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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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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9-01-08
  *****
 
  静儿用上好的小杂木炭火烧着水,灵巧的为三位老人泡好茶后,便文静的靠着爷爷坐着。
  静儿爷爷示意大家品茶道:“这是太湖缥缈峰出品的‘碧螺春’,尝尝静丫头的手艺。”
  ……
  交谈询问了很久之后,静儿爷爷还是有些沉重的对德老道:“德老,我知道你还是受到儒家正派道义的影响的,其实这个捣蛋鬼说的是那么个理,天道无常,可人间正道还是沧桑的。你看如果是要走正常途径的话,谁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能把郑家那两个贪官绳之以法?再有,如果钱老不是冒那么大风险大胆启用他的话,也许利衡集团现在的情势将更加危殆!”
  钱老深以为然。
  静儿爷爷道:“其实德老你也不用担心,关己则乱,关己则乱,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一个必然经历的过程?这小子悟性高,自省能力强,你没看出来他已经向我们投向认输了吗?一个人在那里悔过?呵呵,也向我的静丫头认输了,三两句就把他料理得服服帖帖。”
  钱老赞许的看着静儿,又出言问道:“苏老,你说他那个诅咒到底有多少真实性?最先我调查时纯粹当它是无稽之谈,小龙也没对我说过,没想到他自己却这么当真!
  静儿爷爷觉得到了这个事情太复杂也不好对这两位老人说明白,便道:“这个诅咒的起因很难解释,而且并没有现成的记载给予参考,但是它是确有其事的!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看过他的面相,说实在的,仪表堂堂,绝非夭寿无福之人。”
  静儿爷爷慈爱的看了静儿一眼,接着道:“这小子和我们有不解的渊源,这件事情到了将来只能托付给静儿了,我老了,接力棒就交给她了。别担心这小子,龙家的这个诅咒都六十四代了,一千多年,万事万物有始就有终,说不定也该到结束的时候。”
  转又注视着德老和钱老,凝声道:“我们都老了,今天的话不能外传,我可以告诉你们,今年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大劫之年,这是不是与诅咒有关已经不重要了,是不是?大家想开点,做个心理准备吧。”
  德老虽然在为龙镔今后的命运担心,但是他已经释然,呵呵道:“生老病死嘛,自然规律,要是千年不死,那不成老怪物啦?”
  钱老早就是想开了,也同样乐和着说道:“是啊,生死无常,生和死都是大自然的规律,老天爷要收你,想跑也跑不掉,想躲也躲不开,想避也避不了!我们都是老人了,有一年没一年,活一天是一天吧!只要留住自己最念想的东西在身边就好了!”
  德老定定的接口说道:“是啊,我都已经老了,我怎么能再忍心让这孩子孤孤单单没个照应在外奔波?一生出来就没了爹娘,从来就没有享受过真正的亲情。老人了,老人了,人老了就什么的都少了,儿孙倒成了唯一真切的财富,就算诅咒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钱老则不同,他对他那些个儿孙没有一点子信心,倒是德老的话撩起他的惆怅,他往心底压了压,道:“管他什么诅咒,苏老说了,那么小龙就没有什么灾祸!你看,我今年七十三了,谁知道一躺下去明天还能不能起来?”转又对静儿爷爷说道,“度睡斋,度睡斋,度量了以后才可以安心睡去,苏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静儿爷爷点点头,知道钱老有要事要说了,便对静儿说道:“丫头,你出去一下,等会儿叫你你再把那个小子叫进来,去吧!”
  钱老用手阻止静儿起身,收正笑容,脸色非常沉重,道:“不,静儿既然是爷爷的接力棒,可以听听,不要出去。苏老,其实我这次到访,是有大事要做决定!事情太大,不这样度量不行。我没想到今天可以在这里遇到龙镔的外公,这真是上天绝妙的安排,我就更有底气了!是这样的,您苏老十五年前就给我卜算过并写了一首诗谶,当时并还交代过有缘自会相见。”
  “因为您准确的暗示过我的人生大事,当时我粗粗一想就以为你对过去推算的很准,可对我的未来却含含糊糊,尤其是这首诗谶更是不知所云。我只理解出了一句话,觉得这句‘船家最宜去长安’很合我当时的心意,‘船家’就是‘传家’‘传佳’嘛,刚好那时东莞长安正是开发的时候,我就在那里立了根。后来集团果然如鱼得水,发展迅猛。可我到底还是因为杂务缠身,一直没法子静心琢磨那首诗谶,直到九七年那次金融风暴集团遭遇最大的狙击,我艰难抗胜之后,才联想到这句‘耕牛幸摆尾蝇荣’是指九七年这是牛年,我们庆幸打败焦嵘森这只吸血的牛蝇!”
  “后来我感到身体不是很好,我看到最后那两句是很好的话,就决定不再兼任公司总裁,好自己放手给孩子们锻炼,看看到底谁可以作合格的继承人。当时我想只有小女受过最好高等教育,应该特别是让她独立的培养出统御全局的能力。但是我还是没有深想,我没有想到您的诗谶的次序全是打乱的!”
  “谁知道,到了去年我发现焦嵘森根本就没有放弃过报复的念头,而且一个个儿孙全都让我伤透了心!正在这时我得知小龙的真名不是叫敖成,而是叫龙镔,而且生肖是属牛,一下子我就似乎把诗谶里的很多玄机想明白了,您还记得写的诗谶吗?”
  静儿爷爷微笑着用手摸摸全神贯注听故事的静儿的头,继又将目光看着钱老道:“我很少替人卜算的,你是我的有缘人,在度睡斋一语投机,我就用古法写了这首诗谶,自然是记得的。”
  钱老点点头,掂量着语气说道:“对于诗谶我还有太多不解的地方,您可以给我解释清楚吗?”
  静儿爷爷摇摇头,用非常久远的腔调说道:“老朋友,我们玄门道派是讲究悟性的,有道是‘师傅带进门,修为在个人’,我的悟性有限,能推算准确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以解释未来呢?我只能通过元神来卜知一段时间、某个、某类事件的变化结局,是绝对达不到《推背图》《烧饼歌》等术数大家的层次啊!”
  静儿插着嘴道:“是啊,钱爷爷,怎么领悟全部是在于对象个人的,要不然这些古籍流传了这么久,为什么总是人们要到了事后才能明白呢?就连法国的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写的《诸世纪》也是如此啊!”
  钱老有些失望道:“原来苏老您也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啊!”
  静儿爷爷拍拍静儿的手,对钱老说道:“钱老,你不就是在考虑自己的儿孙没一个是合格的接班人人选,你既不愿意把财产均摊给后人,又担心这次存亡大战,又不肯一拍屁股一撩手,其实啊,老伙计,你的得失心太重了!你以前的自私心也太重了!现在你发现龙镔这小子很合你的心意,但是他年纪又太小,虽然你愿意相信他可以将你的事业发扬光大,但是到底你对他接触不多,而这件事情又太大,将来万一你去了,他会遇到很多阻力很多打击,你又对他是否足以战胜没有真正让你心里踏实的底,于是你便在心里想是不是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诗谶的启示,你就好真正下定决心将所有的重担托付给他!是不是?”
  被静儿爷爷一毫不差的说中了心思,钱老的老脸有点红了,点头称是。
  静儿爷爷字正腔园的认真说道:“呵呵,钱老啊!人啊总是要到年纪大了,才愿意理解,才愿意相信上苍是真正的主宰,才愿意一切都遵从上苍的安排,可是有些东西尽管是有注定的因素在里面,但最终还是要自己受限于情势的影响才作决定啊!而且就算是你抉择了,但你又能肯定你的抉择就是和上苍的用意吻合?上苍并不是对每个人都精细安排的,它可是很注重挑选的啊!”
  静儿爷爷的眼神开始显得格外神秘:“你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你就去做,没必要我来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你觉得不行,那就拉到,还是把家产留给自己的儿孙划算,谁知道你辛辛苦苦才有的这份家业会不会被这个臭小子糟蹋掉?谁知道这个臭小子会不会吃喝嫖赌追求纸醉金迷的享乐?大家说,对不对?
  不过,钱老,我向你咨询一下,你觉得你的产业应该拿去干些什么?是继续无休止的扩大,还是仅仅达到巨型跨国集团的地步,还是觉得资助慈善事业?还是觉得为更多的人谋福利?再有,我问你一下,这个小子到底是智慧、是本性、是理想、还是德操最打动你?你说他能不能利用他的技巧挣到钱呢?你说他会拿你的企业去干什么呢?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看他怎么回答?只有你有信心,你还用得着问我吗?”
  龙镔在静儿的带领下进了书房,静儿随手关上门。
  静儿爷爷和钱老看了看龙镔那有些羞愧的神色,会意一笑,静儿爷爷沉声问道:“怎么,想清楚了吗?”
  龙镔在这些睿智的老人面前,感到自己就是一个伊呀学步的小娃娃,低着头,不敢看大家,低声答道:“想清楚了。”
  “那还不赶快叫?”钱老故作威严的道。静儿使劲忍住笑。
  德老无限喜爱的看着这个高大却孩子般的外孙,眼底无穷期盼!
  龙镔的手开始有些颤抖,一会儿,勇敢的抬起头,两眼灼灼的火热,灼灼的愧疚,灼灼的痛苦,灼灼的哀戚!嘴唇懦懦颤动,却张着叫唤不出那两个字!
  德老的泪被龙镔眼里复杂的情绪再度激下!德老先哽着出声了:“孩子,孩子,过来!”
  龙镔终于不可遏制的爆发了,从心最隐秘的角落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声:“外···外公!”
  无限艰难的叫出这句话,龙镔上前噗的跪在地上,将手箍住德老,泪流满面,落地无声!
  ······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9-01-08
  “外公,对不起,对不起!”
  “孩子,我的好孩子,可苦了你了!是爷爷,是外公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在外奔波流浪!外公对不起你!”
  “外公,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啊,您能原谅我瞒着您这么久吗?”
  “孩子,我的孩子!······”
  *****
  这太过于感人的场景终于过去了,石伟只是听到龙镔在里面大叫什么外公,什么的,还有大把哭声传来,真想去亲眼目睹一下!这可是他亲自精心导演的悲喜剧啊!
  可是可恶的康定庄居然禁止自己去贴墙偷听这里面必将精彩的对话!无聊,没见过这么没意思的保安仔!
  秋雅、杜慈心头的巨石终于安全着地,龙镔终于有了真正的亲人了,龙镔有了新的明天了!
  *****
  钱老觉得自己已然没有必要再去按照静儿爷爷的那些问题对龙镔进行什么考察了,这小龙出了性子稍有些火爆外,绝对是最佳人选,他已经有了真正的遗嘱决定!
  钱老觉得这个苏老完全就是在暗示他,只不过是采用了比较婉转的言语比较隐晦的方式,是啊,苏老真是大师。
  钱老趁着气氛,向着德老说道:“德老,我是真心喜爱这个孩子,我是真想有个这样的孙子,那样的话我死而无憾了!你觉得意下如何?小龙,你呢?”
  德老微笑着看着龙镔,龙镔看了看钱老,又看了看德老,更是看了看静儿爷爷,有些作难。
  静儿暗自为这个木头着急,便用手扯了他一下,悄声道:“叫啊!快叫啊!”
  龙镔鼓足勇气,跪下来,叫出了口:“干爷爷!”接着磕了三个响头!
  钱老喜极欲泣,激动的连忙扶起龙镔,咧着嘴笑道:“好好,我没有什么好礼物送给你,这只签字笔还是你过世的干奶奶送给我的,我就转送给你吧!”
  龙镔不敢去接这太过贵重的礼物,受宠若惊的道:“这,这,这可是她老人家留给您的那点子念想啊,我怕我承受不起!”
  钱老呵呵乐道:“傻小子,不收见面礼可不行!只要你让我放心,有什么不能给你的!”
  ······
  三老两少围坐在一起喝茶,不再沉重,不再严肃,天南地北的闲扯着。
  龙镔冷不防的对着大家提了个要求:“我知道你们都非常器重我,但是我还是要再次申明,不管你们如何叫我不要把诅咒当成一回事,我还是要坚持要求你们答应我,第一外公千万不能把我是您外孙的消息告诉舅舅他们,第二干爷爷也绝对不能把我们的关系传扬给您的家人,我知道您们认为自己已经老了,只求以后的日子没有什么遗憾,我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我无力阻止你们看淡生死无视诅咒的存在,但我不能不警惕这种邪恶的真实。再怎么样,你们也是防备一点的好!”
  这句话是深得静儿爷爷之心的,他意味深长的对这两位老人说道:“德老、钱老,万事还是小心点的好,反正你们也只要有他是你们的孙子就足够了,何必在乎到底是公开还是私底下的场合呢?”
