚刚去世了。」他丧母之时年纪尚幼,也未如此悲伤。
  「啊!」南宫燕惊得扔下拐杖,用轻功掠到杨飞身畔,瞧得一眼,已是花容色变,失声道:「师伯早上还好生生的,怎么、怎么会仙去的?」
  杨飞轻轻道:「师伯说他在坠崖时生机已绝,刚刚教完我武功,便……」
  南宫燕泪痕满脸,偎在杨飞肩头,轻声道:「师伯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死呢?杨飞,咱们一定要替他报仇,杀了那个……啊!」她想起付无忌是杨飞叔叔,后面之言哪还道得出。
  杨飞知她心意,却不置可否,怔了半晌,忽道:「咱们找个地方把师伯埋了吧。」南宫燕自是连连点头。
  杨飞负起白向天尸首,行出洞外,见苏花语早已挖好墓穴,还找了一块合适的木板作墓碑,只等下葬了。
  葬好白向天,杨飞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对一直默然不语的苏花语道:「刚才我那般对你,真是对不住,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苏花语微笑道:「你我既是夫妻,妾身怎会为些许小事生你的气,何况刚才的事妾身也有不是之处。」她虽出此言,却是言不由心,芳心仍隐隐作痛。
  自那日拜堂以来,苏花语尚是首次如此客气,杨飞自知她心中所思,也不道破,佯作慰然道:「得妻如你,夫复何求,师伯他老人家临别之时……」他言及此处,忽又反问道:「师父,你是何时回到洞中?」
  苏花语道:「就是你师伯传功与你之时,当时我见你身有异样,不知所以,便去扶你,差点被你所伤。」
  杨飞愕然道:「怎么会?我武功差你那么多?」
  苏花语道:「难道你忘了你师伯武功之高,较我更胜一筹,你现在身负你师伯数十年的内力,只怕已不在我之下。」
  杨飞望着白向天的墓碑,心中又喜又悲,怔立许久,方道:「回去吧!」
  南宫燕终忍不住问道:「苏姐姐,刚才杨飞到底怎么对不住你了?」
  苏花语含笑不语,杨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悲伤一过,便嘿嘿笑道:「小燕子,这些不关你的事,再说你年纪太小,说了你也不懂的。」
  「哼!」南宫燕横了杨飞一眼,生气的转过螓首。
  杨飞忽然叹道:「这绝谷来来回回就这么大,不知咱们何日方能出谷?」
  苏花语应道:「我今日在火湖发现一处洞口通向别处,洞外皆是密林,我唯恐迷路,便未久探……」
  她还未说完,杨飞已是大喜过望,一拉苏花语,迫不及待道:「那咱们现在就走。」
  苏花语微笑道:「那小燕子怎么办?」南宫燕行动不便,如何能随二人穿过那座火湖?
  杨飞搔首支吾道:「这个……」
  南宫燕哼道:「死杨飞,臭杨飞,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想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杨飞怎有此意,讷讷道:「小燕子,你别胡说,我扔谁也不会扔下你们两个啊。」
  苏花语又道:「据我这一月所探,那座火湖似在随外界气温渐冷,我估计到腊冬极寒之时,小燕子亦可去得,那时她的腿伤大概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也可趁这段时间练好武功。」
  杨飞有些失望道:「那不是说还要等三个月?」
  苏花语点了点头,南宫燕低语央道:「杨飞,三个月很快的,等等好吗?」
  杨飞一把她抱住,笑嘻嘻道:「我不是早说过吗?我怎么会扔下我的亲亲小燕子?」
  杨飞打开白向天所遗包袱,里面除了一些银票,还有他已习会的三绝门三大绝武学的武功秘笈,再来就是几张极薄的人皮面具,想必是白向天易容所用,最后是一封血书,却是留给白玉霜的,杨飞本欲拆开,犹豫半天,最后作罢。
