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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老的少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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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2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二章 援军
 
  圣历2109年3月9日早上八点,罗丝维特城。换在平常,守城的士兵肯定正在为怎样打发这些无所事事的日子而发愁。不过近来,过去那样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天空上没有一丝云朵,他们感到空气十分凝重,太阳若隐若现,好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面纱。就这个季节而言,冬天刚刚过去,万木逢春,本该呈现出一片赏心悦目的景象才对。
  “连日战斗,好累啊!”一个士兵开腔说道,“我总觉得今天的天气怪怪的,好像有不平常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嘿嘿,你整天都说有事情发生的了,有哪一天没事情发生呢?比如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巡逻,等一会我就要去吃饭,接着,换在平常就应该是去睡觉的时候,但现在改变了,等一下他们又要来攻城了。这都是所谓的事情啊。”第二个士兵看来是平时听了很多第一个士兵没话找话说的论调,所以听了第一个士兵的话之后,便冷讽热嘲道。
  “不是呢,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往常我那是无聊,度日如年,所以随便找点话说说,解解闷,但今天真的不同了。”第一个士兵略显尴尬地辩解道。
  “噢,不同,今天早饭我比昨天多吃了半碗,事情也就不同了,嘿嘿。”第二个士兵继续嘲笑道。
  “唉,你们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什么用呢,我只希望赶快击退敌军,赶快结束战斗。”第三个士兵插嘴道。
  “是啊,以前整天觉得无所事事,现在战争一开始,才知道那些日子真比黄金还弥足珍贵。”第四个士兵也赞同道。
  确实,作为士兵,大多数时候,心情确实是很矛盾的。没战事的时候,要为打发无聊的时日而发愁。虽然每日都有必要的训练,但是毕竟还有许多时间需要消耗掉,而且训练的日子天天如是,刚开始或许还有些新意,但时间一久,就度日如年了。
  况且,有时会觉得在操练场练习的那些内容,到了战场也许派不上什么用场,因为在战场上人家不会给你必要的思考时间,也不会预定动作。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战场上你经常要面对的是一群敌人而不是一个两个敌人,你经常要戒备着随时有可能向自己射来的箭、随时可能向自己刺来的枪、劈来的刀;而要是有战事的话,时刻有生命危险,自然又有了其他的忧虑。他们现在,担忧的当然是后一种问题。
  “噢,你们啊!有那么多力气吵架,不如留起来杀敌立功。”第三个士兵又说道。
  “哎!”过了一会,四个士兵一起叹气道。
  “不过,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到真正有需要的时候我们肯定要出去拼搏,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第一个士兵说道。
  “是的。”其他三个都点头说道。叹完气总要面对现实才是。
  随着一阵阵战鼓声的响起,雷纳克和巴蒂整理好队形,他们的士兵们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攻打罗丝维特城的内城。
  “今天,罗丝维特城里,将不会有一个敌军生存下来。”雷克纳手指天空大声喊道。
  弓箭手开始向城头发箭,顷刻之间,呐喊声、惨叫声、哀鸣声、箭矢划破空气声便充斥了整个战场。
  站在罗斯维特城墙上,风杨十分镇定,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城下蜂拥而来的敌军。只要再坚持四天就可以完成自己的目标了,罗斯维特内城虽然比外城面积要小很多,但是高、厚,而且还更坚固,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城堡会被敌军在一两天之内攻破。要想攻破这个城堡,在正常的情况下,以双方的兵力而论,他觉得至少也要六天时间,也就是说,如果风杨坚持下去,他甚至可以“超额”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标。
  不过,令他担心和烦恼的是,自己的军队已经伤亡很重,士兵们的士气也有所削弱,此战过后,北部兵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元气。
  这个时候,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把一架架云梯斜靠在内城城墙上,士兵们争先恐后,蜂拥而上。
  风杨一声令下,城头的士兵们从城头泼下热得滚烫的石灰水,很多敌军的士兵爬到中间,被石灰水一淋,痛得忍不住一松手,从半空中活生生的掉下去,死于非命。但也有的即使被石灰水浇到,也死死的抓住云梯,努力往上爬。还有扔大石头的,把攻城士兵砸得头破血流的。整个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真是惨不忍睹。
  “他们好像是不要命的一样。”索特忍不住说道。
  “他们不要我们帮他们拿掉。”风杨略显幽默地说了一句,但神色却很凝重。
  “撞破大门。”巴蒂命令道。
  几百个士兵抬着一根大木头,直往城门撞,一次又一次,城门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嘿嘿,他们可不知道内城的城门是用精挑细选的大理石造出来的,甚至比城墙还要更为坚固。”索特微微一笑道。
  巴蒂和雷克纳确实都不知道这一回事,虽然他们也风闻这个城门非常坚固。确实,只要是人,谁会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想到这个问题呢?
  “纹丝不动?”雷克纳看到大门好像没什么反应,不禁诧异地向着巴蒂说道。
  “放弃撞门。”巴蒂见状便下令道,接着又对雷克纳解释说:“看来这个城门是用特殊的材料制造的,而且应该已经被封死了。”
  “我想也是,不然在几百个士兵的激烈撞击之下早就破了。”雷克纳点头表示同意。
  城墙上的尸体又开始越积越多,“前进军”的士兵连眼睛现在都几乎成了两个红色的窟窿。他们仿佛听不见对方士兵的哀鸣,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武器在对方身上划出的口子,感受不到对方身上喷涌而出的热血洒在自己脸上。
  但,他们还没有忘记、还依然知道怎样杀死敌人,他们已经把杀人当成了一种习惯动作。大刀、长枪,在一片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穿梭不已,在血与肉之中进进出出。
  “不行,我爬不动了……”一个攻城的士兵两股颤颤地嚷道。话音刚落,城墙上伸出一支枪,狠狠地捅入他的身体,又很快地抽出去。那攻城的士兵一时还没有松开抓紧梯子上的双手,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讶异,嘴角往上拉了一拉,好像是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他并没有看清楚杀他的人的容貌,他感到对方的脸孔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类同于一片庞大的亮光。最后,他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趴在地上,一只手被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另一只裸露在空气中,兀自微微颤动。一个攻城的士兵踩过他的背脊,他的手最后一动,终于永远的静止下来了。
  “风杨团长,有士兵报告说我们的援军快到了,现在离城不到五百米。”索特兴奋地望着正在大声指挥的风杨报告说。
  “知道了。”风杨侧过头不以为意地答道。他心中以为所谓的援军其实不过是他昨晚命令一个亲信,让他带领大概几千个老弱残兵和一些羸弱的马匹出城的那些。
  风杨当时嘱托他们要偃旗息鼓不动声色地从侧门出去,然后在第二天两军开战以后,再大张旗鼓地回来,给敌军一种心理上的压力,让他们以为“前进军”的援军已经来了,从而斗志大减。也就是说,这是风杨的一个疑兵之计。
  “你早就已经知道了?”索特简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了,虽然通讯营的消息说总统领依维斯将在近日到达,但是毕竟没有确切的日期,心想:莫非风杨在帝国士官学院学过占星术,能够未卜先知,不然他为什么显得如此不在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的,其实‘援军’是我昨晚安排出去的。”风杨点头说道。心想:象索特这种头一触碰到枕头就会发出鼾声的人,当然不会察觉到有人出城了,头脑单纯自然也有其好处,至少可以不用受失眠的折磨。
  “啊?不,不是,是西龙来了啊!”索特大声嚷道。难得给自己抓到了风杨的一个谬误,他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典型的小人得志。
  “西龙?真是西龙来了。”风杨兴奋得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主帅的身份,就差一点就跳了起来,“在哪里?在哪里?”
  “士兵们,我们的援军来了。” 紧接着风杨朗声喊道。同时心想:可真是太凑巧了,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花费那么多心机了。
  听到这句话,苦战中的“前进军”士兵们士气大振,而攻城的士兵则气焰消沉了不少。
  “是的,是先锋部队,五万,由西龙率领。总统领依维斯的大军在后面,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到达这里。”索特得意洋洋地说道。
  “怪不得这么快。”风杨说道,“那还不去后面的大门迎接西龙进城。”
  “是,属下这就去了。”索特满面春光地说道。打仗打了这么久,他也就今天最高兴了,那神情好像是一个打了无数年光棍的汉子,突然得到女子的垂青一样。
  “风杨。依维斯在后面,那兰罗和白木也跟他在一起,这一次他们都随军来了。”西龙跟在索特的背后,在城墙上看到风杨,就走上前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他们已经许久不见了,虽然以前交情只能说是一般,但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情形下,他还是显得很开心。
  “西龙。”风杨瞧了瞧西龙,觉得他好像成熟了不少,心中虽然也很激动,不过突然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就在下面。”
  “噢,我当然看到了,哇塞!黑压压的一大片。风杨,看起来情形尚可哦。让我带来的士兵们现在就上来帮忙吧,如何?”西龙望了望自己身后跃跃欲试的士兵们,说道。
  “当然好了。不过你们经过这么多天的行军,可能也很疲累,不用先休息一下吗?”风杨答道,“有人帮忙,作为守城士兵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要说疲累,你们守城比我们累多了,我们那相当于是游山玩水。”西龙笑嘻嘻地说道。同时向身后挥了一挥手,“上!”
  这两个人也太有闲情逸致了,在战场上居然还在互相谦让,而西龙竟然还开起了玩笑。简直是太不将敌军放在眼里了。不过,在双方战场上此刻最有兴致的人还要算索特,他还在为刚才那些在旁人看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陶醉不已。
  “‘前进军’好像来了援军。”雷克纳看到自己的士兵好像越来越冲不上去,而对方城头又多了一面旗帜,便说道。
  “应该是,不过也不排除是风杨用疑兵之计。”巴蒂说道。
  “不好了,西龙来了。”巴蒂和雷克纳正拿捏不定的时候,一个前方退下来的士兵上前报告道。
  “别紧张,知不知道人数大概有多少?”巴蒂望了望那个士兵,对这个消息他自然是不感到意外。根据他的计算,对方的援军在这个时候也该来了,他原先也想要速战速决,怎奈战争这种事情不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急也急不来。
  “好像有十来万。”那士兵答道。很明显,凭他的鉴别能力,处于城下,他还估计不出对方的士兵人数,只是感觉好像突然城上的人气高了很多。而既然巴蒂问到,他又不好说不知道,便随口捏造了。
  “十来万?”雷克纳笑道,“不大可能,前几天我们在‘永久中立之地’的间谍说‘前进军’大概只有二十来万来支援这里,并且领军人物是依维斯。西龙带领的大概是先头部队,不可能有占总数一大半之多。”
  “噢,照常理来讲,五、六万倒是差不多。”巴蒂接茬道。
  “不过,如此一来,我们的士气必然受到影响。”雷克纳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有援军,我们也有。”巴蒂说着转向后面挥了挥手,“大家给我上!”
  巴蒂和雷克纳心里都明白依维斯大军随后也将来到了,如果不在他来到之前先打沉他的先头部队,那形势将对己方大大不利。
  这次攻城大战从当日早晨一直打到次日下午,随着守城士兵发出的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喊声:“总统领。”宣告依维斯已经到达了罗丝维特城,才总算告一段落。
  在那个时候,城下的埃南罗士兵知道是依维斯来到了,竟然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和意料不到的举动:肃立,然后手抵额头,敬礼,并大声叫“总教练”。
  城上城下由此一片寂静,双方士兵竟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默契,片刻之前的刀光剑影在一瞬间消弭无形。若是有人恰好路过这里,假使不看到城墙附近的尸体和血迹,见到这种情形也恐怕会猜想这是在举行一场阅兵仪式,而不是在进行血腥的战争。
  原来,埃南罗的士兵绝大部分是帝国士官学院毕业的,恰好也是属于当初依维斯在那里担任武技总教练兼青年近卫军总指挥官时的那几届。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养成了见到依维斯就敬礼的习惯。即使是现在置身于战场之上,即使现在成了敌人,但也不会忘记向上级表达敬意。
  而且,埃南罗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把依维斯当成了自己的偶像,虽然埃南罗当局对这种现象屡次禁绝,但士兵们大多阳奉阴违,在私底下,他们仍然狂热的崇拜着依维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容易盲目的崇拜某些东西,有时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停下来了?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雷克纳诧异地问巴蒂道。
  “呃……”巴蒂感到这个问题很不好意思向雷克纳解释清楚,脸上略显出尴尬的神色,“依维斯以前是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的总教练,所以……”
  “哦?”雷克纳还是暗自称奇,居然可以这样子,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遭听到并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心里想:依维斯难道真如传说中那样神奇?不会吧,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发梦。
  “……”巴蒂无奈的笑了一笑。那笑容好像是用纸硬贴上去的,十分勉强。没办法,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原因是什么,自己的士兵向敌方首领敬礼总是令人难堪的。
  “看来也只好收兵了。”雷克纳笑道。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正规军”。
  “在这里打下去我们也占不了便宜了。”巴蒂答道,“等等,好像我们的士兵都敬礼了。”
  “是啊!”雷克纳望了望,城下黑压压都是一片敬礼的手势,他不禁露出了惶惑的表情。连他那些缺乏正规军事训练的士兵居然也跟着敬礼,而且是向着一个跟他们可以说是素昧平生的人敬礼。
  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他们可从未如此整齐地向着雷克纳做过类似的动作。看来敬礼也象流行感冒一样,带有传染性。
  自然,这样的仗还怎么可能继续打下去?双方的士兵都仿佛给人使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动。无可奈何,雷克纳和巴蒂只好苦笑着下令退兵到五十里之外。
  “要不要追击他们?”索特看了看依维斯、西龙、风杨等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当然是……”西龙看到索特那猴急样子,忍不住抢先说道,“不追了。”
  “噢,这样的情形我们去追击他们似乎有违道义。”风杨也说道。
  “哦。”索特一脸失望的表情,同时拿眼睛瞄了瞄依维斯,盼望他说句话。
  “让士兵们都去休息。”依维斯开口说道。
  此时,时间大概是下午五点了,阳光异常猛烈,至少,对于阳春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来说,这样的阳光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依维斯站在城墙上,衣袂飘飘。尸体腐烂散发出的恶臭愈发厉害了,依维斯皱了皱眉头,脸上浮现出怜悯的表情。他看到空气中有苍蝇在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响声,它们金色的翅膀闪出耀眼的光辉,时而停留在尸体上面,时而叮在城墙上的血迹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心中不禁想道:也许,它们是对这人世对这些在血红的世界感到好奇和不解吧。
  “为什么要战争?”依维斯又开始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即使是为了解放全世界,牺牲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即使解放了又怎样?解放其实也是把很多人推进水深火热,甚至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依维斯陷入了自相矛盾之中,本来好像已经很牢固的为了解放全世界而要有所牺牲的念头又有点动摇了。这种牺牲大到了令依维斯有点难以接受的地步。在半兽人那里,他看到了受苦的人们,令人感到呼吸困难、窒息;而在这里,他看到的是许多没有了生命的躯体,让他感到惨不忍睹。
  “依维斯,你在想什么?”一旁的西龙看到依维斯在那里傻站着,便似笑非笑地问道。
  “呃……没什么。”依维斯回过神来,说道。
  “今天这个风头你可出大了,现在大概是在陶醉吧。”西龙心中知道并非如此,却故意说道。
  “呵呵。”依维斯微微笑了一下,这个西龙,似乎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不会忘记开玩笑。
  “我知道,你是在想某人。”西龙又张嘴说道。事实上他自己此刻正在想“某人”,却偏偏要找别人来做借口。
  “倒不是。”依维斯有一搭没一搭地答道。心里却不禁想:不知道阿雅现在怎样了。依维斯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阿雅,他的头脑已经习惯了在想念阿雅的同时思考其它问题了。
  “哦。”西龙若有所思地说道。仿佛猜到了依维斯除了想阿雅之外,还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是在想解放全世界这个构想是否真的是那么美好,值得我们去为之努力。比如今天,这里死了那么多的人,我们这样做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对的?”依维斯沉吟道。
  “成功了,有利于千秋万代。”西龙答道,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隐约也有点模糊了。
  “千秋万代?其实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今天我们解放了全世界,也许明天就有人又开始搞分裂了。而且,解放对某些人来说,会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压迫和束缚?”依维斯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孩子,别像个哲学家一样,你想太多拉,会把脑壳想坏的。”这是一个可以说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西龙只好嬉皮笑脸地岔开话题,说道。
  依维斯嘴角拉了拉,不置可否。
  “噢,我也想过,但作为将领,我只负责指挥士兵打仗,其他的也只好忽略不管了。但是今天是他们来侵犯我们,我们是被迫反抗的,说起来并非是在‘解放全世界’。”风杨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我只知道要拼命,在战场上不是杀死别人就是给人杀死。”索特看到他们三个人的眼睛都看着自己,便红着脸说道,“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实在想不过来。”
  “哈哈哈!”听到索特如此率直单纯,其他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总统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过了一会,风杨问道。
  “你对这里的地形最为熟悉不过了,而且又有与他们对阵的经验,不必谦虚,你说说你的计划吧。”依维斯侧过头说道。
  “依属下所见,雷克纳和巴蒂现在必定不敢再来攻城了,但会一直驻守在周围。为今之计,我认为,我们应该略微休息整顿几天,然后主动挥军进击他们,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让他们不再在周围虎视眈眈,不再能对我们构成威胁,退回他们各自的地盘。”风杨有条不紊地说道。
  “风杨所言极是。实力是行动的基础,现在我们军队的兵员跟他们相差不大,而且其中有二十万人是生力军,主动进军对我们相当有利,改变战局就在此一举。我们还可以在打败他们之后,乘胜追击,直取埃南罗。”西龙侃侃而谈。
  “那就先按照风杨说的办。”依维斯说道。心中也知道风杨毕竟是埃南罗人,抗击埃南罗军队已经是十分无奈之举了,叫他主动提出去攻打埃南罗就太难为他了。而西龙就不同了,曾经为佛都出生入死,结果却换来了他的猜忌。要不是巴罗私自偷偷地放了他,恐怕他早就成了佛都的刀下冤魂了,对埃南罗自然是有一股怨气了。
  “是。”风杨垂首答道,接着离开了城墙,而索特也跟在他后面,走了。
  “我也去安置一下。”西龙望了望依维斯。
  “噢。”依维斯点了点头。
  城墙上只剩下依维斯一个人了,哦,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因为周围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依维斯极目远眺,落日一点一点地向着西方下沉,旁边红色的区域越来越小了,有时风吹过去,把笼罩在太阳上面的乌云拂散,落日刚刚沉下去的那一部分又裸露出来。那动作令人想起水里的鱼在尝试着咬钓钩上的饵,但又没有上钩时的情景,把水上面的浮标弄得沉下来又浮上去。
  太阳周围的云越来越黑了,就像一堆火即将燃尽,火花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一堆黑灰。
  终于,太阳彻底地沉没下去了,大地一片黑暗,蚯蚓“叽叽”的叫声更衬托出夜晚的寂静。依维斯蓦然想到,自从当了总统领以后,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仔细观看过落日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在这一刻,依维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个诗人的诗句。
 
 
 
