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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少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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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8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八章 单“剑”赴会
 
  “大家请连续就任了六届的黑暗斗士王发言。”一个黑暗斗士高声嚷道。
  “好,请黑暗斗士王发言。”其他人也随声应和着。
  米沃什依然微笑着,双手往下轻轻一压,刚才还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变得一片寂静。米沃什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演讲。
  “慢着!”正在此时,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低低地在所有在场的黑暗斗士耳边响了起来,众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个个都扬着头四处张望,寻找说话的人。
  四周凉气四溢,龙天黑暗斗场本来就不是一个温暖的地方,但却从来未曾显得如此冰冷。
  恐惧,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滋生,他们都感到在自己的身边有一只手,一只可以随时扼断自己脖子的手。
  “谁啊?到底是谁啊?”一个黑暗斗士高声嚷道,大概觉得周围这么多人,所以虽然内心十分慌乱,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哪个混蛋?”被人打断了自己的演讲,米沃什十分愤怒。
  “我,魔武。”话音一落,所有的黑暗斗士便都看见擂台上又多了一个人,浑身黑乎乎的,样子十分阴森可怕。
  刚才是因为不知道是谁而心惊胆颤,现在却是因为见到了人而惊惧不已。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面露骇意。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米沃什皱了皱眉头,暗自心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魔武这个名字,更没有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身上发出的气息令他也感到胆寒。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一个人能令他真真正正地感到害怕。
  “魔武!我要做黑暗斗士王。”魔武冷冷地说道。
  原来,魔武和莫问别过之后,就想到了要来龙天黑暗斗场。心想只要做了黑暗斗士王,所有的黑暗斗士便都会服从自己的命令,黑暗斗士里面有一些已经达到了铁血佣兵级的人,可以以一个人当五十个普通士兵,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军队。一旦拥有了这样的部队,要替依维斯报仇雪恨自然也容易得多了。
  “黑暗斗士王?对不起,你要争这个黑暗斗士王就要等下一次了。”米沃什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有耐性,帮别人详细地解释问题。也许,他只是觉得魔武很可怕,不想跟魔武动手。
  “你让位。”魔武淡淡地说道,语气之中透露出一股令人反感但却又没什么勇气去反对的意味。
  “我让位?开玩笑,我干嘛让位给你?我又不是头脑有病,辛辛苦苦才打赢了一场比赛,连任了黑暗斗士王,我干吗要让位给你?”米沃什涨红了脸。
  “不让位,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魔武说道。
  “什么路?”米沃什惊讶不休。
  “死!”魔武嘴角轻轻蹦出一个字。
  “你是哪里来的杂种?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在黑暗斗士王的面前口出狂言。”擂台下,一个黑暗斗士大声喊道。
  “你,去死。”魔武用手向说话的黑暗斗士轻轻一指,那黑暗斗士顿时瘫倒在地上,脑袋一歪,呼吸全无。
  “你——好狂妄。”米沃什呆了半晌。
  “我不是狂妄,我只是自量。”魔武冷笑道。
  “我不会让位的,想要我让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决斗。”米沃什说道,“不过,按照规定,你得等到三年后才能来挑战我。”
  “我不是一个遵守规矩的人,我只信奉武力。”魔武冷然一笑。
  “那好,我们开始吧!”米沃什脸色十分凝重。
  “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点为好,免得到时后悔莫及。”魔武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睛有意无意地向阿米亥的尸体望了一眼,好像是告诫米沃什,你要是再固执下去,等一下你的下场就会跟他一模一样。
  “不用再考虑了,我是不会让位的,除非我死!”米沃什说完之后,立刻抢先进攻。
  台下的众人只见一丝丝火星四射而出,发出一阵阵如同裂开丝绸般的声响,与刚才对阵阿米亥时的招数又是大不相同。
  米沃什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确是遇上了生平最强劲的对手,若不竭尽全力,一击得手,便很可能再无取胜的希望了。所以,他一出手就是用自己威力最大的一招:“星火燎原”。
  “你自找的。”魔武冷冷一笑,望也不望米沃什一眼,软绵绵的一掌推了过去。
  米沃什看到魔武出招之后,自己发出的力道一直向前推进,并无遇到任何阻力,不禁大喜过望,以为魔武是虚有其表。但是越到后来越是发觉自己的力道如同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消弭于无形之中,立刻转而大惊失色。
  但是,亡羊补牢在某些时候显然是不可能的。当米沃什察觉到魔武好像一个旋涡一样将自己吸进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只听“呃”的一声,米沃什躺倒在地上,喉结破出一个小洞,鲜血喷洒而出,两眼翻白,死于非命。
  “哎!你偏偏要自寻死路。”魔武用手摸了摸眼睛,倦怠地说道。
  本来以米沃什的修为,以前的魔武要想杀了他,至少也要在一百招之后。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依维斯的死,使魔武的愤怒达到了极点,甚至忘却了生死,他的武技因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突飞猛进,于是,才可以在这里一招杀掉黑暗斗士王米沃什。
  全场一片死寂,几乎就连一粒沙子掉在地上也可以听见声音,所有的黑暗斗士一个个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这是事实。连任了五届黑暗斗士王的米沃什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一招之内就被人杀掉了,这怎么可能?黑暗斗士们站在那里,像柱子般,一动也不动,使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中了“定身术”。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便是黑暗斗士王!”魔武说道。
  擂台下的黑暗斗士们依然纹丝不动,他们还没有从惊愕中醒过来。
  “既然没有人不服气,那么,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魔武说道,“从今天开始,我,黑暗斗士王,魔武,要收回黑暗斗士王三千年前的权力——那就是要求每个达到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都必须随时听从黑暗斗士王的命令,随时无条件地跟随黑暗斗士王作战。”
  魔武口中所说的那个规矩是在三千多年前的时候由第一任黑暗斗士王确立的,那个黑暗斗士王名字叫做黑格尔,被公认为历史上最伟大的黑暗斗士王当时,黑格尔正是依靠着这个规矩建立起黑暗兵团的。在建立黑暗兵团之前,他们的成员一个个作战能力超强,英勇非常,但是却缺少纪律性,作风散漫,导致不能够有所作为。自从黑格尔成立了黑暗兵团,并且确立了那条规则之后,黑暗斗士才真正地被拧成一股绳。其他国家的军队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那些军队都缺少必胜和不怕死的念头,纷纷望风而逃,不战自败。
  那个时候,黑格尔名声大震,如日中天,他东征西讨,屡战屡胜,几乎已经控制了除蓝达雅以外的整个西部大陆。
  但是,后来,蓝达雅人见到黑格尔的势力过于强大,终于忍不住出面了,黑格尔在十大长老的围攻之下,死于非命。所谓树倒猢狲散,黑暗兵团也随之冰消瓦解。而那个规矩虽然为大多数人记住,却已经失去了作用,因为再也没有一个黑暗斗士王能够有黑格尔那样令黑暗斗士恐惧,再也没有一个黑暗斗士王能够逼迫黑暗斗士绝对服从命令。就连连任了五届的米沃什在任期间对许多事情也只能是睁只眼闭着眼。
  ※       ※       ※
  “什么?”擂台下终于有人开始醒悟过来了,大声嚷道。但话一出口,那个黑暗斗士便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十分后悔,得罪了上面那个人可不是玩的,随时都可能玩完。
  “从今天起,我,黑暗斗士王,魔武,要收回黑暗斗士王三千年前的权力——那就是要求每个达到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都必须随时听从黑暗斗士王的命令,随时无条件地跟随黑暗斗士王作战。”魔武重复一次道。
  这一次台下所有的黑暗斗士都听得明明白白了,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惶惑和不安的神色。他们都预感到,魔武既然重新提出了这条规则,接下来决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不然,提出这条规则来干什么用?
  “听清楚了没有?”魔武朗声问道。
  “听清楚了。”擂台下的黑暗斗士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许多人脸上都显现出反对这条规则的神色,但却又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们刚才已经见识到魔武的厉害了。其中有些人则心想:答应就答应了,反正我这次离开这里之后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你的规则对我仍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当我发出征召命令之后,要是有哪个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胆敢在一个月之内没有响应,就是跟规矩对抗,就是违抗黑暗斗士王,就是违抗我!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即使花费我一生的时间,我魔武也一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直至让他受尽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为止。”魔武平静地望了望擂台下的黑暗斗士们,仿佛猜到了他们的心事一样。
  “我们一定会无条件服从命令。”擂台下的人们面面相窥,顿了顿,终于一齐大声喊道。他们都感觉到台上那个人绝对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要是得罪了他,即使是想痛痛快快地死去,也是不可能的。
  “谁是以前的军务官?”魔武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
  “格里高尔。”众人说着把格里高尔推到了魔武的身边。
  “你负责管理军务?”魔武打量了他一眼。
  “是的,黑暗斗士王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尽力而为。”格里高尔小心翼翼,刚才他在下面都已经害怕得不成样子了,何况是在上面,跟魔武在一起呢?
  “我只想知道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总数有多少?”魔武看到格里高尔怕成那副模样,不禁微笑着问道。
  “大约三千。”格里高尔答道。
  “好,你给我花名册,并且马上给我把他们全部召集到这里来。”魔武说道,“一个小时之后,我要见到这些人整整齐齐地排在这里,一个也不能缺,不然惟你是问。”
  “是。”格里高尔朗声说道。
  ※       ※       ※
  史载:圣历2109年圣历6月6日,魔武在龙天黑暗斗场杀死了原黑暗斗士王米沃什,收服了黑暗斗士。同日,魔武在龙天黑暗斗场宣誓:“誓杀坎亚,为依维斯报仇!”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却最为惊人的黑暗兵团成立。
  ※       ※       ※
  蓝达雅,冰雪幻梦。
  “叫你们的长老出来。”城门之下,一个白衣少年翩然独立,眉头微微上挑,朗声说道。
  “我们的长老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货色,岂是可以随便让你见的?”守城的军官说道,“就连我,在蓝达雅也算是有一官半职的,想见他们也是难如登天。”
  白衣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叫你们的长老出来见我。”
  “每天来这里求见长老的人多如牛毛,个个都去通报还不把我给累死?你是谁啊?报上名来!”守城军官说道。
  “莫问。”原来,莫问自从和魔武告别之后,就一路飞奔而来。
  “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怎么去通报?”守城军官以为白衣少年说莫问的意思是叫他不要问,但又受他身上发出的杀气所震慑,所以不敢造次,还是耐住心性。
  “我叫莫问。”莫问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了。
  “莫问?莫问?”军官小声嘀咕了几句,突然神色大变,嚷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莫问,‘前进军’总统领依维斯的朋友?”
  “是的。”莫问用手握了握剑柄。
  “你,是你?!你,你别杀我,我马上去替你禀报。”军官看了看莫问的手,心中十分害怕。
  “杀了你怕污了我的剑。”莫问冷冷一笑。
  ※       ※       ※
  “送羊入虎口!”半刹过后,利格走出来冷笑着说道。他的身后站着其他六大长老,分别为萨里斯、乌克比亚、洛克斯、苏克里亚、木本刻、卡尔。
  “谁是羊,谁是虎,还是未知数呢!”莫问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利格连连皱眉。
  “我只想拿回依维斯的身体。”莫问冷冷一笑。
  “办不到。”利格说道。
  “别跟他废话,一刀把他宰了。”脾气暴躁的萨里斯嚷道。
  “就你们几个?”莫问微微一笑,“不自量力。”
  “小子,你口气也太狂了些。”乌克比亚阴森森地笑道。那声音尖锐异常,令人听起来觉得毛骨悚然。
  “我再说一次,把依维斯的身体给我。”莫问沉着脸。
  “那我也再说一次,办不到。”利格话音刚落,莫问已经拔剑出鞘,骤然闪出一道刺眼强光。莫问如同一只鸟一样轻盈而迅捷,飞身跃上城头。
  “啊?”城门里原来早已聚集着大约几十万之数的魔法军团,利格知道依维斯的党羽一定会来找他,所以一早就做好准备,把蓝达雅几乎所有的魔法军团都召集到这里来,以备不时之需。士兵们本来一直保持静寂,但突然见到莫问那么轻而易举而且姿势极度从容、优雅地飞了上来,单足立在城墙上,宛如白鹤亮翅,潇洒之极。更令他们惊奇不已的是莫问整个人都好像处在光源里一样,浑身散发出闪亮的白光。一个个忍不住目瞪口呆,情难自禁地一齐放声喊道。
  这一嚷之间,整座城都微微抖动,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又传了回来。气势之宏大,可想而知。
  莫问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士兵们不由自主地颤抖著,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恐惧使他们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他们虽然不曾身经百战,但是平时的军事训练之中,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但是,莫问那一望,竟然比任何场面,甚至是杀人无数的残酷场景更令他们害怕。本来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士兵们,在喊完刚才那个“啊”字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脸上都是一副又惊又怕的样子。几十万个士兵,无边无际绵延到远方,此时竟然是一片死寂。
  “这个人可以随时要了我们的命!”所有的士兵心里都存有着同样的念头。
  ※       ※       ※
  “给,还是不给?”莫问冷冷地吸了一口气,淡然面向蓝达雅七大长老。本来以他的心性,早就动手了,但他想起依维斯生前并不主张暴力,更不主张杀人,还是耐住了性子。
  “不——可——能!”利格捏紧了拳头,一字一顿说道。
  “依维斯的尸体就在那边,有本事你就拿去。”一直保持沉默的洛克斯用手指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水晶般的棺材。
  棺材是用千年寒冰锻造而成,依维斯的身体在里面可以保存得完美无缺。平常所见的冰,温度一升高,就会融化。但这种寒冰很难融化,一般来说,需要用猛烈的火直接烘烤才可能烧融它。
  莫问什么也没有说,向着洛克斯所指的方向望了望,棺材里果然躺着依维斯!从莫问的角度看过去,依维斯的神色与生前几乎毫无区别,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睫毛好像还在微微颤动。
  “依维斯,我来了!”莫问想也没想,身体急射而起,直扑向棺材,身形暴起之际,夹带着一阵阵寒风,周围的士兵忍不住连连打起寒战。
  “嗖嗖嗖!”棺材旁边万箭齐发,声势十分吓人。
  蓝达雅七大长老不禁得意地笑着:莫问就算是一块石头,恐怕也会留下几道疤痕。
  但,莫问不是石头,他是一个人,一个叫莫问的人。他冷冷一笑,心想:这等下三滥招式也用上了,还是蓝达雅七大长老呢?他迅速运起神斗气,所有的箭在离他身前半米之处,全都倏然跌下。箭矢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这辽阔的广场中,听起来甚是清脆。
  “果然好身手。”利格嘿嘿冷笑道,“看来我的手还是要染上一点鲜血。”
  “你们的手不会有血,我的剑会有。”莫问淡淡一笑。
  “废话少说。”萨里斯怒吼一声,率先发出一道魔法力道。眨眼之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莫问方向攻去。其他六人见状也纷纷催动功力。
  莫问也不再多说一句,只是举起手中的剑,斜斜一劈。看似轻柔无力,却把蓝达雅七大长老的魔法力道分割成两半,前面一半由于后力不继,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后面一半却怎样也冲不过那把剑。只听见剑身在八股力量的冲击之下,“嗡嗡”鸣响,散发出一阵阵热气,腾腾上升。
  紧接着,一道闪亮的剑光划过,鲜血像烟花一样激然而起,“啊!”萨里斯抱着手臂,伤口处鲜血奔涌,连退了好几步,把旁边来不及退让的士兵踩倒了不少,口里还发着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其余众长老都不禁暗自心惊:自己七人的功力加起来至少相当于一个超一流的魔法师,竟然在他轻而易举的一划之下变得好像毫无作用,而且萨里斯还遭受断臂之痛。莫问的功力非但不比依维斯差,而且,好像还要比依维斯强一样。
  他们却不知道七个人的功力加起来可等于一个超一流魔法师,但是七个人的呼吸和心率却都不是一样的。所以,力道并不总是能发到一起,总难免会有参差不齐的时候,相对来说就要弱了很多。并且,莫问的功力已经达到了武技的“超一流”,而他们的魔法本来并非正宗的古魔法,已经打了一个大折扣了,再加上魔法的“超一流”相对来说要比武技的“超一流”威力小很多。不然的话,谁会愿意去修习比较难以大成的武技,而不去修习魔法呢?因此,他们的魔法力道给莫问轻轻挡住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就是榜样!”莫问微微一笑。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利格内心虽然已生恐惧之意,表面上却依旧冷笑道。随即,撤回了原来发出的魔法力道。口中念念有词:“苍天,以风、火、水、土、电为导引,发泄你的愤怒吧,让善良者得已长生,让心怀丑恶者短寿,让所有冥顽不灵的邪恶灰飞烟灭!”
  暴风骤起,四周昏暗一片,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像是要把这世界割裂开来。只见莫问不退反进,衣袖和裤卷里都充满了空气,咝咝地发出响声,身体好像是突然膨胀起来。剑光一起,如同冬日飞雪般闪耀,把其他五位长老的力道引向利格的方向。
  “怎么回事?”六位长老心中大为吃惊,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道竟然是好像洪水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笔直向利格泻去。
  “你们干什么?”利格大惊之下,急忙收回魔法力道,腾空高高跃起,勉强避过了他们的力道。饶是如此,还是觉得脚底生风,隐隐作疼。
  最遭殃的还是附近的士兵,“哇哇哇哇!”一声声惨叫声响起。在这强大的魔法力道经过之后,无数士兵混同于尘土,就连他们身上的盔甲也都一一碎掉。
  惨叫声、哀鸣声四起,沉寂的城变得嘈杂起来。受伤的那些士兵虽然愤怒,却也不敢叫骂,因为发出魔法力道伤害他们的是他们的长老们。而且,他们更不敢上前帮手,到了此刻,就算傻子也都知道莫问不是好惹的。
  莫问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在蓝达雅六大长老面前,他几乎连动也没有动一下,这么多人便都因他或死或伤。蓝达雅士兵孓立着,恐惧让他们连动也不敢动,一个个噤若寒蝉。令他们惊恐万分的是莫问在面对别人鲜血时,那种若无其事的表情,微笑的脸,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你?好狠毒!”萨里斯裹好伤口,急火攻心,居然把自己当成武器,运足十成功力,向着莫问撞了过去。狂风四起,黄沙也被刮了起来,一阵阵可怕的喧响回旋在所有人的耳畔。
  莫问一脸的不屑,眼睛半闭,剑尖下垂,如同树叶一样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着。
  萨里斯旋转着,越飞越急,断臂渗出鲜血,一阵阵氤氤氲氲的白烟笼罩着他的全身。
  萨里斯距离莫问越来越近了,风声越来越急,但莫问依旧若无其事,把这阵紧急的旋风当成为自己扇风的凉扇。
  “啊?”所有的人人都半张着嘴巴,好久也合不上。只见萨里斯的身体突然莫名其妙地停止在半空,一动也不动,就好像一块放在地上的稳稳当当的大石头一样。刚才他身上的白烟已经消失不见,身体变得白花花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冰。
  萨里斯憋红了脸,牙关直打颤,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好像是撞到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无法发力,也无法继续前进一寸。
  “萨里斯,我来帮你!”苏克里亚率先醒悟过来,呼地一声也冲了过去。一股平缓的魔法力道滑向莫问,四周的空气中传来一股暖流,慢慢地涌动起来,十分轻柔。平常人要是遇到了这魔法便会昏昏欲睡,继而束手就缚。死在苏克里亚手里的人大都是死在这一招下,大多数人到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觉得自己在不停地向着一个极度光明极度温暖的地方飞去,最后进入了一个无限光亮的最亮点,生命也就宣告结束了。
  莫问依旧阴沉着脸,杀气腾腾地斜视着四周,身体如同一根柱子一样,矗立不动。在这种锋利的杀气催逼之下,周围的士兵们情不自禁地再次移动步伐,越退越远。
  “果然厉害!”苏克里亚发出魔法力道,见莫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大惊失色,把力道越催越急,越催越大,奋力向莫问袭去。
  “大家一起动手,从不同的方向袭击他!”利格高声嚷道。自己立刻伸出双手,划了一个大圆圈,发出了魔法力道,排山倒海般攻击莫问的后背。
  其他四位长老也不甘落后,从四个不同的部位袭击莫问。顿时,七股强大而颜色各异的魔法力道把广场幻成七彩。
  近处的士兵见到这种情况,丢下刀枪,连盔甲索性也不要了,拔腿就跑,留下一大片空地让他们决斗。生怕等一下又给莫问借力打力伤害了他们。看来,他们上次的亏没有白吃,也都学聪明了。
  “呵呵!”莫问嘴角又是微微一扬,七股不同的力道从不同的方向推挤着他,仿佛是要把他像依维斯一样显得并不强壮的身躯压碎。但是他却好像没事一样,只是用衣袖轻轻一拂,便把所有的力道如同风拂去云彩般消除无遗。
  萨里斯的脸已经紫涨得像猪肝一样,莫问卸去缚在他身体上面的力道以后,他“腾”地一声跌落在地上,“噔噔噔”地后退了三大步,站定的时候,依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头发散乱,甚至衣衫也有点不整,形状十分狼狈。作为一个蓝达雅长老,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奇耻大辱,他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怨恨。
  其余六大长老面面相窥,眼睛闪烁不定。在这一瞬间,他们几乎都同时感到绝望,自己学魔法学了这么多年,现在,几个人联手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却没有半点效力。对方接招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连领头人物利格也不禁心生怯意。
  莫问逼退七大长老之后,忙将真气在体内环绕运行一遍,检查有没有什么不妥。毕竟蓝达雅七大长老,声名早已在外,肯定是有点实力的。莫问虽然还没动了杀念,处处留情,却也丝毫不敢大意。他是一个暴躁的人,但并不是一个鲁莽而粗心的人,因为他的师父很早以前就不止一次地告诉他,鲁莽或者粗心都可以致一个人于死地。莫问知道他师父不是一个唠叨的人,之所以把一句话不厌其烦地说很多遍,一定有他的原因。
  “蓝达雅七大长老,哼!原来也不过如此。”莫问说道。
  “总之,依维斯的尸体是我从不言山辛辛苦苦抢回来的,你想要,除非你把我们给杀了。”利格厉声嚷道。他并非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但是,这个世界除了死之外,还有令他更感害怕的事情,那就是失去现在的权位。他不是一个贪图金钱的人,但他就是眷恋权位。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其实不过仅仅是一个蓝达雅首席长老的位置罢了。
  利格也许对从依维斯尸体上研究出什么东西不抱任何希望,但为了自己的名誉,他可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莫问把依维斯带走。要是依维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被莫问带走了,那他利格的脸还往哪里搁呢?他还好意思继续坐在首席长老这个位置上吗?答案自然是不可能,所以,他要继续战斗。
  莫问望了利格一眼。冷笑连连,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问利格:“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都这么大岁数了,半截身体都进了棺材,火气还这么大。”
 
 
 
 
第九章 杀人的宿命
 
  “‘七星大阵’。”利格怒叱一声,“七星大阵”是利格从不言山回到“冰雪幻梦”之后和其他六位长老根据蓝达雅藏书《阵法大全》里面的一个章节改编之后,修习排练而成的。
  “七星大阵”来源于“七星伴月”,不同的是“七星伴月”的意思是七个星星烘托住一个月亮,光辉因之而倍增。而利格他们现在施用的“七星大阵”却是要把中间的那个“月”彻底消灭。
  霎时之间,地面一片旋风卷起,飞沙走石,空气“咝咝”直响,发出耀眼的火花。一阵阵锋利如刀的气体骤然升起。
  近旁的士兵又禁不住连连后退,脸孔吓得扭曲,双腿抖动不已,挤成一堆,心中只求莫问不要朝他们这边过来。
  “我的脸,我的脸啊!”有一个士兵被喷落的火星烫伤了脸孔,捂着脸蛋一边鬼叫一边四处乱跳。幸亏他身边几个同伴死死地拉住了他,要不然他很可能会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向着那个火团扑了过去,那样一来,不死恐怕也会没了半条命。
  “‘七星大阵’?什么破阵法?”莫问想道,他跟着他师父,从小就没学过什么阵法,此时一片茫然。又由于刚才和蓝达雅七位长老对打,进行得过于顺利,他竟然认为利格他们的这个阵法只是表面花俏,并无实际用途。仗剑纵身斜斜插了进去。
  莫问的出招的特点是简单和快速,砍、剌、挑,几乎没有任何章法,蓝达雅长老们往往都是只看到人影晃动而过,白光一闪,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便已处在对方的笼罩之中。所以,莫问才不会去研究什么破阵法呢,在他看来,那些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来得正好!”利格心头一阵狂喜。上一次他见到了坎亚围攻依维斯用的阵法,虽然结果并没有困住依维斯,却也还是产生一定的效果。如今这个阵法比坎亚用的那一个威力何止强了十倍!在他的盘算中,莫问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强过依维斯,更不可能在此阵中全身而退。
  “不对!”莫问一进到里面就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他皱了皱眉头,表情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轻松,他的确是低估了这个阵法的威力了。
  “七星大阵”中简直就像大火炉一样,七股大火从不同方向燃烧起来。但这个阵法最奇妙的地方是,虽然每股大火都是单独燃烧,但每一股的威力却都有七股合起来那么大。
  莫问运起神斗气,护住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在这样的“人力火炉”里面他却依然保持着微笑。而每当莫问感到暴躁非常,几乎难以压抑的时候,眼前就会闪现出依维斯充满怜悯的脸庞。于是,莫问的心灵就好像被某种东西软化了一样,杀人的念头如同火星般一闪而过,无法燃成大火。
  “依维斯,你真的在看着我吗?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吗?”莫问暗自想道,“剑,就在我的手上,我随时可能让他们的鲜血洒在上面。”
  “大家别气馁,他快支持不住了。”利格看到莫问身上的防护气体时弱时强,非常不稳定。心中以为是莫问长途跋涉,又因为依维斯的死而急怒攻心,所以精神状态显得很差。
  以前利格以为依维斯的弱点是“前进军”,他想错了;现在,他对莫问也完全误解了。有时候,吃一堑,并不代表就真的能长一智。
  其他那几个长老听了利格的话,仔细一看,也发现莫问的反常,于是也有了利格一样的想法。他们本来整天就是听利格的命令,很少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又经过自己的“证实”,急忙催动魔法力道,毫无保留地往莫问身上注下去。
  “哈,我支持不住?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莫问暗暗冷笑。
  蓝达雅七大长老把自己的魔法力道疯狂地注射进去,本以为莫问很快就支持不住。谁知道,莫问好像还是保持刚才那样的状态:防护圈时大时小,时强时弱。仿佛他们发出多少力道都是无济于事的。
  “不是的,不是的,他一定是支持不住了。”利格暗暗对自己鼓劲。虽然他表面上一直显得很自信,但其实他的自信心并不那么强,要不然,他也不会害怕失去蓝达雅首席长老的位置了。一个真正自信的人是不会害怕失去身外的任何东西的,因为他们都相信失去的依然可以拿回来。
  乌克比亚、洛克斯、卡尔、苏克里亚、木本刻也是冷汗涔涔,疑窦丛生,不过,他们都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说出来,影响的是己方的士气,宁可憋在心里头,强自支撑着,也好过信念突然崩溃。
  “肯定是出错了!”还是萨里斯比较直率,开口嚷道。
  有些事情不说,实在比说要好。其他各位长老面色顿时苍白了下去,他们刚才还坚守着的最后的念头,一下子土崩瓦解了,几乎都想撒手而去了。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毕竟是首席长老,利格的觉悟还是比较高一点,“别忘记了我们还有几十万大军在附近。”
  “是的,我们一人吐一口痰都可以把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淹死。”萨里斯嚷道。利格的话还是收到了一定的成效,其他的几个长老也是猛醒过来,觉得自己这一边的势力还是很大的,杀了莫问也还是很有希望的。精神又是一振,继续进行着这场战斗。
  士兵们倒是很配合,一边灰溜溜地继续往后退,一边齐声大喊:“杀死莫问,把莫问拆骨割肉!”
  “长老们,加油!加油!长老们!”
  “莫问,你赶快投降吧!”
  “清除依维斯余孽!蓝达雅万岁!”
  “废话少说。”利格低吼了一声,说道。他觉得对付莫问这种人一定要全神贯注才行,不能有丝毫的分神,六大长老之中,他最不放心的并非是功力最差的卡尔,而是脾气急躁的萨里斯。
  “噢!”在蓝达雅,萨里斯最服气的一个人就是利格,所以利格说什么他从来就没表示反对过。要是旁人这样说他,恐怕,即使大敌当前,萨里斯也非跟他闹翻不可。不过,萨里斯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利格死心塌地,也许,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吧!总之,当萨里斯第一眼见到利格,他就对自己说,这个人将会是自己一生所追随的对象。
  剑光又是一闪,乌克比亚一只指头飞上半空,接着是莫问冷若冰霜的声音:“你们还想再试吗?”
  “我们一定要杀了他。”利格恶狠狠地说道。这一句话不但清楚地表达了他要杀莫问的决心,也间接鼓励了其他的各位长老,使他们不再存在侥幸和犹豫之心。因为,其他几位长老之中当初其实有两位——洛克斯和苏克里亚,反对蓝达雅收存依维斯的尸体来做研究之用,为的自然是害怕树大招风,依维斯的朋友会来报仇雪恨。但,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好依从了众人的意见。
  “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莫问在圈中干脆盘起双腿,一动也不动,开始双目低垂,坐起禅来。表面真是平静无比,仿佛得道高僧。其实内心翻腾不已,在杀人和不杀人之间徘徊良久。
  高手之间的比拼靠的不仅仅是精妙的招数或者深厚的功力,还有精神上毅力上的比拼,精神越好,毅力越强,取胜的机会就越大。实战中,通常会有人借助言语的骚扰来打击对方的自信心,以造成对方患得患失的心理,从而趁虚而入,并取得胜利。不过,这仅仅是对功力均等的高手而言,而且这些高手之中,还要有人的自信心比较薄弱。但对莫问这样高出蓝达雅长老好几筹,又无比自信的人来说,根本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几十万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格斗中的人们,士兵们的喊声已经不知不觉地静了下去,一个个屏住呼吸,文风不动。莫问的举重若轻和蓝达雅长老的如临大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甚至腾出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剑锋,仿佛他是来这里鉴赏宝剑的。而剑锋至今也好像没有沾上一滴血,依旧是那样雪白,让人不禁怀疑刚才萨里斯的手臂和乌克比亚的手指究竟是不是被他用剑削掉的。
  蓦地,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尘烟漫天而起,莫问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分别与蓝达雅三个长老对了一掌。落地之时,心不跳,面也不红,仿佛之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三个蓝达雅长老却是相反,涨得发紫的脸,剧烈地颤动着的胸口,都让人看出他们是何等吃力。
  ※ ※ ※
  “七星大阵”越来越是火热,看起来竟然像个铁匠用的大熔炉,红通通的。
  周围的士兵感觉到四周如同着火般灼热,看得目瞪口呆的,非常投入。
  “哇!”只听一声惊叫,有一个士兵好像猴子一样跳了起来,火已经烧到他的身上了。他双手乱拍,但火却越烧越旺,旁边的士兵又帮不了什么忙,逼之无奈,他只好俯身趴在地上,才总算把火给灭了。
  “杀!”利格双目尽赤,怒发冲冠,恶狠狠地从嘴唇里蹦出一个字。长此下去,他们都肯定会功力耗尽而亡。因为,虽然说他们的魔法是应用某种咒语,借助某种神力来维持的,但是,他们在念咒语的时候,自身固有的功力也在不停消耗之中。利格本能地感觉到火团对莫问肯定一点作用都没有,决定用更主动一点的进攻方式,比如说用武器直接去刺莫问,以便能够速战速决。而要是能杀了莫问,他们就不用再这样继续转下去了,因为一旦敌人身亡,阵法也会随之撤消。
  “杀,杀,杀。”几十万个士兵突然神经质地发出大吼,声震屋脊,连天空仿佛也在摇晃一样,乌云一片片散开,日光撒了下来,万丈金光。霎时之间,整个城一片亮光闪闪,耀眼非常。
  蓝达雅七大长老都听得清楚非常,在这样洪亮的助威声中,他们心头猛醒,又恢复了一点斗志。
  “蓝达雅士兵原来不过如此,真是奇怪,像这样一个国家居然可以存在这么久。”莫问在里面也听得异常明白,不过,他并没有哪怕一丝被镇住的感觉。反倒觉得这群士兵中气不足,声音虽大,却无多少自信,简直不值一哂。
  其实,一个国家刚立国的时候,士兵的战斗能力都会相对比较强,因为那时,江山全是用血和汗打下来的。而当一个国家有一定的年代之后,由于战事太少,就会变得慵懒起来,从而战斗力越来越低。也正因此,这个世界才有改朝换代这回事。而蓝达雅的士兵正是如此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去死。”萨里斯忍不住粗着脖子嚷道。他觉得身体里的水分在不停地蒸发,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别吵!”利格沙着嗓子。
  “这几个人啊,做这些无用功,怎么可能伤害得了我?”莫问暗自冷笑道,“‘一流位’的魔法就想杀我这样一个‘超一流’的高手,简直是异想天开啊!”
  “七星大阵”散发出越来越强的热量,在士兵们的眼中,那阵跟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并无什么区别。连人影也看不见,只是见到火势忽而蹿高,忽而降低,并时而听到几声叫声,才知道里面的人都还活着。
  士兵们越退越远了,高温令他们感到极度不舒服。
  “我不会认输的,我不会就此认输的,我要杀了莫问,杀了他。”利格不断地对自己说道,用意念强逼自己承认失败的念头不要从头脑里冒出来。不过,就算他现在想承认失败也于事无补,他和其他六大长老现在都是人在阵中,身不由己了,“七星大阵”依然在运转之中。
  “我一直都没有动起来,是不是给了他们太大的活动空间了?所以他们的破绽一直都没表露出来。”莫问突然灵机一动。
  想做就做,莫问运用内力,催动长剑,挽出七朵剑花,幻出美丽的虹彩。在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攻向七个不同的方向。
  所有的士兵都见到一道比太阳光还要更强的光芒横空出世,
  利格连连急退,只觉得眼前刀光耀眼。惊慌失措之下,他踉踉跄跄撞倒了十来个士兵才抑制住后退的势头,那股狼狈劲可真是难以形容。莫问的剑只要再往前一分,他就必死无疑,不过利格心中却是以为莫问是因为“七星大阵”而伤害不了他。
  “果然是要动起来才行,怪不得刚才我老是找不到破绽。”莫问暗自想道,“又浪费了我不少的时间,不行,我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依维斯的尸体越早送到‘永久之谜’就越有希望被救活。”
  “‘七星大阵’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天下奇阵。”利格和其他六大长老纷纷想道,他们以为莫问的剑没有刺到他们是“七星大阵”发挥了威力呢!本来,他们大可趁莫问解除了阵势力道之际,离开这个吸引他们一直旋转下去的“七星大阵”,但由于有了这个念头,他们竟然又再次催动阵势,准备和莫问再决生死。
  “冥顽不灵。”莫问心想。他天生聪慧,悟性奇高,看到蓝达雅七大长老再度聚合,又面露喜色,岂会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弟兄们,成功在望了。”说出这句话,萨里斯不知道是为了激励自己,还是为了激励其他六大长老。
  “痴人说梦话。”莫问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剑轻轻一划,一阵渗入肌肤的冰冷气体向蓝达雅七大长老刺了过去。在半空中便结成冰花,狂撒而去,蓝达雅七大长老一个个如陷冰窟,一下子从极热到极冷,竟然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惨叫声再度响起,萨里斯再度挂彩,耳朵被莫问硬生生切下一块。
  “这小子是要用冷来克热,我倒要看他怎么克。”很明显,利格根本就没有醒悟,反倒是变本加厉。
  “喔!我倒要看看他一人怎么克我们七个人。”卡尔大声说道。在经过一阵冷空气的袭击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全身为之一爽,心里头竟然产生了一个错觉,以为莫问为他们克制住了,发出的功力对他们毫无作用,只是让他们更加提高战斗力。
  就算是驴子,在这个时候也知道回头了,可是,莫问的处处留情并没有让蓝达雅长老的幡然醒悟。
  “好像有点不对头,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催发出来的热量,被他随意一弄,一下子就转变为冷气,他的功力可真是匪夷所思了。”苏克里亚好像想明白了点什么,面色凝重,一口气说道。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利格一听,心里也幡然醒悟,觉得苏克里亚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杀莫问的念头,所以口里仍然固执地说道。
  “首席长老,好像不大对,我倒是觉得苏克里亚说得有点道理。”虽然对利格一向尊崇,但心直口快的萨里斯还是脱口而出。
  “都叫你别废话了!”利格脸黑得像墨,闷声叱呵道。
  “我也觉得苏克里亚说得在理。”跟苏克里亚一样与利格一向关系不是很好的洛克斯也接口说道。
  “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尽力而为。”卡尔心中虽然也非常明白,但他与利格的关系亲密,也不好拆他的台。
  “各位同仁,现在我们是在为我们的个人尊严,更是为了蓝达雅的荣光而战,不管有什么问题,现在都很应该暂且搁置起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乌克比亚不说则已,一说倒是字字惊人。其他长老听了都面露愧色,大敌当前,自己几个竟然在争论不休,那不是惹人笑话吗?
  “说得对。”利格讪讪地说道,觉得自己没有做好首席长老的本职,其他几个也脸色微红,纷纷点头。
  当下,他们又达成一致,催动魔法力道,竭力攻击莫问。莫问眼见他们已经发生内讧,谁知道一下子却又变成这样,不禁大为惊奇。他想不到他们几个看似貌合神离,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却能达成一致。
  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他们至少都明白,如果不能拧成一股绳的话,想要让战胜莫问根本是不可能的,而蓝达雅也从此会声名扫地。
  不过,此时,蓝达雅七大长老经过这一段时间,疯狂地将自己的魔法功力催发至极点之后,个个都已经脸色苍白,非常疲乏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最终能把莫问杀掉,但我们的功力消耗这么多,怕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来恢复了。”苏克里亚不自禁地想道,“那到时我也快要寿终正寝了,我的人生就这样完蛋了吗?”
  “我已经给过他们太多的机会了,我不能再等了。”莫问对自己说道。接着,只见他举起剑,带起一股旋风般的急流向蓝达雅七大长老劈去。众士兵觉得身边好像起了一阵阴风,寒冷异常,天空骤然黯淡了下去,刚才还光芒万丈的太阳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蒙蒙胧胧,隐隐约约,散发出像月亮一般柔和的光芒。
  蓝达雅七大长老身在莫问的剑光笼罩之中,都觉得自己好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身不由己,浮浮沉沉,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拍击着他们。同时却又好像向着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不停地飞过去,他们一直望着前面那个光明的亮点,越是接近越觉得灿烂异常。
  在这一瞬间,他们几乎以为自己是在飞向太阳,但是那种强光只是让他们昏昏欲睡的感觉,却没有让他们感到丝毫温暖。恍惚之中,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快散架了,快支持不住,死亡一步步地接近他们。他们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拥抱死亡,但除了空气,他们什么都没有抱到。
  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呼吸从来没有如此舒畅过,四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盈过,浑身都非常舒服。仿佛在飞跃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时空,体验着那种极速的飞翔快感。
  莫问正想痛下杀手,但此时,依维斯那充满怜悯和无限善良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莫问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想把依维斯从眼前驱走,但无济于事,依维斯依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红色头发在微风的摆弄之下,轻轻飞扬着,黄色的脸孔略显忧郁地笑着,笑容如同清晨的阳光下一滴清新的露珠一样完美无瑕。
  “依维斯!”莫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举起的剑尖再度下垂,身体则顺势冲出了“七星大阵”。
  ※ ※ ※
  太阳又重新探出头来,散播着炎热的光芒,一阵阵燥热感立刻随之而上。众人刚刚止住汗水的身体又重新渗出了汗。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金光闪闪,热气腾腾。
  “那时,天气热得几乎可以在盔甲上面煎蛋。”事后,一个蓝达雅士兵在他的日记里这样描述道。
  蓝达雅七大长老感到自己好像是一只蚊子刚刚从蜘蛛网逃了出来一样。他们这才明白,刚才的幸福和快感不过是幻觉,一个功力超强的人使他们产生的幻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几乎都想一下子趴在地上,再也不起来。
  “这个莫问比当初在不言山时候的依维斯好像还要厉害呢!”利格现在终于完全相信莫问是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绝顶高手了。刚才乃至现在,莫问都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依维斯,我怎么会无法摆脱你的影子呢?”莫问暗自问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就连我师父对我的影响好像也没这么大,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师父以前说的友谊?”
  在这一刻,莫问隐约明白了一种叫做友谊的东西,以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类似的问题。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小时候直至现在,生活的环境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
  “大家给我上!”利格望了望其他各位长老,又再一次扑了上去,他现在已经就好像一个赌徒一样,输红了眼,只是想继续再赌,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其他几个长老也已经知道自己一方毫无半点的胜算,但见到利格那个样子,便都硬着头皮向着莫问冲击过去。
  气势如虹,蓝达雅长老们七股力道,各自成型,接着,又不可思议地聚合为一大团,变成一个圆球,攻向莫问。
  莫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把他们七股力道引导向另外一边,然后轻轻跃起。连续不断的巨响声在他的身边炸响着,像是要将天空也震塌。
  蓝达雅七大长老由于去势过急,就好像是七只没头苍蝇,控制不住自己,七股魔法力道向着莫问牵引的方向急速迸发。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惊叫声在战场四周回响着。
  “不好了!棺材!”半空中的莫问往下一望,心头一凛。原来他刚才没注意到他引导七股魔法力道的方向竟然是依维斯停放棺材的方向!虽然棺材是用千年寒冰做的,不怕太阳光,但是要禁受住七股这样的魔法力道,却是绝无可能。莫问急忙在空中一个快速下沉,赶到魔法力道的前面,伸出右掌,硬生生截住了那七股魔法力道。
  “嘭!”七股魔法力道和莫问的一股力道相互碰撞,岂是儿戏!所有的人只听见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城门的某些石阶甚至已经被震裂了,石屑四处纷纷扬扬,满天飞舞。
  “救我!”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原来是有一个士兵,脚下居然裂开了一个大洞,活生生地掉了下去,旁边的士兵急忙找来各种工具,奋力挖了起来,不过,就算最终挖上来,恐怕那个士兵也早已经命丧黄泉。
  “他怕我们伤害棺材,哈哈。好,我们就毁灭他的棺材,大家都得不到依维斯,大家都得不到就好了,一了百了,最好了。”利格狂笑不已,歇斯底里道。神志明显已经不甚清晰。说完之后,他从腰间抄下木杖,狠狠地插在地上,大地波动着,就好像水面一样,利格对着棺材发出了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道。其他长老会意之下,也转而进攻棺材。
  “你们敢!”莫问尖啸一声,迅捷无比,飞身挡在棺材前面。众人均感到耳朵一阵强烈的刺疼,近旁的士兵们早已捂住了耳朵,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了。
  但长老们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七股魔法力道不可挽回地由不同方向袭击棺材。本来,以莫问的功力,完全可以运起防护气,把整个棺材也防护起来。不过,由于事出仓促,莫问还来不及完全用防护气将棺材层层罩起,魔法力道便已经接触到棺材。
  “咔。”棺材竟然去掉了一角,寒冰断裂下去,跌在地上,碎片散布。好在棺材本身够厚够硬,而且莫问虽然没有完全保护起棺材,毕竟也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所以依维斯并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
  “你们自找的!”莫问心里猛地一抽,痛苦、仇恨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倾泻而出,他的面孔立刻涨红了起来,双目急凸,仿佛要迸裂出来一样。一股至强的杀气霎时笼罩着整个“冰雪幻梦”,四周一片漆黑,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黑色布幕,伸手不见五指。
  此刻,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亮光这种东西,他们的脑子完全被一种极端怨毒的杀气所占领,身体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软弱、悲伤、后悔、沮丧一下子都在他们的心头浮现。在这一刻,他们宁愿死去,而不愿意继续活着,这样活着,简直比死去还要痛苦一百倍、一万倍。
  他们不想说话,更不想呼救,只是想去死,立刻死。有些人举了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些人早就先走一步了。
  连不通世情不会思考的马匹也已因为受不了这种极度的压抑和肃杀,全部在黑暗发出嘶叫,瘫然倒地,如同一堆烂泥。
  十秒钟,仅仅是十秒钟,却如同一生那样漫长。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白云、蓝天,那样悠闲写意。没有死去的士兵默默地站立着,连庆祝自己的新生也忘记了。
  不过,七个曾经在蓝达雅叱咤风云的人物已经消失,现在,只剩下七具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七个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的人头。地上没有留下哪怕一滴血,他们的脖子断口处,也没有看见一滴血。
  在十秒钟之内,把七个一流位魔法师悉数杀死,这样的人,不是恶魔是什么?世界上还有比这样的人更可怕的人吗?
  几十万个士兵都傻了眼一般,呆呆地望着那七具尸体,那七个人头,连眨一下眼都忘记了。
  莫问缓缓把剑插进剑鞘,缓缓地走过去,缓缓地抬起依维斯的棺材,一股凉气渗入他的肌肤。此时,他的眼角好像瞥见依维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幻觉。”莫问对自己说道,“依维斯,杀人是我们的宿命。”
  接着,莫问又缓缓地抬着棺材飞离“冰雪幻梦”,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进发,
  几十万个士兵依旧呆立在那里,除了会呼吸之外,从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有生命的迹象了。
  七具尸体和七个人头也没有动过。正是这七个人领导着蓝达雅迈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难关,正是这七个人指引着蓝达雅前进的方向。但现在,这七个人死了,而几十万个士兵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睁睁地望着杀他们的人离去。
  也许,在士兵们清醒过来之后,他们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开始感到失去领袖的茫然和困惑。
  没有风,太阳很猛,“冰雪幻梦”死寂一片。
 