  三月光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杨飞想起白向天所托,心忧白玉霜,真是度日如年,每日练功也无精打采,身负白向天传授的绝世武功,却没有半点长进,苏花语劝过数次,见他爱理不理,也懒得再说。
  苏花语已将火湖所有的暗道探过一遍,通往外界却仅有一条,她出洞探了数十里,仍处密林,若还是绝路的话,三人只有终老此谷了。
  南宫燕腿伤痊愈,行走如常,杨飞算着日子,时候将近,便央苏花语带他先去出口一观,苏花语却是不肯。
  终于捱到这一天,杨飞悄悄挖出蝉翼剑,学着白向天模样,藏在腰际,到白向天墓前拜过,与二女向内洞行去。
  南宫燕在此住了四月,已然颇为依恋,心知此去,恐再无回来的机会,倒有些不舍之意,最后还是被心急火燎、恨不能走得愈早离得愈远的杨飞拖走。
  各人的所有重要物事都包在一个包袱中让苏花语提着,让她运功护住,免得被火所焚,行到一半,杨飞忽然问道:「师父,咱们此次身上的衣服不会又被烧得光光溜溜吧。」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丑体被二女看见,而是怕她们瞧见蝉翼剑,有负白向天所托。
  苏花语微笑答道:「你且安心,今日洞内温度远不及上次,只要你运功护体,身上的衣物绝计烧之不着。」杨飞这才放下心来。
  行至火湖之畔,杨飞见翻涌熔岩渐已凝固,不需苏花语相助亦可无事,叹道:「果然凉快好多。」
  被苏花语用真气护住的南宫燕嗔道:「还凉快,人家热死了。」
  杨飞望着那万年寒玉上凝起的大片水滴,心中顿起促狭之意,笑道:「小燕子,想不想洗个澡,那可是千年古水,有润肌滑肤之效,你看花语,她冰肌玉肤,香喷喷的,就是这水洗所致。」
  「真的假的?」南宫燕半信半疑,有些犹豫道:「可是咱们急着赶路……」她一直对苏花语细若凝脂、柔若白玉的肌肤羡慕得不得了,闻言不由怦然心动。
  苏花语连忙道:「小燕子你别听杨飞胡说,那怪水骤热骤寒,我第一次洗的时候差点丧命。」
  南宫燕吓了一跳,向杨飞嗔道:「出去再找你算帐。」
  三人步向苏花语所说的那个洞口,洞内曲幽绵长,只怕较之来时之路更甚,杨飞心中烦躁,不时问道:「师父,到了没有?」
  前方愈加潮湿,石壁隐见青苔,前面天光一亮,终于到了出口。
  杨飞望着前面的大片树林,他对绝谷再熟悉不过,心知此处决计没有回头,心中振奋,怪叫道:「我终于出来了。」又狼嚎两声。
  南宫燕啐道:「大色狼,叫得好难听喔!」
  天空仍下着大雪,杨飞诸人向前行去,密林中积着齐胸厚雪,每行一步,皆困难之极,如此走了半里,杨飞已然恼了,仗着内力深厚,提气在松软的雪面上飞掠,凭他的轻功虽然做不到踏雪无痕,在上面掠过,倒也办得到。
  苏花语早有此意,依法施为,他们如此不觉为难,却苦了内功最浅的南宫燕,虽有二人相携,仍是娇喘吁吁。
  三人不辨东西南北,一直奔出近百里,仍难见边际,杨飞内功再高,奔了近两个时辰,已是力乏,见天色渐黑,便提议休息一宿,再作计较。
  二女以他为首,自无异议,找了个空旷之地,用积雪围成一个大圈,砍了些林木,生了堆火,临时搭个营地,暂住一宿。
  吃了些干粮,睡到半夜,远远传来狼嚎之声,南宫燕心中害怕,偷偷钻到杨飞怀中,却被杨飞打趣了几句,心有不甘的她有些不依的用粉拳捶了杨飞几下,俏脸一阵苍白。
  杨飞心中大叫惨了,南宫燕不知为何,这两个月总爱呕吐,他避之不及,南宫燕已「哇」的一声吐了他满怀。
  杨飞老眉大皱道:「小燕子,你这是第六次吐到我身上了?以后能不能忍一下再吐?」
  南宫燕吐了几下,感觉好受许多,一脸歉然道:「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弄脏你的衣服的。」
  他们这么一闹,将正在打坐的苏花语惊醒过来,问道:「小燕子又不舒服了吗?」