 
只看该作者 73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三章 绞肉机之战
 
  在随后的三天之中,不出风杨所料,巴蒂和雷克纳果然在离罗丝维特城五十里之外扎营之后,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再度来犯。
  但是,双方将士,无论是谁,心中都非常清楚,这只是大战前的沉寂,一场可能是决定性的会战即将来临。而这么多天以来的浴血争战,也将很可能将在这一次交手中见个分晓。
  雷克纳和巴蒂也对自己的军队进行了重新编排和整顿,尽量将自己的士兵调节到最佳状态。
  而在暂时停战后的第四天上午,也即是圣历2109年3月14日,雷克纳和巴蒂按照两个国家之间的礼节,接待了依维斯派出来下战书的使者。约定在3月15日决战于罗丝维特城近郊的格米尔大草原上,最后,还派出使者到罗丝维特城回礼。
  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交战双方对战前礼节的重视,完全超出了其他战役。这些,当然主要是由于依维斯、西龙、风杨与巴蒂和埃南罗的士兵具备的微妙关系。同时,这也使人相信,就算接下来的战斗将是血腥的,将会更加的令人不忍目睹,但至少,这会是一场非常具备“绅士风度”的斗争。
  格米尔大草原,也就是风杨与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第一次进行会战的地点。地势出人想像的平坦,正是交战的好地点。
  这个时候阳光明媚灿烂而又不显得过于强烈霸道,照射在草原上。虽然已经经历过了人和马的双重蹂躏,草原上的草苗却依然在茁壮的成长起来。草原上的尸体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们留下的鲜血也被草地当成营养吸收进去。放眼望过去,一望无际的草原如同嫩绿色的大海,在轻柔的微风中一起一伏。一直延伸到天边,见不到一棵树,中间也没有一处较为突出的山丘。
  那草原辽阔、坦荡,使人联想起坚忍不拔、豁达平凡、美丽的生命。即使是残酷的战争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它默默地包含着一切,承受着一切,又孕育着一切。
  圣历2109年3月15日早晨八点,当依维斯带着军队置身于格米尔大草原上,不禁为之心神荡漾,陶醉不已。
  “好优美的景色,好洁白的天空。”西龙感叹道,“在它上面作战,使我觉得是一种类似于焚琴煮鹤般大煞风景的粗暴行为,是对它的一种严重伤害。”
  “不就是几根草和几朵云吗?有什么好看的。”索特闻言嘟嘟囔囔地说道。
  “呵呵。”依维斯忍不住嘴角往上拉了一拉,笑了起来。索特就是索特,感受神经好像比其他人较为粗壮、较为粗糙,内心永远难以有类似西龙一样细腻的悸动。
  “总教练好!”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一站稳阵脚,就大声喊道。这一次比上一次在攻城时显得更为整齐划一,声音极端洪亮,远远地传出去,又回传过来,使人会产生一种在“前进军”背后也有士兵在喊类似的话。
  “大家好!”依维斯微微点了一下头,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草原上所有的士兵都清晰地听到。
  “怎么回事,又来了。”雷克纳抱怨道。
  “没办法,也只好随他们的便了。”巴蒂说道。
  “我真怕等一下依维斯如果下令,他们会不会倒戈把我们干掉…”雷克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那倒不会,士兵们还知道敌我之分,这些只是礼节性的东西罢了。不用担心。”巴蒂皱着眉头说道。
  “妈的,我觉得我们这样简直不像是在打仗,而是在这里看士兵和依维斯对山歌。”雷克纳说道。
  “噢。”巴蒂脸色异常凝重。
  此时,草原上的空气开始越来越浓重了,双方士兵发出的腾腾杀气,使刚才还非常明朗的天空仿佛被遮蔽了。所有的士兵都保持沉默,战马也没有嘶叫,喘息声此起彼伏。
  “士兵们,报效祖国的时候到了,弓箭手,准备,放箭。”雷克纳双手一挥,大嚷道。
  士兵们的阵型动了动,但立刻又静止下来,虽然大战难以避免,不过没有人希望自己率先动手。因为,他们突然觉得,那会是一种很没风度的行为。
  “让对方先放箭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雷克纳身旁响起。
  雷克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人马上低下了头,说话的人竟然是雷克纳的亲信之一。
  “让对方先放箭吧!”其他士兵也一同喊道,他们的表情都仿佛在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依维斯曾经是我们的总教练,虽然我们现在是战场上的敌人,但至少应该保持一点敬意、保持一点礼貌。
  雷克纳无奈地望了望巴蒂,巴蒂向着他双肩一耸,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的坐骑安顺地站立在他胯下,仿佛也对此刻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表示认同了。
  自然,依维斯这边的军队也不肯先发动攻势,这群本来里面许多是农民出身的士兵,他们的自尊心在这个时候被激起来了。
  “哼,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毕业的又如何?知识分子又怎样?你们可以做到的,我们同样可以。”大部分人心里都这样想道,“你们不动,我们也不动。”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也还没有听到自己的主帅发出前进的命令。
  “总统领,下令吧。”风杨看着依维斯的脸孔,请求道。
  “是啊,你不下令,双方士兵看来很难开始火拼。”西龙看到依维斯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说道。
  “大家……。”依维斯抿了抿嘴唇,好不容易才吐出那几个字,“准备放箭!”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下令让两个自己的亲密朋友开始他们之间的生死决斗一样,心头岂是“沉重”两字可以形容的?
  如果可以选择,依维斯一定不会选择发出这条命令,不会选择战斗,不会选择让战场上的任何一个人去死。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件事情是可以让人选择的呢?
  有一句话说得好,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如果可以选择,依维斯一定会娶了阿雅;如果可以选择,依维斯一定不离开阿尔斯山、不离开阿雅;如果可以选择,依维斯希望所有的人都紧紧拥抱在一起,相亲相爱,而并非是各怀鬼胎、甚至象现在一样刀戎相对;如果可以让他选择,世界将会变得很美好,每个受苦的人都会变得幸福得多。
  依维斯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倦怠和厌恶,战场上散发出的杀气让他感到倦怠,自己口中发出的命令让自己也感到厌恶。
  “依维斯,你这个杀人凶手。”在心里,依维斯狠狠地对自己说道。
  矢箭划破了空气,发出了“嗖嗖嗖”的响声,漫天遮日,在空中飞舞着,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流星般急速飞过去。
  在听到依维斯的命令之后,双方士兵几乎同时开始射箭。刚才的谦让不代表着他们出手之后也会谦让,毕竟,战争一开始之后,就会使投身于其中的士兵们都像被激怒的狮子一样,不受自身的控制。
  箭中带着浓重的杀气,似乎连箭也有了灵魂,会用头脑思维,都抱着刺进对方盔甲,畅饮对方热血的念头。
  一大堆的箭在途中猛烈相撞之后,被卸掉了强加在它们身上的力气,轻轻地掉落在两支军队之间中间的无人地带。看起来竟然象是一些花瓣在秋风中慢慢凋零,葬身于泥土。
  当然,也有很多矢箭,继续朝着它们的目标飞去。
  一轮,二轮,三轮,……十五轮过后。格米尔平原上的嫩草被矢箭覆盖了不少,从双方士兵身上流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浸润着草原,草原一如既往地加以吸收。草原是一个看不见的无底之洞,广阔的草原使人的生命看起来是多么地脆弱和无足轻重哦!
  “啊!”一个士兵在探头出去准备射箭的时候,竟然被射中了喉结。他张大着嘴巴,向后面躺了下去,他觉得好舒服,背一贴到草地他就觉得好舒服,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似乎也未曾如此舒服,如此幸福过。
  天空好白,好亮,天空好美丽,他越来越泛散的目光显示出,对尘世生活的恋恋不舍。
  “原来我一直没有好好利用自己的双眼。”他仿佛是想这样说。
  据说人在临死的一瞬间,脑里会浮现起往昔的所有往事。不知道那士兵在那个时刻是不是会想起他在田畔抽旱烟的父亲,老态龙钟的母亲,或者是他的妻子,送他参军时,倚在门后,脸上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的那些情景。
  “奇怪!”索特坐在马背上挥动大刀,左抵右挡四处飞来的乱纷纷的箭,盔甲凌乱,样子十分狼狈。他又不好意思跳下马背,因为那样显得很没“气魄”,很不象是个大将,“怎么那些矢箭一到了依维斯总统领身前就自动掉了下去,仿佛是见到熟人停下来打招呼一样。”
  索特可并不知道当功力高到一定程度之后,浑身就会自动产生一种防护气体,普通三、四流位的高手也不可能刺破依维斯的气体,更何况是这些很平平常常的箭呢?
  “嘿嘿!”看到索特那副模样,西龙一脸的坏笑,他早就很识相地策马躲在依维斯背后了,要不是环境不允许,恐怕他早就放声唱起歌来,“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就是智商高的好处了。”
  而风杨也跟随着西龙躲在了依维斯的背后,虽然他一向是个很有原则很认真的人,但是,有些时候,原则和认真都可以抛在一边。风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想起了以前在帝国士官学院给他上过课的老师告诉他,做人要知道活学活用,不能拘泥于某些定理、原则。用这个理由,风杨轻易地给自己开脱了“罪责”。
  二十五轮,双方的箭居然在同一个时候用尽了。索特这时刚刚醒悟,正想绕到依维斯背后,谁知道箭雨却又刚好停了,不禁用足狠狠地蹬了蹬马蹬,心中暗骂:“妈的!”
  草原上又恢复了平静,若把中箭的士兵和马匹发出的哀鸣排除在外,简直就可以说是万籁无声。但是,当然,谁也不可能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这是战争独有的旋律,不悦耳,但是很能打动人。即使是最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些声音,恐怕也会象冰块放在阳光下一样被融化。这么循规蹈矩而又伤亡惨重的轮番射箭对攻百年难得一闻,更加难得一见。
  所有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浑浊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使他们呼吸紧张。士兵们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好像要把自己的双手镶嵌到武器的柄上,使身体和武器连成一体一样。马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
  此时,根据一位随军气象学家后来的测量报告。由于在这里士兵和马匹非常之多,还有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腾腾杀气可能也有点关系,格米尔草原的气温急剧升高,比平时的气温整整高出五摄氏度。而且,这些气体形成了一个形状类似圆形的容器,聚而不散,把双方的士兵都密密实实地包含在一起。假如站在某个位置,刚好在容器之外,会感觉气温很宜人,但若在这个位置再进一步,置身于热气之中的话,一定一时之间会有点适应不过来,体质差一点的人甚至可能即时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上。
  站在里面的士兵倒是没有感到非常难以忍受的酷热,因为他们是一直在里面,一步一步适应过来的。而且,他们都是军人,也已经习惯了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了。
  他们只是感觉到一种强烈地想杀人的意念,在自己的身体内越窜越高。甚至,这种意念使他们感觉到有点疼,不是某一个部位的疼,而是全身的肌肉都好像在发疼的那种疼,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长智慧牙时牙周的那种疼一样。
  “杀!”不等主帅发出命令,双方的士兵就不约而同的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这种声音汇合在一起,撞向热容器的外壁,又转了回来,震得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直响。
  战场上有不少匹马在这一嚷的震撼中,顿时趴在地上,再也爬不上来,脑袋一歪,抽了几抽,死掉了。
  终于开始动起来,杀气终于化成行动了。盔甲、刀、枪在阳光和一层莫可名状的气体的包裹之下闪闪发亮,士兵们挥动武器狂冲的动作最初的原因并非是为了杀敌,而是因为那股折磨人的“疼”使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马蹄声、脚步声、人的喊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双方士兵如同一群眼睛泛着阴森森绿光的野狼,疯狂地缠咬在一起。很多士兵根本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呻吟,便被杀死或被践踏成肉酱。
  但是,即使是前面是死亡的威胁,也没有一个人会后退。他们都被这股瘟疫般至强的气流撩拨得热血沸腾,满脸通红,绿豆一样大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头流下去。
  “为了我们的荣誉,我们必须打败他们。”雷克纳捏紧拳头,振动双臂,大声疾呼道。事实上,即使他不说,他的士兵也一定会倾尽全力而战。也许,他的喊声也只不过为了让自己胸口的闷气得到释放,显得更为舒服一点。
  “是……的……。”巴蒂也紧咬下唇,一字一顿地说道。即使是对于身经百战的他来说,他也还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从未试过如此的紧张,他的腿在马背上不自禁地颤动了起来。
  头顶上偶尔飞过的一只黑色雄鹰在这一片惨烈的喊声和杀气的熏染之下,翅膀划了划,一不小心,几乎跌了下来,
  “这会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风杨双腿紧紧夹住了马背,暗自想道。确实,当士兵们都变成了一群比野兽还更野兽的失去理智的动物之后,又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
  “好像大家都失去控制了。”西龙脸色十分凝重地说道。
  “这样岂不痛快?”索特想这样嚷道,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喊不出声来,喉咙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声带一样,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两种不同的感受竟然如此不可思议地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体上。
  这是战争,但又比战争更为严酷。
  这是血淋淋的互相屠杀,你砍下我的手,我砍掉你的脚,任凭鲜血染红、染黑了格米尔草原。投身在战斗之中的士兵们好像已经没有了感觉神经,被砍和砍人一样使他们觉得更加好受了一点。
  只要一息尚存,他们便不会忘记把手中的武器向对方舞动过去,他们似乎不知道自己即将可能会死去,以往出于死亡的威胁而会产生的恐惧现在已经几乎等于零了。
  一个轻骑兵在冲锋的时候被人齐腰砍掉,他的坐骑带着他的下半截向前冲去。下半截的鲜血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而上半截的鲜血则像洒水机器般挥洒下去,有一些肚肠在下面拖来拖去。他的右手依旧挥动着大刀,接着强大的惯性力量,飞身把一个敌人的半边脑袋劈了开来,然后如陨石般重重的掉在草地上,“嗬嗬”地怪笑了几声,便跟这个世界永别了。嘴角却居然还保留着笑意,那笑意包含着极度刻毒和解脱,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杀!”雷克纳又嚷道。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嚷出来的话,很可能也会象那些士兵一样失去理智。
  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倒了下去,这时已经远远不能用充满血腥味来形容周遭的气氛了,可以说已经没有空气了,血气即是空气,空气即是血气。
  鲜血映红了整个格米尔草原,格米尔大草原的无底洞被鲜血和尸体填住了,格米尔大草原再不能吸收哪怕一丝一毫的血了,它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已经喝饱了。
  夜色开始暗淡了下去,太阳用力地迸射出它最后的光芒,照射在这个血红的容器上。远远望过去,象是一个鲜红的晶体。太阳顿了一顿,仿佛是想探头看多一眼这个容器,然后终于无可挽回地沉没于天边。
  月亮出来了,用它独有的幽清而冰凉的光亮抚摸着大地,抚摸着那一群舍生忘死的士兵们。但,依然没有使他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更不用说消解这莫大的杀气了。
  奋战中的士兵们嘴唇都干裂了,血珠从裂缝里渗出,如同六月阳光暴晒之下皲裂的农田。但他们依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压制不了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我受不了了!”索特嘶哑着喉咙,大喝一声。他奋力摆脱了刚才那种发不出声音的状态,用刀在马背上狠狠地砍了一下,嘴里不知道还在乱七八糟地吆喝着些什么,义无返顾地加入了战团。
  而他骑着的这匹马,很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意的东西。在平时,他不知道有多么小心的呵护着它。每天喂他吃三次上好的草料,仔仔细细地刷洗它的全身皮毛,有时在马的身上发现蚊子叮咬的痕迹,也会心疼得不得了。
  但,现在就是现在,并非是平时,索特已经可以残忍地对待一切东西了,残忍地对待他的宝贝马,甚至也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草原上的晚风发出的声音仿佛是在悲泣,是在控诉着战争的罪恶,是在哀悼着这些失去生命的人们,是在痛惜、是在恸哭着这些即将失去生命的人们。
  圣历2109年3月16日中午,这场战争还在格米尔草原上继续进行着,仿佛永远不会有停下来的时候。烈日照射着那个已经由鲜红夺目变成暗红色的球状物,烈日如果有感情,一定会哭下泪水来。
  风杨、西龙和雷克纳、巴蒂也都先后投入了战斗。他们大得怕人的瞳孔预示着他们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鲜血给他们的战袍都涂上了一层浓厚的膜。
  “第七十八个。哈哈!”索特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举起自己的刀又砍了下去。他的刀早就残破得不成样子了,现在他砍人是用原先的刀背,而不是用刀刃,因为刀刃早已经卷曲起来了。
  而巴蒂的战马在被人刺中喉咙之后,仍然高举两只前脚踢了过去,把那个刺伤它的“前进军”士兵死死地踩在马蹄下面。那士兵嘴里狂吐出几大口鲜血,肠流满地,一命呜呼。马匹也软绵绵地躺了下去,连马匹似乎也被这股浓重的杀气所感染,临死也要找个人来垫背。
  巴蒂正杀得性起,一时不觉,几乎跌倒在地上。只见他用刀在地上一撑,硬生生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倒立起来,以免双脚被马压住,接着放下双脚站立在地上,把手中的大刀向一个士兵狠狠地抛射过去,那士兵应声身亡。巴蒂用双臂举起了自己死去的坐骑,用尽全力砸了过去,几个近旁的士兵都被他的马死死的压在下面,双脚伸了伸,顿时毙命。
  这个时候,在这个战场上,只有一个人没有加入战团之中,只有他还保存着理智。不用说,这个人自然就是“前进军”总统领,前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的武技总教练兼青年近卫军总指挥官依维斯无疑了。
  只不过,他同时也是这个战场上最痛苦、最撕心裂肺的人。一个人在过度刺激之下表面上看来反而显得很冷静,依维斯面无表情地望着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他几乎记下了每一个场景。一个又一个的人在他的眼前倒下去,在血泊中挣扎,然后他又在自己的脑海里把这些场景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
  没有人能理解依维斯内心所受的折磨。血红的泪水开始从他的眼睛流下,他那本来很漂亮的脸庞渐渐地扭曲了起来,头发比平时也显得更红更直了。
  依维斯突然想起了小叮当,他那张充满稚气的小脸蛋,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依维斯突然觉得他的死主要要怪自己,甚至以前被他在盛怒之下肢解的一千多个铁血佣兵也要怪自己,虽然他们是罪有应得,这许多许多本来很无谓的战争无谓的伤亡都要怪自己。
  “别再这样下去了,住手吧,你们都住手吧!”依维斯长啸道。那声音无比凄凉,冰冷,尖锐。
  暗红色的气体竟然被他的啸声刺破,沉积了整整一个多昼夜的杀气“腾”地一声向四周飘散,片刻之间,便只剩下淡淡的烟雾,原先的杀气已经消弭无形。
  这团气体在众多士兵的呐喊之中没有被刺破,反而越积越厚;在索特、风杨、雷克纳、巴蒂先后加入战争之后,仍然没有消散的迹象。然而,现在,仅凭依维斯一啸就烟消雾散了,依维斯就是依维斯,这个世界上除了依维斯恐怕没有别的人能够如此作为了。
  酣战中的人们先是感觉到自己的周围急速变冷,理智重新苏醒,思维开始活跃。接着,他们看见自己满身的鲜血,看见身边的人们都眼珠深陷,面目全非,一时之间好像记不起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一阵阵疲倦向他们袭过去,一天一夜的战争使他们已经浑身无力。加上气温变得非常宜人,他们纷纷不自觉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呼呼”地睡起觉来。而马匹也侧躺在草地上,合上了双眼。
  没有一个人再会去想这是在战场,不是在自家的床上;也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躺在他们旁边的人很可能是他们的敌人,刚才还在拼得你死我活的敌人。
  夕阳又再度降临格米尔大草原,斜斜地把它的温暖铺展在这些熟睡的人们和马匹的身体上,象一群慈母用双手抚摸着各自的孩子,轻拍着他们的额头,草原上柔柔吹着的微风则成了他们的安魂曲。片刻之前,还在沸腾的大草原突然变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世界显得如此之和谐、平静。
  大草原上只剩下一匹站立着的马,只剩下依维斯茕茕孓立的身影,他那双眼睛,因为受了过度刺激而呈现出迷离、痛苦、彷徨的神色。
  圣历2109年3月17日上午8点,巴蒂第一个醒来,他用力睁开了蒙胧的睡眼,望了望四周,头脑里一片空白、一片茫然,要不是看到周围的鲜血,他简直回忆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了。他用双手用力擦了擦眼睛,除了依维斯还静静地呆立在那里,其他人都躺倒在那里,鼾声四起,那呼吸让他想起风吹过草丛发出的声音。他突然觉得很痛苦,一阵失去重心般的痛苦,依维斯孤寂的身影,更让他增添了这种痛苦。
  他拾起自己的刀,看着钝化了的刀刃,不禁露出了惶惑的表情,接着又连连苦笑。他蹒跚着脚步,感到自己正在经受一次从未有过的折磨和摧残。
  过了一会,这群人终于陆续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他们仿佛已经达成了默契,并没有重新开始战斗,而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兵器,挖坑埋葬好同伴的尸体。然后,“前进军”回到了罗丝维特城,雷克纳率领着自己的残余部队撤回自己原先盘踞的地点,巴蒂则神情落寞率兵离开“永久中立之地”的边境,回到埃南罗。
  至此,这场战争真正地拉下了帷幕。从结局来看,似乎是“前进军”赢了这场仗,但事实上,就过程看来,这场战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双方都蒙受了重大的损失。
  一个战术分析家这样分析这次战争: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这场战役中没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主要是由于“前进军”战术运用得当,充分利用地势拖慢了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的进攻节奏。
  因此,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虽然在进入开始阶段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依维斯的援军的到来,埃南罗和雷克纳在兵力方面的优势已经很不明显了,最后竟然无力再进行进攻。
  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埃南罗指挥部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同时,“前进军”北部兵团团长风杨在这次守城战中展示了非同一般的指挥能力,而他的士兵们也显示了他们超人一等的作战能力。
  史载:圣历2109年3月17日,“前进军”在总统领依维斯的领导下,结束了从圣历2109年2月26日开始的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的侵略活动。这次战役令双方军队元气大伤,“前进军”伤亡共30万,约占总数的一半;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伤亡人数则高达80万,占总数的三分之二。这一仗,因为状况之惨烈,特别是由于战役最后两天的空前惨况,而被称为“绞肉机之战”
  “绞肉机之战”过后,埃南罗军队因遭到无法弥补的人力和物力的巨大损失,士气也从此大为低落,战斗力有所下降。在此战过后,埃南罗国内人民掀起了反对战争的浪潮。而巴蒂在回到了埃南罗之后,也差一点被赶下台,幸亏佛都力挽狂澜,才使他幸免于难,但地位却是大不如前。
 
 
 