 
 
 
只看该作者 89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十章 屠城
 
  圣历2109年6月8日,八点零一分,埃南罗边境城市卡西特。
  守城的将军蒙特拉此刻正在吃饭,他吃得很仔细,一丝不苟,聚精会神。今天的主菜是鱼,他喜欢吃鱼,不过曾经有一次,他被一根鱼刺梗住喉咙,折腾了好几天。从那以后,他每次吃饭都很小心,很小心。
  但他依然喜欢吃鱼,每个星期,他至少有四天是要吃鱼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鱼抱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他自己也难以解释。只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鱼过后,那种快乐和幸福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他并不是一个出生于海岸边的人,事实上,他出生的地方并没有鱼,离水源很远。但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为了吃鱼而生的。当上卡西特守城将军是他十分得意的事情之一,不过比起鱼,他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蒙特拉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头有尾,而且经常也能适时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尽管佛都早就知道他爱鱼如命,而且很多大臣也劝佛都不要任命蒙特拉为守城的将军,怕他因为鱼而误事。因为过分热爱一样与事业无关的东西,通常会对一个人的事业造成妨害。
  但,佛都最终还是让他当了卡西特城的守城将军,因为佛都知道蒙特拉不会让自己失望。这个决定相当冒险,不过佛都更加知道,这个地方地处边境,如果不让蒙特拉来就任,而让别的将领来上任的话,将会更冒险。两相衡量之下,佛都选择了蒙特拉。而蒙特拉也没有让他失望,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会因为暂时没有战争而懈怠下来,也从来不曾被敌人击败过。在他的掌管之下,卡西特城一直都很稳固。
  许久以来,蒙特拉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吃完饭之后便到城墙上溜上一圈,看看天气如何,和城头站岗的士兵聊几句天,然后又回来研究地图,看看战略书。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他就是这么认为的。此外,他还一直坚持认为,学海无涯苦作舟也是一条明智的格言。
  蒙特拉一向做事很有规律,有条不紊。不过,今天,看来他的惯常生活就要被打破了。当他吃完了一条鱼,想再夹起第二条鱼的时候,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话。蒙特拉放下筷子,皱了皱眉头。
  “有一队身穿黑色衣服的军队杀气腾腾地向这边冲过来?”蒙特拉蠕动着嘴巴,说道。他嘴里面的饭还没有完全被咬碎,更没有吞下去。通常,这样的动作都会让人感到很厌恶,但是蒙特拉却是个例外。他嘴巴磨动的样子,只让人感觉优雅而有节奏感,使人想象到他吃的东西一定非常好吃、非常美味。
  但其实蒙特拉吃的东西很平常,跟士兵们平时吃的东西都是一个样。他并非是一个奢侈的人,而且,他也知道要让士兵真正为自己卖命,就要尽量让自己的一切和士兵们一模一样,包括吃的、住的、穿的。当然,作为守城的将军,有些额外的优待他即使不想享受也是不行的。
  “是的,蒙特拉将军。”那士兵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蒙特拉的东西看起来就是那么吸引人。
  “人数大概有多少?”蒙特拉终于吞下了嘴里的食物,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餐巾,擦了擦嘴。
  “不多,不多,小股部队,属下估计只有几千人吧,但是行动速度飞快,快得让人难以置信。”那士兵瞪大着惊讶的眼睛,同时望了望桌上的食物。
  “既然是小股部队,行军的速度自然也会比平常的部队快很多,不奇怪啊!”蒙特拉说道。
  “蒙特拉将军,那可不是一般的快啊!根据我个人的观察,他们至少是以每小时三十里的速度推进的。”那士兵舔了舔舌头。
  “这么快?”蒙特拉略显愕然,需知道普通的军队的行军速度每小时要是能达到十里就已经非常惊人了,“黑衣人?到底来自何方?”
  “好像是从边境一下子就冒出来的,毫无预兆的。”那士兵答道。
  “喔!”蒙特拉隐隐觉得事情比自己开始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士兵的消息像一股阴云般笼罩着他的心,“马上传令下去,全体士兵即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不得有误!”
  “是!”那士兵望了望桌上的食物,感觉到自己的胃“咕噜”了一大声,准备转身而去。
  蒙特拉显然注意到了士兵的反应,“等一等,桌上的食物打完仗之后,你就可以来拿去吃,我叫厨房帮你保存。”
  士兵表情十分激动,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最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谢谢蒙特拉将军。”
  会是谁呢?谁这么大胆,敢带着几千名士兵就来攻打卡西特?如果是别的国家的军队,我应该一早就接到消息的,难道他们真是从石头里冒出来的?但他们既然敢这样来进攻,必然有他们的道理。蒙特拉心想,同时挥了挥手,“去吧!”
  “他们不会是先头部队吧?不可能!因为速度太快了,人数又太少了,如果是先头部队跑这么快的话,后面的怎么可能接续得上呢?那到时他们就会首尾不能兼顾,无功而返。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决策者会傻成这样,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先头部队。”蒙特拉自问自答地道。
  “那到底是谁的部队呢?士兵又没有看清楚,看来这场仗可真是要打得莫名其妙了。”蒙特拉继续想道,“难道是我们国家自己的军队?不会吧,要是这样我也应该接到通知啊!”
  “我想这么多干什么?”想到这里,蒙特拉猛醒道,“去城头认真准备应战才是正事。”
  ※※※
  六月,地面被烈日烤得火热,出现了很多裂口。禾苗在干旱中无声地呼喊着,仿佛就要燃烧起来。几头牛缓缓地走着,鼻子里不断喷出白沫,喘着粗气。
  黑色,是最能吸收热量的颜色。而在这样炎热的气候之下,还穿着黑色衣服在路上走,这样的人很难让人说不是已经疯了。
  但是,当这种不正常的衣着出现在一群人的身上的时候,那就让人禁不住心生恐惧了。一个人疯狂是傻气,但一群人疯狂,可就有点令人发怵了。
  这群人虽然都在急速行走之中,但是却发出一股股刺骨的冷气。身上也没有一丁点汗水,他们都在悄无声息地行走着,如同在地上飘动着一样。他们的刀都还藏在刀鞘中,没有反射出太阳光,而枪尖则偶尔闪出一道道光芒,同样是那样的幽冷,仿佛连日光也被他们的鬼魅之气软化了。
  要是在夜里,有人撞见了他们,第一个感觉恐怕是以为是自己撞到了鬼,第二个感觉则是但愿马上死掉。
  领头的人物,身上穿着比其他人更黑的衣服,甚至连脸孔也是黑色的,仿佛由黑炭制造出来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刀锋般锐利的杀气。他的坐骑在他这种杀气的驱策之下,也显得信心十足,稳稳当当地驮着他前行。
  本来,路上还有几个零星的行人,但当他们远远望见那群黑色的移动物体时,一股冰冷的凉气瞬间涌上他们的心头,使他们都忍不住拔腿而逃。而一直在慢慢走动的水牛也屏住呼吸,站在路边,一动也不动,仿佛也被那杀气震慑住了。
  ※※※
  圣历2109年上午9点零三分,这群人终于来到了卡西特城城下。守城的士兵早已恭候多时,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准备就绪的意思当然就是说,照以往对付敌人的方法那样准备好了。但是,那些方法用来对付今天的敌人是否有用,则有待事实来证明了。
  蒙特拉站在大旗之下,向城下望了望,不禁有点心旌神摇。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对阵时居然感觉到心里有一种害怕的念头在滋生,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懦夫,他是勇士。但他现在居然感到有点惊恐,这让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这群人来自哪里?到底是什么人?”蒙特拉望了望对方的大旗,只见上面写着“魔武”两个字,他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着这个名字,不过无济于事,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魔武这个名字,“魔武?魔武是谁?”
  他的士兵们也不能给他一个答案。
  但城下那群人就站在那里,平视着地面,没有一个人往上面望一眼,四周是一片死寂,令人心寒胆战的死寂。杀气像被石头激起的水波一样延展开来,城上的士兵们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十分拘束,关节冷硬,好像不大受大脑的控制。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蒙特拉终于忍不住大声嚷道。他也感到一种凉意漫遍自己的全身,刚才还燥热非常的天气似乎也变得凉爽起来,但这种凉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城下的人依旧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魔武两眼微闭,一动也不动,对蒙特拉的话置若罔闻。
  “城下来的是谁?报上名来,免得误杀。”蒙特拉再次大声嚷道。刚才喊出的话没有得到一声回音,使他感觉有如在万丈深渊上一脚踏空一样,有点儿仓皇失措。不过,他毕竟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很快又定下神来。
  但是,蒙特拉的士兵们可就没他那样镇定自若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打起冷颤。在六月天,打冷颤的确是一种难得一见的事。
  还是没有一丝回响,城下的人好像故意要以沉默来对抗对方的喧闹,来表示出自己的轻蔑一样,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蒙特拉将军说话,你们聋了吗?”一个士兵放声骂道。他不是由于要替自己的将军出口气或者因为勇气而骂的,而是因为害怕,害怕使他忍不住要说话。
  魔武冷冷地抬了抬头,用冰冷的眼光向城上瞥了一瞥,没有人看见他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城上那个刚刚大嚷大叫的士兵突然无缘无故地倒了下去,身体从城上直摔下去,没有人听见那士兵发出哪怕一声的惊叫,人们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士兵已经死了。
  那士兵眼眶迸裂,无尽的惊讶和恐惧布满了他的双眼。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开口说话,或者,干脆宁愿自己生来就是个哑巴。
  “魔武阁下,埃南罗与贵军团向来并无摩擦,借问一句,为何带兵来到这里?”蒙特拉见状,心头大惊,用一种比刚才客气一万倍的语气说道。暗自想道:如果刚才他想杀的是自己,自己恐怕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股寒流直涌上他的脑门。
  “我们希望从这里借过!”魔武轻描淡写地说道,那语气仿佛可以让整个世界结冰,让人想起了冬天的地狱,如果地狱也分季节的话。
  “借过?”蒙特拉诧异万分,他听到了自出生以来最奇怪最狂妄的一句话,城下这个人说这句话仿佛是把卡西特当成自家的后院一样,可以自由出入,“断无此理,卡西特是埃南罗的边境城市,岂是毫不相关的人可以随便出入的?要是这样的话,还要设置这个城市干什么?要我来干什么?”
  “好。我给你一分钟考虑清楚。”魔武淡淡地说道。
  “黑暗斗士王,看来对方不会答应哦!”军务官格里高尔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不就是借过一下吗?何必闹得双方都不愉快呢?”魔武冷冷一哂,“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哦?”格里高尔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想法竟可以简单到这种地步。不过,格里高尔却不知道魔武一辈子潜心武学,对于世事人情本来就不大了解,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并不奇怪。
  “更何况这种不愉快会要了很多人的命呢!”魔武又说了一句。
  “谁的命?”格里高尔侧头对着魔武。
  “自然是城上的那些人的了。”对这个问题,魔武不值一哂。
  “我考虑好了!”蒙特拉表情十分激动,“你到底是谁?是谁让你来消遣我的?”
  “这个世界上本来有一个人是可以让我为他去做一切事情的,可惜……”魔武有点激动地说道,“现在没有人再能派遣我,没有人!我还是劝你考虑清楚一点。”
  “不,不用再考虑了!断无让路之理。”蒙特拉脸色恢复了平静。
  “好!”魔武冷冷地说道,“你们自找的。”
  蒙特拉和城上的士兵们几乎同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刺进自己的肌肤。
  ※※※
  “去吧!至纯的暗黑力量。”魔武默念着咒语,尽量地催发自己全身所积蓄的魔法力量,一直到了最大的限度。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那种不用念咒语就可以将自己的魔法力量完全发挥的境界了,但出于习惯,他还是念了念。
  这样一招,魔武是第三次用了。在发功的时候,他想起了依维斯,那个在蓝达雅,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而几乎死在利格手下的依维斯,那样苍白而充满怜悯的依维斯。当年,魔武正是用这一招救了他。这一刻,想起这些,魔武突然感到很是兴奋。
  后来,他又用了一次,那是为了对付落日佣兵团,不过后面的这一次并没有在他脑海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前两次,无疑都是成功的,那么,这一次呢?魔武的功力在进步了这么多之后,又会具有怎样的杀伤力呢?
  “依维斯。”魔武突然喃喃对自己说道,“那我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依维斯能在最冷漠和暴躁的莫问心里留下仁慈的种子,自然也能在魔武心上留下同样的东西。意念既动,魔武便把功力降低了不少。
  但是,即使是降低了不少之后,声势依然浩大而吓人。九条黑暗的狂龙向着城头卷去,天空慢慢灰暗下去,仿佛那些黑暗的狂龙正在一口一口地吞食着光明、消灭着光明。一阵阵阴风四起,本来炎热的天气,霎时冰冷下来。
  城头的士兵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已经完全被震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还有生命。
  “别装神弄鬼的。”蒙特拉大喝一声。他也被吓到了,不过,毕竟他是个将军,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嚷一句,打破这可怕的沉寂,他的士兵将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他要把他的士兵们惊醒。
  黑暗的狂龙一旋而过,天空又恢复了明朗。城头的士兵们也都一下子醒了过来,纷纷左顾右盼,一时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快向佛都王子示警。”蒙特拉吩咐身边的一个士兵。
  “遵命。”那士兵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听到这话,就乐颠颠地跑向通信营,找信鸽去了。
  “要杀你们易如反掌。”魔武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我们过去还是不让我们过去?”
  “不。”蒙特拉憋了很久才蹦出了一个字。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会是怎样,但他更加知道作为一个将军的责任是什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好!”魔武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留情。”
  黑色的狂龙再度降临卡西特城,只见闪电四起,雷声轰隆作响,惊天动地,路上的沙土无风自动,一大层一大层地掀起来卷向城头。整个战场再无一丝的光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蒙上脸,然后再包进了一个黑色的布袋里。
  痛觉慢慢苏醒,城头的士兵们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执迷不悟的人应该得到最痛苦的惩罚,执迷不悟的人应该死得最惨烈,应该死无葬身之地。
  一大股强烈而绝望的怨气渗入到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城头的士兵们的痛叫渐渐低沉、渐渐消失。那股怨气大得使空气中每个分子都静止,连空气都凝固起来,士兵们的声音因此而无法传送出来。
  经受黑色的狂龙蹂躏过的士兵们,已经不见踪影。惟一可以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便是他们的衣服,至于他们的血肉,早已被融化成为一摊血水了。
  “魔鬼,魔鬼!”蒙特拉面色大变,不过,作为一个平常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仍然保持冷静的思维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不过,卡西特守城士兵的噩梦还没有消除,仍然在继续之中。显然,魔武不想再浪费口舌,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对他来说,有些事情越快完成就越好。杀人,杀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
  说实话,魔武并不喜欢杀人,他只是不喜欢被人阻挡着罢了。可惜,蒙特拉就是无法明白这个道理。作为一个将军,他当然有责任保卫城池,但是,当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无力再保护城池的时候,难道就不应该略为变通一下吗?比如说,让魔武他们通过。这样的话,很多事情便不会发生,很多人也便不用去死。
  魔武和他的士兵们都不是一般的人,所以,用一般的方法去对付他们,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是,如果变通了,蒙特拉便不会再是蒙特拉,不会是那个每个星期都好吃好几次鱼的蒙特拉。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性格决定了蒙特拉选择了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在死亡之中,卡西特守城士兵甚至没有丝毫的想法,他们的脑袋正如此刻的天际一样,被黑暗完全淹没了。
  他们甚至没有想到要逃,他们已经记不起自己还有四肢了,只感觉自己如同一尊石像,不会动,等着别人来攻击。
  倒下去,死掉,一个人的一生就此终结。死去,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生命,本来就是如此的脆弱。
  蒙特拉呆呆地站在城头,他并非像士兵们一样无法移动,他只是不想移动,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当逃兵。而且,即使想逃,他逃得了吗?
  “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这是蒙特拉终生的信条。他一直恪守着,毫不违背,多少次戎马生涯中碰到的刀山火海,他凭着这股信念,都跨越过去了。不过,这一次,上天还会再一次眷顾他吗?
  蒙特拉不是不害怕死,其实,他很害怕,但他知道自己是将军,即使害怕也只能忍住,即使去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然,怎么对得起佛都的栽培,怎么对得起他的祖国埃南罗?
  一条阴冷而极度黑暗的龙状物缠绕住蒙特拉,捆绑住他的全身,死死地勒逼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骨骼轻轻地脆响着,声音就像树叶落在地上一样。
  蒙特拉死的时候,嘴巴一直紧紧地闭着,作为一个将军,他不能让自己哼出来。反正都是一死,何必死得那样毫无“风度”呢?虽然就算是哼出来,声音也无法被传出,不会有任何人听见。但蒙特拉想维持一个死者的尊严,他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痛哼的迹象,这样才可以在内心永远当自己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没有人看清楚蒙特拉死时的表情,包括魔武。人们只知道,他死得很惨,很惨,但他至死都是个将军,一个勇敢的将军。
  黑暗的狂龙终于慢慢飘远,如同一缕烟雾一样。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色彩,一条浅红的彩虹,蒙蒙胧胧悬挂在遥远的天际。使人怀疑仅仅是雨过天晴,周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没有任何人死掉,没有一点血流出来过。世界一片和平,人们无比幸福。
  “冲进去。”魔武满意地看着本来排满城头的士兵们化为乌有,感受着自己功力狂增之后的快感,体验着一阵阵胜利的愉悦。
  这场战争,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是魔武的个人表演。魔武突然有种感觉:杀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刺激最适合发泄情绪的事情。
  但紧接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沮丧感和失落感又把魔武包围住,依维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魔武忽而又想到,不论自己怎么做,杀再多的人,依维斯都无法回来。
  “莫问,莫问,你真的能把依维斯救活吗?”魔武苦笑着对自己说道。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一丝残存的希望,不管这种希望看起来是多么渺茫而不可相信。
  ※※※
  大门“轰”的一声,被狠狠地撞开了。三千个黑暗斗士冲了进去,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动过手,一直默默地站着,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充当旁观者的身份。
  从这个时候开始,这场战争才真正与他们有关。
  “快跑,快跑,他们不是人,不是人。”城里残余的士兵们高声呼叫,四处乱窜,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像马一样快。蒙特拉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有什么斗志可言呢?更何况,即使有斗志,结果也仍然是一样的,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黑暗斗士的对手。
  一把把刀无情地劈向城里的士兵,在死的时候,他们感觉自己从未像此刻一样软弱,一样无力。以前,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军官教给他们的一切应急和对敌的方法都已经完全没用。军官能教给他们的仅仅是对付普通士兵的方法罢了。
  “不用追了,我们的目标是穿过这座城罢了。”看着眼前这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魔武高声叫道。心想:也许,少造一些杀孽,依维斯便会多一点被救活的希望。
  但是,已被鲜血挑动神经的黑暗斗士,哪里还能停止住自己的杀人欲望呢?他们照样追击着对手,他们并非是想把魔武的话当耳边风,魔武的厉害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又怎么敢去违抗他呢?可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那股杀气一旦冒了出来,就会不可收拾,直至他们战死或者战场上所有的敌人都消灭殆尽为止。
  这也是黑暗斗士所向无敌的原因之一。
  魔武看着这一切,也已经并不想出手去阻止他们。
  城里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路上的石头浸满了鲜血,在阳光下,发出夺目而鲜艳的红色,仿佛是鲜血已经侵入了石头的内部一样。
  痛鸣声、哀叫声、惨叫声,声声入耳。黑暗斗士对这些声音却早已习以为常,对鲜血也早已如同家常便饭般熟悉。他们只是顺从自己内心的要求,举起武器,插入对方的心脏,杀人,杀人!杀人像他们的脉搏一样,不可停止。
  “杀啊!”作为黑暗斗士,他们从不会去考虑自己杀人是为了什么,会不会有报应之类的问题。他们只知道,不杀人,他们就会压抑至死,就好像这个世界失去了活命的氧气,所有的人便都会闷死一样。
  有些人的生命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别人的。幼时的聪明是父母向别人炫耀的资本,大了之后,上了战场,是为了让别人得到杀人的快感。
  不管如何,再残酷的屠杀也有终止的时候。傍晚时分,城里原来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全都化为了一具具尸体。这座曾经活着的城市,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
  夕阳西下,黄昏的光芒照临这座城市。许多尸体上的鲜血仍然在汨汨地流着。
  朽臭的味道笼罩着整座城市,越来越浓。但黑暗斗士们的精神却依然抖擞,在城里面搜劫了一些东西填饱了肚子之后。魔武大手一挥,他们又继续默默地向前走着,仿佛他们并没有杀过人,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
  史载:圣历2109年6月8日,在魔武的带领下,黑暗斗士在几乎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屠杀了卡西特城,鸡犬不留,惨绝人寰,臭味经久不散。史称卡西特屠城之役,
 
 
 
 
第一章 抢劫一个叫莫问的人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殿内。
  “佛都王子,我们等待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巴蒂说道。
  “可时机尚未完全成熟。”佛都笑了笑。
  巴蒂看了佛都一眼,“但士兵们却是枕戈待旦,跃跃欲试了。佛都王子,我们是不是该考虑尽快进军?”
  “可惜如今天下一片大乱,星狂被玻利亚放走,杰伦、风杨等也相继起兵进攻坎亚。我们最应该做的还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一到,立刻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天下。”佛都脸色明朗,神态极其从容,放声说道。
  “不过,佛都王子,我担心这样拖下去,士兵们本来已经激起的斗志和士气,恐怕会转向低沉。”巴蒂不无忧虑。
  “这件事情,你亲自负责,我相信凭你的实力和经验,一定能把士兵们调节好。”佛都说道。
  “属下多谢佛都王子厚爱。不过,属下又有点担心。”巴蒂一副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恕罪,属下其实是担心这样下去我们会贻误了战机,毕竟现在形势瞬息万变,要是我们不能够捕捉到最好的战机,那么就麻烦了。”巴蒂忧心忡忡地说道,“属下并非是怀疑王子您的判断能力,而是害怕前方反馈回来的消息会有点错误,而您又是依照这些信息来做出决策的,那难免会出错了。”
  “言之有理。”佛都沉吟道,“不过,我也早料到这一点了,所以我已经安排了很多密探在前方了,甚至在各个国家也设置了一些间谍。他们的信息我都会详细地加以筛选和判断,以便得出最准确最有效的信息。出错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间谍?”巴蒂皱了皱眉头,巴蒂本以为佛都对他是毫无隐瞒的,谁知道今天一听,才知道佛都有不为他知道的事情,这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是多是少很难确定,但眼前就有一件了。巴蒂不禁略微感到有点不安,他一向对佛都忠心耿耿,怎样也受不了佛都对他有所怀疑。
  “其实这些事情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也就没有对你提起过了。我觉得你是个战略家自然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常识:想要得到最精确的消息,需要两种人,一种是己方的士兵侦察得来的;另一种则是安插在对方内部的间谍。对你,我从来就是开诚布公,毫不隐瞒的!”佛都见到巴蒂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便说道。他知道巴蒂自从儿子巴罗私自放了西龙,后来又被依维斯大败之后,心情一直很压抑,难免有点疑神疑鬼的,所以非但不以为意,反倒认认真真地开解了巴蒂一番。
  “佛都王子,切勿见怪,属下,属下……”巴蒂一时惭愧不已,不知道如何言语。
  “巴蒂将军,我要你知道,我,佛都,永远是和你站在一起的。要是你沉下去了,我就会失去了一只埃南罗最强而有力的右臂。我永远也不会对你产生疑心,永远!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令你感到相当不好受,我不怪你,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军人,埃南罗的未来就要看我们了,难道我们不该振作起来吗?我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佛都动情地说道。
  “佛都王子……”巴蒂忍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会给你时间去想清楚这一切,要是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尽管问我。我都会告诉你,不要老是把一切憋在心里,我希望我们之间是极度坦诚的,我希望我们是像朋友一样亲密的关系,而不是上司和下属。”佛都继续说道。
  的的确确,佛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当巴蒂是最亲密的朋友,什么话都跟他说了。虽然佛都现在是亲王,在旁人看来,风光无比,但他所承受的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他的哥哥,也即皇帝,几乎不过问朝政,埃南罗事无大小,一切都落在佛都一个人的肩膀上。
  而佛都自己又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他有雄心和壮志,密谋着要统一天下,每天要思考、要谋划的事情多如牛毛。但他不是神仙,他只是个人,也需要发泄,需要有倾诉的对象,而巴蒂,无疑就是他倾诉的最佳对象了。所以,当巴蒂用疑惑的语调问了一句之后,佛都才会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多。他感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忽略了巴蒂的感受了,内心也大感愧疚。
  “佛都王子,是属下一时糊涂。”巴蒂跪在地上磕头,佛都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让他如梦初醒。
  “巴蒂将军,其实是本王一直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对不起你!”佛都伸出双手把巴蒂扶了起来,正色说道,“快快请起。”
  “谢佛都王子不罪之恩。”巴蒂长辑不已,“佛都王子政务繁忙,我却还给你增添了这么多麻烦,属下无地自容。”
  “若是用政务繁忙来作为开脱我没能照顾你感受的理由,连我都会感到不好意思。”佛都说道,“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总之,我不希望你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藏在心里,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
  “是。”巴蒂知道现在说其他的都显得多余,只是点头。
  “噢!这样就对了!”佛都赞许地说道,“对了,蓝达雅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属下认为目前蓝达雅骤然失去主心骨,举国一片彷徨,作为盟国,我们似乎应该施以援手,使他们重振雄风,将来才可以一致对外。”巴蒂老老实实答道。
  “巴蒂将军太忠厚了!”佛都微微一笑。
  “佛都王子是什么意思?”巴蒂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我想将蓝达雅纳入我们的版图。”佛都定定地说道。
  “把偌大一个蓝达雅,据为己有?”巴蒂大惊失色,他可连想都没想过。
  “蓝达雅过分依赖长老们,在失去他们之后已经是一片混乱,呵,说起来现在却正是最好的时机!”佛都说道。
  “但这样一来,我们的军队储备就会被消耗,要是到时再发生什么变故,那么埃南罗就岌岌可危了。”巴蒂说道。
  “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我们想避也避不过啊!”
  “蓝达雅人魔法那么厉害,微臣怕我们的军队虽然受过了很多正规的训练,但还是斗不过他们。”巴蒂说道。
  “刚才你不是说怕士兵们斗志下降吗?这个就是让他们发挥的最好时机了。”佛都说道。
  “可是,属下还是担心我们的军队出境去侵占蓝达雅,会造成国家空虚,被别人乘虚而入。”巴蒂说道。
  “现在没有一个国家有空来攻击我们。或者应该说,有实力来攻击我们的现在都没有空,比如星狂、风杨、杰伦这些人;还有一些没有足够实力的,他们根本就不会来攻击我们。”佛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属下还有另外一个担心,我们这样公然去攻击蓝达雅,跟我们联盟的国家会有想法的。他们会害怕我们以后也像对蓝达雅一样对他们,结果和我们解除盟约。”巴蒂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我们可以用这样的理由:蓝达雅现在内乱不已,埃南罗地处蓝达雅边境,备受骚扰,所以才发兵去收拾残局,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整个联盟的安定而不是为了侵占蓝达雅。”佛都说道,“必要时,我们还可以请求他们发兵来帮助我们,当然,他们发不发兵都是无所谓的,但这样一来,他们却也就无话可说了。”
  “佛都王子英明!”巴蒂叹服,他可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用这样绝妙的理由来。
  “蓝达雅一战之后,莫问声名远播。”佛都说道,“死了一个依维斯,又出了一个据说武技比他还要好的人出来,真是多事之秋!”
  “不过,我想,那个莫问只是想为依维斯报仇而已,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障碍。”巴蒂说道,“但是,佛都王子,他要是查出了我们也是主谋之一,你说他会放过我们吗?真到了那时,我们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阻挡他了。”
  “这件事情牵扯的人那么广,他总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杀了吧?”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边境城市卡西特遭受猛烈袭击,告急。”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嚷道。
  “什么?”佛都“霍”地一声,站起来。
  士兵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卡西特告急!佛都亲王。”
  “哪里来的军队?”佛都皱着眉头问道。心里飞快地想道:不可能是蓝达雅人吧,他们一片混乱啊!但是附近除了蓝达雅人还有谁呢?小盗贼团?不可能,他们没这样的实力,更没这样的胆量。
  “尚未查明,只说是一支极为嗜杀的军队,人数很少,个个浑身一片黑色,但十分英勇,我军完全无法阻挡。”说到“完全无法阻挡”的时候,那士兵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了敌军的厉害。
  “打的是谁的旗号?”佛都问道。
  “据说叫魔武的。”那士兵答道。
  “巴蒂将军,我们的边境有这样的军队吗?魔武,魔武,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佛都转过头问巴蒂说道。
  “不大清楚,让属下仔细想想。”巴蒂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他们!”过了一会,巴蒂眉头忽而展开,但随即皱得更紧了,开口说道。
  “谁?谁?他们是谁?”佛都有点迫不及待。
  “黑暗斗士,龙天黑暗斗场的黑暗斗士,里面据说有三千个铁血佣兵,威力无穷。”巴蒂说道,“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动了啊,而且,我军也一直跟他们保持和平的关系,双方秋毫无犯!但除了他们,属下又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那应该就是他们了,黑暗斗士?”佛都沉默了一会,“魔武?对了,以前依维斯身边不是有个黑乎乎的家伙吗?好像他就叫魔武的,对吧?”
  “是!没错,属下也记起来了。”巴蒂说道,“已经很久没有这个人的消息了,不过,据说依维斯死时他正在‘迷惘之雾’。”
  “是他了,一定就是他了。”佛都紧锁双眉,“不然的话黑暗斗士不会无缘无故进攻我们,他要为依维斯报仇!”
  “这样一来,我们进攻蓝达雅的计划不是要暂时搁置?”巴蒂说道。
  “搁置是必然的,但你想想,为什么魔武要率兵进攻我们呢?杀依维斯的是坎亚啊!他应该去找他才对,为什么要找我们呢?”佛都道。
  “哦,属下明白了,佛都王子,你是说魔武只不过是从我们这里经过,绕道到‘永久中立之地’去对付坎亚?”巴蒂望了望佛都。
  “正是如此。不过,也不排除他是为了进攻我们。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必须设置一些防御措施,以策万全。”佛都说道。
  “请佛都王子指示!”巴蒂说道。
  “派十万士兵过去支援,千万要记得审时度势而行。”佛都正色说道。
  “是。属下马上去部署。”巴蒂朗声答道。
  “去吧!”佛都说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魔武的进攻打乱了我的计划,本来这样的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蓝达雅已经可以说落入囊中了,谁知道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佛都想道。
  “不过,发生意外也是必然的事情,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出人意料的话,谁都可以称霸天下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呢?也许,上天这样做就是为了考验我的意志和勇气,如果我放弃了,那我就不配称霸天下。好!我绝对不会放弃,我要迎头直上。”佛都对自己鼓劲道。
  偶尔,佛都也会对自己失去信心,不过,佛都之所以是佛都,而不是其他人,主要是因为他很快又能找回信心。
  ※       ※       ※
  阿尔斯山。
  “陛下,现在风杨、星狂都起兵来对付我们,连杰伦居然也发兵过来,我们该怎样应对?”莫芒问道。以前,他曾经送给坎亚一个刻有“副总统领坎亚亲印”字样的章,虽然最终由于依维斯刚好回到阿尔斯山。坎亚拿了印到没有什么用途,但莫芒却从此更加得到坎亚的宠幸,而现在他已被晋升为掌玺大臣。
  “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风杨由萨德应付,星狂则由蒙比亚将军率领大军去对付,而杰伦那边也已经有十万兵马在等着他们。所以,不用你杞人忧天。”坎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是开始纷乱不已,只是表面上强自镇定罢了。
  “但是,风杨已经把萨德狠狠地打败了一次,星狂也已经攻破了几座城池,正越来越接近蒙比亚将军的军队,杰伦则慢慢接近西部边境,西部可说是我们国家最弱的一环。属下最害怕的便是西部被杰伦攻破之后,没有其他屏障,杰伦于是便可以长驱直入了。那么,我们这里也就麻烦了。”莫芒本来是个只溜须拍马的人,但现在却不得不经常向坎亚提建议,因为他自己也深深地知道,拍马屁并不能使赛亚国和平安定。而且,如果赛亚国消失的话,他莫芒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原来星狂见到了西龙之后,便在圣历2109年6月3日起兵攻打所谓的赛亚国,所向无敌,在几天之间,接连攻破了三座城池。士气大振,就快要与蒙比亚的军队碰上了。而风杨也一步步有条不紊地沿着故卡尔山脉前进,杰伦自然也没闲着。赛亚国内一片风声鹤唳,人民纷纷逃亡四方,以便避过战乱。
  “论正面进攻,萨德自然是打不赢风杨,但萨德现在既然败了一次,从此便会乖乖地躲在故卡尔山脉上。”坎亚说道。
  “这样一来,风杨想赢萨德团长也就难了。而星狂不过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虽然一时得志,但蒙比亚一定能打败他。”莫芒接着说道,“陛下真是英明之至啊!”
  “说得不错!至于杰伦那一边,仅仅有十万兵力去对付他,朕非常担心,但也没办法,兵力已经用完。好在那个抗击敌军的主要城市尤图斯也算是一个绝险无比,易守难攻的关口。不过,其他的就形同虚设了。”坎亚说道。他对莫芒倒是什么话都说出口,绝对没有一丝的保留。
  “幸亏北部那边尚算安定,至少,埃南罗暂时来说都算是我们的盟友。要不然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莫芒抹了抹汗。
  “正是如此,不然朕当初为何会设计把风杨调离北部?就是因为怕他在北部兴风作浪,让他到南部,有萨德帮我们顶住。至于埃南罗,虽然我们双方都只是表面上的和和气气,而暗地里谁都想把对方给吞了。但至少现在,我们可保一时的安定。以后,嘿嘿,再慢慢整治他们。”坎亚冷笑着说道。
  “那么,陛下,莫问那边怎样解决?听说他抬着依维斯的棺材从蓝达雅出来之后,就一直向着‘永久之谜’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有什么企图?”莫问又继续问道。
  “朕只恨当初没把依维斯的碎尸万段,现在莫问拿走他的尸体,又不远万里要送到‘永久之谜’,必然是有所企图。说不定‘永久之谜’有方法可以让依维斯重新活过来,朕的师父达修现在也在那里。”坎亚恨声连连。
  “那我们该怎么对付莫问?他武技那么高!一下子就把蓝达雅七大长老给杀了,真够惊世骇俗的。哎!照陛下你这么说,要是让他把依维斯的尸体送到那里,我看我们肯定麻烦。”莫芒愁眉苦脸地说道。
  “也不用这么悲观的,从蓝达雅到‘永久之谜’,不是有一片大海吗?”坎亚阴冷地笑道。
  “喔!属下明白了。”顿了一顿,莫芒恍然大悟,弯腰说道。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觉得自己当掌玺大臣的日子还会很长。
  ※       ※       ※
  圣历2109年6月10日,就在风杨、星狂、杰伦、魔武都在向“永久中立之地”进发的时候,莫问扛着依维斯的棺材正在路上踽踽而行。
  本来,以莫问的武技,即使是带着一具棺材,也可以很轻易地飞在半空,以比现在不知道快多少倍的速度赶到“永久之谜”去。可是,当他第一次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肩膀都是湿漉漉的,千年寒冰棺材竟然在不断地融化。起先,他以为是自己飞行的速度过快,空气和棺材之间发生了严重的摩擦,导致棺材融化。他试着飞得慢一些,可是依旧如此,棺材仍在融化。莫问想起他师父曾经告诉过他,世界上有一种封印,印在某样东西之上后,那样东西便不可以被携带上天空中飞行,而这种封印只有下印的人能够解除。莫问明白了,一定是蓝达雅长老下的手脚。但,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他空有一身武技,却也只能是像现在一样慢慢在路上走着。
  烈日如火般烤着,莫问气定神闲地慢慢走着,身体周围散发着一阵阵冷气。迎面而来的行人一看见莫问,便都纷纷忙不迭地躲开,好像是大白天撞了鬼一样。
  确实,在路上撞到一个身上佩着剑的人,而且他头顶上还顶着一个棺材,棺材里面竟然还装着一个纤毫毕现,看起来像活着一样的人,不跑才怪呢!更何况他的背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跟了我这么久,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莫问停了一停,冷冷地问道。
  “哈哈哈!”身后那群人发出一声声粗豪的笑声。
  “他居然问我们想干什么?真好笑!”过了一会,为首的一个大声说道。
  “是啊!太好笑,真的是太好笑了。”其他人笑声更大了,一个个弯着腰,捂着肚子。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莫问一字字地说道,他的影子映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为首的那个人正色道。
  “要钱?没有!”莫问说道。
  “其实我们不是要钱,我们要你把上面的水晶棺材留下,至于里面的人嘛,你愿意带走就带走,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另一个补充道。
  “棺材?”莫问嘴角撇了撇,说道。这一路上他已经碰见了无数次勒索和拦路抢劫。这些人眼光各异,想抢的东西也各有不同,有的人想抢他的钱,有的人只想抢他腰上的宝剑,甚至还有的人只想夺取他脚上的那双鞋,有的人就像现在这群人一样,想抢他头上的棺材。
  而敢于对这个人做这些事情的通常都是些毛头小伙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的结局一般都是悲惨的,在听到了一句:“我叫莫问,是依维斯的朋友”之后,他们便不会再听见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声音,纷纷赶去向阎罗王报告了。
  “死在我的剑下,是你们一生之中永远也无法梦想到的光荣。”当看着被自己刺中的人慢慢死去,莫问总是这样想道。但是,那些死去的人恐怕都不会感到有何光荣之处。
  在那么多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想抢莫问的东西而没有被他杀死的。那个幸运儿就是想抢莫问的鞋的那个。当时,莫问的剑离他的喉结只有一公分,但是,当莫问看到他裸露的两个脚掌在地上微微颤动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股恻隐之心,想起自己小时候也经常赤脚,没有一双鞋穿。结果,那个人非但没有死,而且还得到了莫问生平惟一一次馈赠:一个银币。不过那个人回去之后却告诉别人,他今天碰到一个傻冒,无缘无故给他一个银币。又或者是向他的同伴们吹嘘,他抢到了一个银币,整整一个银币!从而引起了很多人的眼红。
  “对!我们要的就是棺材。”为首的那个人说道。要是他知道他现在想抢劫的这个人曾经在蓝达雅一剑将七大长老杀死,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说这句话呢?
  “你们要得起吗?”莫问沉着脸。
  “哈哈哈,在我们的地盘上,官府都得给我们三分面子,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要不起的?”为首的那个人说道。
  “我不是官府。”莫问看了看棺材中的依维斯,忍了忍。
  “那样更好,也免得我们与官府不和。”为首的那个人说道,“弟兄们,上!”
  “你们这是何苦呢?”莫问叹了一口气,徐徐地放下棺材,整了整衣衫,皱着眉头看起这群向他冲过来的人,眼神是那样的蒙胧和遥远,就好像是望着天边的白云。
  “停!大家先别动。”为首的强盗见莫问静静地站立着,立刻伸出两只手道,“你为什么不拔剑?”
  莫问不禁失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拔剑?”
  “盗亦有盗,我们的原则是不暗算别人,使每个被抢的人都有机会和我们平等对话,你身上带着剑,你应该拔出来和我们对战!”为首的强盗说道。
  哎!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当了强盗还想光明正大地决斗。
  “你们要命吗?”强盗的话让莫问感到很诧异。
  “如果你把棺材留下,命,我们可以不要。”为首的强盗大大咧咧地说道,仿佛莫问的命就握在他手上一样。
  “好!”莫问点了点头,“你们可以来了。”
  “弟兄们!冲啊!”为首的强盗扯开喉咙嚷道。
  “冲啊!”其他人也嚷道。
  其实他们距离莫问也就两三米而已,居然可以制造出这样大的声势,也真够难为他们了。
  “锵!”剑光一闪,一只还握着刀的手臂向半空飞去。莫问却好像动也没动过一样,依旧站在原地,要不是强盗刚才说那句不要他的命的话,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哎呀!我的妈呀!疼死我了。”过了一会,为首的强盗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阵阵剧痛使他像疯了一样地又嚷又跳,鲜血直喷,洒得满地都是。
  “还有人要棺材吗?”莫问冷笑道。
  “要,冲啊!”众强盗一边嚷着,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拔足狂奔——只不过方向与刚才的方向相反。
  “回来,把他带走!”莫问说道。
  众强盗马上硬生生地刹住脚步,又飞跑了回来,把在地上打滚的强盗首领扶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开去。
  “你们可真他妈的不够义气啊!”强盗边哼边嚷着。
  “一个人死总比所有的人死好,头领!”其中一个人说道。
  “是啊!换成是你,你也肯定跑得像鸟一样快。”
  ……
  耳边传来强盗们的说话声,莫问又抬起了棺材,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       ※       ※
  夏天就是如此,天气比爱哭爱闹的小孩变得还快。刚才还骄阳似火,路上的行人都为炎热的天气而叫苦连天,转瞬之间,一片浓密的乌云就遮盖住天空,一阵凉风吹起,接着,便下起大雨,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
  路上的行人四散而逃,都拼命地撒开双腿往能避雨的地方跑去。放眼望过去,烟雨迷蒙,道路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路边的庄稼在大雨之中东倒西歪,饥渴地啜饮着上天赐予的甘霖。
  在这样滂沱的大雨之中,只有莫问白衣飘飘,头上顶着一个透明如同水晶般的棺材,依然一步一个脚印在路上走着,雨水在他头顶上的棺材上空就被阻隔住了,一丁点儿也没有落在棺材上面。而且,他的白色衣服依然是一尘不染,十分洁白,连脚上的鞋也没有沾上一点水迹。
  莫问默默地走着,他突然在想,天气真是奇怪,无端端就下起了雨。人生也一样的无常,离开“迷惘之雾”的时候,依维斯还活生生的,不过几个月时间,他却已经死了。而自己正在扛着他的尸体。
  人生真是奇怪,莫问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这个问题。璐娜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呢?自己都感到如此伤心,更何况一个深深地爱着依维斯的女人呢?阿雅倒是舒服一点,依维斯那么爱她,她居然把他给杀了,然后她自己又随之死掉了,不会再听到别人的指责,更不用留在这个世界上内疚。阿雅倒是死得潇洒啊!
  想着,想着,莫问不禁对阿雅产生了一股怨气。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用剑去刺依维斯呢?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呢?那是一个那样深爱她的人啊!
  不过,依维斯一定至死都维护着阿雅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对他怎样他都不计较,只知道永远对别人好。他一定不希望我恨阿雅吧?莫问想道。
  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哗啦哗啦地下着,路上除了莫问,已经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了。刚才在路上跑的那些人早就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了。
  可是,可是璐娜该怎么办呢?弟弟死了她不知道,依维斯死了,她很可能到现在也还不知道。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她怎样忍受这样的双重打击呢?莫问继续想道。
  哎,我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呢?还是赶快把依维斯送到“永久之谜”吧,也许,依维斯还能活过来呢!那样的话,璐娜就不用那么伤心了。其他人现在也不知道进展如何,特别是魔武,真希望他能把仇给报了,那样我就放心了。
  雨已经停了,天空里浮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路上又开始有其他人在行走。空气无比清新,刚才的大雨把整个世界都冲洗了一遍,冲洗掉一切的污迹,冲洗掉一切的不幸。
  莫问伸长鼻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好舒服。”莫问活动了一下头颅,望了望棺材,依维斯的脸孔依然是那么的忧郁,跟他生前简直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好朋友,他就在你的身边,但你却无法和他交谈,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哦!”莫问想道。
 