  杨飞点点头,用积雪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污秽,笑道:「没关系,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咱们换了这身山贼装。」
  南宫燕嘻嘻一笑道:「山贼装有何不好?碰到人还可以打劫。」
  杨飞苦笑道:「问题是咱们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人,怕就怕咱们现在正在一个更大的绝谷中,看这里冰天雪地的,猎物都觅不到一只,要不是咱们带了干粮,恐怕得饿死此地了。」
  南宫燕信以为真,俏脸苍白道:「杨飞,你不要吓我。」
  苏花语微笑道:「咱们也不必如此悲观,依我看咱们只要走出这片树林,便可看见人烟了。」
  「走得出才怪!」杨飞信誓旦旦道:「现在若能让我看见第四个人,男的老子喊他爷爷,女的老子称她奶奶。」
  南宫燕闻他奇言怪语,不禁噗哧一笑。
  苏花语嗔道:「你是不是看我们看厌了,想换换口味?」
  杨飞左拥苏花语,右抱南宫燕,笑道:「怎么会呢?对着你们两个大美人,便是让我看你们一辈子也不会厌的!」
  「骗人!」南宫燕哼道:「等人家人老珠黄的时候你就会厌了。」
  杨飞正想打趣两句,苏花语忽神色古怪道:「杨飞,恐怕你要准备喊爷爷奶奶了?」
  杨飞呆了一呆,失声道:「哪里有人?」他急急站起,环目四顾,四周漆黑一片,哪里有人?
  南宫燕亦道:「苏姐姐,哪儿有人?我为何没看见?」
  苏花语却是不语,反掏出一方早已备好的白布将脸蒙好,这才道:「我们只需静静等在此处,来人片刻即到。」
  杨飞忍不住运功高声道:「前方高人,请过来一见。」他内力充沛,远扬数里,回应他的却只有一阵狼嚎。
  南宫燕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杨飞,别叫了,小心把狼都召来了。」
  杨飞怪叫道:「小燕子,你敢说我是狼,小心我把你……」一副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状。
  南宫燕避到苏花语身后,啐骂道:「对,你就是狼,一头大色狼。」
  杨飞童心大起,窜上蹦下,跟南宫燕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南宫燕家学渊源,内力虽远不及他,轻功身法较他却不知高明多少,在这方寸之地,杨飞一时倒也抓她不住。
  苏花语忽道:「不要玩了,有人来了。」
  杨飞定下,运起夜视之术远远望去,却见四周似有无数黑影迫近,心想难道不是一人,而是一大群人来,思起自己先前戏言,岂非要叫无数人爷爷奶奶,那不是亏大了。
  南宫燕笑嘻嘻道:「杨飞,你可别食言哦?」
  此时似闻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救命啊,救命啊!」
  杨飞数月以来,尚是首次闻得生人声音,心中兴奋之极,未及多想,提气向那方向掠去。
  「有狼!」苏花语方出此言,杨飞已没了影子,她抓起飞云剑和剑痕,急急追出,二人内功相差不远,单以速度论,她的轻功并不比杨飞高明多少。
  奔得近了,杨飞只见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行来,心头狂喜之下,连忙招呼道:「大家好啊,好久不见……」他不知何时见过来人,当真是语无伦次了。
  「救命!」
  当杨飞又闻此声时,漆黑夜空中,勉强可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向他冲来,他不假思索,伸手抱住,瞧了一眼,却是一名美艳之极的弱龄少女,不由愕然道:「姑娘喊救命干什么?是有人追杀你吗?」心想我在绝谷中待了四个月也没喊救命呢?