 
只看该作者 74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四章 御敌之法
 
  罗丝维特城。大战过后的痕迹十分清晰地留在城墙上,守城的士兵又回复到了他们以前的状态。
  “哎,战争终于停止了,可惜景物全非,人事也有很多变迁。”说话者正是当日在城墙上谈话的四个士兵之中的第一个。
  “噢,那个整天和你拌嘴的人在大战中死掉了。”这话正是当日第四个士兵说的,他们在谈话中指的自然是第二个士兵。
  “死得很惨啊,胸口一个大洞,我帮忙收他的尸体时,居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躺在那里,不动了呢?”第一个士兵眼睛有点泛红的说道。
  “很多东西,我们总是在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很多人,我们只是在他们离开我们身边之后才真正明白他们的价值。”第四个士兵很感慨地说道。
  “以往我总是当这些话是陈词滥调,现在才明白其中蕴涵的真理。”第一个士兵望着远方,说道。
  “这次战争至少让我们明白以往的日子是多么可贵,不再会为无所事事而感到心烦,而当这是一种福气,应该好好享受。”第四个士兵咬了咬嘴唇,说道。
  “是啊!”第一个士兵赞同道。
  战后余生的人们,谈论着死去的朋友们,语气中透露出某种淡淡的悲哀。但是,更多的却是重获新生的喜悦之情。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战争,只不过是地点、人物不同而已。他们在欢庆得到解脱的时候,也许,别的地方别的人正在陷入他们刚刚摆脱的境况之中。
  重创普兰斯大王子可约和九王子提兰的联军之后,星狂的军队在原地休息整顿了一天。而在这一天的晚上,圣历2109年3月7日,也就是在依维斯的军队即将到达罗丝维特城,风杨还在遭受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围攻的时候,星狂军队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
  “兄弟们,后天我们又要出发了。这两天休息过后,大家也应该已经养足了精神,再不前进的话,我怕我们腰上挂的刀,还有马厩里的马也不会答应了。”星狂站起来说道。
  “哈哈哈!”士兵们随之一阵哄笑,个个脸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只要打赢接下来的这一仗应该就可以荣归故里了。
  “四王子为了我们继续前进的事情又来跟我交涉很多次了。不过,我都以大家连日征战,又是来到一个新的地方,人累马疲的,加上有些兄弟也有点水土不服,需要一段时间调整为理由推辞了。我是不会拿兄弟们的生命来开玩笑的。但是现在,就算他不来催我们,我们也应该前进了,我们的总统领依维斯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喝庆功酒呢!”事实上,这一次菲雅克并没有来催星狂去打仗,星狂这样说不过是没话找话说罢了。
  “总之,大家今晚可以尽情欢乐,但明天就要开始准备好行李,后天一早我们离开这里。玻利亚这个糟老头儿正在眼巴巴地等着我们去收拾他呢。”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
  “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这里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大家都可以放开胃口,吃个饱,吃个够。另外,今晚还特别准备了一个节目,供大家观看。”星狂说道。
  “艳舞,我们要看艳舞。”台下有几个士兵鼓噪道,“前进军”这个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不过话说回来,军队里的生活实在也是很闷,每天都是行军然后打仗,行军然后又打仗。每时每刻都有可能丢了自己的命,压力这么大,精神经常要处于极度紧张之中,偶尔找点乐子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们要看艳舞是吧?我也想看啊,正好,今晚为大家准备的特别节目也正是火辣辣的热舞。”星狂大笑道。
  “真的?”
  “太好了!”
  “有没搞错,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前进军’可是正统军队来的。”
  一下子台下的士兵议论纷纷,当然是主要分成两派,一派是赞同,而且非常热切的想看看这个“火辣辣的热舞”;另一派则持反对意见,理由是“前进军”不能这么低俗。有一个士兵甚至站上去对星狂说道:“团长,你要是这样倒行逆施会出问题的。”不过他的发言立刻被一大片嘘声所淹没,那士兵见状只好气鼓鼓地坐了下去。
  “好了,团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叫你的‘火辣辣的热舞’出来舞给大家看。”维拉也不知道星狂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不禁有点好奇地说道。
  “好!士兵们,你们期待已久的‘艳舞’现在开始了。哈哈哈!”星狂说着向后面打了一个手势。
  台下的士兵们都摒住呼吸,有些把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有些却干脆闭上眼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是闭着眼睛的,但实际上却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正从这条缝里往外瞄。三种士兵当中,最后这种士兵最会打算,那样做既可以做表面上的正人君子又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只听到一阵美妙的乐声传来,然后一串串烟花腾空而起。
  “怎么样,够‘热’够‘艳’吧?哈哈哈。”星狂大笑着说道。
  “车!”台下的士兵都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不过一会儿过后他们就完全沉醉在这一片烟花盛放的空前盛况之中,每个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只见有的烟花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下来,然后又升上去,接合为一条美妙的火龙;有的很简单,只是一直冲到顶端,然后爆炸成玫瑰花的形状,给人一种娇艳欲滴的感觉;还有的则是变成一只飞行的马的形状,栩栩如生,当然,也少不了刀、枪这种军营常见物品的形状。……总之,五颜六色,天地万物,应有尽有。
  “喂,大哥,快闭上你的嘴了,你的口水已经流到了我的手上了。”一个士兵对靠在他旁边的士兵说道。
  “哎呀!对不起,我看得太投入了,真美啊!”流口水的士兵说着急忙替那士兵擦去口水。
  “美,也不用流口水吧?”先前那士兵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说道。
  第二天,菲雅克一大早就来到了星狂的帐中。
  “依照玻利亚元帅以前许下的诺言,谁最先到达开兰,他就将会拥护谁为国王,看来我们这一次不用再费一兵一卒了,嘿嘿。”菲雅克天真地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星狂利用自己最近翻看了几本书,学到的知识,把自己的市井之话转化成比较文质彬彬的语句后回答道:“跟玻利亚决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他不想打,我们也要逼他打这一场仗,现在是帮你扫掉登基前所有的障碍。
  你想想,即使玻利亚让你当上国王又如何?假如还有许多人并不服从你,许多地方不接受你的管辖,那不是名存实亡吗?
  更何况,玻利亚拥兵自重,权重朝野,声名显赫,你现在直接进了开兰有什么地位呢?说不定,他一脚把你踢开,自己当上了国王,或者把你视若傀儡,名存实亡,你就好像一个木偶一样受他摆布,你愿意这样吗?你要是愿意的话也不会大老远让我来帮你打仗,是不是?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到了开兰顺便也把玻利亚除了。”
  本来这已经是一段很文雅的说辞,对星狂个人的说话风格来说可以说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但是后面接着说的这一句,却让这种划时代意义顿时化为乌有:“到时你就安心做你的皇帝,但可别忘记了兄弟我。妈的!我这可彻彻底底的是为你打算。”
  “我当然相信星狂团长你了,这不是跟你商量吗?”菲雅克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了。”星狂朗声说道。
  “不过我们为什么不先追杀可约和提兰的残部,把他们赶尽杀绝之后,再去挑战玻利亚呢?”维拉也感到迷惑。
  “那你说可约和提兰还能逃往哪里去?”星狂大笑着反问道。
  “不就是那个方向吗?”维拉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天可约和提兰逃跑的方向。
  “那要是他半途改变方向呢?”星狂故意问道。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要转向我能有什么办法?”维拉目瞪口呆地说道,“我又不是他的大脑细胞,能控制他们的行动。”
  “我就有办法,我知道他们往那边走。”星狂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的?难不成星狂团长你还能未卜先知不成?”维拉满脸疑惑地问道。
  “真的,不骗你,我星狂什么时候说过大话?要不要我带你去?”星狂大笑道,心想:很明显,我的智商比维拉要高出很多,但转念又一想:比维拉高又有什么用,我拿自己跟他比较,不是自己小看自己吗?
  “带我去找他们?可是团长你不是说要去开兰吗?”维拉如坠五里雾中。
  “去开兰的路上我们可以顺便会会我们的老朋友可约和提兰啊,这两件事情并非只能做其中一件。”
  “为什么?”维拉依然大惑不解。
  “算了,哪来这么多鸟问题?出发拉。”星狂见维拉像块顽石一样,怎样点化他都想不明白的,不想再浪费口舌了,便不耐烦地说道,“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可以想到,可约和提兰除了往开兰方面逃逸之外,别无其他地方可去了。”
  “哦,原来如此,团长言之有理,令属下茅塞顿开。”维拉本来尚有疑问,但看到星狂已经有要发怒的迹象,马上把自己想问的话吞下去,转成说奉承的话。
  “怪不得腓特烈大帝会说过类似这样的一句话:即使在尤金亲王帐下服役二十年,一头驴子也不可能变成一个战术家。”星狂在心里感悟道。隐约觉得自己除了会打仗之外,还是个哲学家。
  星狂和菲雅克他们可还并不知道,普兰斯的“兵圣”玻利亚在风闻依维斯出征的消息之后,也已经打着打击侵略者的旗号,正在等待他们来“自投罗网”(玻利亚原话)。
  普兰斯首都开兰,玻利亚府内。声名显赫的朝廷重臣的府邸都是如此,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正所谓树大招风,总有很多人想着来这里拜候一下,沾点光,运气好还可以弄个官做做;其中还有很多仅仅是为了骗吃骗喝,目的倒是显得较为“单纯”一些。
  对于诸如此类的这些人,玻利亚在内心上虽然有所抗拒,但是,作为普兰斯国中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他也不好把内心的不满表面化。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和被别人吹捧的人,但是他却不得不经常置身于这一种生活之中,这也是所谓有得必有失吧。而且,经过长期的磨练之后,他也已经能做到虽然置身在这种氛围之中,却可以将心思游离在外,神游八极,俨然一个世外高人的模样。大隐隐于市其实也就是如此吧。
  不过,自从玻利亚宣布打击侵略者星狂,并把菲雅克列为头号卖国贼之后,他倒是可以用抗击外敌这个借口,将那些无聊的人拒之门外。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又有另外一群人是他所无法置之不理的,那就是他的下属和听说他要打击侵略者之后前来投诚的各路普兰斯爱国志士。想稳操胜卷当然就要尽量积聚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此刻,玻利亚背负着双手,站在大殿上,全身披挂。他身上的这副盔甲已经整整伴随他三十年的时间了,却仍然闪闪发亮,一点也没有生锈的迹象。
  “玻利亚元帅,那星狂也真了不得,居然在八天之中歼灭了普兰斯八十多万士兵。” 他的属下一个将军名叫帕潘的说道。
  “大王子可约有勇而无谋,九王子提兰志大才疏,这种结局,也不是很出人意料。不过,星狂拥有‘狂帅’的名号,的确也是名不虚传。居然能以四十万军队占驻了普兰斯三分之二的国土,每场仗又都赢得那么轻易,那么酣畅淋漓,的确是难能可贵,不可小窥。”玻利亚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他撞到玻利亚元帅您的手上,一定不会那么好过了。”帕潘不禁诧异地望了望玻利亚,心想:有没搞错,居然赞扬起自己的敌人来。但转念一想,玻利亚元帅胸襟广阔,自是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如此一来,对玻利亚的敬佩不由自主地又加深了一层。
  “临阵最忌讳的是轻敌,谁也不能够说自己是百战百胜的,我也一样。不过,这一次,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赢面的确应该是比较大的。”玻利亚说道。
  “那么,玻利亚元帅,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帕潘问道。
  “以逸待劳,等着星狂带着他的军队来自投罗网。”玻利亚胸有成竹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不主动去迎击星狂和四王子的联军?”帕潘一脸迷惑的表情,问道,“毕竟开兰是普兰斯的首都,不论输赢,若是经历这次战争的蹂躏过后,恐怕会变成一片废墟。”
  “他们现在声势是非常浩大,不过,当他们的军队来到这里,必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就我对星狂打过的屡次战役的观察,此人虽然很有军事才能,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过于急功近利,一定会非常冒进,我们正好利用他的这个缺点,在这里以逸待劳,何必要辛辛苦苦跑去找他们呢?还有,我计划在开兰近郊的小镇比利亚丽跟他们交战,并非一定要在开兰城内开战不可。”玻利亚微微一笑,答道。
  “哦,元帅这样一说,属下也明白了。到时我们国家其他各方面的军队势必也会前来支援,星狂的军队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可以对抗整个普兰斯的军民。并且,一步步引诱他们深入之后,他们想要后退或者前进都会是举步维艰了。”作为玻利亚最得力的助手,帕潘也不是盖的,一经点拨,立刻便大略地领悟到了玻利亚的战略意图。
  “正是如此。”玻利亚拈须微笑道,脸上流露出一丝对帕潘赞许的神情。
  “而且,‘前进军’的总统领依维斯出征之后,他们的总部阿尔斯山已经形同虚设了,现在向星狂宣战正是绝好的时机。”帕潘看着玻利亚向他频频点头,心中也是喜悦非常。
  “分析得很在情在理,不过,还是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对战方针。”玻利亚说道。
  “关于对战方针我想玻利亚元帅你自己已经早有主张了,属下愚钝,实在捉摸不透了。”帕潘向着玻利亚鞠了一躬,说道。
  “噢。”玻利亚点了点头。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有个士兵跑进来报告说:“玻利亚元帅,大王子和九王子求见,正在客厅上。”
  “请他们过来这里。”玻利亚说完,转向帕潘说,“他们也来这里凑热闹了。”
  原来可约和提兰战败之后,不出星狂的所料,一直逃到了开兰附近,在开兰城郊扎营,安排停顿过后两个人就万分火急地带了几个贴身士兵一起过来见玻利亚。
  “大王子,九王子,许久不见,一切可好?”玻利亚一见到可约和提兰就走下台阶鞠躬道。毕竟他们是普兰斯的王子,即使战败了,即使在内心里玻利亚对他们的评价不高,但一旦见了面,玻利亚还是恭恭敬敬的用一个臣下向王子敬礼的方式向他们问好。
  玻利亚深深地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假如自己对上级不尊敬,即使那些上级实际上是有名无实的。那么,不但可能引起别人的风言风语,而且自己的属下也可能效仿这种行为,他们对待自己也会没有了尊卑之分。所以,玻利亚觉得自己应该以身作则,虽然,玻利亚对这些表面上的功夫私底里很不以为然。而这也正是玻利亚在普兰斯之所以如此成功如此得人心的原因之一。
  “哎,别提了,我们战败了。玻利亚元帅,这些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吧?”可约垂头丧气地说道。
  “噢,是的,我风闻了一些。”玻利亚说道。
  “玻利亚元帅,你依然还是那么的神采飞扬,不过,我想,大难可就要临头了。”提兰可不象可约那么好欺负,他知道玻利亚是装聋扮哑,故作不知道,便略显尖刻地说道。
  “哦?请问九王子,清平盛世,有何大难?”帕潘忍不住插嘴反问道。
  “我们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接茬!”提兰气鼓鼓地说道。
  “九弟,不可如此。玻利亚元帅,请你多多包涵。”可约倒是显得很有礼貌,其实他只是怕闹僵了对自己很不利。
  “帕潘,你不要插嘴。”玻利亚说道。
  “玻利亚元帅,我就开门见山,不再兜圈子了。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外敌,否则的话,恐怕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要是普兰斯落入外人手中,我们死后可就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可约说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玻利亚既然是普兰斯的臣民,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况且我也已经打起了打击侵略者的旗号了,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力量打败他们。”玻利亚正色说道。
  “玻利亚元帅,请问你有何御敌的方法?”提兰见状也不再逞口舌之利了,问道。
  “请问大王子,九王子,你们麾下还有多少士兵?”玻利亚问道。
  “我们两个人的士兵加起来大概有三十万。”可约略显难堪地答道,当初他们两个人士兵总数足足有几百万,现在居然弄成了这副光景,真是可嗟可叹。
  “依我的看法,我们将在开兰城郊的比利亚丽小镇跟星狂和四王子的联军进行会战。我想两位王子的军营可以设在附近大约十里,到时跟我在镇里的军队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一边遇到袭击时另一边便派兵去救援,不知道两位王子意下如何?”玻利亚说道。
  “好,玻利亚元帅,你是普兰斯的‘兵圣’,你的主张一定不会有错的。”可约慨然应允道。“我和九弟这就去把军队拉到目的点,先此告辞了。”
  “玻利亚元帅,根据我们安置在九王子和大王子身边的间谍反馈回来的消息,他们的士兵最多剩下二十万,怎么可能有三十万之多,刚才你为什么不戳穿他们?”等到可约和提兰走了之后,帕潘便问道。
  “戳穿他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玻利亚反问道。
  “那倒也是。”帕潘恍然大悟。没好处的事情做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不啻于是画蛇添足。
  “不过,容属下大胆地说一句,我觉得他们两兄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他们联合可能会反为其累。”帕潘又进言道。
  “一方面,他们还是普兰斯的王子,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我也不好拒绝他们;另一方面,依照他们现在的状况,一定会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正常来说,是不会拖累我的。毕竟,这是总数为二十万人左右的军队,利用得好,对我们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的。”玻利亚条分缕析道。
  “另外,虽然现在看来,我方已经占了一定优势,但是万事小心谨慎方为上策,把他们的军队安置在我们的驻军旁边,也可以起到牵制敌军的作用。等到把星狂赶出普兰斯之后,大王子和九王子也已经难成气候了。”玻利亚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帕潘恍然大悟道,心想:到时大王子和九王子还得照样继续听玻利亚元帅的摆布,真是太高明了。
  “不过,玻利亚元帅,今天大王子和九王子倒是都没有提到你以前说的谁最先打到开兰,你就拥立谁为国王那条规则。”顿了一顿,帕潘又一边察看着玻利亚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实在不敢担保玻利亚听完之后不会责骂他。
  “你仔细想一想,他们是战败来到这里的,又不是打到这里的,他们怎么敢厚着脸皮提出来。更何况,现在可以说是‘国难当头’,他们又怎么好意思说这些呢?”玻利亚笑着说道。
  “倒是属下糊涂了。”帕潘低头说道。
  “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率军出发到比利亚丽小镇了,根据前方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星狂应该差不多是时候到了。”玻利亚说道。
  “是!”帕潘说着后退了出去。
 
 
 
 
只看该作者 75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五章 千万不要做探子
 
  圣历2109年3月11日,星狂和菲雅克的联军终于来到了距离比利亚丽小镇大约三十五里的地方,循例的扎营安寨,一切都打点完毕之后。菲雅克拖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进星狂的帐中,嚷道:“我的士兵在大营外巡逻的时候,见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附近探头探脑的,怀疑是玻利亚派来的探子,所以他们便把这两个人抓住了。”
  “哦?那应该把他们分开来审问,留一个在这里,另一个你带去你的帐中审问。”星狂望了望那两个人,心想:菲雅克总算也做了一件有点建设性的事情。
  “好的。”菲雅克说着拖着其中一个走了出去。
  “维拉,替他松绑。”星狂说道。
  “这……”维拉迟疑道,“团长,这样做恐怕不妥吧,万一放了他之后他要行刺的话,就可能会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
  “我星狂是那么容易死的吗?像这种三流的小角色怎么可能刺杀得了我,要是他有那么厉害,也不会给菲雅克生擒了。说话也不经过大脑的。”星狂皱着眉头说道。
  要是维拉的表达方式委婉一点的话,星狂倒可能接受他的意见,奈何维拉是个直肠子,是一就说一,是二就说二,永远学不会转弯抹角。当然,偶尔维拉也会言不由衷地拍拍马屁,但是拍马屁对于维拉个人来说似乎跟其他的说话技巧是截然相反的两回事,仅仅是被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罢了。
  “是。”维拉只好羞惭万分地替那士兵解开了绳子。
  “在问话之前,我要告诉你,假如你回答我的问题,跟你的同伴有一句是不同的,后果自负。”星狂转向维拉问道,“维拉,你还记得上次那个骗我们的士兵是怎么死的吗?”
  “记得啊,团长,当时你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一直到了第三天他才血竭而死,那时浑身已经没有哪怕是一小块完整的皮肉了,白骨嶙嶙,死得真是惨绝人寰哦。”维拉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不禁机泠泠地打了一个冷颤。
  “好。听到没有?”星狂又转向那士兵说道。
  “听……到……了。”那士兵面如死灰,浑身发抖道。
  “那我来问你,前面的比利亚丽小镇是不是有玻利亚的驻军?总数有多少?”星狂问道。
  “有,现在玻利亚元帅自己也在小镇里面,总数好像,好像是有六十万吧。”那士兵答道。
  “什么叫好像,妈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想活了。”星狂绷紧脸孔说道。
  “小的,小……的位卑职微,实在不知道确切人数啊!那里敢骗你,长官,饶命!”那士兵吓得几乎哭了出来。
  “好,量你也不敢说假话骗我,那还有没有别的驻军在附近?”星狂厉声问道。
  “大王子和九王子也驻军在附近,跟玻利亚元帅的军队成守望之势,其他小的就不知道了。”士兵说道。
  “什么玻利亚元帅,就叫他玻利亚,以后再说到要是还敢在后面加上‘元帅’两个字,我一定会割了你的舌头来下酒。”星狂恶狠狠地说道。
  “是,是。”那士兵忍不住砸了砸舌头,虽然玻利亚元帅是普兰斯几乎所有的士兵的偶像,但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舌头,偶像当然也可以暂时不要了。
  “维拉,听到了没有,我们的老朋友可约和提兰也到这里来了。”星狂笑着对维拉说道,“果然不出乎我的意料,正好,一网打尽。”
  “是,团长英明。”维拉本来对在开兰可以见到可约和提兰这件事情半信半疑,但此时,事实摆在他面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那么,比利亚丽周围的环境,比如地势之类的是怎样一种情况?”星狂继续问道。
  “比利亚丽四面环山,只有两条不是十分宽大的路供人出入,不过此次玻利亚元……”那士兵几乎一不小心把“帅”字也连带着说出来,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此次玻利亚驻军之后,为了方便马匹和士兵行走,两条道路都被拓宽了不少。”
  “哦,拓宽了就好了。”星狂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小镇里面的地势是否平坦,马匹可以在里面纵横飞驰吗?”
  “可以,当然可以,里面很平坦,很平坦。”那士兵颤巍巍答道。
  “没别的问题了,来来来,先坐下来喝杯茶。”星狂突然好像在迎接客人一样,显得热情洋溢地说道,“维拉,快给这个小伙子斟杯茶过来,压压惊。”
  “谢……谢,谢谢。”那士兵见星狂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受宠若惊,又不敢完全抬起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小心地打量着星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的。”维拉这样答道,心中却在暗骂:妈的,我又不是勤务兵,什么都叫我做,我真是下贱,连俘虏都可以喝到我泡的茶。
  “给。”过了一会之后,维拉很不情愿地把手里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那士兵。
  “谢谢,谢谢!”那士兵诚惶诚恐地答道。
  “放心喝,别怕,里面没有下毒。”维拉见到那士兵迟迟疑疑,就是不敢把茶水喝进去,便大大咧咧地说道。
  毒是没有,不过在茶水里面维拉加了一点他自己生产的东西:唾沫。
  “我知道,知道。”那士兵唯唯诺诺地说道,心想:反正我的命都在他们手上了,他们要是想杀我的话我也跑不掉了,索性把它喝了,要是有毒,那也比被砍死好,至少可以图个全尸。
  片刻之后,菲雅克也审问完了,带着另一个被抓的士兵走了进来。星狂发现菲雅克的脸色好像比刚才进来时难看多了。而和他核对了一遍之后,星狂知道他们的审问结果是相同的, “来人,把这两个人拉下去,砍了。”星狂大声喊道。审问完之后,他们也已经失去用途了,对于没有用途的东西,星狂一贯以来的原则就是消灭掉,免得反受其累。
  “长官,饶命,饶命啊!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饶命啊,长官。”那两个士兵吓得跪在地上“扑通扑通”地磕起头来,“我们说的可都是真话啊!真话啊!长官,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回去一定在家里给你供长生牌位。”
  “正因为你们说的是真话,所以我让人拉你们下去砍,让你们痛痛快快地死掉。如果你们说的是假话,就一定不会死得这么舒服了。”星狂面无表情答道。
  “长官,长官,你帮我们求求情,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那个先前接受星狂审讯的士兵眼巴巴地望着维拉喊道。
  维拉嘴唇动了动,但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知道,星狂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有改变的可能,自己要是开口求情,只会碰一鼻子灰。心想:何苦来着,我跟他们又不是很熟,不过,早知道他们会落得如此下场,刚才自己倒不应该吐唾沫在里面。
  “维拉,叫士兵们快点。你们也太没骨气了,男子汉大丈夫,死就死,瞎哭瞎嚷些什么,真是丢脸。”当然,即将被砍的人不是星狂自己,他当然可以这样说。
  “是。”维拉答道。然后走出帐外,挥了挥手,几个士兵走了进来,把那两个士兵拖出去。
  “怕死,就不要学人家当探子。”望着那两个士兵被人拖走时软绵绵的身躯,星狂说道。
  “妈的,玻利亚那个老东西居然说我是叛国贼,不让我当国王。”菲雅克满脸怒容地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那个老匹夫不是个好人,你又不相信。”星狂一副义愤填膺和同情的嘴脸。同时终于明白菲雅克的脸色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难看了,想必是刚才审问那个士兵时,那个士兵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是有眼无珠,还天真地以为玻利亚会说话算话呢。原来也是个假慈假义的家伙,亏我那死鬼爸爸还把他奉若神明,临死前还叫我们要听他的话。妈的!”菲雅克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倒不想想自己引入外敌来侵略自己的国家,致使普兰斯生灵涂炭,这种行为是多么的神憎鬼厌。由此足见揭开别人的真面目容易,认识自己的真面目就难了。
  “你也不用过分生气,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把玻利亚赶出开兰,让你当上普兰斯的国王的。”星狂好像很大义凛然地说道。心里却想:现在我还要利用他的军事力量,到时再看看我怎么收拾他。
  “谢谢你。”菲雅克好容易才忍住泪水,感动地点了点头。
  维拉在一旁暗自笑道:菲雅克一定是因为纵欲无度,烧坏脑子了,星狂团长这些伎俩骗小孩都略嫌老土。菲雅克这么容易就相信他的话,这么轻易就动情,简直让人怀疑他的智商。
  这几个人堆放在一起,真是滑稽的组合:星狂一直在怀疑维拉的智商,而维拉现在竟然也在暗自嘲笑菲雅克的智商,而菲雅克却老是觉得星狂和维拉是洗脚上田的农民,土里土气的。
  “不用谢!大家是盟军,理当同舟共济。” 星狂用力摇了摇菲雅克的双肩,以示自己跟他亲密无间。此时最开心最得意的人莫过于星狂了,他觉得从当初骗白木,到现在把菲雅克哄得团团转,自己的骗术已经获得了质的飞跃。白木只是一个普通人,菲雅克再不济也是普兰斯王子,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足见自己的伟大成就。
  “星狂团长,我们什么时候开战?”维拉趁机问道。心想:现在星狂心情正好,也许能套出点料来。
  “虽然还没有跟他们实际接触,但实际上早就已经开战了,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吧?”星狂答道。
  至于菲雅克,一开始是他的粮食给星狂的军队吃光了,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成他的军队在用着那兰罗创建的农业研究院研究出来的第一批成果。他怎么好意思再问星狂什么时候开战呢?
  “星狂团长。”他在用星狂的粮草时总会这样说道,“等我统一了普兰斯一定加倍奉还。”
  菲雅克说以上这句话的时候,无疑是真诚的,但星狂对此却只是笑而不答,这使菲雅克觉得很内疚。他在想星狂一定是笑他在夸夸其谈吧,至于星狂的笑容里是否还有别的用意,他倒是没有多想。
  “星狂团长,那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维拉问道。虽然维拉对星狂的其他话都不大相信,但是自从“丢盔弃甲”之役过后,他对星狂的军事才能却是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已经从当初佩服直接达到盲目信任的地步了。换句话说,前段日子星狂要维拉丢盔弃甲而去战斗,维拉尚且有点抗拒。但现在如果星狂叫维拉去死,并且告诉他只要他死就可以战胜玻利亚、可约、提兰的军队,维拉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至于他会不会因为相信而义无返顾地去死,那就没有人知道了,毕竟,生命诚可贵,相信跟相信到为之去死是有很大区别的。
  “嘿嘿,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积极了?有什么企图?有了策略我会告诉你的了。”星狂捋着胡须笑道。现在,胡须已经成了星狂的标志性特征,他曾经仔细照过镜子,并得出了自己的胡须非常漂亮动人的结论。并且,胡须也使自己的形象变得更加成熟而且有魅力。
  “参见玻利亚元帅,星狂已经驻军在附近了,大王子和九王子派我来问问你,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说道。
  “你回去帮我问候大王子、九王子,并告诉他们先守住营帐,多派些站岗的人,预防星狂来偷袭就够了。其他事情我自有主张。”玻利亚昂起头,说道。
  “是。事不宜迟,属下要赶快回去复命,先行告退了。”那士兵垂首说道。
  “噢,不送了,替我向大王子、九王子致意。”玻利亚微微点了点头。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基本的礼节。
  “玻利亚元帅,为什么我们不趁他们初来乍到,立脚未稳,主动进攻他们?”等到那士兵出去之后,帕潘问道。
  “若是别人的军队的话,他一扎下营我们便可以趁他们立脚未定,去骚扰他们,不过对于星狂这种人来说,这么简单的方法,肯定是很难奏效的,我相信他早有防备。”玻利亚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玻利亚元帅,你有什么打算?”帕潘问道。
  “还是那个原则,以逸待劳。只要我们时刻提防着他们,不给他们偷袭我们的机会,他们就没法子可想了。”玻利亚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主动进攻,死守住这里?”帕潘说道。
  “星狂不会一直跟我们耗下去的,他长途跋涉到了这里,肯定是想速战速决,到时他们一定会主动进攻。”玻利亚一副很有把握的表情,说道。
  “不过,可约就是因为等待太久才最终导致失败的,如今想想要是当初他们要是主动冲过去和星狂决一死战,倒不一定会输得那么惨。”帕潘说道。
  “可约是疏于防备才会导致产生那样的情况。我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玻利亚淡淡地说道。
  “但如果星狂主动进攻的话,他利用比利亚丽周围的地势,把我们围困在这里,那不是很危险?”帕潘问道。
  “这也是我叫大王子、九王子把他们的军队驻守在离城十里的地方的缘故。星狂要是想围困我们,很可能就会给我们双方形成夹攻之势,到时他是有百弊而无一利。”玻利亚说道,“其实,就算是以硬碰硬,我们也不怕他们,毕竟我们军队在人数上比他们多出很多。”
  “玻利亚元帅,你有别的考虑?”帕潘问道。
  “是的。”玻利亚说道。
  “哦。”帕潘见玻利亚好像不想再说了,心中知道是目前局势尚未明朗,很多事情尚在不停变动之中,玻利亚的计划很可能也没有完全形成,所以也就不多问了。
  “你去把士兵大概分成两批,身强体壮的分在一批,体弱多病、老朽无力的分在一批,这后一批大概要分十万人。”玻利亚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了。”帕潘说着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圣历2109年3月12日。
  “维拉,今晚我们要去偷袭可约和提兰的军队。”星狂一把拉过维拉说道。
  “真的?又要‘丢盔弃甲’?”维拉一阵狂喜,对可约打仗的那天晚上实在是让他回味无穷,使他现在每当想到偷袭都觉得应该要丢盔弃甲才像样,“不过,可约和提兰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冲过去和他们决一死战啊!”
  “如果单单是可约和提兰的话,倒不足为虑,但问题的关键是现在多了一个玻利亚这个人啊。”星狂说道。“不过,这次我们不用丢盔弃甲了,这次我们要敲锣打鼓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敲锣打鼓、大摇大摆,那还叫偷袭吗?”维拉不禁大为诧异。
  “嘿嘿,我就是要叫他们摸不着头脑。”星狂笑嘻嘻地说道,说着便附在维拉的耳朵上说了几句话,维拉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称是。
  “你们在说什么啊?”菲雅克刚好走进来,看到星狂和维拉在窃窃私语,便问道。
  “这些你就不用理了,你只要等着做国王就是了。”星狂不冷不热地说道。仿佛是告诉菲雅克,打仗的事情你不在行,一边呆去。
  以上就是他们去偷袭以前的对话,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维拉就带着星狂拨给他的五万兵马出发了。一路上他们高举柴火,劈里啪啦地放鞭炮,敲锣打鼓,故意制造各种声响,以致于他们还没在路上走上三里路,在几十里之外的可约和提兰就已经知道了,派了士兵打探了一下,知道是星狂过来了。马上起来排兵布阵,眼巴巴地等他们出现。
  “玻利亚元帅,星狂率军过去进犯大王子、九王子了,一路还敲锣打鼓的,不知道为了什么。”帕潘禀告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疑兵之计,你马上带领那十万老弱残兵过去支援大王子、九王子。”玻利亚说道。
  “带老弱残兵过去支援他们?那万一输了呢?”帕潘疑惑地问道。
  “放心,他们不会真的过来攻打的。”玻利亚胸有成竹地说道。
  “既然他们不攻打,那我们还去支援他们干什么,不是做无用功吗?”帕潘问道。
  “如果我们不派兵过去,大王子、九王子会以为我们没有诚意帮他们,到时就会人心不齐…”玻利亚微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当下,帕潘也不再多问,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玻利亚会以为星狂只是虚张声势,不会真的过来攻打。不过,他知道玻利亚总有他的道理。
  “属下见过大王子、九王子。玻利亚元帅要镇守总部,所以派了属下带领十五万大军过来帮两位王子共御强敌。”帕潘低头示意道。心想:你们把二十万说成三十万,那我把十万说成十五万也不过分,“在马上不方便行礼,请两位王子多多见谅。”
  “没什么,将军何必这么客气。”可约点头说道。而提兰则冷冷地看了帕潘一眼,不发一声。
  “他们越来越接近我们了,两位王子的三十万士兵加上玻利亚元帅让我带来的士兵,严阵以待,这次还不把他们一举击溃,尽雪前耻。”帕潘忍着笑说道。
  “好说,好说。乌尔拉将军,多谢你过来帮忙。”可约提出了帕潘话中的讽刺意味。心中虽十分生气,但也不好暴发出来,盘算着怎样给“前进军”下马威,在帕潘面前打一场好仗,让他知道他可约也不是一个草包,上次输给星狂不过是一个意外,而他率领的军队若论勇猛善战也不会比不上帕潘的军队。
  “大王子,大家是联盟军,何必说这种客气话,等会同心协力把‘前进军’杀个片甲不留才是正事。”帕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都不要假惺惺的了。”提兰突然插嘴道。
  “九弟。大敌当前,不要说这种有碍团结一致的话。”可约急忙说道。
  “杀!杀!杀!”一声声如惊雷般的声音以排山倒海之势传过来,把提兰、可约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接近我们了。弟兄们,准备!”可约嚷道。
  “弟兄们,准备。”帕潘也说道。虽然帕潘非常相信玻利亚的话:星狂他们今晚不会来进攻。但在听到喊声之后,还是觉得应该让士兵们准备一下,以策万全。
  维拉带着军队,一路闹过来,嘻嘻哈哈,全然不像作战的模样。估量着离可约和乌尔拉的军队大约有三里的时候,想起了星狂附在他耳边说的话,便命令士兵们又大喊了几声:“杀!杀!杀!”,接着劈里啪啦地敲了一阵鼓,看看闹得差不多了,想起了星狂的嘱托。便大声喊道:“弟兄们,今晚到此为止,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不是吧,折腾了半天居然就这样回去了。”一士兵说道。
  “这是命令。”维拉笑着答道。他现在没有打仗的威胁,完全是在享受带领军队的乐趣,“你要想去,可以自己去,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听了这话,再没有一个士兵发言了,毕竟不打仗总是比打仗要舒服点,至少没有受伤和死亡的威胁。现在时间也不太晚,还来得及回去睡个大觉,发个美梦,何乐而不为呢?当下,军队偃旗息鼓,回了大营。
  可约、提兰等了半夜眼见“前进军”就要杀到面前,可是一转眼又回去了,又不敢立刻撤兵,怕“前进军”折返回来攻打他们。就这样,三十来万人,在黑夜中站了几个小时,直到晨曦渐渐出来了。
  “妈的,他们在搞什么鬼。”提兰破口大骂道。
  “给他们玩弄了一个晚上。”可约也说道。
  “两位王子,不必生气,反正他们迟早落在我们手上,到时再给他们颜色看看。”帕潘安慰道。心中不禁惊叹玻利亚料事如神。
  不过,他们骂归骂,碰到这种情况,也只好自认倒霉,收兵回营休息。
  第二晚,维拉又出来这样折腾了一下,可约、提兰又只好无可奈何的率兵列阵,却又不敢冲过去厮杀,怕中了埋伏,最后又无可奈何地回营。
  第三晚,依然如此。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士兵们因为休息时间严重不够,纷纷抱怨,叫苦连天。”第四天白天可约对帕潘说道。
  “那也没办法啊!我们又不能过于冒进,去追击他们。“帕潘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道。
  “但是,如果这样拖下去,士兵们休息不好,我也给他弄得疲累交加。到时就算星狂不搞偷袭了,而是正面攻击,我们也很可能抵挡不住。”可约说道。
  “大王子尽可放心,有玻利亚元帅做我们的后盾,我们根本不用怕他们。”帕潘说道。
  “其实,我和我九弟的意思是今晚我们去半路上埋伏,偷袭他们。”可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
  “这个,属下我可做不了主,要请示过玻利亚元帅才行。”帕潘皱了皱眉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那就请将军去跟玻利亚元帅说说。”可约陪着笑脸道。心想:自己堂堂一个王子,居然沦落到要求一个小小的将军帮自己的地步,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受犬欺。
  “玻利亚元帅,大王子和九王子说要去半路伏击星狂,叫我来问你意下如何。”帕潘说道。
  “答应他们。”玻利亚不假思索地说道。
  “答应他们?属下怕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时……”帕潘没料到玻利亚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迟疑着说道。
  “那也没办法,既然已经跟他们约好了,我们不赞成他们去偷袭,不帮忙的话,就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下次我们遇到攻击时,他也不会理我们了,到时我们之间的协定就算是化为乌有了。星狂最希望的就是这种结局,然后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了。”玻利亚答道,“而且我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敢问元帅,是什么用意?”帕潘问道。
  “反正到时你一见到星狂的大军,你就只许输,不许胜,撤回这里。但也不能溃败得太快,免得星狂起疑。千万要记住,是大军,而不是一小撮敌军,如果是一小撮敌军的话,就得把他们歼灭了。”玻利亚说道。
  “遵命。”帕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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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请君入瓮
 