  钱老和德老想了想,觉得也是。
  ······
  静儿看着龙镔窃窃的笑着,龙镔被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静儿,你笑什么?”
  静儿闪亮的眼睛透彻的注视着龙镔,用手指着三位老人道:“我真是羡慕你,居然有三位这么有智慧这么器重你这块又重又硬又笨又倔强的傻木头!你真是幸运,有两个竟还是你的爷爷!”
  龙镔傻呵呵的笑着回道:“你不也一样吗?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爷爷?”
  静儿脸红了起来,许是误解了某种意思,娇羞着啐道:“你——!哪里一样?!”
 
 
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一章 不朽着的,这神秘的液体
 
    哇噻!阿姨,您不仅人长得这么漂亮,您厨艺也这么厉害!真是,真是,我们太有口福了!怪不得静儿象妈妈!”石伟贼眼兮兮的转溜着,用力品吸餐厅里四处飘逸的香味,嘴唇耸动着,夸张的奉承道,掉头又望向杜慈,“肚子,你看,今天可是最有意义的日子,江南、太湖、乡野、雪花,这是心旷神怡的自然景致,爱人、亲情、哥们,这是地老天荒的人间真情,你看都是些赏心悦目的绝色佳丽,呵呵,包括你!这一屋子都是些忠肝义胆的雄性帅哥,哈哈,包括我,高高在上的自然就有远见卓识经天纬地举世瞩目的三位神仙文学家哲学家经济学家,嘿嘿,老人家!古典高雅的餐桌上摆放的是令我神魂颠倒的美味佳肴!肚子,今天恩准我喝点酒,行不行?”
  正在帮忙端菜的龙镔被石伟一连串的成语逗乐了,尤其是最后那句话,龙镔咧嘴一笑:“怎么,老三,喝酒还得向杜慈打申请报告?”
  杜慈本来正准备怒目圆睁对石伟痛加训斥的,顿感有些不妥,讪讪的一笑:“你瞧他胡扯的!不过少喝点吧,别又把胃喝坏了!”
  石伟如得圣旨,立刻脸上堆满了笑,打着圆场说道:“嘿嘿,这可是我的肚子关心我,龙老六,你就没这个福分了!我的胃就是我的肚子,我要是再象以前那样把胃喝坏了,那我的肚子还不得急坏?肚子,你说是不是?”
  石伟知道自己贫嘴的后果,在杜慈的手还没有正式教育他的思想根据地的时候,就已经快速闪身走向洗手间,一边走,一边唱诵斯达舒胶囊的广告词“胃,你好吗?胃,你好吗?胃,你好吗”,他的鸭公嗓子声音出奇的大,全部的人都清晰的听到了他一边洗手一边即兴表演的童歌“小朋友,要听话,吃饭前,先洗手,小手帕,来擦干,肚子说,石瘪三,讲卫生···”
  一堂哄笑!
  杜慈气得跺脚。他倒坦然无事的出来,脸上挂满微笑,对着静儿嘻嘻问道:“你上次不是说你们家里有陈年的女儿红吗?”
  *****
  康定庄他们三个自感没有身份,坚持不肯和大家同桌入席,一直到钱老发话,才在静儿爸爸和石伟的拉扯下就座。
  三个老人也在彼此的客套下结束让座,这是一张大圆台,可以将就着容纳这十三个人。
  钱老居中,左侧是德老,德老身边就是龙镔,紧挨着的是秋雅,静儿、杜慈、石伟,右侧是静儿爷爷,静儿爸爸,静儿妈妈,以及康定庄、康铁、周擎。
  石伟平生最喜爱的就是酒桌的气氛情调,他抢先起身,挨个儿替大家斟着酒,对于三位老人他是不敢多斟的,半杯,对这些个女性则务必保证第一杯都斟满,理由:如此风景如此席,不喝,成吗?不倒满,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观众吗?
  石伟回到座位上正要舌绽莲花展现酒精风范,杜慈掐着他,凑到他耳边低嗔:“你给我坐好,是你说话的时候吗?猪!”
  *****
  年轻人都把眼睛投视到三位老人身上,德老和钱老却又把年轻人们眼睛导向静儿爷爷。
  静儿爷爷赫然一笑,端起酒杯用手转动了两下,平缓慈善的说道:“人类造酒喝酒的历史少说已有几千年了,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文人骚客都饮酒,大江南北,蛮荒极地,僻壤穷乡,老百姓们饮酒,贪官污吏们也饮酒,心术不正者饮酒,正大光明者也饮酒,呵呵,就连和尚道士们也饮酒,就连猴子也知道酿造猴子酒,呵呵,它除了因酿造的品质有差异外对于饮用者可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没有规定谁能喝,谁不能喝。”
  “可它这玩意却是有生命有品性的。它的生命它的品性都是我们这些酿酒喝酒思考酒的人给的,呵呵,怎么给,怎么看,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了,我们三个老家伙都老了,已经不需要这种液体来达到感觉的境地或是解读什么心情了,喝点好茶,也许还更可以看清这世界的神秘,是不是,德老,钱老?”
  静儿爷爷满是笑意的看着另外两位老人,钱老、德老点头称是。
  静儿爷爷的眼睛似乎立刻变得无限空幽,穿过门墙,穿过窗户,穿过乡野,直到苍穹深处,复又收回来柔和的看着每一位年轻人,从龙镔的眼睛一直扫视到康铁周擎,静儿爷爷似乎就是一轮祥和的冬日用其无处不到的煦暖化解融散着那草地田间小路上的积雪,声音转由刚才的平缓慈善变得煦暖祥和:“呵呵,孩子们,我们中国人是很讲究饮酒的时机和环境的,也很讲究同桌共饮者的格调的,酒能结友,却不能知友,酒能远忧,却不能解愁。呵呵,今天我苏老头子就着我八十耄耋的年纪,唠叨了一下,石伟小朋友说得好,这是一个值得喝酒的好日子,来来,大家举杯,这酒里可有我们静丫头精心炮制的梅香啊,可得细细尝一尝。来来!”
  ······
  三位老人显是都调动起了情绪,虽然每次都只轻轻抿上一点,可酒桌的气氛已经充分活跃起来。他们开始了吟诗作对,笑话古今。
  但是年轻人们终是不敢放开肚皮饮酒,石伟一边和大家低声海天胡地的瞎扯,一边暗自失望,他一门划拳斗酒的心思不得不落空,觉得败兴得很,冷不丁凑到杜慈耳边悄然说道:“肚子,你数数,这酒桌上刚好十三个人,邪门,是不是有点子象耶稣最后的晚餐?”
  石伟被杜慈死力揪肉惩罚后颇感委屈,索性起身准备为每一个人添酒。
  *****
  “不用添了,不用添了,小石,喝酒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我们就够了!难得高兴,你们就放开喝吧,别喝醉就行。”钱老微笑着用手示意石伟,转头对着德老道,“德老,你说淮阴侯韩信庙的那副对联‘十年兴败一知己,七尺存亡两妇人’,我跟你的看法一样,这副联还是有待斟酌的,并不能概论淮阴侯的一生,它和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样,不过就是那些没有真正懂淮阴侯的文人肤浅的评判而已。其实我看,淮阴侯韩信就只能做个将帅,不管有没有萧何吕后,不管有没有高祖刘邦,他终归不能得天下,我看他最大的造化也就只能做个短时期裂土割疆的诸侯。是不是,小龙?”钱老说完话后就将目光看向正在凝神聆听着的龙镔。
  龙镔正在回思着这个历史故事,忙回神应道:“哦,董事长,我觉得韩信是个军事上的天才,政治上的弱智,他的性格并不适合他的人品,他性格多疑思维复杂,了解军事战争的谋略和特点,也强于掌控一般士兵的作战心理,但是他并不善于了解与其存在利益冲突的权利阶层各自不同的利益诉求,也不具备在同盟团队里应付不需要刀枪拼杀矛盾的权变机智,他不懂得性格和人品必须协调的道理,他失败是必然的,遇上刘邦他就只有个时间长短的问题。相反,我倒觉得如果没有刘邦,说不定萧何可以统治好天下!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德老并不喜欢自己的孙子如此赤裸裸的表达个人的观点,这明显存在过多表现的嫌疑,他希望龙镔可以含蓄些,说话要含蓄点不要这么直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提醒龙镔了,得给他敲敲警钟,不能过多受到商场斗争的影响!而且也得避免孙子的这些话对钱老产生不好的想法!
  德老稍略加重了点语气份量,道:“萧何凭什么能统治天下?能建立煜煜汉朝?没有刘邦,萧何能有当时的功绩?刘邦尽管有些不好的习气,但是他能屈能伸,一呼百应,从谏如流,器量如海,意志坚强,能得人心,善于驾驭全盘,消弭了当时的战乱,保证了社会发展安定。这点萧何、韩信能作到吗?龙镔,历史是不能重现的,你得从全局上考虑问题,不要老是纠缠于那些局部、谈论利益的得失!历史的所得和所失之间的逻辑关系是一门大学问啊,哪象你口中的那样简单!”
  德老又举起杯中的酒,继续道:“就象这酒,它是用农民生产的粮食作物酿造出来的,从外表看,它和水一样,可是它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水,因为它比水多了其他成分在内。但是不同的酒类存在很大的品质差异,给人的口感和刺激有不同。但是再怎么有品质差异的酒,喝多了结果都一样,就会过于刺激你的身体,就是醉,会对你的身体有损害。
  茶则有所不同。茶会使你保持清醒,茶不会s h#it你的思维,不会伤害你的身体,酒、茶都是水的混成液体,为什么他们的作用如此大相径庭?原因就是在这水里的成分,茶是君子,酒是小人。”
  德老轻轻放低酒杯,不留神碰到桌沿,溅出几滴,德老无视,接着沉思着说道:“孩子,今天跟你讲这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告诉你,人的思想就象是一杯水,揣情量权、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就是酒的成分,会让你醉,光明正大襟怀坦荡、仰不愧天俯不祚地、诚善待人处世有良知就是好茶,是不会醉的。你是要成为怎么样的酒还是成为怎么样的茶,这个你得学会用全局的观感来从环境中吸取真正有用的成分,要懂得如何智慧的煅养自己的思想灵魂,不要过于在局部中沉溺······”
  这时,也被吸引住眼球和耳朵的石伟插着嘴道:“德爷爷,茶喝多了也会醉,而且也会得胆结石、胃结石、小肠结石、大···”
  他住嘴了,杜慈采用手段让他住嘴了,他有些呲牙咧嘴,是痛的。
  德老欣然一笑,望着龙镔,正在受教的龙镔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品味这字里行间隐藏的深刻。
  静儿莞尔,接口道:“石伟,那不同的,酒是醉人伤身,茶是醉心明人。”
  石伟不甘,驳道:“酒、茶包括这菜汤说到最后都是水,都是液体,哪有这么多道道?你静儿家的酒好喝,泡的茶好喝,就连阿姨做的汤也好喝,我看啦,哪用得着象你们这样作什么如此神秘难懂的解释!就一句话:那是因为是你静儿家的!是不是?关键在于做的人水平档次了。不信,你们跟我去肚子家就知道什么叫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哎哟!”
  *****
  “水,液体,酒茶汤各种液体,那除去成分后不都成了原本的水吗?它们的本原本相不都是水吗?”龙镔并没有象大家那样哄然大笑,却象是被石伟无心驳嘴的话打入更深的沉思境地,喃喃自语说道。
  没想到静儿爷爷的耳朵这么灵光,立时欣然接口说道:“这不就对——了!”
  静儿的眼神回复神采与明亮,晶莹剔透极了,她的语音就象这屋外又隐约飞扬的雪粒儿隐约偶尔打在窗户玻璃上一般,叮叮当当,煞是清脆好听。
  静儿轻轻的,柔软的,珠圆玉润的,侬个江南水乡话语道:“你垂询什么是爱吗?当我们在自身思想的幽谷中发现一片虚空,从而在天地万物中呼唤、寻求与身内之物的通感对应之时,受到我们所感、所惧、所企望的事物的那种情不自禁的、强有力的吸引,就是爱。”
  这可是这些个大学生最为熟悉的诗句,秋雅立刻接口背诵道:“倘使我们推理,我们总希望能够被人理解;倘若我们遐想,我们总希望自己头脑中逍遥自在的孩童会在别人的头脑里获得新生;倘若我们感受,那么,我们祈求他人的神经能和着我们的一起共振,他人的目光和我们的交融,他人的眼睛和我们的一样炯炯有神…”
  静儿的眼睛莫名的又湿润了,泪光闪闪,有几分哽咽,接着背下去:“我们祈愿漠然麻木的冰唇不要对另一颗火热的心、颤抖的唇讥诮嘲讽。这就是爱,这就是那不仅联结了人与人而且联结了人与万物的神圣的契约和债券!……”
  哈哈,杜慈也记起来了她最为深刻的一段,便得意的插入进来背道:“当我们在大千世界寻觅到了灵魂的对应物,在天地万物中发现了可以无误地评估我们自身的知音,我们与对应物就好比两架精美的竖琴弦,在一个快乐声音的伴奏下发出音响,这音响与我们自身神经组织的震颤相共振。这——就是爱所要达到的无形的、不可企及的目标。石伟,我还背得不错吧?”