  那少女穿着一件华贵的貂皮外衣,钗歪鬓乱,好不狼狈,许是奔得过急,靠着杨飞急骤娇喘,缓上一口气,焦急的道:「是后面的野狼,若非被我的同伴所阻,我早就身陷狼口了,这位勇士,可不可以杀退野狼,救救我的同伴?」言罢,忽然省及自己正靠在陌生男子怀中,有些脸红将杨飞推开。
  「好!」杨飞天天对着苏花语二女,这女子虽美,姿色只与南宫燕相若,及不上苏花语,是以倒也心无邪念,心想英雄救美,自然要救个彻底,连美人的同伴一起救了,何况自己连老虎都杀过一头,还怕区区几头破狼?
  少女见杨飞满不在乎的神情,欲言又止,苏花语已然赶至,见得此景,难免有些吃醋,却又不好发作,嗔道:「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杨飞笑道:「救人如救火,哪能耽搁?师父你也太小心了吧,连剑都带来了。」
  天色太黑,少女看不见二人容貌,光听声音,知年纪相差不大,有些惊奇的道:「她是你师父?」
  杨飞颇为尴尬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姑娘,你不是要在下救你同伴吗?他们人呢?」
  少女指指自己奔来方向,泣然道:「他们在那个地方,却不知已否陷入狼口?」
  「我去救他们!」杨飞自苏花语手中取过飞云剑,对她道:「师父,麻烦您送这位姑娘回去,徒儿先去救人。」他心想反正都误会了,索性让这女子误会到底,免得苏花语开口要自己称少女奶奶。
  苏花语也不道破,对那少女道:「这位妹妹,咱们先回营地休息,让我的乖徒儿去救你同伴,他武功盖世,必能助你的同伴脱险。」
  少女对杨飞道:「谢谢勇士!」
  她说的是标准的京话,一口一个勇士叫得杨飞舒坦之极,道了一声:「不用客气!」卖弄地粗腰一拧,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掠过二十丈的距离,没想到一口气没转过来,落地之时摔了个狗吃屎,深深陷落雪地,还好其时已离那少女甚远,未让她瞧见,否则必会对这个勇士大失所望。
  杨飞奔出没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那是人在临死之前所发,他心中一紧,暗忖为何那些野狼这么厉害,转念一想,肯定是那些人本领太过不济,以致护花不力,自己武功高强,别说几头,就是对付数十头狼也是不成问题。
  可等他奔得近了,瞧了一眼,已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想立刻开溜,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尽是惨绿的一双双狼眼,那可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百上千之数,团团围住正中一群人猛扑不已,真不晓得刚才那少女是如何逃出来的。
  值此寒冬腊月,林中猎物极少,这些野狼无食充饥,个个骨瘦如柴,早已饿得紧了,见了那一群人,怎肯放过。
  「早知如此,先问清楚状况再来了!」杨飞一阵后悔,立时打了退堂鼓。
  「别救人不成反把自己这把米蚀了,还是回去搬救兵吧!」杨飞心中刚刚转过这个念头,一头饿狼已张开森森白齿扑将上来。
  「找死!」杨飞飞云剑出鞘,在夜空中闪过一道紫色光华,那野狼厉嘶一声,已被他拦腰截成两段。
  杨飞一招见效,底气大足,心想老子一剑一只,砍上几百剑还不把这些狼杀得干干净净,看来不必回去低声下气找苏花语帮忙,徒然让她取笑。
  又有两头不知好歹的饿狼扑来,杨飞仍是一剑挥出,这次效果更佳,一剑干掉两头,他心中大喜,心想老子这个勇屠群狼的勇士毕竟不比常人,英雄盖世,出手不凡。
  他所杀三头野狼皆游离狼群之外觅食,狼血四溅,狼群闻得血腥之气,已然惊觉,那些构不到场子的毫不客气的向杨飞扑来。