 
 
 
只看该作者 90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二章 夜袭故卡尔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大殿。
  “禀告佛都王子,卡西特已经被攻陷了。”一个士兵脸色铁青地跑进来说道。
  “啊?什么?”佛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呆了半晌,才说道。告急和被攻陷前后不超过九个时辰,这样的速度的确也太令人吃惊了,就连一向以稳重著称的佛都也无法保持镇定。
  “卡西特惨遭屠杀,全城上下,无一幸存。”那士兵诚惶诚恐,他害怕佛都一发怒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给杀了。
  “他们朝哪个方向进发?”佛都问道,“是不是朝卡纳亚?”
  “朝‘永久中立之地’方向。”士兵必恭必敬地答道。
  “快,快传巴蒂将军!”
  “是。”那士兵立刻跑了出去。
  半刹过后,巴蒂便出现在佛都面前,一进来就开口说道:“佛都王子,魔武军队果然是势不可挡。”
  “这一次恐怕有大麻烦了!只不过,根据情报,他们并不是向着卡纳亚方向行军的。”佛都皱着眉头说道。
  “不向这里进军?难道魔武正如佛都王子所料,只是为了进军‘永久中立之地’,打败坎亚,为依维斯报仇雪恨?”巴蒂沉吟道。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正是如此!我们的军队占据了险要的地理位置,却一败涂地,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佛都说道。
  “对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战斗力!同样也大大出乎微臣意料之外!”巴蒂说道,“但微臣怕他们最终还是要迂回到卡纳亚!”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要刚刚出发不久的十万军队原地候命!以备不时之需。”
  “遵命!”巴蒂说道。
  “要是魔武只是路过的话,我决定放他们走!”佛都说道。
  “佛都亲王,埃南罗也算是泱泱大国,就这样让魔武大摇大摆地穿过去,有失尊严。到时,恐怕埃南罗的人民会当我们是卖国贼一样看待,有损佛都王子你的清誉。”巴蒂面露犹豫之色。
  “历史上的伟人,有哪一个没有被人咒骂过的?”佛都说道。
  “倒是属下一时愚钝了,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有得必有失,属下却强求着十全十美。”巴蒂面有愧色。
  “若是魔武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去对付坎亚,那我们就既可以借他的力量消灭坎亚,我们自己又可以抽出兵力去收拾蓝达雅。简直是天助我也!”佛都兴奋地说道。
  “坎亚现在四处遭困,任凭是神仙下凡,恐怕也救不了他了。”巴蒂说道。
  “对!”
  “那属下先预祝佛都王子除此大敌。”巴蒂说道,“只不过如果坎亚真被灭了,那么,依维斯旧部的势力又将抬头,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了。”
  “依维斯既死,‘前进军’已经是群龙无首。一旦坎亚被他们消灭,依维斯大仇得报,那么,他们很可能就彷徨四顾,不知所以了。”佛都说道。
  “到时,我们正好利用他们的这种心态,把他们逐个击破?”
  “正是如此!”佛都说道。
  自此之后,魔武率领三千名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一步一步向“永久中立之地”开去,沿途没有受到埃南罗军队的任何阻拦。而他们也正如佛都所料,除了在路过的地方强抢了一些物资充当军粮之外,并没有做出其他不利于埃南罗行动。
  佛都一辈子做出了很多正确的决定,而放行魔武军队这一个命令,无疑是他最明智和最能让自己得意的决定之一。
  “什么?对方就十来万人?”听了侦察兵的报告,杰伦忍不住大声说道。
  “是的,杰伦将军。”侦察兵答道。
  “这不是白白把城池送给我吗?哈哈哈!”杰伦狂笑不已。
  “杰伦将军,尤图斯十分险要,城墙坚固无比,护城河又高又深。”侦察兵提醒道。
  “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杰伦说道,“那根据你的观察,你可有什么建议要对我说?”
  “杰伦将军,属下认为尤图斯地势奇峻,易守难攻,绝非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应该小心行事,再侦察仔细,以报万无一失!”侦察兵说道。
  “世界上还有什么城池比阿玛兰塔城更为险要的呢?区区十来万人,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就算是居住在天上,我也能把他们全都扯下来,埋进地狱。”杰伦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仿佛尤图斯已经就在自己的手心里了。
  侦察兵只好保持沉默,杰伦刚才那简直不是在问他的意见,而是借用侦察兵来说出自己的意见。
  “下去吧。”杰伦冷静下来,挥了挥手。
  “遵命!杰伦将军。”侦察兵依言退下,心中对杰伦如此轻敌感到非常担忧。
  圣历2109年6月13日,故卡尔山脉。
  “萨德团长,我们已经被风杨围攻七天了,这七天以来,我们的士兵伤亡过半,怨声载道,士气低沉,形式很是不妙啊。”费尔登忧心忡忡。
  “哎,都怪我们当初过分轻敌,轻举妄动!如果我们一直固守在这里,兵力没有折损的话,现在,我们便不用害怕他们了。”萨德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抓了几抓,说道。他口里的“当初”自然是指曼切斯特大雨战了。
  “祸根是我们一早就埋下的,当初不该投靠坎亚。”费尔登唉声叹气地说道。
  “后悔有个屁用啊!如今我们也只好一条道上走到黑!”萨德怒道。
  “哎!”费尔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妈的,我就不相信我们会打不过风杨,他不就是埃南罗一个小小的人物吗?竟然欺到我们头上来了。”萨德嚷道。
  费尔登神色惨然,只差对萨德说“放弃吧”三个字了。
  “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好好准备,永不放弃!”萨德仿佛听到了费尔登的心事,“放弃这里等于是放弃生命。”
  当天夜里十一点二十分,故卡尔山脉上的士兵们左右穿梭,表情十分严肃,他们手中的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声音显得异常的轻脆。
  “似乎有点不对。”一个士兵突然转过身对身边的一个伙伴说道。
  “噢!”那伙伴也给这种气氛折磨得够呛,他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然而,很不幸,今晚轮到他站岗。
  战马无缘无故地踢着地,暴躁非常。在山脉上作战,基本上,人们都用不到马匹,马匹因此而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再加上近来战事繁忙,它们受到的待遇也就不是那么好了。
  十二点整,天空似乎更暗了。黑暗中,不知道谁踩到了一个忍不住趴在地上睡觉的士兵的肚子,那士兵起身大叫一声:“我靠!”随即,又无声无息,仿如一块石头沉入深海之中。
  夜,静得可怕,压抑得可怕。
  十二点零五分,萨德在睡梦中猛然惊醒:“谁?谁?”
  帐篷外一阵阵喧天吵闹,“‘前进军’来了!快逃啊!”惨叫声四起,马匹哀切的嘶鸣声似乎是要把这漆黑的夜空划破。
  “夜袭。”费尔登一边整理着衣甲,一边嚷着,“萨德团长,夜袭。”
  “风杨?”话一出口,萨德就感到彻底的后悔,这附近除了风杨之外,还有谁是他的敌人呢?
  “是,是的。”费尔登拔出长剑,说道,“萨德团长赶快出来指挥士兵。”
  萨德“腾”的一声弹了起来,抽下挂在帐篷里的剑,冲出帐外。只见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士兵们互相践踏着,如同一条条丧家之犬。
  “敌人来袭了,我们完蛋了!”士兵们纷纷嚷道,“撤,快撤!”
  “哪里?在哪里?”萨德举目望过去,只看见到处都是穿着自己军服的士兵,没有一个是对方的。心里暗想:难道是内奸故意捣乱?我明明已经设置了很多密探在风杨的阵前,不可能我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就来进攻我啊!
  “明明没有敌军,是谁故意捣乱?”萨德怒发冲冠。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萨德的耳边响起,他听过这声音,而且不止一次。有几次是面对面的交谈,有几次则是在对阵时。
  “风杨?!”萨德脸色大变,心中大为惊骇,“全部士兵集合。”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风杨的声音再度响起,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天够黑,可以让他的士兵轻松地逃过萨德那些边站岗边瞌睡的侦察兵的视线。现在,他可不会给萨德任何准备的时间。
  “投降吧!”巨大的喧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火光突然四起,照彻了整个夜空。风杨的军队漫山遍野,蜂拥而上,气势煞是吓人。故卡尔山脉霎时之间变成了一个火的海洋。
  “费尔登,费尔登在哪里?”萨德高声叫道。
  “在这里。”费尔登忙不迭地跑过来答道。
  “快集结军队,反击,反击。”萨德高声叫道。
  “集结,集结。”费尔登颤抖着高声叫道。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嚷了之后,究竟有几个士兵响应。
  “我们被包围了!”逃跑的士兵开始发现他们都已经无处可逃了,一层接着一层的风杨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此刻,萨德心头只有惶恐!他实在无法想通对方是怎样能做到不发出一点声响就冲上了山脉的。
  “不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做梦。”萨德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片模糊,他想让自己相信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仅仅是幻觉罢了。
  “萨德团长,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去后悔了。”费尔登尽管也非常害怕,但还是拉了拉萨德的双手,大声嚷道,“团结一致,竭力死战!”
  “杀!杀死这些王八蛋!”风杨的士兵们挥舞着武器四处追杀着萨德的士兵,一点也不留情。
  “杀,为依维斯总统领复仇!”索特振刀狂呼道。
  “为总统领复仇!” 风杨的士兵们发出洪亮的呼喝声响彻故卡尔山脉。
  萨德的士兵四处乱窜,任凭费尔登声嘶力竭地吆喝着,他们全都置若罔闻。主将已经方寸大乱,作为他们这些走卒,自然更是六神无主了。
  刀剑在火光的辉映之中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尖锐的军号声四处乱响,鲜血在飞溅,激射。风杨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萨德的军队被逼入越来越小的空间里面。
  “跑啊!大家快跑啊!”惊慌失措的萨德的士兵在刀剑下打滚,哀鸣,他们的表现绝对不像一支军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任由对方残杀、践踏。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武器插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再拔出去,他们抱着对方在自己肚子或其他地方划开的伤口,痛苦地呻吟着。鲜血流过他们的指缝,滴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幕悲惨的场景,仿佛就连也在颤抖着。微风吹起来了,好像是要替这燥热的天空降温,让它忘掉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东西。厚积的乌云被吹散开去,月亮静悄悄地探出头来了,好小的月亮,就那么一点儿,弯弯曲曲的,像一把小巧的镰刀一样。
  越来越多的星星出现在天际,让人不禁想到,它们是在天上被这人间的喧闹声、哭喊声惊醒,然后推开窗户,望了下来。然后,星星们的眼光就一直无法离开,萤火虫四处飞舞,仿佛是星星们为这残酷的杀戮流下的眼泪。
  杀戮在继续着,鲜血几乎染红了故卡尔山脉上任何一个角落,躺在地上的尸体几乎和故卡尔山脉上的树木一样多。只不过,今天过后,这些尸体将再也无法拥有生命,而树木却依然可以蓬勃生长。
  “战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鏖战中,风杨的心中突然浮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不过,他可不会下令让自己的士兵停止围杀,毕竟,现在是在打仗,不是在玩游戏。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风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在战争之中,他产生的任何想法都不会影响他想打胜仗的渴望。在战场上,他首先是一个将军,然后还是一个将军,最后才是一个人,一个充满着同情心的人。
  “杀啊!”至于索特,他可不会去考虑什么仁慈还是残酷,他和许多士兵们一样,只知道越快杀完敌人,就可以越快休战,越快得到休息。
  然而,即使是狗急了也会跳墙,惊慌失措了好一会之后,萨德和他的士兵们终于恢复了镇定。他们都已经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任由对方无止境的残杀,他们握紧自己的武器,他们终于恢复了勇气,虽然这种勇气其实不应该叫做勇气,而是在彻底的绝望之后才产生的一种疯狂。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费尔登冷冷地嚷道。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今夜已经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心里抱定了必死的念头,反而显得更加冷静了。
  “杀一个不赔本,杀两个就赚了。”萨德抛开自己手中的剑,从身边一个死去的士兵手中夺了一根长枪,喊道。他依然很害怕,作为一个主帅,他本不应该显得如此害怕的。不过,有费尔登在他的身边给他壮胆,他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激励,拾回了一点勇气。
  从此刻开始,这场战争才真正算是战争,起先发生的一切只应该被称为屠杀,因为其中的一方根本就没反抗,只是一直在承受着被杀的命运。
  一股是因为渴望胜利,一股是因为彻底的绝望。两股绝然不同的杀气升腾而起,在战场上空形成了一层轻轻的薄雾。微微的月光撒在上面,故卡尔山脉越发显得恐怖、诡异。
  “冲啊!杀啊!”战场上的士兵们都被这种气氛撩拨起来,他们呐喊着奔向对方。他们都强烈地盼望着对方用热血来浇灌自己的胸膛,来滋润自己的武器,来抚慰自己的心灵。
  ……
  费尔登像不要命一样四处冲杀,他一生之中从未试过如此勇敢,更从未体验着如此酣畅淋漓的快感。汗水和着别人的鲜血流遍了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他的脸庞因为嗜杀而扭曲起来,手中的剑像沾满了血。“杀,杀人!”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冲啊!”萨德大声地吆喝着,借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感,他发现自己越是大声嚷,便越减少了那种恐惧。他同样大声地斥骂着逃跑的士兵,用枪去戳他们的脚,驱使他们重新投入战斗。
  “好过瘾啊!”索特挥舞着大刀一路狂奔,如同切冬瓜一样把靠近他的士兵尽数砍倒。
  萤火虫来回游动,在鲜血和各类武器之中穿梭个不停。时而停在尸体上面,时而停在武器上面,甚至随着武器进入士兵们的尸体,让自己的身躯被鲜血完全淹没。然后,它们又从鲜血中逃了出来,本来绿豆般的光芒,变成了醒目的腥红色。
  有人说,这场战争以后,故卡尔山脉一带多了一种萤火虫,这种萤火虫浑身红色,被称为:血色萤火虫。但谁都不敢肯定地说这种萤火虫真的与这场战争有关,与血有关。
  索特和费尔登碰上了!两个像没头苍蝇一样穿行在士兵当中的人终于碰上了!他们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互相对望着。双方都同时涌出一个念头:在这个战场上,我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嘿嘿!”索特露出了一丝嘲弄和残酷的笑意,他压根儿看不起眼前这个人,他觉得自己打过的仗比费尔登吃过的饭还要多。
  而费尔登也笑了笑,他并不奢求胜利,能够死在这个人手中总比死在一名普通士兵手中好,怎么说这个人都是对方的第二首领,身份和自己相当。但如果可以赢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想输。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只是默默地朝着对方猛扑过去。这个瞬间,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平常不过的,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却如同电闪雷鸣般轰轰烈烈。多年以后,当在这一接触过后仍然活下来的那个人独自一人坐在家里的时候,他将想起这一刹那,并深深地陶醉在其中。
  索特站着,他没有倒下去,出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一定不会倒下去,一定。他的预感没有出错。
  费尔登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虽然他已经笑不出声来了,他趴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喉结处喷出。他尽力了,可是仍然输了,一生之中,这是他最勇敢的一次,可他仍然输了。不过,他平静无比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他无怨无悔。
  战场上其他角落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着,在一片片“投降,投降不杀”的吆喝声中,居然没有一个萨德的士兵放下武器,心甘情愿地当俘虏。也不知道是他们有骨气呢,还是他们知道当了俘虏会受到很多非人的对待,受到很多比死去更惨苦的刑罚。
  晨曦微微露出来了,太阳一点一点从云层里透了出来。刚开始时,太阳只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但突然,仿佛是被眼前这一切所震惊,万丈金光倾泻而下。光线之中,灰尘在剧烈地跳动着。
  “终于完了。”风杨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
  “风杨团长,叛贼萨德已经抓到了。”索特拖着吓得屁滚尿流的萨德,走过来。
  “哦?”风杨望了望样子十分狼狈的萨德。
  “风杨团长,看在大家以前同是‘前进军’,同是依维斯总统领的部下的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吧!”萨德嗫嗫嚅嚅对风杨哀求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曾经是‘前进军’?还好意思提起依维斯总统领?像你这等乱臣贼子,虽万死也难辞其咎。风杨团长,千万不可对他手下留情。”索特鄙夷地看着萨德,说话也粗声粗气的。
  “萨德,今天,你是非死不可的了。”风杨冷冷地说道。
  萨德吓得浑身发抖,“风杨团长,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当初也是逼于无奈,在坎亚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忍辱求全,才做出了这等错事。风杨团长,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萨德今生无以为报,来生也定当做牛做马,服侍在风杨团长的鞍前马后。”
  “依我看,你和坎亚根本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依维斯总统领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索特说道,“风杨团长,留他也是个祸害,别听他废话了,拖下去,把他剐了。”
  “萨德,你还是安心受死吧!我相信报应,也相信因果循环,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负责。要是你真有善念的话,就来生做个好人吧!”风杨平静地说道,“索特,剐就不用了,把他拖下去砍了就是,他毕竟也是个团长,让他死得痛快和有尊严一点。”
  “风杨团长,我现在知错了,我知错了!你放了我吧!”萨德面如土色,哀喊道。
  “废话少说。”索特一把抓起萨德,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准备提到一个角落里解决掉。
  “风杨、索特,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萨德情知难免一死,索性大嚷大叫道。
  “好,有骨气,这样才像一个男子汉嘛!”索特哈哈大笑道。他知道萨德色厉内荏,说的话好像很英勇壮烈一样,实际上怕得要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望着索特和萨德的背影,风杨喃喃自语道。
  “风杨团长,萨德已经解决。头颅在此,请团长过目。”索特对风杨说道。
  “哦!”风杨看了看萨德的头颅。萨德的面色像纸一样白,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似乎是对砍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刀感到惊奇,或者是根本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死掉。他的眼睛并没有合上,睁得大大的,好像是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这个世界看个够,看个饱。
  “星狂团长、杰伦团长他们现在不知道进展如何了?”索特见到风杨死死地盯住萨德的头颅,便开口转移话题。
  “星狂一向以速度著称,不过,在遭受到玻利亚的沉重打击之后,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原先的气魄。至于杰伦,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相信他也不会比我们慢多少。”风杨从萨德的头颅上收回视线。
  “属下也觉得所谓的赛亚国离灭亡已经不会太久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属下感到非常担忧。”索特沉吟道。
  “什么事情,说!”风杨问道。
  “属下担心就算我们攻到了阿尔斯山,灭掉赛亚国,依维斯总统领的仇还是报不了。”索特面露忧色,“坎亚的武技虽然不是绝顶,但我们三支军队当中却并无一人可以打赢他,到时他逃之夭夭,我们也只能束手无策。”
  “哦,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我也想过,本来,如果能通知到依维斯的朋友莫问和魔武的话,坎亚根本就不在话下了。但可惜的是,目前我们都无法联系上他们两个。”风杨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由于长期被萨德封锁在“永久中立之地”之外,风杨的消息很不灵通,所以并不知道莫问和魔武已经从“迷惘之雾”出来了。至于另外两边,杰伦和星狂他们也是毫不知情。复仇的四路军队,算起来只有魔武才略微知道莫问已经向着“永久之谜”而去。不过魔武也是因为知道莫问去了蓝达雅,并且莫问又对他说过了自己的计划,而魔武对莫问的实力也很有信心,相信莫问一定能顺利拿走依维斯的身体,才估计出莫问现在的行踪的。
  索特十分无奈,“那难道就任由坎亚逍遥法外了?”
  “总之,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推翻赛亚国再说。”风杨说道。
  “风杨团长所言极是,也许到了那时,事情会有所转机呢!”索特凛然答道。
  “古来征战几人回!哎!”风杨望了望狼藉一片的战场,叹了一口气。
  “什么征战什么回?什么意思?”索特一听傻了眼,他实在没多少知识。
  “没什么!你去把尸体掩埋一下吧!”风杨说道。
  “是!”索特说道。
  “哦,对了,帮对方死去的士兵也挖个大坑,把他们埋了吧!让他们横尸荒野我总觉得良心不安。”顿了顿,风杨又说道。
  “埋自己人是应该的,但是埋那些人?他们又不是我们的士兵,埋来干什么,浪费体力。”索特忍不住嘀咕道。
  “叫你埋你就去埋,人家也是血肉之躯。幸存者理应为遇难者提供一个安身之所。”风杨略显激动。
  “是,属下糊涂,属下这就吩咐士兵们去埋葬。想起来,他们也真是可怜得紧。”索特说道。索特这样嗜杀的人,居然也会说这种悲天悯人的话,除了应付风杨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去吧!”风杨说完之后,低头默然。他哪里会不知道索特在想什么,只是不想理会那么多而已,毕竟,那也是一种思考方式,只要对军队无害,并服从自己的命令,其他的也就算了。
  翌日,风杨大军继续向阿尔斯山方向进发。
  圣历2109年6月13日上午,原“前进军”东部兵团,在西龙和星狂的领导下,高嚷着:“杀尽一切与‘前进军’为敌的人”,旋风般地攻下索斯特堡。
  圣历2109年6月13日中午,原“前进军”西部兵团,在杰伦的领导下,来到基欧和“永久中立之地”交界处。
  圣历2109年6月13日下午,魔武穿越了大半个埃南罗,路上没有遇到一点阻拦,声势越来越浩大,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已经由原来的三千名扩充到七千名。
  史载:圣历2109年6月13日,经过一个星期的围攻之后,原“前进军”北部兵团,在风杨的领导下,夜袭故卡尔山脉。萨德军团全军覆没。史称:夜袭故卡尔之役。
 
 
 
 
第三章 收买民心
 
  圣历2109年6月14日八点零八分。“永久中立之地”与基欧交界处。杰伦率领着军队就驻守在这个地方,时值夏天,本该是草木繁茂,绿茵遍野,但是,由于战火不断,此地现在竟然是荒芜一片,而且,由于又是边境,偌大一块地方,竟然看不到一个人——不论是基欧的,还是“永久中立之地”的。
  “谁又能想得到几个月之后,我旧地重游。”杰伦一声叹息,望了望自己帐篷里的东西,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白纸、笔、墨水,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帐篷壁上还挂着一把弓箭和一些箭。一切显得那么简洁,甚至于到了简陋的地步。
  “上天就爱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玩笑。”说话的是杰伦的贴身守卫。
  “哎!人生本来就是不停地在循环着,只不过有些人兜的圈子大点,有些人几乎等同于站在原地罢了。”杰伦意味深长地叹道。
  “不知道杰伦将军对此次与坎亚有战争有什么看法呢?”侍卫笑了一笑。
  “看法?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斗争,过程将会无比艰难,但最终我们一定可以取得胜利!”杰伦说道。
  “杰伦将军高见!”做侍卫的,不拍马屁哪里还能混得下去?这一点举世皆然,就连杰伦的侍卫也不例外,“另外,杰伦将军认为现在这场战争与对基欧的战争有何共同之处呢?”
  “仇恨!”杰伦一字一顿道。
  “仇恨?”侍卫搔了搔头,大惑不解。
  “基欧掌权者杀了我的族人,仇恨!坎亚害死了依维斯总统领,仇恨!”杰伦说道。
  “属下终于明白了!”侍卫恍然大悟道,“属下又想请教杰伦将军,两场战争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仇恨!”杰伦微微一笑,答道。
  “仇恨?又是仇恨?”侍卫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惑然道。
  “你是我的贴心侍卫,我也不妨直说。”杰伦说道,“对基欧的战争更多是我个人的仇恨,而我们现在对坎亚的战争却是万众万民的仇恨。”
  “属下受教了!怪不得刚才杰伦将军说我们稳操胜券,杰伦将军一个人的仇恨尚且可以把基欧掀翻,更何况现在还加上许多人的仇恨呢?这一次,坎亚可真是走投无路了。”侍卫道。
  “说得不错!”杰伦边赞许边走过去,把弓、箭都摘了下来,在手里抚摸个不停,“这就是我父亲当年留给我的惟一一件东西,也是我梅里安家族在那场大火之后留下的惟一一样东西。”
  侍卫打量了一眼,“看起来是有一些时日了,应该很有收藏价值吧?”
  “又破又旧倒是真的,至于收藏价值嘛!”杰伦笑了一笑,“那等我真的成了一代名将之后,大概可算是一件古董吧!。”
  “杰伦将军如此英明神武,一定可以在历史上写下重重的一笔的!”那侍卫躬身说道。
  “但愿如此吧!否则,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我的先人啊!”杰伦仰天叹道。
  “我们要见杰伦将军,杰伦将军,你要为我们申冤啊!杰伦将军!杰伦将军!”这个时候,大营外传来一阵阵呼天抢地的叫声。
  “百姓?这倒是头一遭见百姓哪!你帮我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杰伦说道。
  “遵命!”侍卫走了出去。
  ※ ※ ※
  “报告杰伦将军,帐外有一批百姓跪地求见!说是见不到杰伦将军,他们就长跪不起!”片刻之后,侍卫跑进来说道。
  “长跪不起?跟我玩这一套?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如此啊?”杰伦诧异不已。
  “好像……好像是……”侍卫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不要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我不怪罪你就是!”杰伦说道。
  “好像是因为我们军中有士兵外出抢掠,百姓怨声载道,所以……”
  “原来如此!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尽给我捅漏子!”杰伦说道。
  侍卫一声不吭,他聪明得很,知道事不关己,就应该高高挂起。
  “快带我去见他们!”杰伦说道。
  ※ ※ ※
  “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杰伦走出兵营,见到地上跪着许多百姓,便边说边走上前去把那些人一一扶了起来。
  “多谢杰伦将军!”百姓们纷纷说着,但却又马上跪了下去。
  “各位父老乡亲,请起啊!”杰伦说道,“这可折煞杰伦我了!”
  百姓们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就好像一群鸵鸟,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胆刁民!杰伦将军叫你们站起来,你们就必须站起来,还磨磨蹭蹭地想干什么?”侍卫大声斥责道。
  “休得无礼!”杰伦脸色一黑,但对着那些百姓却又转而和颜悦色,“父老乡亲们,你们不站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杰伦将军,我们刚才站起来是因为对杰伦将军的敬意,我们又跪下去却是因为有冤难伸,只要杰伦将军答应为我们做主,以后杰伦将军说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百姓之中的领头人答道。
  “你们有何冤情,尽管一一道来,我杰伦一定尽力为你们讨回公道。”
  “杰伦将军你是高风亮节,你的绝大部分士兵也都是循规蹈矩,对人民丝毫无犯,可是,贵军里面却有一小部分人对我们奸淫抢掠,无所不为。”领头人说着泪水倾泻而出。
  “杰伦管教不严,愧对诸君!”杰伦拍了拍胸膛,慨然说道。
  “杰伦将军说哪里话,本来杰伦将军征战,我们应该自动缴上钱粮支援军队才是,可是,近年来粮食歉收,我们也是饥寒交迫,有心无力!”领头人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放心,我杰伦一定会重重地惩罚那些军士,给大家一个交代!”
  “多谢杰伦将军!”领头人拱手说道。
  “多谢杰伦将军!”其他的百姓又跪地说道。
  “至于你们在抢掠中所损失的,我也将会给你们以补偿!”
  “小的们那里敢受!”那群百姓又说道,“只求军爷们以后给我们平静安定的生活。”
  “好好好!”杰伦连声应允,转向侍卫,“去拨些款子出来,发给这些父老乡亲。”
  就这样,百姓们欢天喜地而去,一场小小的争纷就这样休止了。受恩的百姓们此后均争相奔告着杰伦的贤良仁慈,越传越离谱,把杰伦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待百姓之好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 ※
  “杰伦将军,为什么不直接严惩那些士兵呢?”百姓们走后,侍卫问道。
  “严惩?没有粮食,怎么办?没有钱财,怎么办?”杰伦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恐怕会严重影响我们军队的士气。而且,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的士兵这样下去,恐怕会把‘前进军’的名声给搞臭了。”
  “名声重要,还是军队重要?”
  侍卫迟疑了一下,“当然是军队重要。”
  “说的对!没有军队,要那么好的名声有什么用呢?当初我的父亲在基欧名声比当时的国王还好,到头来却落得那样的下场。”杰伦说道,“士兵们去抢去掠,也是情非得已,我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了。”
  “怪不得杰伦将军刚才那样做了!”侍卫恍然大悟。
  “送给他们钱就是为了掩饰,就是为了我们的名声,使他们都相信,我们‘前进军’纪律森严,军法严明。”杰伦说道。
  原来送钱也有这么多学问,侍卫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 ※ ※
  圣历2109年6月14日九点十分,尤图斯城。
  尤图斯之险要,在整个“永久中立之地”来说,仅仅次于北部的罗丝维特城,被誉为是“西部玄关”。像许多关隘一样,这里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在这个时候,尤图斯城由坎亚手下的大将范斯特掌管。这个范斯特并非是赛亚人,坎亚成立赛亚国,并自立为王之后,曾经对莫芒说:“范斯特不撤,西部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
  令坎亚遗憾的是,他一上任之后就战火不断,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接收范斯特的兵权。而且西部边境距离“永久中立之地”甚遥,天高皇帝远,坎亚要控制范斯特并非那么容易,轻易更不敢撤掉他的职位,怕万一把范斯特逼反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后,不得已而求其次,坎亚派了一个副官到尤图斯,美其名说是辅助,实际上却是想让他去夺范斯特的权。不过,范斯特也并非是易与之辈,一直都没让副官有隙可寻。
  而此刻,他们正在为杰伦进军的事情进行商议。
  “杰伦带着所谓的‘前进军’朝我们而来,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范斯特将军。”说话者正是坎亚派来给范斯特的副官。
  “怎么办?很简单,依照陛下的吩咐,死守!”范斯特皱着眉头说道。
  “范斯特将军,你对陛下可真是忠心耿耿,不过,依属下看来,一味的死守也不是办法,我们要真正为陛下分忧,只有彻底地击退敌军。”那副官道,“而且,兵书上也说,守是可以,但是如果一直都采取守势的话,必败无疑。”
  “除了死守我们还能怎么办呢?要知道,我们才区区十万兵马,对方可是三十五万,整整三十五万啊!”范斯特笑了笑。
  那副官也是眉头深锁,“哎!最要命的还是对方都是些身经百战的士兵。”
  “而我们士兵的作战经验几乎等于零。这样的仗的确难打!太难打!”范斯特强调道。
  “范斯特将军说得不错,不过,对方长途跋涉,肯定比我们累,如果我们运用得好的话,比如弄几次奇袭,说不定也能赢呢!”那副官解释道,“死守在这里的话,等于是敌方在暗,我方在明,再加上死守也会使我方士兵有一种处于下方的感觉,从而丧失斗志。综合以上几点,死守实在并非良策。”
  “不过,万一输了,可怎么向陛下交代?”范斯特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范斯特将军,但如果我们赢了的话,嘿嘿,陛下肯定会大大地封赏我们的。”那副官说道。他觉得范斯特其实也是很贪恋权位的,只不过是想赢怕输,而且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要是适当“利诱”他一下的话,说不定他一时心起就上钩了。
  上级可以用强权来命令下级,所以通常不会想方设计来引自己的下级掉落陷阱;但聪明的下级却善于用计谋来使自己的上级乖乖地走进自己的圈套,达到为己所用的目的。这就是上级和下级的不同之处。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大部分的下属最终都是让他们的上司压制住了。
  “哎!那有那么容易赢呢?”从范斯特的表情看起来是对副官的建议有些心动。
  “属下认为,暂时来说,我们只宜死守。但如果他们攻城不果并撤军的话,我们便可以趁机追杀他们。到时,他们必定大乱,胜利唾手可得。”那副官说道。
  “说是这么说,可实行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范斯特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
  “范斯特将军,到时我们可以审时度势,到了最适当的时机,我们再出击。计策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副官说道,“现在这个计划不过是计划罢了,能否实行自然要看情形。属下相信,以范斯特将军你这么犀利眼光,我们一定能赢的。况且杰伦这个人,属下通过研究他的战例发现,此人已经越来越接近癫狂状态了。”
  “杰伦癫狂?”范斯特疑惑着问道,“我倒是经常风闻杰伦英勇善战,所向无敌,至于说杰伦疯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想,一个家里所有的人都被别人杀了,后来又用极端变态的方法报了仇的人,这种人不变态还有谁会变态呢?所以,我们一定能赢,因为我们是正常人,杰伦不是。”那副官成竹在胸。
  “哦!”范斯特若有所悟地说道。
  “范斯特将军,我想我们总不可能连一个处于疯癫状态的人也打不过吧?”那副官眨巴着眼睛。
  范斯特面有难色,“不过,败在杰伦手下的人可是不计其数,这足以说明他头脑很清醒,一点都不疯癫,或者至少也可以说他在打仗的时候头脑很清醒。”
  “范斯特将军过虑了,杰伦不是打仗头脑清醒,而是他的士兵战斗力强,不用脑袋思考都可以赢。”那副官说道。
  “也有点道理。”范斯特说道,“你可真是独具慧眼啊!”
  “范斯特将军过奖了!范斯特将军要能战胜杰伦,属下也可以沾光不少。”那副官得意洋洋地捋着自己的胡须,陶醉在功成名就的幻景当中,在这幻景之中,他荣归故里,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得意洋洋地穿过街市,耀武扬威。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不过,我们下面的士兵可是议论纷纷啊!”范斯特瞥了副官一眼。
  “议论纷纷?他们都说些什么?”那副官问道。
  范斯特悄声静气,“他们说我们跟杰伦的‘前进军’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甚至有人居然说要投降呢!”
  “大逆不道!”那副官拍案而起,“谁说的?范斯特将军!有没有将他们都抓起来开刀问斩?”
  “他们之中某些人甚至说要谋杀副官你呢!”范斯特侧过头对那副官说道。
  “大胆!范斯特将军,他们在哪?都是些什么人?属下一定要把他们都千刀万剐!”那副官说道。
  范斯特诡异一笑,“那不如我现在叫士兵们把他们都带上来,见见你!”
  “好!”副官说道。
  “来人,把那些想谋害副官的人都带上来!”范斯特神秘兮兮地大声嚷道。
  霎时,门外走进来十几个人,兵器和衣甲的碰撞之间,发出一阵阵响声。这十几个人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范斯特将军,那些意图谋反的士兵呢?”副官诧异道。
  “就是他们了!”范斯特哈哈大笑着挥了挥手道。
  十几个士兵马上冲过来,一把将副官按倒在地,然后立刻五花大绑将副官牢牢捆住。那副官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被人抓了起来。
  “范斯特将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副官缓过气来,大声嚷道。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谋反的不仅仅是这些弟兄,还有我呢!”范斯特笑了笑。
  “你们……你们竟然敢如此作为!我是陛下派来的!”副官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们抓了我,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是因为你是坎亚派来的,我才抓你!”范斯特徐徐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坎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怎么能称霸天下?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哼!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副官气鼓鼓地说道。
  “哎!我念在大家共事一场,刚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冥顽不灵,一心想着要杀敌立功。如今,也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范斯特叹道,“拉下去!”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陛下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副官怒气冲冲地威胁着。
  “你还是没有弄懂我的意思!”范斯特又叹道,“哎,你已经没有走着瞧的机会了!”
  ……
  对于这件事情,史书上是这样写的:
  圣历2109年6月14日,尤图斯城守城大将范斯特秘密处决了副官,而后,竟率部下十万兵马向杰伦投降。
  至此,西部形同虚设,余下城镇要塞,均难以抵挡杰伦,西部诸将士,恐慌一片,闻风而逃之事时有发生。
  ※ ※ ※
  阿尔斯山。
  “禀告陛下,平南将军萨德已经全军覆没!他自己也阵亡了!”莫芒脸色仓皇,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
  “什么?萨德全军尽没?”坎亚大惊失色,叫道,“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可能这么快?”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坎亚面色有点苍白,最近他老是睡不好,老是梦见依维斯来找他报仇,时而又梦见魔武等几个人狞笑着走向他。
  “陛下?”莫芒迟迟疑疑地说道,“你怎么啦?”
  “没,没怎么。”坎亚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做了一个手势,想把那些影子从自己的头脑里驱赶出去。
  “那陛下,现在我们总该派兵去截杀风杨了吧?”莫芒侧着脑袋问道。那表情简直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再怎么冲动也无济于事吧,坎亚叹了一口气,“兵?我们还哪来的兵?”
  “那,那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眼看就大军压境了啊!”莫芒焦急地说道。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莫芒挺挺胸膛,“属下是想为国分忧。”
  “那不如派你去戍守边境。”
  “属下要留在陛下身边,服侍陛下。”莫芒赶忙道,心想:妈呀!去边境?那等于是去送死!
  “得了,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朕还能不知道吗?”坎亚不耐烦道。
  莫芒鞠了一躬,“陛下心如明镜,属下钦佩万分。”
  “如今,我们也只好静待其他方向的兵团的消息,如果他们把星狂和杰伦击退的话,便可以把那边的士兵调过来对付风杨了。”坎亚无奈道。
  “那如果,如果,万一输了呢?”莫芒期期艾艾地说道。
  “输了?输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了。”坎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朕什么都已经得到过了,最爱的女人、国家,朕都得到过了,要是最后全部失去了,也是天意!”
  “陛下?”
  “放心,朕死不了,你也一样。”坎亚故作轻松。
  “陛下万寿无疆,可千万别这样说。”莫芒说道。
  “现在朕才知道,朕的手下都是些无能之辈!”坎亚叹道。
  “属下该死,没能为陛下分忧。”
  “依维斯,哼!死了也要给朕制造那么多麻烦。朕当初杀了他绝对没有错,这个祸根,祸根!该千刀万剐!”坎亚突然攥起拳头,挥舞着说道,“总有一天,朕要把他所有的党羽尽数消灭,让你们知道朕不是好欺负的,朕是世界之王!”
  “属下坚信陛下最终一定能化险为夷,并称霸天下!”
  “你下去吧,朕想静一静。”坎亚万分疲惫。
  “是!”莫芒依言退下。
  “阿雅,你好自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承受这样大的压力。你可知道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在想你,我无时无刻地在想你,但你却不在了。你不在了,我真的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空虚。”看着莫芒离去的背影,坎亚心想。
  然而,坎亚真的是在思念阿雅吗?有些人,思念一个人也许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自己是善良的,以便减轻自己的内疚罢了。
  皇宫空空荡荡的,自从服侍阿雅的那些奴婢被坎亚拉去陪葬之后,这个皇宫就少了很多人气,而多了几分哀怨和鬼气。阳光照射不进来,皇宫阴阴沉沉的,甚至就连最明亮的大厅,也显得幽暗异常。
  绝望的种子正在慢慢地滋长着,死亡的气息像风一样慢慢传遍了整个皇宫。
  ※ ※ ※
  埃南罗首都卡纳亚,佛都殿内。
  巴蒂匆匆迈过门槛,“佛都王子,风杨已击溃了萨德那些残兵败将!”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佛都轻松一笑。
  “如今赛亚国四面楚歌,已是岌岌可危。”巴蒂说道。
  “星狂、杰伦、风杨,再加上魔武也过去凑热闹。”佛都说道,“这一回坎亚可真有得受的。”
  “魔武现在越来越接近‘永久中立之地’,对我们丝毫无犯,佛都王子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我也不过是兵行险着,侥幸成功罢了!”
  “好在魔武也真如佛都王子所料,不然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做些准备了?”巴蒂望了望佛都。
  “准备?”佛都说道,“你是指进攻蓝达雅的事情?”
  “看来这世界上没什么能瞒得过王子你。”巴蒂颔首承认道,“微臣想,反正魔武都不攻打我们了,我们不如就趁这个机会,一举把蓝达雅解决掉。”
  “还没到时候。万一,要是魔武突然变卦,杀向我们这里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佛都脸色凝重,“我们对魔武的底细可不大了解,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不去攻打坎亚而来攻击我们呢?还是要等到他们完全离开埃南罗国境,我们才可以动手。”
  “可属下担心到时蓝达雅大局已定,我们就很难把它收入囊中了。”
  “巴蒂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我过于谨慎,谨慎得甚至有点拘谨,不太像我一向的风格?”佛都微笑着说道。
  “佛都王子对属下之心真是洞若观火!”巴蒂说道,“佛都王子恕罪,微臣确有此念!”
  “在不需要冒险的时候我们绝对不去冒险,没有人会傻到无缘无故把自己的前途托付给运气。”佛都沉吟道,“我绝对不是胆小,而是局势不容许我出一点点的错。蓝达雅现在是一盘散沙,再给他们一年时间他们也未必能够安定下来。而目前来说,魔武行军速度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估计不出四天,他们便会到‘永久中立之地’的罗丝维特城。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天了。”
  “不过佛都王子,假如我们不赶快进攻蓝达雅的话,我怕其他国家就要先动手了。虽然佛都王子你说过他们兵力太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世事难料,说不定他们就真的捷足先登了。”巴蒂皱了皱眉头。
  “这个你大可放心,要是他们敢于进军蓝达雅那就更好了。到时,我们便可以以蓝达雅同盟国的名义去讨伐那些侵略者,不但是把蓝达雅据为己有,还要把那些侵略者的国家也吞下来了。到时,他们就知道后悔了。”佛都说道,“不过,我估计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作为弱国,他们需要考虑的是自己怎样生存下去,而不是处心积虑地去谋划去进攻别人。”
  “原来如此!”巴蒂真有茅塞顿开的感慨,“佛都王子深思远虑,真不是属下这等凡夫俗子所能揣度啊!”
  “巴蒂将军,你现在只需要整理好军队,一旦魔武进入了‘永久中立之地’,我们便立刻挥军攻打蓝达雅。”佛都肃然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一次,我们只可成功,万万不可失败。”
  “是。”巴蒂垂首答道。心想:佛都王子考虑得还真是无微不至,想称霸天下的人就是不同。
  “嘿嘿,魔武,魔武,据说这个名字是依维斯替他起的,看来,这一次,坎亚就要由他来解决掉了。”佛都冷笑着。
  “不是有四路大军吗?而且魔武的进度相对来说,是较慢的,他直到现在都还没进入‘永久中立之地’的门槛。而其他几支军队却越来越靠近了,怎么可能会是魔武来杀坎亚呢?应该是其他三支军队才是啊!”巴蒂说道。
  “错了,你不要看魔武现在人还没到地方,实际上,他的后劲非常足。因为他的士兵人数少,而且精,这就能保证他的行军速度至少要比其他军队快三倍,杀敌也比其他三支军队要利索。”佛都微笑着说道,“综合以上几个条件,我认为魔武一定能赶到最前面,把坎亚给杀了。”
  “有可能!”巴蒂嘴上这样说,事实上心里还是有点疑惑。毕竟魔武只有几千名士兵,虽然战斗力是很强,但到了真正肉搏的时候,也许会因为人数太少而落于下风。虽然上一次魔武已经赢了蒙特拉,但很有可能只是一时的运气而已。
  “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佛都见到巴蒂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现在,也是时候给坎亚写信了。”
  “写信?”巴蒂疑惑道,“写什么信?”
  “写信告诉他魔武的事情啊!”佛都微笑着说道。
  “您想让他们狗咬狗?消耗双方的力量,到时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巴蒂若有所悟,问道,“可是我们要如何解释我们让魔武毫无阻挡地通过我国?”
  “这个我自有主意。魔武军队这么厉害,将来如果真的跟我们作对的话,就会成为我们最可怕的敌人,我想了想,不能让他那么轻易地就赢了坎亚,要让他吃点苦头。”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英明。”巴蒂也不想问佛都如何解释,点头答道。
  “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日理万机,实在是非常辛苦,巴蒂依言退下。
  ※ ※ ※
  死神之渴望。
  “笃!笃!笃!”
  如果是杨秋前辈绝对不会敲门,那到底是谁来了呢?不会是依维斯吧?璐娜脑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呵,依维斯又怎么会来这里找我呢?我大概是想傻了吧!紧接着,她走到门边,“谁啊?”
  “这位姑娘,请问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水喝呢?”门外传来虚弱的声音。
  璐娜打开了门,门外那几个人立刻随之倒向她的身体,猝不及防的璐娜不禁连连后退,“你们想干什么?”
  “水……水!”那几个人断断续续地说道,从他们因干燥而裂开的嘴唇还有深陷的眼眶可以看出,他们至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喝过水了吧!
  一共三人个人,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过往的客商吧,因为门外还有几只骆驼,璐娜这才定下神来,“等等啊!”。
  其中一个挣扎着说了一句,“谢谢啊!”
  等璐娜从房间里打水出来之后,那三个人都已经晕倒了,“多可怜啊!”璐娜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水徐徐地送进他们的口里。
  半个时辰之后,那三个人终于醒过来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三个人立刻跪在地上磕了磕头。
  “举手之劳而已,这样的话,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哦!”璐娜忍不住有点脸红,“你们三个是商人吧?从哪里来的呢?怎么会选在这种时候来这里,而且又不带水呢?”
  “我们从‘永久中立之地”过来的,为了养家糊口,没办法啊!而我们在途中遇上了沙尘暴,侥幸避过之后,却迷失了方向,当找回方向的时候,又已经是水尽粮觉了。”
  “‘永久中立之地’?”璐娜心中一阵狂喜,“你们听说过依维斯这个名字吗?”
  “听过。”
  璐娜面露喜色,“那你们知道他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普通商人,又怎么会去关心这种事情呢?更何况我们已经离开那里好几个月了。”那三个商人面对面看了一会,纷纷摇了摇头。
  “哦!”璐娜大失所望,“在这样的天气之下,还要出来,呵,可真是太难为你们了。”
  “没办法啊!我们也不想的,都是迫不得已,哎!”那三个商人都垂头丧气,“现在生意难做,如果我们不这样的话,全家人恐怕都得饿死呢!”
  璐娜愕然,“有这么严重吗?”
  “是啊!土地歉收,苛捐杂税又种类繁多,到处战乱频频。”那三个商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璐娜心中一动:怪不得请学他们硬要依维斯拯救天下苍生了,过去我不明白,如今看来,的确是要解放的必要啊!
  那三个商人涨红着脸,终于还是说道:“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们一些水和粮食吗?我们愿意以最珍贵的东西回赠给姑娘,权当水资和粮资。”
  “可以啊!”璐娜很爽快地答应了,“你们拿吧!我也不要你们什么东西了,呵,我以前开过小店呢,也知道营生不容易啊!”
  “谢谢姑娘!”那三个商人眼含热泪,他们实在没有想到璐娜会答应得这么爽快,须知道在这种不毛之地,一滴水一颗粮食可比钻石还要珍贵啊!
  最后,他们把璐娜房子里面的食物和水拿走了一半,对璐娜千恩万谢,但当他们要送璐娜东西的时候,璐娜却坚决推辞,她说:“这些东西对在这里的我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你们拿去卖,还可以派上一点用场呢!”
  那三个商人无可奈何,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离开了璐娜。
  “能帮助别人,也是乐事一件吧!”看着商人们的背影,璐娜想道。
 