  石伟乐和不已,大声赞美:“不错不错,我的肚子真是不错!”
  静儿的眼睛重幽怨的盯着一脸肃然的龙镔,泪滑了下来,哽声道:“正是它,驱使人的力量去追逐其淡淡的影子;”
  秋雅又忆起那分离忐忑的日子,便毫不示弱也不甘落后,同样落下泪,不过此时的泪里充溢了一种叫做幸福的元素,用英语接上口背诵起来:“没有它,为爱所驾驭的心灵就永远不会安宁,永远不会歇息。因此,在孤独中,或处在一群不理解我们的人之中,我们会热爱花朵、小草、河流以及天空。就在蓝天下,在春天树叶的颤动中,我们找到了秘密的心灵的回应,无语的风中有一种雄辩;流淌的溪水和河边瑟瑟的苇叶声中,有一首歌谣。它们与我们灵魂之间神秘的感应,唤醒我们心中的精灵去跳一场酣畅淋漓的狂喜之舞,并使神秘的、温柔的泪盈满我们的眼睛,如勇士胜利的热情,又如爱人为你独自歌唱之音。”
  静儿再也控制不住了,看着龙镔,看着无语的龙镔终于泪流满面!哽咽抽泣出声:“爱的需求和力量一旦死去,人就成为一个活着的墓穴,苟延残喘的就只是一副躯壳!”
  龙镔心如千载古钟,被这两个姑娘相同却又不相同的泪水如被两柄百斤重锤无声狠击!他完全明白这泪水中,这神秘的液体中两人彼此那相同却又不相同的元素,彻底的掀起滔天巨浪!这是他一直以来非常担忧见到的场面!
  很久以来,他就觉得秋雅和静儿对他的情感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面对和处理的,秋雅感动着他,可他却又对静儿感动,不同的受体,不同的施体,暗传着一种三角的情感,被感动而产生的爱和因为爱而产生的感动矛盾交织着这种奇怪的三角情感,是感动在先还是爱在先彻底成为他感情的难题!他甚至纳闷过:难道我就连我的感情都被上苍诅咒了吗?他也曾暗暗卑鄙贪婪的幻想过:要是我可以两个都娶那多好啊,先祖们不是也娶过几个老婆吗?可现在却是现代社会,难道自己还要将心破开两半吗?那不是对神圣爱情无耻的玷污?!
  虽然他觉得似乎静儿和自己更近一些,但他是绝对不敢也不忍心背弃秋雅浓烈的深情的,就凭秋雅的个性,就看秋雅面对爱情的那种做法,就凭秋雅那要追随跳河的爱情决心,他怎么敢又怎么忍心呢?如果没有石疯子的捣蛋胡闹,他就可以狠心继续对着静儿装糊涂,反正自己只能最多活到三十岁,没必要在剩下不多的岁月情海中鼓捣什么贪婪的心无定性的醋浪,多干些有意义的实业。
  可现在呢?静儿完全就是在明刀真枪的当着秋雅的面,当着她爷爷的面,当着刚刚相认的外公的面,当着大家的面,向他袒露无遗的表白少女哀怨的情怀,难道自己还要继续大装糊涂或者无情的私底下用言语刺激打伤静儿――这个自己早就为之感动为之也动了爱意的女孩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静儿的心思呢?你静儿背诵着诗人雪莱的诗句,你无非就是为了要表达你现在“带着无法承受这种现实的情绪,在温柔的颤栗和虚弱中,在海角天涯寻觅知音而得到的却只是憎恨与失望”吗?可我龙镔又能怎么做?我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是罪恶的,都是无耻的,必然也都是错误的!
  矛盾交加的龙镔根本无法解释这泪水中、这情感中、这生命灵魂中那不朽着的神秘,他抬眼望着秋雅,望着静儿,望着石伟杜慈,望着外公德老,望着静儿爷爷,有些理解却又更多的是迷惑,这种来自生命来自灵魂的不朽的神秘是《鬼谷子》《孙子兵法》乃至各大应用技术知识书籍所无法给予解释的,因为它所表达的是基于个体人性意识思维里的生活!
  龙镔着实矛盾得很,也就只想到了这个层次,于是他清了清似乎有些堵住的嗓子,整了整有些僵滞的笑容,似有所指的又不着边际的空洞的说道:“因此,什么才是爱呢?我看要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让我们先问问那些早就经历过这种情感的老人,或是去问问那些正活着经历着的人们。不过说到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看,要知道什么是爱,就得先搞清楚什么才是生活?雪莱不是也说了吗?‘去问那些虔诚的教徒吧,什么是上帝?’?是不是,苏老?外公?”
  静儿爷爷、德老用老人特有的宽容看着这些个小孩子,他们理解,因为这一切都是生命活着,一个有灵魂的智慧生命活着就得经历的必然过程。
  于是他们也就呵呵的笑着,却并不作什么回答,只不过静儿爷爷在晚饭后对着大家说道:“孩子们,明天跟我和德老去看太湖!”
  ※※※
  最先,就连龙镔也不知道静儿爷爷的用意,为什么要费老大的周折坐着小机动船不辞辛劳的去这太湖里的鳌头渚。
  但是,渐渐的,他明白了。
  湖风总是清泠的,湖光亦总是借着远远的山色交相叠映着这似乎岑寂又似乎升腾的神秘,一群越冬的水鸭惊喜的扑棱着湖面的天空,双翅震落的水滴在漫空闪现着朝阳瞬间的晶莹,粼粼的水波积积涌荡着,分着叉,划着圈,遥遥的平静,近近的起伏,一切泊泊的却又是一切慵倦的,一切分离的却又是一切依恋的。
  湖波潋滟,晨云春树,山水却又是在如少女跳舞嬉戏的足那般轻灵的流淌着朦胧,极目而去,浩淼而又飘忽,视线不再曲折,变得异常锐利,就连那湖岸边一株焦黄的的芦苇那无奈弯腰的情形都一清二楚,听觉也不再受到凡尘噪响的干扰,变得异常敏锐,甚至听到了那水底的一条爬行的鱼发出的一声叹息!
  这分明就是活着的天然啊!
  就在老人们慈祥的注视里,龙镔不同于大家一样的被这景致迷住了,静儿、秋雅、石伟、杜慈各自不同于大家的被迷住了!
  石伟啧啧不绝的赞叹:“妈妈的,这里的景色真是美呆了!”他趴在船头对着深邃的湖水自言自语的又道,“真不知道这太湖的水有多深,不知是不是和那东湖洞庭湖一样,不过看上去,好象这太湖的水要深一些!”
  湖水其实深不可测,并不是那种纯然透明的清澈,龙镔努力的想将视力向湖的深度进军,发现很是枉然,湖水依旧清悠的冰凉而又深沉着,似乎任得龙镔如何窥探,它根本不需用什么刻意来隐藏它的神秘,它就已经高深莫测的不朽着了。
  静儿爷爷感觉到了龙镔的作为,乐呵呵的点拨着道:“你看得穿吗?”
  德老用他瘦弱而又温暖的手摸着龙镔的头,道:“孩子,还记得我对你打过的哑语吗?”
  ※※※
  江山入目,几重画意,湖风满怀,另种诗情!
  德老突然轻诵出声道:“雪夜谁吹短箫声,欲催心思入小楼。”
  静儿正是情绪满怀,一时忆起昨夜,又正好远远看到一只不知名的水鸟鸣叫着贴着湖面飞掠随即接句道:“烛屏阑影和古调,寒凫无辜负霜愁。”
  静儿爷爷尽管已经八十高龄,可才思真谓敏捷,立刻接了下句:“任得奇山苍风劲,渡浪何妨御扁舟?”
  三人都已经说了,遂全部将目光看向龙镔。
  龙镔此刻已然似乎有些悟了,他也看着那只小水鸟一翅一翅的飞远,飞远,直奔那鳌头渚去,便也得句,道:“笑将两羽飞日月,我自行云向鳌头。”
  ※※※
  石伟拊掌大声赞好,却又不知趣的问静儿道:“静儿,你说这首七律叫什么名字好呢?”
  静儿看了秋雅又看了龙镔一眼,别脸看着湖水,低声说道:“四人和诵,却各有主题,就叫《无题》吧!”
  ※※※
  初次进入看守所那关押犯人的住处的郑学,跪在地上,正被两个同监的犯人老大玩着游戏。
  那个被递过的光头上已经长出半寸长头发的黑壮个子男人压低嗓子怒斥郑学:“日你个先人板板!你个婊子养的!你给我老实点跪好!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和我谈什么鸡巴条件!我哥们已经传话进来了,一定要在这几天之内给你玩遍所有的好玩的游戏!”
  说罢,怒然将手恶狠狠的戳着郑学的脑袋。
  那个白瘦的犯人嘿然着用脚触探着郑学的阴部,郑学畏惧的将身子后缩着,并倒伏在地,惊恐哀戚却又极力压低声音哀求着说:“老大,我求你们了,以前那些事都是进哥他们搞的,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实在是再也不能陪你们玩游戏了,几天没抽,我根本没力气啊!”
  黑壮个子男人阴森的道:“你个婊子养的!你不是有很多条子罩着你吗?你怎么不传出去话叫他们给你送一点进来?”
  郑学不敢答话,泣声求情饶了他。
  “呀喝!你还敢不答话?!来,妈拉个逼!老子们来帮你戒毒!”黑壮个子男人想着外面兄弟们的交待,怒气油然又上来了,低喝,“说,你是要喝咖啡还是可乐还是牛奶,你自己选一样!”
  郑学拼命磕头,想躲过这个灾难,他知道咖啡、可乐、牛奶都是些什么玩意,许志为早就给他说过这几类监狱里比较流行的液体饮料,据说都是些很有营养的高级液体,不过这种营养不是对男人而言,咖啡、可乐都只适合于各种植物,对任何灵长类动物的身体却会有不大不小的伤害,至于牛奶,那就更加不能用于很帅的他身上,更不能喝下去,万一喝了那就会比死还难受,牛奶那玩意只适合于有某种特异爱好的女人,据说这种快感产生出来的精华如果女人喝了的话可以滋阴补肾,如果用于涂抹肌肤做面模的话还可以美容!
  郑学拼命磕头,想躲过这个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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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鱼啊,你能游多远?
 
    “我靠!老六,你这个流氓,又要脱衣服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点变态?”石伟故意放声大喊,把船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龙镔身上。
  龙镔正平静的在脱着衣服,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着,似乎是在做一件精巧的活儿,眼睛却是盯着水面,盯着波浪起伏的冰凉的水面,仿佛是在看一件美到极至的艺术品,那神态坦然而又专注,有些心无旁骛。
  小船正以缓慢的速度向着鳌头渚开行,船老大在后舱把着舵。
  秋雅万分紧张起来,抓住龙镔正准备脱下的衬衣袖,道:“镔,这么大的风,这么冻的天气,你脱衣服要干什么?”
  德老也说道:“镔儿,快穿好,别着凉感冒了!”
  龙镔轻轻拉开秋雅的手,平静的却又坚决的说道:“没事,我想游游泳,看着这水,我就象在这里面游水,没事的,外公。”
  一番劝阻自然不见功效,静儿爷爷已经招呼船老大把船停了下来,就连船老大也讶异极了:不要命了,这么冰的水,会冻伤骨头的!
  石伟暗喜:妈妈的老六,昨天跳河嫌不过瘾,今天居然跳湖了!冰天雪地,你小子还玩冬泳,不要命!不过也好,又可以看好戏了!
  ※※※
  静儿爷爷倒并没有象其他人那样的看着龙镔出人意料的举止,只是摸着颌下的白须柔和的说道:“水很凉,差不多了就上来吧!”
  龙镔此时已经脱的只剩下那条经典的紧身内裤,他做着肢体的活动,在手臂、胸口、大腿和脑袋上使劲揉搓了几下,蹲踮了几下,回头应道:“好的,我知道。”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同鱼鹰,盯视着水面,荡荡的浮波将小船摆曳着,摇摇晃晃。
  一个鱼跃,一条有点黑的身影,“哗啦――”一声,龙镔钻进了这片他渴望钻进的景致之中!