  杀一头两头是一回事,杀几十上百又是一回事,在上百头野狼轮番扑击下,杨飞左支右绌,忙得满头大汗,心中喊娘,暗道自己好生生的充什么英雄?这下倒好,只怕要做狗熊了!他心中大叫师父救命,否则你和小燕子要当寡妇了。
  被狼群围在正中的那群人似乎瞧见杨飞,奋起余勇,缓缓向他所在之处杀来。
  杨飞眼见几头恶狼扑至,数月苦练顿见成效,一式「七剑追魂」,剑身轻颤,剑尖不分先后的刺中五头恶狼心口,虽说还不到十成火候,刺中七头,倒也马马虎虎,将就过得去了。
  杨飞正得意间,右脚一痛,一头被他砍掉半截身子的恶狼临死之前还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若非他内功了得,这只脚恐怕要残废了。
  杨飞右脚吃痛,厉喝一声,运功将狼尸甩出,又一口气杀了二十头恶狼,稍稍缓了口气,已觉右手虎口酸麻,连飞云剑也握不大稳了,他心中一横,索性还剑入鞘,仗着白向天授予的内力,双掌不停劈出,只见血光四溅,狼尸飞舞,嚎叫连连,杀得好不痛快。
  足足杀了盏茶工夫,那些恶狼许是饿得急了,闻了同类的血味,不但不惧,反四处撕抢它们的尸体。
  杨飞只感一阵力乏,心中苦笑,暗道老子以后再也不充什么屠狼勇士了,真他奶奶的不是人干的。他手下缓得一缓,两头恶狼一左一右,分别咬住他的双手。
  杨飞吃痛,提起两只狼头一撞,脑浆飞溅,洒了他一身,勉力运功将狼尸震开,忽觉身边压力一轻,原来那群人趁群狼围攻他的当口,已杀到他身畔。
  那群人有十数人之多,围成一个大圈,将杨飞护在正中,合拒群狼,一名年轻的华服男子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向杨飞揖手道:「兄台,你也被野狼困住了吗?」
  杨飞有了喘息之机,暗暗运功,体内真气穷极而生,自丹田缓缓流遍全身,好不舒坦,周身伤口也渐渐愈合,他松了口气道:「在下受一位姑娘所托,前来救你们的。」
  「原来是兄台救了舍妹!」华服男子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兄台援手之德,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杨飞道:「在下杨飞,兄台呢?」
  华服男子道:「在下姓朱,上寰下豪。」
  杨飞笑道:「原来是朱兄,这可是国姓!」
  朱寰豪又问:「杨兄,不知舍妹现在何处?」此人虽处困境,一言一行仍彬彬有礼,不失威严之气,显是身分颇为尊贵之人。
  杨飞道:「离此数里,我们的营地,与我同伴一起。」
  华服男子道:「原来杨兄还有同伴,杨兄武功如此了得,不知你的同伴武功如何?可否相助?」
  杨飞傲然道:「其中有位是我师父,武功当然高我十倍。」
  华服男子大喜道:「那可太好了,我们被这些野狼围攻了半日,损伤甚众,一直脱身不得,若得杨兄及尊师相助,脱离险境,必有重谢。」
  杨飞道:「朱兄客气了,这些野狼太多,一时也杀之不尽,不如引到我的营地,那儿生有火堆,野兽惧火,只需坚持到明晨,它们必会散去。」
  华服男子沉吟道:「此法甚好,只是狼群势大,恐怕不易突围?」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以火相拒,只是火星未起,已被狼群团团围住,只来得及引开狼群送走那名少女。
  杨飞微笑不语,他见得那些饿狼抢食同类尸体之景,早有应对之策。他休息片刻,气力渐复,抽出飞云剑,越过人墙,在夜空中闪过一道紫光,立时又有数头恶狼丧命,狼尸飞回狼群中,立刻被同类分食,眨眼尸骨无存。
  众人齐声喝采,朱寰豪赞道:「杨兄好武功。」
  杨飞高声道:「将狼尸掷往前方狼群。」
  众人初时尚是一怔,朱寰豪却已思及他此举何意:用狼尸吸引饿狼注意,趁机突围。
  朱寰豪赞道:「好计!」