  当晚,可约、提兰、帕潘早早就带领着士兵埋伏在前几个晚上维拉经过的地方,一心只等星狂他们出现。士兵们也大都窝着一肚子火,给维拉他们吵吵闹闹谋杀了许多宝贵的睡眠时间,个个心里都恨不得把那帮敲锣打鼓的人拿下来剥皮煎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夜晚零点了。此时,虽然已经是三月底了,冬天已经过去,春天来临,天气回暖。但是在荒山野岭的夜晚,仍然是寒风刺骨,士兵们因为身上穿了紧身衣甲,所以里面穿不了太多的衣服,而衣甲对抵挡刀枪还有点用处,但是对御寒却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有很多禁不住寒冷,已经不停地在颤抖了。
  “妈的,怎么还不来?”等到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有人小声地骂道。
  “给我住嘴!”可约听到之后便小声斥责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着急,也在暗暗地骂娘。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帕潘说道。帕潘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撤军。
  “没办法也得等啊!”可约说道。他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放弃,好不容易把帕潘拖到这里来。
  凌晨两点,维拉他们仍然没有出现,可约、提兰、帕潘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大王子,看来他们今晚不会来了。”帕潘小声说道。
  “也说不定,我就怕我们一回去,他们就出现。”可约说道。
  “那就再等多一会?”帕潘说道。
  “我就是这样想的。”可约说道于是他们继续趴在那里等。此时露水湿重,有些士兵开始小声地打起喷嚏。
  “我们还是撤吧?”帕潘说道。
  “好,看来他们是不会来的了。”可约狠狠吞了一口唾沫,无可奈何地说道。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才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士兵们垂头丧气地走回营地。
  凌晨四点,帕潘的士兵刚刚回到自己的营地,而可约和提兰的士兵则大多刚躺进营帐里睡觉了。
  “咚咚咚!”喧闹的锣鼓声又开始响了。帕潘只好又重新召集所有的士兵进发到可约和提兰的兵营。
  “帕潘,我看他们都是虚张声势,不如你我各自带领军队分两路包抄过去,把他们收拾掉,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当帕潘到了可约兵营的时候,可约早已列阵在那里等候“前进军”来临,见到帕潘,便朗声说道。
  “我要请示玻利亚元帅才能做出决定。”帕潘说道。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不如,我们派士兵去告知玻利亚元帅,叫他派援军随后过来,我们杀过去。现在,我和你的士兵总数已达六十万了,在人数上我们也已经占了上风,何必怕星狂?”可约怂恿道。
  “不过,士兵们彻夜没睡觉,大都疲累非常,现在杀过去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帕潘望了望他的士兵,见到他的士兵们很多还在掩着嘴巴打呵欠,便说道。
  “但是这样下去,我们是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因为他们不会放弃骚扰我们的,而我们又不敢大意,因为虽说前几次都是虚张声势。但,万一有一次他们是真的过来攻打我们,而我们又没防备,那我们就要吃大亏了。”可约说道。他只想尽快跟星狂决一死战,尽雪前耻。
  “总之,没有玻利亚元帅的命令,我不敢擅自出击,出了事我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帕潘摊牌道。玻利亚叫他一遇到星狂的大军就撤退,他可不想跑上去“迎接”星狂,然后再跑回去。
  “那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相当于盟军一般的关系。”可约怒气冲冲地说道。
  “大王子,既然是盟军就该每件事情大家都达成共识,而不是固执己见。”帕潘反驳道。
  “我并非是固执己见,而是着急,算了,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了。”可约说道。心想,现在玻利亚号称有军队一百万,而我们只有二十万,他们才是主要军队,我还是忍耐一下为好。
  “星狂团长,前几次是扰兵,我们大鼓大锣的过去,还说得过去。但这一次我们全军出动,还弄出这样的声势,你不觉得会出问题吗?”菲雅克问道。
  “放心,他们现在还摸不准我们是真进攻还是假骚扰。而且,经过我们这几天以来的不停折腾,我相信他们现在精神肯定很低落,我们正好放手一博。”星狂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还是觉得这样很冒险。”沉思良久,菲雅克说道。
  “打仗肯定是要冒风险的。”星狂说道。
  “维拉将军呢?”菲雅克终于发现维拉不在军队里了。
  “嘿嘿,他已经绕到可约、提兰兵营到比利亚丽的必经之路埋伏了,这次我们务必要赶尽杀绝!”星狂做了一个切东西的姿势道,“听着,胜败在此一举,我们的先锋队要以最快的速度切入阵营,先锋队由我率领。四王子,后部军队就交给你来负责,也务必尽快赶到。”
  天空越来越明亮,两边的军队也越来越近了。
  “敲锣打鼓的士兵们现在折返回去,先锋队跟我冲!”大约到了离可约军营一里的地方,星狂命令道。
  “他们又折返回去了,我真恨不得追过去跟他们决一死战。”可约听到铜锣声又渐渐远去,不禁大怒道。
  “哎,给他们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士兵们都又疲又累,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帕潘说完之后便命士兵撤回大营。
  可约本还想鼓动乌尔拉跟他一起冲锋,见到他掉转马头准备散去,无奈,也只好准备收兵回营。
  星狂在出发前已经叫士兵在马蹄上包上布了,所以马走起来声音比直接用马蹄触地小多了。加之己方后退的士兵和马匹制造出的嘈杂声音,使帕潘、可约、提兰阵中居然没有人发现星狂带领着先锋队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大王子,好像有敌军正朝着这边过来。”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士兵高声喊道。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另一个士兵赞同道。
  “真是来了,又中计了,妈的,快回头迎战。”可约侧耳聆听了一会,大惊失色叫道。刚才他还在遗憾星狂不冲过来,现在星狂一来,他却又觉得害怕了。
  帕潘还没来得及回答,“前进军”已经在星狂一声大喊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入了可约和乌尔拉的阵营,左冲右突。可约和乌尔拉的军队猝不及防,一时之间,很多士兵只知道骑着马或者撇开两条腿赶快奔跑,竟然忘记了如何抵抗。
  “杀!”可约一边大喊一边举枪向“前进军”冲过去。他吃过星狂的亏,知道星狂的军队主要就是以快、狠而取得胜利的。如果己方能做到象他们一样快、一样狠,现在为时又未算晚,也许还能扭转局势。
  在可约的带动下,终于有人开始反抗了。但是由于在势头上已经弱了一筹,士兵们又都没养好精神,所以他们的军队仍然是节节后退,死伤越来越多。
  “大家保持镇定,对方只是小股军队而已。”帕潘本来已经想撤退了,但定了定神,看到星狂的军队人数稀少,想起玻利亚的嘱托,便喊道。
  骚乱了一会之后,可约和乌尔拉的军队渐渐定下神来,并且因为人数众多,慢慢的便和星狂率领的先锋队拉成了均势,并有了反败为胜的征兆。
  晨曦越来越亮了,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了,人喊马嘶,到处一片血雨腥风。星狂满脸都是血,连他一直引以为荣的胡须也都沾满了鲜血,面目十分狰狞。
  “杀!”菲雅克带领的后部军队终于来到了。情况立刻再次发生逆转,可约和提兰指挥着军队拼死抵挡,他们都知道如果支持不住的话,伤亡肯定会非常严重,星狂率领的军队可是出了名的快。
  可约和提兰都下定决心抵抗到底,但帕潘眼见菲雅克杀了进来,却率领着他的士兵且战且退,根本就没尽全力。所以,可约和提兰军队的阵形还是在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而且每退一步都有很多士兵死于非命,鲜血染红了平原上的土地。
  “好……快!”一个士兵在被星狂的一个士兵刺中的时候,临死之前竟然这样说道。他倒下去的时候还睁大着眼睛,好像是要看清楚这枪以什么样的速度刺过来似的。
  “形式不妙,撤回比利亚丽小镇去。”帕潘高声命令道。
  “撤到比利亚利小镇。”可约见自己的军队实在无法抵挡,大势已去,也只好同意道。
  “弟兄们,冲啊!”星狂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他杀得兴起,挥舞着大刀直冲入敌军的溃退的阵营之中。自然而然的,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他涌了过去。
  两边大军,一边如潮水般后退,一边如浪涛般追赶,可约和乌尔拉的军队每退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星狂这边则越杀越勇。清晨的风,凉丝丝的,但由于夹杂着血的腥味,因此闻起来已经没有了以往清新的感觉,而且比往常沉重了一些。
  “再过六里就到比利亚丽小镇了。”帕潘往前望了望,又往后看了看,说道,“只要到了里面,我们就安全了。”
  “是的,不过还有六里路。”提兰答道,他可明白三里路对于一支被追杀的军队来说有多严重,特别是当追杀他们的军队是由星狂领导的骑兵的时候。
  “哈哈,哪里走?”维拉大声喊道,“准备,放!”正当帕潘和提兰在计算着塞卫林堡的距离的时候,埋伏在半路等待已久的维拉带领着士兵出现了。
  “啊!”乌尔拉和可约的军队又一次猝不及防,被弓箭射下了一大批士兵。敌军两边受敌,叫苦连天,一时彷徨四顾,不知道到底应该往那个方向走才好。
  “冲过去,冲到比利亚丽!玻利亚元帅在那里等我们。”帕潘高声喊道。
  “冲啊!”事到如今,也只有向前冲才有一线生机了。士兵们见后无去路,三军用命,个个尽力而为,维拉的士兵人数较少,竟然给他们冲乱冲垮了。
  “追!”星狂振刀高呼道。
  空旷的山野,战鼓和呐喊声划破了静悄悄的黎明,马蹄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如同一群饥饿已久的野兽,“前进军”疯狂地追逐着他们的猎物,怒号的北风把被杀者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哀鸣声传得很远很远。
  “啊!”一个士兵从马背上跌落到地上,刚发出了一声喊声,头颅就被马蹄狠狠地踩了过去,头壳迸裂,脑浆四溢,眼睛凸出,十分可怕。
  “杀回去。”一个山寨头领打扮的人举着两只大铁锤,带着他的喽罗们冲了过来。原来,此人是普兰斯最出名的盗贼,被称为“盖世盗贼“的瑞里奇兹。据说这个人曾经在一天之中连劫一十三户富裕人家。抢劫本身并不出奇,最出奇的是这些人家是分布在不同的地区之中,最远的两户直线距离相差一百里之远,最近的也相差不少于二十里。那一天过后,瑞里奇兹名声大噪。而官府派出去捉拿他的衙差非但没有抓到他,反而有很多人从此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瑞里奇兹便占山为王,现在手下已经有两万多名喽罗。
  瑞里奇兹听说玻利亚打起了打击侵略者的旗号,便率兵赶过来准备帮助玻利亚御敌,为国出力。却刚好在这里撞上了败逃的可约和提兰。仓皇失措的可约和提兰犹豫了片刻,想着自己怎么样都不可以在一个山寨王面前后退吧,那样很丢皇家的脸的。终于掉转马头,重新和追来的士兵们厮杀。不过这样一个停顿和转变,又引起普兰斯方面的军队一阵小骚乱。
  而,在大战之中,这样的小骚乱很多时候都是致命的。
  星狂带领着军队顺势掩杀过去,原来跟着可约和提兰的士兵们正好在最前面,个个心头十分害怕。也不管什么,骑着马只管往瑞里奇兹阵中钻,瑞里奇兹的军队本来就是一群山贼,没什么战术组织,给他们这么一冲,更加乱了。
  “妈的,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瑞里奇兹一时性起,挥刀砍死了几个正在往他身边逃跑的可约和提兰的士兵,大声喊道。
  其他的士兵见瑞里奇兹如此凶残,不敢再逃跑,只好转身和星狂的追兵厮杀。于是,两边军队再次纠缠在一起。空气越来越凝重,早晨的太阳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双方士兵们的枪尖、刀刃都沾满了血,看起来就像一条条血带。
  “快快撤退。”帕潘高声呼喊道。不禁暗暗叫苦,玻利亚元帅让他带着军队退进比利亚丽,给瑞里奇兹这样一来,横生枝节,帮了倒忙。
  “弟兄们,展现‘前进军’非凡战斗力的时候到了。”星狂举刀狂呼道。很久没有自己亲自上场杀敌了,鲜血刺激着他,使他越来越趋向极端亢奋的状态。
  “前进军”的士兵们心头一振,而敌方的士兵则胆战心惊,他们那曾见过这样凶猛的军队?
  “杀!后退者杀!” 瑞里奇兹大声喊道。
  但是,他们的军队实在不是“前进军”的对手,就算在强令之下,勉强冲一冲,但不一会又被杀回原地,并且还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提兰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不,是一批接一批地倒下,死去,他紧握着枪的手青筋暴凸,瞪大的眼睛呈现出哀痛和仇恨交织的表情。
  然而提兰也始终没有下令后撤,因为,他觉得,这一次,如果自己再逃跑再战败的话,就会失去一个做人的尊严。因此他的士兵们仍然在不停的向着“前进军”,向着死亡冲去。
  地上的尸体越堆越高了,双方每前进一步或者后退一步,都要践踏过无数的尸体。普兰斯的士兵越战越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有的只是因死亡的威胁而导致的惊恐。
  “大王子、九王子,不如撤回比利亚丽?”帕潘看着己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死于非命,又急又怒。
  “不行,血战到底。”提兰颤抖着声音但却仍然坚持说。
  “再不退就迟了,九弟,退到比利亚丽,死守!”可约大喊道,“玻利亚元帅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不出来支援我们。”
  又是一大批士兵倒下,提兰眼见已经无法挽回败局,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烁,终于,他嘴唇动了动:“退!”说完之后,一马当先,向比利亚丽跑去,普兰斯的士兵们也跟着哗啦啦的后退,刚才已经是抵挡不住了,现在放弃了抵抗,当然更是兵败如山倒了。
  “懦夫,你们这群懦夫。”瑞里奇兹见到他们如此不思进取,狠狠地咒骂了几句,见到情势不妙,也只好挥手叫他的喽罗们跟着后退。
  “人呢?玻利亚元帅呢?”一逃到比利亚丽,可约就大喊道。
  “空的,妈的,一座空镇。”瑞里奇兹大声怒骂道。
  此时,所有进了比利亚丽小镇的人都已经发现,本来应该是有很多士兵在里面驻守着的小镇,却静悄悄的,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难道玻利亚这个老匹夫要借星狂的力量把我们消灭干净?”提兰大叫道。
  “绝对不会,玻利亚元帅不是这种人。况且我和我的士兵也跟你们在一起。”帕潘答道,“玻利亚元帅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带过来帮我们忙的士兵都是些老弱残兵,哼!”提兰愤然道,“原来是早有预谋,就是叫他们来迷惑我们,造成他帮我们的假象,让我们去送死。”
  “事实摆在眼前了,还说不会,我还一直以为玻利亚是个好人,特地带上士兵来帮助他驱赶外敌,原来却是这样的一个人。妈的!”瑞里奇兹咒骂道。
  “大家别吵了,再吵下去,恐怕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星狂的军队可就在后面。”还是可约比较冷静点,最先醒悟道。
  “我记得玻利亚元帅跟我说遇到星狂大军的时候,只许溃退,不许死战,还说他有安排。”帕潘沉吟道。
  “有什么安排,说话不要说一截留一截的,老子今天可给你们害惨了,我自己死了倒不紧要,就是可惜了我那些兄弟。”瑞里奇兹对他的兄弟们倒还是蛮有义气的,即使是死到临头也没有忘了他们,怪不得他们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快说。”仿佛在溺水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约也催促道。
  “当时,我并没有追问这个问题,玻利亚元帅也没对我说是什么,我也只是知道他有一个计划而已。”帕潘答道,“所以具体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了半天,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提兰骂道,“今天要被你这个白痴和玻利亚害死在这里了。”
  “我靠。如今我们只有撤退了,继续往开兰方向退,我就不相信开兰也会是座空城。”瑞里奇兹毕竟是山贼,知道怎么逃跑起来比较具有战略意义,边骂边说道。
  “是的,壮士言之有理,就算开兰是座空城,我们也可以利用地势,死守一阵子。”可约立即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后撤!”提兰振臂嚷道。
  “撤。”
  “怎么他们到了这座小镇依然还继续后撤呢?”维拉见到普兰斯军队依然向后退去,便大声问道,“那两个探子不是说这里有玻利亚的重军把守吗?”
  “难道是那两个探子说谎?”菲雅克说道,“不可能啊,后来我也派人来查了一下,回去的士兵都报告说,这里聚集着很多敌军。”
  “冲啊!冲啊!胜利就在眼前。”星狂举刀狂喊道。同时神色大变,心里想道:中计了,中计了,这一次真的很可能会被围困在这里面了。都怪我一时失察,刚才我还一直在奇怪玻利亚为什么不出来迎战,尽派些不堪一击的人出来跟我打。
  “放箭。”星狂进来时的路口附近有人大声命令道。紧接着,好几阵浓密的箭雨射进排在后面的士兵们,士兵们毫无防备,一下子倒下了一大堆,星狂军队顿时大乱,并发出了一阵阵狼哭鬼嚎般的声音。
  “往前冲啊!妈的,我们中埋伏了,再不冲,大家都他妈的死在这里。”这个时候,星狂也顾不得再继续掩饰被困的事实了。大军向前冲了冲,但马上又给密麻麻的箭射了回来,如此反复了几次,星狂的士兵伤亡无数。星狂气得在马上直踢着马蹬。
  “哈哈哈,星狂,你不用浪费力气了。老实告诉你,前面也有很多强弓硬弩在等着你。你逃不出玻利亚元帅的手掌心了。如果你还想冲,就继续冲吧,不过我还是劝你,乖乖地留在里面会好一点。”正在此时,可约大声笑道。
  “妈的,我射死你。”说着,星狂拉弓搭箭,朝着可约说话的方向,狠狠地射了过去。
  “星狂,你不用浪费力气了,要是惹我一个不高兴,本王子一箭送你归西天。”可约威胁道。
  原来,玻利亚一接到星狂挥军进攻可约、提兰、帕潘的军队,就知道他们必定会败退。便事先命令自己的所有士兵撤出比利亚丽小镇,围在四周,只等星狂追过来自投罗网。
  “各位普兰斯的士兵,我是玻利亚,你们为什么助纣为虐,听信菲雅克的话,帮助星狂来攻击自己的国家。”玻利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兵圣!”
  “玻利亚元帅。”
  在普兰斯,每一个士兵都把玻利亚当做了偶像,所以现在听到了他的声音,被困在小镇里的菲雅克的士兵纷纷叫道,
  “弃械投降吧!祖国的双手永远向你们张开。”玻利亚继续说道。
  “别听信他的胡言乱语,你们杀了那么多普兰斯的士兵,你想想玻利亚会放过你们吗?”星狂大声喊道。他知道一旦菲雅克的士兵受到玻利亚的煽动而倒戈相向的话,后果将会更加地不堪设想。
  “各位士兵,听我的,我们辛辛苦苦才打到这里,别听玻利亚的,他是在欺骗你们,你们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菲雅克也颤抖着声音说道。
  “跟着你才是死路一条。”人群中有人说道。
  “是啊!我们冲出去投奔玻利亚元帅。”有人接嘴道。
  “谁敢出去投降,我就杀谁。”星狂铁青着脸,怒道。
  “妈的,我就是要走,你奈得我何?”有一个士兵说着冲了出去。
  “射死他。”星狂大声命令道。
  立刻,那士兵便浑身插满了箭,活脱脱一只刺猬的形状。倒在地上,伸了伸双脚,两只手搭在地上,口吐鲜血,兀自用力地向前跑。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所有的人都见到那士兵爬过的地上留下了一大片一大片醒目的鲜血。最后,那士兵头一歪,一命呜呼。
  “弟兄们,星狂根本就是残忍无道。我们跟他拼了。”菲雅克的士兵中有一人大声喊道。
  “好。”本来其中有一些还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出去投降,经过那士兵的死之后,几乎所有菲雅克的部下都举起自己的武器与星狂的士兵对抗。星狂的士兵和菲雅克的士兵一片混战。
  “妈的,你连自己的部下都约束不住。”星狂向着菲雅克大怒道。
  “这个我也没有办法。”菲雅克苦笑着说道。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跟这些士兵南征北讨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顶不上玻利亚的几句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星狂厉声嚷道。
  “星狂将军,不如我们投降吧!”菲雅克颤巍巍地说道。
  “投降?投你妈个降,在我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两个字。”星狂大声喊道,“弟兄们,放他们出去,别打了。”
  “放他们出去?为何?”菲雅克不知道为什么星狂的态度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不忍心杀他们了。”星狂不耐烦地说道。
  “不忍心?”菲雅克一脸迷惑的表情,心想:象这样残暴的人也会不忍心杀人?简直是天下第一奇闻。
  “团长,真的放了他们吗?”维拉也问道。
  “是的,放了他们,你他妈的别给我废话了。”星狂本来就是一个粗人,此时被困更是口不择言了。
  “是。”维拉垂头答道。
  “快发信向总部报急,我们不冲出去,他们暂时也伤害不了我们。”星狂毕竟是员大将,经过最初一段的惶惶不安的时间之后,立刻便变得非常沉着,而且他自己也明白,如果自己都不能保持镇定,那士兵们更不用说了。
  “玻利亚元帅,为什么我们不冲进去杀了他们?敌军的气势已弱,士气大受打击,又起了内讧,正是全歼的好时机。”可约问道。
  “大王子有所不知,杀星狂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们匆匆前来,必定粮草短缺,多围他们几天,等到他们人困马乏的时候,那时如果想杀他们,再杀他们,岂不更好?”玻利亚说道,“况且,现在我们还不能歼灭星狂的军队,还要静待时机,看看天下将会是什么形势才行。反正他们已经在我们的手掌心了,该怎么样炮制他们,我们可以以后慢慢再想。”
  “为什么要看天下的形势?星狂跟我们有深仇大恨,不杀他,实在难以泄我们的心头之恨。”可约问道。
  “因为将来如果有需要,我们还要利用他来牵制其他国家的军队,要是我们现在杀了他,倒是可以一劳永逸,不过会等于是帮其他的国家扫除了障碍。”玻利亚耐心解释道。
  “为什么?那你如果放了他,就不怕放虎归山吗?”可约问道。
  “这点请王子放心,我如果放了他,必定是对普兰斯有好处我才会放了他。这些东西现在说了也没用,只好等事情真的发生了,那时我再跟王子解释。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王子也自然明白了。此外,我既然敢放了他,也不会怕他回来找我报仇。”玻利亚说道。
  “哦,玻利亚元帅,本王子还对一件事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星狂刚开始时非杀了投降的士兵不可,后来又突然下令放我四弟的那些士兵出来。”可约问道。
  “这是星狂很高明的一招。他知道他放了那些士兵到我们这边来,我们暂时一定不会用他们,不会对他构成威胁。而如果他还坚持要杀了他们的话,则必然会拼个鱼死网破,很不值得。”玻利亚微微一笑,说道。
  “原来如此。”可约恍然大悟道,“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不是还不如把他们全都困在里面,以后要杀要剐随我们的便,放他们出来干什么?”
  “毕竟他们是普兰斯人,而且不是主谋,我们应该给他们以改过的机会,不然会被国人斥责过于残忍。况且,要是逼得他们无路可走,和星狂那些士兵拼死冲出来,我们也还不一定能抵挡得住,毕竟那也是几十万的兵马啊!”玻利亚说道。
  “对,这样做的确是两全其美,我全明白了。”可约拍着额头恍然大悟道。
  “玻利亚元帅,我对不起你!”正在这个时候,瑞里奇兹走进来跪在地上说道。
  “壮士,请起身。”玻利亚立刻伸出双手去搀扶瑞里奇兹,他对盗贼向来没什么偏见,更何况根据他收到的消息,这个瑞里奇兹抢的都是些不义之财,“壮士,何出此言?”
  “我在打仗的时候,曾经疑心玻利亚元帅抛弃我们而去,当时口不择言说了许多辱骂元帅的话,请玻利亚元帅治罪!” 瑞里奇兹还是不肯站起来,继续跪在地上说道。
  “原来是这一件事,这件事情首先先要怪我疏忽,没跟帕潘说清楚,否则就不会产生误会了。而且壮士实在是有功无过,要不是你半路拦截了一会,看我们的军队退得那么快,星狂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中计了。壮士,你可是立了大功。”玻利亚说道。事实上,他不告诉帕潘倒不是因为一时疏忽,而是觉得要是把全盘计划都告诉帕潘,可能帕潘反而会执行得不好。
  “谢谢元帅不罪之恩。”瑞里奇兹不禁感激道,他没想到玻利亚如此平易近人,而且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赞扬自己,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正是因为这件事,从此以后,瑞里奇兹便对玻利亚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连山寨王都不想再回去做了,全部士兵编入玻利亚军中。盗贼一转身变成正规士兵,正如乌鸦变凤凰,怪不得有一句话会这样说:兵、匪原来是一家。
 