  湖水立刻将他重重包裹起来,就在落点处,那巨大的圆波急速的传递开来,将湖面散乱的零碎的时而隆起时而凹下的浪头以辐射的方式完全扭转,溅起的水滴扬洒在四周,那白亮的轨迹也就只瞬间的舞了一下,就马上消失于这浩淼的太湖之中。
  龙镔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湖水比昨天的河水要暖和一些,不过终究是很冰的刺痛,令得全身遽然抖颤,麻木感立即周身传遍。
  龙镔第二个意识就是在水里潜游得赶紧挥动手臂,这可不比在静儿家前的那条小河中,这湖可是深不见底的。
  龙镔第三个意识就是这水实在太玄妙了,自己真愿意变条鱼,无拘无束的翔游在这片水域中,上下左右前后,自由自在,用不着象在陆地上一样,非得用脚来走路。
  可惜自己是个热血动物,没办法做到彻底忽略体表温度刺激。
  龙镔奋力划动着有些粗黑的手臂,双腿有节奏的张夹着,游着,享受着,坚持着,也想着。
  ※※※
  船上,所有的人都盯看着这个鱼一样的家伙。
  石伟有些妒忌的拍拍秋雅的肩膀,嘻嘻的怪声说道:“秋雅,你的这个老六是个怪物,本世纪最无聊的怪物,他可是只要心情一有什么异常,就喜欢玩跳水,从来就不挑地点场合,今天还算正常,还知道留条短裤,不向大家展现他那独特的屁股蛋。”
  石伟看着大家都有点注意起了他,登时就来了兴趣,高声道:“不瞒各位观众,我从认识他到现在,已经亲眼目睹他莫名其妙的向水里跳了三次了!这一次和昨天那次就不用我说了,就说第一次吧,那才叫光荣呢!就在他老家,那条资江河中,就在他高中学校旁边的资江河中,他就当着我和海涛的面,脱了个全身上下精光光,一个猛子就往河里扎!当时也把海涛吓了一大跳!不过你们都知道啦,海老大是在海边长大的,海老大怕他出事就连忙追了上去。”
  吹牛皮石伟是不怕脸红的,只见石伟用手紧着领口缩着脖子,继续说道:“这个你们都了解的嘛,我石伟兄弟情深自然也怕他出事,于是我也就奋勇下河,以防备他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果不其然,到了河中央,他龙镔就出意外了,小腿大腿包括左手右手全部抽筋,一百五六十斤的家伙就直往水底坠!海涛去救他竟然也被他缠住了,挣脱不开,两个人就在河里呛着河水喊爹喊妈的叫救命!那声音也真他奶奶的只能用‘凄惨’这两个字来形容!”
  秋雅的眼睛出现了恐惧,脸色明显紧张之极,急忙问道:“那你怎么不赶快去救!?他们有没有被救起来?”
  哈哈,石伟暗自大笑不已,大义凛然道:“那还用说!要不是我,他老六还能在这里再次跳湖?不过当时情况非常危急,你们知道,他们两个傻蛋加起来起码有三百多斤,没法子,我就只好一只手抓一个,抓住他们的头发,往岸上拖!我嘴里也是不忘记提醒他们叫他们不要紧张的,让他们放心,有我石伟在,天是塌不下的,人是要救的,水是淹不死他们的。但是由于他们毕竟太重,我已经被他们弄得喝了几口大水!你们都知道豹子是如何聪明的,说得迟那时快,只见豹子立刻飞游过来,将它的狗尾甩给我,我一边感谢豹子的通灵和神勇,一边招呼老六去抓住海涛,好让我腾出手来抓住豹子的狗尾巴,谁知道这个可恨的龙镔坚决不肯放手,没办法,我就只好用我吃饭说话的嘴巴咬着豹子的尾巴,借了它一点狗力,就这样才上的岸!”
  一篇文章就要做完,石伟还不忘来个优美的令人谓叹的结束语:“上岸后,由于他们两个象猪一样的笨重,瘦弱的我已经累得虚脱了,他们吐光肚子里的河水之后,对我磕头拜谢救命大恩,我就谦虚的说‘兄弟,别这样,你们遇上我是你们的福气,不过我不敢贪狗之功,你们去感谢豹子吧!’秋雅,”石伟贼兮兮的,“结果你猜怎么啦?你那老…(石伟差点说老公,幸好改得快)老六,龙镔,立马就和海涛对着豹子磕起头来,居然连磕九个最高级别的响头!以示感谢!”
  石伟改用感叹的语气继续说道:“唉,可惜今天豹子不在,要不然老六也就会不好意思在豹子面前下水了!也幸亏有你们这三个女孩在这里,要不然,说不准他这个流氓又要脱的精光光的!是不是,静儿?”
  说罢,看着再次因此红脸的静儿,看着终于意识到被他耍弄也红了脸的秋雅,石伟放手肆意大笑!
  ※※※
  就算是玩冬泳锻炼身体磨练意志也是绝不能玩久了的,更况且龙镔最近都是呆在广东,没有进行过经常的锻炼,脚上还有旧伤。德老估摸着有个七八分钟了,便叫唤龙镔要他别游了快上来,一时间,秋雅、杜慈、石伟也帮着喊了起来。
  唯独静儿无比羡慕的看着龙镔这条舒畅戏水的鱼,那让她心神恍惚的石头一般的躯体,那外显于泳姿中动感的矫健。
  龙镔将头埋在水里,屏住呼吸,四肢轻轻的划动着,眼睛透过清凉的湖水,他看到了一条鱼,有一条鱼,一条不知名的鱼,就在离他不远的前方悠闲的游动,似乎并不恐惧于他这个闯入它家园的不速之客,也许是危险的不速之客。
  龙镔不敢惊动它,生恐它游开跑了,他想多看一会儿,因为这条鱼虽然不大,可那游动的姿态十分的美,鱼唇张合着,鱼鳍悠闲的拨划着,鱼尾却似乎放松的坦在水中。
  龙镔停止了游动,静静的欣赏着这条悠闲的鱼。
  这条他不知名的鱼儿身躯转了过来,也静静的看着他这个或许是危险的不速之客,却不恐惧。
  一人一鱼的视线相碰了,透过这或许是清凉或许是冰冷的太湖水,视线相碰了,相碰的视线似乎就在这一人一鱼无声无息的对视之间,传递着不知内容没有内容全是内容的内容。
  不需要解释,龙镔透过水,却清晰的看到了这条鱼的鱼尾部位悬吊着一个鱼钩,鱼钩后竟然还拖着一道长长的丝线,鱼儿也不需要解释,静静的看着他,这个或许危险的生物。
  或许是龙镔心脏的一下异样的跳动改变了龙镔的保持的眼神从而打破了这种一人一鱼安静的对视,又或是龙镔这一下心脏的异样跳动打破了这一人一鱼之间湖水恒定的静寂,鱼儿许是变得有些惊恐了,竭力将尾巴一摆,倏地游开,游向太湖的深处,一转眼龙镔就寻找不到了它的影踪。
  龙镔无语,静静的游向船头,外公在喊,大家都在喊。虽然他还想游,还想寻找这条受伤的他不知名的鱼儿,但是他得回到船上,回到岸上,他得生存,只有到了岸上他才可以生存,清凉又或者是冰冷的湖水里毕竟不是他的家园,那是鱼的家园,他的家园在陆地上。
  可是,鱼啊,你受了伤,你还能游多远?
  ※※※
  龙镔为自己惊讶了,记得少年时为了生活他总是上山下水的打猎抓鱼以换取金钱,可为何今天,就在刚才他竟然会为一条不知名的受伤的鱼而产生了一种对它命运的担忧呢?
  已经擦干身子穿好衣服的龙镔默默的坐在船舱,船老大又发动了引擎,引擎顿时轰响起来。
  德老慈爱的拍拍他的手,道:“孩子,在想什么?”
  龙镔的眼里依旧闪烁着那一丝黯然,低声道:“外公,没想什么。”
  静儿看着龙镔,静儿爷爷也看了看龙镔。
  ※※※
  鳌头渚那片浅滩上丛生错乱的芦苇只要有风就会蓬头散发的招摇不停,细细的黄黄的苇杆尖端悬撑着那些白色的芦苇花絮,阳光生命似的在湖波的涟漪中欢欣流动着,闪亮着,全无固定的形态,似乎只要哪位观察者一声激动的喝彩,一声感怀的呼唤,它就会役使着这湖水、这大地、这天空、这一切的水草树木从平静的沉睡中苏醒过来。
  静儿她们三个女孩子还有石伟心情喜悦的在这片湖滩上找寻着新鲜,龙镔却陪着两位老人伫立着并用目光试图在芦苇根部的阴影里找寻游动的生命。
  静儿爷爷,看着孩子们各自的身形,试试的问身旁的龙镔道:“小龙,在找什么?”
  龙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太阳,用手揉揉眼,道:“在找鱼。”
  德老呵呵笑了:“这些都是小小的鱼,岸边可没有大鱼。”
  静儿爷爷也笑着道:“是啊,这种小鱼都长不大的,要想找大鱼得到太湖的深水里去,老辈人还传说那湖里有龙。”
  龙镔看着两位老人,却回答道:“小鱼儿有小鱼儿的活法,大鱼有大鱼的地界,我不知道这湖里有没有龙,我只是想看看这芦苇从中的小鱼儿可以游多远。”
  德老看着龙镔俯下身子,那脸上神情象个看蚂蚁回家的三岁孩童一样,便轻轻一叹道:“孩子,你仔细看看这太湖有多大,这天有多高,这天地有多大。”
  静儿爷爷开始呵呵笑了起来,道:“小鱼儿当然是游不远了,可是大鱼就不是小小的芦苇从可以困住的了,它可没必要依赖芦苇从中的养分来生存,他得去湖中才能长大。”
  龙镔仰起头,声音还是很低沉的问道:“那大鱼儿又能在湖里游多远?这么多渔夫在打鱼。”
  这时石伟他们过来了,静儿接上口就道:“我记得上次你不就和我说起过鱼吗?一条聪明的精灵的鱼那渔夫是抓不到的,听说这湖里最大的鱼可以有几百斤。”静儿眨巴几下大眼睛,顽皮的道,“你不就是一条精灵的鱼吗?谁也抓不到你!”
  石伟大笑,急忙凑上去捣蛋,道:“谁说没人抓到他?你和秋雅不是正在抓吗?他那个傻样能跑到哪里去?”
  龙镔没有理会石伟的揶揄,淡淡的道:“说是精灵,其实只不过是褪色的精灵,就是一条鱼,想游也游不远的,说不定到了半途就会沉到湖底,从此销声匿迹。”
  一时尽皆静寂无声。
  静儿爷爷忽地用手指着这太湖中那无穷起伏着的浪波,意有所指的对着年轻人们说道:“笋因落箨方成竹。”说罢,把眼睛望向正担心着龙镔心情的德老。
  德老立刻明白过来了,对着静儿爷爷会心一笑,接口下句便唱咏道:“鱼为奔波始化龙!”
  所有的人都知道,龙镔尽管鼓足勇气和外公相认,可是根本就没有在心里也从来就没有将诅咒放下来,嘴巴上对大家承诺不把诅咒当成回事,可到底始终都是盘踞在他精神上的阴影和磐石,挥之不去,撬之不动。
  这天晚上,趁龙镔他们上网的时候,静儿爷爷把德老和静儿叫进书房谈论起了今天在太湖里发生的事。
  静儿爷爷亲自替德老倒上茶后,语气有几分沉重的道:“德老,你是龙镔的外公,我也就不隐瞒你什么了。说句实在话,我私心里并不心愿我的静丫头去喜欢龙镔,但是这种事情我是干涉不了,一般的女孩子吗,父母强迫一下也许还对她们起点作用,但是静丫头是谁也管不了,我也就只能随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德老看着羞涩得红着脸却勇敢的抬着头的静儿,低叹一气,道:“苏老,现在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代人了,可供的选择多得很,随他们自个儿料理吧,要这样人才能长大,才懂得世事如棋。我这个孙子,你说他心智不成熟吗,他的心机又成熟得可怕,你说他成熟吗,他又很多时候纯粹是个小孩子,任性得很,我总有点担心他会因为他的个性捅出很多乱子,闹出不可收拾的场面!我很想对钱老说说,不要把太大的担子交给他,他毕竟还小,经历的事情不多,就算这次他为钱老赚了很多钱,可毕竟是出自偶然啊!钱老这个决定有些过于草率了啊!”