 
 
 
只看该作者 91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四章 朝思暮想
 
  商人们走后,一整个下午,璐娜都坐在桌子边发呆。沙漠里风多沙也多,桌柜刚刚才擦过,马上却又被蒙上了厚厚的沙尘。日头又猛,空气更是十分干燥,让人昏睡沉沉,提不起精神。
  每天都是如此,百无聊赖地睡觉,百无聊赖地醒来,百无聊赖地发呆。璐娜觉得自己的生活便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激不起什么波澜。
  找寻食物的事情都由杨秋负责,这个老头子表面很冷漠,可是心地却是不错。几乎一切事务都由他负责,不让璐娜动手。他的出发点本来是好的,毕竟,璐娜只是个女孩子,又没有什么在沙漠中生活的经验,实在不适宜在沙漠中跑来跑去。要是迷路了,可就不得了了。
  不过,这样一来,璐娜就更加郁闷了。她整天坐在房子里,偶尔出去也走不了多远就折了回来,怕杨秋回来见不到她会着急。
  璐娜无时无刻地思念着依维斯、思念自己的弟弟小叮当。这两种不同的思念交织在一起,使她越发忧愁。她想回去,可她又下不了决心,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要是回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杨秋终于回来了,这种人好像永远也不知道忧郁和烦闷是什么东西,与兴奋和快乐也是绝缘的。一直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有些冷漠,有些不近人情。他推开门,望了望璐娜,摇了摇头。他已经习惯在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有时候璐娜突然开心起来,他反倒会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心底里,他觉得璐娜的郁郁寡欢跟自己的平静如水都是最正常不过而且永恒不变的东西。
  “陪我说说话,好吗?”璐娜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
  “怎么了?小女孩,又想念依维斯了?”杨秋看了看璐娜,用自己一向直接的说话方式问道。
  “哎!最近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夜里老是做噩梦,一会是我弟弟在我面前哭泣,他满身都是血,手上、脚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沾满了血的;一会儿又出现了依维斯,他一脸忧郁地望着我,跟我说再见,要我保重。”说着,说着,璐娜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本来不是那么容易就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心事的,可是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无人迹,压抑得太久了。而且跟杨秋也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虽然平时对话很少,但大家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所以,也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想向别人倾诉,宣泄一下。
  “别胡思乱想了。”杨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别人向来是他的弱项。
  “我不是胡思乱想,你知道,女人的直觉一向都是很准的,我真怕出了什么事!”璐娜抬头望了望杨秋。
  “如果真的出了事,担心也没用,是不是?”杨秋说道,“或者你去找他们,老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总不能一辈子逃避下去吧?”
  “不是,我不能回去,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能回去呢?”璐娜说道,“而且你自己还不是呆在这里面,难道你也是在逃避什么吗?”
  “我?哈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面对不了的,我住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我喜欢。”杨秋大笑不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
  “真的吗?真的是因为你喜欢吗?”璐娜表示疑惑,对她自己来说,她实在看不出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若不是为了逃避依维斯,逃避自己的伤心往事,恐怕就是杀了她她也不想来这里。
  “当然是真的。”杨秋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问题自己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呢,到底自己是在逃避着什么呢,还是真正喜欢这里?但迟疑归迟疑,他还是满不在乎地说道。
  “欺骗别人是很容易的,欺骗自己可就难了。”璐娜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句话既像是在说她自己,也像是在说杨秋。
  “小姑娘,你想得太多了。”杨秋恢复了平静,说道。他心中明白璐娜其实主要并不是在说他,而是在说她自己。小女孩嘛,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感情,扯上别人,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感情用另外一种方式诉说。
  “是吗?”璐娜幽幽地说道。
  “哎,别给我出难题,安慰别人的话,我可不擅长。”杨秋也叹了一口气。
  “那你擅长什么?”璐娜忍不住问道。
  “杀人!”杨秋一本正经地说道。
  “杀人?”璐娜一听,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会去杀人,敢情是想逗自己笑吧?但一转瞬之间,璐娜又恢复了忧愁的面目。她要是知道杨秋杀了多少人的话,恐怕就会目瞪口呆傻站在原地,而不是怀疑。
  “很好笑吗?”杨秋诧异道。说话说到令别人发笑,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是绝无仅有的。不过,他还是不明白刚才那句话有哪个地方好笑的,不就是一句大实话吗?
  “哦!”璐娜呆呆地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杨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放好了猎物,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心里只是想:爱情真是麻烦,嘿,小女孩和小男孩玩的游戏不麻烦才怪呢!
  “以前,我送给依维斯一颗‘情人晶’,我自己保存一颗。如果依维斯思念我的话,我的那颗‘情人晶’就会变红。”璐娜突然大声说道,“你说,我该不该去把它拿出来看看?”
  “拿啊,拿出来看看,既然你这么想念他,就拿出来看看他有没有想念过你,如果没有的话,你也不用枉费心机了。”杨秋的声音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
  “还是不看了,我怕他没有思念过我,那样我会很失望很伤心的。”璐娜忧郁地说道。
  “那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啊?小姑娘,人总要是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的。”杨秋说道。
  “哎!还是不拿出来看了,我怕我无论看到‘情人晶’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忍不住跑出去找他。”璐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而且,要是我走了,你不是很寂寞,很孤独?”
  “你该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不属于这片沙漠的。”杨秋说道,一阵久违的感动居然涌上了他的心头。被别人关心,这种东西距离他,实在是太遥远、太遥远了。
  “哎!也许吧,不过,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璐娜又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仿佛又看到了依维斯在自己的面前轻轻地招手,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 ※ ※
  圣历2109年6月15日,星狂大营。
  “打了很多个小胜仗,击败的都是些小将领,攻下的都是些小城,真是没趣啊!”维拉大声嚷道。
  “不管如何,胜利总是好的。”菲雅克接嘴,“是啊!积少成多嘛!”
  “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打仗是什么。”维拉粗声粗气地嚷道,“星狂团长打仗一定要赢得痛快淋漓又杀敌无数才过瘾。”
  “对啊,星狂团长高瞻远瞩,哪里是我这等鼠目寸光的人可以比的。”菲雅克现在已经完全从一个王子堕落成一个“专职”的拍马屁高手了。刚开始做这个“工作”的时候,他感到自己很无耻很下流,但时间一久,也就觉得没什么值得羞耻的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罢了,人人平等,王子与庶民平等。
  “你们别光顾着拍马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星狂一脸愠怒的神色。
  “是,是,星狂团长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就是了。”菲雅克卑躬屈膝地说道。
  “星狂,风杨击败了萨德,而杰伦也已经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了军事重镇尤图斯城,胜利指日可待!”正在此时,西龙兴冲冲地高举着两封信件,跑进来嚷道。
  此时的西龙已经从依维斯逝世的悲痛中摆脱了出来,虽然想起来仍然悲痛欲绝,但至少他已经能做到不会受那种悲痛控制而失去理智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再怎样悲伤也无济于事,只有振作起来才有可能为依维斯报仇。
  “什么?风杨和杰伦已经全都击败了对方的主力军队?”星狂一脸的惊愕,脸上一丝高兴的表情也没有,说道:“这么快?”
  “他们在信中并没有说是对方的主力军队,不过,正常来说,坎亚的主要兵力,也就只能是分布在那两个地方了。星狂,到时我们三支军队会师阿尔斯山,叫坎亚那个十恶不赦的逆贼死无葬身之地。”西龙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就可以为依维斯报仇雪恨了!”
  “哎,他们都已经打败了对方的主力,我们却还没碰见真正强硬的对手,照我估计,厉害的还在后头。麻烦啊麻烦!”星狂叹息一声,很明显,在连续受了两大打击之后,他的斗志和勇气还是没完全恢复过来。
  “有什么麻烦的?碰上就打,我们一定能打赢他们的!”西龙说道。
  “西龙大人,不是我替星狂团长吹牛,论行兵打仗,那个什么赛亚国哪里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他什么时候怕过别人了?赢是必然的。”维拉大声说道。
  “那我们就更不用害怕什么了。”西龙说道,“只要能赢,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西龙大人,星狂团长是害怕自己的军队比风杨团长和杰伦团长的军队到阿尔斯山在时间上落后了。”维拉边说边打量着星狂的神色。
  “维拉,别胡说八道。”星狂大声斥责道,“现在我只想替依维斯总统领报仇,别的什么都不想。”
  “喔!原来如此,星狂,你这是典型的患得患失,能赢就行了,何必那么在乎早晚呢?”西龙说道。他现在才想到星狂自从在普兰斯输给玻利亚之后,表面上没什么,但其实内心一直很压抑。星狂又心高气傲的,急于要证明自己。而如今,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就再也没有了。
  “不是的,我只是想要亲手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星狂略显忧郁。
  “哎,我理解,但你也知道,凡事不能急,要慢慢来。特别是打仗这回事,想急也是急不来的。”西龙苦口婆心地说道。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赶在风杨和杰伦之前到达阿尔斯山,不然的话,我有何脸面去见依维斯?星狂心想,口里却说:“我知道。西龙大人。”
  “知道就好。”西龙虽然知道星狂只是嘴上虚应几句,内心仍然是急于立功,但他也知道,多说也是没有用的,星狂根本不会把他的话听进去。而且,西龙自己也想赶快赶到阿尔斯山报仇。这样一来,更是不想说什么了。
  “报告西龙大人,星狂团长,前面大约三十里处发现有大量敌军向我们这边靠拢过来。”
  “来得正好!”星狂沉着脸,大声嚷道,“这一次总该是主力了吧!”
  “那我们该认真准备准备才行。”还是西龙比较冷静。
  “对付这种小角色哪里需要什么准备?西龙大人,我看是你多虑了。”维拉丝毫也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说道。
  “维拉,凡事小心方为上策!”西龙说道,“不然的话,到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是啊!西龙大人所言极是,星狂团长,要谨慎啊!”菲雅克也接口道,“不要像上次在普兰斯……”
  “什别老提上次!”维拉听见菲雅克提起普兰斯,想到玻利亚带给星狂的耻辱,怕惹起星狂的不满,便打断了菲雅克的话。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迟早,迟早我一定叫玻利亚败在我的手下。”星狂一脸愠怒。
  “幸亏我聪明,没有说错话,菲雅克这个傻瓜,简直是自己找钉子碰。”听着星狂大骂菲雅克,维拉沾沾自喜地想道。
  “星狂,犯不着为这些生气,一个真正的将军,要既能打胜仗,也能勇于承受失败才行。”西龙郑重地说道,“只有承认差距,下一次你才有可能赢了他,世界上那有什么永远不败的将军?一两次失败其实算不了什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而且,我听维拉的口气,好像是完全不把我们现在的敌人放在眼里,我希望你只是从战略上藐视他们,但从战术上依然很重视他们。”
  “是。西龙大人。是我一时冲动。”对西龙,维拉当然必须是毕恭毕敬。其实,他也不是真正完全视现在的敌人为无物,他只是想让星狂高兴起来。狂妄自大本来是星狂的最大特点,首先是从气势上压倒敌人,其次是从实战中打败敌手,这也是星狂向来的风格。可以说,维拉之所以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拍星狂的马屁。
  “知道就好了,你也别过于自责。”西龙说道,毕竟是在大战之前,说几句也就算了,不能过分地打击星狂的士气,“侦察兵,对方主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据说名叫蒙比亚,是坎亚手下的第一号将军,颇有谋略,曾经跟随着坎亚立下了不少功劳。”侦察兵添油加醋。
  在一个军队之中,能够当上侦察兵的人通常都要比其他的士兵聪明很多,不然他们又怎么能靠近对方阵营并刺探到一些资料而不被抓到呢?
  实际上蒙比亚是不是坎亚手下的第一号将领,侦察兵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他对星狂的性格十分清楚,知道把敌方说得厉害一点,星狂将来打败了敌人,心情也会显得畅快一点,对士兵们也就会更好一点。所以,其他的问题要求精确,而在这个问题上,宁可夸大其词一点,也不能据实而报。看来,当侦察兵怎样向上级汇报也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哦!
  “你说的是真的?第一号将军?看来坎亚也知道我们星狂团长的厉害了,所以才派他的第一号将军来对付我们。哈哈!” 维拉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大笑道。
  “是啊!当然是真的!属下哪里敢虚报军情?”那侦察兵干脆一口咬定。
  “好,好,好!”星狂说道,“西龙大人,你就等着看我怎样打赢这场仗吧!”
  “总之,万事要谨慎。”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西龙并不想多加理会。而且,他也已经想开了,知道星狂打过这么多仗,作战经验肯定已经足够了。西龙知道有一位军事学家曾经这样说过:一支军队如果有两个优秀的将军的话,很多时候还不如一支由一个蹩脚的将军统领的军队。如果自己和星狂意见不一,发生争执的话,反倒会让士兵们无所适从,不知道究竟往哪个方向走才好,倒不如放手让星狂自己一人去做。
  “西龙大人,你尽管放下心,星狂团长一定能赢的。”维拉开口说道。
  “是啊!西龙大人,这种小仗对于星狂团长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菲雅克随声附和道。说完之后,他看见维拉朝他瞪了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妈的,想抢我饭碗啊?论拍马屁、投其所好,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西龙大人,那你回信了没有?”维拉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什么信?”西龙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你是说杰伦和风杨的信?”
  “当然了。”维拉讪讪地说道。
  “还没呢!你想说些什么?我帮你写上去好了。”西龙也不知道维拉到底想搞什么鬼。
  “嘻嘻,我只是想如果方便的话,请西龙大人在信后加上几句,意思大概就是说我们一定能赶在他们的前头到达阿尔斯山,一定能!”维拉边说边伸出右手搔了搔后脑,说道,“要让人们都知道,星狂团长‘狂帅’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
  听了这句话,星狂终于微微笑了一笑,毕竟,还是维拉理解他。虽然星狂现在心中很不痛快,但争强斗狠的心却没有丝毫地减弱。
  “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星狂团长不是盖的。”菲雅克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想道:维拉和星狂活脱脱就像暴发户,连这个都争。
  “好的,满足你的要求。”西龙露齿一笑,自从依维斯死后,他还是第一次笑呢,“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太冒进,免得掉进对方的陷阱。”
  “多谢西龙大人,我知道了,有星狂团长在场,我们绝对不会掉进对方陷阱的,只会让蒙比亚掉进我们的陷阱。”维拉不停地看着星狂的神色,满怀自信地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西龙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西龙大人,我就不送你了。”星狂大声说道,“明天,明天我们就要去和蒙比亚决一死战。”
  “星狂团长,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菲雅克趁这个机会,立刻向星狂示好道。
  “打算?明天你就知道了,现在你还是回去陪你的爱妾吧!”维拉现在已经变成了星狂的传声筒。
  “那星狂团长,我也告退了。”菲雅克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听完之后,立刻恨不得自己能跑得像马一样快,屁颠颠地跑了出去。
  “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望着菲雅克的背影,星狂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好有内涵啊!星狂团长。”维拉的表情无比虔诚地赞叹道。
  “你别老是用这些话来敷衍我,别当我是傻子!”星狂说道。现在他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听人家拍马屁。
  “是真的,属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星狂团长不但是位有名的将军,也是个文人呢,文武全才啊!”维拉一副真诚的样子,说道。
  “文你妈个头,还文人呢!肺腑之言,你别老是给我说些废话。”星狂沉着脸说道。
  ※ ※ ※
  与星狂得知对方的主力部队正在前头的同时,也即是圣历2109年6月15日。莫问抬着装着依维斯的千年寒冰制造而成的棺材,来到了普罗旺斯海——从蓝达雅到“永久之谜”的必经之路。
  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仿佛一群你追我赶的孩子一样,雪白的浪花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发出巨大的声音。海风呼呼地吹着,听起来就好像大海在喘息一样。沙滩上,留下了许多各种颜色的贝壳。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被云朵密密实实地遮盖住了,天空上呈现出淡淡的橘红色。远方,海天仿佛连在了一起。海上笼罩着一层层薄薄的雾气,几艘小小的渔船还在远处的海面上轻轻滑动着。
  莫问自小就生长在沙漠里,从来也没有看过大海,此刻一见,不禁为他的美丽所震撼。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时间来欣赏这些景色了,甚至,他开始有点发愁。
  “这么一片大海,看起来无边无际的,真不知道过去那里要花多少时间。而且,去哪里找肯过去那边的船呢?”莫问抬头看了看周围,心想,“我又不是很认识路,只知道大概方向在那边。”
  “哼!”莫问越想越是生气,要不是蓝达雅那几个长老在这棺材上加个什么封印,现在他早就飞到“永久之谜”了。
  附近的港口停泊着许多船,渔夫们在上上下下地忙着。吆喝着、叫嚷着,那声音粗豪而辽远。港口上也有女人,但男人们却毫不避忌地露出了粗壮的臂膀和黝黑的胸膛。一股港口所特有的气味弥漫着四周,风吹过来,飘进了莫问的鼻子里,莫问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对这种气味很不习惯。而且,他也隐隐觉得这种气氛好像很不对劲一样。
  但不管如何,也只有去找他们帮忙了。莫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扛着棺材走了过去。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在旁人看起来一定显得很古怪,不说别的,就是只看他抬着的那个棺材,就已经够让人感到惊讶了。
  “船家,出海吗?”莫问走过去问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人。
  “今天?”船家问道。
  莫问点了点头,“没错!”
  “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是夏天,天气变幻无常,这种时候哪有人敢出海呢?除非是不要命了。”那船家诧异地抬起头,望了望莫问,“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乘船出过海的?不然的话,这些常识应该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有急事!我希望可以尽快到那一边的一个岛上去,救我朋友。”莫问大失所望,指了指棺材。
  “你要救你朋友?他不是死了吗?死人还能救活的吗?”那船家说道,“但不管怎样,今天是不可能有人会愿意出海的了,太冒险了。你还是明天一早再过来吧,你要到那边的小岛的话,我估计也要几天的行程,不过我想,平常人是不敢答应送你去的咯!”
  “他没死!我说能救就能救!”莫问听到那船家说依维斯已经死了,心里很不开心,脸色一沉。
  船家见莫问面色不善,也没敢吱声。
  “只要你送我过去,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以后,你便再也不用整天去海上冒险了。”莫问用的是一种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温柔的声音。
  “我都已经说不去了,这种生意我的确不敢做,我怕我有了钱也没命花呢!”船家断然拒绝。
  “用一次冒险换来一辈子的清闲,这难道还不值得吗?”莫问问道。
  “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之后也是一辈子都不用冒险了,因为没机会冒险。”船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而且,我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呢?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不是很好吗?无忧无虑,每天出一次海,就足够家里用了,这样的日子其乐融融,何必去强求其他呢?”
  “那你注定一辈子就要在困死在这个地方了!”莫问冷笑。
  “我也不想离开呢!”船家说道。
  “哎!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我还想问问,这些船家之中有谁会愿意送我过去的?”莫问想了想,觉得人各有志,也没必要跟船家闹翻。
  “在这种天气、这种时候还敢出海的在这里除了号称‘浪里蛟龙’的陆三元之外,恐怕没有其他人了。”船家脱口而出。
  “多谢船家指点,那么,他在哪里呢?”莫问问道。
  “就在那边,哦,那个现在坐在沙滩上补鱼网的就是他了,你直接去找他吧!”那船家用手指了指。
  “谢谢你了。”莫问说着自顾自走了过去。
  “哎!”船家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叹息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叹息着自己因为胆子太小,而做少了一笔生意呢,还是别的什么?
  ※ ※ ※
  “请问你就是‘浪里蛟龙’陆三元吗?”莫问问道。眼前这个汉子,三十来岁的样子,身体出奇的瘦,但是看起来却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浪里蛟龙”?这么瘦,到底行不行啊?这个人给莫问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莫问开始动摇了。
  “正是在下,请问你是谁?”陆三元冷冷地说道,一边还望了望他肩膀上的那个棺材。
  “一个想给你钱的人。”莫问淡淡地说道。
  “是你想请我帮忙吧!你想让我现在出海送你过去?”
  “是的。”莫问非常答得干脆。
  “现在这种天气恐怕不行。”陆三元说道。
  “为什么不行?那边那个渔夫刚才跟我说,你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出海的。”莫问指了指刚才来的方向,“如果你是因为价钱的话,那么,请你开个价吧。”
  “有钱不代表什么都可以办到。”陆三元说道,“生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
  “一个钻石币。”莫问也不想再跟陆三元绕圈子。
  陆三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有条不紊地修补着他的鱼网。那鱼网在海风中荡来荡去。
  莫问望了望陆三元,向他举起了两个指头,“两个钻石币。”
  陆三元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从来没有当钱是一回事一样。不过,在这里,出一次海能赚到两个钻石币的渔民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了。
  “十个,十个钻石币。”莫问咬了咬牙。
  附近的渔夫听到有人出十个钻石币来搭一次船,不禁一个个都伸长脖子,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没得商量,你不用浪费口舌了。”陆三元说道,“钱是很次要的。”
  莫问把剑架在陆三元的脖子上,“现在,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了!”
  “立刻,立刻启程。”陆三元面色煞白。
  毕竟还是武力来得实际,莫问冷冷一笑,不发一言。
  “请跟我来,跟我来!”陆三元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脸上却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神色。
  ※ ※ ※
  磨蹭了好一会,船终于向着“永久之谜”进发了,船帆被风鼓满,船浆轻轻地划着波涛前进。
  陆三元“浪里蛟龙”的名号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小船行驶得特别平稳,如履平地。不一会,莫问居然倚着棺材睡着了。他连日跋涉,可以说几乎一刻也没有停过,虽然说他是“超一流”的绝顶高手,但是,一停下来,也感觉到疲倦万分。
  温暖的海风吹拂着莫问光洁的额头,头发轻轻地在脸颊上一翕一动,莫问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平静无比。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莫问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好像越来越湿,水流向身体上面涌了上来。起先,他想醒过来,但是眼皮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就是不肯睁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醒了过来,发现原来不是幻觉,水已经浸到了自己的膝盖了。
  “陆三元?”莫问大吃一惊。
  可是,没有听见任何人回答,陆三元早已不知所终了!莫问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见船的中间有个大洞,水正哗啦啦地涌上船来。很明显,这是陆三元干的好事!
  莫问这才想起刚开始见到陆三元的时候,自己的心中浮现出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但当时倒没多去想,只以为是不熟悉海港的味道,所以才会那样的。谁知道陆三元居然是要害自己的。想到这里,莫问不禁暗暗后悔自己过于大意。
  “不要让我再碰到你,碰到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莫问恶狠狠地想道,“但是,我跟他无怨无仇啊,为什么他要伤害我呢?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会不会是蓝达雅人呢?很可能!我杀了他们七大长老,他们没理由不报仇的。”
  但是,水已经快把整条船给淹没了,莫问也没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了。他拖着棺材,看着这白茫茫地一片大海,附近没有什么船只。他不习水性,又不能飞,碰到这种情况,只能是束手无策,干着急了。
  “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水已经漫到了莫问的肚脐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下坠,“依维斯,都怪我一时粗心,现在我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可能把你的身体送到‘永久之谜’呢?”
  莫问空有一身绝顶的武技,却毫无用处,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很多事情光凭武技的确是无法解决的。而以前他总是以为只要把武技练好,就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就连依维斯的死也没有让他这样绝望过,因为他觉得依维斯是可以救活的,但自己却不可能从这片海里走出去了。
  海水终于漫过了莫问的头顶,莫问头脑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只是任由自己一寸寸地沉落下去,并竭力用双手把棺材举出水面。
  “对了,这个棺材是用千年寒冰制造的,现在又是密封状态,所以一定可以浮在水面。依维斯,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沉没到下面,也许你还能自动漂流到‘永久之谜’呢。”莫问突然这样一想,于是立刻松开了撑住棺材的双手,而他自己却依然在下沉着。此时,他像所有不习水性的人一样,并没有考虑到自己是可以浮上去的,而是任由身体往下沉。
  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水也是越来越冰冷,莫问如同一颗掉进水里的石头一样慢慢沉落。要是平常的不会游泳人的话,到现在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喝下了多少海水了。但莫问毕竟是“超一流”的高手,他到现在都还丝毫没有憋气的感觉。
  “不行,我不能让依维斯在海上漂流,要是让陆三元看到了,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沉到中间的时候,莫问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莫问马上试着运气往上面游。借着水的压力,再加上他自身的功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迅速向上移动。“原来水和空气也差不多!人在空气里可以飞,在水里也可以用同样的动作来行动。”这样一试,让莫问恢复了信心,立刻加大力度,像箭一样地往上冲去。
  不一会,莫问终于从水里探出了头,现在,他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游动了。刚才他想出的道理,一露出水面,他又不知道怎么用了。只是双手飞快地乱拍着水面,双脚在水里踩踏着,防止自己再次坠落下去。
  “依维斯,依维斯,你在哪里啊?”莫问一边像疯子一样舞动双手,一边焦急地想道,“难道就这么一会儿,你已经被陆三元拿走了?”
  “我为什么不飞起来呢?”莫问恍然大悟,一时着急,竟然什么都忘记了。紧接着,莫问像一只白鹤一样从水里钻出来,撒落下一大片水滴。然后,他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装着依维斯的棺材。
  “依维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莫问的眼睛里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在溅起的水花中,他见到了依维斯的棺材正在脚底下动荡着。
  莫问飞身而下,落在水里,然后双手一阵乱拍,拼命地往棺材那边游了过去,而棺材也好像会听话一样向他移动过来,如同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促使它这样做。
  “终于找到你了!”莫问一只手搭在棺材上面,感到轻松了不少,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好在找回来了,天意见怜啊!不然的话我怎么向依维斯的朋友们交代啊!”
  莫问几乎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爬上了棺材,他恍然大悟:“我真蠢!只想到棺材是能浮在水面的,却竟然没想到人是可以坐在棺材上面的,早知道的话,我也不用去找什么船了。哎!不过,就对不起你了,依维斯,我不得不坐在你上面,我相信你会谅解我的。”
  其实,也不是莫问蠢,只是他是个旱鸭子,一向与水无缘,匆促之中,心神大乱、无暇细想,又怎么能想到要坐在棺材上面呢?更何况,依维斯在棺材里面,依照莫问这些日子以来形成的习惯,别说是坐在上面,就连一片树叶跌落在上面,他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更导致他不会去考虑坐到棺材上面去。
  刚才若不是无意之间爬了上去,恐怕莫问会一直用手抓着棺材前进了。
  海水在莫问伸在水里的双脚间柔和地波动着,时不时会有些失去方向的海底生物来碰他的脚,他觉得有趣极了。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夕阳照着海水,水里仿佛流动着金子一样。莫问望了望远方,看见天空就好像一个大锅盖盖在海上面,海面上还有很多海鸥在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他的心情因此而豁然开朗。
  就这样,莫问坐在棺材上面用剑运气来作为掌控方向的船浆,向着“永久之谜”进发。
 
 
 