 
 
 
只看该作者 77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七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圣历2109年3月19日,也就是“绞肉机”战后的第三天。罗丝维特城。
  “依维斯,你在想什么?还在想战争的事情。”西龙问道。他知道依维斯表面上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实际上很多东西他都是拿得起放不下。
  “没什么啊!”依维斯漠然地说道。其实这两天他想了很多,觉得大战时的自己的想法很奇怪,居然会傻到连铁血佣兵团的死也怨到自己头上,那不是自找苦吃吗?不过他又保证不了自己下一次再碰到那种惨况不会变得象那时一样遭受一种歇斯底里的痛苦。
  人,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的,特别是看到很多和自己的本性相反的事情的时候。
  “哎,别把自己埋得太深,这样迟早会憋出病来的。”西龙叹气道。其实他知无论自己怎么说,依维斯始终是依维斯,沉默寡言,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说。
  “西龙,你觉得人与人之间真的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吗?”依维斯突然很有感触地问道。问完之后,他立刻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这个,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不理解的话我们怎么交流呢?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人又是不可以互相理解的,如果真的互相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互相攻击、会有战争呢?”西龙说道。
  “那就是不可以互相理解了。”依维斯叹气道,“所以你老是叫我不要把自己埋得太深,说了也等了没说,因为别人无法理解你,所以人也就无法不把自己埋得很深。”
  “依维斯,你没发烧吧?”西龙不禁伸出手摸了摸依维斯的额头,“没有啊,很正常啊,奇怪,奇怪。”
  “你才发烧呢。”依维斯不禁微笑道。
  “没发烧怎么在说胡话?还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真是少见。”西龙笑着说道。
  “哎。”依维斯叹气道。心想:就连西龙这样跟自己很亲密的人也不能完全理解自己,何况别人呢?
  “依维斯,每个人心中都会有别人到达不了的地方,你不要为了这个原因就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样很危险的。”西龙苦口婆心地说道。
  “呵呵。”依维斯笑了笑。
  “禀告总统领依维斯,见过西龙大人。”白木走进来,说道,“阿尔斯山那边传来坎亚副总统领的亲笔信件,请总统领过目。”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坎亚来信我想没什么好事。”西龙隐隐感到有点不对,神色凝重的说道。
  “哦,东部的星狂和南部的萨德几乎同时战败。”依维斯淡淡地说道。
  “什么?我就知道坎亚一来信就会有事情发生。”西龙几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心中很不理解这么大的事情,依维斯居然可以保持着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你看看。”依维斯说着把信递给了西龙。
  “星狂被围困在开兰城外的利比里亚小镇。数次试图突围都不得其门而出,反而丧失了许多兵力,粮草也越来越少,情势万分艰难。”西龙接过信,大声念道,“海罗人则雇佣了七十万佣兵团,并派遣了三十万正规军,总计一百万的部队攻击了南部边境。南部兵团,兵败如山倒,一个星期之内,连退三百里。现在故卡尔山脉的临时工事是阻止海罗人进入‘永久中立之地’的最后一道防线。‘前进军’第一次面临着要被人攻入内地的危险。我兵力不足,难以同时援助两方。依维斯,请你定夺。”
  “依维斯,你有什么打算。”西龙皱了皱眉头,问道。
  “很简单,让风杨率领十五万骑兵火速前往南部兵团援助,星狂那边由坎亚率军援助。”依维斯说道。
  “星狂给玻利亚围困,我们早有预料;风杨去援助南部兵团,这也没错,毕竟那里离‘永久中立之地’最近,是最危险的。而且,我对坎亚一直都不是很放心,让他去援助星狂好一点,就算战败了也是在普兰斯,不会一下子就威胁到‘永久中立之地’的安全。”西龙说道,“不过,依维斯,我觉得这件事情必有蹊跷,我们要详细加以研究、分析,才可以下决断,否则,会有大麻烦。”
  “即使有大麻烦也只能这样做了,西龙,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海罗人一向溺于做生意,耽于蝇头小利,从古至今,他们但求别人不出兵攻打他们,几乎从不敢出兵侵占他国土地,这一次为什么会突然冒了出来呢?而且,他们的优势兵力是海军,陆军从来就是很弱的,雇佣的兵团一般又不会真的拼命,他们只是想赚钱而已,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生命搭上。怎么可能逼得我军在一个星期之内,连退三百里呢?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而我怀疑其中正是坎亚在作怪。”西龙说道。
  “西龙,你好像处处都跟坎亚过不去一样。”依维斯说道。
  “你不要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清醒点,依维斯。坎亚很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你再不防范他,恐怕就来不及了。我怀疑他是在分散我们的兵力,到时他就要来率兵来攻击我们了。”西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他不明白一个依维斯怎么可以因为对阿雅的爱而不理会坎亚很可能在搞小动作,他自己可比依维斯看得开多了。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依然喜欢阿雅,不过,他不会因为阿雅而对坎亚听之任之。当然,西龙觉得自己也不是因为坎亚是阿雅的丈夫而妒忌他,故意怀疑他,而是许多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怀疑。
  “西龙,世事变幻无常,本来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我们但求无愧于心也就是了。”依维斯轻轻地说道。
  “哎!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西龙不自禁叹了一口气,“好在我已经有所准备,只要坎亚一有异动,相信我们可以很快知道。嘿嘿。”
  “西龙,你在坎亚身边安插了间谍?”依维斯蜻蜓点水般笑了一笑。
  “咦?这次你又会那么清醒的。”西龙故作惊讶状道,“不继续装傻扮懵了?”
  “你不觉得你是在多此一举吗?”依维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转向白木说道,“传令给风杨,叫他马上率领十五万骑兵去支援萨德,并替我发信给坎亚副统领,让他去支援星狂。”
  “是。”白木点头答道。
  “哎!”西龙望着依维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为了‘前进军’,你倒好,还埋怨起我来。”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春天已经到来,树木显得更加郁郁葱葱。不过,自从依维斯和西龙他们离开这里之后,阿尔斯山转变很大。坎亚大肆开工在山顶修建了一座像皇宫一样豪华的府邸,代替了以往自己居住的在他看来过于简陋的帐篷,阿尔斯山上可以说是人、物全非。哦,不对,应该说是,本来坎亚就是吩咐工匠要按照皇宫的格局来建造的,所以那根本就是一座宫殿。
  “坎亚,听说星狂在普兰斯被围困了?”阿雅皱着眉头问道。看来豪华的府邸并没有给她的内心带来任何快乐,甚至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可喜的转变。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坎亚也皱了皱眉头,心想:是哪个家伙把这个消息告诉阿雅的,真是太不识趣了。
  “哎,你准备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吗?阿尔斯山这么小,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我还可能不知道吗?”阿雅拉了拉衣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这回事,阿雅,你别胡思乱想拉,其实,我只不过不想让你担心罢了。”坎亚低头说道。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准备发兵去帮星狂解围吗?依维斯又不在这里。”阿雅问道。
  “阿雅,你还不知道吧?南边的萨德也同时被困了,我现在是分身乏术。而且,你是普兰斯人,我向来反对出兵普兰斯的,所以现在我很矛盾,不知道去支援那一边才好。”坎亚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哦,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不反对出兵普兰斯的,还跟我说你自己不是普兰斯人,所以……”阿雅语气犹豫地说道。
  “都是依维斯和西龙他们的主意啊,‘前进军’是他们说了算,不关我事的,以前我也是逼之无奈。”坎亚辩解道。
  “是吗?”阿雅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不妙,但她又说不出是什么。以前她只是以为坎亚真的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不告诉她某些事情,但今天,她第一次隐隐觉得坎亚是在做一件完全见不了光的事情。
  “不,不会的。坎亚不是这种人,坎亚对我很好,坎亚跟依维斯、西龙是师兄弟,坎亚不会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情的。”阿雅在内心一连贯地对自己说道。但她还是感到自己对坎亚的信心已经不可避免的有了一点动摇。
  “副总统领,依维斯总统领那边来信了。”坎亚的亲信雷思特走进来禀告道。
  坎亚接过信,看了几眼,对阿雅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雷思特商议一点事情。”
  “哦。那我走了。”阿雅面有忧色地望了望坎亚,起身走了。
  “总统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见到阿雅走远了之后,雷思特问道。而且把“副”字也忽略了,仿佛阿雅走的时候顺便把“副”字也带走了一样。
  “依维斯在信中要我去援助星狂,他派风杨去支援萨德。”坎亚淡淡地说道。
  “总统领,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当初你发信给依维斯的时候,你就已经对我说,依维斯一定会派风杨去援助萨德的了。”雷思特充满钦敬的望着坎亚说道。看来阿雅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副”字,而且也把依维斯的“总统领”头衔给摘走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萨德要是再度败走,‘永久中立之地’就会被人侵入国境了。依维斯和西龙都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而且,这也可以看出,他们对我已经起了疑心,所以不放心让我去援助萨德。看来风杨现在正在路上。”坎亚说道。
  “噢!我现在终于明白萨德为什么会刚好退到故卡尔山脉了。现在总统领你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了,是不是要出兵去援助星狂了?”雷思特问道。
  “我们是要出兵,不过,不是去支援星狂。”坎亚微笑着说道。
  “哦?”雷思特大惑不解道。
  “总之,你不要问太多了,现在就去召集士兵,该好好准备准备,我想距离我们出发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了。”坎亚说道。
  “是。”雷思特说道。
  “另外,我叫你派人去埃南罗叫佛都派人去请帮手的事情怎么样了?”坎亚若有所思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消息反馈回来,不过我想也快了,一有消息属下会在第一时间向总统领禀告。”雷思特答道。
  “噢,你再派些人催催,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儿戏,你要一丝不苟地给我办好它。”坎亚表情严肃地说道。
  “是,属下知道。”雷思特垂首答道。
  “噢,你可以下去了。”坎亚挥了挥手,说道。
  “是,属下这就告退了。”雷思特说着走了出去。
  望着雷思特远去的背影,坎亚想道: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成功与否就全看这一次。接着他又想,先做什么,然后做什么,接着做什么,最后要干什么,自己都想得清清楚楚了,一步一步做下去,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出现任何意外了。也就是说,成功是迟早的事情。
  故卡尔山脉,“永久中立之地”境内最长的山脉。四季常青,如果在早晨,或者在傍晚的时候,站在高高的山脉上,久久地俯视着脚下的云雾缭绕,远处群峰叠翠,迤俪多姿,使人仿佛置身于大罗仙境,总会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似真似幻的蒙胧感觉。更使人无法相信这条山脉竟然会是古往今来兵家的必争之地。
  而现在,故卡尔山脉由于驻守着军队,来往的士兵太多,杀伐之气太重,影响了它本来非常僻静和优美的景色。
  圣历2109年4月15日,绿荫丛下,漂亮而幽静的小亭里,溪水汩汩流动,阳光透射过浓密的树叶斜斜的照射在上面,好像闪动着金子一样。
  “哈哈哈,来,来,来,各位同僚,喝,喝,喝,今天我们要喝个一醉方休。”萨德大笑道。
  “团长,喝,喝。这里可以景色幽清,饿可以临溪而渔,渴则能酿泉为酒,山肴野蔌,应有尽有,真是一处绝好的地方,团长你可真慧眼独具,真会选地方。”
  第十五军团长费尔登说道。
  “团长,我军战败,退守到这里,我们连日在这里饮酒作乐,恐怕不妥。”萨德的一个部将尤切罗尼说道。
  “现在是喝酒的时间,别说这些扫兴的话,扰了大家的兴致。”萨德不屑地说道。
  “可是……”尤切罗尼迟疑道。
  “别可是了,你如果不想喝的话,可以马上走开,真是烦人。”萨德不耐烦地打断了尤切罗尼的话,转向其他人,“喝,大家别理他,继续喝酒。人生有酒须当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属下告退了。”尤切罗尼说着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别理这个傻子,那天我军跟海罗打仗的时候,我下令撤退,就他一个人还率兵还在那里瞎打,结果,还不是得乖乖地退了回来。”萨德望了一眼尤切罗尼的背影,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走来报告道:“见过萨德团长,各位将军。”
  “什么事情啊?”萨德乜斜着醉眼道。
  “风杨团长率领士兵到了这里支援我们。”那士兵说道。
  “风杨来了?你怎么不早说?”萨德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片刻之后,风杨全身戎装风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风杨团长,你来得正好,请上座,喝酒。”萨德做出了有请的姿势,说道。
  “喝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军连连战败,依维斯总统领命令我来帮助你御敌。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风杨说道。
  “风杨团长,我们这是松弛神经,连日战败,所以大家心情不好。”萨德辩解道。
  “心情不好?我看你们喝得醉醺醺的,心情比打了胜仗还好,是不是因为吃了败仗反而开心啊?”风杨日夜兼程,来到这里,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不禁恼怒道。
  “风杨团长,属下等时刻以‘前进军’的基业为重,萨德团长更是为了战事呕心沥血。今日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和各位同僚来这里商议对策,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费尔登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道。
  “就你们这副模样,还敢说是在商议战事,商议对策?”风杨扫了一眼桌面,见上面杯盘狼藉,便出言讽刺道。
  “风杨团长,属下等人不知道你会来到,没有备好酒菜,请多多见谅!”费尔登以为风杨是因为他们没给他最好的酒菜,而动怒,便说道。
  “不必了。”风杨冷冷地说道,心中已经知道这群人都是些什么货色,“我只是想跟你们了解一下连日以来的战况,还有敌军的具体情况。”
  “哦,敌军现在驻守在离这里大约有五十里远的亚什平原上,有百万之众。”萨德说道。
  “百万之众我也听说了,还有没有别的要说的,比如亚什平原的地势之类的。”风杨问道。
  “既然是平原,当然是地势非常平坦了。”萨德微笑着说道。心想:风杨真是虚有其表,太无知拉。
  “平原是个很广义的概念,代表的是整体的地形,局部区域并不一定就是平坦的。你连这种基本概念都没搞清楚,还怎么带兵打仗?我是问你马匹可不可以在上面很自如地行走?”风杨抢白道。
  “可以,可以,萨德团长本来就是这个意思。”费尔登抢着答道。
  “那你们是怎么给他们逼到这里来的?”风杨不屑地望了望他们,心想:这群人真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
  “他们乘我们不备,突然发兵偷袭我们,人数又比我们多出整整一倍。逼不得已,我们只好且战且退,最后便退到这里来了,好在士兵伤亡不算严重。”萨德说道。
  “不过退到这里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让他们前进过半步。”萨德面有得色地补充道,并用眼角望了望风杨,盼望能得到他的赞赏。
  “哦。”风杨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风杨团长,你连日行军,必定劳累非常,让属下先为你安排住处,你去休息吧?”萨德见风杨并没什么要赞扬他的迹象,不禁大失所望。
  “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攻打海罗人?”风杨瞪着萨德的眼睛,说道。
  “我军连吃败仗,士兵们斗志低沉,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吧。”萨德沉着脸,说道。
  “我大老远跑来这里,是为了要打仗,而不是来休息的,请你搞清楚点。”风杨见萨德完全把跟海罗人打仗看成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不禁无名火起。以前索特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毕竟索特还听他的话,而且会为自己的行为而产生廉耻之心,不象萨德,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海罗人人多势众,风杨团长你初来乍到,还需要熟悉一下环境。”萨德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好。我就先休息一天。”风杨无可奈何地说道。虽然他的军衔比萨德高,不过,现在来到这里,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风杨虽然心中有气,除了说几句发泄的话解解恨之外,倒也无法做出进一步的行动了。
  “来人,送风杨团长去休息。”萨德招手叫来一个士兵。
  “风杨团长,请跟我来。”那士兵说道。
  “萨德团长,刚才你为什么对风杨的出言不逊一点都不计较,反而处处忍让呢?”费尔登看到风杨已经走远了,便愤愤不平地说道,“属下等都看不过眼了。
  “是啊,是啊,那风杨实在是太嚣张了。”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跟他计较这些干什么?目前,我还不想和他发生冲突,能拖则拖,反正,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他的。”萨德笑着说道。
  “那么,萨德团长,假如拖不下去了,风杨一定要我们发兵,我们要不要发兵呢?”费尔登问道。
  “拖不下去,就一拍两散了,他要进攻就自己去进攻,反正我已经铁下了心,不会帮他的了。”萨德神情坚定地说道。
  “那团长就不怕他向总统领依维斯告状?”费尔登小心翼翼地问道。
  “天高皇帝远,他能奈得我何?而且风水轮流转,谁敢保证明天还是依维斯做总统领,嘿嘿。”萨德连声阴笑道。
  “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费尔登略显迷惑地问道。
  “反正到时你就知道了,耐心等待吧。总之,跟我走,听我的,错不了。”萨德胸有成竹地说道。
  “是,是。”费尔登和其他人把腰弓成虾米形,一叠声地说道。
  “风杨团长,有一个叫尤切罗尼的军官求见。”风杨刚刚安顿好,一个亲信便走进来禀告道。
  “不见,不见。”风杨正在为萨德不肯出军攻打海罗的事情而烦心,而且今天来到这里以后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萨德和他的部下都不是好人。现在有人来求见自己,恐怕那人不过是为了巴结自己、为了谋取一官半职而来的。
  “风杨团长,来人特别叮嘱我说事情非常紧急,非见你不可。”亲信补充道。
  “哦?”风杨意念一动:别不是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而且,今天,自己算是把萨德他们都得罪透了,恐怕也不会有他的人来拍自己马屁了。“那请他进来。”
  “遵命!”那亲信应声而出。
  一会儿过后,亲信带着尤切罗尼走了进来。
  “属下尤切罗尼见过风杨团长。”尤切罗尼说道。
  “不用客气,请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为了避免浪费时间,风杨索性开门见山,问道。
  “风杨团长,属下听说你今天已经见过萨德团长了,不知道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切罗尼不答风杨的话,反问道。
  “我跟萨德的会面过程是什么样子,和你即将要说的事情有关系吗?”一提起萨德,风杨心里就有气。
  “有,而且有很大的关系。风杨团长请恕罪,属下要知道你的态度之后,才能知道该不该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尤切罗尼显得非常直率。
  “不欢而散。”风杨简略地答道。
  “看来我可以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风杨团长你了。”尤切罗尼说道。
  “噢,接着说。”风杨说道。
  “作为一个士兵,我感到很耻辱,我们的军队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在打仗,两军刚刚一接触,萨德团长就下令让我们撤退。”尤切罗尼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风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见到萨德,让他跟我联军去攻打海罗人时,他总是百般推脱,原来如此。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这个属下也不大清楚,刚开始,属下还以为这是他的骄兵之计。但后来渐渐觉得不对头了,很多时候敌军阵形明明保持得很不好,我们正好利用那些机会反攻他们,可是萨德团长还是一味地说敌军势众,不可力敌。那么多机会萨德团长却一个也没利用,总是后退、后退,属下这才起了疑心。在战场上,属下虽然想奋勇抗敌,怎奈孤掌难鸣,想想实在是对不起我拿的俸禄。”尤切罗尼又是恨又是愧地说道,“对了,属下猜想会不会是萨德团长跟海罗人连成一气呢?”
  “目前看来他们是有串通的嫌疑,不过我怀疑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其中很可能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的话,为什么萨德会刚好退到这里就不往后退了呢?”风杨皱着眉头说道,心中突然想:难道是有人故意要把自己从依维斯身边支开,要是这样的话,即可证明“前进军”中一定是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一定是个大人物。想到这里,风杨冷汗直冒。
  “风杨团长,你没事吧?”尤切罗尼见到风杨神色大变,便问道。
  “没事,只是连日赶路,所以身体有点不适而已。”意识到自己失态,风杨急忙掩饰道,“那依你的估计,海罗人是不是真的有百万之众?”
  “那么,风杨团长,你可要注意调养。在属下看来,海罗人顶多也就是六、七十万之数。”尤切罗尼答道。
  “好,你做得很对。现在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挥军攻打海罗人,你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风杨神色严峻地问道。
  “会,一定会。为士兵者本来就应该上沙场决一雌雄,如果团长你需要我,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尤切罗尼慷慨激昂地说道。
  “好!”风杨用力地摇了摇尤切罗尼的双肩,朗声说道,“不过,目前我还是要尽力争取让萨德出兵,毕竟他的兵力雄厚,等到真的无法谈拢,那时就是你我出手的时候了。”
  “是。团长你多多休息,属下这就告退了。”尤切罗尼说道。
  到了故卡尔山脉后的第二天,风杨又去找了萨德,萨德的答案和昨天一样,让风杨继续休息,目前尚还不是发兵的时候。
  第三天,一大早,风杨又来找萨德。
  “战机不容耽误,要赶快发兵。”风杨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敌军人数众多,士气正盛,不宜力敌,只可智取。所以此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想出一个好的方案来,才可以去攻打他们。”萨德不耐烦地说道。
  “智取?想必你说的智取就是坐在小亭里喝酒赏花。”风杨怒道。
  “风杨团长,人的忍耐能力是有限的,请你说话注意点。”萨德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忍让下去了,也生气地说道。
  “假如你出兵的话,你要我怎么说都行,但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发兵的话,那也别怪我骂你。”风杨大声说道。
  “哈哈,作为一个团长,我有能力判别是非,该不该出兵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来指手画脚。”萨德见事已至此,索性破罐子破摔。
  “好,好,你还知道你是个团长,你拍拍胸膛,问问自己,你配得起你的军衔吗?”风杨冷冷地说道。
  “我当然配得起,我有什么配不起的?再大的官我都配得起,问心无愧,嘿嘿。”萨德冷笑道。
  “好一个问心无愧,真是大言不惭。那你到底发不发兵?”风杨大声问道。
  “风杨团长,你要搞清楚,虽然你军衔比我高,但是现在是在南部兵团,并非是在北部兵团。在这里,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一切都应该听我的。”萨德说道。
  “好,话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说,你不去攻打,我去!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风杨说道。
  “那祝你马到功成,恕我不远送了,风杨团长。哈哈。”萨德狂笑道。
 