  众人一起动手,片刻间击杀了数十头野狼,却将狼尸聚在一起,其间尤以杨飞奋力屠狼,最为英勇。
  杨飞一声大喝,众人一齐将狼尸掷去,那些饿狼争食之下,攻势大减。
  「走!」杨飞威风八面,在他的带领下,众人齐齐杀出重围。
  诸人且战且走,一直逃出数里,杨飞远远看见那片火光,不禁振臂高呼道:「师父,师父!」
  一道娇俏人影飞掠而至,只闻苏花语嗔怪的声音道:「亏你还有命回来啊。」
  杨飞喘了口气,笑嘻嘻道:「恶狼追到家门口了,师父快救徒儿一命。」
  他此言未毕,苏花语一声「我阻它们一阻,你们快逃命!」香风稍纵即逝,倩影已若空气般消逝在他们眼前,狼群中传来一阵哀鸣声,自是她已大开杀戒。
  朱寰豪皱眉道:「这位小姐孤身一人,不怕……」
  「不用怕,别看我师父娇滴滴的,以她的武功只有狼怕她的份,决计不会被狼吃了!」杨飞不待他说完,一马当行,慌忙逃命。
  朱寰豪追上他,愕然道:「这位姑娘真的便是尊师吗?」他虽看不清苏花语的容貌,仅凭体态声音,便知她是一名极为年轻的女子,恐怕较杨飞大不了多少,怎么倒成了他的师父。
  杨飞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指着前面道:「令妹想必便在前面,咱们前去相聚吧。」
  还未走到近处,那名少女已扑了过来,伏在朱寰豪怀中呜咽道:「大哥,托天之幸,你还安好,都怪我一时任性,要来这里玩儿。」
  「玩?」杨飞心想这小姑娘只怕真的太也任性,若非是她,她大哥怎会身处险境?还死了一大票手下!
  朱寰豪有些尴尬的道:「小妹,群狼尚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少女俏脸一红,挣开他,随诸人向火光行去。
  那里早已准备停妥,用树木围成了一个大圈,燃起大火,形成火墙,众人自缺口行入,南宫燕便用枯木将之封上。
  朱寰豪见了南宫燕,一脸惊愕,显是认得她,怔了许久,忍不住问道:「南宫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
  南宫燕却不认得他,反问道:「你认识我吗?」
  朱寰豪笑道:「两年前令尊五十大寿,在下曾登门道贺,见过南宫姑娘一次。」
  南宫燕歉然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记不得了,还没请教公子是……」
  朱寰豪也不在意道:「在下朱寰豪,她是令妹朱铃芷。」余人他提也不提,显然都是他的扈从。
  朱铃芷已跟南宫燕相识,这时才有暇谢过杨飞这个「大恩人」,裣衽一礼道:「铃芷见过杨公子,多谢杨公子救命之恩。」
  一直插不上嘴的杨飞连忙打了个哈哈道:「朱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朱铃芷见他身上衣衫破损多处,伤痕极多,双手更见齿痕,要说举手之劳也不至于劳成这个样子,芳心暗笑,不由微露笑意,却是不语,在南宫燕身畔坐了下来。
  杨飞低头一瞧,自己果然看相极差,那套山贼服早成洞洞装,再看朱铃芷,披着一件华贵的貂皮大衣,映衬着如玉肌肤,明艳不可方物,两相比较,有如叫化与公主待在一起,贵贱高下一望便知。
  杨飞自惭形秽,暗恨起那些野狼来,心道竟敢惹到老子头上,老子总有一天要将你们杀得干干净净,以报今日之恨,却未想是他去招野狼,而非野狼惹他。
  朱寰豪取出一只玉瓶递与他道:「累杨兄受伤,真是过意不去,这是上好的金创药,还请杨兄敷敷伤口。」
  南宫逸送予杨飞的那瓶金创药早已被他用个干净,是以也未推拒,不客气的接过,敷起伤口,南宫燕自然过来帮忙,看得朱寰豪暗暗纳闷,不知他们是何关系?如此亲密。
  朱铃芷本欲相助,被朱寰豪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朱寰豪的那些扈从有的受伤不轻,趁此良机,各自疗伤,时而可见几头野狼袭来,未等杨飞出手,便被他们击杀。
