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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百万老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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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8-06-12
句书记寻衅作梗
石老共慷慨陈词

  自打马谡坡党支部选举一来,尽管过去了十来天,王平乡党委副书记句旦还是耿耿于怀。别看这个句旦,他倒不十分在意经济上少收入几个钱。不按他的“领导意图”选举,他认为这是在政治上冒犯了他的领导“权威”。要不是牛书记和马乡长渗合在里边,他肯定命令他们“推倒重来”。这回选个铁姑娘,算是王平乡有了一位女书记,也不失为几句美言,他倒可以接受。他放不过的是关二爷、王聚德,特别是那个城里跑来的石不动,莫非他三个作梗,哪有党委意图实现不了的?他心里窝着一口气,非要找个邪茬给他们点眼色!昨天下口村支书和村主任汇报成立土地合作社的事,他想了一宿:邓小平把原来的合作社推翻了,王、石二人又把它搧动起来,这不是复辟旧体制吗?所以,早饭后一上班,他便把派出所长叫来,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
    这一天早晨,钱大嫂照料儿子吃过早饭,上学去了。她自己胡乱吃了几口,也就算饱了。她想快点把锅碗洗净,也好再去帮钱二胖发展几户社员。锅碗刚刷洗干净,还没有擦手,门外就进来两个二脱产,穿得西服革履,西服 左兜不知装着什么沉重东西,衣服垂下二三寸,右兜自然上吊二三寸,右裤兜里塞着一条破毛巾,裤裆立缝歪到了右屁股蛋子上,俩人一个走着摇摆步,一个迈者 正步走。俩人面部哪个零件都不残缺,只是摆列得不匀称,怎么看都不顺眼。一胖一瘦,似笑非笑,看着想要严肃点,但总也掩盖不住那几分嘎屁劲。
    那个瘦的一见面就说:“小寡妇,听说你入了钱二胖的社?什么感觉,什么滋味?”钱大嫂听罢火冒三丈,顺手朝起烧炉子的铁钩子,骂道:“没爹的东西!想跟亲娘睡觉,来来来,我看你敢吗?”
    “误会!误会!”那个胖的出来拦排,“钱大嫂莫要生气,他是这个嘎流脾气。俺俩今天来,是给你送个信,没有恶意!”
    “既是送信的,那就讲吧。首先说,是替谁送信?”
    “是替一个当官的。咱们乡的大官,是管政治的,懂吗?”
    “谁管他正治副治!他叫什么名子?”
    “就是‘句旦’书记”。
    “狗蛋?这是个什么东西?”
    “莫瞎说,他是个大领导!”
    “狗蛋领导你们,那你们是……”
    “司法所,搞民事调解的。”
    “我们家没有矛盾,用不着调解,你们到别家调解去吧!”
    “又误会了。我们是来跟你送个信!”
    “那就讲啊!我忙着呢!”
    “句书记说,那入社不是好事是坏事。”
    “怎么能是坏事呢?”
    “人民公社那么大,不是也解散了吗?”
    “乡政府不是还在那里蹲着吗?改个名子算什么解散呢?”
    “人民公社是旧体制,是坏东西。不要名字,就是不要它了。”
    “它是坏东西,还建起了四个工厂呢!五百多人上班!乡政府不是坏东西,整天收税收费刮孩子,不是要钱,就是要命!”
    “反正钱二胖的合作社是坏事,是复辟旧体制。”
    “什么叫复辟?”
    “复辟?这个……我说,就是原来不好,改成了好的,后来又恢复到不好的……”
    “解放前是单干,穷人没人管。解放后,成立了合作社。前几年改革,又分田单干,这就是复辟吗?”
    “你又弄错了,原来是集体着,改革成包干到户,你又合作起来,这就是复辟!听懂了没有?”
    “象是南街村那样子呀!这么着复辟是好事哓,我家有粮食吃,还有时间去挣工资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越说越乱。”那个瘦的觉得自己是个明白人,就对钱大嫂讲,“比方说吧,你那个当家的他没有死,是你们两个离了婚,过了一段时间,你们又复了婚。这复婚同复辟不是差不多吗?噢,只差一个字!你体会体会,是差不多不?”