 
 
 
只看该作者 78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八章 不堪一击
 
  圣历2109年4月18日,蓝达雅。
  这天,利格一大早便起了床。他实在是太兴奋了,联盟对抗依维斯的事情终于有点眉目了,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许久以来,依维斯已经成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如今,他总算为除去这块心病加上了一块重重的砝码,“前进军”边境纷扰不断,而内部也开始在明争暗斗。他伸出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
  他沿着城墙走来走去,象一个守城的士兵,不过区别是真正的守城士兵遇到他都必须敬上一礼,而他对谁都不用敬礼,可以一直保持倨傲不可一世的姿态。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略显灰白,此时沾满了露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太阳从冰山背后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浓雾渐渐散了开去,他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充满了自己的身体,有一种想飞的冲动,这种冲动已经离开他很久了。他再一次感到自己依然年轻,浑身都是活力。
  “利格长老,早上好!”一个士兵走过来对他敬礼道。
  “噢。”他点了点头。他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利格长老”,而不是仅仅简称之为“长老”。在他看来,没有“利格”这两个字在前面就不是在叫他,因为蓝达雅还有其他八个长老,他不想自己跟别人混为一谈;同样,没有后面两个字,“利格”本身也失去了意义,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蓝达雅首席长老的位置,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不是长老还能是什么。
  假如有人打算让他不当长老,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人死掉;一种便是利格死掉。绝对不可能有第三种可能。
  “看来我们还真不用违背祖训而出兵去攻打‘永久中立之地’,不过他们能把依维斯干掉吗?”利格不无担忧地喃喃自语道,“就算是打败了‘前进军’,但是如果依维斯毫发不伤,那么我的功夫也就白做了。”
  其实,在他的眼中,打击“前进军”是很次要的事情,他的最终、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把依维斯杀死。只要依维斯死掉,蓝达雅的魔法的秘密就不会有人去揭开,而自己也可以永远坐稳蓝达雅首席长老的位置。至于其它,即使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又跟他有什么联系呢?
  不管是佛都还是坎亚还是玻利亚称霸天下,都无所谓,只要依维斯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依维斯不死,“前进军”便不可能会四分五裂,反过来似乎也可以说,“前进军”一旦分崩离析,依维斯也必定会崩溃。利格认为,当一个人拼命地将自己原来并不热中的东西联系起来,最后渐渐和那样东西步调一致,渐渐喜欢,渐渐热爱,渐渐那样东西从最初的可有可无,会变得对那个人不可或缺。而那样东西一旦不可避免的失去,那个人也就失去生存的动力,注定要毁灭了。就象自己无法不当长老一样。
  所有的人都喜欢用自己的标准去揣度别人,很多时候这种揣度是对的,但,也有不少的时候是错的。依维斯是依维斯,利格是利格,这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所以很明显,利格错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令依维斯痛不欲生的恐怕只有阿雅了,其他的一切,本不是他所想要的,“前进军”对他来说也是如此,而且,依维斯的最终目的本来就是世界和平,没有王国,更没有军队。
  “利格长老,总算找到你了。”卡尔兴冲冲地走过来说道。
  “哦,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情?”利格的沉思被卡尔的一声叫唤打破,不禁略显不满地望了望卡尔。
  “佛都派人过来和我们商量事情,所以我来请利格长老过去一下。”卡尔说道。
  “哦?佛都派人来?究竟是什么事情?”利格诧异地说道。心想:他刚刚战败了,派使者过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一见到那个使者就急匆匆跑你找你了,所以……。”卡尔说道。
  “噢,好,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利格说着便举步向长老院的议事厅走去。
  “埃南罗使者,你来得可真是太早了,。”利格到了议事厅的时候,看到埃南罗使者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神态十分焦急,便微笑着说道。
  “见过利格长老,佛都亲王要我向你致意。”埃南罗使者躬身说道。
  “好说,好说,使者也替我向佛都亲王致谢并致以问候。”利格说道,“不知道使者今天前来有何贵干?”
  “为了对付依维斯,佛都亲王特派我来向蓝达雅借兵。”埃南罗使者说道,“坎亚已经准备举事了。”
  “依维斯和‘前进军’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很乐意帮忙。不过,我们蓝达雅有个规矩是只可守国,不能出兵,想必使者也听说过吧?”利格说道。
  “我们当然知道,不过这一次并非是要蓝达雅发动大军。”埃南罗使者说道。
  “哦?那佛都亲王到底要我们蓝达雅干什么?”利格诧异地问道。
  “只是想请几位长老过去助阵。”埃南罗使者说道,“目前我们已经请到了两个一流位武者,一个一流位的魔法师。”
  “原来如此,这倒是不难办到。而且,既然是对付依维斯,我们也是责无旁贷。”利格说道,“我们这边就派两位长老过去,你看如何?”
  “依照我们亲王的意思,最好是利格长老你亲自过去。”埃南罗使者说道。
  “我自己现在实在是抽不出身,因为我象你们的佛都亲王一样要管理着整个国家和军队。所以,只能是派两位别的长老过去了。”利格笑道。依维斯是什么人,利格才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那要是这样,我就告退了,我要马上赶回去回复佛都亲王。”埃南罗使者说道,“请利格长老尽快派人去跟坎亚会合。”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使者请慢走。”利格大手一挥,说道。
  一个全身穿着金色盔甲的武将打扮的人站在夕阳之下,浑身散发出绚丽的光芒。他的身形高大威武,眼神坚定,有一种特有的正规军官学院培养出来的气质,挺拔的身躯流露出慑人的威严,即使置身于战场之中,仍然如鹤立鸡群般的夺目。不用说,这个人就是“前进军”北部兵团团长风杨。
  “现在的海罗人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看着敌军不战自败,如潮水般的溃退,风杨说道。
  “十二天之内,我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回了失去的300里土地之中的200里。再经过今天这一场战争,已经是夺回了250里了,海罗人气焰全消。”尤切罗尼说道,“看来我军已经是稳操胜卷了。”
  “那也还不能这样说,今天这一仗还不是最后一仗,后天那一仗才真正见分晓。事实上,这十多天以来,我军虽然伤亡甚微,但是敌军也没有出尽全力,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后天在曼特切尔平原上的那一仗将决定这场战争最终由谁获胜。”风杨说道。
  原来,风杨自从与萨德闹翻了之后,一怒之下,便自己挥军抗击海罗人,海罗人在几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兵败如山倒。此时,时间是圣历2109年4月30号。
  夜色越来越暗,双方都已经收兵回营,战场上只剩下几具还没有被收殓的马和人的尸体,晚风吹拂着残破的旗帜,“哗哗”直响,显得凄清异常。一只身上插着几根箭的无人乘骑的马,一瘸一瘸地走向远方,伤口处的鲜血还在不停的一滴一滴往下滴,最后终于被黑暗吞没了。而这场战争也象它一样会被某些东西吞没,仿佛河水抚摸过沙滩,把踩踏在它上面足迹消除干净。
  海罗人军营。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再退下去就要退回海罗了,那样的话就会前功尽弃。我们要跟他们决一死战。”海罗的将领木比奇说道。
  “我也想和他们决一死战啊,但是‘前进军’实在太强大了,我们抵挡不住啊。”受海罗人雇佣的佣兵团团长维利亚气定神闲地说道。看来虽然连日败兵,他的确还是没有损失什么兵力。
  “你们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抵挡不住?而且,很明显,你们根本就没有尽力,敌军还没攻到,你们就哗啦啦的往后退,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命令我的军队进攻的,可是给你们这么一闹,人心惶惶,就跟着你们后退了。”木比奇不禁无明火起。
  “给我们钱的时候,你们并没有说一定要打赢。而且,你的士兵不听你的命令,这不能怪我头上,只能怪他们立场不坚定。”维利亚依旧一副无可如何的样子。
  “妈的,不想赢请你们来干什么?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木比奇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地说道。
  “请注意文明用语。”维利亚懒懒地说道。
  “文明,文个屁,妈的,十几天之内,把所有攻占的土地全部丧尽,你还叫我文明?”木比奇怒道。
  “其实,打仗输了那是你们的事情了,当初你们请我们来的时候,我们的协议里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打赢。况且,当初,你们雇佣我们的时候,还跟我们说是虚张声势而已,不用真正打仗,现在却真的开战了,弄得我损失了不少兵马,我还没向你们索赔呢。遭受了这样重大的损失,我二话也不说,你倒好,把脾气尽往我这里发,好像我是你的出气筒一样。”反正钱早就已经落在维利亚的口袋里了,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木比奇还真是奈不了他何。
  “好,好,好,今天,我总算领教了,你们这样做,看下次还有谁会请你们帮忙打仗,给你们钱。”木比奇说道。
  “雇佣军本来就是建筑在金钱上的,正如你们海罗人做生意一样,我们这也算是一种生意,做生意不欺诈,你说这可能吗?你倒是去问问你们国家里那四大家族,看看他们其中有那一个不是靠欺骗起家的。给人骗只能怪你们太蠢,怪你们当初和我们订协议的时候没有看清楚,怪不了我们。”维利亚索性摊牌道。
  “你,真是欺人太甚。”木比奇一时恼怒异常,拔出身上的刀把议事桌砍去了一角。他想不到海罗人以做生意出名,最终竟然会因为一桩生意而吃了哑巴亏。
  “依我看,你们还是去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应敌吧,不要缠着我,这样会耽误大家很多宝贵时间的。而我的弟兄们也要钱吃饭,我现在要考虑下一笔生意跟谁做了,可没空跟你在这里闲聊。”维利亚不冷不热地说道。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钱,好,你要多少,我给你,但是这一次我们的协议将会是你要打败风杨,打败‘前进军’,否则分文都没有。事成以后,再付钱。”木比奇虽然气得七窍生烟,但心里明白如果维利亚带着他的士兵走了,那么己方士气将会大受影响,可以说,不战就已经露了败象了。
  “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铜板也不收就替人打仗这样的道理,要是我起了这样的先例,肯定会给我的弟兄们骂死。你至少要先付一半钱作为定金,否则我们这件事情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维利亚说道。
  “好。”木比奇咬了咬牙,答道,“那你到底要多少才肯为海罗拼命?”
  “不多,五万钻石币。”维利亚微笑着说道。
  “五万钻石币?你不如去抢,第一次我们签的协议只是五千钻石币,这一次你居然要五万钻石币,你不觉得你是在哄抬物价吗?”木比奇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坦白说,我现在就是在抢。你们生意人讲究奇货可居,我们捞这行的也是如此,视对方事情的缓急而定价。”维利亚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我还算仁慈,现在这种情况,莫说是五万钻石币,我就是说十万,你们也得乖乖地答应。“
  “好,成交。”木比奇深知今天遇到的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物,想砍价大概是不可能的了,狠了狠心,说道。心想:等了击退了风杨再找你算账也不迟。
  “为了我们的再次合作,干杯。”维利亚欢快地说道。心想:五万钻石币,整整五万钻石币,干完这一票,我大概也可以收山了,嘿嘿。
  “干杯。”木比奇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你们可一定要尽全力,不能再输了。”
  “放心,你给我放下一万个心,我们很有职业道德的,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会认真对待。否则,我们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啊?”维利亚凛然说道。只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并不那么令人放心。
  圣历2109年5月2日,曼特切尔平原。天空万里无云,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而这样的好天气也最能发挥士兵的战斗力。
  “放箭。” 没等海罗人和维利亚的军队站定,风杨就大声下令道。
  霎时之间,万箭齐发,前排的海罗军队纷纷倒地挣扎,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海罗军队阵型大乱。其中有一个士兵被射中了眼睛,鲜血喷涌而出,只见那士兵痛苦地用手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四处乱滚,一只马刚好后退过来,马蹄重重地踩在他的肚子时,肠流满地,那士兵当场一命呜呼,死亡结束了他本来应该很漫长的痛苦。
  “镇定,保持镇定。后退者杀无赦。”木比奇大声吆喝道,“立起盾阵。”
  “保持阵形。”维利亚也大声喊道。
  “轻骑兵,冲啊!”风杨见到箭已经基本上产生不了效力了,便大声喊道。
  片刻之间,“前进军”的马蹄声如雷声一样轰动,士兵们坐在马上飞驰而来,一边还不停地张弓向敌军射去,整齐的队伍如同狂风暴雨般扫向敌军。
  “盾阵退后,骑兵,上。”木比奇见状也大声喊道。
  本来,木比奇见到对方的骑兵开始冲锋,此刻做出的反应也是正确的。奈何,海罗的士兵本来就不擅长陆战,而海罗骑兵的素质跟“前进军”骑兵的素质更是根本就不可以同日而语。不仅动作缓慢,阵形不战自乱,而且还有很多人居然从马上掉了下去,活活被纷乱的马蹄踩死。
  木比奇看到自己的士兵简直象是初学骑马的人,不禁大为焦急。平时他也没少叫他们训练,可惜海罗人似乎天生就缺乏驾驭马匹的天分。百练之下非但没能成钢,反而有越来越面的趋向。
  “大家不用怕,我们比他们人多。”维利亚说道。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总让人疑心他其实已经开始害怕了。
  “换上长矛。”当“前进军”冲到了离海罗军队大约八十米的时候,风杨用响亮的声音命令道。
  “刷”的一声,正在急速向敌军奔驰中的“前进军”轻骑兵们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卸下弓箭端上了长矛,动作整齐划一,干脆而利落。在急速的冲锋过程中,仍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的确让人惊叹。
  “妈的,他们是不是人啊!”海罗阵中一个骑着马冲到前排的士兵,见到这样的情景,便大声嚷道。
  “杀!”
  “杀!”
  随着两声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响起,两支队伍终于碰撞在一起了,一场贴身肉搏战开始了。
  “啊!”发出凄厉的叫声的正是刚才那个为“前进军”轻骑兵的纯熟动作而惊叹的人,他被一个轻骑兵,一枪捅进胸膛,带着他的疑问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前进军”在开始一段时间之内很快便占了上风。不过,大约三十分钟过后,海罗军队由于人多势众,渐渐如同一个旋涡一样把冲进去里面的轻骑兵死死缠住。而由于空间越来越小,轻骑兵越来越束手束脚,于是慢慢落了下风。
  “尽快解决他们。”木比奇兴高采烈地说道。
  “尤切罗尼,立刻带领重骑兵,冲啊!”风杨见到情势有点不对,便大声嚷道。
  “遵命。”尤切罗尼应声而出。右手一挥,狂呼:“跟我来。”
  “前进军”的重骑兵立刻如同一阵阵大铁锤捶打在地上一样,发出雄壮的声音,连天空好像也快要给震下来,掉落在地上一样。
  “看这形势至少有几十万兵马。”
  “还说我们人数比他们多,看来是扯淡。”海罗阵中的士兵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纷纷大惊失色,有些士兵甚至已经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海罗军队的阵形于是又乱了起来。本来被困在里面的“前进军”轻骑兵趁这个机会又慢慢杀了开来,局势又是一变。
  “杀!”尤切罗尼高呼道。到了这个时候,“前进军”的士兵几乎已经全部加入了战团。
  “妈的,他们好像不要命的一样。”一个海罗士兵一边撒腿逃跑一边气喘呼呼地叫道。
  “后退者杀!”木比奇见到自己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形,便气急败坏地嚷道。
  “撤!”维利亚大打退堂鼓道。他手下的士兵们本来已经想撤退了,听到了维利亚的命令,一下子稀里哗啦地就往后面跑。真的就如同木比奇所说的那样: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已经收了我的定金了。”木比奇大怒道。
  “我想赚钱而已,没理由连自己的命也给搭上,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维利亚边跑边嚷道。心想:下次再有人要请自己的军队来对抗“前进军”,我一定不干,妈的,这不是玩命吗?
  “你不讲信用。”木比奇又急又恨地说道。心中十分后悔自己居然被骗了一次之后,还心甘情愿地又上了一次当,真是傻到彻底。
  “冲啊!迎接胜利的果实。”风杨见到敌人大势已去,便一边策马,一边狂呼道。
  “杀回去!”盛怒之下,木比奇拔刀杀了一个后退的士兵,嚷道,“报效祖国的时候到了。”
  “投降吧,投降不杀!”尤切罗尼话音未落,脸面居然被一支流矢射中,顿时仆倒在地,被乱军踩死。可怜这样一个对“前进军”忠心耿耿的军官,萨德军中唯一一个能站出来反抗侵略的军官,就这样死于非命。
  “尤切罗尼!”风杨刚好一眼瞥见了尤切罗尼倒下马去,不禁放声痛呼道。脸上的泪水竟然一下子夺眶而出,“为尤切罗尼副将军报仇。”
  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倒了下去,在远方日夜思念他们的亲人将不可能再见到他们,鲜血染红了整个平原。在血水之上,有许多从战死的士兵脚上掉出来的鞋子飘浮在上面,血腥气浓重得连马匹也开始作呕。
  “罢,罢,罢。”木比奇见到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便仰天长叹道。接着,他挥刀劈死了一个正靠近他的“前进军”士兵,然后狠狠地挥刀砍向自己的额头。半边脑袋顿时飞了出去,脑浆四处乱迸,有一些甚至染在他胯下的马的眼睛上,那匹马发出一阵阵哀鸣,仿佛他知道他的主人已经死去,在深切的哀悼着一样。木比奇的尸体依然矗立在马背上,双手虽然下垂,但是他手中的刀竟然没有掉在地上,依然紧紧地被他的双手握着。
  “又结束了一场战争。”望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死尸,风杨喃喃自语道,“现在我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依维斯会那么厌烦战争了。”
  平原上每一样东西都变成了红色,阳光照射在上面,更显得刺眼之极。风杨眼望着一只老鹰远远地飞过来,飞到平原上空的时候,老鹰突然急速地跌了下来,好像被血腥之气熏晕了头脑一样,一时失去了控制一样,但很快它又重新跃了上去,越飞越高,越飞越快,越飞越远,再也没有飞回来。
  “连动物也厌烦了这样的环境,我竟然在这里流连不已。”风杨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找到尤切罗尼副将军的尸身,我要厚葬他。”风杨突然高声喊道。
  片刻之后,尤切罗尼的尸首被找了出来,但血肉模糊,面目几乎不可辨认。找到他的尸体的士兵也是从他的衣着上判断出来的。
  一天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生命之无常和脆弱由此可见一斑,风杨暗自感叹不休。
  史载:圣历2109年5月2日,北部兵团团长风杨以十五万之数,横扫号称有一百万之众的海罗军队,一举把海罗人赶出“永久中立之地”,史称曼特切尔之战。
 