  听到德老对心上人的贬低,静儿虽然理解,但是还是要帮龙镔说话,道:“德爷爷,年纪并不能证明一个人是不是能扛重担的,这个时代里很多大集团的董事长都只有二十来岁,就拿古代不是也有十二岁的宰相甘罗吗?就是当年的红军不是也有很多二十岁左右的师军长吗?您对他应该放心啊!
  静儿爷爷呵呵笑了一下,却道:“哪有一帆风顺的?不过就是出身的时机有所不同而已。德老,你博览百家群书,如果不是因为小龙是你的孙子,那你能不好好的夸奖他吗?你啊,和我一样,智达之人担起子孙忧来了!”
  德老自嘲的一笑,道:“呵呵,你看,我又是对于关切到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不能坦然了。”口吻一变,关心而又沉重的对静儿说道:“静儿,有时候呢,人还是得退一步想想的,你是学中文的,不能受到文学作品过多的影响,太过于勉强自己是不好的,知道吗?”
  静儿忽地突然想起龙镔在湖边说的那番话,是啊,感情的鱼还能游多远呢?从他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又似乎是很喜欢自己,却又在逃避自己,甚至昨天晚上还暗示要自己从生活中,从他所处的生活中去寻找“什么才是爱”的答案,难道他真的下定决心要和秋雅结婚生孩子延续他龙家必须要延续的血脉吗?如果自己真的今生无望了,难道就真的要顶住一切压力将以前的决定坚持下去?
  静儿痴痴的想着,德老和她爷爷都看着这个可人的女孩不说话。
  良久,静儿才抬起头,眼神虽然有些黯淡却依然明亮照人,毅然决然的口气说道:“爷爷,德爷爷,我知道。”
  ※※※
  看来还是得向钱老解释一下关于龙镔身上的玄异,作为龙镔的外公,他是有权利知道的。
  静儿爷爷品着静儿刚倒的茶水,浅浅的啜了一口,含在嘴里,让茶的清润淡香悠绵着齿颊,慢慢的咽下后,道:“龙家有个怪,那就是历代先祖包括龙镔胸口都有一个‘断角龙头’的胎印。现在静儿可以知道了,关于他的断角龙头,我那个曾给龙镔算过八字也摸了骨的师弟在临死前给我提到过,他告诉我说他在死前的几天曾得到了祖师爷不过五的托梦,祖师爷没跟他说什么,就是站在冰天雪地里给他写了七个字‘除非断角重生长’!”
  看着德老那副有些不愿意相信的神情,静儿爷爷便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正学大家,对这些个东西抱定的是‘六合之外存而不论’的态度。可你认为这个老天爷是有智慧的,只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我们都只能看到自己所能看到所能理解的那点子罢了,钱老,有些东西还是解释不了的,这正如龙家背负了六十四代的诅咒。”
  静儿爷爷又抿了一口茶,道:“祖师爷既然托梦说了‘除非断角重生长’,那就表示龙家诅咒破解的法子就是在这七个字里面。我猜测这就是说只要小龙的龙头胎印长出了完整的角,就会破解了这个诅咒。但是要怎样才能生长呢?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既然是苍天的诅咒,那么破解的奥秘必定还是只能通过自然的法子来解决。手术移植或切除?那是错误的,违背了自然,行不通,也不能试。我也想过会不会问题是出在现在比较流行的科学观点,所谓的基因缺陷呢?静丫头和秋雅早已在国内外的图书馆里、电脑互联网上咨询过了,得出的结论就是既然龙家先祖都是各种各样的死法,那么基因也就不可能是这么神奇的定时炸弹。”
  “静丫头曾经跟我提过,说心理学上有一种叫做什么心理暗示的理论,这个理论有点道理,因为龙家的这个诅咒是世代口碑相传的,也就是说这个诅咒已经深入到了龙家人包括他们配偶的意识深层,但是又无法解释那些小孩子和那些配偶娘家人的死因了,而且龙家人个个性格坚强,潜意识里对于个体死亡并没有明显的恐惧成分,所以根据科学逻辑这点也就只有参考意义,不能解决诅咒的实质问题。”
  “后来静儿给我题了个疑问,那就是小龙曾说过‘什么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是不是龙家先祖得罪了上天,上天就象《圣经》里说的那样对龙家人进行了所谓魔法师最恶毒的诅咒呢?或是象那些农村妇女彼此骂街的那样,什么我咒你全家死光、生儿子没屁#眼之类的一样,从而作如此这般的诅咒呢?”
  静儿爷爷说着也有些失去了镇静,白眉有些颤抖:“我们师门虽然也有什么符咒,但是那都是有各种各样的禁忌的。所有术士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祖师爷不过五因为给龙家人算过命就惹祸上身,我的那个同门师弟因为给小龙推过八字摸过骨就生不如死这么些年,直到临死前才能说话,才有清醒的意识!哪有这种怪事的!上天要让一个想死的人活下来那是比较为难的,但是要让一个想活的人去死那是最容易不过了!你想想,要让一个家族就那么一个男丁,一个从小就是孤儿的男丁延续他的血脉,何其难也!那他何不三下五除二把龙家人灭掉算了,何苦费尽心思玩这种悲惨故事,非得让一个小孩子当孤儿?”
  静儿爷爷越说越来气,竟然拍案道:“孤儿是那么好当的吗?上天开的这个玩笑也太大了嘛!”
  静儿吓坏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爷爷拍桌子发火,看样子老爷子是真动了肝火了!静儿急忙上前去替爷爷轻轻捶背。
  一直沉默无语的德老脸上也出现了戚容,幽声道:“老天爷的智慧真是不可捉摸啊,苏老啊,你的这番话让我深思啊,我一直以为上苍是可以认识的,虽然是有智慧但是它的智慧是唯物的规律,是可以用逻辑科学用哲学语言解释的,可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么真实的唯心事件,这又怎么去解释?”
  静儿看到德老也开始伤心了,忙又安慰德老道:“德爷爷,我想唯心和唯物它们是不是就象那八卦图中阴阳两面一样,其实不过都是上苍共有的哲学罢了,相依相存,互为条件,试想没有唯心主义哪来唯物主义?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谁都有对方解释不了的东西。是不是这样?”
  静儿爷爷和德老闻言惊异的看着静儿,静儿看着这两位老人的神态,甜甜的笑起来,甜甜的又说道:“我看啊,你们两个人就象是一整副八卦阴阳图,爷爷呢对科学一知半解,德爷爷呢就是对唯心的东西稍知皮毛,相信一点周易,却不相信玄学,你们就像是阴鱼中有少阳,阳鱼里含少阴,是不是?”
  这丫头可真是惊人之语!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对视着哈哈一笑。
  静儿爷爷想了想,就对静儿说道:“去吧,你去把他们叫一下,过五分钟进来,我有话说。”
  ※※※
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9-01-08
  趁着静儿去的时候,静儿爷爷,沉声对着德老说道:“德老啊,讲两件事你得心里有个数。首先说你,你的过去我就不说了,就说说你的将来吧!你如今面颧暗红,隐透青紫,唇色泛翳,荣矗之鼻微黑,巽桃之耳已现乾焦,声不畅适,神不守真,德老,明年的阴历五月、八月是你的一道关口,你得有数啊,过得了五,就躲不过八。你得把握好剩下的日子,好好的陪陪这个乖孙子吧!”
  德老被静儿爷爷这“把握”二字愣了一下,随后就接口道:“呵呵,早就想开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如风雨,去如微尘,是得把握一下子了。”
  静儿爷爷接着又说:“小龙的相格奇特,不比其他普通人,现在我可以肯定他那怪异的命格必须得用各种相法全面结合推算的。前一段时间我受于祖师训诫,同时又缺少历史信息资料,我就通过简单的观形辩音,卜算了一下,知道这小子在二十八岁有一大难,可到了后来就看不明白了。今年的六、八月同样是我的大关,估摸着我也冲不过去,所以我也决定了就在这个关卡前给小龙推算一下。我如果不做,难保静丫头不做,我做了这件事,静丫头也就没了重复的必要,你说是不是?我们门派一向收徒甚严,丫头的责任重大,你别看她文静,可是倔强的很,对她来不得半点疏忽,我得先安排好。你那个好孙子面相犯了桃花…”
  正在这时,静儿他们一大群年轻人进来了,静儿爷爷遂收声不语。
  石伟满脸恭敬,作古正经的道:“苏爷爷,德爷爷,您们二老叫我们来是不是要对我们论功行赏啊?我们这么听话懂事,准备奖励我们什么啊?”
  静儿爷爷呵呵笑着,抚着长须说道:“小石,你要什么奖励?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石伟总是能投人所好的,道:“苏爷爷,您不知道,您在我们的眼里那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看您仙风道骨有如姜太公,既象传说中的道家始祖老子,又象是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的刘伯温,嘿嘿,知道您轻易不给别人看相推八字,可是您也知道我们能够通过静儿和您认识,那简直就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修来八百年的福分!嘿嘿,我是想,既然您和我们有缘,您何不也给我们批批八字?给我们这几个笨蛋点化一下?”
  杜慈看到龙镔的表情突地变了,她知道龙镔最忌讳这个,便痛加训斥石伟道:“你个瘪三!总是没事找事!你当以为又是那街头的算命摊子在上面写着‘指点迷路君子,点化落难英雄’?苏爷爷要说的话自然就会给我们说,用得着你在这里唧唧歪歪强人所难吗?”
  静儿爷爷呵呵笑道:“小杜,你也别老是骂他,小石也够懂事的了,算是一块浑金璞玉。这样吧,既然你们也提到了福分这也算你们犀心灵动,你们就说说什么才是福分吧!谁说的好我就给谁奖励。”
  石伟得到难得的夸奖心里正是高兴,待静儿爷爷话音一落立即道:“哈,这个我知道,福分就是幸福与你的缘份,也就是幸福的生活嘛!至于幸福生活的标准嘛,就是眼下流行的五子登科,妻子、儿子、房子、位子、票子!”
  秋雅冷不防的说道:“石伟,怎么你把‘五子登科’的内容改了?上次,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你不是说‘票子、位子、车子、房子、马子’吗?是不是看到杜慈在这里就不敢说了?我记得你还解释说票子要数到手酸痛,位子要坐到屁股痛,房子要大到脚走痛,车子要换到门开痛,马子要瞧到眼睛痛,你还说你要把‘五子登科’改成‘五子登痛’啊?是不是?好像你在里面没有提到过妻子、儿子啊?”
  就在杜慈的怒视之中石伟忙不迭的为自己做着解释:“那是开玩笑,开玩笑,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肚子,你别听秋雅胡说,别听她胡说!现在的才是我的幸福标准。我发誓!”
  静儿爷爷呵呵一笑,望着杜慈道:“那小杜,你认为呢?”
  杜慈还是恨恨的盯了石伟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啊,只要这个家伙不气我我就阿弥陀佛了,至于幸福我看就是平平安安、家庭温暖和睦、不愁吃穿最实在的了,别的什么不敢想也想不来。”
  静儿爷爷颌首,又笑着问秋雅:“小黄,你呢?”
  秋雅深情脉脉的看着身旁的龙镔,温柔的说道:“如果幸福是不准更多奢望的话,我觉得只有和我深爱的人形影不离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静儿爷爷看着静儿,静儿知道轮到她说了,便道:“这个问题太大,而且我也答不了,如果非要我说那我也只能说,幸福就是生活中没有遗憾。”
  德老赞许的点着头,又和静儿爷爷一起将目光投在龙镔身上。
  一直以来,龙镔都觉得所谓的幸福距离自己很遥远,而所谓的福分更是遥不可及,尽管他现在在利衡集团风生水起居然被董事长认做干孙子,但他觉得这不是福分,相反这极有可能会给钱老以及刚刚相认的外公带来不测的灾祸。他之所以不再选择逃避,那是因为事已如此,逃也没用,想想也是,他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事,还不如就任凭添老爷如何的安排自己的际遇。
  对他而言,只有平安的活着才可算是幸福的最根本的基石!就连那条太湖里见到的鱼,它受伤了,带着鱼钩,它还能游多远?它的幸福还能有多久?鱼的快乐全在于它的游动上,如果死了,它还能游还有快乐可言吗?想到这里,龙镔索性简单的答了两个字:“活着。”
  这两个字偏巧又与刚刚静儿爷爷对德老秘密交谈的话题丝丝入扣的吻合!