    “你个坏东西!你爹跟你妈离婚又复婚,复婚又复辟!”说着,抡起铁钩子,就朝那个瘦人砸来。多亏那胖人用胳膊一挡,钩子没落到瘦人脑袋上。
    可那瘦人并不示弱,而是更加猖狂地说:“小寡妇,你给我听清了,句书记说了,你要不退社,决没有好下场!”
    钱大嫂听了,还是不以为然,心想:有协议呢,有公证呢,他能把人怎么样?那瘦人见没有拿下来,又追上几句:“小寡妇,你听真!你要不退社,你就准备着在床下拣破鞋吧!你拣得清吗?”
    寡妇门前是非多。要真有几个二流子捣乱,这母子二人的日子可怎么过呢?钱大嫂眼珠不转了,嘴张着不动了,铁钩子从手里滑落了……
    那一胖一瘦滚蛋了。过了几分钟,又进来一人,是钱大姐。钱大姐一见钱大嫂眼睁着,嘴张着。这是怎么了?赶紧走上去,捧住她的脸,喊道:“钱大嫂,大嫂!你这是怎么了?”钱大嫂此时好象刚刚感觉到或者看到钱大姐来了,一头栽到钱大姐的肩上,“呜呜”地哭起来了。
    钱大姐轻轻地把钱大嫂的头扶起来,又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地把她扶到椅子上。“大嫂,是不是有人来过?”钱大嫂点了点头。“他们吓唬你了?”钱大嫂又点了点头。
    “她们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们一口一个‘寡妇’地叫着。说句书记说了,要不退社,决没有好下场!”
    “光这句话吓不倒你。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准备着在床下拣破鞋!……”
    “流氓,真是流氓!他们说是哪个单位了吗?”
    “说是司法所的。”
    “这就对了。刚才司法所长到了我家,也讲句书记说让退社。不过,这所长说,句书记施诡计,搞阴谋,正在犯大错误。他求俺通过男当家的向区委领导反映情况。你说怎么办?”
    “我说呀,这就好了。”钱大嫂眼睛闪出亮光,“马上给你男人打电话,听听他怎么看这些事!”
    钱大姐拿出手机,很快接通电话:
    “喂,是我。我跟你说的入合作社那件事,你们政府什么态度?……支持?说是个解决土地使用问题的好办法?区委领导也支持,还想来总结经验?……群众愿意实行哪种办法就实行哪种办法,只要能提高土地利用率就行……唉呀,太好了!只是咱乡的领导不支持……你不信?牛、马两人是支持,那个句旦……他长不了?有经济问题……卖官?……早就该……不动摇,不会动摇,俺就得到社里干活去!俺觉着干活好!还能挣俩钱。……俺自己养活自己,谁花你的?挂了,啊!”
    打电话的高兴,听打电话的也高兴,一块石头,从俩人心里落了地。钱大姐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司法所长还说,他们要找石不动的麻烦。咱们得看看去。”钱大嫂说:“那当然!不能让俩代表吃亏。”钱大嫂挂上门锁,两个人急匆匆地朝钱二胖家里走去。
    石不动和王聚德这边,在钱二胖家吃过早饭,正打点行装准备回马谡坡,电动车也都推到了院子里。钱夫人从门外匆匆地来到他们面前!“两位代表,可是不好了,派出所说我家来了四五个黑人,还煸动什么复辟!要来抓你们!”“他敢!”王聚德把拳头一攥,“先让他们尝尝这个!”石不动说:“兄弟要镇静!先看看人家来意,以理服人。”
    说话之间,四个穿警服的派出所人员进了门,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人和行装,那位衣帽端庄,年龄较大的警察说:“这是……是想走吗?到哪里去?”
    “回马谡坡。”小刘回答说。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位是马谡坡村民。这位是城关镇石家庄村民。是前几天一块从马谡坡来的。”小刘说。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两位人大代表来视察土地使用情况。”
    “什么视察?分明是搞反革命串联……”一位歪戴帽的警察说。
    “警察兄弟,说话可要有根据。”钱夫人说,“资产阶级没有了,地富反坏右没有了,哪里还有反革命?”