 
只看该作者 92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五章 左右为难
 
  蒙比亚军营。
  “蒙比亚将军,照估计,我们也应该要碰上星狂了,你准备怎样对付他?”坎亚派来监视蒙比亚的所谓幕僚帕尔马问道。
  “星狂此人急功冒进,我也研究过他的战例了,总之,我们的主要方针就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蒙比亚一副自信的样子。
  “对付星狂这种人,如果我们动作过于缓慢,策略过于僵化的话,恐怕会吃亏的吧!”帕尔马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我个人觉得这是对付他的最好方法,因为我们的军队不可能像他的军队一样快速,如果跟他斗快比变化的话,恐怕我们会落于下风。”蒙比亚皱了皱眉头,明显不悦,“那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也不一定要以快打快啊!属下觉得可以采用玻利亚击败星狂的方法来对付他。”帕尔马有点得意。
  “那也要地理环境适宜才行,普兰斯那边有个比利亚丽小镇,我们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想引星狂上当,都不知道往那边引。”蒙比亚说道。
  “蒙比亚将军,你忘记了我们来的路上有一山谷吗?”
  “哦,你是说我们引他们进去?”蒙比亚眉头展了一展,问道。
  “正是如此。”帕尔马面有得色。
  “可是我想星狂经过上一次被玻利亚围困之后,受了很大的教训,这一次应该不会轻易上当了。”
  “蒙比亚将军,你肯定听过这样一句话吧?”
  “什么话?”蒙比亚不耐烦地问道,“别再给我卖关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帕尔马说道,“只要我们的策略运用得当,星狂必将再度上当。而且他一路急追猛打,可以看出他急于求成,我们也正好利用他的这种心理,将他慢慢引入山谷,到时候,我们要他死他就得死,要他活他就得活。”
  “依我看,没那么简单。”蒙比亚说道,“星狂怎么说也是一员大将,怎么可能两次都犯同一个错误呢?不可能!”
  “请恕属下冒昧,蒙比亚将军你的声名比起玻利亚谁更响亮一点?”帕尔马微笑着问道。
  “玻利亚名满天下,举世皆知,我暂时比不上他。”蒙比亚虽然不情愿,还是说道。而且在话中还特别强调了“暂时”两个字,明显是想跟帕尔马说现在我是比不上他,但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那么,请恕属下直言,星狂一向妄自尊大,当初他连玻利亚都不太放在眼里,又哪里会看重蒙比亚将军你呢?”帕尔马边说边打量着蒙比亚的神色。
  “什么?”蒙比亚怒形于色,说道,“你不要说跑题了!”
  “蒙比亚将军请息怒。请听属下细细分析,既然星狂不将你放在眼里,那么星狂就很可能会中计,因为他不会想到我们会把别人的计策拿来再用一次,而且想不到除了玻利亚之外还有人能让他中计。”帕尔马急忙补充说道,“到时,蒙比亚将军你就功成名就,成为第二个战胜星狂的人,更会得到陛下的重重奖赏。”
  “说得还算有点道理。”蒙比亚脸色平和下来,“如果到时用你的计策,星狂真的掉进陷阱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打赏你的。”
  “多谢蒙比亚将军。”帕尔马喜上眉梢,说道。
  “但如果事情失败了。”蒙比亚口风一变,“那到时你可要负全部责任。”
  “蒙比亚将军?”帕尔马闻言,立刻脸色大变。
  “军中无戏言,总之,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负责,我也一样。”蒙比亚冷冷地说道。
  “蒙比亚将军,属下只是提供了一个计策,以供参考,要是你觉得这个计策不好用,那就算了。”帕尔马诚惶诚恐地说道,“至于奖赏,属下也不要了。提出建议,只是属下作为幕僚的责任。即使得到采纳并最终取得胜利,也全是蒙比亚将军你一个人的功劳,跟属下几乎可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属下又怎么敢奢求得到奖赏呢?”
  “我一向的主张是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蒙比亚阴沉沉地说道,“你想让我违背自己的律条吗?”
  “属下万万不敢。”帕尔马暗暗叫苦连天,早知道自己就不该为了炫耀自己的见识而多嘴,现在好了,偷鱼不成,倒惹了一身腥,真是得不偿失。
  “那就别再多说了。”蒙比亚淡淡地说道,“你可以退下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思考一下。”
  “蒙比亚将军,属下……”帕尔马还想说点什么,以求蒙比亚不要将责任推卸到他身上。
  “不用说了,退下吧!”蒙比亚说道。帕尔马是坎亚硬塞给他的幕僚,他早就对坎亚这个举动感到严重不满了,那样做,在蒙比亚看来,很明显是派个人来监视自己或者是对自己的实力不够信任。而现在,帕尔马竟然自投罗网,他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是。”帕尔马委委屈屈地退了下去。心想:这次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怪自己太多嘴了。到时有功劳蒙比亚就领了,自己所能得到的东西实在很少;但要是输了的话,那自己的脑袋瓜子怕是要掉了。
  如此一想,帕尔马不禁冷汗涔涔,后悔不迭。
  ※ ※ ※
  圣历2109年6月16日,阿尔斯山,坎亚大殿。
  “陛下,范斯特……范斯特他居然率兵投靠了杰伦!”莫芒胆战心惊地禀告道。
  “什么?”坎亚拍案而起,脸色大变。
  “陛下息怒!息怒!”莫芒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
  “十万兵马竟然,竟然全部投靠敌军!”坎亚咬着牙,一字字道,“范斯特,朕恨不得剥你皮,拆你骨!”
  “陛下,可惜那范斯特的家眷全部都随军了,否则理应诛灭范斯特九族!”莫芒说道。
  “诛灭九族?就算他没带走,现在诛灭九族还有个屁用。”坎亚也顾不上什么一国之君的形象了,骂道。
  “属下糊涂,属下该死!”莫芒脸如土色。
  坎亚脸色阴晴不定,好久也再没有说一句话,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假如范斯特是率军与杰伦拼命,战败然后全军覆没,对坎亚来说,也比现在强得多。
  一会过后,坎亚脸色渐趋平静,虽然态度依然让人觉得有点故作,“西部几乎完全失去抵抗能力,杰伦以后遇到的障碍将会很小。另一边的风杨也是如此。莫芒啊!现在,我们可真正是陷入困境了。”
  “属下坚信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莫芒说道。
  “逢凶化吉,说得倒是轻巧啊!如今,我们也只有静候战局发展了。”坎亚显得很镇定自若。
  “陛下,蒙比亚将军一定能战胜星狂,为陛下争气的!”莫芒说道,心里却想:上一次国王说萨德能拦住风杨,结果一眨眼,萨德就给风杨击败了;后来又说范斯特依仗着天险,杰伦攻不过来,但又是事与愿违。看来,这赛亚国可真不能再呆下去了。
  “事情总有个底线。”坎亚说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会认为蒙比亚可以战胜星狂呢?”
  “陛下,属下认为星狂现在元气大伤,军队已经溃不成形,不像杰伦和风杨的军队,他们都是些生力军。而且,攻下了我们几个小城,更是已经令星狂力不能支了。他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们轻轻一捏,他就会死掉。”莫芒说道,“再加上陛下你的洪福齐天,这那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纸上谈兵!”坎亚说道,“不过,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属下还有一点补充:陛下派出去对付星狂是我们军队中的精英,蒙比亚也是陛下手下最好的将领之一。这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莫芒说道。
  “算你还有点小聪明。”坎亚说道,“但如果他们攻到我们这里呢?”
  “属下一定跟随陛下抵抗到底,绝不言退!”
  “朕是问你有什么看法,不是让你表决心!”
  “哦!属下认为,即使他们攻到我们这里,我们也不用害怕他们,因为,我们的主力还全都在阿尔斯山,又有陛下你坐阵,万无一失!”
  “总算没白白跟了朕这么久!”
  “陛下英明神武,属下是近朱者赤。”莫芒讪笑道,“不过,陛下,属下有一个疑问。”
  “说!”坎亚说道。
  “属下恐怕军队连连败退会严重削弱士气,陛下是否应该考虑增调兵马去抗敌呢?”莫芒说道。
  “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朕已经决定把所有的兵马都留在这里了,你也不必多言了。”坎亚说道。
  “陛下,有来信。”正在此时,一个通信兵飞跑着进来说道。
  通信兵刚才在到大殿之前一直都在慢慢溜达,仿佛闲庭信步,但一走到大厅却跑得飞快,而且还带着严重气喘,看起来果真是拼命得很。
  “哈哈哈哈!”坎亚展开信一看,不禁大喜过望,开怀而笑,“除掉这两个人,朕可以高枕无忧矣!总算有一件值得我开心的事情了!”
  “陛下,什么事情?除掉了那两个人?”莫芒感觉莫名其妙。
  “还记得上次朕跟你说蓝达雅到‘永久之谜’有一个大海吗?”坎亚问道。
  “属下当然记得,陛下的话,属下一句也不曾忘掉。”莫芒答道。实际上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担心有这顿没下顿的,早就把坎亚以前说过的话给忘记了。
  “朕在那边重金雇佣了一个水性奇好的人,他叫‘浪里蛟龙’陆三元,载着依维斯和莫问到了大海中间,然后他就把船弄沉。现在依维斯和莫问都已经沉入大海了,恐怕已经被鲨鱼当午餐吞掉了。”坎亚兴高采烈。
  “恭喜陛下,除掉两个大敌。”莫芒也高兴地说道,“陛下,你刚才说重金雇佣,属下可以问问重金是多少吗?”
  “一万钻石币。”坎亚淡淡地说道。
  “天啊!那足够雇佣一支几十万人的军队了。”莫芒大声嚷了一句,虽然钱不是他的,但他也觉得很心疼,因为这些钱本来将来很可能被他收入囊中的。
  “很多吗?朕还觉得少呢!一支军队能把依维斯和莫芒杀掉吗?”坎亚说道,“别说是一万钻石币,陆三元就是让朕把整个国库的钱全部给他,朕也照给不误。钱财乃身外之物嘛!这点小钱赛亚国还是拿得出的。”
  “那倒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陛下远见卓识,心胸开阔,不为钱财所惑,莫芒我是连万分之一也及不上的。”莫芒又开始发挥他的特长——拍马屁,“不过,属下始终觉得心疼,一万钻石币啊,这得赚多久啊!”
  “你要想想,将来如果我们称霸了天下,那一万钻石币又算得了什么?”坎亚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不过就是个符号罢了。”
  “不过,陛下,属下还是有点担忧,听你的口风,那陆三元并没有亲眼看到依维斯和莫芒被鲨鱼吞掉?”莫芒问道,“那会不会又横生枝节呢?”
  “对!”坎亚把信又看了一遍,刚才的开心立刻减弱了不少,他一时心情过度兴奋,不是莫芒提醒,倒是没有留意到。
  “莫问这种人,除非是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否则属下觉得还是应该查得更清楚些。”莫芒说道。
  “就算见到了尸体好像也不能证明他就真的没救了,比如依维斯,莫问抢走他的尸体一定是有目的的,或者尸体也能救活过来呢?当初,朕要是把他千刀万剐就好了。哎,也怪朕妇人之仁。”坎亚叹道。
  “陛下心地善良,属下铭感五内。”不知道那些给坎亚杀死的人听了这句话有什么感受?
  “朕就是不够狠啊!不过这一次朕不会对任何人留情了,杰伦也好,风杨也罢,甚至是魔武,朕都要叫他们有来无回!”坎亚假惺惺地说了一句。
  “叫他们有来无回!哼!”莫芒举了举手。
  “但愿蒙比亚能够不辜负朕的重托,把星狂的军队灭掉,不然的话,四面受敌,到时朕可真是有点承受不住了。”顿了顿,坎亚又说道。
  “陛下过谦了,只要陛下一招手,他们全都得趴下。”莫芒说道。
  此时,又一个通信兵走进来禀告道:“陛下,埃南罗的紧急来信。”
  “哦?今天的信件怎么这么多?埃南罗?能有什么事情呢?自从杀了依维斯之后,他们可就一点下文也没有了。”坎亚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见信里有如下内容:
  陛下:
  许久不见,贵体想必安康?你登基之日,我俗务缠身,未能亲自朝贺,倍感歉意。后来又闻贵皇后不幸逝世,仍然未能前往祭奠,抱歉之至。来日定当亲自前往谢罪。
  现在,特通知你一件重大的事情:魔武已经率领着几千名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往“永久中立之地”北部进发,不日就将到达,希望你早做准备。本来,我也想在埃南罗的境内将他消灭,以免他去骚扰你的边境,为你分忧。怎奈自从上次败给依维斯之后,元气大伤,士兵疲惫,有心而无力。望你见谅!
  话长纸短,就此搁笔,期待来日可把酒言欢。
  佛都
  圣历2109年6月15日
  “魔武也来了?”坎亚大吃一惊,心想:这一次可就麻烦了,魔武这个家伙可不是弱者,弄不好自己就要死在他手上!
  “什么?魔武是不是就是以前跟依维斯在一起的那个家伙?”莫芒并没有亲眼见过魔武,但到了阿尔斯山这么久了,也已经风闻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就是他!”坎亚皱着眉头,“什么‘有心而无力’,肯定是佛都这小子落井下石,故意放魔武过来与我们为敌。”
  “那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莫芒见到坎亚神色大变,知道事态严重。
  “马上通知罗丝维特城认真戒备!”坎亚下令道。
  “遵命!”传令官闪身而出。
  “朕估计,罗丝维特城会被攻破,魔武会打到我们这里来。因为如果他们实力不够的话,早就在埃南罗给佛都干掉了,毕竟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轻易让别人通过的。到时他跟风杨、杰伦他们几支军队汇合,我们可就真的是四面受敌了。”
  坎亚心头非常沉重,却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不会这么严重吧?”莫芒身上冷汗直冒,他的直觉告诉他,坎亚越是表现得镇定,就说明事情越严重。
  “惟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状况已经不可能再坏了。”坎亚微微一笑,“我们一定能将他们击败的,依维斯比魔武厉害多了,最后还不是一样死在我们手下。”
  “那属下先预祝陛下的大事可成。”莫芒口里说道,心里却想:当初不是皇后的话,恐怕你连依维斯的汗毛也伤不到。
  “你下去吧!”坎亚看了看莫芒。
  “是。”莫芒现在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了,只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听了坎亚的话之后,立刻躬身退出大殿。
  坎亚对着莫芒的背影狠狠地一咬牙:“哼!这个世界欠朕太多了,朕要这个世界全部偿还!”
  ※ ※ ※
  圣历2109年6月16日下午2点35分。
  战鼓齐鸣,军号声穿破云层,无数的士兵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震得平原上的草都好像在剧烈地摇动一样。星狂军队和蒙比亚军队即将开战了!
  星狂的军队之中有一些是在途中新招的士兵,这些士兵就好像以前“前进军”刚成立时一样,大多数是农民出身,而且都是为生活所逼而来参军的。毕竟,无论如何,军队之中总可以提供粮食,填饱肚皮。在很多人的眼中,战死总比饿死强,因为战死是英勇就义,饿死就是窝囊废了!这些人哪里见过这样惊人的阵势呢,很多人都吓得脸色发紫,牙关打颤,两股发抖,几乎就想丢下武器,临阵脱逃。
  不过,星狂军队中大部分人都是从玻利亚那里死里逃生出来的,经历过那么多次战争,对这些早就见惯不怪了。一个个都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好像这是在他家后院,而不是在战场上一样。
  很快,蒙比亚率先发动了第一轮攻击。星狂军中的人见到满天飞舞的箭矢扑面而来,急忙一个个高举盾牌,摆好阵势。
  在箭雨之中,蒙比亚的先头部队向星狂的军队慢慢靠近了过来。星狂立刻命令士兵准备反攻,士兵们也一个个都准备好了。而在他们正要发动攻击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了惶惑不知所措的神色:蒙比亚的前头部队并非是速度奇快有冲击力的骑士,也并非列成铜墙铁壁般的盾牌步兵,而竟然是无数的平民百姓!
  那些平民百姓之中大部分是老年人、携带着孩子的妇女,还有一小部分居然是青壮年。蒙比亚的士兵拿着皮鞭在人群中抽打,弓箭、刀枪紧紧地抵住在平民百姓们的后面。他们一个个都是手戴镣铐,心不甘情也不愿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星狂的军队前进,队伍中不时传出一阵阵悲苦的哭嚷。
  “怎么办?”星狂的士兵们都已经用力拉好了弓弦,但听着:“不要放箭,我们是平民百姓,我们是无辜的。”的话,手中的箭却怎么也难以射出去,毕竟这些向他们逼近的平民百姓之中可都是受害者,而且难保其中会有士兵们自己的亲戚!
  “星狂团长?”维拉望了望身边的星狂。
  “放箭!”星狂嚷道,看了看西龙,举了举手,正准备下令放箭,并补充了一句,“除了下令放箭之外,我还能干别的什么吗?”
  “星狂……”西龙迟疑不已,终究,他还是觉得不大忍心。
  “哦?”星狂眉毛往上扬了一扬。
  “没什么,你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西龙下了很大的决心,很明显,敌人就是想利用那些平民百姓来使己方妥协,瓦解己方的斗志,然后乘机冲过来。西龙此时想起了依维斯就是因为心慈手软才会导致那样的结局的,自己既然要为依维斯报仇雪恨,便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全体士兵听令,立即放箭!”星狂再无顾忌,朗声嚷道。
  “放箭,放箭!”维拉大嚷道。
  可是士兵们却都只是紧紧拉着弓弦,不忍心把箭放射出去。虽然,他们在战场上可以用最凶残的方法杀死敌人,但他们却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杀死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呢?
  这个时候,除去对方射进自己阵中的箭矢击到盾牌的声音,星狂阵中可以说是一片寂静。士兵们听着自己纷乱的心跳,感受着一种比真刀真枪搏斗时更为惊心动魄的内心体验,豆大的汗水从他们脸上一颗接着一颗流下去,湿透了他们的全身。
  “放箭!”维拉又大嚷道。
  星狂的脸色变了变,西龙保持着沉默,不吭一声,那兰罗则满脸焦急,也不知道是紧张士兵们不射箭还是替那些冲过来的平民百姓感到担忧。
  白木和菲雅克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俩心中在想着:“打仗总会死人的,不是这个人死,就是那个人死,何必那么在意呢?”
  但士兵们依然动也不动,当然,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些士兵当中有些人是不忍心射箭,但肯定也有相当一部分士兵是看到别人不动,自己便也不动,而不是因为他们拥有仁慈的心灵。
  “不要过来,你们站住,快站住!前面危险!”星狂阵中开始有人直起嗓子喊道。
  俘虏们面面相窥,但他们哪里敢停住脚步呢?后面可是有很多人用武器对着他们!当然,其中也有些俘虏听到喊声之后,稍微地停了停,但一下子便被监督他们的士兵杀死。
  而杀死一些人,很明显起到了很大的杀鸡儆猴的作用。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俘虏们就更加不敢停了,于是,他们继续一步步向着星狂军队前进。
  ※ ※ ※
  “我这个办法还不错吧!”看到这种情况,蒙比亚面有得色地看着帕尔马,说道。
  “蒙比亚将军真是英明,星狂军队果真有所顾忌。”帕尔马赞叹道。他现在但求蒙比亚能在这里就把星狂收拾掉,免得蒙比亚到时要用自己的策略,到那时要是仗打输了的话,那可就完蛋了,蒙比亚一定会如昨天所说,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的。
  “你求神拜佛让我成功吧!”蒙比亚冷冷地笑道,他哪里会看不穿帕尔马的心事呢?
  “将军说得是,我现在无时无刻都在祈祷着我军得胜。”帕尔马也听明白了蒙比亚的意思,脸孔微微一红。
  蒙比亚的士兵继续往星狂军队前进,跟星狂的士兵一样,他们也是各自抱着非常复杂的心态的。有些人希望可以借此冲过去,打败敌军;但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样做很低劣,有点胜之不武。但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在逼近之中的。
  ※ ※ ※
  “全体的士兵听令,立即放箭!”星狂第二次发出同样的命令道,“军令如山,再不放箭者,杀无赦!”
  “士兵们,再不放大家便都死在这里了!以后会有人给我们立一块集体墓碑,墓碑上面写着:这是一支善良的军队,他们因为不敢射杀敌军而被敌军射杀!”西龙脸上的神色转为哀恻,两行热泪从他脸上滑下,接着星狂的话,喊道。
  “放吧!”也不知道哪一个士兵嚷了一句。有人开始发射了!一支、两支、三支……刚开始时,是零零星星,后来,越是发射便越是密集。士兵们一个个眼含热泪,搭弓而射。
  “哎呦!”俘虏们应箭而倒,大部分又只是被射伤,并没有被射死,只见他们倒在地上翻滚着、哀叫着。但后面逼不得已继续前进的俘虏又把他们踩在脚下,接二连三,最后,他们的声音渐渐衰弱下去,从奄奄一息直到毫无气息。
  “别射了,别射了,我求求你们别射了!”那兰罗满面是泪,他生性淳朴,哪里见得了这样残忍的场面呢?
  “那兰罗大叔,别这样。”西龙安慰道。
  “西龙大人……”那兰罗泣不成声。
  “继续上!”蒙比亚一不做,二不休,并不手软,继续命令士兵们驱赶着俘虏向前面压过去。
  “蒙比亚将军,既然对方都不再顾及俘虏们的生命了,我们还要驱赶他们上去干什么呢?那不是拖慢我们军队推进的速度吗?”帕尔马一副冒傻气般的样子。
  “哈哈,这就是将军和幕僚的区别了。”蒙比亚狂笑道,“你只看到拖慢我们军队推进的速度,却没有想到在此同时对方的行军速度也被我们拖慢。这样一来,星狂的军队就发挥不了他们速度快、冲力凶猛的最大特点了,还说你研究过星狂呢,我看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而且,俘虏们可以帮我们挡住大部分箭矢,减少我们的伤亡,并消耗对方的箭和对方的体力。”
  “属下领教了!”帕尔马表现得很恭敬地说道。心想:蒙比亚啊蒙比亚,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啊?只不过是我以前犯了错,给你抓住了把柄,现在要拍拍你马屁,让你以后放过我,不要到时输了,把罪怪我身上罢了。
  ※ ※ ※
  战场上弥漫着血雨腥风,惨叫声和咒骂声直上云霄。那些俘虏,他们原先还抱着星狂的军队会救他们离开的奢想,现在,他们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终于都幡然醒悟了:没有一支军队会为了这几条人命而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们的命在别人眼中根本就是分文不值。
  “当兵的都不是好人,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俘虏们诅咒着,不但诅咒着蒙比亚也诅咒着星狂。
  不过,又有谁会将俘虏们的诅咒和怒骂当一回事呢?死亡一直没有离开他们。
  慢慢的,俘虏越来越少了,在双方士兵几乎都还没有正式交锋的时候,战场上就已经被血浸湿了。蒙比亚的士兵在尸体之中穿行着,鲜血漫上了他们的鞋子,把他们的脚底心浸得一片冰凉。
  “步兵们,冲啊!”星狂大喝一声。在这样的草原上,让骑兵去冲锋无疑是不现实的,因为地上都是尸体,马匹要跌跌撞撞左避右闪才能从尸体上涉过,这样的骑兵又有何速度可言呢?很可能跑起来比步兵还要笨拙和缓慢很多。
  “冲啊!”蒙比亚的士兵也不再去管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俘虏了,他们呐喊着冲了上前,挥舞着兵器乱冲乱撞,像一群初生的牛犊,对星狂部队中的那些老兵并不感到害怕。而其实,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在战场上,一个人越害怕可就越容易死。
  “他们也不过是冲一冲罢了,后劲肯定不足。”面对着对方气势汹汹的冲锋,“前进军”中居然有人徐徐说道。
  “对,只要把他们那股狠劲消磨完,他们就不战自败了!”
  星狂的军队早已习惯了对付这样的敌人了。他们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连新招的那些士兵在老兵们的带动下,也显出了似乎不该属于他们这种新兵的镇定自若。
  两支军队,一支好像是狂风暴雨般冲刷过来,另一支却如同暖洋洋的阳光般温和地照射着,厮杀在一起,难分难解。
  蒙比亚的士兵并不能算是英勇,更谈不上善战,不过,他们凭着那股拼劲,凭着强烈的求生意念,一时倒也没有落在下风。
  在这样的时候,战略、计谋都已经退到很次要的位置了。但士兵在激烈的对攻中除了认真应付自己的敌手之外,却还都在提心吊胆地想着对方到底有多少兵马,会不会突然又杀出来另一支军队之类的问题。
  “继续上!”蒙比亚大声命令道。看着自己的士兵居然能与对方打成平手,蒙比亚内心不禁一阵得意。的确,以一支疏于实战的队伍去对付一支主要由身经百战的人组成的军队而没落于下风,是很有理由可以得意的。但是,打仗的最终结果自然是希望胜利的,光是没落于下风很明显还是不够的。
  虽然蒙比亚现在命令前进的士兵是跟第一批投入战场的士兵一样的,他们在相同的兵团经受过相同的训练。但是,也许是受到了第一批士兵的激励,觉得星狂的军队并没有传说中那样可怕,第二批投入到战场之中的蒙比亚士兵很明显比第一批士兵队形要整齐得多。冲在前排的士兵齐刷刷地平举着长枪,后面的则高举着斧头、大刀之类的兵器,杀气腾腾,呐喊着向前冲锋。
  “妈的!”星狂看到自己的军队在对方的冲击之下,竟然有落于下风的迹象,不禁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他最擅长用的骑兵由于被蒙比亚用那些俘虏挡住了去路,在这场战争上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作用。这让他感到很窝火,不过,如今他也顾不得什么了,“骑兵们也上!”
  骑兵们早就蓄势待发,在战场上自己不能打仗看着别人在打,确实是比较郁闷的事情。一听到命令,他们马上冲了过去,马匹们在尸体堆中行走比预想中的状况要好很多。士兵们抖擞精神,平举着长枪如同沙漠风暴般卷了过去。
  “展示骑兵英姿的时刻到了!”骑兵们几乎在同一个时刻把自己的枪尖插进对方的肉体,几万股刺进肉体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刺激得战场上的人们气血直往上冒,一个个双眼如同大红灯笼般红通通、火辣辣。鲜血在士兵们的枪尖呼啸着,马匹呼呼地喘着粗气。
  现在,蒙比亚的士兵才开始认识到对方的强大之处。他们不禁有点畏缩不前,一个个缩手缚脚的,士气大为减弱,战斗力更大为减低。
  “全部给我上!”星狂见势头大好,内心一阵狂喜,向后面挥了挥手,声音立刻传遍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顿时,星狂的军队如同狂风骤雨般横扫过去。骑兵、步兵都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冲杀过去,很久以来,他们都没打过像今天这样大的战役了,他们也像星狂一样渴望着重新证明自己,重新获得信心。
 
 
 
 
第六章 请谁入瓮
 
  蒙比亚的旗帜一面接着一而倒了下去,士兵们在星狂军队的冲击之下已经乱成一团,几乎全无阵形可言。
  “撤!”
  蒙比亚大声嚷道。看到这样的情景,蒙比亚知道在这个地方,自己的战争已经输了,他并不想再投进兵力。又想起了自己布置在山谷边的士兵,现在,时机大概到了,该让他们来追击了。
  “撤,快逃啊!”
  后撤中的蒙比亚大军乱纷纷地嚷道,一个个撒腿就逃,恨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
  “追!”星狂当然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了,趁势向前冲杀过去。军队所过之处,一片片悲鸣哭吼。
  片刻之后,刚才的战场便肃静下来,双方的士兵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战场上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士兵,他们大部分是受伤的,还有的是留下来照顾伤者的。其中还有一些是刚才那些俘虏,他们侥幸地捡回自己的性命,在战场上颤抖着四处观望,眼睛里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幸运的俘虏们是活是活下来了,可是,很可能,他们的一生便将要被这一场惨无人道的战争所笼罩,他们将活在血和泪的惨痛之中。许多年以后,他们老了,回首往事,也许,他们同样很可能将会发现自己的一生已经被这场战争所扭曲了。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否认跟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人们永远也无法抹去它的痕迹!
  ※ ※ ※
  “星狂,前面是一道山谷,四面环山。我和那兰罗、白木去找你的时候曾经经过这里。”追杀之中,西龙提醒道。虽然西龙并不想干扰星狂的行军打仗,但是,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开口说话。
  “是啊!”白木也大嚷了一句。那兰罗则一声不吭,他还没有从无辜的俘虏们被杀的哀痛中清醒过来。
  “西龙大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带领一半军队冲进去,你带领后面的一半军队从外面攻击。”星狂自从上次吃了玻利亚一次亏之后,对这种地形很是敏感,要不然,换在过去,他很可能不会理会这些,只顾疯狂地追杀进去。
  “好!”西龙自然明白星狂的意思,星狂也就是想让蒙比亚产生星狂军队已经冲进山谷,然后被困在里面的错觉,然后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冲啊!”星狂再无其他顾忌,发了疯一样地冲了进去。原来居住在山谷里面的鸟、兽已经全部惊飞惊跑了。而此时,经过这一轮长途奔袭,星狂的骑兵渐渐把速度发挥出来了,越杀越勇。蒙比亚的士兵则是越退越害怕,伤亡也越来越惨重。山谷的草木本来很茂盛,但现在已经被人和马匹践踏得不成样子,青草被鲜血浸润得一片鲜红,远远忘过去,整个山谷就好像一匹用红色颜料染过的长布一样,煞是醒目。
  “星狂军队果然名不虚传!”蒙比亚虽然感觉到对方正在落入自己的圈套,却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地想道。附近的帕尔马更是吓得面色苍白,身体紧紧贴住马背,既害怕不小心摔下马去,又害怕被飞矢射中。
  “冲啊!”维拉粗着脖子,举起大刀,一边大声嚷着一边策马向逃军堆中冲过去,如同切萝卜般砍杀着对方。
  “杀啊!”在维拉没有冲上去的时候,附近的菲雅克也作势嚷道。他可不想冲过去,要是万一被人杀了就太不划算了:打仗而已,又跟自己的江山已经没有关系了,何必那么拼命呢?毕竟生命诚可贵!不过,他又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所以,他便装出一副浴血奋战的样子,喊几句响亮的口号。做着诸如在地上被别人砍得半死的士兵上加上一刀的工作,倒也乐在其中。
  “证明我们的时候到了,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星狂一把抢过身边一个士兵的旗帜,左右大力挥舞道。旗帜在大风之中猎猎作响,很是壮观。
  “撤啊!”蒙比亚的士兵一个个都已经失去斗志了,抱头鼠窜,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空去想自己到底该往那边走,该怎么走,要不要转过身应敌之类的东西了。他们都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保持队形,保持战斗队形。”蒙比亚喊得声嘶力竭,但却也无法稳住局面。
  ※ ※ ※
  山谷中,士兵们手中的兵器在剧烈地撞击中,有的甚至溅出了点点火星。星狂的士兵们一个个奋勇争先,唯恐杀少了一个敌人。刀刃已经卷起来了,枪尖也已变钝,可他们依然一刀一刀砍下去,一枪一枪地刺进去。反正,只要力道运用得好,就算是没有刀刃也照样能把对方杀死,就算是没有枪尖也能把对方刺穿。
  蒙比亚终于逃到了另一个出口之处,逃得出来的士兵们早就全部出来了,其他还没有出来的大概即使不死,也要重伤了。他的另一支军队早就围住了山谷,负责的军官正在出口处等候着他。
  “放箭!”蒙比亚不假思索,大声命令道。
  负责的军官迟疑了一下,还是执行了他的命令。于是,一时之间,战场上一片混乱,马匹被射中的嘶叫声和人被射落马的惨叫声此起彼落。还没有走出山谷的蒙比亚士兵更是可怜,他们腹背受敌,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聪明一点的干脆就从地上拾起一根箭,从旁边的伙伴弄了点血染了一染,轻轻地刺进自己的盔甲,找个地方装成死去的样子。
  不过,星狂的军队毕竟早有防范,而且,山谷里林木也不少,所以他们也都很快找到了屏障,在一旁躲了起来。蒙比亚的弓箭攻击几乎完全失去效力。
  “停!我们就守住高地,把他们困死在里面,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在里面呆多久。”蒙比亚见状,大手一挥,“帕尔马,你这个计策还真不错,回去我一定好好地奖赏你!”
  “谢谢蒙比亚将军栽培!”帕尔马惊魂稍定。
  “哈哈哈!”因为蒙比亚是用内力嚷的,虽然他的功力并不太高,但星狂也都听到了,他大笑道,“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是谁困死谁呢!”
  “死了,大难临头了,上次就是这样被玻利亚困住的。”一旁的菲雅克心里直打鼓,口里却什么都不敢说,因为他知道星狂最忌讳玻利亚了,要是他一急起来,把自己给杀了。那就不是什么“大难临头”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头。
  “不用看了,事实就在眼前。”蒙比亚大嚷道。
  在战场上,打着打着,双方的主帅居然开始斗嘴,让人不得不佩服星狂和蒙比亚的“幽默感”。
  ※ ※ ※
  “蒙比亚将军,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蒙比亚喊道。随之,一阵阵大声而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夜空。
  “啊?”蒙比亚大为恐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马上后撤!”
  很明显,西龙已经带着士兵包围了上来。立刻,蒙比亚刚刚才稳定不久的阵形又开始溃散了。他们又再一次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逸逃,一阵阵惊叫声回响在山谷中。
  “冲啊!”星狂大声嚷道。
  “为依维斯总统领复仇!”躲在树木后面的士兵一下子便都如同洪水般涌了出来。战马沐浴着月光,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光芒,盔甲也闪现出柔和而悦目的光泽。唯有鲜血,在月光下更加显得诡秘吓人。
  刚才在地上诈死的蒙比亚士兵大多被密集的马蹄踩得一塌糊涂,或者,被步兵用刀开路时砍成好几块。看来,有时候,一时的聪明并不能救回自己的生命,顶多是能多活一会而已。
  “杀啊!”西龙也率领着士兵赶到这里了。
  两面夹攻之下,蒙比亚和他的士兵们一时不知道到底往那个方向逃跑才是正路,只觉得心胆欲裂。
  这个时候,虽然月光很清亮,可是,士兵们还是不能非常清晰地看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谁。所以,因自相残杀而死去的士兵也不在少数。很多人和自己的对手拼杀到最后,把对手杀死了,才发现自己杀死的竟然是自己一方的,心中虽然懊悔万分,却也只得转头过去同另外的士兵厮杀。
  在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痛悔自己做错的事情,别人的刀、枪攻击你的时候,可不会去考虑你有没有在思考。
  几朵云飘过来把月亮遮住了,虽然那些云并不厚,但也使月光的亮度减弱了不少。士兵们更加难辨东西了,但仍继续疯狂地乱砍着,反正砍中什么便是什么吧,永远向着前面砍,砍中敌军的几率总会比较高一点。
  ※ ※ ※
  “蒙比亚将军,我们的计划好像失败了。”沉默了很久,帕尔马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但蒙比亚在飞速后退中却一直保持沉默,此刻,对他来说,要不要把过错推到帕尔马身上好像已经显得很次要了。他只知道这一次自己会输得很惨、很惨,很可能从此以后便一蹶不振,更可能的是全军覆没。
  “蒙比亚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对方的推进速度比我们后撤的速度至少要快一倍。”一士兵嚷道。
  “蒙比亚将军,军队伤亡过重,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又一士兵嚷道,“建议分散后撤。”
  “全力顶住!”除了发出这个命令之外,蒙比亚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话好说的。如果分散后撤的话,也许会有很多人侥幸活下来,不过,蒙比亚的军队却一定是完蛋了。分散了的士兵想要再聚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呢?蒙比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军队变成一盘散沙,相对来说,他更愿意全军尽墨。
  “蒙比亚将军,怎么办?”帕尔马有点六神无主地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是分散还是继续这样后撤,或许,他只是想问问而已。
  “我们不会全军覆没,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军队全军覆没!”蒙比亚颤抖着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别人。
  一群接着一群在几个小时以前还龙精虎猛的士兵在血泊中挣扎、死去。尸体一层层堆积起来,但山谷却依然是山谷,虽然现在到处都堆满了尸体,不过,再过上几天,当人们把这些尸体移走的时候,山谷又会马上恢复原状。就算是不搬走尸体,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山谷也将会把他们的精髓全部吸干,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东方的晨曦渐渐露出来了,清晨的风吹拂过来,很多士兵精神为之一爽。蒙比亚的士兵在后撤的过程中伤亡非常惨重,十去八九,而且,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完全脱离星狂和西龙的追击。他们比丧家之犬好像还要更加仓皇失措,在这浓重的血气之中,有一些士兵已经不知道如何逃跑了,更有的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也不举手投降,傻等着星狂的士兵过去给他们一下,结束他们的生命。
  “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这种呐喊声此起彼落,星狂的士兵仿佛心中都以为就凭这句话就可以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所有的敌人,就可以随意夺取别人的生命一样。甚至有些士兵杀得兴起,干脆脱下了身上的衣甲,只戴着头盔,仗着武器四处劈杀,鲜血,使他们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涂上了红色。
  一向富于怜悯心的依维斯如果能看到别人想为他报仇而把世界弄成这副模样,心头必定是难受异常吧!
  “依维斯,我们正在为你报仇呢,你看到了吗?”看着这一幕幕惨剧,西龙心中虽然也不好受,却还是想道,“为了能替你报仇,我们将不择任何手段,也不怕背负任何罪名。”
  就连西龙也没有去想依维斯如果在天有灵,是否愿意这样报仇,更何况其他人呢?星狂、维拉、白木他们都只觉得自己是在干一件大事,根本没去考虑其他结果,只有那兰罗依旧伤神不已。
  “终于可以让我一展身手了!”白木见到维拉杀人的那副模样,觉得心痒痒的,他可从来没有上阵杀过敌人,便也兴冲冲地冲上前去。
  “逃啊!”蒙比亚的士兵只见一个骑着马的军官打扮的人冲了过来,也没有去考虑这个人到底厉害不厉害,只是心中都认为能够当上军官的都是很厉害的,便都大为惊惧,丝毫没有考虑白木其实以前只是一个连杀鸡也要颇费周折的人。一个、两个、三个,一忽儿,竟然给白木这种人也砍翻了三个人。由此足见蒙比亚士兵的斗志低落到什么地步!
  “原来杀人就是这么容易的!”白木兴高采烈地大声喊道,那神情简直就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西龙大人、那兰罗大叔,你们俩要不要也杀几个热热身,过一过瘾?”
  西龙不吭一声,那兰罗则轻轻一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可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白木,表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凶狠,本质上却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
  “星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蒙比亚见大势已去,心头已经毫无其他念头了,只想一死了之。全军覆没,就算逃出去也是一员遭人冷眼的败兵之将,又有几个将领能承受这一切,承受一败之后便再不可能东山再起的结果呢?
  蒙比亚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晨光之下,给那把刀染上一层绚丽的光彩,但同时也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旁边的帕尔马颤抖地看着这一切,他已经身后的追兵吓呆了,一时竟没想到蒙比亚做出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蒙比亚一阵狂笑,那狂笑震得山谷的树林上落叶纷飞,那狂笑饱含着无限的凄凉和不平。蒙比亚把刀缓缓地刺进自己的胸膛,动作是那么地平稳、轻柔,姿态是那么的美妙绝伦。
  “啊!”帕尔马惊讶地半张开嘴,在马背上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刀刃,终于全部进入心脏了,鲜血染红了蒙比亚的胸膛,他慢慢地垂下头颅,灵魂随之飞离他的身体。一根老枝桠不知道是被风吹还是被这震天的杀喊声震得跌落下来,正好打在蒙比亚的头上,蒙比亚胯下的马受惊狂奔而去,蒙比亚的身体却被死死地压在树干下。蒙比亚的脸孔朝上,眼睛空白一片,仿佛被天上的白云完全充满。
  “杀啊!”白木正好冲了过来,一刀向还在发呆的帕尔马砍去,帕尔马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去阻挡。只听“叱”的一声,那右手高高飞去,然后成抛物线落在地上。帕尔马疼得跌下马去,在地上四处打滚,鲜血狂喷而出。他的坐骑受到惊吓,马蹄乱踏一阵,居然把帕尔马踩于脚下。
  “我不想死!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帕尔马还边哭叫边挣扎着。但渐渐的,他失去了力气,只在那里微弱地呼吸着,身体却一动也不动。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往上飘、往上飘,天空呈现出一片五彩缤纷的景色,士兵们的哭喊声在他的耳朵里变成了一首美妙的交响乐。
  ※ ※ ※
  “蒙比亚死了!弃械投降吧!投降不杀。” 星狂见状一刀把对方帅旗砍下,大声喊道。
  “蒙比亚将军死了?”蒙比亚的士兵闻言,心中的最后信念也崩溃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痴呆地站立在一旁。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星狂几乎向来都是把投降的士兵杀死的故事,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武器放下,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们毫无主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星狂的士兵们围着投降的士兵,手中紧紧地握着武器,他们都在等星狂的一句话,每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时星狂都会说同样的一句话。
  喧嚣的山谷安静了下来,树林沐浴在晨光之中,如果可以忽略死去的人,忽略流出来的鲜血,也许,这又是一片无比美丽的景色。
  大滴大滴的血和着汗水从双方士兵布满污迹的脸庞上流下,他们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乱跳,小腿也禁不住在做无规则的颤抖。就算在搏杀之中,他们也从未如同此刻般沉重、紧张,攒着武器的手青筋暴现、微微搏动,使人觉得里面的血也正在飞快地流淌。
  “杀!”星狂望了望西龙,见西龙也没什么反应,终于从口中吐出了这个字。
  千万把刀、千万支枪一齐舞动,鲜血激射而出。蒙比亚士兵的惨叫声使整个山谷显得很是吵闹,他们或是躺倒在地上做垂死挣扎,或是早已成了无头之鬼。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早死比迟死要好得多,至少,不用受那么多非人的折磨。
  星狂的士兵早已习惯了这一做法,大都保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仿佛他们并没有杀死一群人,而仅仅是捏死了几只蚂蚁而已。
  西龙望了望遥远的天边,清晨的阳光如同夜明珠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在这个时候,西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与依维斯一起嬉戏玩乐的点点滴滴。这些回忆都是那样的遥远却又是那样的接近,仿佛伸手可及,但却又无法触摸,无法重新来一次。
  其他人也在那一瞬间的惨叫过后,也一个个为眼前的景色所陶醉,他们持着刀站立在那里,失魂落魄般。
  ※ ※ ※
  圣历2109年6月16日上午,原“前进军”西部兵团,在杰伦的出色领导下,攻下洛城,继续长驱直进。
  圣历2109年6月16日中午,原“前进军”北部兵团,在风杨的出色指挥下,连下三城之后,来到利其妥小镇。
  圣历2109年6月16日下午,魔武即将杀进“永久中立之地”边境,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已经由原来的七千名扩充到一万名。
  史载:圣历2109年6月16日,星狂率军大败蒙比亚,取得阶段性胜利。至此,坎亚三面防线均告失守,赛亚国政权摇摇欲坠。
  ※ ※ ※
  圣历2109年6月17日,八点二十五分,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大殿。
  “佛都王子,坎亚再次遭受兵败,大势已去!”巴蒂朗声说道,“埃南罗除此大敌,离统一世界建立霸权又近了一步。”
  “在事情尚未成功以前,永远不要轻言胜利。”
  巴蒂默然。
  “当然,现在是可以高兴并庆祝一番的。但是,真正要统一这个世界,还要靠我们自己,须知到时我们可就是与整个世界为敌。”佛都想了想,“听说依维斯的尸体和莫芒一起被海中的鲨鱼吞食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佛都王子,你可真是眼看四方,耳听八面。”巴蒂说道。
  “如果是真的,那么,坎亚又为我们做了一件大好事了。”佛都欣然道。
  “莫芒能一下子就把蓝达雅七大长老尽数杀掉,岂是易与之辈?属下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佛都笑了笑,“只要没有亲眼见到他被吞食我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坎亚会去对付他们却是确定无疑的。”
  “属下想,这很可能又是坎亚的一厢情愿。”
  “我想也是。”佛都赞许道。
  “佛都王子,另外,根据探子回报,魔武应该已经到达罗丝维特城了。很可能,目前正在筹备着进攻罗丝维特城。”
  “好!但可惜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坎亚了。”佛都说道。
  “‘前进军’?”
  “差不离,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些要为依维斯报仇的人!”佛都说道。
  “不会吧?这件事情他们不可能会知道。”巴蒂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佛都还是在安慰自己。
  “难说,要是坎亚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我们都给抖出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算不想和依维斯的残部开战也是不可能的。”
  “有备无患,应该的。”巴蒂点头说道。
  “至于进攻蓝达雅的计划。”佛都说道,“还是暂时缓一缓为好,免得节外生枝,等到魔武真正把大军开进‘永久中立之地’,我们便可以以风卷残云之势把蓝达雅拿下。”
  “遵命。”巴蒂点头说道。
  “想来也快了,魔武也不是甘于落在人后的。一旦进入了‘永久中立之地’,他们进军的速度将会比任何一支军队的速度都快!”停顿了一会,佛都沉吟道。
  “但愿如此。”
  “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以开展我们的计划,不知不觉,也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佛都说道。
  “人生苦短。”巴蒂叹道,“属下能上阵杀敌的时间也不多了。”
  “到时就由你来带兵。”佛都看了看巴蒂,见到他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知道他急于重新证明自己的实力。
  “多谢佛都王子!”巴蒂精神一爽。
  ※ ※ ※
  圣历2109年6月17日,九点零三分,路上的行人张着嘴巴,呼呼地喘着气,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行人用手遮在额头上,抬眼往上望了望,仿佛是在抗议这个无情的太阳,这种不是人可以忍受的鬼天气。
  魔武和他的士兵们依旧穿着黑色的衣衫,他们是一群永远热不起来的动物。眼睛比黑夜还要黑,眼神是冷而残酷的,黑色衣袖下露出的手苍白但却有力的,脸颊也毫无血色,像是血液都被别人吸干了一样。
  路上的行人在三里之外便看到了这群好像是来自地狱的人,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本能般的恐惧,纷纷远远跑开。
  马蹄踩踏着地面,部分没有马的黑暗斗士则跟马保持着步调一致,队伍迅速地向着目的地——罗丝维特城前进。也许,这是世界上惟一支骑兵和步兵跑得一样快的军队。
  灰尘高高扬起,但却绝对不会沾到他们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他们的衣服依旧干净得惊人,就连一根线也没有被其他物质所污染。
  魔武抬头往罗丝维特城方向望了望:不远了,罗丝维特城已经清晰可见,坚实的城墙,巨大的城门就在眼前。
  这样一座年代悠久的城,马上,又要被鲜血染红吗?
  “黑暗斗士王,快到了。”军务官格里高尔高声说道。
  “我知道。”魔武冷冷地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零下一百度的冰层下传出来的。
  ※ ※ ※
  罗丝维特城。这几天,守将比罗特总是一大早就来到城墙四周巡视,此刻,他抬头望了望远处,天空无比湛蓝,一望无际,如同一片海洋一般。
  “也许他们会在今天到来吧!”比罗特心中隐约有种预感,“似乎过分平静了。“
  比罗特命令士兵准备好各种守城的工具,检查了各个地方的稳固性。城墙上几乎每一块砖头他都认真检测过,一发现有松动的迹象,便马上吩咐加固。他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做事情也一丝不苟的。
  “比罗特将军,魔武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我们这么郑重其事?”比罗特的副将问道。
  “陛下特别吩咐我们千万不可轻敌,虽然我以前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过他,但想必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比罗特说道,“但总之,只要是敌人,我们都应该以最严肃的态度去对待,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属下明白!”那副将跟了比罗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哪里会不知道他的脾性呢?
  “不过,其实,我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想出真正好的计策来对付他们的攻城。”比罗特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属下觉得比罗特将军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我也没想到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守城大概就是这些东西了。”那副将懒懒地说道。
  “噢!”比罗特虽然对副将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是现在大敌将至,他也不想再为这些相对来说很小的事情而分神,只顾鞭策四周的士兵守好各自的岗位。
  ……
  十点零五分。
  “来了!”一个士兵惊叫道,他一直站在比城墙更高的了望台上仔细观察。这个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远处扬起了一阵阵的灰尘,一大片幽深的黑色遮天蔽地般卷过来。
  此话一出,城上的其他士兵立刻也感受到一种凛然的肃杀之气正在向这边移近,城头处一阵阵骚乱。
  “大家镇定点。”比罗特高声嚷道,“我们是战士!战士!”
  使分钟之后,魔武军队来到罗丝维特城,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轻而易举地把罗丝维特攻下。本来,依照黑暗斗士们那嗜杀的性格,城里的士兵绝对不会剩下一个,但是,当士兵们高嚷了几句“依维斯总统领,我们死得好冤枉,是你叫我们投降坎亚的。”“依维斯总统领,你在天若是有灵,便快来救我们。”之类的话之后,魔武便下令停止杀戮,把这些人都收而成为俘虏。
  ※ ※ ※
  不过,在杀与不杀罗丝维特城的守将比罗特的问题上,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禀告黑暗斗士王,这就是罗丝维特城的守将比罗特。”几个黑暗斗士把比罗特推到了魔武的面前,大声嚷道。
  “哦?”魔武微微一哂,扬眉望了望,只见比罗特一脸的不屑,好像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一样。
  “黑暗斗士王,比罗特将军平时对待我们还不错,请放过他。”俘虏丛中居然有人高声嚷道。
  “他是坎亚的爪翼,我怎么可能放过他!”魔武冷然,“别忘记了你们现在可都是俘虏。”
  “黑暗斗士王,请放过比罗特将军!”其他俘虏也纷纷嚷道。
  魔武一脸的不屑,“有谁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性命?”
  “我!”
  “我!”
  被俘虏的士兵一下子竟然哗啦啦地站出来一大片人。
  “看来你还挺会收买人心的。”魔武说道,“我就放了你,又如何?”
  “杀了我!”比罗特嗤之以鼻,“我没有这种投敌卖国的士兵!”
  俘虏们一个个垂下了头,面有愧色。可是那些站出来要替比罗特一死的人,却依然一个也没有减少。
  “放了他。”魔武高声说道。虽然他心中完全知道放比罗特出去之后,他会怎样做。
  ……
  片刻之后,比罗特孤身一人走出了罗丝维特城,表情落寞,身上的盔甲早已经七零八落,大概是在被黑暗斗士抓的时候弄乱的。
  “哎!”比罗特微微叹息了一声,从战场上捡起了一把刀,轻轻地送进了自己的胸膛,没有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便慢慢闭上了眼睛。微风中,他的睫毛还在颤动,好像是要把他从死亡的怀抱中摇醒过来一样。
  翌日,也就是圣历2109年6月18日,原先的“前进军”战士纷纷要求魔武带领他们去阿尔斯山为依维斯报仇。但魔武嫌他们会拖慢自己进军的速度,于是便让原先的“前进军”留守在罗丝维特城,自己率领黑暗斗士继续往阿尔斯山马不停蹄地进发。
 