  心,为之一碎的德老情绪立时跟着复杂起来,尽失自己一贯修心的沉稳平和,失声就道:“镔儿,你怎么能这么悲观呢?现在是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社会文明也快速进步的世界了,求得很好的生存这对你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你怎么能还是被唯心主义的阴影蒙住你的眼睛、你的智慧?…”
  静儿爷爷看到德老准备上纲上线了,便用手拍拍德老那有些激颤的手,呵呵道:“德老,德老,都说了是问孩子们,有道是人各有心,心各有见,年轻人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七老八十的老夫子老古董了,见多识广,难道还不明白这点道理?你怎么犯了夫子意气?”
  德老闻言心情平复下来,语气则依然是复杂无比的自言自语的道:“是啊,智生识,识才能生断啊!”
  静儿爷爷看了一眼沉默无语低头受教的龙镔,遂呵呵的说道:“你们刚才都说得很好,不过呢,你们都理解错了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问福分,不是问幸福,这可是两个概念,不同的。幸福只是你们个人的理解,而福分却是老天爷安排给你们的,呵呵,我这可不是宿命论啊。其实呢,这是个现代社会了,那么福分就是‘富、贵、情、寿’在你们的生活中你们准备把它摆到什么位置,世间很难有全福之人的,所以静丫头说的那句话等于没说。”
  德老突然打断话头插嘴说道:“苏老,得在里面加一个‘智’字,光有‘富、贵、情、寿’而没有智慧的话,那就再怎么齐全也是个‘富贵禽兽’!智慧是第一位的东西,决定着他们是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方法来得到那些福分的!”
  静儿爷爷击节叫好,道:“好,最全的福分就是智、富、贵、情、寿!”
  静儿秋雅杜慈三个女孩子拍掌,龙镔也若有所思。
  唯独堪称人间极品的石伟梗起脖子,贼溜溜的转着眼睛,等大家赞毕后故意道:“两位爷爷,我怎么听过来听过去,总是觉得你们在说‘最大的福分就是制富贵禽兽’,是不是只有把那些富贵的禽兽给制服了,我们的人生才有幸福啊?爷爷们,是不是?”
  ※※※
  石伟硬是要缠着静儿爷爷给他看相,爷爷熬烦不过便对静儿说道:“静儿你先说说。”
  静儿故意用手在石伟的脸上、手掌上比划着,故意说道:“依我看啦,此人五岳四渎三停诸部,欹斜不正,倾侧缺陷,色泽昏暗,面如尖枣,腮骨宽阔,耳后可见,观其发疏而黄,观其头小颈长,观其眉有逆生且重重如丝,观其眼如鹭鸶眊然偏视,耳无轮,口无棱,鼻仰孔,目无神……”
  本就不相信静儿会看相的石伟急忙喝止,道:“我就知道你会把全世界最瘪三的词语用在我身上,你静儿什么时候也变得秋雅杜慈了,这么损我!多帅的一个靓仔活生生的被你说成吴孟达、八两金!你个丫头骗子没良心啊!你~~!”转又求着静儿爷爷,道,“苏爷爷,这不,你都看到了!求您给我看一下吧,就一下!”
  静儿爷爷笑笑,想了一会儿,就道:“小石,我先送你一句话‘家庭和睦,疏食尽有馀欢;骨肉乖违,珍馐亦减至味’。你的相其实很好,有这些好兄弟朋友,有一个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的女朋友,你又这么聪明灵性,没问题的,你能处理好将来的事情。”
  石伟等了一会儿,见老人没有再说,便失望的道:“就这么点,完了?”
  静儿爷爷呵呵笑着点头。
  石伟失望之极,哀声道:“我还想您会告诉我的寿…”石伟立时意识到了,忙改口笑着道,“我这么瘦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胖呢?苏爷爷,你告诉我。”
  静儿爷爷很是欣赏石伟的急智口才,出言接口道:“小石,官清书吏瘦,神灵庙祝肥。你要胖干什么?现在不是挺好吗!”
  静儿爷爷索性对着这些个年轻人一路说过去:“小杜,记住‘闲事休管,无事早归’,你会生对双胞胎。小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须防一人着恼,须防一事不终。静丫头,你也记住‘静中方能观物动’,其他的你就少管了。”
  随后静儿爷爷就在大家莫名其妙的注视下,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打印出来的图纸,摆到桌子上,对着正在沉思的龙镔说道:“我和静丫头去年三伏的时候,去过你老家山城,也去了熊山,亲自去勘探过你龙家屋场和祖坟的风水,…·,小龙,你别老是对自己的命运耿耿于怀,你看看这些地貌图片,这里并不是恶形之地,不仅如此,相反还是一道上佳之地,看,这道山脉绵贯不绝,龙头入江,中间并无隔碍,你先人葬于此、安家于此,是可以永葆血脉不致断绝的!你们龙家人世代不离此是有深意的,肯定得到过术士指点。”
  龙镔细细的看着这些他无比熟悉的山脉河流,灵魂忽地阵阵激颤,喃喃的道:“外公,妈妈就是睡在这里,爸爸就是睡在这里,齐爷爷就是睡在这里,将来我也要睡在这里……”
  静儿爷爷骤然扬起手指对着龙镔的脑袋狠敲一击,从喉咙里爆出一声炸喝:“呔!你走火入魔了!”
  ……
  蒙了!几乎所有人都蒙了!
  一个八十岁的神仙级的人物竟然也出手打人!
  这不是开玩笑吗?!
  德老,龙镔的外公一愣之后迅速领会到了此举的用意。
  静儿,这个玄家师门的既定传人,这个静静的女生一惊一吓一愣之后也随之明白了她爷爷的用意。
  ※※※
只看该作者 85楼 发表于: 2009-01-08
  一番玄乎的对话开始了。
  静儿爷爷:“你在害怕?”
  龙镔:“是。”
  静儿爷爷:“你害怕什么?”
  龙镔:“失去。”
  静儿爷爷:“是生命吗?”
  龙镔:“是。”
  静儿爷爷:“谁的?”
  龙镔无语。
  静儿爷爷:“生命有开始吗?”
  龙镔:“有。”
  静儿爷爷:“生命有结束吗?”
  龙镔:“也有。”
  静儿爷爷:“你为什么要在回答中加个‘也’字?”
  龙镔犹豫:“不同的就有不同的长短。”
  静儿爷爷:“长短重要吗?”
  龙镔:“重要。”
  德老插问:“为什么重要?”
  龙镔:“长短是历程,长短是生活。”
  德老继续:“长短是价值吗?”
  龙镔反问:“不是价值吗?”
  德老:“为什么是价值?”
  龙镔:“生活需要。”
  静儿爷爷:“是谁生活需要?”
  龙镔:“是我,是大家,是每一个我不愿意带去伤害的人。”
  静儿爷爷:“到底是什么需要?想清楚。”
  龙镔摸摸挨打的地方:“…错了,是心。”
  静儿爷爷抚须,德老含笑,齐声:“心需要长短吗?”
  龙镔疑惑:“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真的需要吗?”
  ……
  该到下一步了,静儿爷爷站起身,为书房里的每一个人倒满茶,对龙镔说道:“小龙,世间没有全才,人间没有全福,天道无以穷尽。道在天更在人,在身亦更在心。世间的一切都是天创造的,人也就是在出现之后才改变的自然,才创造出了这世间本没有这一切。其实这一切不是无中生有的,都是心根据自然而创造出来的,都是脱胎于上苍的身的。上苍的心就是上苍的智慧,也就是道,怎么可以穷尽呢?你对诅咒一知半解,糊里糊涂的钻那牛角尖,你不觉得你太肤浅了吗?”
  静儿爷爷在满座人心神摇曳之中敬畏的注视之中,包括德老在内,用空灵到极至的声音道:“小龙,这些话你也许现在消化不了,不要紧,慢慢来。我们大家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有劫数,这个我和你外公都不否认,现在我就罗嗦点,再对你说两句话,但愿这两句话你可以终身受益:惨莫惨于劫数,凶莫凶于刀兵,若要死中得活,非大功德不能。希望你记住。”
  龙镔耍时明白了刚才老人敲打他的含义,亦猛地想到自己现在不就是处居于劫数和刀兵之中吗?大功德?什么才是可以赎罪的大功德?
  是不是赎了罪以后就可以消除诅咒?就可以绝处逢生继续活着?可以象其他的鱼一样不会再对别人造成伤害,可以任它日升月恒的自己一直这么游下去?那样不是可以彻底告慰六十三代的先祖了吗?
  ※※※
  郑学痛苦得无法形容,他蹑手蹑脚,一跨腿就来到监房角落的茅坑,努力的将手指伸进喉的深处,极力的想把腹中的脏东西呕出来,软软无力的指头戳进更加脆弱柔软的喉部,那剧烈的不适感引发的空洞的收缩几乎令他倒下!
  他尽量控制着下蹲时的声响,死死的用牙咬着下唇,吞咽下去每一次无声的饮泣,曾经俊秀的脸面上已经找不到半点干净的肌肤,浓浓的尿骚味和着茅坑里那种奇异的恶心,令他的面容极度扭曲。
  已经喝下肚子的尿是肯定呕不出来了的,现在除非非常小心的旋开一点水龙头,希望可以用干净的水珠漱个口,把脸擦搓着洗一下,但愿可以洗掉那唇齿间、面颊上残留着的精液和尿液。
  而且,千万不能发出半点声响把他们惊醒,要不然,明天的罪会更难受。
  好容易,这项伟大而艰难的工作完成了,郑学尽量伏低身子将手也洗了一下,试着闻了闻,总算感谢老天没有了那特殊的味道。
  郑学呆傻的望着高高墙头上那个小小的铁窗,想着那外面有一轮所谓的月亮。
  浅浅的昏淡的阴暗的光就悬在头顶,铁杆却把这点可怜还要分割成许多块,象母亲的心,也想自己的心。郑学想他母亲,真的,很想。
  郑学也想太阳,尤其是那朝阳,那灿烂的红霞,那金色的光带,,那东湖上弥漫的水气,那婀娜多姿的婆娑的绿树,那草坪的青翠,那夜色朦胧时的清风。
  他已经可以控制吸毒的瘾头了,身上已经被自己用手抓得到处都是血痕,他不想名车美女钞票了,现在特别想龙镔,这个举报他的人,还有。
  特别是那飞鸟扇动的翅膀,那金鱼舞摆着的尾鳍。
  ※※※
  钱同华绝望的跪在关二哥的神台前哀喊,他绝不敢相信,为什么儿子会染上爱滋病!
  儿子喻藩不就是年轻人习性好玩了一点,或者说象自己一样好玩了点嘛,怎么会染上爱滋病?
  这可是世纪绝症啊!虽然现在到处都有人吹嘘什么只要采取他的独特的药物和治疗方法一定立见神效,可那全都是狗皮膏药啊!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是想尽千方百计去延续儿子的年轻的生命。
  是的,儿子其实才是真正的命根,没有了他钱同华的这个儿子,不仅他钱同华绝了后,就连他钱家也可能绝了后。
  可是现在问题真的来了,艾滋病人是不能有后代的,就算有也是艾滋病小孩。
  难道莫不成自己去花大价钱克隆一个自己?难道自己去买一个大陆女孩再传宗接代?可是现在谁知道人体克隆是不是放狗屁?自己那么低的精子成活率还能让一个女孩正常受精吗?人工受精?试管婴儿?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如果老天你说我有罪,说我罪孽深重,那我的罪在哪里?我钱同华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相反都是别人在对我干伤天害理灭尽天良的事情啊!
  现在老头子还不知道我的股票都被别人弄走了,要是他一气之下把家产都给了另外的兄弟姐妹,那我不什么都没了吗?
  老爸啊,我的亲老爸啊,你赶快想办法把你孙子的病治好吧!他也是你的命根啊!没有了他,你的家产都要落到外姓人手里去了啊!
 
 
 
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三章 你说不可预测,可它却是模仿
 
    石伟终归是没有这么大的狗胆,尽管他很想,但还是只能老老实实乖乖的和龙镔睡在一张床上。就算他那和杜慈同床共枕、度良宵、恣情遂意、胡作非为的念头再怎么强烈,到底还是只能再忍上一忍,熬上一熬,到了明天就是“奶奶的,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家里,也不是外面的旅店,说实在的,他有点怕那两位老人。
  石伟恨恨的想着,也美美的想着,时而眯上眼,时而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想着想着,石小弟弟便开始了无声的抗议,这抗议自然是脉搏的节奏。
  石伟将手伸进短裤,恨恨的掐了一下,暗骂:你这个狗杂碎,抗什么议?!今天还是没指望的!身边的这个家伙不是你妹妹!他和你一样也是公的!
  石伟干瞪着眼想了一阵,就用手肘推推也正睡不着的龙镔,语气淫淫的道:“老六,咱们哥俩可不准说假话,你老实的告诉我,你在广东有没有做过?”