    “这位大嫂,今天不是来找你。是审查这四位!”大年龄的警察说。
    “你审查谁?这两位是区人大代表,也是你随便审查的?”小刘说。
    “区人大代表也得服从党的领导。你知道吗?我们是乡党委派来的?”
    “谁是党委?那个句旦副书记也代表党委?”
    “句旦是王平乡党委副书记,副书记就代表党委!”
    “不管他是书记,还是副书记,只有当他执行党委决议或贯彻党委意图的时候,他才能代表党委。不是党委决议和党委意图,任何人都只能代表他自己!”
    “句旦分工负责我们政法工作,他对政法工作的指示,就是党委的指示!”
    “不对!党委的指示是党委成员集体的意见或意图。没经过集体研究的意见,都不是党委的意见。”
    “照你这么说,我们公安机关就不能对你们进行审查了?”
    “要审查区人民代表,必须经过区人大常委会同意。”
    “你们反对革命,我们也不能制止吗?”
    “我们反对了什么革命?”
    “改革就是革命,你们反对改革,就是反对革命!”
    “改革就是改革,革命就是革命,改革不是革命。这先不多说。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反对过改革?”
    “改革把旧体制推翻了,你们来煸动成立合作社,这不是复辟旧体制吗?不是反对改革吗?”
    “看你的年龄和做派,你大概就是所长吧?”石不动问。
    “我是王平乡派出所长,副科级待遇。”
    “还副科级!入了品位,官不小啊!”石不动憋不住劲了,说:“我今天根本没必要回答你什么问题。看你已经涉及到体制呀,复辟呀,那就不得不表明态度了!”
    “说明白好哇!”句旦忽然从门外闪进来,后边还跟了三个村的小学校长。边往里走边说,“奇文共欣赏,石代表你不在家里享清福,来这山沟里干什么?”
    “我来履行职责!”
    “你是什么职呀?你有什么责呀?”
    “我是转山区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职务,担负着正确行使人民代表权力的责任!”
    “代表职务?这代表是哪一级职务?挣多少工资呀,呵呵!呵呵呵……”
    “人民代表自然是人民这一级的职务,工资是人民一级的工资。人民,挣够了自己的工资,还得想法多挣点,好养活膝下你们这些小口,人民是你们这些公务人员的衣食父母!你挣的那一千多元工资,都是父母给你的呀!你说人民挣多少工资?你说人民是哪一级职务?都是你爹那一级呀!”
    “你这老儿,出言不逊,恶语伤人。来呀!派出所,跟我上!”
    这边,大黑汉王聚德朝石不动前边一站,小刘小四川一左一右,把拳一攥。句旦那边呢,平时倒是听他指挥。可这一回就不同了,面对的是两位人民代表,就是把拳举起来,谁敢落下来呢?况且,这人大代表,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人家来视察工作,这是公务啊!句书记你领导我们,可你干的那些事,谁知道哪一天爆光啊!跟着你句书记瞎起哄,那还能闹两下子,要动真格的,那就对不起了,值不得为你卖命!好歹是个警察,怎么能打架呢?所以,尽管他句旦喊叫,四名警察一动都不动。句旦的拳头举得是老高,警察的双手却在下面垂着。王聚德见状高了兴:“句书记,来来来!指挥警察,可上啊,可冲啊!你不冲上来,我可怎么好意思出手啊?怎么了?指挥不动?那是失道无助啊!”这时,钱大嫂,钱大姐,还有二三十名群众,也都涌了进来。
    石不动是真的想把这里当作讲堂,还是怕打群架,谁也不得而知。只见他伸出手,高高地举起来,叫道:“句书记,你有什么讯问的,尽管开口,我会如实招供的!请你讲吧!”
    “你有胆量就好!我问你,”句旦还真是大颜不惭,煞有介事地问,“你身为人大代表,为什么要复辟旧体制?”