 
 
 
只看该作者 79楼 发表于: 2009-01-11
第九章 兵戎相见
 
  “永久中立之地”南部边境。
  打败海罗人之后,风杨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知道,有好几个原因使他现在不可能进攻海罗人:第一,士兵总数过少,而且都是骑兵,海罗是一个近海国家,攻进去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第二,萨德在后方虎视眈眈,心怀鬼胎的。第三,风杨并不能保证军队进入海罗国境之后仍然能维持正常的补给。过分的急功冒进,恐怕会凶多吉少,到时非但不能重重的打击敌军,反而很可能会连边境也守不住,前功尽弃。
  于是,风杨一边向总部和依维斯报捷,一边开始认认真真的整顿南部边境的军事工事。
  圣历2109年5月4日,当风杨正在大营外督促士兵修整防线的时候,一个通信营的士兵走过来报告道:“风杨团长,总部阿尔斯山发来信件。”
  “哦?”风杨想起前几天自己向总部报捷,心想,莫非是总部那边发来贺喜得胜的信件。但看着封皮残破不堪,上面还布满了折痕,好像千辛万苦才终于到了这里一样,心中暗自生疑。从士兵手上,拆开来一看,只见里面写着:风杨团长:我是西龙大人安插在坎亚身边的人,在依维斯总统领率军离开阿尔斯山之后,坎亚就开始大动土木,兴建宫殿,现在坎亚已经宣布立国登基了。西龙大人离开时嘱托我,一发现坎亚有重大举动,便发信通知他还有风杨团长、星狂团长。然而,现在,阿尔斯山附近城镇的通信途径几乎全都被坎亚切断了,所以,这封信如果能传到你的手上,一定是几经周折,而且应该是很多天以后的事情。现将坎亚的所谓诏书抄录如下:
  “自进驻“永久中立之地”的阿尔斯山以来,天降祥瑞,人民富足,无不欢畅鼓舞。而近日以来,星相学家夜观天象,都看到一颗帝星闪耀于阿尔斯山之上,由此足见天命之所趋,坎亚虽出身轻贱,但是素有雄图大志,对拯救万民更是责无旁贷。
  现在坎亚上承天运,下接地理,建立赛亚国,即日举行登基大典。
  值此普天同庆之日,特封赏如下对赛亚国的建国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封依维斯为定国大将军;封西龙为国师;封风杨、星狂、杰伦、萨德分别为征北将军、讨东将军、平西将军、平南将军。
  封那兰罗为后勤总管,白木为通信总长。
  特此诏告天下,希各知照。
  赛亚国国王坎亚
  圣历2109年4月24日望风杨团长见信之后好自为之,恐怕坎亚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一个知情人
  圣历2109年4月24日夜 “果真是坎亚。”风杨想起前几天和尤切罗尼对话时自己所怀疑的“内奸”正是他,“坎亚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风杨团长,用不用回信?”那士兵不知道究竟信里面写了什么,惹得风杨如此动怒,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可以退下了。”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风杨立刻恢复了平静。
  说完之后,风杨陷入了沉思之中:怪不得这封信会如此破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西龙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在坎亚的身边安排了间谍。想到这里,风杨不禁对西龙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以前他自己在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接受培训的时候,虽然西龙已经得到了佛都的重用,但他对西龙并不真正理解。而前一阵子在罗丝维特城又才相处了几天,只是觉得西龙经常会说出一些惹人发笑的话,并没有发觉他有多厉害,看来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其他人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了,依维斯总统领、西龙大人、星狂自然是不会服从坎亚的。”风杨继续想道,“而如果自己估计得没错,萨德本来早就和坎亚相互勾结,所以一定会上表接受封号。至于杰伦,倒很难说,他的态度一直很不明确。不过,目前来说,我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征集兵马,只等依维斯总统领一发动讨伐坎亚的战争便可以马上起兵平定叛乱。”
  想着,想着,风杨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隐约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杰伦军营。
  在杰伦活活烧死了沃尔根,报了灭族之仇之后。他非但没有兴高采烈,一时之间倒是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不知道干什么好。
  当时,他这才开始领悟到原来杀死沃尔根一直是自己的目标。而沃尔根死了,自己便像一只失去航标的船一样,不知道要往那个方向划去,一片茫然。
  “我还要一统基欧呢,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那时,他总是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道,“我要重新光耀梅里安家族,让基欧永远为梅里安家族所统治。而我将是第一个,第一个统治基欧的梅里安家族的人。”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觉得就算统一了基欧又如何?他终于开始谅解当初他的先祖不当基欧国王的举动了。他自己也不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总之,就好像生活中暂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使他重新恢复活力了一样。
  不过,作为一个军队中的主帅,他还是保持了理智,该干的事情他都干了:整顿士兵,把投降的士兵们编制进自己的军队,命令随军医生对受伤的士兵们进行必要的护理,确保他们尽快恢复身体。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看到受伤的士兵也都差不多能够进行正常的行军了,他便命令军队继续前进,前进的方向是朝着基欧另一大势力,也是仅存的一大势力——三王子卢美尔驻扎军队的地方。
  “杰伦将军,你怎么好像闷闷不乐一样。”马尼罗问道。虽然以前杰伦也很少表现出快乐的样子,也很少会笑,但是象现在这样,成了一个闷声葫芦,马尼罗跟从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什么,只是累而已,大概是受伤之后气血有点不济。”杰伦敷衍道。他心中知道他怎样说马尼罗都不可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理解这种感情呢?报了仇本该是欢天喜地,而且一统整个基欧又成功在望了,现在至少也应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怎么可能如此抑郁,满面乌云?
  “我去叫军医开点补药过来。”马尼罗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用麻烦了,我又不喜欢喝药。”杰伦阻止道。
  但不管怎样,一统基欧的计划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管杰伦心中到底有什么别的想法,他还是率领着他的军队一步一步地迈向基欧三王子卢美尔驻军的方向。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便要做下去,有始有终,至少杰伦心中是这样想的。
  而在这几个月之中,杰伦虽然没什么重大的战绩,不过凭着过去梅里安家族在基欧的影响力,还有刚刚打败了沃尔根的声势,他得到了许多土地,而且还有很多士兵前来投诚。
  几乎在风杨收到信的同时,杰伦也收到了。不过他的信却是坎亚亲自发给他,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也拖了这么久才到了杰伦的手上。接信的当时,他正脸色阴郁地坐在最近刚刚攻占的米特拉城堡围墙上极目四眺,是马尼罗走过来把信递给了他。
  他看完之后,立刻弹了起来,对马尼罗说道:“快,快给总部发去贺信,并表示我将接受赛亚国平西将军的称号。”
  “平西将军?”马尼罗迷惑地问道。
  “是的,平西将军,坎亚,不,现在该说是坎亚国王登基了!”杰伦大声说道。
  “坎亚?不是依维斯总统领吗?”马尼罗好像坠入十里云雾,一头糊涂。
  “谁能帮我统一基欧,我就称谁为国王。”杰伦冲口而出。他突然发现自己依然很重视基欧国王这个位置,以前的迷茫现在看起来象是在开玩笑。
  “遵命。”马尼罗皱着眉头说道。他感到随着他们的军队不停的在推进,杰伦也带领着自己和其他士兵逐渐走入深渊,走上了难以回头的道路。
  “堵塞在面前的比较难攻下的城堡只有两座了,一座由卢美尔的大将卡纳瓦罗守卫,另一座则是卢美尔的大本营。”望着马尼罗远去的背影,杰伦暗暗对自己说,“一统基欧指日可待。”
  圣历2109年5月5日,罗丝维特城。
  这一段时间,西龙带领着士兵对在战争中遭受到破坏的城墙、外城门等等地方都进行重新修缮和整理,使战争过后的罗丝维特城重新焕发出光彩。并且,现在,若是单从外形上看起来绝对比以前更胜一筹。
  一大早,西龙就急匆匆地冲进依维斯的卧室,用力地拉了拉依维斯的胳膊,大声嚷道:“依维斯,快醒过来,出大事了!”
  “有什么事情会比睡觉更重要,西龙,你怎么也学会了扰人清梦了?”依维斯半闭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说道。
  “快起来了,天都快要塌下来了,你还在睡,少睡一点会死啊?”看到依维斯那副样子,西龙不禁又是急又是无可奈何地说道。
  “好,我起来。”依维斯爬起来伸了伸懒腰,又躺了下去,也只有在西龙这么熟悉的朋友前面,依维斯才会这样做了,“不行,好困,让我多睡一会。”
  “起来了,别装得象个小孩子一样。”西龙一把将依维斯拖了起来,“坎亚造反了!听到没有,坎亚造反了。”
  “哦,坎亚造反了。”依维斯轻轻笑了一笑,好像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似的,语气淡得像白开水一样。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这么大的一个变故你都可以如此镇定?”望着依维斯的样子,西龙惑然地说道。
  “哦。”依维斯整了整自己显得有点凌乱的衣衫。
  “你看看我的密探千辛万苦才发到这里来的信再说。”西龙推了推依维斯,说道。
  这个时候,那兰罗和白木也已经闻讯前来了。
  “依维斯总统领,坎亚如此嚣张,简直不当你是一回事,我们要发兵打他们一个稀巴烂。”在了解了发生什么事情之后,白木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看还要多做些调查了解才好。”那兰罗慢条斯理地说道,“坎亚副统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称帝了呢?”
  “那兰罗大叔,这个世界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而且坎亚是早有预谋,我的密探绝对不可能爆错消息。”西龙见到那兰罗老成持重得有点迂腐,不禁说道。
  “不过,依维斯总统领,你出征到这里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带上我们?”白木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什么,顺路而已。”依维斯答道。
  “顺路?看来你是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感了?”西龙拍拍脑袋,说道,“你可真会装,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都毫无察觉呢。”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依维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说道。
  “不管如何,白木说得没错,依维斯,我们是应该准备发兵讨伐他们了。以前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没理由再逃避了吧?”西龙说道。
  “坎亚师兄虽然功利心未免较重一些,但是,他毕竟还是个有大才能的人,让他来完成大业、解救生灵也未尝不可。”依维斯淡淡地说道,“发兵攻打他干什么?”
  “你无所谓,人家还不一定无所谓呢。如果不出我所料,坎亚的部队恐怕已经离我们近在咫尺了。”西龙冷笑道,“不然他为什么会不敢公布登基的消息,要不是我的密探报告,恐怕我们还依然蒙在鼓里。
  “白木,你马上替我发信给坎亚师兄,恭喜他得登大宝。”依维斯对西龙的话置之不理,说道。
  “白木,不准你去。”西龙转向依维斯,“人家就要拿你开刷了,你还在这里优柔寡断,枉做好人。”
  “那算了,无所谓。”依维斯淡淡一笑,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你这样会寒了兄弟们的心。”西龙实在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说道,“那兰罗,白木,我们出去。不要理他了。”
  罗丝维特城墙上。几个士兵围着一堆篝火,正在烘烤着一只鸡,随着鸡越来越熟,香气也越来越浓。惹得旁边另一些巡逻的士兵,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向这边望了又望。
  “听说坎亚已经宣布立国了。”一个士兵开口说道。
  “噢,今天西龙大人集合了所有的军队,还额外地又让我们操练了一场。往常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我想,我们很可能要向他们宣战了。”另一个士兵接口道。
  “我想也是,那坎亚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宣布立国。依维斯总统领就算是再顾念同门之情,恐怕这一次也不会视若无睹了。”又一个士兵说道。
  “哎,刚刚休战了一个多月,又要开始战争,这年头,当兵可真不容易。”第四个士兵说道。
  “不过,我们的依维斯总统领不是一个好战人士,上次在战场上和埃南罗打仗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可能,那时最痛苦的人就是他了,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加入战团。所以,我想,他轻易不会开战的。”第一个士兵说道。
  “那也难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况且,我看西龙大人就不会象总统领那样淡泊了。他一定很生气,今天集合时我站在最前排,看到他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第三个士兵说道。
  “不过,如果传说中坎亚立国的事情是真的的话,那么,赛亚人也太嚣张了点。我们‘前进军’辛辛苦苦才打下这么一片江山,他们几乎没出过什么力,垂手而得。就算总统领同意,我们也不同意。”第二个士兵脸上流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大声说道。
  “那倒也是,赛亚人实在可恨,我们在这里戍守边境,拼得头破血流的,他们一声不响就把江山给拿了,谁会没意见呢?”第一个士兵也随声附和道。
  “喂,别把鸡给烤糊了。”第二个士兵突然说道。
  西龙因为依维斯老是不听他的劝告,心情十分郁闷,加之天气湿热,怎么也睡不着,在城墙周围走了走。后来远远看到在这边有火光,又听见了一些声音,便走过来,见到这种情况,不禁笑着说:“现在这种天气,你们居然还围着火堆在烤鸡?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西龙大人。”那几个士兵慌不迭地站起来敬礼道,表情十分尴尬,就好像正在偷吃的小孩被父母撞见了一样。
  “不必多礼。”西龙微笑着说道。
  “属下几个过于贪嘴,请西龙大人降罪。”第一个士兵讷讷地说道。
  “请西龙大人降罪。”其他几个士兵舌头直打结,心想这一次可惨了,怕是要军法伺候了。
  “漫漫长夜,实在难以排遣,你们这么辛苦,我又怎么会怪罪你们呢?,烤鸡也没什么,但是你们可千万不能喝酒,特别是从现在开始,更要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立刻通知我,知道吗?”西龙想起以前自己习武的时候,也总是心有旁骛,更何况是守城这么单调的工作呢?况且,在这里遇到他们自己的郁闷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也被化解了不少。于是也就不怪罪他们了。
  “是,西龙大人。”那几个士兵齐声说道。“西龙大人要不要也吃点我们的烤鸡?”
  “好的。”西龙见到他们都是一脸期盼的样子,虽然他毫无食欲,但还是伸手在上面撕了一个鸡翅,一边吃还一边赞叹不休。
  “噢,好了,你们好好地守城,好好地吃你们的烤鸡,我走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劳而获吃了你们一个鸡翅。”吃完了鸡翅之后,西龙站起来拍拍双手,自顾自走了开去。
  “西龙大人,慢走!”那几个士兵躬身说道。
  “原来西龙大人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看着西龙慢慢走远,第一个士兵说道。
  “是啊,刚才我还以为他一定会责骂我们呢!”第四个士兵说道。
  “你们有没注意到他刚才说的话,就是‘从现在开始,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这一句,看来真的很可能要发生战争了。”第三个士兵说道。
  “现在我倒不那么害怕战争了,因为通过刚才那一件事情,让我觉得跟着依维斯总统领、西龙大人这样的人,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会毫无怨言。他让我感觉到他把我们都当人看待,以前我也在别的军队服过役,可就没这么好的遭遇了。”第二个士兵说道。
  “是啊!”其他几个士兵也深有感触地说道。
  夜,越来越深了,罗丝维特城也越来越安静。那几个士兵已经吃完了鸡肉,站在城墙上,远远望过去,就好像石雕一样坚定不移。此时,乌云散去,罗丝维特城上空突然浮现出一大片红色的云彩,并且愈来愈亮,愈来愈红,照射得整个罗丝维特城光如白昼。
  圣历2109年5月6日,象昨天一样,西龙又是火急风燎般跑进了依维斯的卧室。不过,这一次,当西龙走进依维斯的卧室竟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依维斯已经不知去向!西龙用手探了探被窝,发现已经全无温度,看来依维斯离去已久。
  “依维斯,依维斯!”西龙喊道,心想:该不会是昨天自己的话过重,所以他一气之下走了吧?还是他害怕和坎亚对敌,所以选择离开?但看了看房间内部,又什么都没有变动。
  “西龙大人,依维斯总统领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说你要是来了,就叫你去城墙上找他。”一个勤务兵闻讯走过来说道。
  “原来如此。”西龙松了一口大气,本来高高悬起的心立刻放了下去。
  此时,依维斯正站在城墙上,而索特则在依维斯的授意之下,开始指挥士兵布防。依维斯把手放在额头上,平放在眼睛上面,向远处张望,只见那边有一大片烟雾越来越盛,不停地向罗丝维特城移动过来。马蹄声、人声已经是清晰可闻了。
  “依维斯,原来你早就来了,我还怕你跑了呢。”西龙见到依维斯这副模样,觉得他一定是想通了,不禁喜上眉梢。
  “西龙,你来了。”依维斯却依旧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本来刚才我就是想去通知你,敌军来犯的,现在看到你早就到了这里,我也就放心了。”西龙笑着说道。
  “噢。”依维斯不置可否。
  “依维斯,我昨天说的没错吧,坎亚一定不会让我们过平静生活的。”西龙说道。
  “西龙,毕竟我们和坎亚都算是同门师兄弟,我真的不打算跟他争战。”依维斯面色凝重地答道。
  “嘿嘿,可笑!可悲!那你打算怎么办?把罗丝维特城送给他?把我们也送给他?”西龙想不到依维斯依然没有醒悟,便连声冷笑道。
  “现在不会。”依维斯简略地说道。
  “还好,我还以为某人心胸真的‘广阔’到可以把什么东西都送给别人的程度呢!”西龙尖锐地说道。
  “呵呵。”依维斯撅了撅嘴,知道西龙心中有火,也不和他计较。
  “报告依维斯总统领,士兵们都已经准备就绪。”索特挺了挺腰,嚷道。
  “好。”依维斯点了点头。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打着坎亚旗号的军队终于来到了罗丝维特城下,并立刻摆好了准备攻城的阵势。原来坎亚在接到依维斯的信之后,并没有率军去救援星狂,而是在秘密登基之后,立刻挥军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罗丝维特城。
  坎亚端坐在一辆华丽的敞棚车上,头戴王冠,身上穿着绣满了龙的袍服,气态看起来也可算是雍容华贵,竟然也似模似样的。要是让御用文学家写起来,恐怕就应该说是有帝王之姿天子之仪了。
  “坎亚,你我本是同门师兄弟,你又何必苦苦相逼。”虽然依维斯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双方阵中却没有一个士兵听不清楚的。
  “住口,依维斯,你是赛亚国的叛徒,不服管辖。你我早已噢断义绝,我也早已不认你这个师弟了。今天,我就是来教训你的。”坎亚厉声说道。
  “坎亚,依维斯本来就无心称霸天下,成为‘前进军’总统领本来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之举。想当初,我们在不言山的岁月是多么愉快,大家都相处得非常融洽。今日,难道我们真的要刀戎相见吗?你我之间有那么难解的仇恨吗?”依维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心想:要是能将这场战争消弭于无形,使许多的人不用在这场战争中惨死,自己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依维斯,你屡次不听我的劝告,视我们赛亚人于无物。总之,有我便没有你,有你就不会有我。你不用虚情假意的了,我不吃这一套的。”坎亚大声说道。
  “坎亚,师父不会希望我们兄弟之间相互残杀。”说着,依维斯的眼眶竟然红了,隐然有一滴泪水在里面打转。此时,依维斯突然回忆起过去和达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自从离开不言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而师父去了“永久之谜”,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在众多弟子都相继离开师父之后,他表面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内心一定是十分孤独、十分痛苦。而现在想起来,自己最快乐的时间还是那时在不言山上度过的日子,那时自己和阿雅、西龙等人都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前尘往事,一下子翻涌出来,依维斯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依维斯,你对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西龙也被感动了,侧过身体悄声对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你不用巧言令色,假慈假悲了。你我今日之战,不可避免,你还是乖乖受死吧。”坎亚大声吆喝道。
  “坎亚,平心而论,你自问你的军队比得上埃南罗的军队吗?埃南罗尚且被我们击退,更何况是你们呢?”依维斯定了定神,说道。
  “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这是千古以来不可变易的道理。现在,我就要让你们知道我们赛亚人的厉害。”本来,依维斯说的不过是实话,不过在坎亚耳中,却成了尖锐讽刺的话,当下,坎亚更加怒不可遏。
  “正义?你也配讲正义?我只恨我当初引狼入室,竟然让你上了阿尔斯山,才导致有今日这样的局面。”西龙忍不住大声喝止道。
  “别再呈什么口舌之利了,咱们还是战场上见见真章吧!”坎亚说着,大手一挥。“放箭!”
  “坎亚……”依维斯表情复杂地叫了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
  不过,射出去的箭象坎亚一样可不会听依维斯的劝告。刹那之间,坎亚阵中飞出好几万根箭,密密麻麻,遮天蔽地,如同一大群奔腾的战马一样声势浩大地直钻向城头。
  但是,声势有时并不能决定结果。那些箭不是射在守城的士兵举起的由西龙亲自负责监督制造的由四块盾牌连接而成的盾牌上面,就是落在城墙上,如同雨水一样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几乎对守军没什么损伤。
  “把箭射高一点。”坎亚的的用意是箭射高之后可以成抛物线状避过城墙和前面高举的盾牌,直插守军的后部,“放。”
  一下子,矢箭划破长空,风驰电掣般地向城上狂冲而去。
  这一次,守城士兵“刷”的一声全都把手上的盾牌高高举到头顶上,矢箭掉在上面就好像铜钱落在地上一样,发出叮叮当当一片片杂乱无章的脆响。依旧是没有任何杀伤力。
  “坎亚,谢谢你,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箭,等一下我可以把他们还给你们。嗬嗬!”西龙从依维斯身后探出头来,怪笑道。
  “停!攻城!”
  西龙的话点醒了坎亚,他铁青着脸,圆睁着眼睛,怒道。平白无故损失了许多箭,对方居然连条毛都没有被伤到,而西龙还在一边说风凉话,火上浇油,也难怪他这么生气了。
  攻城的士兵抬着盾牌、云梯等等攻城必须的工具,如同狂风之下的浪潮般奔涌而去。
  “坎亚,既然你一意孤行,不听我的劝告,我也只能迎战了,我不能让我的士兵因为我的犹豫和百般忍让而死。”依维斯无限凄凉地说了一声,清越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双方的士兵都不禁心头一凛。
  这个时候,坎亚的士兵已经冲到城墙下了,有少数甚至已经架起云梯弓着身体往上爬了。
  “把他们的箭还给他们。”西龙知道依维斯话虽然那样说,却始终不忍心跟坎亚的军队互相残杀,便率先命令道。
  在城上射箭比在城下射上去有威胁多了。一方面城下的士兵如果要防守住四面八方飞来的箭,单靠一块盾牌是远远不够的;另一方面,他们还要往上攻,这势必造成防守出现更多的漏洞;还有,把箭往下射比往上射力度和准确度也比较容易控制一点。所以,几轮箭过后,攻城的士兵伤亡惨重,哀声响彻了罗丝维特城上空。
  而爬到城墙头的攻城士兵无一例外的被上面的人用盾牌砸死或者刀、枪击死。顿时,坎亚军队士气大减。
  “为了赛亚国的荣誉,冲啊!”坎亚见势头不妙,便大声呐喊道。提醒他的士兵们,今天可不仅仅是他同依维斯、西龙之间同门师兄弟的决战,也是赛亚人与别国士兵之间的对抗。
  攻城的士兵本来已经有后退的迹象,但听了这话之后,幡然醒悟,又咿里哇啦地喊着冲了上去。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明显比刚才那几次冲锋强了很多,毕竟,现在他们真正把自己同这场战争联系起来,而不会感到自己是在为别人的私人噢怨而丧命。
  头脑简单的人真是惨,容易受人煽动,从而在战场上也容易丧命。如此想来,当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那个人大概也是个军事家,即使不是,至少是个宣传家。让别人去战场上冲锋陷阵,自己在后面舞文弄墨。所谓智者劳心,愚者劳力,说得可真的一点都没错。
  只不过,攻城的士兵气势宏大,守军可也不弱。他们本来就对赛亚人窃取了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一大片江山而愤愤不平,由于依维斯的原因,致使他们没主动去攻打赛亚人,心里已经很窝火了。现在,赛亚人既然还敢来挑衅!当然,更不会留情了。
  “杀!”西龙脸上象充了血一样,一片通红,兴奋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一颗颗地滚下去。长期以来的忍让使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单是命令士兵要残酷地对待敌人,连自己也破天荒地挥动大刀如砍冬瓜般把许多圆碌碌的脑瓜儿砍了下来。一个攻城的士兵撑着盾牌刚好爬到城头的时候,竟然被他一刀把盾牌砍成两半,连同握着盾牌的那只手也不能幸免,“赤”的一声掉到城下。那士兵痛疼难忍、心惊胆裂,头朝下掉了下去,砸到地上,脑浆四喷,呜呼哀哉!
  而依维斯却是一脸的沉痛,看着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象被秋风吹落的树叶一样,丧失了生命,一阵阵刺痛涌上了心头。他一动也不动,飞溅的鲜血射满了他的脸孔、双手,全身的各个部位。
  “坎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也是因为我吗?”依维斯暗想道。
  此时,一个“前进军”的士兵被敌军一枪刺透了肚皮,刚好倒在了依维斯的脚边。那士兵抱住了依维斯的脚,还在准备爬起来,一抬头刚好看到依维斯正充满怜悯地望着他。那士兵惨然一笑:“依维斯总统领,我不能再为你效力了。”说完,连喷了几口鲜血,脑袋一歪,死于非命。
  “坎亚,你不要逼人太甚!”依维斯见到那士兵临死前的模样,悲痛莫名,突然醒悟到因为自己的犹豫让“前进军”的士兵也束手束脚的。一声长啸之后,振臂一挥,嚷道:“杀!”
  攻城的士兵耳边听到如此惨厉的喊声,忍不住心神摇晃,甚至,有些正在云梯上面的人竟然毫无征兆的就掉了下去。因为,他们似乎感到,一种至强的杀气正被激起,要象海水一样淹没他们。
  “杀!”西龙欣喜地望了望依维斯,点头嚷道。
  夜幕降了下来,凉风四起。坎亚见自己虽然士兵比对方多出两三倍,却依然占不到任何便宜,只好挥军后退,准备来日再攻。
  “冲出城门。”西龙见状狂喊道。
  “不,不要。”依维斯恢复了冷静,说道,“让他们走吧。”
  “妇人之仁。”西龙狠狠瞪了依维斯一眼,他已经几乎失去理智了,怒道。
  而守城的士兵本来也都杀得两眼发亮,见对方溃逃,已经想冲出去了,听到依维斯的话,都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十分不解地望着依维斯。
  “对不起。”依维斯见状十分歉疚地说道,“我只是不想生灵涂炭。”
  大战过后的夜晚显得十分宁静,堆积在城墙上的尸首都被人一件一件的运走了,也不知道会去埋在那个地方。这一群亡灵,不知道在死后是否还会继续在地狱里作战,不知道下辈子重新投胎,他们还愿意不愿意再当一个士兵,一个随时可以在战场上毙命的士兵。
  “古来征战几人回,醉卧沙场君莫笑。”这么简单的诗句,其中蕴涵着的深沉的悲哀和感叹也许也只有经历过战火的磨难的士兵们才能够最深刻地体会到。
 