  得走了,周擎已经坐在司机坐位上,计划是先送石伟杜慈去无锡,再送秋雅回苏州,最后就是德老和龙镔去广东。
  大家和静儿爷爷一一握手言别,静儿爷爷对龙镔没有多说,就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汝惟不矜,故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故天下莫与汝争功。”
  石伟性急,问静儿爷爷什么才能算是大功德,静儿爷爷微笑不语。
  龙镔明白老人意思,这得自己悟。
  秋雅就在龙镔身边,静儿看着龙镔,静儿静静的伸出手,龙镔用有些粗糙的手握住,这双小手有点热,也有点凉。
  静儿静静的说:“一路顺风。”
  龙镔有些不忍的看着她眼里那似有似无的泪光,点点头。
  一部车里塞了六个人,到底还是有些挤的,好在石伟满口胡话照样说个不停,大家最初还能保持笑声不断,等到了他俩下车以后,秋雅就开始不肯了,哭起了鼻子,龙镔好说歹说陈述各种现在不能去她家的理由,总算打发走了秋雅。
  ※※※
  车才出苏州,石伟就打电话过来了,称刚刚得到消息,郑学已经在上海抓获,被长汉市警方在看守所已经关押了三四天!
  没想到郑学居然被这么快抓获,这倒着实出乎龙镔的意料,而且居然是在上海被抓的这就更有些玄乎。似乎只能解释为是常成告的密,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石伟也认同龙镔的疑虑,觉得这个抓捕过程里说不定有什么隐秘。
  到了晚上,石伟的电话就来了,说是警方人士透露是龙镔告的密!
  石伟的看法就是“这一定是常成干的!其手段就是模仿电影小说里的嫁祸于人,目的就是要嫁祸于他!”
  龙镔放下手机,喃喃道:“不知道廖业有没有参与设计?”
  外公德老已经得知了一切,只轻轻说了一句:“镔儿,对于操纵嫁祸的主谋者来说,肯定得有嫁祸于人的重大价值,他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否则,他何必冒那么大风险,操纵这样的一个嫁祸事件?”
  望着龙镔深思着的脸,德老不禁深思龙镔的处境,不禁又开始了德操原则的权衡。
  做,还是不做?只要去做,就一定可以为这个失散了十八年的骨肉解决法律问题,但是得用一生的清白无污来做代价;不做,那孙子的命运就会无法预测,会失去现在好不容易、要有多大的幸运才获得的所有,万一真的被法庭判决坐几年牢,那么孙子镔儿就得一切重新开始。而这样的罪至少得判三年以上,自己的寿命据苏老说又最多只能活到今年八月!
  怎么办?
  生命中难道真的是德操比至亲骨肉还要重要?
  生命的最高意义难道就只能体现在德操修养上面吗?
  还有什么能有比让儿孙幸福而更幸福更重要的事情呢?
  德老权衡,很是痛苦,初见龙镔的喜悦迅速开始消褪,反倒日见忧郁起来,但他还是只能权衡着,权衡着这个对他而言——生命的悖论。
  ※※※
  焦嵘森的愤怒是无以形容的,砸,死命的砸,将一切拿得动的东西狠狠的四处乱砸!
  我操#你 妈 的伊拉克,你妥协干什么嘛!对美国佬你这么软弱的妥协有个屁用!反正他妈的你都是要被灭国的,你都是在劫难逃的,你何不奋起反抗?打它个天昏地暗,多干死他几个美国大兵,这样才有点兴头嘛!
  还有就是个委内瑞拉的s h#it,你们既然是要把你们的总统赶下台,为什么你们就坚持了两个月,你们又没有达到你们的目的,你们停下来干什么?
  都是些没有斗志的孬种!
  最关键的就是到底是哪条大鳄率先平仓的!
  不过也怪罪自己,自己也太他妈的贪了,想着还没到自己预测波顶,想再多捞一点,结果一下子油价就狂泄下来,现在又回到31·36的价位!想想,如果自己在34美元价位时平仓,那是多少钱啊!那会为自己打胜钱正生增加多大的筹码啊!而且自己就可以重新在这个价位入货,展开对第二个升浪的搏杀!愤怒!
  ……
  焦嵘森好容易才平下心来,嗯,不过还不要紧,还是不能怀疑高人的预测的,没有高人的鼎力帮助,就没有他焦嵘森现在的一切。
  想想昨天,高人都有点发火了,高人说得有道理: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不能预测?当然太琐碎的东西有点子不准确,但是那本来就没有预测的价值嘛!一切事务的动态以及它的未来变化趋势都是可以预测出来的!只要预测水平高,万事万物都在你的掌握中!
  焦嵘森想想,也就开始放心了,没事,高人的预测和自己分析以及那些得力干才们的数理模型还是吻合的,再熬上一段时间,油价还是会大涨的,美国还是会进攻伊拉克的,钱正生还是会一无所有家破人亡的。
  屈指算算日子,不远了,就在前面。
  等再捞上一把,就可以展开全面攻击了,这个钱老鬼的招数也差不多使尽了,估摸着再也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哈哈,四面楚歌的味道肯定是不好受的,到时。
  龙镔正在回思两位老人话里的哲学,本能的反问道:“做过什么?”
  石伟道:“我靠,你还装糊涂!就是爱情的最高境界――灵肉交流呗!哎哎哎,你可别告我你现在还是处男啊!妈的,广东那么性开放,就连内地现在也早乱套了,你可别想咋呼我,再冒充什么跨世纪最后一个处男!你三哥我不是那么容易受糊弄的!”
  龙镔真拿这个所谓的三哥没辙,只得回敬一句:“我哪有你这么多无赖想法!你问这些是不是你也想性开放?”
  石伟贼笑,道:“哈哈嘿,我早就和肚子开放过了,哪像你,吊着个鸡巴不干事,浪费生态自然资源!哈哈!”
  龙镔被他这句话闹心得很,便无语不答。
  许是石伟也意识到了,有点子歉意也带了几分安慰的道:“老六,我和海涛与你那简直就是同生共死同甘共苦的兄弟,没说的,我也知道你心里为难的很,说实在的,换作我也真他妈不知道挑谁!哎,可惜了,要是在古代多好,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现在吗,麻烦,现在的娘们鬼得很,醋也吃得厉害,还他妈的容易变心,动不动就甩男人!讨几个老婆是没指望的了!说不定还犯重婚罪。一个多么美好的男权主义世界啊,你看才五十年就他妈的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女权主义蔓延的社会,女权女权,女权得又不地道,性开放性开放,性开放得乱七八糟!”
  龙镔见这家伙又要开始说胡话了,有些不胜其烦,道:“怎么啦,是不是杜慈又给你什么刺激?”
  石伟被龙镔那有些冷漠的口吻上了火,驳道:“她能给我什么刺激?不就是还那个老样子,把我管得死死的,订了十大戒条十大奖励,规定我必须在法律容许的范围内做到有法可依、有法也必依、依法办事、照章纳税!哎哎,我不是在和你说她,你别想转移话题,对我耍滑头。”
  龙镔不想谈论那个问题,他看着微光隐隐的天花板,沉声道:“三哥,别谈那个话题如何?明天我就要和外公回长安了,你也要去杜慈家了,我们谈谈别的事吧。”
  石伟一嗤,道:“谈别的?不谈感情谈别的?你说半夜三更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莫不成还要谈政治谈社会谈文化谈哲学?你少来啦!就谈女人!”石伟索性用手肘支起身子,说了起来,“哎,老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狗日的,你好福气,不但秋雅铁心要嫁给你,静儿也暗暗的爱着你,就连你们公司薛总的女儿薛冰莹也在吃秋雅的醋!三个漂亮妹妹你到底要选哪一个?要不就大小通吃,也学周润发那样来个《大丈夫日记》!妈妈的,爽!哈哈嘿!”
  龙镔完全可以感觉到石伟那巴不得好戏上演的心思,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三哥,你怎么就不能学学海涛?少胡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你还说别人性开放,我看你倒是巴不连得性开放马上降临到你头上!你最近是不是看A片看多了?你得当心点,要是被杜慈知道…”
  石伟哈哈一笑,又哼了一下,道:“那A片还不就是翻过来翻过去就那几个镜头?看久了恶心,破坏感觉!妈的,肚子老是吊我的胃口!”说着,很幸福的道,“不过呢,我的肚子尽管没你的马子那么漂亮,可是她就是那样迷人的往我心里去!老六啊,好好珍惜好好把握你的爱情吧,(压低口吻悄声),你不知道,那灵欲一体结合的感觉真他娘的是飘飘欲仙,欲仙欲死。”
  石伟说着说着,口风又是一改,恨声道:“想起来就来气,我操他妈!现在都变成啥样了!你不知道现在的女大学生在外面做台当舞女当小姐,卖淫当妓女可他妈的多得很!起先我叔叔告诉我时我还不敢相信,到后来文宣他马子就是他和冯砚分手后另外找的那个女朋友,居然也干起了这活!我这时才发现现在真他妈的是彻头彻尾的‘笑贫不笑娼’了!就连大学生都不知廉耻的出来做鸡!什么世界!什么政治思想品德教育顶个屁用!什么鸡巴精神文明建设,我看啦,就是‘精子文化,金钱神明,女人贱,男人射!’这就是精神文明建设!脱下裤,戴个套,两三百,随你操,穿上衣服照样大学生。妈的,人家正义的记者编辑在报纸上披露这个事实后,居然还被开除!什么世道!”
  龙镔曾在报纸上网上看到过这类报道,在他眼里,这些事情不过就是些世界的玩笑而已,龙镔淡淡的说道:“老三,你瞎操那心干吗?忙好自己的事再说吧!人微言轻,就算你再怎么正义你又能改变这个事实吗?你这么世故老练的,熟知人类心理的,怎么也愤世嫉俗了?有什么用?怨天尤人谁还能有我的感受深?你啊,难道不能理解这一切都是因为金钱惹的祸吗?”
  石伟有些惊讶于龙镔的漠然,道:“哟和,你真的是成熟了!面对这样危险的性解放潮流,面对这样的对我们这些大好男人的幸福生活构成严重威胁的女权分子性开放意识,你居然无动于衷!佩服!算我石瘪三看走了眼!你这个自私的家伙!说,是不是你对你的那几个马子这么有信心,所以你就高高挂起就不关你事?我告诉你,感情可是无法预测的,这个世界可是无法预测的!说不定她们全部对你变心!这不,这么多潮流来了,也奶奶的WTO了,这个世界什么都会发生,谁他娘的知道明天一觉醒来天会不会塌下来?”
  龙镔干脆从衣兜里翻出白沙烟,递给石伟一根,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烟,烟升腾直上,却立刻消失在漆黑的黑夜里,眼睛是看不到半点清烟缭绕旋转的形态的。龙镔闭上眼睛幽幽的说道:“三哥,你能看到这黑夜里的烟吗?”
  石伟愣了,觉得龙镔真有几分疯气,没好气的道:“看不到!”
  龙镔轻轻用手指在黑色的空气中挥动一下,缓缓的说道:“我也看不到,可是我知道它会怎么运动。”
  石伟奇了:“你是神仙?你是天文望远镜?”
  龙镔微笑:“不是,我是一个人,凡人,逃犯。”
  石伟好笑:“那你怎么知道?黑黑的,又没有光。”
  龙镔幽幽的,又悠悠的回答:“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这句话可是没人不知道的名言,石伟讥刺的说:“所以你就用它寻找到了光明?看到了黑夜里的烟?”
  龙镔没有理会石伟,继续说着:“烟是向上升腾着的,有什么样的风,烟就会怎样的动。白天烟是怎么样的,晚上哪怕你看不见它也就还是那样子的。”
  石伟迷糊得很,道:“你个鸡巴说得是什么狗屁话?”
  龙镔微微一笑,道:“三哥,世界的玄妙和魅力不是在于对它可知部分的观察,而是在于它那有逻辑推理分析的惯性的可能性预知和无逻辑的突发的偶然的不可预测之中。别说这个世界是不可预测的,很多在人们看来不可预测的东西,其实是可以预测的,尤其是人心人性在关己的利益面前,其行为的选择模式不是未知的,不是全然不可预测的,不过就是有重复有套路的个体模仿罢了。”
  石伟很有些痛苦:“老六,好端端的你给我讲什么哲学啊?”
  龙镔继续道:“你不是说世界不可预测吗?其实撇开那点未知的东西,什么都是可以预测的。你口中的性开放将会对我们这代人产生巨大影响,其实又哪里仅‘性‘这个简单方面,在利益的铁蹄面前,我们的周遭早就开始了沙漠化,道德、精神、伦理、情感根本就已经失去了先前固有的根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物质!生存所需的物质!想更好生存而需要的物质!物质是第一性嘛!”