    “什么叫旧体制?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夺取政权之后,在农村经济建设上,采用了农村集体化的新体制,集体化如何搞?那就象今天一样,经验不足,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经过几年发展,农村实现了机械化和半机械化,劳动生产率明显提高,剩余劳动力成批涌现。周恩来为此提出了‘一种二养三加工’的发展思路。尽管相当多的地方‘社队工副业’迅猛发展,但发展不平衡,很多地方的农业生产停止不前,农村经济遇到了困难。后来,进行改革,实行了大包干。大包干调动了人的积极性,农业生产连续几年大发展。大包干同集体化时的‘包产到户’没有本质区别。大包干之后仍有部分村庄实行着集体化。江苏的华西村坚持集体道路,30人搞农业,大部分搞工业,搞成了中国第一村。河南有个南街村,大包干之后又重新集体起来,也很快建设成现代化的新农村。从这些表象看,你能说集体化不合理吗?你能说大包干完全合理吗?集体化和大包干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农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有效方式。中央既承认这边,又不否定那边。这说明党中央承认中国农民有权决定自己的经营方式。你句旦书记为什么不让农民享受这种自治权力呢?”
    “我……我?你……”句旦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寻找赖词,“你成立合作社就是否定大包干,否定大包干就是否定邓小平,否定邓小平就是复辟毛主席……的错误……”
    “邓小平是毛主席时代的‘秘书长’,毛主席是邓小平的‘伟大领袖’,你怎么能把他俩分裂开呢?”
    “他俩有分歧,有矛盾!”
    “两个人以上在一块工作和生活,就肯定有矛盾。没有矛盾就违犯辩证法。你和你老婆没分歧吗,没矛盾吗?难道有点分歧,有点矛盾就是敌人吗?有矛盾的朋友才是好朋友,好同志!”
    “你真是奇谈怪论!”句旦说:“既然到处都有矛盾,你成立合作社,那么多人在一起,到处都是矛盾,还怎么生产?你这不是破坏生产吗?”
    “毛主席和周恩来在一起,不是也出现矛盾吗?照你说的,那革命还能成功吗?出了矛盾,学习周恩来,随时随地巧妙化解就是了。”
    石不动还等着句旦提出什么新问题来呢,可是句旦的嘴连动都不动。你不动,大家可要动了。
    “闹了半天,你兴师动众,是来讨伐两位人大代表啊!代表是谁啊?那是人民选的。我还投了王聚德一票呢!你讨伐代表,岂不是与我们大家为敌?毛主席说为人民服务,你偏偏要与人民为敌,你算什么书记?你算什么共产党?你不就是小学没毕业吗?当了几年工人,仗着你舅舅当局长,你转成干部,还当了书记!你是个什么书记呢?为老百姓办过什么好事?那大田里的地荒着,你跟老百姓想过什么办法呢?现在老百姓自己组织起来,你却出来搞破坏……”没等钱二胖说完,钱大姐站出来,还是站在句旦对面,大声地说:“你派司法所长动员俺退社,你知道吗?俺入社是自愿的,他几句话就能动摇掩?没门!你们越反对,我们越积极,非把社办好不行!”
    “乡亲们,大家把话说到这个当口,俺有几句话也不得不讲了。”钱大嫂说,“就在今天早晨,司法所的两个人,一胖一瘦,来到俺家,一句一个小寡妇地叫着。我问你句书记,寡妇怎么了,是偷了你家的,还是抢了你家的,还是杀了你家的儿子?为什么一讲话,先叫小寡妇?他们叫着寡妇,逼俺退社。还说要不退社,就叫俺准备着在床下拣破鞋!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流氓吗?你们真欺负人呀!”钱大嫂几句话,把乡亲们气恼了,“好兔仔子们,揍这臭流氓!”乡亲们涌了上来,扔出了几个西红柿,几个鸡蛋,几把土……王聚德率领小刘、小四川,一下子把句旦包在核心,群众“唉”声一片,无可奈何地罢了手。句旦呢?一看左边那四位,右边那三位,一个都不见了,慢慢地低下了头……
    这时,门外进来二人。大家一看,一个牛书记,一个马乡长。不知哪来的胆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挤到前面,对牛马二位说:“俺村成立个合作社,碍他句旦哪儿疼了,派人入宅胁迫退社,还出言不逊,侮辱妇女。你二位说怎么处罚他吧!”人群里乱嚷嚷,只听见了一句话:“还大家个公道吧!”