 
 
 
只看该作者 93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七章 完美的躯体
 
  阿尔斯山,宫殿。
  这座宫殿修建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殿内的装饰巧夺天工、精奇百出,而且,整个宫殿一片金碧辉煌。修建的时候,坎亚吩咐施工者一定要把它建成世界上最大最漂亮的宫殿,该宫殿分为五层,大小一共五千六百一十五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摆设都非常奢华。本来,宫殿该是呈现一派繁华富贵的景象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宫殿的一切现在都显得乱纷纷的。很多侍卫在里面匆匆地走来走去,婢女们也是面无血色,每个人都好像有着很重的心事一样。
  “陛下?”莫芒迟疑着对坎亚试探着问道。宝座上的坎亚头发微乱,这在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他一向讲究个人形象。
  “什么事?”坎亚用揉了揉太阳穴,疲惫万分地说道。
  “四方皆有强敌,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莫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坎亚苦笑连连,在这几天当中,他好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
  “陛下,你可千万要振作啊!”莫芒紧紧握了握拳头,“为了我们的赛亚国。”
  “朕从来就没有消沉过。”坎亚口里这样说,面上的神色却分明是告诉别人,他已经很消沉了。
  “那陛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莫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喜欢问坎亚下一步该怎么办。
  “很久以前,朕便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便是,呆在这里等候敌人来临,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坎亚面有愠色。
  “属下愚钝。”莫芒低声说了一句。心想:很久以前,还有人对我说过自己的某一方面的军队一定能赢呢,又不见赢了。
  “知道愚钝就好了,你每一次都问这个问题,老是问这个问题,你烦不烦啊!朕给你俸禄就是为了让你来这里说这些废话?一帮废物,废物!”坎亚越说越气,从宝座上“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把桌子踢翻,桌面上的墨水流了一地,纸张也四处飞散。坎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也许,是连日战败,压力太大,又无处倾诉、发泄,心里已经十分压抑。直到这个时候,莫芒的话成了导火线,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一下子全部宣泄出来。
  “陛下,请息怒。”莫芒没有料到坎亚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脸色大变,急忙把桌子扶好,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叠好,连声说道,“属下错了,陛下你要打要骂都请随便,但可别气坏了你的万金之躯。”
  “万金之躯?哈哈,恐怕过几天就成了肉酱了。到时你还会这样对朕说话吗?”坎亚神经质地狂笑道,“你就知道拍马屁,你扪心自问,除了做这种谄媚小人,你还能干什么?”
  “属下知罪!请陛下赐罪。”莫芒诚惶诚恐地跪下地去,磕头如捣蒜。
  “滚出去,快滚!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坎亚又飞起一脚把莫芒扶起来的桌子踢倒,大声嚷道,“一见到你们这些废物,朕这心里就憋得慌。”
  “那属下告退了。”莫芒憋红了脸,生平第一次,他的拍马屁功夫完全失灵。
  “滚吧!”坎亚说着用力把手挥了一挥,那姿态好像是要拂掉自己身上所有的压力一样。然后他像承受着万斤重压一样,又垂下了头,坐倒在椅子里,一动也不动。若不是鼻孔还在一翕一动,简直让人怀疑他早已死掉了。
  “难道上天真的要置我于死路?”一只蚊子叮在坎亚的脸颊上,拼命地吸取他的血液,可他仿佛不知不觉一样,并不抬手去赶走它,“上天让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不是为了让我称霸天下,而是为了置我于死地?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阿雅,你一点都不眷顾我吗?你死了之后,我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忍受了那么多的耻辱。我,坎亚,真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经受了人和天的双重背叛。”
  大殿一片混乱,远远望过去,坐在散乱的桌子和纸张中间的坎亚,就好像一个坐在杂草堆的流浪汉。他的表情十分憔悴,眼神给人一种濒临疯狂状态的感觉。大殿前的树木都光秃秃的,地上铺满了落叶,颜色还都非常鲜绿。这许多落叶,也许就是预示着坎亚的最终下场。
  永久之谜。
  圣历2109年6月18日,也就是魔武攻克罗丝维特城之后继续向阿尔斯山进发的同时。
  莫问在依维斯栖身其中的千年寒冰制造的棺材上小憩了一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快到了岸边。
  海风柔和地吹拂着,棺材在水面上晃动着,如同一片偶尔跌落在水面上的叶子。抬眼望去,“永久之谜”的树木郁郁葱葱,树叶也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在阳光下闪动着白色的光芒,仿佛是在欢迎莫问的到来。莫问的精神不禁为之一爽。
  “这是什么地方?”莫问轻轻呼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这时,他看到岸边有个人在向自己招手,便运起剑气,像前几天所做的一样,把剑浸入水中当船桨用。但他又不敢撑得太快,生怕产生太大的摩擦力,依维斯的棺材又会融化。
  船一点一点地向着那人靠了过去,越来越近,那个人终于忍不住挽起裤卷向莫问跑了过来。
  “谁?你是谁?”莫问双目如电,警觉地望了那人一眼。这几天他在海上随时都要面对许多危险,比如鲨鱼、暴风之类,莫问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养成了警惕性奇高的习惯。
  “依维斯!依维斯!”那人完全看清楚了棺材里躺着的正是依维斯,并不理会莫问的发问,只顾趴在棺材上大哭,状极疯狂。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问知道对方并无恶意,已经放松了下来,但还是问道。
  但那人依旧趴在棺材上泪水横飞,泣不成声,对莫问的问话置若罔闻。
  莫问站在那里,呆看着这一切,心中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依维斯的亲朋好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莫问自己都需要别人安慰,又怎么能去安慰别人呢?更何况他向来就拙于言辞。
  海上的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漫了上来,冲刷着棺材的下部,也冲刷着莫问和那人的双脚。刚才还十分明艳的阳光,现在好像被那哭声涂上了一层浓重的灰色。莫问耳边听着那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越听越是惨切,越听越是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不自觉的也是潸然泪下。
  “你是谁?是不是你杀了依维斯,是不是?”恸哭了至少半个时辰之后,那人突然站起身来,按着腰间的刀,大声喝问。
  “世界上会有人蠢到杀了人然后又自己送上门来的吗?”莫问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看在那人很可能是依维斯的朋友的分上,恐怕他早就拔剑厮杀,懒得再解释了。
  “那为什么依维斯的尸体会在你手上?”那人继续问道。
  “我从别人的手里夺过来的。”莫问有点不耐烦,“我叫莫问,依维斯的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
  “‘永久之谜’。”那人用手抹了抹眼泪,望了莫问一眼。
  闻言,莫问大喜过望,急忙说道,“青华前辈在哪?”
  “你就是找我太师父的人?”
  “当然。这样说来,依维斯是你的师弟?我找青华前辈,自然是为了救依维斯。”莫问诧异道。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率地动手,不然的话恐怕就会闯祸了。
  “是的,我叫修罗。”那人答道,“青华太师父告诉我,今天可能会有人来到这里,叫我来这里接。我怎么也没料到,接到的竟然是依维斯的尸体!哎!”
  “哦!”莫问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哭成那副模样,而且刚才的反应那么激烈,几乎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依维斯自小便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忽然阴阳两隔,自然是忍受不了。
  “得罪了!刚才,我见到依维斯成了这个样子,居然也忘记了现在岛上其他人都在里面等着呢,我真糊涂,糊涂透了。”修罗边说边流泪不已。
  莫问怔怔地望着,一句话也没说。
  “那么,现在,你跟我走吧!”修罗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这个时候,修罗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依维斯怎么会死的,莫问又怎样会把棺材弄到这里来,他很想一下子向莫问问个清楚,但又怕太师父、师父那些人等得着急。而且心里一时也是异常慌乱,六神无主,只想赶快见到太师父、师父,兴许他们会有办法。
  修罗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把他太师父、师父当成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不放。
  “好!”莫问说着从依维斯的棺材上跳了下去。修罗则边流泪边端起棺材就想飞跑而去。
  “万万不可飞行!万万使不得!”莫问用手死死按住棺材,焦急地阻止道。
  “啊?”修罗嘴巴张了张,他对莫问一无所知,刚才还以为是莫问功力不济,才从海上漂过来的。
  “一飞那棺材就会融化,要不然我也不用从海上慢慢漂流过来。棺材融化的话,依维斯的身体就很难保存完好,要慢慢走过去才行。”莫问解释道。
  “有这种事?”修罗疑惑道。
  “这个棺材很可能被蓝达雅长老下了某种封印,一飞就会急速融化。但我对魔法几乎一点了解也没有,仅仅是猜想而已。”莫问说道。
  “哦,我明白了,你说得没错,确实是被蓝达雅人下了某种封印。”修罗对光明魔法也可算非常了解,一听之下,马上便意领神会,“可惜这样的封印只有下封印的人才能解开,我也无能为力。看来我们只好慢慢走过去了。哎!”
  “修罗师兄请带路!”
  于是他们两个便一步步地向森林里走去。当然,棺材现在由修罗抬着,因为,他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主人,而且还是依维斯的师兄。
  穿过了重重树木,也不清楚到底转了几个弯,他们俩终于来到了一间大木屋边。要是换在平时,莫问对这些路径一定可以记得得十分清楚,但现在他心情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一方面很想见到青华,请他把依维斯救活;一方面又害怕青华让他失望,依维斯无法被救活。所以,他只是高一脚,低一脚,下意识地跟在修罗后面走,根本不记得自己经过哪些地方。而修罗也是怅然若失,脑袋里一片空白。因此,一路上,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两个人都只听见落叶在自己的脚下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想着依维斯,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被践踏着。
  “到了!”修罗开口说道,“这就是青华太师父居住的地方了,我师父就在里面等着我们。”
  “哦。”莫问淡淡地应道。他本以为像青华这样的名人,居住的地方也一定非同凡响,没料到却是这副模样,心头也不免有些奇怪。但由于急切想知道依维斯究竟能不能救活,所以也没再多问什么了。
  木屋从外面看很是简单,但一进去,莫问才发觉里面的构造也挺复杂的。他们又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了大厅。青华、天行、达修、罗素、请学那几个人如修罗所说,赫然在座。
  “依维斯?”达修一见到修罗肩膀上抬着的棺材,不自觉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依维斯?依维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达修冲过去把棺材放在地上,抚摸着棺材,一股凉气经由他的双手,渗入他的身体。看见棺材里的依维斯一脸的苍白,仿佛临死时也在凄清地笑着,那种感觉真的好像是被一把刀在心上划过一样。
  达修想起了以前他和依维斯经历过的种种事情。他从依维斯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便开始悉心地照料他,对依维斯的感情,实不亚于世界上任何父母对子女的感情。那个陪他坐在地上聊天的依维斯仿佛还在眼前,这使他很难接受依维斯已经死去的事实。
  “依维斯!”达修双手颤抖着,面色惨然。
  “师父,请节哀顺变。”修罗泪水像决堤的河水般哗哗直下,但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心知达修的悲痛要比自己的多出很多,便安慰道。
  “为什么依维斯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达修一生中从来未曾遭受到这样沉重的打击,他惟一一个入门弟子,竟然死了!不禁悲痛万分,大声嚷道,“告诉我,告诉我!”
  “坎亚害的。”莫问脸色从悲伤转成愤怒,咬牙切齿,“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什么?坎亚?”请学、修罗异口同声地大叫道,“坎亚,是坎亚?坎亚杀了依维斯?这怎么可能?”
  达修呆立当场。
  “就凭他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还杀不了依维斯。确切地说依维斯应该是死在自己的爱情上面的,据我收集到的信息,是坎亚蓝达雅两位长老还有其他两个武者到不言山截杀依维斯。而坎亚利用了阿雅。”
  “蓝达雅?又跟蓝达雅有关,怎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坏事都跟蓝达雅扯上了关系?”罗素一脸愧色,喟然长叹,“依维斯,依维斯,我们蓝达雅有愧于你。”
  “这个杂种!”修罗咬着下唇,恶狠狠地蹦出了四个字,那眼神仿佛是要把坎亚抓来生吞活剥一样。
  “难道这就是太师父所说的天意?”请学则恢复了冷静,望了望青华,问道。
  “坎亚,坎亚!。”达修万万想不到依维斯竟然是坎亚害死的,一个是自己的惟一入室弟子,一个是自己的得意行者,一时语无伦次,“都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杀了坎亚!”修罗哭泣着嚷道。
  “不要冲动。”一直没有出声的青华说着,走下来看着棺材,“哎!这些都只不过是命数,命数罢了”
  “命数?”莫问忍不住率先问道,“青华前辈,那依维斯到底有没有救?”
  “是的,命数,依维斯注定要历此一劫。”青华平静地说道。
  “什么?历劫?”莫问说道,“那是不是说依维斯还可以救活?”
  “现在我们这里谁也救不了他。”青华淡淡地说道,但这在其他人耳中听来却是那么的不可忍受,因为青华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漠不关心和置身事外的意味。
  “太师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请学急了,刚才他之所以那么从容,只是心里认为青华有办法救活依维斯,“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离开依维斯。”
  “青华前辈,你以前不是说依维斯是这个世界惟一的希望吗?”罗素也问道,“这样说应该有救才对。”
  众人纷纷表示不解和失望,只有达修依然眼神呆滞,颤动着嘴唇。
  “依维斯的躯体可真配得上称完美无暇,这样的身躯只有神才有可能有,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甚至连一个毛孔都没有出任何偏差。太完美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躯体。”青华并不搭理莫问和罗素的问话,只顾咂咂称赞不已,“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躯体,简直是得天独厚啊!”
  “青华前辈?”莫问盯着青华,一脸的迷惑,人死了还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呢?再完美的躯体如果没有生命,也失去意义。
  “青华的意思是依维斯依然活着。”天行插嘴说道。
  “真的?真的?”莫问诧异地问道。都躺在棺材里面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了,还说没死?那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达修、修罗也停住哭泣,惊讶地望着天行,脑袋里装满了问号。一旁的罗素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是的,天行说得没错。依维斯的确没有死去,他身体里面有一股至强的意念在支撑着他的生命。”青华说道,“只要这股意念一朝没有散去,依维斯便一朝都不会死去,他甚至可以这样一直活下去,活无限久,比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位都要久。不过,说起来也得感谢蓝达雅那几个长老,这个棺材是用千年寒冰制造而成的,依维斯的躯体保存得十分完好。不然的话,经过长途跋涉,风吹雨打,他的躯体必然会有所损害,恐怕也难以继续存活到现在。”
  “依维斯真的还没死?”达修立刻清醒过来,和修罗异口同声地喜道,“依维斯还没死?真的?依维斯没死?依维斯还活着!”
  “我们蓝达雅也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了,虽然是无心插柳。”罗素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毕竟功不抵过,哎!”
  莫问松了一大口气,恍有所悟,“原来如此。”
  “这么说,依维斯还有机会活过来,那么,到底我们该怎么做呢?还望太师父明示。”请学说道。
  青华只是笑而不答,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青华师父?”听到依维斯还有救之后,达修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但见到青华那副模样,便仰着脸,惑然不解道。
  天行望着青华笑了一笑,见青华向他示意不要开口,便也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两位前辈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些什么药?”莫问很不耐烦地,这种时候,青华还在卖弄玄机,以他的心性,实在难以忍受。
  “两位前辈既然不想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们也不必苦苦追问,只要知道依维斯还有救也就行了。”罗素说道。相对于达修、修罗、莫问来说,他可算是一个局外人,自然比较容易看得开了。
  “那太师父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的吗?”修罗恨得心痒痒地说道。
  青华若有所思,“也没有什么了,总之,你们尽管放心,依维斯这件事情在这两个月内自会见分晓。”
  “青华师父,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达修知道他师父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而一旦青华开口,事情便几乎不可能会超出他的掌控之中,“另外,青华师父,依维斯现在能听见我们讲的话吗?”
  “是啊!依维斯是个很敏感的人,很多话要是让他听到了,他又只能干着急,恐怕会把他憋死了。”请学说道。
  “自然不会。”青华说道,“依维斯现在跟一个真正死去的人的区别仅仅是他还有活过来的希望,其他的一点区别也没有。况且,千年寒冰制作而成的棺材密封起来,隔音效果非同一般,就算依维斯还能听见,也不可能在里面听到我们的讲话。”
  “倒是我一时糊涂了。”达修无奈地笑了一笑。
  “青华前辈,拜托了!”达修是依维斯的师父,尚且已经那样表态了,莫问即使仍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说道。
  “看来我们也只好耐心地等待了!”罗素也是无可奈何。
  “远远望过去,大陆那边的杀伐之气一天比一天浓重,我真为这个世界感到担忧。”天行岔开话题,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并不关心这个世界杀气有多重,到底会死多少人,我只关心依维斯什么时候能救活。”莫问冷冷地说道。他对天行和青华合伙制造出来的悬念,感到相当不满。
  “小伙子,依维斯也算是青华惟一的徒孙,青华对他的关心绝对不逊于你,只是有些事情目前我们不可以说出来,否则恐怕又会产生什么变故。”天行解释道,“依维斯一个人的生死如若不是关乎到天下人的兴亡的话,就算他是天神,也不会引起这样的重视。你这样说话,也太极端了,虽然我也能理解你对依维斯的关切之情。但依维斯恐怕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想法。”
  “晚辈受教了。”莫问依旧无动于衷地说道。他也不想再争辩什么,天下人多如牛毛,在他看来实在是空泛得很,为一群互不相识,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的人而悲伤,不是很蠢吗?但依维斯就不同了,可以说是莫问在大陆上惟一的朋友,他的生死、喜怒哀乐都跟莫问有切身的关系。
  “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种人,有些人忧国忧民,也有些人只顾着自己周围的环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其实也很难说谁对谁错,只不过是各有各的人生态度罢了。只要他们都不蓄意去伤害其他的人也就是了。”青华倒是很开明。
  达修却是皱了皱眉头,暗想依维斯这种人,怎么会去交像莫问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为朋友的。但毕竟是莫问把依维斯的躯体从蓝达雅抢出来,并运送到这里来的,虽然从辈分上来说他也算是长辈,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而修罗和罗素本身的想法则也是比较非正统一点的,他们倒是觉得莫问的态度并没有错。
  “那这样说来,我们除了等待之外,别无其他选择了?”修罗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的。”青华说道,“你去找个比较通风透气,又比较安全一点的地方把这棺材停放好。”
  “是,太师父。”修罗恭身而出。
  “小伙子。”看着修罗抬着依维斯的棺材,慢慢走了出去,达修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久违的人。”
  “哦?”莫问微微一哂。
  “十几年前,正是这个人把依维斯交给了我,你们的衣着很相像,身上也散发出一股非常相似的气息。”达修说道,“真的很像。”
  莫问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听着。
  “那个人的名字叫杨秋。”达修说道。
  莫问脸色一变,肃然道:“那正是家师!”
  “原来如此。”达修说道,“看来我并没有看错,你和他果真有很深的渊源。不知道尊师现在怎么样了?说起来,我从那一次从他手里接过依维斯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十几年了!哎,人生真如白马过隙,稍纵即逝。”
  “我出来已经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杨秋和莫问其实都是极端洒脱的人,对于像尘俗间那种师徒之间的礼节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太过在乎。所以,莫问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并没有包含多少的怀念之情,仍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哦。”达修心中不禁感叹: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哎!天行前辈说杀伐之气大盛,我现在倒是担心蓝达雅人了。”罗素突然幽幽一叹,说道,“现在国中无人主持大局,群龙无主,必定会是一片混乱。一直在周围虎视眈眈的埃南罗恐怕要伺机进攻蓝达雅,真不知道这一次该如何收场。”
  “罗素,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青华安慰道。
  “说是这样说,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国家,而我现在却置身事外。哎!”罗素叹气不已。
  听了这句话之后,达修、请学、莫问心中也是感慨着:说是说依维斯可以救活,但到时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现在看着依维斯的躯体,就好像罗素看着他的国家一步步落入深渊一样,大家都无能为力。
  能使这间屋子的气氛缓和下来的青华和天行又不肯开口解释,一时之间,屋子里一片沉闷。
  与此同时,星狂、杰伦、风杨、魔武四路军队从不同的方向向着阿尔斯山步步进逼,几乎一刻也没有停留。
 
 
 
 
第八章 风雨飘摇中的蓝达雅
 
  蓝达雅。
  自从蓝达雅七大长老与莫问一役,全部死去之后,正如埃南罗佛都亲王所料,蓝达雅一片混乱。蓝达雅自立国以来一直是由长老会来决定一切,而现在突然一下子所有的长老都去世,所有的军事、政治甚至经济系统一下子瘫痪。
  “冰雪幻梦”那边由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更是乱纷纷的一大片,争夺得不可开交,各路将领谁也不服气谁。原先的四大魔法军团更是争得不亦乐乎,各自拥兵自重。所谓乱由上作,下边的自然也就乱得不像话了。此时,在蓝达雅境内,实在很难找得到一块安乐的土地。
  “冰雪幻梦”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四大魔法军团瓜分了的,虽然大家都想霸占整个蓝达雅,号令全国。但由于大家实力相当,所以四大魔法军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表面上看,一时倒也是风平浪静。当然,也并不是完全相安无事。比如说,前几天,第一魔法军团的士兵就因为争抢一小块地而和第三军团的士兵大打了起来。双方各不相让,最后造成死一百零三人,伤五百人的惨况。虽然若是用战争的眼光来看,死伤几百个人实在算不了什么,但这可是他们的窝里斗,蓝达雅有史以来最惨烈的窝里斗!
  后来,还是第一魔法军团长库里克和第三魔法军团长亚克里两个人亲自出来处理这件事情,动用了很多人力,才总算把这场很有可能发展成真正的战争的械斗平息下去。不过,从此之后,双方的芥蒂却越来越加深了。战争可说是一触即发。
  而第二魔法军团和第四魔法军团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实际上也是明争暗斗个不停。以前,他们只想有一块小地方可以任由自己来管辖,有一群人听候自己来差遣便足够了。但是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要想把钱财、土地全部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切事情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局势越来越是错综复杂、扑朔迷离。蓝达雅现在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国家到底有多少军队、又有多少人口。甚至,那四个魔法军团团长连自己手下有多少士兵、管辖的地方到底有多大也是一片茫然。
  魔法军团长们各自拼命地催逼自己手下的军官们,把这一切调查清楚。但是,每两天一次的报告形同虚设,那些军官们几乎照例都是说这样一句话:“非常抱歉,军团长,目前一切还没有整理出头绪来,所以,只能请军团长再耐心地等等了。”
  日子一久,魔法军团长们也愈加烦躁了,他们都想赶到对手之前把这些资料弄好,取得主动。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受他们的控制,而且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似乎没个完的时候。魔法军团长们也渐渐对这一切失去了信心,他们都觉得,“这样一个烂摊子,只有上天再派个长老下来才有可能收拾好。”
  蓝达雅的士兵们都不再有正常的操练,一个个游手好闲的。他们以前军队的一切规章,除了要穿军装这一条他们仍遵守之外,其他的可以说已经全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了。
  士兵们穿上军装并不是由于他们的习惯,或者是他们还残存着一点点责任感和荣誉感,而是因为穿军装有利于他们在城中横行霸道,而没有人敢阻拦他们。兵匪本来就是一家,这句话说得可真是一点儿也没错。不同之处仅仅在于当兵去抢东西可以堂而皇之地称之为补充军需,说被抢的人是在为国家出力;而做贼的去拿东西,则只能被称之为偷,即使偷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劫富济贫,称呼的方法也仍然不会变。
  士兵们整天在大街小巷上闲游浪荡,调戏良家妇女,简直是无恶不作。而,一个国家的士兵一旦失去管束,那么盗贼自然风云四起了。平民百姓在这双重夹攻之下,简直是苦不堪言,只好自发组织民兵,抗击兵和匪。蓝达雅境内的每一个角落,可以说随时都会有人死去,混乱日甚一日。魔法军团长们也无暇顾及,又不敢过分束缚自己的士兵。因为,一束缚他们便要投到另一个魔法军团去,到时自己的实力就会大大受损。虽然他们都明白纪律严明的重要性,一时却又都不敢去推行。
  军团们雇佣的宣传家们整天都在街头巷尾喊着要统一蓝达雅,就要跟着那一个蓝达雅军团长走之类的话。而自发的宣传家则总在鼓动四大军团长坐下来,商议蓝达雅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不要让国家在这个脆弱的时候让别人乘虚而入。
  不过,以宣传家们那样微弱的影响力,有人理会他们才是奇迹呢!最终,他们大都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绝望了。当然,也有的不改初衷,继续坚持下去。后者大多是一些浪漫主义者,他们总相信有付出必然会有收获。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那有哪么简单呢?如果有付出就有收获的话,那么世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愁衣愁食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却一直郁郁不得其志。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军队是例外的,他们依旧保存着原有的一切习惯,遵守着原有的一切规条。那就是魔法军团长们的近卫军队。虽然魔法军团长暂时都不敢用强力去控制士兵,但是,对于近身侍卫,他们却不得不如此,理由很简单,要是连近身侍卫都那样散漫,那他们的性命也就得不到保障了。
  不过,控制数量如此之少的近身侍卫,虽然用来保护一个魔法军团长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但对于整个蓝达雅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整个蓝达雅越来越趋于分崩离析的境地了。
  就连蓝达雅最繁华的格莱尔大街,现在每到傍晚,夕阳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商铺就一个个关门休业了。以往那条彻夜灯红酒绿、不休不止的格莱尔大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见了,站在大街上,见不到哪怕一点点以往繁华的痕迹。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治安一日乱似一日的原因。
  以前的商家在这条大街上个个都赚得腰包滚滚,但现在,他们赚来的钱还不够请保镖的费用。更惨的是,有时他们请来的保镖竟然就是土匪,一边收了保镖费,一边还把他们的商铺抢得精光。商家因之纷纷倒闭。
  人们都处在一片混乱中,甚至没有人有空去缅怀昔日富贵华丽、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格莱尔大街,仿佛格莱尔大街生来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一般。
  蓝达雅的经济现在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倒退。一位评论家指出:“蓝达雅此时经济至少倒退了一百年。”
  而经济一旦衰退,必然会引起其他方面的衰退,军事、政治也随之大踏步后退。状况似乎已经到了坏得不能再坏的地步了。
  ※       ※       ※
  圣历2109年6月19日,这种状况终于因为一次很多蓝达雅人想都没想到的事件而得到改变了。不过,和许多人期望的改变不同,改变的结果是变得更坏,而不是更好。
  埃南罗的佛都终于向蓝达雅发动了蓄谋已久的进攻!佛都在这一次进攻中出动了整整四个军团,看情形是誓在必得了。
  埃南罗这一次进攻,令几乎所有的蓝达雅人都大吃一惊,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争几乎没有任何先兆。埃南罗还是蓝达雅的盟国呢,怎么会一转眼说变就变呢?而且,蓝达雅人民正沉浸在军阀割据,各自为政,惶惶不可终日的末时代情结之中。这次进攻也动摇了向来闭关自守的蓝达雅人以往自命清高的思想。蓝达雅各条大街小巷,充塞着往各个地方逃难的人们,局势越发显得混乱了。
  “你准备逃往哪里?”一个蓝达雅人民对身边一个同样在逃难的人说道。
  “哪里都行,总之,不能留在大城市。”那人说道,“特别是,绝对不能去‘冰雪幻梦’!那里是首都,重中之重,肯定是埃南罗军队的最大目标之一。”
  “我准备去乡下找亲戚,说起来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络过了,哎!”第一个人的语气中明显透露着歉意,平常又不去找他们,直到有事情发生才去找他们,这也忒势利了点。
  “我跟你一样,也是去投靠亲戚,也很少联络他们。不过,其实大家相隔这么遥远,交通又不方便,如果没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联络来干什么呢?”第二个人倒是显得心安理得的,仿佛亲戚本来就是用来互相利用的一样。
  “那倒也是。”第一个人说道,“不过总归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第二个人说道,“他们要是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们啊!”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也没真正见过战争是什么样,只是在报纸上、书上偶尔看到过。”第一个人转移话题道。
  “蓝达雅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别说是你,整个国家又有几个人见过战争呢?”
  “如今,长老们既然已经死了。”第一个人说道,“我们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四大魔法军团身上了。”
  “四大魔法军团?他们都各自为政,蓝达雅就是被他们这些人弄得如同一盘散沙四分五裂的,靠他们来拯救蓝达雅?我看这事悬了。”第二个人皱着眉头说道。
  “谈论这些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哎,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第一个人说道,“你去哪里?”
  “格里拉岛。”第二个人答道。
  “那我们可以同路了,我也是去那里。”第一个人高兴地说道。
  他俩的神情都无比愉悦,内心也同样畅快,在这一刹那之间,简直使人产生战争根本不会发生的错觉。
  ※       ※       ※
  虽然有少数的爱国志士四处奔逃,号召全国人民起来反抗外敌。不过,拥有绝对军力的四大魔法军团在这个问题上好像很难达成一致,在得知埃南罗靠近他们边境的第一个城市时,这四个首领却还居然还在“冰雪幻梦”原来的长老院的议事厅争论着呢!
  “今天,我请大家来,主要是商议一下我们怎样对付埃南罗人。”第一魔法军团团长库里克说道。
  “依我看,敌军攻打那个方位,那个方位属于谁的管辖,就由那个军团去对付吧。”第三魔法军团团长亚里克说道。
  “关键是我们都不大清楚究竟各自的管区在那里,有些界限很模糊,有些根本就没弄清楚,到时埃南罗一打我们可怎么去分配任务?双方都出兵还是双方都不出兵?”说话的是第二魔法军团团长洛奇格。
  “埃南罗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什么时候轮到别的国家来进攻我们了?我们不去攻打别人都已经很好了,要不是我们的祖先订下不能出兵攻打其他国家的规条,现在,蓝达雅的国土不知道已经扩展到什么程度了。”第四魔法军团团长费力是四人之中最年轻的,难免给人一种年少气盛的感觉。
  “作为第一魔法军团团长,我必须提醒你,费力。埃南罗没有这么简单,佛都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一向野心勃勃,早就在窥测我们蓝达雅了,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库里克说道,“而且,埃南罗声势浩大,似乎有将我们蓝达雅悉数并吞的念头。我们如果不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情况堪忧。”
  “我倒是觉得费力说得很有道理,埃南罗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我还是保持自己的意见,他攻打哪里就由管辖那个地方的军团去负责对付。”亚里克说道,“至于界限,反正这个问题迟早我们也要解决的,不如现在就解决了它?”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的那点领土?”库里克大声嚷道,“整个蓝达雅就快要变成埃南罗的领土了!”
  “不是声音大就有道理的。”亚里克面色明显不悦,“我来这里是来共商对敌大计的,大家都是平等对话的,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第一军团团长就想占上风。”
  “争论这些毫无意义,大家千万不要忘记今天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洛奇格说道。
  “好,我承认我是冲动了点,但扪心自问,我那也是为了蓝达雅。”库里克说道。很明显,库里克的语气是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大事,而不是因为个人恩怨,自己更不会像亚里克那样情绪化。表面上是自责,实际却是在责备亚里克。
  “不是为了蓝达雅,我们干吗坐在这里?”亚里克也不甘示弱,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库里克针对他的话引到其他二个魔法军团团长身上,让他们感到库里克是在说只有自己爱国,其他人都不爱国一样。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下去了。”洛奇格说道,“大家都是一团之长,都有很多日常事物要处理,就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争论上面了。”
  “既然如此,我提议四支军队各派出一部分军队,同时出发去拦截埃南罗军队。”费力不耐烦地说道,“老这样争下去,你推我让的,弄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不过,这样一来,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洛奇格忧心忡忡,四支来自不同军团的军队,又各自心怀鬼胎,到时上阵打仗还不是各理其政?说不定还会窝里斗,不战自乱。这的确很让人担忧。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那你们到底想怎样啊?”费力嚷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这样耗着!”
  “不如抽签决定吧?抽完之后大家各安天命。”亚里克一边提议,一边还不忘记挖苦库里克道,“我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光说不练,表面上说是为了国家,实际上又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这样大的事情用抽签来决定,实在是太儿戏了。”库里克反对道,他并非没有听出亚里克话中讽刺的意味,但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宽宏大度一点,所以也就没多加理会了。
  “是啊!”费力和洛奇格也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都对抽签没什么信心,怕万一抽到自己出兵,到时无论结局如何,对自己的兵力、军资等等都会造成极大的消耗。
  “怎么,你们害怕了?”亚里克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的心事,便挑衅道。
  “我们什么时候害怕过了?”费力和洛奇格又一齐说道,“只是正如库里克所说,这样的事情用抽签来决定,太不庄重了。”
  “哈哈。”亚里克一脸嘲讽的神色,“大家既然都达不成协议了,依我看,这场所谓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也不要再开这种浪费大家时间的会了。”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库里克愤慨地说道,“国家是所有人共同的国家,而不是某一个人的国家,我们都负有责任。”
  “你是牵头人,你先派兵去对付埃南罗人。”亚里克继续冷讽热嘲道。
  “亚里克,你这样说就不大对了。”洛奇格说道,“现在我们不是在商量着吗?干吗非要弄得这么僵呢?大家怎么说也是同事一场,现在虽然各有各的一片基业,但以前的情分总还留有一些吧。”
  “我不需要别人来教训我!你们要商量就在这里商量吧,我可没空再留在这里跟你们废话。”亚里克说着竟然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亚里克?”库里克、洛奇格、费力同声喊了一句,但亚里克充耳不闻。
  “那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人了,怎么办?”洛奇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语气中明显透露出没有了亚里克,这个会议不用再开下去的意味。而且,更表明了,这个会议之所以不开下去,完全不是他自己的责任,而全部是亚里克的责任。
  “以我们三个人的兵力,联军之后也一定可以轻易打败埃南罗,我们有着魔法上的优势。”费力说道。
  “我也有相同的看法,但是埃南罗人既然敢来挑衅我们,肯定也是有对付我们魔法的方法,不然的话,他们那敢轻易来犯?”库里克说道。其实他更怕的是亚里克转而去帮助埃南罗,到时,他们可就背腹受敌了。
  就这样,留下的三个魔法军团长虽然在口头上都说要为国付出一切,誓死保卫蓝达雅。但是,除了库里克确实想和埃南罗大干一场之外,其他两个实际上谁也不愿意出动重兵去对付埃南罗。但库里克也害怕让其他魔法军团坐山观虎斗,得渔翁之利。结果,这场会议开了跟没开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       ※       ※
  蓝达雅的人民的第一个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他们只好把保卫国家安全的愿望寄托在边境城市的那些守城将军身上。虽然明明知道那些守城的将军即使再精于韬略,在士兵严重短缺的情况下,也难以应付如狼似虎的埃南罗士兵。
  关于这次事件,历史是这样记载它的开端的:圣历2109年6月19日,埃南罗发动大军直入蓝达雅,掀开了武力侵略蓝达雅的序幕。
  与此同时,星狂在一日之间连下二城,挺进阿尔斯山,坎亚军队闻风丧胆。
  风杨也在疾速前进,攻下了阿比兰城,敌军四散而逃。
  杰伦则层层逼近,时刻也没有停留,攻下兰阿或城。
  至于魔武,他的推进速度十分惊人,一路狂追猛打,以致当时整个大陆,竟然没有任何一张战事时报能够及时报道他们的行踪。
 