  石伟深深想了一会,道:“妈的,你这么一提,我就想透了,不过照你这么一说,那不就成了我们也是利益的结合?”
  龙镔呵呵笑道:“你这个笨蛋!利益有很多种啊!又不仅仅只是物质!关键就是在于你这个个体到底在进行行为选择时把哪种利益摆在自己决定位置。你说,国家之间、城市之间、企业之间、朋友之间、配偶之间,这么多迷人的曲折的故事,谁不是个体或群体对其所重视的利益而无限繁衍演变出来的?要不然,我要不是悟透这个道理,领悟到了它千变万化的玄妙,怎么可能帮助钱老赚几亿美金?钱老又怎么可能将我视若珍宝?”
  龙镔顿了顿,道:“三哥,不仅仅只有亲情、友情、爱情才是一种崇高的利益,有时就连恩情也是一种会左右你取舍的崇高利益。我很看重这些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我希望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懂得利益的道理,但是我真的很漠视物质,钱老跟我说了,这次会给我们那四个人奖励5%,是多少?是一亿多港币!当然这里面只拿出四千万让我们自己处理分掉,其余的就作为投资公司的个人股份。钱老还说要专门拿出2%奖励给我,我不想搞什么特殊化,拒绝了。”
  石伟在黑暗中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道:“妈妈的,多少钱啊!老六,我,我没话说了,服了,服了。”接着,又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完全养得起秋雅静儿她们嘛,你这么个钻石王老五,谁不想嫁给你啊!”
  龙镔在黑夜中轻叹一口气,道:“别再提那样的事了,如何?”
  石伟一面在心里大骂龙镔是个猪,一面口气变得十分恭敬的道:“六弟,真想不明白你,三年半前你为了挣吃米饭的钱,你不惜旷课,不惜那么辛苦的作家教,卖杂货,三年后你当逃犯,别人送给你这个逃犯几千万你不要,请问,你还是人吗?如果是,那你是不是个超人?如果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龙镔苦笑一下,道:“三哥,怎么一下子对我这么客气了?你不会是转着弯子骂我吧?你说的这些话,我也常想过,也许是由于老天注定我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别人八十年的路,我得浓缩到这三十年里走完,所以我比别人更愿意更专注于思考自己的人生,更能了解自己的所需,更迫切的要在这三十年里做完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几千万,我不是不想要,而是我不能要,要了也就失去了公平,别人会无比嫉恨于你,会给你在今后的路上设下无数绊脚石。”
  “跟你说了你得绝对保密,我想要的是投资公司的领导权,利衡集团现有陈旧摊子太大,企业架构无法正常转型,钱老也不会通过我的那个全面整改建议,他只有可能允许我利用投资公司去向那些个新兴高科技企业渗透。我人微言轻,没有钱老的全力撑腰,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如果我不去坐,那么我就得为他人做嫁衣裳,我的功劳就会被那个主权者据为己有。而且将来必然投资公司会出现不少派别,要想在这些派别的争斗中不受伤害不被他人左右,就只有自己把握这个公司的领导权。”
  石伟哦了一声,觉得这个小子有点坏。
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9-01-08
  龙镔还是苦笑一下道:“三哥,我是没法子,为了保护自己,我就得这么做,你想想,我最多也就只能活十二年了,我得还债,利衡如此厚待我,钱老如此器重我,可现实又这么残酷!我得为钱老他们尽自己所能去帮助躲过这个劫难,保护利衡,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等我自己觉得还掉了利衡的债,等我也挣够了钱,我就会还我以前欠下的乡亲们的债,到时再说祖宗的债、感情的债吧!你们的友情我就只能带进坟墓了。”
  石伟既不解也失望,道:“你小子就不想创下一番丰功伟业?就想着怎么才能安心等死?是不是有毛病啊,你?难道苏爷爷和你外公对你说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龙镔还是苦笑,道:“不是那种说法的,我只是人,不是什么伟人,也没资格创什么伟业。事业谁不想?未来世界是一个金融纵横天下的世界,我通过投资手段不就可以渗入很多行业吗?不就可以利用金钱的魔力借助那些企业办成一个个体无法独立去完成的很多事情吗?而没有钱,你什么也办不成!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这次郑家的垮台一定有钱老他们帮我插手了,否则哪有这么顺利?我还可以自信的告诉你,我这次犯罪必定也没什么大问题,我是利衡的一个自认为比较重要的人物!”
  龙镔有点青涩,道:“我怎么可能不去思考苏爷爷和外公他们的话?但是我越想就越有点后怕,连他们都认为诅咒是事实了,他们说不定是在刻意的暗示我什么!所以,我是绝不会离开外公一天的,我得守着他。”
  石伟插嘴就道:“不是苏爷爷说什么大功德吗?”
  龙镔苦苦的,好一会儿才回答:“三哥,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是‘若要死中得活’!死中得活!”
  石伟不敢就这句话说下去,便安慰的道:“老六,你就多做点功德的事情,那你就会没事的!我也帮你做,如何?”
  龙镔幽幽的道:“什么才能算是大功德呢?”
  石伟急忙接口道:“救人的命?”
  龙镔道:“我又不是没救过!况且救人一命不过才胜造七级浮屠罢了!”
  石伟又道:“也对,一个人才七级,两个人才十四级,地狱都有十八层,鬼才知道它一层有多少级?况且那个胡子德你又没救起来,我估计还得减掉七级,那你也就只比我多了七级浮屠!谁知道这狗…老天还要你救多少个人才算数?又不能给你一个准儿?”
  龙镔呵呵乐了一下,道:“全世界六十亿人口啊!就中国就有十三亿,还不算那些黑市户口,超生孩!”
  石伟也疑惑了:“好像古代的人说什么功德功德的,似乎那些和尚,佛教里面谈论得很多,你是不是可以在佛教书中找找答案?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方法破除这个诅咒啊!哦,对了,老六,我知道了,你们龙家从来就没有人当过和尚!是不是?我看,你最好去做和尚,我担保诅咒立马就解除!”
  龙镔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道:“当和尚?和尚最戒女色,不能结婚,那我不是就不能为我龙家传宗接代了吗!?”
  石伟哈哈笑着,道:“傻瓜,你就不能结了婚生了小龙镔以后再去吗?当和尚悠闲啊,暮鼓晨钟,菩提佛唱,一个木鱼当当响,多好!没人烦你,羡慕啊!”
  龙镔倒真是被他的话弄得有点心动,嘴上却说道:“你小子出个有良心的主意,行不行?你就不怕以后我老婆找你算帐?”
  石伟大乐,道:“你老婆?你老婆谁啊?你孩子他妈?秋雅?静儿?还是薛冰莹?要不还是别的谁?你总不至于全要吧?你也太贪心了!”
  龙镔把手重新放进被子里,道:“你少胡说八道!睡觉!”
  石伟偏生要说,道:“哎,我跟你说,你那里要不要人?干脆我去你那里得了!”
  龙镔又被他说到了痒处,道:“嗨,不但要人,还大大要补充新鲜血液!我就是苦于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这样吧,我得想个办法让自己的事先了结再说,不过你可以去学校有目标的帮我物色人才,本科硕士博士我都要一点,我需要精英充实投资公司力量,他们将担当投资分析重任。你别给我胡乱拉来些花瓶,我可不要,还有,你给我去打听清楚刘光华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伟被这些话着实愣了一下,好久才道:“你小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简直就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傻不拉叽的家伙了?居然还知道招兵买马扯大旗了!妈妈的,一个破诅咒就这么厉害,简直就是超级外星晶片嘛!干嘛我就没有这个诅咒?我操,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龙镔对他彻底无可奈何,只得道:“你说你平时看过什么书?书里有什么?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几万个人类智慧!如果一个人要吃一堑才长一智的话,那不得到死才明白世理?你看你说话做事从来就是无厘头,耍的都是小聪明,我以前以为你很成熟,其实你只是知道人情世故,却不会去操纵人情世故,也不能给你自己在社会中定一个准确的位,就算定了,你也会马上就忘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达到那个位,才能作好那个位!
  其实一般人口中所谓的成熟就是心或者思想这个系统,接受着外界信息,逐渐的从封闭走向开放,从单一走向复杂,也就自我改变着系统的内部,力量强大的个体不会屈从,力量孱弱的就会失去定性,被社会同化成一个流水线产品,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熟。你光了解人性人心的多样性是不够的,你得了解它们的套路,得知道它们其实是在重复古人,得清楚它们其实是在模仿,虽然有某些变化,但是超不出那些比较经典的范畴,你还要知道要怎样你才能控制。这才叫成熟!我们不能改变世界,只可能是世界改变着你,但是你自己是可以控制好那个改变的模样的,哪能像你随心所欲率性而为?”
  龙镔似乎想起了什么,悠悠道:“以前我也不知道这个道理,直到我反复翻看那两本书,我才恍然大悟!”
  石伟大喜,道:“快说,哪两本书?赶明儿,我也去看它个百八十遍!”
  龙镔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鬼谷子全书》和《孙子兵法》!”
  这石伟是知道的,那时还常笑话龙镔这样的书也值得倒过来倒过去看吗?石伟便道:“咦?那不是静儿在你住院的时候送的吗?”
  看到龙镔不回答,石伟故意道:“好哇,原来你背着秋雅暗恋静儿!”
  龙镔没有理会他的无耻胡说,继续说道:“这书里面其实已经囊括了人类的一切策略机谋,不管现代的人如何聪明,在彼此发生关系的时候总逃不出这个既有的囊括,永远不过是在变着样子换个招牌的演绎罢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模仿而已,是可以预测的。”
  ※※※
  得走了,周擎已经坐在司机坐位上,计划是先送石伟杜慈去无锡,再送秋雅回苏州,最后就是德老和龙镔去广东。
  大家和静儿爷爷一一握手言别,静儿爷爷对龙镔没有多说,就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汝惟不矜,故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故天下莫与汝争功。”
  石伟性急,问静儿爷爷什么才能算是大功德,静儿爷爷微笑不语。
  龙镔明白老人意思,这得自己悟。
  秋雅就在龙镔身边,静儿看着龙镔,静儿静静的伸出手,龙镔用有些粗糙的手握住,这双小手有点热,也有点凉。
  静儿静静的说:“一路顺风。”
  龙镔有些不忍的看着她眼里那似有似无的泪光,点点头。
  一部车里塞了六个人,到底还是有些挤的,好在石伟满口胡话照样说个不停,大家最初还能保持笑声不断,等到了他俩下车以后,秋雅就开始不肯了,哭起了鼻子,龙镔好说歹说陈述各种现在不能去她家的理由,总算打发走了秋雅。
  ※※※
  车才出苏州,石伟就打电话过来了,称刚刚得到消息,郑学已经在上海抓获,被长汉市警方在看守所已经关押了三四天!
  没想到郑学居然被这么快抓获,这倒着实出乎龙镔的意料,而且居然是在上海被抓的这就更有些玄乎。似乎只能解释为是常成告的密,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石伟也认同龙镔的疑虑,觉得这个抓捕过程里说不定有什么隐秘。
  到了晚上,石伟的电话就来了,说是警方人士透露是龙镔告的密!
  石伟的看法就是“这一定是常成干的!其手段就是模仿电影小说里的嫁祸于人,目的就是要嫁祸于他!”
  龙镔放下手机,喃喃道:“不知道廖业有没有参与设计?”
  外公德老已经得知了一切,只轻轻说了一句:“镔儿,对于操纵嫁祸的主谋者来说,肯定得有嫁祸于人的重大价值,他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否则,他何必冒那么大风险,操纵这样的一个嫁祸事件?”
  望着龙镔深思着的脸,德老不禁深思龙镔的处境,不禁又开始了德操原则的权衡。
  做,还是不做?只要去做,就一定可以为这个失散了十八年的骨肉解决法律问题,但是得用一生的清白无污来做代价;不做,那孙子的命运就会无法预测,会失去现在好不容易、要有多大的幸运才获得的所有,万一真的被法庭判决坐几年牢,那么孙子镔儿就得一切重新开始。而这样的罪至少得判三年以上,自己的寿命据苏老说又最多只能活到今年八月!
  怎么办?
  生命中难道真的是德操比至亲骨肉还要重要?
  生命的最高意义难道就只能体现在德操修养上面吗?
  还有什么能有比让儿孙幸福而更幸福更重要的事情呢?
  德老权衡,很是痛苦,初见龙镔的喜悦迅速开始消褪,反倒日见忧郁起来,但他还是只能权衡着,权衡着这个对他而言——生命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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