    牛书记倒是年轻,只见王聚德往下一蹲,牛书记一蹦,两只脚踩在王聚德的两个肩上,王聚德站起来,人接人,三米多高,居高临下。“乡亲们,你们成立合作社的事,我们早开了会,乡党委支持你们的首创精神!句旦一个人的言行,只能代表他一个人,不代表党委。他现在有犯重大错误的嫌疑,我们接到区纪检会的通知,现在就把他送到纪检会审查!”
    “好哇!”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句旦坐上汽车走了,群众先先后后散去了,牛书记走到石不动跟前,说:“石代表应该高兴啊!怎么看你有点愁肠啊!”
    “这几天,我还真有点忧虑。”石不动打开话匣子。“你想,党的各项事业分明是全党和无产阶级的事业,为什么有些人就能够把它偷出来并且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卖掉呢?就象句旦,连村官他都能够卖出去,这不值得大家思考吗?”
    “我想过这件事。就像句旦,他卖官,是卖给我们党员。我们用什么办法才能禁止句旦卖官,禁止党员买官呢?”
    “这首先需要分析句旦为什么能卖官?按说你们党委开过会,你们都参加过的呀!”
    “我觉得,在我们王平乡,我们忙于经济工作。句旦拿个方案,大家一看差不多,也就通过了。这等于是句旦一个人的意见。”
    “权力过分集中,他一个人能作主,他就能够出卖了。在有些地方,干部工作是一把手自己统着,这等于一个人掌握着绝对权力,他就更有把握卖官了。”
    “追求绝对权威的人,想着一个人说了算,这大概就是在追求经济利益,或者其它的私利。能够卖官的根本原因就是一个人能够说了算。”
    “这能不能通过党员监督解决呢?”
    “这基本上是一句空话。卖官的偷着卖,买官的偷着买,天知地知他俩知,别人怎么能发现呢?无发现怎么能监督呢?”
    “照你这么说,那就只能是废除一个人或几个人说了算的制度,改为全党掌权,那就是实行选举了。”石不动恍然大悟地说。
    “实行民主选举,把上级党委任命制改为上级党委认可制。就象这次马谡坡选举一样。我想,就可以避免卖官现象。”牛书记也明白过来。
    “这样讲,实践和理论就套在一起了。”石不动说:“我在区人大办公室看过一个《上海人大》的资料,讲到:1945年7月,毛主席在同黄炎培先生谈到共产党如何跳出由盛而衰的历史周期率时提出了依靠民主,依靠人民监督政府、防止消极腐败现象发生的重要思想。……当时毛主席回答黄炎培时是这样讲的:‘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够跳出这个周期率。这种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这是中国近代历史上,至今不易的至理名言。适用于政府,我觉得也适用于我们党内,让党员人人起来负责,行使选举权力,才能更加有效地避免党的干部队伍腐败变质,避免发生卖官等腐败现象。”
    “我在读研究生时,也涉猎过《上海人大》这篇资料,毛主席讲的真好,你的记忆力真好。”牛书记说。
    “我还有一点体会。”石不动越说越想说。
    “请不吝赐教!”