 
 
 
只看该作者 94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九章 伦比亚之战
 
  伦比亚城是蓝达雅最接近埃南罗的一处要塞。虽然,它像许多要塞一样,既有城墙也有护城河。但是,当初建立这处所谓的要塞的人也许并没有认真地考虑到将来会发生战事,那时的蓝达雅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建立要塞也不过是想使国家更像一个国家罢了(试想想,一个国家没有要塞那还算什么国家呢?)。
  那个时候的蓝达雅,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点魔法技能,这点魔法技能虽然远远不能算是高层次的,但已经足够在打仗的时候一展身手了。会一点魔法在打仗上比城墙、护城河当然有用多了,所以伦比亚城的防护工程相对来说颇为简陋。也可以这样说,伦比亚并不能算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要塞。
  而现在,由于长年累月没有战事,蓝达雅根本就不注重各个要塞的修整,而是把所有的钱都用在发展经济上面。因此各个要塞都很是破旧,伦比亚城自然也不会例外,它的城墙残破不堪,护城河堆满了杂物,里面的水浑浊一片,估计成人站下去,水顶多也只能到了没膝盖的地步。用这样的城墙和护城河来打仗,简直是在开玩笑。
  最严重的问题还是,由于蓝达雅以前有一个时候,一群平民纠合起来举行了一次叛乱。那次叛乱使蓝达雅举国一片混乱,经济前进的步伐至少被阻止了五年。所以,为了防止有平民再度发动政变,蓝达雅长老们对蓝达雅实行了“愚民政策”,在平民之中一点点地消除魔法的痕迹。此时的蓝达雅人,十个之中至少有九个对魔法一点也不懂,士兵自然也不例外。现在的蓝达雅除了魔法军团直属的那些士兵之外都不会魔法,平时又缺少军事操练,再加上蓝达雅人内乱不休,打起仗来不悬乎才怪呢。
  伦比亚城的守城的将军比亚奇在圣历2109年6月19收到了埃南罗即将大兵压境的消息之后,立刻率领全城军民对伦比亚城进行了一次修整。做了一些比如深挖护城河、构筑城墙之类的工作。虽然大家都是热情高涨、拼劲十足,但是,毕竟这座城原先的结构就不适合打仗,现在又备受风吹雨打的摧残,一下子怎么可能使这座城变得真正稳固起来呢?修整,也许不过是为了自我安慰而已。
  不过,一般来说,驻守在边境的将军的军事才能都会比不是在边境的那些将军要好一点。因为,他们容易接触到敌军,有较多的实战经验,而且,一个国家的领袖通常也会把最会打仗的将军放在最外面,正所谓御敌于国门之外嘛!比亚奇也正是如此,他的军事指挥才能在蓝达雅来说,可算是很出色了。
  对于现在所碰到的这种情况,比亚奇没发表过什么意见。他仅仅是一边不动声色地指挥士兵努力设防,一边心里其实也是在不停地打鼓:我真能挡住敌军吗?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战术,要是没有能够把这个战术施展开来的军队,那也是白费劲。比亚奇担心的正是这些,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将军,他当然没在表面上透露出任何一丝的惊慌。
  ※       ※       ※
  圣历2109年6月20日的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夏天的阳光一如以往般强烈无比,好像是要把地面的植物都烤焦一样,很多青草已经软软地垂下了,偶尔一丝微风吹过,它们便软绵绵地乱动乱摇。
  走在路上的人都觉得身上的水分快被阳光吸干了,喉咙渴得厉害,浑身乏力,皮肤也快要被晒得蜕下来一样。此时,埃南罗方向上空的灰尘越来越重了,敌军步兵发出的整齐的脚步声和马蹄声隐约传来,如同沙粒打在地上般的声音。本来昏昏欲睡的士兵一下子清醒过来,马上吹响了敌军来袭的号角声,声音尖锐无比,直透云层。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城里所有的士兵都跑到城墙上,手里紧紧攒着武器,等待着敌军的来临。整个城呈现一片肃杀的气氛,空气十分沉闷,紧张的心情和炎热的天气使士兵们脸上汗如雨下,汗水浸透了衣甲。
  “他们要来了!”有人悄声说道。
  等待,等待,等待,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等待总显得无比的漫长。
  “怎么还不来?”
  士兵们双脚不自觉地抖动着,竟然一个个渴望着时间快快过去,敌军马上来临,马上向己方发动进攻,马上一决生死。拖延着比在战争中死去好像还要更让人不可忍受。
  ※       ※       ※
  下午一点零五分,埃南罗军队终于在众人的眼前出现了。整齐的队列、闪亮的武器在强光下散发着热气,军队上空笼罩着一层令人绝望的烟尘和呼吸的气雾的混合物。无数面旗帜在急速的前进之中高高地迎风飘展,猎猎作响,衣甲摩擦的声音铿锵异常。漫山遍野的,都是埃南罗的士兵。
  “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城上的士兵一下子被震慑得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握着武器的双手不禁神经质地颤抖着,大汗淋漓。
  ※       ※       ※
  “巴蒂元帅!现距离伦比亚城三里。”
  “继续前进!”巴蒂说道。
  “巴蒂元帅,是否应该稍微做点准备?”
  “我们作为前锋队的,只需奋力攻城便是。”巴蒂说道。
  “可是我们的人数只有八万,恐怕……”
  “兵,贵精不贵多!前进!”巴蒂朗声说道。
  埃南罗士兵黑压压的一大片,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座会移动的森林。一群群受惊的鸟在伦比亚上空飞着、叫着;野兽也在地面上四处奔逃,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声,仿佛是在哀悼着即将失去的乐园。
  马蹄声轰隆隆作响,节奏明快,听起来就好像雷鸣般。埃南罗的士兵在这样沉闷的天气之下,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死气沉沉、浑身无力。反倒好像更加神清气爽。也许,对于某些士兵来说,战争反倒更能使他们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置身在这支军队之中,巴蒂感到了一种许久未有的充实感。作为一个将军,也许只有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他才能找回真正的自我。一直以来的压抑,在越来越膨胀的杀气之中仿佛得到了宣泄。
  巴蒂的嘴角有着微微的笑意,头颅高高地昂扬着,使他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       ※       ※
  “你在发抖吗?”
  “是地在抖吧!”
  “我害怕!大概是地在抖,我也抖。”
  乱纷纷的对话,纷涌而来的埃南罗军队,连绵看不到尽头,人头攒动,有如一片海洋。城上的士兵不禁目瞪口呆。
  这是蓝达雅军队很多年来第一次和外国军队的对决,以前的对决他们总是占处上风,但现在呢?以前他们有魔法做后盾,可现在他们还有什么资本抗敌呢?
  而这也是埃南罗军队在和依维斯决战失败后的第一次亮相,他们能忘掉过去,取得胜利吗?对于这个问题,巴蒂在战前的准备会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蓝达雅不是‘前进军’,比亚奇更非依维斯。”
  巴蒂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一片平静。伦比亚低得几乎一跳便可以跃过的城墙,赫然在眼前,他心里想着:“这样的城池也能叫城池?蓝达雅人真是儿戏啊!”
  ※       ※       ※
  “比亚奇将军,这么多的埃南罗士兵,恐怕我们的士兵就算是可以以一当十也不够啊!”比亚奇的一个幕僚说道。
  “埃南罗的士兵都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的确难以对付。可并不代表我们就没取胜的机会。”比亚奇说道,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哎!”那幕僚也是聪明练达之人,岂会不知道比亚奇抱着什么心态。这一点后来在他的战争纪事里有所提及。
  ※       ※       ※
  “比亚奇将军在面临声势浩大的埃南罗军队时,心中充满了绝望,然而,这却不代表着他会放弃。有些人做某种事情,从来就不会不计较后果,只要做了,便可问心无愧。比亚奇将军正是如此,他心中也已经知道自己正在等待着进行一场必败的会战。但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对得起自己,他唯有义无反顾地支撑下去。
  比亚奇将军绝对不能容忍自己不战而败、临阵脱逃,更不能接受投降的结局。虽然,投降也许能使这个城免受战火的荼毒,也许能使人民免受接受战火的摧残。但是,投降却不是一个像比亚奇将军这样的军人所会做出的抉择。
  有时候,一场战争仅仅是一个人的尊严在作怪罢了。从这一点看来,比亚奇将军似乎自私了一点,不过,若是从国家利益出发,比亚奇将军却又是最崇高的。他从来不是一个胆小或者意志薄弱的人,但是,一个人明明知道结局必然是失败的:没有援军,又不能后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下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强的意志力!”
  ※       ※       ※
  “敌人来了,我们帮忙去!”
  城里的人民闻讯,群情汹涌,纷纷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如锄头、菜刀之类,来到城头上。看来,即使蓝达雅国内现在纷乱一片,依然不缺少爱国的人民。
  “苍生如此待我,我定不负苍生!”比亚奇看到这种情景,一时也感动异常,更加坚定了他死战的信念。
  下午一点三十七分,这个时刻将被永远地载入史册,这次战争在此刻打响了!
  “埃南罗的士兵们,现在就看你们了!”巴蒂的声音在战场上响着。
  进攻的号角齐鸣,高亢而雄壮的声音好像是要把城墙震破、要把护城河里面的水全部激飞出来一样。
  “杀啊!”埃南罗的士兵高声喊着,终于开始发动第一轮进攻。他们挽起强弓向城头射去,密密麻麻的,遮住伦比亚的天空。城上的人的视线全部被这些箭矢所淹没。
  其他士兵们一边大嚷,一边睁大着眼睛,耳边听着一阵阵箭矢划破空气的响声,一个个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蓄势待发。
  瞬刻之间,伦比亚便被淹没在一片箭雨之中。
  “中箭了,我的大腿中箭了!”
  “妈妈,妈妈,好疼啊!”
  城上发出一声声惊叫,被射中的人的痛嚷声、小孩的哭喊声、家禽的叫声混杂在一起,整个伦比亚城顿时像集市一样嘈杂起来。
  “妈的,将军怎么还不下令反击?”城上的士兵咬牙切齿地怒骂着,比亚奇迟迟不下令反攻令他们十分不解。
  而有些弓箭手由于过度紧张,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忘了向城下的人发射箭矢了。
  脆弱的城墙被箭矢射得千疮百孔,沙土飞扬,一片迷蒙,远远望过去,竟然好像已经在晃动一样。护城河也被箭矢填满了。
  比亚奇对这样的情况好像早就了然于胸了,并不感到丝毫的惊奇,脸色依旧是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
  “疼死我了!”城头上被射中的人抱着插在自己身体上的箭矢痛苦地叫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刺得身边的士兵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鲜血四处喷射,许多士兵身上都沾满了同伴的血。在两军还没有真正接触的情况下,城头的士兵已有不少人受伤或者倒地身亡了。
  “停止射箭!”巴蒂见到第一轮攻击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了,便大声喊道。
  传令官在人堆里四处奔逃,吆喝着属于自己这一部分的那些士兵立刻停止射箭。战马呼呼地打着响鼻,马蹄在地面上小步小步移动着,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灰尘越来越大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比亚奇不禁暗自叹息:埃南罗军队真不愧是正规军队!他们的帝国士官学院的确很有用途。而自己的国家,哎,军事人才紧缺,士兵纪律散漫,军事训练也少,过分依赖长老。对比起来何止相差一倍两倍!
  城上的士兵看到这种情况,心中也都知道,埃南罗的第二轮攻击即将开始了!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死死地盯住了对方的阵营,鼻孔紧张地一翕一动。
  ※       ※       ※
  “进攻”巴蒂朗声道,“第一师,上!”
  话音一落,立时号角长鸣、锣鼓铿锵、旗帜在风中飘扬着前进,马匹用蹄子紧张地踢着地面。埃南罗的士兵们推着攻城车、抬着攻城木、云梯朝着伦比亚城冲过去。
  “巴蒂元帅,为什么不让所有的士兵一起上?”此时,巴蒂身边一军官大惑不解地问道,“我们已经在第一轮攻击之中占尽上风,光凭声势也能把他们吓个半死,全部上的话便可以速战速决,一举击溃敌军!”
  “这么小一块地方,一下子让所有的士兵上前攻打,不但收不到成效,反倒会因为碍手碍脚的而阻慢了进攻的节奏,并且,伤亡会更为严重。”巴蒂瞪了那军官一眼。
  “嘿嘿,巴蒂元帅教训得是,但其实,我们每一个士兵吐一口痰都可以把这个城给淹没了。”那军官不可一世地冷笑着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巴蒂不满地问道。作为一个非常传统的军人,他最讨厌出语轻浮、头脑简单的人。
  “黑塞。”那军官说道。
  “书记官,记住,把黑塞降为普通士兵。”巴蒂冷冷地说道。
  “巴蒂元帅?”那军官张口结舌,还楞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       ※       ※
  而与此同时,按照巴蒂的行军路线,将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的云斯列城也在动荡之中。
  “将军,埃南罗军队正在攻打伦比亚城!”副官敬礼道,“我们是否应该派兵去援助他们呢?”
  云斯列城的守将比列沉吟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哎!”
  “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不理他们了?”副官皱了皱眉。
  比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点头,默然不语。
  “那可就太麻烦了!”副官摇了摇头,“将军,是否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呢?”
  比列摇了摇头,“我们城里有多少兵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足六万人,副官叹息了一声,口里却还是说道:“可是,唇亡齿寒,无论如何,将军,我们都应该尽绵薄之力。”
  “等我们到伦比亚城的时候,恐怕城已经被攻下了,然后我们又要撤回来。”比列面容凝重,“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我们做来干什么呢?”
  “哎!”副官长叹一声,“那么,比列将军,现在,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呢?埃南罗攻下比列应该是必然的了。”
  比列淡淡地说了一句,“尽忠报国!”
  “尽忠报国?”副官脸色变了几变,比列死战到底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也不过了。
  比列眼里满是凄苦的味道,“国家乱成这个模样,我们唯有用自己的鲜血来唤醒他们了!”
  “可是,将军,为什么我们不撤退呢?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撤退只等于是白白牺牲。”副官想了想,“而撤退却可以是为了以后能够东山再起,也不是懦夫的行为!”
  比列笑了笑,“总要有人牺牲吧!”
  副官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比亚奇将军选择的也是与将军你相同的路,只不过时间不同罢了。”
  “就是如此,你尽快准备吧!”比列点了点头。
  “无论将军到哪里去,属下都会跟着你。”副官肃然敬礼而去。
  ※       ※       ※
  “一起上!”巴蒂觉得已经到了可以决定胜负的时候,便把自己手头上的兵一下子全部投入进去。
  埃南罗的士兵们如同狂风下的浪涛般卷了过去,排山倒海的。巨大的声势使战场上的马匹纷纷仰首长鸣,有的甚至把骑在上面的士兵活生生地摔了下去,然后一脚踩在上面,让他们顿时毙命。有几个人由于过分激动,跑着跑着竟然摔倒在地上,后面的士兵也收不住脚,倒在了上面,乱成一团。
  “你们在帝国士官学院是怎么学习的?连走路都磕磕绊绊!”军官们见到这种情况,便走过去踢了踢那些倒下去的士兵的屁股,大声地咒骂道。
  在这样的催促之下,跌倒的士兵很快就爬起身来,继续向前冲,嘴里继续不知道“咿咿呀呀”地嚷着什么话。
  “大势已去。”比亚奇虽然早已抱定必输的念头,但事情真正发展到这种程度,他还是禁不住心中黯然。
  “妈呀,他们好多人啊!”城头上一个士兵嚷道,“简直比地上的沙砾还多。”
  “杀个来垫垫背,哈哈!”另一个士兵一边无奈地笑着嚷道,一边挥刀砍杀着往城墙上爬起来的对方士兵。大部分人心里都在想:反正都是要输的,反正自己都是要死的,何不死得潇洒一点呢?
  “同意!”旁边一个士兵一枪把对方士兵搠倒之后,大声嚷道。
  越来越多的埃南罗士兵顺利地爬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战场上笼罩着浓浓的血气。太阳仿佛也被这情景惊吓了,在西方的云层里一抖一抖,最后终于沉没下去。夜幕降临,四周凉风吹起,但伦比亚城的空气却是越来越沉闷,越来越浓浊,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
  “跟侵略者奋争到底!”伦比亚城里的老人、妇女、儿童已经全部出来了,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加入了对付埃南罗士兵的战团。看来,他们也都是抱着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念头了。
  埃南罗士兵自然不会因为对方上老弱病残而手下留情,即使是傻子也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只不过,杀死这些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人,他们还是会感到有一点点难过。
  老人们颤巍巍地持着长枪,非常坚决地刺向敌军。可惜,他们的视线模糊,总是看不清楚对方的确切位置,而手也并不象他们的意念那样坚定不移,总是刺不中预想的部位。而且,很多时候,被对方顺势轻轻一抓枪尖,他们便仆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被路过的敌军一刀结果。
  妇女们则把腰带束紧,头发盘好,双手拿着武器和敌军对攻。她们的动作比老人要灵活得多,但由于力量处于下风,结果也往往是不幸的。鲜血染红了她们娇嫩的脸庞,她们的眼睛里透露着对生命的眷恋和对敌军的仇视。
  儿童们不甘落后,甩动小腿,气喘呼呼地奔跑着,从地上拾起了几乎比他们的身体还长的刀,四处乱砍。虽然偶尔也会有敌军被他们砍中,但是那种伤简直不能算是伤,通常无伤大碍。大多数被埃南罗士兵一把抓起,一边喊着:“妈妈呀!”然后就被狠狠地扔在地上,死于非命。
  ※       ※       ※
  “哎!战争,无论正义与否,都是罪恶的,而我却是这罪恶的缔造者之一。”巴蒂在城下听着阵阵惨叫,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倒了下去——其中还有许多小孩、妇女、老人,不禁思潮翻滚。
  从古至今,又有几个将军不明白战争是罪恶的这个道理呢,然而,却又有几个将军因此而停止战争呢?
  一个将军可以内心仁慈,却绝不能手软,该杀就要杀,该发动的战争就要发动,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杀!”比亚奇声音嘶哑,喊道。埃南罗的士兵越来越多,比亚奇也早就加入了战团,他手中的两把刀舞得好像陀螺一样,密不透风。埃南罗士兵见状一时竟然惊骇得纷纷避开,不过,他们马上便醒悟过来,很快又围了上去。
  “我比亚奇生是蓝达雅的人,死是蓝达雅的鬼!”比亚奇的眼睛一片模糊,鲜血在他的眼前乱飞乱溅,一个接着一个的埃南罗士兵在他眼前哀叫着倒了下去。但他充耳不闻,只顾继续舞动双刀。看来,不到死他绝不会罢休。
  守城的士兵越来越少,老人、妇女、儿童不是被抓起来就已经被杀死。惨叫声再没有刚才那样频繁了,现在只是偶尔零星地响起,夜色之下,更显得凄厉异常。
  “比亚奇可真是一员猛将啊!”见到这种情形,巴蒂也是感叹连连。
  埃南罗的士兵把比亚奇团团围住,一层又一层,但却并不发动攻击,他们都用一种既是钦佩又是怜悯的眼光望着杀得失去理智的比亚奇。钦佩是因为比亚奇始终没有放弃,具备一个真正的军人的品质;怜悯则是觉得他已经是气数将尽,英雄迟暮,却还奢望着守护他自己守护不了的东西。
  可以说,埃南罗士兵这种钦佩和怜悯已经超越了战争,超越了敌我双方的界限。
  但,比亚奇对这一切不知不觉,他只是舞动着刀,意识已经隐去,他的一切想法全都隐去,惟一剩下的意念仅仅是杀敌、保卫伦比亚城。
  “巴蒂元帅,该怎么处置他?”
  “射死他吧!”巴蒂徐徐挥了挥手,面容悲怆,杀死比亚奇对他来说好像是杀死一部分的自己,此刻的他,对困兽犹斗的比亚奇感到无限怜悯。
  几十张弓一齐举了起来,又一齐发射过去。比亚奇倒在血泊之中,双手兀自紧握着刀柄,死也不肯放松,两只眼睛努力地张开着。
  比亚奇给这群埃南罗士兵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致多年以后,还有一个士兵说这样的话:“我在伦比亚城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将军,那个将军名字叫比亚奇,他是我一辈子见到的惟一一个战败身亡但依旧获得荣耀,而且还是在敌军士兵那里获得荣耀的将军。”
  ※       ※       ※
  巴蒂策马走进伦比亚城,须发随风飘动,得胜的喜悦并没有呈现在他的脸上。对他来说,这样的仗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自己一方取得胜利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的。他没想到的倒是伦比亚城的人民会如此团结,他本以为蓝达雅已经是一盘散沙了,这实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有些事情真的难以理解。
  “巴蒂元帅,有一批战俘,主要是老人、妇女、儿童。”此时,一军官对巴蒂禀告道,“我们该怎么处理他们?”
  “放了他们。”巴蒂不假思索。
  “为什么?”那军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居然有人一开口就要把战俘全放了,简直是世界奇闻。
  “留着他们也没用,杀了他们会激起蓝达雅人更激烈的反抗,倒不如放他们走。”巴蒂只说了一半话,下一半是“借此收买人心”。
  ※       ※       ※
  史载:圣历2109年6月20日,埃南罗军队在巴蒂的领导下,攻打伦比亚城,战况惨烈,伦比亚城全民皆兵,但仍然不敌埃南罗正规军队,埃南罗首战告捷。史称:伦比亚之战。
  ※       ※       ※
  佛都帐中。
  “佛都亲王,不管如何,我还是觉得这一次我们过于冒险了。”一个大臣说道。
  佛都盯了那大臣一眼,“冒险?”
  “我们和蓝达雅也算是盟国,这样随随便便就发动进攻,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那大臣被佛都盯得老大不舒服。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讲究仁义道德的世界。”佛都晒然。
  “是,佛都亲王,但要是赢了固然是好,不过,蓝达雅人具有魔法的优势,万一,万一我们败了呢?”那大臣疑惑道。
  “有我在,就没有失败的可能!”佛都镇定自若。
  “是,是。”那大臣低头说道,“只不过,用巴蒂元帅做先头部队的将领,似乎不大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佛都明显不悦。
  “巴蒂元帅精通韬略,对行兵打仗非常熟稔,这个微臣也是认同的。但是,他在不久前才败给了依维斯领衔的‘前进军’,情绪难免受到影响,所以,微臣认为……”那大臣说道。
  “没有哪个将军是永远不败的。”佛都皱了皱眉头,打断了那大臣的话。
  “不过,佛都亲王,巴蒂元帅的儿子巴罗以前犯过事,我想巴蒂元帅他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故意出漏子呢?”另一个大臣也说道。
  “他儿子是他儿子,他是他。”佛都几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要不是他想着自己是亲王的身份,尊贵无比,听了这话,怕不早就发作了。
  “佛都亲王,巴蒂元帅告捷!”正在此时,一个士兵跑进来,高声禀告道。
  “听到没有?巴蒂赢了!”这样的胜利对佛都来说,根本就在意料之中,不值一提,但为了让反对巴蒂的大臣服气,便要用巴蒂的胜利来堵住他们的嘴。
  “一场胜利算不了什么,佛都亲王。”第一个大臣边说边打量着佛都的脸色。
  “算不了什么?让你去打你能保证你一定赢吗?要是能,我立刻拨一支军队让你去带领;要是掂量着自己没那个实力,就不要不负责任,随意评论。”佛都盯着那大臣的脸孔,质问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口气很大,却又成不了事的空谈家。”
  “是,是。佛都亲王请恕罪!”佛都待人一向温和,现在竟然发这么大火,那个大臣知道自己说得过火了,弓着腰连声说道。
  “佛都亲王,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是什么?”第二个大臣见状马上转移话题。
  “迎接胜利。”佛都不想再说一句废话了,冷冷地说道。
  “蓝达雅人的魔法优势问题,属下觉得应该仔细斟酌一番。”第一个大臣又说道。
  佛都扫了大臣一眼,“我自有对策!”
  ※       ※       ※
  星狂军中。
  “星狂团长,一路上我们披荆斩棘,奋勇向前,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肯定是最先到达阿尔斯山的。”维拉谄媚着说道。
  “我们和风杨、杰伦谁最先到达都不是什么怪事。”星狂沉着脸。
  “属下还是坚决认为我们会最先到达。”维拉本着锲而不舍的精神。
  “整天说这些屁话,有什么意义?”星狂怒道,“只要能替依维斯总统领报仇,我星狂怎么样都无所谓!”
  “属下知错了。”维拉赶忙说道。
  “不过,星狂团长,我们的行军速度如此之快,相信他们很难比得上我们。”菲雅克竟然没有从维拉身上得到教训。
  “那是因为你没亲眼见过杰伦和风杨带兵。”星狂冷冷地说道。
  “星狂!”正在此时,西龙走了进来,“风杨、杰伦一路前进,像我们一样,几乎畅通无阻,相信不久便可到达阿尔斯山和我们顺利会师了。”
  “那就好了。”星狂依旧郁郁不乐。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据说魔武带领一支人数大约一万的铁血佣兵从‘永久中立之地’的北部杀了进来,也许,到时,我们也能在阿尔斯上碰到他。”西龙说道。
  “魔武大人来了?”星狂眼睛里很难得地闪现出一丝快乐的光芒。
  “正是如此。”西龙咽了咽喉咙,说道,“不过,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得到确认,我也不知道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只要魔武大人一到,我们就很有希望除掉坎亚,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了!”星狂说道,“可是,又还不确定,哎!”
  “不管如何,只要我们全力以赴,杀向阿尔斯山也就可以了。”西龙说。
  “坎亚,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星狂凛然道。
  但大帐之内依旧是一片沉闷的气氛,看来,依维斯死去的阴影一点也没有消除。
 
 
 