 
 
 
第十章 飘然而去
 
  圣历2109年5月7日,坎亚又率领军队来攻城,依旧是一无所获,而且又折损了很多士兵。坎亚只得又挥军后撤,临走之时坎亚狂嚷道:“依维斯,别仗着你在城上,占据了优良的地理位置,要是你能在拉米尔平原上跟我正面会战并获得胜利,我便服了你!”依维斯本不想答应,但是坎亚百般纠缠,万般挑衅,而且“前进军”的士兵也群情汹涌,还有西龙也在一旁怂恿不休,无可奈何,依维斯只得应承。
  圣历2109年5月9日,清晨的雾还没有被阳光驱散,按照约定的时间,双方军队就来到了拉米尔平原。阵形站定之后,没有人再说一句话,连马匹也好像感受到这种肃杀的气氛,鼻孔旁边布满了汗珠儿,两条腿的肌肉在不停的颤动,仿佛随时准备冲锋一样。
  “依维斯,今日,我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坎亚挥剑指天厉声嚷道。“冲啊!”
  “坎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依维斯冷冷地说道。话语中渗透出来的冰凉凄厉令人如同坠入冰窟。他知道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忍让,不能再有丝毫的心慈手软,让跟着他的士兵枉自送命了。
  “上!”西龙阴沉着脸,沙哑着声音低沉地叫道。
  这样的两支彼此都非常熟悉的军队,实在无须再有什么前戏了。因为他们都明白,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以往两军对垒之前几乎是必然的步骤:射箭,对对方是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更何况,在前几天的攻城大战之中,双方的箭大部分已经插在马匹或者死去的士兵的身上了。大概没有人会从这些中箭者的身上拿出箭来继续当武器用,至少,此刻在战场上的双方都没有这样做。
  两支军队各自刮起一大片旋风,霎时之间,整个战场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发出翻江覆海般的骇人声音。要是胆子小一点的人恐怕还没有开战,就已经吓破胆了。
  马匹在高速地飞驰之中,骑士们的脸孔在风沙之中若隐若现,他们的眼睛紧盯着对方,象是要蹦出来一样。
  “砰!”两支军队终于碰撞在一起,许许多多的长枪几乎在同一时刻刺中了盾牌,发出如同敲闷鼓般的声音。
  鲜血四起,洒在地面上,连原先被搅起灰尘竟然也都慢慢平复了下去。天空显得比刚才更加之澄清、湛蓝了,仿佛是为了让战团之中的士兵们都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好记住杀死自己的人的容貌,或者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人的容貌。
  “依维斯,不知道你是否同意,很多事情都是天注定的。我们无法逃避。就象你,无法逃避坎亚,无法逃避战争。”西龙突然转向依维斯说道。西龙的语气透露出某种喜悦,而这种喜悦大概也正是因为依维斯终于肯下令和坎亚的军队血拼而产生的。
  “能避则避。”依维斯注视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的士兵。
  在这样的战场上,倒下去几乎就等于死,不管你在倒下去的时候是否还是活着的。既然倒下去就很可能成为了马匹和人的垫脚物,而,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在这样的摧残之下还能活命的呢?除非这个人是铜皮铁骨的。
  依维斯默默地哀悼着这些死去的人,也替他们那些连他们的尸首都不可能找得到的亲人们而悲伤。在这样残忍的对攻肉搏战上,双方都不可自拔地沉浸在里面,感受着血液奏出的乐章,感受着杀与被杀的节奏。没有谁会留意到依维斯冷淡的表情之下,眼角那一丝丝难言的哀痛。
  坎亚死死地盯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不,应该说是一批接一批地倒下,然后死去。他紧握着车驾的的手血脉喷张,圆睁的眼睛布满了极度仇恨的表情。“杀!”他象一头发怒的野兽一样低吼道,那语气好像是把心也叫出来了。
  然而,实力决定一切。无论坎亚怎样低吼,他的士兵都在渐渐的后退。不是他们胆子小,他们其实并不想后退。只是,正如一根铁锤凶狠地向你砸过去,你不得不避开一样,在“前进军”训练有素经过很多次战争磨练而成的压迫式进攻之下,他们不得不连连后退。
  对此,坎亚也无可奈何,无疑,他也是痛苦的,一个受仇恨折磨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痛苦的呢?此际,他的痛苦和依维斯为了被杀的人而痛苦不一样,他的痛苦是因为己方士兵不能杀死更多的“前进军”士兵反而死伤越来越多。
  “我还没有完全失败,我还有挽回的机会。”坎亚紧紧咬着下唇对自己说道。
  “冲啊!”正在坎亚的军队败象已露节节后退的时候,依维斯和西龙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原来坎亚早就埋伏了一支军队在后方,而领头人物正是坎亚的亲信雷思特。
  那支军队来得如此迅速、突然,搦战中的“前进军”士兵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在自己背后,不禁有些心慌意乱,一时之间踌躇不前。而且,在坎亚军队的强烈反扑之下,竟然开始向后退去。
  “索特,快点出来抵挡。”西龙大叫道。
  西龙早知道坎亚计谋多端,决不可能不利用地势来迂回攻击“前进军”,所以他很早就让索特在后面埋伏了一支军队,以备不时之需。本来西龙也想再派一支军队去搅乱坎亚的后方,但是他知道如果依维斯听说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同意。于是,他只好是不得已而求其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让索特去埋伏。这样一来,如果坎亚真的叫人来偷袭自己的后方,那么索特对付他便是名正言顺了;但如果坎亚不偷袭,那么埋伏在那里依维斯也应该不会感到不满意。
  “冲啊!”索特用刀锋挑着自己的徽章,冲到了最前面。士兵们被他这种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所激励,一个个奋勇争先,如离弦般冲向敌军。
  坎亚眼见自己布置的军队从依维斯军队后方冲上来,而“前进军”气势才开始有所削弱,自己的军队则刚刚有所斩获。想不到,那支军队又被索特率军拖住了,面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而且比刚才越发难看了。
  不一会,雷思特军队在索特军队的冲击之下,也已经溃不成形了。索特象一个嗜血的魔鬼一样冲进敌军,到处乱砍,赛亚人一片混乱,四散而逃。
  “你打算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吗?”依维斯见到如此情景,不禁有点伤心。为了坎亚,他和西龙看来也开始有了隔膜。
  “不,我想什么都告诉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听。”西龙沉痛地说道。
  “为了‘前进军’士兵的生命,我一定会听。”依维斯坚定地说道。
  “现在知道不是一样?”西龙淡淡地说道。
  “噢!”依维斯惶然若失,表面上没再说什么,心中却在说:不是的,不一样,西龙,你知道不一样,你知道不一样!
  正面战场的“前进军”解除了后顾之忧,又开始慢慢抢回了优势。
  “妈的,我好像有力使不出来一样。”坎亚军中一个士兵说道。看来坎亚的军队真的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退的。
  而,“前进军”的士兵则几乎保持步调一致地向前压去。长期的征战已经使他们都知道怎样和己方的人合作,也知道怎样把对方逐个击破。这正是一支成熟的军队与一支不太普通的军队之间的最大区别之一。
  望着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退,溃逃的士兵,雷思特感到自己无能为力,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嚷,也杀了几个士兵以示惩戒,可是无济于事。眼见自己的军队实在无法再集结起来了,他不禁倚倒狂嚷道:“坎亚国王,我为赛亚国战死,只希望在生命离开我之前听到胜利属于我军的消息。”说着,举起军旗,抱着必死的信念,疾速向索特冲去。
  在雷思特的激励之下,溃逃的士兵的斗志被提起来了。转身加入了战团。
  战场分成了两大部分,依维斯和西龙正好被夹在中间,四面八方都是哀鸣声,酣战中的吆喝声,马的嘶鸣声。
  依维斯皱了皱眉头,咬紧牙关,好像是在竭力地忍受着什么。而西龙则满脸的兴奋,他的整个身体都因为一种莫名亢奋而在马背上微微颤动。
  自己两方面的军队都在后退,尽管现在还勉强的支撑着,但是他们随时都有溃退的可能。只要,只要西龙还有另一支军队加入战团的话。坎亚看着这一切,想起他当初败给玻利亚是败在他的计策、他的神出鬼没上面。现在,坎亚突然感到如果败在“前进军”的手下,则是因为士兵的战斗力问题。自己真是失败,无论是斗智还是斗勇都输给了别人。“啊!”他满面涨红,愤恨和妒忌使他痛不欲生,几乎从车驾上掉了下去。
  “西龙,坎亚好像要晕倒了一样。”武功盖世的人,眼力也较常人为好。隔开这么远的距离,中间这么多的人还在那里混战,依维斯竟然还是看到了坎亚神色大变,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脸庞,使他的脸庞扭曲、看起来十分吓人。
  “你倒真是个好人,到了现在还对他体贴入微。”西龙的话明显含有讽刺意味。
  “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师兄,而且,还是阿雅的丈夫。”依维斯苦涩地说道。
  “阿雅,整天都是阿雅。我也爱阿雅,可是我就没你那么痴情,痴到可以连自己的生命也不要的地步。”西龙愤愤地说道。
  “哎~”依维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对阿雅那么着迷,可以为她献出自己所有的一切,“但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兄弟们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杀!”坎亚嚷道。他的心里在不停地对自己说:我绝对不后退,决不!决不!后退就等于认输,认输,我不能输给依维斯,不能!
  赛亚人的死伤越来越重,尸横遍野,马匹几乎寸步难行,磕磕绊绊。
  “国王。再不撤退就迟了。”雷思特眼见拼尽全力还是抵挡不住,高声狂呼道。
  “啊!”在雷思特说话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刀光狠狠地劈向他,虽然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念头,但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来。他感到一种如同天旋地转般的感觉正在笼罩着自己,而自己无法停止下坠,再也无力冲破那种感觉,身子一歪,倒下马去。他将不再看到己方打胜仗了。而且,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他的双眼都将不可能再为光明所滋润。
  “撤退!”坎亚脸色苍白颤抖着说道。他也知道宣布撤退预示着自己彻底地输给了依维斯,但他不能不这样做。因为,再这样下去,他很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追!”这一次西龙不等依维斯做出反应,一马当先地向着溃退的赛亚人冲了过去。
  “收兵。”依维斯急忙挥手道。
  “偏不收,这一次我要把他们赶尽杀绝。”西龙头也不回的往前飞驰。
  而士兵们当然见到西龙冲在前面,自然没理由不冲过去,他们在索特的带领下,高嚷着:“保护西龙大人。”追杀着阵形大乱,毫无章法的赛亚兵马。
  赛亚人一个个抱头鼠窜,心惊胆裂,有些甚至吓得跑也跑不动,趴在地上呼呼直喘气,面如死灰。一下子被追击的士兵砍之马下。
  “西龙,回来。”依维斯喊道,“我以总统领的名义命令你们都给我回来。”
  士兵们开始停住了脚步,而西龙见到如此境况,也只好气呼呼地回到依维斯身旁,赌气地说道:“为什么不斩尽杀绝。”
  “因为那是一群生命。”依维斯嘴唇动了动,轻轻说道,“一群生命。”
  这场会战从2109年5月9日一直打到2109年5月10日中午,剧烈的阳光照射着这些失去灵魂的躯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更令人难受的是尸体发臭的味道。据说,5月11日中午,负责在这里收尸的士兵,见到一群群苍蝇和蚊子都死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总之,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上,现在的罗丝维特城附近绝对没有一只蚊子,更见不到一只苍蝇。
  史载:圣历2109年5月10日,依维斯以二十万之数,击溃了号称有八十万的赛亚军队。获得拉米尔平原大会战的胜利。
  罗丝维特城。当士兵们大都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的时候,一个紧急集合的命令又把他们从喧闹的欢乐中拖了出来,他们纷纷跑到操练场排队。
  “不知道依维斯总统领这么急召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一个士兵开口说道,一边还在整理着自己的军装。
  “是啊,照往常,战后总会休息一、两天让我们养养身体的。”他旁边的一个士兵说道。
  “我想,大概是战后要开个会,表彰一下在战场上有英勇表现的士兵们吧!”又一个士兵说道,“弄不好等一下我还要上台领奖。”
  “臭美了你,有的话也是先轮到我,才有可能再轮到你。”第一个士兵笑骂道。
  “你们别争了,我隐隐感觉到今晚会有极端不平常的事情发生。”第二个士兵说道。
  “依维斯总统领来了。”第三个士兵一眼瞥见了依维斯的身影,抢先说道。
  “西龙大人也来了。”第一个士兵小声补充道。
  片刻之前,还乱纷纷的会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士兵们凝望着依维斯,只见他脸色十分凝重。而跟在他后面的西龙则一副轻松和志得意满的样子,重创了坎亚让他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着实高兴。
  依维斯站在台上,表情复杂地望了望操练场上黑压压的这一片人群。是这一群人,跟着他出生入死,刀里来,火里去,从无怨言;是这一群人,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永不言退;是这一群人,陪伴着依维斯度过了许多艰苦而光辉的岁月。
  操练场更静了,士兵们似乎想从依维斯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来。
  “大家晚上好!”依维斯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颤抖着嘴唇,开口说道,“在刚刚过去的战争中,弟兄们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把敌军击溃。在此,我谨代表‘前进军’总部向各位的英勇杀敌致以最崇高的谢意。在此,我要说,各位弟兄都是合格的战士,都是经过烈血考验的战士。”
  说到这里,依维斯顿了一顿,台下自然是掌声一片了。而西龙则是满脸诧异地望着依维斯,想道:依维斯今晚那条筋出错了,这可不是他的说话风格。
  “打嬴了这三场仗,是为了慰籍所有曾经为我依维斯流过血的将士。我要让你知道,你们并不是为一个无能的人流血。但是现在,我不会再让‘前进军’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为了我而流出无谓的血了。”依维斯动情地说道。
  “其实,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是我一个人拖累了大家。”依维斯接着说道。
  “不,不关总统领的事,是那个坎亚忘噢负义。”
  “对,是坎亚人心不足蛇吞象。”
  “把坎亚打回他的老家。”
  台下的士兵群情汹涌纷纷嚷道。
  “大家请安静下来,听我说。”依维斯双手下压,说道,“不是我,坎亚不会来攻打罗丝维特;不是我,我们不会有这么多弟兄死于非命;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从今天开始,‘前进军’这个称号将成为过去,依维斯将成为过去,我已经决定把印绶送给坎亚。”依维斯继续说道。
  “不行,我们不同意。”
  “我们绝对不会跟坎亚这种卑鄙小人走。”
  台下一片哗然。
  “依维斯,你真的已经决定了要这样做了?你怎么事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西龙没料到依维斯召集军队集合,是为了宣布这件事情,不禁大惊失色,眨巴着眼睛望了望依维斯,说道。那表情就好像是被一根超长的鱼骨哽到一样。
  “西龙,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依维斯低声地说了一句,转向士兵,“坎亚比我更适合当你们的领军人物,他有雄心壮志,能带着你们实现梦想。至于依维斯我本来就是个不问世事之人,生性淡泊,无意霸业。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才做了‘前进军’的首领,上任之后一直碌碌无为,难孚众望,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今天,是我一辈子之中,第一次在台上说了这么多话。因为众位弟兄跟着我这么久,出生入死,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各位长久以来的支持,依维斯在此谢过了。”说完之后,依维斯强忍眼泪,走下台,扬长而去。
  “依维斯,你真的要这样做?”西龙跟在他后面,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嚷道。
  “是的,西龙。你知道我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从不会更改。”依维斯转过身来,神色坚定地说道。
  “你这不是把士兵们往火坑里推吗?你想坎亚是什么人,他会放过他们吗?而且,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坎亚依然不会放过你的。”西龙咬了咬下唇,说道,“你怎么就不能清醒点呢?”
  “世界上有许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我只能做我想做而且力所能及的事情。”依维斯平静地说道。
  “难道你就不考虑考虑他人,考虑考虑弟兄们的感受?你让他们去接受一个前两天还凶神恶煞般嚷着要杀尽他们的人当他们的首领,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西龙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坎亚恨的是我,不是他们,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依维斯望着西龙,说道。
  “你自问你理解坎亚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西龙嚷道。
  “我只知道坎亚是一个真正能称霸天下的人,而我不是。”依维斯说道。
  “噢,坎亚很好,坎亚是个英雄。”西龙讥笑着说道,“可是你知道他会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吗?”
  “西龙,我们不要再争吵了,好吗?”依维斯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苦笑着说道。
  “给我一个不争吵的理由。依维斯,作为你的兄弟,你的朋友,我要告诉你,你这样做是在逃避,是懦弱的行为。”西龙说道。
  “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逃避也罢,懦弱也罢,都是无谓的。”依维斯淡淡地说道。
  “好,你离开,你离开好了,反正,我绝对不会跟你一起去疯,我不会!”西龙恨得牙痒痒的。
  “不管如何,信,我已经写好了,而且决定派人送给坎亚。喏,你看看。要是你撕掉了它我会再重写。”依维斯说着从衣袖抽出一封还没有封上漆的信,递给了西龙。
  “我才不想看什么破信!”西龙口里这样说,却忍不住展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坎亚师兄:这样叫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虽然我们在战场上有过很多的噢噢怨怨,但是,我一直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师兄。
  我不知道你我之间的怨恨为什么会这么深,深到不可化解的地步。本来,我一直觉得师兄弟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摆出来说清楚的,就象我和西龙,虽然我们之间偶尔也会发生争吵,但最后还是会言归于好。当初,我在不言山的时候,师兄你对我也是悉心照料,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而且,我直到现在都很感激你当初对我的呵护和教导。
  我真的很怀念在不言山的岁月,那时,我们几个师兄弟、还有阿雅、罗撒爷爷相处得多么和睦。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山,我们会变了这么多,乃至于到了要反目成仇的地步。难道就为了争权夺势吗?难道称霸天下就真的比兄弟之情还要更重要吗?
  依维斯本来就无意江山,这一点,坎亚师兄相信你也一清二楚,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让我得到宁静,一定要苦苦相逼、刀戎相见呢?
  不管如何,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离开罗丝维特城到不言山去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心灰意冷了。而“前进军”的军队也都集结在那里,印绶也将顺便由送信的人带过去,请验收!“前进军”以后就都交给你了,希望你善待他们!希望你能率领他们早日解放世界,使所有的生灵都得到幸福和安康,这个世界不要再燃起战火了。依维斯言止于此,希望坎亚师兄你好自为之。
  最后,祝你和阿雅永远幸福、美满,并烦请代为问候,依维斯恐怕日后再难得见你们了。
  依维斯圣历2109年5月11日 “别人这样对你,你还对他这么好。”看完信之后,西龙呆了一呆,说道。
  “以前我们是多么地融洽,我真的很怀念以前的岁月。最近,我老是在想,要是不下山就好了,陪着师父安度晚年。”依维斯感喟道,表情显露出无尽的落寞和神往。
  “依维斯,你要是对我有对坎亚一半好,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西龙低埋着头,强压住自己的感情,说道。
  “西龙,你始终没变。”依维斯望着西龙,笑了一笑,那笑容让人联想起月光下的露珠:苍白、疲倦、清澈无比,好像随时会飞走一样。
  “依维斯,你要走,我跟你走,你要回不言山,我跟你去,你到那里我就去那里。”看着依维斯备受煎熬而显得憔悴且清瘦的脸庞,西龙不禁哽咽着说道。
  “西龙。”依维斯眼里隐约闪动着泪花。
  在此刻,这个世界上最能谅解依维斯的人毫无疑问非西龙莫属,东方哲人说:人生得一知己,死也瞑目。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当天夜里,依维斯打点一切之后,偕同西龙、那兰罗、白木等人,带着少量行李,离开了罗丝维特城,踏上了去不言山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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