“毛主席从参加革命到仙逝,一直坚持着一条真理:站在大多数人民群众一边,为大多数人民群众服务。他告诫全党,要站在95%以上的人民群众一边,敌人等对立面掌握在百分之一、二、三之内。下口村土地合作社这件事,你如有兴趣可以统计一下,赞成的肯定有95%以上。”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8-06-13
石老共勘山表心迹
铁姑娘畅谈致富路


    石不动和王聚德等从下口村回到马谡坡,还没有洗完脸,关二爷就找过来了。韩正方打趣地说:“关二爷呀,你在我家安着监控电视?”“不用监控电视,我长着两只顺风耳,一听就知道他们四个人已经迈进你家大门……我怎么能来得不准当呢!我这一来呀,石兄弟又有活干了!”“关二爷有活就派嘛,怎么客气起来?”“我知道正方怕累着你们二位代表,听说正方早安排好让你们到原始森林旅游了。我是说呀,这旅游嘛,也不能单打一,可以顺便搞搞实地勘察呀什么的,回来后好帮着冬梅研究致富呀!”韩正方哈哈哈地笑起来,“你还真像关二爷看春秋,这国家大事能管得清吗?”“管不清!这温家宝总理也管不清啊!不过,人不死,劲不松,总可以做到吧?”“那好哇!下次投票选你个劳动模范!”韩正方还挺认真地说。“这劳动模范不想当。只是从改革一来当了二十多年干部,这群众致富路都没找出来,反倒招来一片污染,这死了也不瞑目呀!石兄弟这回说什么也得帮这个忙!”“你关二爷让到山上实地勘察,这文章肯定就在山上了!”“不敢肯定。总觉着这里有潜力。你们去看看吧!”“那关二爷必是陪同前往了!”韩正方说,“你抓公差不怕累死人。光把别人累个臭死不行,还得把你家喜旺搭上,让他当后勤部长,面包呀,火腿呀,矿泉水呀什么的,都得他背着!”关二爷听罢,两眼一眨吧:“对呀!跟着老共们实地勘察,这不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吗?让喜旺也去,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早饭后,王聚德拿来两根圆木杠,捆上个床单子,见小刘和小四川都看着他,就说:“傻小子们,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吗?抗日、打老蒋,支前担架都是这么绑。关二爷、石老共,哪个走不动了,都是你们俩抬着哇,你们!”边说边把担架递给小四川扛在肩上。接着又把一个包着一条褥子的塑料床单包袱,递给小刘。小刘往肩上一挎,活象旧时代出行的侠客。关喜旺从门外进来,左手提着个大塑料袋子,里边装着十几斤面包和几十根火腿,右手提着个大提包,里边装着二三十瓶矿泉水。王聚德一看,这载货足有五十斤重,忙走上前去:“哎呦啊!我的傻侄子呀你,这还能爬山吗你?山上卖吃的多着呢,光带矿泉水就行了!”“那可不行!这面包是我妈特制的,她说买的那玩艺,净用点子化学制剂,那油也不保险。咱不能让人家石老共吃那污染玩艺呀,知道吗你?土山杠!”“小兔仔子,我看爬累了你找谁换替吧你!”他回头从磨刀石上拿起一把杀猪刀子,往腰间一别,说:“有你们大叔我在,什么荆棘饿狼,全不在话下。”抬头向屋内喊道:“关二爷,该出发了!”他俩从屋里出来,王聚德一眼就看见关二爷手里拿着个空提包,心想:准是准备着跟石老共拣点山货!
    一行六人,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始爬山坡。石不动问喜旺:“咱这土层有多厚?”喜旺说:“这可没准!我见过的,深处有一丈多,浅处才一尺多。”“那这坡上呢?”“咱这有半米多,那高坡上不过二十多公分,有的还露着大石头。”“下雨的时候,山上下来的土多吗?”“不多。咱这还就有这么点好处。你看这坡上净是草,学大寨修的那梯田上也长满了草。山上下来的水透明发亮。”石不动往上爬了一百多米,感到腿有点软,气有点喘。可他看看关喜旺,小伙子带那么多东西,白么的不显。他想,自己从小住在城跟的平原上,很少进山,怎么能比喜旺呢?坚持着往上爬吧,只当是锻炼身体。这时,忽然听得小刘唱起歌来:“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爬山越岭搞考察。不为工厂,不为自家,只为百姓早发家……”开始一两句还有那么点韵味,越唱气越短,越唱词越散,这个字和那个字都快连不上了。石老共对喜旺说:“这小子走累了唱歌,是为自己打气。”“带着累劲再爬上一百米,累劲就会小点。”喜旺往后边喊道,“胸往前匍,臂往前伸,很快就到。爬上去就是英雄!不当草包哇!”
    其实,这里边就是石老共和小刘吃劲,只有他俩是山外人。小四川象猴一样一蹦一跳的,轻松得很。关二爷岁数大,腿不老,他紧紧地跟在王聚德的后边。关喜旺听得见石老共在喘气,回头说:“石老伯你揪住我的西服,我请教个问题。”石老共上前两步,抓住喜旺的衣服,顿觉轻松了许多,随即说道:“你在布道场的发言,真有辩解力,几下子扭转了形势。”
    “真理不辩不明。有点效果,那是咱爷儿们心声默契的缘分,也是志同道合的证明。石老伯,你既有那么大的家业,又年年被评为模范党员,真可谓功成名就。时至今日,在共产主义舆论这么低迷的情况下,你仍然坚持真理,披荆斩棘,摇旗呐喊,斥恶扬善。在政治理论上锋芒毕露,万一有失,你不怕一世清明,毁于一旦吗?”