 
第十章 旷野大屠杀
 
  圣历2109年6月21日,“永久中立之地”北部,罗素特斯城。
  守城的将军赫特一大早起床之后,就再也难以安定地坐或立着。他刚刚听说昨天晚上,魔武的军队已经攻破了洛毕斯城,现在很可能正朝着他这边赶来。
  赫特紧皱着眉头,搓着双手,在房间里紧张地走来走去。今天,他吃也吃不好,丰盛的早餐,只吃了几口,就完全失去胃口,一下子便摆了摆手叫侍卫全部撤下去。侍卫惊讶地望着他,往常,他可不是如此,一整席的大鱼大肉,总是不到二十分钟就被他一扫而空。
  现在,才早上九点二十五分,天气还不是十分炎热。但屋子里,已经有好几个女婢大力地帮赫特扇风,而且,赫特的身体全被汗水湿透了,满身的横肉在衣服里面一起一伏地颤动着。
  “热,热死了。”赫特大声大声喘着粗气,“用力点,用力点,你们是不是没吃饭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女婢们低着头,一声不吭,只顾加大力量扇风。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赫特发火了,赫特这个家伙,对待下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在他发火的时候,要是谁敢顶嘴的话,一定会吃不完兜着走。
  其实,与其说是气候问题,倒不如说是烦躁和害怕使赫特汗水淋漓。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当将军的料,这个职位也不是靠真本事得来的,而是用金钱买来的。不过,即使是一个有真本身的将军,在现在这个时候,听到魔武的名字,恐怕也要抖几抖。
  “赫特将军,我们要想想办法才行。”赫特的一个幕僚说道。这个幕僚形貌猥琐,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货色。一胖一瘦,两个人站在一起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
  “办法?办法?”赫特一边握着双拳,一边嚷道,“你倒是给我想几个出来,我养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候给我一些建议吗?现在呢?现在你还来找我想办法,你倒好意思啊你!”
  “赫特将军,属下无能,属下已经想破了头脑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如果他们是普通军队,倒好对付一点,可是,听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魔鬼。”幕僚乖乖地低下头,说道。
  “哼!”
  “不过,赫特将军,属下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那幕僚说道。
  “说,快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还有心情跟我卖关子,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赫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属下觉得我们不如弃城逃跑。”幕僚小心翼翼地说道。
  “弃城?你这叫什么建议?要是能弃城我他妈的早就弃了,还用你说的?”赫特怒发冲冠,“上头已经有命令了,谁要是敢弃城而逃,脑袋瓜立马要和身体告别。”
  “哦,这个属下倒是不知道。”听了赫特的话,那幕僚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起了一阵凉风,赔笑道。
  “你给我用心地想,仔细地想,想些有建设性一点的建议。”赫特嚷道,“想不出大家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赫特将军,冷静点呀!”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言的赫特的爱妾说道。
  “冷静,这种情况还冷静个屁!”赫特不耐烦地嚷道,“我们快全都要下地狱了,还冷静。”
  那女人一向受赫特宠爱,何曾见过赫特这么粗暴地对待她,一时竟然忍不住嘤嘤咛咛地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赫特非常恼怒。
  “赫特将军,有一群逃兵来敲城门,说是从洛毕斯城逃出来的。”正在此时,一个士兵走进来禀告道,“请赫特将军示下,要怎么处置他们?该不该放他们进来?”
  “查问清楚,如果真的是我们的军队,就放他们进来。”赫特说道,“这点小事也要来请示我,你们怎么干活的?”
  “是,属下无能。”士兵弯着腰赔罪道。
  “且慢!”沉默了许久的幕僚突然站起来,说道,“赫特将军,要三思啊!万一敌军就藏在那群逃兵里面,怎么办?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哦!”
  “那你说该怎么办?”赫特面色不悦地说道。
  “依属下看,叫他们绕过这里,去投靠别人,就最好了。”
  “那要是他们真是我方的军队呢?”赫特问道。
  “放一群败兵进来只会扰乱军心,对我们守城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就听你的。”赫特说着示意那士兵说道,“你就去对他们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敢随便放人进来,叫他们绕道去别的城。”
  “是。”那士兵依令而出。
  ※       ※       ※
  上午十点三十五分,罗素特斯城的士兵在赫特的敦促之下,已经一个个站在城墙上观望,等待着魔武军队的到来。
  赫特在城墙上暴跳如雷,四处吆喝着,脸上布满了汗水。可以看出,极度的紧张已经使他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士兵们也一个个十分不耐烦,有的甚至在小声地咒骂着。
  “这样的天气,还会有敌军,有病啊!魔武的军队就算是铁人恐怕也不能连日在这种天气之下,一刻也不停留地征战。”
  “派出去的侦察兵至今都还没有回报任何消息,我们就顶着日头在这里瞎等着,赫特大概是吃错药了,故意这样无缘无故地折磨我们。”
  “嘿嘿,敢情他也想来一个‘烽火戏诸侯’。”
  “烽火戏诸侯?什么意思?”
  “以前有个皇帝为了取悦他的妃子,便点起烽火,召来各路诸侯。后来,诸侯们都来了,但见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有皇帝和他的妃子站在上面看着,不禁一个个呆若木鸡。那妃子见到这样的情景,就大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岂非正在给人戏弄吗?”
  “原来如此,哈哈,不过,那赫特也真是一个色鬼,一年要换好几个女人。”
  “都给我住嘴!”赫特耳边听着各种各样的低语声,挥舞着双拳,大怒道,“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思说话。”
  士兵们立刻平静了下来,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城头一片死寂,凝神一听,简直可以听到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被太阳的强光晒得发烫的城墙发出一股股若有若无的轻烟,士兵们感到脚板越来越热,脚底下在不停地渗出汗水来。
  ※       ※       ※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一个身上穿着赫特军服的士兵骑着马从城下狂冲过来,一边还大喊着:“魔武来了,魔武来了,快放我进去,快放我进去。”
  “魔武真的来了?”城头的士兵们面面相窥,“这样说来,他们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真的已经接连攻下三座城池?”
  城头上的士兵一阵骚乱,不约而同地抬眼向远处望去,那边好像有一片乌云向着这一边移动过来一样,天色倏地变了几变。也分不清是他们的幻觉还是真的如此,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此时,他们终于相信魔武正往这边赶来的事实。
  赫特手足冰凉,刚才他也还奢望着魔武的军队不要过来,虽然迟早都要面对,但对他来说,迟一点比早一点要好得多,能拖则拖。
  “赫特将军,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幕僚紧张地顿了顿足,问道。
  赫特愤怒地望了那幕僚一眼,并不答话。那幕僚也醒悟到自己又在问废话,不禁低下了头,好像在默数着地上的沙子。
  城上的士兵你推我挤,前排后排紧紧地靠在一起,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你踩到我的鞋跟了!没长眼睛啊!” 前排的士兵一边低下头去把鞋子穿上,一边骂骂咧咧。
  各种各样的武器互相碰撞着,发出一阵阵嘈杂的响声。士兵们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紧张了,不过,魔武的军队直到现在还是影子也没有见到,只是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却在士兵们中间迅速地传播着、膨胀着。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紧张和惊愕的表情,手和脚在紧张地抽动着。
  ※       ※       ※
  十二点正,远远的,魔武的军队出现了。城头上的士兵一个个像中了邪一样呆立着,眼珠一动也不动,传说中极度残忍的魔武的军队终于出现了!他们只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他们的后背升起,直冲脑门。
  “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后面准备准备再回来。”赫特眼神闪烁,对他的幕僚说道。
  “好的,赫特将军。”那幕僚牙关直打颤,说道。也没有去考虑赫特为什么刚才不去准备,现在一见到魔武的军队就马上说要去准备。
  赫特没有再说一句话,急匆匆地拂袖而去。其他士兵都在关注着魔武军队在不停地向着这边移动,很少有人留意到赫特已经从城头处退了下去。
  “快收拾好细软!”赫特走进后堂,拖出他的爱妾,说道。
  “干什么?”那女人诧异道。
  “送你走!”赫特说。
  “走?那你呢?你不走?”那女人说。
  “为什么不走?”赫特说道,“除非我脑积水。”
  “你不顾上头的命令了?”
  “我也知道临阵脱逃不是闹着玩的,但,不逃的话,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赫特低吼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问个屁,快收拾东西,走人!”
  ……
  十二点二十五分,赫特已经从城的另一边跑掉了,而魔武的军队也到了城下,近在咫尺了。赫特的幕僚望着这一切,脸色惨白。
  “不用怕,对方也是人,只不过是穿了黑衣服而已。”幕僚颤着声音,嚷道。
  城头的士兵几乎已经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置身于何处,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听见了幕僚的话。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报告大人,赫特将军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刚才已经从偏门走了。”此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对幕僚说道。
  “啊?赫特将军,他……他走了?他居然跑了?这个混蛋!混蛋!”幕僚惊叫道。心想:逃跑也不叫上我,真是太混蛋了!
  城头的士兵也都听到了,一时混乱异常,一个个咒骂着赫特,从他的第一代一直咒骂到第十八代,用的也是最恶毒的语言。有的士兵甚至脚底抹油,偷偷地逃了。
  “大家听着,赫特将军临时有事,离开了,现在,由我来指挥大家应战!”幕僚很想下令撤军,但怕引起非议,便壮了壮胆子,嚷道。
  “傻子才会听你的指挥。”
  “我看我们还是跑吧,哪里会有军队是这些人的对手?”
  “赫特明明是逃跑了,还说是临时有事,妈的,这叫什么将军?”
  士兵们纷纷骂道,丝毫不顾城下的敌军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魔武随时有可能下令攻城。
  “不听我军令者,斩!”幕僚虚张声势,威胁道。
  “谁敢斩我们?”士兵几乎是一齐嚷道。
  ※       ※       ※
  魔武在城下看着城上乱纷纷的一片,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的那些部下则一个个杀气腾腾,只等着魔武一声令下,便要开始屠杀。
  “上面不知道怎么了,那么乱的?”军务官格里高尔对魔武说道。
  “不管如何,只要他们不投降,就杀!”魔武言简意赅地说道。心想:依维斯,我要用赛亚国人的血祭奠你!
  “撤!”幕僚见到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将来上级要是追究下来,自己也有了交代,便挥手一边嚷着,一边撒开两腿跑在最前面。
  “逃啊!”城头的士兵一听到这个字,没有一个人再像刚才那样准备违抗命令了。一个个慌慌张张地你推我赶,谁也不肯稍让半步,一片鸡飞狗跳。一个军队的标志——本来高高飘扬的旗帜被扔到地上,任凭众人践踏。许多人为了跑得更快,已经把自己身上的盔甲脱掉,把手上的武器随意丢弃。不到十分钟,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城头竟然一干二净,一个人也没有剩下。
  “他们逃了?”格里高尔张口结舌地说道,“不战自逃?”
  “冲!”魔武诧异地望了望城头,大声命令道。在他的眼中,一个真正的战士是宁可战死在战场上,也不可以逃跑的。所以,他对城上士兵的突然消失的举动感到相当不解。起先甚至以为他们还依旧埋伏在城墙之下,直到听着沸腾的人声渐渐远去,才相信他们真是逃跑了。
  “居然跑了?浪费了一个杀人的绝好机会。”魔武旗下的黑暗斗士们并没有因为敌军的突然撤退而感到高兴,他们甚至相当不悦:一场本该发生的血战就这样烟消雾散了,一场他们的屠杀比赛就这样被奇怪地中断了。他们杀人的欲望完全没有得到满足,杀人的意念也没有地方可供宣泄。
  黑暗斗士们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发了疯一样地冲了过去,一下子撞开城门。有的则借助着云梯,三下两下地爬上城去。这群杀气高涨的黑色幽灵,进城之后都四处寻找着猎物,寻找着可以让自己的杀气释放的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素特斯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虽然,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家禽在四处奔逃,城里的居民们躲在屋子里面死也不敢出来。不过,没有一个敌军在里面的城市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不是空城又是什么呢?
  黑暗斗士们“乒乒乓乓”地踢开每一间屋子的房门,希望在里面找到一个藏匿着的敌军。但他们一直失望、一直失望,黑暗中窥视着他们的总是一双双无助的普通人民的眼睛。他们越来越烦躁了,翻箱倒柜,把怒气全部发泄在那些器具上面。甚至,有些黑暗斗士已经开始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了,一声声哀哀的哭泣回响在这座城市里面。仿佛是在诅咒着本来该保护人民但是却逃跑了的士兵,也诅咒着这群毫无人性的黑暗斗士。
  魔武策马徐徐走进了罗素特斯城,对于这些哭嚷声,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充塞在他心头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依维斯报仇!其他的好像都已经成为次要的了。
  一个又一个的无辜平民死在黑暗斗士的手下,这些人,完全顺从着自己嗜杀的意念,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杀人的一样。
  “依维斯。”穿行在大街小巷上,看着一幕幕惨剧,魔武突然心头一动,身上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带兵的初衷原来仅仅是为了替依维斯报仇,而不是把怒气发泄在这些平民百姓身上。
  “依维斯,依维斯要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同意我让士兵们这样做!”魔武心里想道。好像看见依维斯在向着自己紧蹙眉头,撇着嘴,嘴巴痛苦地抿着,表示对魔武的做法完全不同意一样。
  “立刻停止杀戮!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再杀一个平民百姓,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魔武大声嚷道,声音冷冷地传遍了整座罗素特斯城。说完之后,魔武如释重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此时,依维斯的身影又在他面前浮现,满意地笑着。
  黑暗斗士们一听到那声音,一个个如坠冰窟,立刻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如果说他们是一群冷血动物,那么,在他们的心目之中,魔武要比他们冷上一千倍、一万倍。魔武一说话,他们便感觉自己身上的血就好像冻僵了一样,不再循环,自己的手脚也不再听头脑的使唤,仿佛被施了魔法。
  安静,罗素特斯城陷入了可怕的安静。死去的已经死去了,剩下的依旧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罗素特斯城死寂一片。黑暗斗士们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好像能使气温也下降一样,马匹不再嘶叫,家禽也乖乖地缩在墙角。各种武器的光芒晃动着,幽冷无比。
  压抑,使每间屋子里面的每一根梁木仿佛也要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折断;压抑,使藏匿在屋子里的人心都快要碎了。
  ※       ※       ※
  下午四点三十三分。
  “黑暗斗士王,现在怎么办?”格里高尔开口问道。
  “追击!全体黑暗斗士听着,马上出城追击敌军!”魔武再次朗声嚷道,声音回响在每一条街,每一条小巷里面。本来依照正常的程序,现在他应该下令全军休息,但是,他已经一刻也不能够再等下去了。而且,他也深深明白,黑暗斗士们的能量还没有得到发挥,他们的杀气被积压在自己的身体里,这会使他们的战斗力受到严重的影响。
  没有一个黑暗斗士说一句话,甚至他们的武器也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他们像一群水中的游鱼一样,静静地穿梭而出。瞬刻之间,整座罗素特斯城再没有一个黑暗斗士了,也闻不到一丝属于他们的气息,就好像他们完全没有来过一样。
  “那些混蛋都走了!”
  “我们重生了!”
  城里隐匿的居民一个接着一个缩头缩脑地爬了出来,望了望四周,在确认已经没有一个黑暗斗士之后,便一个个额手相庆,尽情地为这次劫后重生而欢呼,或者无限悲痛地为死去的人们哭泣。他们一生中,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一刻像现在这个时刻一样,无比地热爱生命,对活着的时光产生无比的眷恋。
  ※       ※       ※
  圣历2109年6月21日,晚上九点正。
  旷野上的风“呜呜”地吹着,青草在黑暗之中扭摆着腰肢,远处的树林沙沙直响。魔武和他的军队像一群黑色幽灵般还在急速地前进,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就好像锐利的青草的叶芒,仿佛可以把把风割破,把一切割破。本来四处飞舞的萤火虫在见到这群人之后,忙不迭地让开,高高地飞在半空,扇动着微弱的风,惊恐地注视着那堆移动的黑色人群。
  魔武胯下的坐骑扬起蹄子,“得得”地向前跑着,整个旷野在他的面前不停地扩展着、延伸着。坐在上面,他默默地出神,黑色的脸孔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更加显得诡秘异常。魔武的耳朵在轻微地抽动着,好像是在聆听一种声音,聆听着来自远处的一种无声的呼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种像鲜血一样殷红的颜色不停地在他的瞳孔之中晃动着。
  惊醒过来的鸟儿展开翅膀“扑扑扑”地飞上半空,发出一阵阵不祥的鸣叫;外出觅食的野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旷野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节奏,和着黑暗斗士们的心脏跳动着。
  他们的手脚是如此地柔顺而有力,他们的动作是那样的和谐完美。这支人数大约一万的黑暗斗士几乎没弄出一丁点声响,黑色的衣服罩着他们的身体,就好像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空,武器被紧紧地固定着,就连他们的呼吸声也好像减弱为零。
  月亮迟迟不肯露出脸来,只有几点星光撒落在地面上,天空上的云朵都是乌黑色的,像是有人在上面倾倒着大量的墨水。近处的河流冲击着河岸旁边的水草,发出“哗哗哗”的流水声,时而还会听到小鱼“扑腾扑腾”地跃起、坠落,仿佛它们也被这异样的宁静吓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样。
  浓重的雾水打在黑暗斗士们的身上,马匹的鬃毛也因为浸透了水气慢慢地低伏下去。
  “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那群人,我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一辈子!”
  人声稀稀落落地借着风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前方隐约出现了篝火,烟雾在夜空中升腾而起。连续几个小时的穷追猛赶,终于有了眉目,目标就在前面!黑暗斗士们不禁精神一爽,步伐更为急速地向前移动着,被他们践踏过的青草全都紧贴在地上,如同被收割过的稻田一样。
  月亮突然探出了圆圆的脸蛋,苍白而忧伤,像是在提醒前面被追的那些人赶快逃跑一样。整个旷野沐浴在一片柔和的亮光之中,而黑暗斗士们的杀气却象烟花一样在高速地蹿升上去。
  ※       ※       ※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我无缘无故打了个冷颤,而且眼皮也不停在跳。”
  “别瞎想了,赶快煮好饭,吃完,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吧。明天一早又要赶路呢!”
  “你说会不会是魔武的军队正朝着我们追来呢?”
  “从下午到现在,足足有八个小时我们都在不停地赶路,现在已经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而魔武的军队一直没有休息,怎么也得在城里休息一天半天的,不可能追得到我们的。我说你是不是给他们吓了一吓,神经太紧张了。”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担心我的预感会成为现实。”
  “我说你该不会给魔武的军队那么一吓连脑子都吓坏了吧?”
  “当兵,哎!当初我就不该当这个兵!可惜那时家里非常贫困,无可奈何只好选择这条路了。说实话,平时也还可以,哎,但像今天这种日子可真不好过!”
  “有几个人是自己愿意当兵上前线的?像我,也都是父母给逼的。”
  “那你恨你父母吗?”
  “不,一点都不恨。我知道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不当兵,我还能干什么?大家一起在家饿死啊?”
  “呵呵,那倒也是,哎!”
  “吃饭了,熟了。”
  饭香弥漫在整个临时搭起的大营,火光灼灼,逃到这里的士兵一个个都饥饿异常,这一顿很平常的饭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一种流汗后又得到安定的快乐充塞着他们的身心,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家吃完饭之后,立刻休息,五个小时后,我们就要拔营出发,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下一座城市——素特拉城。”吃饭的时候,从罗素特斯城逃跑出来的那个幕僚大声嚷道。
  “这么快?不用吧?”有士兵应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让我们睡个安稳觉吧!”
  “要是有人愿意留在这里等待敌军,那就留吧!我绝不强求。”幕僚大声喝道,“总之,我的计划就是五个小时后,马上走!”
  士兵们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一个个敞开肚皮,一大口一大口吃着。他们都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们。
  ??“要是有人愿意留在这里等待敌军,那就留吧!我绝不强求。”幕僚大声喝道,“总之,我的计划就是五个小时后,马上走!”
  ??士兵们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一个个敞开肚皮,一大口一大口吃着。他们都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们。
  ??※       ※       ※
  ??九点三十五分,从罗素特斯城逃出去的士兵已经吃完了饭,躺在地上,夏天夜晚的旷野,凉风习习,大部分人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在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妈妈,我要回家!”
  ??还没有睡着的士兵听着忍不住抿着嘴一阵窃笑,然后恍然入神,那士兵说的岂非就是自己的心愿?站岗的士兵倚着武器靠在树边打起了瞌睡,确实,赶了这么长一段路之后,他们都已经非常疲累了。
  ??一大团黑影在朝着他们靠近,可他们依然毫无察觉。
  ??“真是一群猪。”向着目标移动着的黑暗斗士们心里想道,“我们都这么接近了,他们还没有任何动静。这么响亮的马蹄声居然没有人听见,真是一群该杀的猪啊!”
  ??沉睡中的哨兵翻了一个身,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一样,但眼睛怎么张也张不开,又再次任由自己睡下去。
  ??那幕僚蜷缩在帐篷里,睡也睡不着,他从来没有试过带领这么多的士兵,不禁倍感责任重大。他合上了眼睛,耳朵里听着风吹过平原的声音,还有一些好像树叶掉落在地上一样的声音。
  ??“旷野的夜晚原来是如此的宁静,如此的舒服。”幕僚想,“可惜我注定难以成眠。”
  ??※       ※       ※
  ??“杀!”随着魔武一声轻微的喊声,等待已久的黑暗斗士们终于启动了!
  ??大约一万个黑暗斗士拿着武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像箭一般地冲了过去。鲜血在黑暗中四处飞溅,一声声惨叫和哀鸣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天空上的乌鸦拍打着双翅飞过,一边还“呱呱呱”地叫着。
  ??“魔武的军队来了,魔鬼来了。”逃亡的士兵们一边撒开双腿狂奔,一边嚷道。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那幕僚从帐篷里一跃而起,直奔出帐外,两条腿还在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魔鬼来——了,黑……黑色的……魔鬼来……了。”一个士兵仆倒在他身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断断续续地说着。
  ??“不用害怕,不用害怕!这肯定仅仅是敌军的先头部队,他们哪里可能这么快就追到这里。稳下来!稳下来!”幕僚大声喊道。其实他心里也是怕得要命,只想马上逃跑,但一想起自己的责任,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喊了几喊。
  ??可惜,幕僚忽视了一点:如果是别的军队,自然不可能这么快,但他要知道的是,这可是魔武的军队,是黑暗斗士。
  ??逃难的士兵们听了幕僚的话,心中一想也有点道理,便稍微松了一口气,有的甚至站定下来,向四周望了望。只看见外层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而且,闷哼声越来越大,那些人似乎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或者是根本没有想到要反抗。当反抗已经失去意义的时候,谁还想反抗呢?
  ??“魔鬼,那是一群货真价实的魔鬼,大家快逃啊!”士兵们一愣之后,立刻醒悟过来,幕僚的话并不能当真。
  ??“撤,撤,快撤!”那幕僚也清醒了,一边挥手,一边十分紧张地嚷着。现在,他只盼望着马上找到自己的马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离开这些像幽灵一样的人。
  ??然而,已经太晚了,不管逃难的士兵怎样左冲右突寻找缺口,怎样竭尽全力地四处奔逃。他们总会发现自己的前面站着一群群黑暗斗士,眼睛发亮地望着他们,他们忍不住心里一阵发毛,几乎想马上丢下兵器投降。然而,又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气体阻止着他们投降,他们发现自己的意念好像也被别人控制了。似乎,只有死去,死去是惟一的选择。
  ??“为依维斯报仇!”魔武拉住马缰,缓缓地说道。这种情况根本不用他亲自出手,他只要默默地观赏便可以了。
  ??“为依维斯报仇!”一向都保持缄默的黑暗斗士们一起嚷道。一万个声音汇合在一起本来应该是惊天动地的,但是,他们的声音却只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冰冷,一种对死的恐惧油然而生。
  ??一场大规模的屠杀宣告开始了。
  ??一万个黑暗斗士分成四路,长枪兵在最里层,刀兵在第二层,其余的都在最外面一层,把几万个逃难的士兵团团围住。
  ??“妈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逃难的士兵已经有人忍不住跪在地上哭泣了,有些甚至吓得尿湿了裤子。
  ??“跟他们拼了!”幕僚红着眼睛,低吼了一声。空洞的声音显示出他心中极度的害怕。
  ??“与其窝囊着死去,不如轰轰烈烈地跟他们拼了!”有士兵回应道。
  ??“冲啊!”此刻,士兵们已经失去了自控能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冲到了最外面,直接面对着黑暗斗士们。
  ??“过瘾!”所有的黑暗斗士心中都同时浮现出这两个字。杀一群会反抗的人,比杀一群毫不反抗的人自然是要痛快得多,虽然结果都是一样。
  ??极其有效率的杀人方法在被一丝不苟地推行着,黑暗斗士们每一出手都直指对方的心脏。死去的士兵只感到对方的武器平缓而有力地进入自己的身体,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杀,杀,杀!”被包围在里面的士兵乱喊乱叫着。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杀谁,怎样杀,只是再不发出声音,他们便无法再忍受下去。
  ??“妈妈啊!”也有些士兵流着眼泪,泣不成声地嚷道。在临死的一刻,他们想说的竟然只是这样一句话。大多数士兵以前曾经有过的杀敌立功、要享尽荣华富贵的愿望,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你们有福了,死神将拥抱你们!为依维斯报仇!”黑暗斗士们低低地喊着,末了还不忘记补上一句取悦魔武的话。
  ??实际上,黑暗斗士当中又有几个人曾经见过依维斯,认识依维斯呢?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杀人,在这些凶残成性、杀人如麻的黑暗斗士的一生中,恐怕并不多见。
  ??不过,他们见不见过,认识与否并不重要,他们是否是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而杀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魔武是他们的王,他统治着他们,他叫他们往东,他们便绝对不敢往西走一步。
  ??“大人,怎么办啊?我们完全顶不住了!”一个士兵大声对那幕僚大声嚷道。
  ??“怎么办?”幕僚心中也是一片空白,手足冰凉,他又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装死吧!”包围圈里一个士兵捅了捅自己身边一个同伴的手,悄声说道。他大概是觉得与其被对方杀死,倒不如装一装,也许能够蒙混过关。只见他头一仰,便倒在地上,他的同伴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去。
  ??“凌晨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魔武感叹着抬头望了望月亮,“好美的月色。”
  ??在这种气氛之下,他居然还有如此的“雅兴”,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也足见魔武对生命漠视到怎样的地步了。
  ??最后一个敌军也倒了下去,他嘴里“嗬嗬”地怪笑着,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耳边听见一把刀穿透空气发出的声音,接着便倒了下去。瞳孔慢慢泛散,月光像水一样在上面散开。
  ??安静,无比可怕的安静,杀光了敌人的黑暗斗士们拄着武器,环顾着四周。遍山遍野都是敌人的尸体,偶尔在尸体的间隙中露出的几棵山草在风中微微摇摆着。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魔武冷冷一哂。对于敌军中某些人装死的伎俩,他早就了然于胸。
  ??黑暗斗士们立刻散了开去,从刚才的包围圈起点开始,乱劈乱刺。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魔武的话在他们理解之中,包括着死人和活人。半个小时之后,每一具尸体上面又多了一个致命的伤口,而装死的士兵们在被刺之后,也像死尸一样纹丝不动了。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他们已经不能再动了。
  ??史载:圣历2109年6月21日至6月22日凌晨,黑暗斗士王魔武率领着一万名黑暗斗士,杀尽从罗素特斯城逃出来的士兵。手段之残酷,古来少见,史称:旷野大屠杀。
  ??※       ※       ※
  ??在这个时候,埃南罗也已经攻下了云斯列城。
  ??“巴蒂元帅!一切事宜打点完毕!”副官很有威仪地敬了一礼。
  ??“好。”巴蒂站在城门上,点了点头,“千万要善待城里的百姓啊!”
  ??副官苦笑了一声,“巴蒂元帅,我认为这些百姓也许并不值得我们呵护呢!”
  ??巴蒂眉头一紧,“为什么?”
  ??“当我们埃南罗士兵对他们说会给他们带来自由、平等、幸福的生活,而不用继续生活在蓝达雅的暴政之下的时候,巴蒂元帅,也许连你也猜不到他们是怎么说的。”副官依旧苦笑不已。
  ??“哦?”巴蒂看了副官一眼。
  ??“他们说在享受自由平等的生活之前,可以先给他们粮食维持生命吗?”副官搔了搔头,“巴蒂元帅也想不到吧?”
  ??巴蒂笑了笑,“这也不意外啊!假如我是居民我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遵照巴蒂元帅的吩咐,士兵们都回答说:‘粮食那是自然要给你们的’。”
  ??“这样做是对的。”巴蒂赞许道,“不管如何,先答应下来吧!”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供应可就很难跟得上了。”副官忧心忡忡。
  ??“给佛都王子发信,报喜并陈述居民的要求吧!”巴蒂看了副官一眼,“即刻去办!”
  ??在佛都王子和巴蒂元帅眼中,民心大概是最重要的吧!副官想着,转身而去。
 
 
 
 
只看该作者 95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一章 埃南罗帝国
 
  ??风杨大帐。
  ??“风杨团长,风杨团长。”索特一路急奔而进,一面连声嚷道,“大喜,大喜啊!”
  ??“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风杨皱着眉头,淡淡地说道。自从知道依维斯的死讯之后,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称之为大喜事了。
  ??“魔武,魔武。”索特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魔武什么?”风杨平静地说道,“你慢慢道来。”
  ??“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了,魔武已经挥军穿过埃南罗,于圣历2109年6月17日直取罗丝维特城,行军速度飞快,现在已经不知道攻到什么地方了。”索特上气不接下气。
  ??风杨的军队和魔武的军队一南一北,在“永久中立之地”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距离较远,而且,现在是战争时期,事先起兵时又很匆促,没有布置好通信兵,得到消息自然是要慢一点。所以,他们前两天虽然对魔武进军的消息有所风闻,但还不大肯定,直到现在才完全确认。
  ??“真的,真的?你说的是真的?”风杨拍桌而起,“这下子,依维斯总统领的大仇定可得报!”
  ??“是啊,是啊!所以属下才那么激动啊!”
  ??“坎亚啊坎亚,这次看你往哪里跑?”风杨定了定神。
  ??“风杨团长,属下还有其他消息禀告。”
  ??“说!”
  ??“西龙大人、星狂团长共同率领的军队也正在步步逼近阿尔斯山,而杰伦团长那边也没有一刻的耽误。”索特毕恭毕敬地说道。
  ??“好,好,好!”风杨一叠声说道,“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属下也感到万分高兴!”
  ??“依行程来说,我看,还应该是我们这三支军队先到达阿尔斯山。毕竟,我们都比魔武进军的日子要提前好几天。”风杨怅然道,“这样一来,杀坎亚的日子就又要往后拖一拖了。哎!”
  ??“属下也这样认为。”
  ??“到时我们可以率先攻打阿尔斯山,一边等待魔武的到达。”
  ??“是啊!我们这边论武技的话,也只有他是坎亚的对手了。”
  ??“对了,你马上给西龙那边和杰伦那边发去紧急信件,告诉他们魔武进军的事情,让他们也开心开心。”
  ??“是,属下这就去办。”索特神气飞扬,大声叫道。
  ??“瞧你这个高兴样儿!”风杨拍了拍索特,表情也甚是欢悦。
  ??索特摸了摸自己的头颅,傻笑了一阵。
  ??※       ※       ※
  ??利斯物浦城,自古以来,便是蓝达雅的最主要的旅游城市之一。城里有许多在蓝达雅首屈一指的旅游景点,比如高耸入云的蒙比尔斜塔,四季都红艳如血的枫林……每一个都是旅行家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在战争以前,这里的游客众多,交通也因之很是发达。
  ??但现在,战争开始以后,有谁还会来这里旅游呢?除了那些嫌自己的命太长的冒险家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作短期旅行的游客在这里了。
  ??许多人心中都抱着一个念头:“欣赏景色而已,犯不着把命都给搭上,景色别的地方也有,命可是只有一条。”
  ??圣历2109年6月22日,晴,微风。
  ??由巴蒂带领的埃南罗军队,由于前面已经攻下了两座城,一洗败给依维斯军队后的颓气,现在士气无比高涨。此时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他们进入蓝达雅之后遇到的第三座城,也就是利斯物浦城。
  ??城头上,几个老弱残兵拄着连个钢枪头也没有的长枪呆立着,若无其事地注视着这支军队。他们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恐的神情,每个人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准备迎接客人而不是要对抗敌军。
  ??城墙东缺一角,西少一块的,许多地方莫名其妙地空着,还留下不少某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字眼。看来,那些城墙空缺的砖头,就是被这些“某某某”偷偷凿去做纪念品的。城头上几面残破不堪的旗帜,在风的吹拂之下,被揉得像几团破布。破旧城门不知道是否是故意保留着,以供旅行家们鉴赏的。
  ??“巴蒂元帅,对方大开着城门,不知道有什么玄虚。” 前面的哨兵跑过来对在队伍后面的巴蒂说道。
  ??“哦?”巴蒂略显意外。
  ??“属下猜想,也许城里面已经没有驻军了,现在仅仅是一座空城。”哨兵道。
  ??“空城?难道是他们想引我们进去再剿杀我们,你再去勘察仔细一点。”巴蒂脑袋里充满了问号。蓝达雅人在前两场战争当中虽然由于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而输掉了,但也让巴蒂见识到了他们的爱国之情,想不到今天竟然是一座空城!前面两座城与这座城存在着如此强烈的反差,一时之间,巴蒂当然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所有的士兵听令:且慢行动!”接着,巴蒂大声喝令道。
  ??一番整顿之后,城下一片安静,而城头上更不用说了,就那几个人,就算是想弄出点声音也不容易。紧接着,城头上出现了一面白旗,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
  ??“他们投降了?他们投降了!”士兵们兴奋莫名,一声接着一声地嚷道,“他们不战自降了。”
  ??“保持寂静!”巴蒂再一次高声嚷道。即使是投降也有诈降和真降的区别,他可不会随意冒险。
  ??传令官四处喝骂着,军官们也怒气冲冲地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兵闭上嘴巴。片刻过后,乱纷纷的士兵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脸孔上泛着的红潮表明他们仍然沉浸在对方投降的欢乐之中。
  ??这个时候,城门处涌出了两大队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埃南罗士兵一阵愕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巴蒂也是一脸奇怪的神色。
  ??突然,锣鼓齐鸣,鞭炮大响,城门处有些穿着花俏衣服的人开始跳起舞来,有些则舞动着手中的小旗,嘴里喊着:“欢迎,欢迎,欢迎埃南罗圣军的莅临我城。”
  ??“他们真的投降了!“埃南罗人终于都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个脸上不禁乐开了花。他们大都受过帝国士官学院的教育,明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行军打仗的最高境界。而今天,最高境界竟然就这样被他们完成了,不得意那才奇怪呢!
  ??巴蒂也是满脸笑容,带兵打仗打了这么多年,也打过无数场仗,虽然胜利已经是家常便饭,但他可还从来没见过敌国的人民出来夹道欢迎的。不过,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的将领,巴蒂虽然心中高兴,但却也没有到那种忘乎所以地步。
  ??“第一纵队先进城,然后是第二、第三……依照顺序,列队前进,不得扰民。”巴蒂捻着胡须,喊道。即使是这种时候,巴蒂也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毕竟,这是在蓝达雅境内,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旌旗在风中飘扬着,士兵们昂首挺胸走进城门。甚至就连战马也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抖了抖皮毛,一步一顿地迈了进去。
  ??“哇!这个兵哥哥好帅气哦!”
  ??“我倒觉得那个更英气一点。”
  ??城门处的少女们嚷了起来。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投降了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开心,还可以在这里大赞特赞对方的士兵。
  ??哎!这样的城,这样的人民,不灭才真叫人难以相信啊!
  ??士兵们听到了这样的叫声,更加挺直了腰杆,挺起了胸膛,像一只只骄傲的大公鸡般踱着方步,慢腾腾地走进去。
  ??此时,一个人恭恭敬敬地走到巴蒂面前,献上了降书。巴蒂展开一看,无非是说贵军英勇无敌,愿意投降之类的话。而最令巴蒂开心的还是末尾的那句话:特献上10000钻石币。
  ??如此一来,巴蒂便不用再担心粮草物资了。蓝达雅人这样做等于是给他们钱让他们来攻打自己的国家。
  ??“为什么城里只剩下这么几个士兵?”巴蒂看着投降的士兵不过几百个,便问道。
  ??“其他人都已经撤走了。”利斯物浦城中一个小队长打扮的人,站出来道。
  ??“哦?”巴蒂疑惑道。
  ??“原先的将军在接到一封上头的密信之后,便率领大军撤离。只留下我们这些老弱残兵。”那小队长说道。
  ??“什么信?”巴蒂问道。
  ??“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蓝达雅第一魔法军团团长库里克的信。”那小队长垂首答道。
  ??“库里克?”巴蒂沉吟道。心想:蓝达雅自从七个长老死去之后,就由四大魔法军团统治着,但他们都各自为政,对国家兴亡大事置之不理,所以我们的进攻才能如此顺利。不然的话,恐怕虽然七个长老都死了,想要强占蓝达雅还是难上加难。库里克这样做很可能是怕跟我的军队对阵,消耗了他的兵力。哎!蓝达雅由这些人来统治,埃南罗不消灭他们也会有别人来消灭他们。
  ??“正是。”那小队长看见巴蒂的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心里也是直打鼓,生怕他会下令把他们全部杀了。
  ??“这些人民,还有你们为什么不跟着走?”巴蒂问道。
  ??“我们都并非是纯正的蓝达雅人,真正的蓝达雅人都差不多走光了。”
  ??“不是蓝达雅人?”巴蒂诧异道,“这不是蓝达雅的城市吗?”
  ??“将军有所不知,利斯物浦城是一个旅游城市,很多人都是从外国移居到这里来的。虽然自从听说埃南罗圣军发动进攻之后,逃掉了不少,但大部分还是留在这里,因为他们都认为,埃南罗圣军宽宏大量,不会无故伤害他们。”那小队长说道,“当然,这些人都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跟蓝达雅本土的人民在生活习性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怪不得这座城的人对自己军队进军的反应跟前面两座城完全不同,原来这些人都不是蓝达雅的本土人。巴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       ※       ※
  ??“利斯物浦城居民们,这是一个伟大的日子,我们在一起见证了这个无比光辉的时刻。”站在临时搭起的演讲台上,巴蒂朗声说道。
  ??听了他的话,城里的居民开始热烈鼓掌,一片高亢的欢呼声,有人开始把孩子、把头上帽子摘下来扔上天空。也不知道是利斯物浦城的居民真的容易哄骗,还是他们甘心情愿让自己表现得已经被巴蒂的话说服了。
  ??“就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日子里,埃南罗的军队进入了利斯物浦城,并受到居民们的热烈欢迎。在此,我,埃南罗将军巴蒂,谨代表埃南罗也代表所有埃南罗士兵,对各位亲爱的居民们善意的行动表示真挚的、发自内心的感谢。”巴蒂说着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仿佛真的是发自内心一样,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一直在笑着呢?
  ??“埃南罗万岁,巴蒂元帅万岁!”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一阵阵热烈的喊声。
  ??“好的东西需要大家一起分享,利斯物浦城的旅游胜景应该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够见识到。我,巴蒂,在这里向大家许诺。埃南罗一定会恢复此地原先的一切旅游景点,大力开拓交通路线,以吸引更多的游客来这里观赏,把利斯物浦城建立成为一个完全国际化的大都市。”巴蒂用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人群安静,并投其所好地说道。
  ??“巴蒂元帅万寿无疆。”人群发出雷鸣般的叫嚷声,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城市无比美好的前景,一个个眼中都充满着狂喜之情。
  ??“我们将建立一个庞大的埃南罗帝国。”巴蒂眼睛直发亮,“利斯物浦城的居民们,让我们期待着美好的一天赶快到来吧!到那个时候,世界将是一片和平,我们将尽情地享受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万岁!万岁!埃南罗万岁!”癫狂的人群欣喜若狂,有些人甚至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四处奔跑了。
  ??“而为了尽快地实现我们的理想,明天,埃南罗军队将再度出发,把下一个城市也纳入埃南罗帝国,直至最后,把整个蓝达雅都纳入我们的帝国。为了建立我们伟大的埃南罗帝国,我们的士兵将不畏任何艰险,排除万难,更不怕任何牺牲。”巴蒂神情激昂。
  ??“为建立伟大的埃南罗帝国而奋斗,排除万难,不怕牺牲!”埃南罗的士兵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喊声,震得整座城市都在微微颤抖。
  ??“埃南罗士兵英勇无敌!埃南罗士兵英勇无敌!”城里的居民也扯开喉咙,脸色涨得通红地喊道。
  ??“刚才,我一路走过来,见到了很多可爱的小孩,也看到了一些慈祥的长者,更有许许多多的青壮年。这个城市,给了我无尽的希望,我希望,利斯物浦城在埃南罗的统治下,能够变得更好!我也衷心地希望,利斯物浦城的人们能够更加支持我们的军队,加入我们的军队,共同为我们的理想而奋斗!谢谢大家!”最后,巴蒂还不忘记对居民们说些好话,并再度鼓吹埃南罗,甚至还想把利斯物浦城的士兵招进来打仗。
  ??“埃南罗万岁!巴蒂元帅万岁!”人群又再度爆发出轰天动地的欢呼声。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巴蒂的这次演说,看来非常成功,利斯物浦城的许多居民在刚刚开始的时候还对埃南罗有一定的抗拒感,但现在,他们大多已经把巴蒂奉若神明,对埃南罗好感倍增。虽然,要想让这些人为埃南罗奉献自己的一切,还依然是不可能的。
  ??“我要为建立美好的‘埃南罗帝国’而献身。”巴蒂的演讲过后,有些容易感情容易冲动的青年人,竟然稀里糊涂地加入了埃南罗军队。
  ??“这个老家伙,把我的儿子就这样给骗上阵了!这个死老家伙!”那些参军的年轻人的父母头脑比较清楚,知道所谓的“埃南罗帝国”其实只是政治家骗人的鬼话。但他们的孩子都不肯听他们的话,他们心中自然是叫苦连天,大骂巴蒂妖言惑众,但表面却依然表现得十分开心。
  ??兴高采烈的人们——不知道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在军队旁边跳着舞着,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在热烈地开展着。整个利斯物浦城呈现一片热闹欢腾的气氛,小孩子拍着双手在人群中穿梭往来,脸上一片欢欣无比的神色。即使现在还是白天,但是大街小巷全都张灯结彩的,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放起烟火,虽然在太阳的强光笼罩之下,升上天空的烟花几乎难以被看到。
  ??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放声歌唱,歌颂着新生活的来临,热汗湿透了他们的身体,可是他们依旧不休不止。
  ??蓝达雅,对于利斯物浦城的许多居民来说好像仅仅是一个符号,一个过去的符号。过去的便过去了,现在换成了埃南罗,而以后,又不知道会换成什么。
  ??※       ※       ※
  ??阿尔斯山。
  ??“陛下,星狂、风杨、杰伦三支军队正一天天地接近阿尔斯山,而魔武那边势如破竹,大有后发先至之势。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的呢?”莫芒仰着头,诚惶诚恐地问道。上一次坎亚对他大发雷霆之后,他直到现在还有点后怕。
  ??“你只需要督促好士兵,认真做好必要的准备便可以了。”看来,坎亚又重新恢复冷静了,至少是在表面上恢复了冷静。大概是心中觉得反正四路军队已经围过来了,既然逃避不了,只好面对。
  ??“是。陛下,容属下多问一句,是不是要将所有的军队都驻扎在这里,等待敌军到来,决一死战?”
  ??“朕早就跟你说过了。”坎亚说道,“即使是失败,朕也要让这次失败载入史册。这将会是一场伟大的战争。”
  ??“陛下圣明!”莫芒躬身说道。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坎亚到底哪里“圣明”了,在莫芒看来,既然是抱定必输的念头,这场战争似乎也就没什么必要再打下去。
  ??“我们的防线将从最接近阿尔斯山的城开始,四个方向都将会布置得十分完善,四支军队守望相助,互相支援。胜负成败现在就下断言为时尚早,我们仍然有翻盘的机会。等着瞧吧!朕不会那么轻易让依维斯的那些余孽得逞的。”坎亚咬了咬牙。
  ??“是,陛下。属下也认为我们并没有完全处于下风,毕竟我们占据着天时、地利。而且又有像陛下你这么英明的领导人。”莫芒又燃起了一点点微茫的希望。
  ??“陛下!”正在此时,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双手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一个用布遮起来的东西,走进来说道。
  ??“莫芒,揭开来看看。”坎亚和颜悦色地说道。
  ??“难道是给我的赏金?”莫芒看到坎亚脸色和蔼,心想,“这次发达了!”
  ??“还等什么?”坎亚的笑容越来越盛。
  ??“是,国王。”莫芒说道。
  ??“快点。”坎亚说道。
  ??莫芒一揭开头盖,脸色大变,连退了几大步,冷汗直冒。盆子上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赏金,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是,是赫特?赫特……”
  ??“干得好,干得好!下去领赏。谁敢违抗朕的命令都会是这种下场。”坎亚若无其事地用手掀了掀布,然后又放了下去,瞥了莫芒一眼。
  ??“赫特胆敢临阵脱逃,落得这种下场,真是罪有应得。属下恭贺陛下将他绳之以法。”莫芒哆哆索索地说道。
  ??“给朕诏告天下,以后谁要是再敢如此,赫特今天的下场就会是他们的下场!”坎亚冷冷地说道。
  ??“是,是,属下这就去拟文。”莫芒吓得屁滚尿流。
  ??“赶快去办吧!还有,要加紧督促士兵们日夜巡逻,努力操练,真正的战争就要来临了。”
  ??“是,是。”莫芒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跑了出去。
  ??“阿尔斯山将尽情地畅饮敌人的鲜血,星狂、杰伦、风杨、魔武?哈哈,你们还想替依维斯报仇?我要叫你们转瞬之间灰飞烟灭。”坎亚暗自想道。
  ??接着他拿起桌面上的笔,四处乱划着,仔细一看,可以看出他画的是罗丝维特之类已经失守的城市。然后,他还在城上画上兵、画上马、画上许许多多的旗帜,旗帜上面印有赛亚国的字样,构筑着一条条不可能实现的防线。
  ??坎亚的癫狂已经非言语所能描述了,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之下,他也已经心力交瘁。
  ??※       ※       ※
  ??佛都大帐。
  ??“恭喜佛都亲王,巴蒂元帅连连得胜,足见亲王慧眼独具,属下可真是看走眼了,请佛都亲王降罪!”上次那个反对巴蒂当将军的大臣说道。能够在佛都身边立足的人,都有一技之长,这个大臣虽然以前和巴蒂不是很和睦,但都是对事不对人。所以,当见到巴蒂连连得胜之后,也能够马上改正自己的错误。
  ??“降罪就免了,只是,千万不要再以一次成败论英雄。”佛都笑了笑。
  ??“是。”那大臣说道,“只不过我们真要把军粮拿给那些平民百姓吃吗?”
  ??“为了收买人心,也只能如此了。”佛都想了想,“但我们要将这种消耗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哦!不过,微臣对现在我军的进军速度还是感到有点担忧。”
  ??“哦?担忧什么?”
  ??“属下觉得我军太过顺利了,也许我们碰到的并非是蓝达雅的精英部队,精英部队还留在后面,没有出现。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我们得到了蓝达雅的国土,他们仍保存着实力的军队还是会威胁着我们对蓝达雅的统治权。”
  ??“有点道理,说下去。”
  ??“属下主张采取更加紧逼的打法,彻底摧毁蓝达雅一切的军事力量。”那大臣得到了佛都的首肯,心中也是一阵喜悦。
  ??“嗯,可以考虑。”佛都沉吟道,“但现在是在蓝达雅的国土上,要把对方的军队悉数消灭是不可能的。而且虽然蓝达雅现在一片混乱,但一旦他们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埃南罗的军队能否像现在一样屡战屡胜也未可知。”
  ??那大臣连连点头称是。
  ??“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人呢?要真有那种时候,埃南罗可就麻烦了。即使最终赢了,伤亡也肯定很惨重,那样的话,埃南罗以后称霸天下的大计就会受到严重的障碍。”佛都继续道,“也许,用收买或者各个击破的方法,令蓝达雅掌握绝大部分兵力的四大魔法军团臣服,会是一个比较好的方法。”
  ??“亲王的意思是将他们分而治之,或干脆让他们自相残杀?”那大臣说道。
  ??“正是如此!”也许,此时就连佛都自己也不知道,他下的这个决定对战局对蓝达雅将会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       ※       ※
  ??圣历2109年6月23日,素特拉城。
  ??“维特将军,魔武的军队已经攻破了罗素特斯城,并且将逃跑的士兵悉数歼灭在我们和罗素特斯城之间的大旷野上。”副官乌木说道。
  ??“那魔武真的如此凶残?”维特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没错,今天早上,我们的侦察兵回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说的。”乌木说道,“现在,魔武的军队很可能已经走在向我们进发的途中了。
  ??“那怎么办?”维特环顾四方。
  ??“属下愚昧,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正想问维特将军你呢!”乌木盯住维特。
  ??“听说那魔武长着六只眼睛、三对手、四只脚,浑身是黑,就好像蝙蝠一样,不单以杀人为乐,还吃人肉,喝人血。”维特脸色铁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属下还听说他的部下也都长着四只眼睛,能目观八方呢!”乌木说道,“不过属下认为,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无稽之谈,维特将军你不必多虑。”
  ??“真的?”维特张大着惊恐的眼睛,坐立不安。
  ??“那是自然,世界上哪里会有人长六只眼睛、三对手、四只脚的呢?”乌木一脸的不屑,“都是人们自己在吓自己罢了。”
  ??“那这样我还放心一点,但又有人说他们虽然是人,却比人可怕一百倍,一千倍。据说他们嗜血如命,对敌之时从不留活口。”维特探询着,他希望乌木给自己一个可以得到安慰的答案。
  ??“那群人本来好像叫做什么黑暗斗士,因为魔武当了他们的王,所以他们便服从他的命令,跟随着他横扫整个‘永久中立之地’北部。”
  ??“哎,看来这一次我们如果跟他们以硬碰硬的话,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哎,想不到我维特就要命丧于此。”维特喟然长叹。
  ??“维特将军,你也不必如此悲观,只要是人,便都有其缺点,只要找到他们的命门,我们也未必就会真的任人宰割。”乌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命门?难如登天!对着这群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东西,除了立刻逃跑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他们。”维特悲观地说道,连“逃跑”都被称之为“对付”别人的方法,这也未免太可悲了点。
  ??“维特将军,可千万不要心存逃跑的念头!”乌木说道,“前天和妻妾一起逃跑的罗素特斯城将军据说已经被杀死了,有人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块荒地上看见几具很像他们的无头尸体。”
  ??“啊?真的?真是如此?”维特紧紧地抓住乌木,摇着他的臂膀,嚷道。
  ??“维特将军,冷静点!”乌木摇头叹息道。心里不禁暗暗替自己不值:维特胆子小到如此地步,竟然还可以成为自己的上司,真是没天理!
  ??“维特将军,陛下的诏书!”一个士兵跑进来,双手捧着一张公文模样的布帛,说道。
  ??维特展开一看,不禁弹起身来,仿如灵魂出窍,好一会儿也回不过神来。乌木倒是显得很镇定自若,也不询问,直接从维特手中拿过诏书,只见里面写着:
  ??致赛亚国臣民书:
  ??朕,赛亚国国王坎亚,一向以来都以仁信治理天下,如今,天下大乱,盗匪四起,正值赛亚国生死存亡之秋,也正是各位臣民为国捐躯,抛头颅、洒热血,一展抱负的时候,而朕也将与赛亚国共存亡。国在人在,国亡人亡,朕相信大部分赛亚国的臣民们也都跟我抱有相同的想法。
  ??然而,在我们国家这样危急的困境之下,竟然有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临阵脱逃或者叛国投敌。原罗素特斯城将军赫特就是这样一个反面典型,现在,他已经伏诛。愿赛亚国人民们引以为戒,为了我们的共同理想,为了让赛亚人之光笼罩整个世界,而誓死保卫赛亚国!
  ??赛亚国国王坎亚
  ??圣历2109年6月22日
  ??“维特将军,看来事实正如属下所说的那样,赫特已经死于非命了。”
  ??“哎!”维特长叹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好半晌也出不了声。
  ??“维特将军,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假使魔武军队真有那么厉害,我们横竖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博个为国捐躯、青史留名也好。”
  ??“为国捐躯?青史留名?好,我们就博个美名吧!”维特的声音显得非常空洞。
  ??“那,现在我们应该对整个城的布防都做一个详细的安排了。”
  ??“哎!不瞒你说,我现在方寸大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切就由你去安排吧!”维特说道。看来,刚才他的那句“博个美名”的豪言壮语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他还是怕死,怕得要命。
  ??“可是,维特将军,你才是这里的将军,我这样做岂不是越权了?”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军务都由你来掌管,我连印绶都给你了。”维特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说着把桌面上印有“维特将军印”字样的印绶交给了维特。
  ??“维特将军?”乌木一副惊愕的表情,但实际上他刚才正是想要维特这样做。
  ??“从现在开始,别叫我维特将军,你才是这里的将军。”维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
  ??“那属下就僭越了。”乌木淡淡地说道。
  ??“呵呵,我去后堂休息了。”维特苦笑连连,他心头隐约有一种念头,觉得自己现在只不过是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罢了。
  ??※       ※       ※
  ??素特拉城头一片熙熙攘攘,士兵们在乌木的命令之下,不情愿地排着队,互相推压着。
  ??“真不知道怎么搞的,维特将军居然让乌木来管我们。”
  ??“维特将军一向和和气气的,乌木则功利心非常重,早就想着将军这个位置了。如今,维特将军又不想理我们,给他钻到了这个空子,他怎么会放过呢?哎!小人得志!”
  ??士兵们议论纷纷,在人声嘈杂之下,也分不清楚是谁在说话。
  ??乌木声嘶力竭地嚷着,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将军并非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然而,他还是一点儿也没有后悔,实行将军职权时的那种感觉是当副官时怎么也无法触及的。虽然天气很热,士兵们也不大听话,但他心情还是相当畅快,简直可以说是如沐春风。
  ??“这边这个,站好一点,妈的,要是黑暗斗士来了,你这么散漫,到时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乌木扯开喉咙,叱骂道。
  ??“妈的。”被骂的士兵黑着脸,暗暗地回骂了一句。
  ??“喂,你,对,对,就是你了,把枪拿好,敌军来了,要用这样的姿势刺他,要知道对方战斗力超强,一击不中的话,我们就很容易被他们杀掉。”乌木一边说一边指指点点,说道。
  ??“老子使了这么多年枪了,还用得着你教?”被指示的士兵低声骂道。
  ??旁边的士兵发出一阵哄笑,但乌木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四处指点士兵,神情显得十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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