  朱寰豪所赠金创药虽不及南宫逸的那般奇效,倒也是上品,杨飞敷于伤口,一阵清凉,已无疼痛之感。
  过了半晌,朱寰豪仍不见苏花语回来,不由有些担心,再次相询道:「杨兄,尊师到现在还不回来,不知是否有何危险,可要在下前去接应?」
  杨飞忙道:「不用,以我师父的武功,虽然杀不光那些野狼,要脱身倒是绰绰有余的。」他虽对苏花语武功信心十足,可她许久不归,心中忧虑,不禁站了起来,翘首以盼。
  「杨飞,是不是又在外人面前说为师的坏话了?」苏花语声音传来之时,倩影已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在狼群中厮杀多时,竟连一滴狼血也未溅到衣襟之上,较之狼狈不堪的杨飞,当真有如云泥之别。
  杨飞心中一宽,笑嘻嘻道:「徒儿怎敢如此造次?徒儿可是说师父武功盖世,天下无双的,不信师父可以问朱兄?」
  朱寰豪连忙施礼道:「在下朱寰豪,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以后前辈但有差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与杨飞平辈论交,是以虽见苏花语年轻,毕竟是杨飞的师父,便尊称前辈。
  苏花语哑然失笑道:「朱公子,你这么称呼,真是折煞妾身了,你休听我丈夫胡言乱语,其实妾身年纪比他还小,若蒙不弃,称妾身一声杨夫人吧。」
  她尚是首次在人前自称为杨飞妻子,不禁有些羞涩,只是面蒙白巾,别人瞧不见罢了。
  朱氏兄妹望望杨飞,又瞧瞧苏花语,实在有些搞不懂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半晌,朱寰豪才轻声问道:「你们到底是夫妻还是师徒?」心想若两者都是岂非有违伦理。
  杨飞连忙解释道:「她是我妻子,只是她武功远较我高,我的武功大多是她所授,平日戏称师父师父的叫惯了,一时脱口而出,让朱兄见笑了。」
  朱寰豪恍然道:「原来如此。」顿了一顿,又问道:「敢问贤伉俪还有南宫姑娘是如何到这里的?」
  他此言方毕,南宫燕唯恐应得慢了,拉着杨飞道:「人家也是他妻子,已经不是南宫姑娘了。」
  朱寰豪心道原来如此,不禁暗暗羡慕杨飞娶了两个老婆,一个武功高强,另一个却有家世容貌,他见苏花语蒙面,还道她容颜有些不堪入目,若见她真颜,恐怕不是羡慕,而是嫉妒了。
  杨飞老脸一红,叱道:「小燕子,干嘛要说这么大声,我又没说你不是我老婆?」
  南宫燕娇声道:「你没看到别人误会吗?人家只是解释解释而已。」
  朱寰豪哈哈一笑,道:「倒是在下失言了,杨夫人。」
  余人尽皆微笑起来,这下却轮到南宫燕不好意思了。
  杨飞见南宫燕没有想起他要喊来人爷爷奶奶的戏言,自是绝口不提。
  这时那些狼群已然围了上来,只是野兽天性惧火,不敢扑入火墙之中,众人只需添柴加火便可,偶尔有饿得急的,悍不畏死扑来,也被苏花语玉掌一挥,轻描淡写的毙于无形。
  杨飞蹲在一具狼尸之畔,见它身上竟无一丝伤痕,不禁暗暗称奇,削下一条狼腿,在火上慢慢灼烤,笑着对避得远远的南宫燕笑道:「小燕子,想吃狼肉吗?为夫烤点给你吃吃。」
  南宫燕连连摇头,她闻得血腥之气,已是恶心之极,哪还有胃口吃东西,而且那头野狼不知饿了多长时间,身上连半两肉都没有,如何吃得下去?
  杨飞又望向苏花语,她也敬谢不敏,正在大叹没人欣赏他的好手艺时,却闻离他不远的朱铃芷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杨公子,可以烤点给我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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