    “喜旺啊!布道场上,我就把你看作一株鲜红的苗子。你老伯的心迹,世人不知皆可谅,同门不明真心寒。你先说说,我现在怎么就‘功成名就’了?”
    “论企业,你们东方厂不是转山第一,也是全区第二;论财富,光存款,你老伯名下就有两亿多;论名声,年年都全区全市模范党员还不算,前一阵……”喜旺回头看了看小四川,低声说,“前一阵,你还成了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英雄呢!这还不算功成名就?我要有你一半,也算不枉此生了!”
    “非也!”石老共认真地说,“上述这些就算全都记在我的头上,那充其量也不过算是小小的一点成绩。党员啊,共产党员!我的理想是共产主义,共产主义没有实现,我怎么能功成名就呢?”
    “你石老伯理想在胸,心比天高。但我们是人,人的寿命有几个超过一百年的?太短暂了!我是在想,人生短短几十年,怎样活着,才算有价值的一生呢?”
    “我学生时代的理想是当个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把共产主义宣传得全世界都家喻户晓。科学理论总不应该败给宗教宣传吧?!走向社会,入党之后,我就想,有些人讲安逸,图享受,只追求个人利益,不想为社会做出点贡献。这种人,多象树上的小害虫,生不如死!我认为,一个人能尽自己力所能及,对社会作出最大的贡献,用自己最小的消费为社会节约最多的财富。也就是说,一名党员,能用自己一生的工作和生活,为实现共产主义多准备一分条件,多贡献一分推动力,这就是最有意义的人生价值!”
    “实在呀石老伯,讲得真精彩!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党员对自己的信仰都产生动摇呢?”
    “这是多方面的原因。首先是经济。由于毛时代重积累,轻消费,工业发展很快,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很慢。而同时期,中国周边资本主义的日本强大起来,四小龙发展起来,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快,这对基层党员是个很大的冲击。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呢?加上苏联解体东欧巨变,很多问题困扰着党员。”
    “第二是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在苏联解体、东欧巨变那年头,各种奇谈怪论就象黑云压城,什么‘马克思主义过时论’,‘中国发展超越阶段论’、‘殖民制度有功论’、‘资本主义优越论’等等,铺天盖地而来。不但老右们猖狂,就连曾是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人物竟然也在《人民日报》大骂毛主席。批毛否共成为时尚。那年头,担任过中下层领导职务的中共党员精神压力很大,非但无功,简直象罪犯一样抬不起头来。党员象没了家的孩子,他们的思想怎能不被冲击得七动八摇?”
    “第三是宣传。在美国媒体的支持下,资产阶级自由化猖狂泛滥,崇洋媚外思潮充斥社会。我们中共自己却长期不敢理直气壮地宣传马克思主义,在舆论上已经退到南墙跟下,可还讲淡化政治。直到黄克诚在《解放军报》头版上发表整版文章《高举毛主席思想伟大旗帜》,才一举扭转了局势。紧接着邓小平提出‘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主张,这才使中国大局底定。但那时一来的资产阶级自由化冲击波及其影响,至今尚未彻底清除。”
    “石老伯呀,这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还是很猛烈呀!我要处在那年头,肯定也被冲得昏头转向。”
    “那也说不定。不过,就整体来讲,我们党还是坚定的。大家一看,苏联果然改变了颜色,东欧真的资本主义复了辟,中国怎么办?大家马上稳住阵脚,进行改革,走中国自己的路。”
    “走中国自己的路,那肯定要摒弃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坚持马克思主义了!”
    “你说得对。我们当然不能把马克思主义当成僵死的教条。但是必须看到,马克思主义本身就是在资本主义基础上产生的‘新思维’。资本主义还没有灭亡,你戈尔巴乔夫就在‘新思维’之上又搞‘新思维’。这在理论上否定了马克思主义,在实践上使苏联按照戈氏‘新思维’复辟了资本主义,是历史的倒退。真正的新理论,应该是在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过程中,不断总结经验和教训,形成在新形势下能够促进历史向共产主义方向发展的新理论。”
    “请问石老伯,党员干部贪污腐败的原因和避免产生的办法,是什么呢?能不能解决呢?”
    “这是一个国际性的大课题。首先说,我不赞成一种说法:就是现代中国出现腐败是贫穷造成的。说是他挣的工资不够花不贪污怎么解决呢?进而提出的解决办法是‘以富养廉’,主张国家用高工资把他们养起来。喜旺啊!就说你们村吧,现在的普通农户比解放前地主富农的生活水平要高得多,现在的公务员比你们农户要富得多。如果说解放前是因为穷才出贪官的话,那么现在富了就不该贪污了。实际呢?现在的贪官更多!如果说中国大陆穷的话,那香港富不?台湾富不?日本富不?美国富不?他们那里怎么也出贪官呢?贪污腐败,是剥削阶级思想意识支配下的贪得无厌的经济犯罪行为,是极端个人主义的人生观问题。你国家发给他个‘百万富翁’,他还想当‘亿万富翁’呢!个人主义的贪欲是个永远填不满的坑!解决办法,主要还应该是思想政治方面的预防措施。”
    “那可不容易呀,石老伯!”
    “当然!世界上最不容易塑造的是思想,最难看出的政绩也是思想工作!但这恰恰是共产党必须完成的基本任务。没有思想政治觉悟的极大提高,就永远完不成共产党建设共产主义社会的最终任务!你想啊,喜旺,金钱的驱使,美女的诱惑,以及安逸生活的消磨,灯红酒绿的迷恋,甚至舆论捧杀的甜言,黑手棒杀的恐吓,都可能动摇党员的心。解决这些问题,必须采取思想的和政治的综合措施。首先,要让‘知底的老乡亲’来选拔廉洁干部。象你们马谡坡,选举铁姑娘赵冬梅担任支部书记,她会贪污腐败吗?其次,要真有人进行真监督。人大、护法机关和执纪执法部门,都要有要求,有规定,有制度,有立法,监督情况有公示。第三,也是最根本的一条,就是对干部进行共产主义世界观和人生观方面的理论教育,复活雷锋,复活焦裕录,复活孔繁森,复活任长霞,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什么叫共产主义思想,让中国公务员成为全世界公务员廉洁的典范,学习的榜样。”
    “石老伯真是气度不凡。共产主义是为全人类服务的。我也觉着把共产主义宣传到全世界去,全世界才能了解中国,支持中国,加强同中国的联系和合作,实现全世界各国人民的共赢,共荣,共同前进!”
    “好啊!关二爷,你看大侄子都快成石老共了!”王聚德说着,抬头一看:“呀嗬!这不是已经到了山梁上吗?石老兄,快上来休息!”
    在山梁边上,王聚德伸手把小刘拉上来,接过小刘肩上的包袱,同小四川把塑料单子铺上,接着在上面铺褥子。没等这褥子铺好,小刘就一屁股蹲在褥子上,趁势一歪,侧棱在褥子一头。石老共很少服输,这回叉着腰,喘着气,一只胳膊还依在喜旺的胳膊上,蹒跚着走到山梁上边来,喘着气说:“不服老不行了,真是的,还不到60岁!”小四川扶老共坐下,自己坐在老共背后,把老共双肩一把,老共躺在小四川的腿上。“这小子还真孝顺,岁数不大还知道怎么扶侍人。”关二爷很高兴地说,“这可得好好奖励!”关喜旺忙过来扶关二爷坐下,关二爷说:“我没问题,还用不着扶。”
    大家坐着的,躺着的,反正每人一瓶矿泉水,边喝边聊。关二爷说:“石老弟,这回上山,可要好好考察考察吆!”石老共说:“我才不费那个劲呢!咱又不是科学家,对动植物都知道很少,考察个什么呢咱?地容地貌地质,赵冬梅他们比我知道的详细得多。‘考察’半天,一汇报,还是班门弄斧。搞无效劳动,还不如玩一玩呢!”王聚德接过来说:“就是嘛!玩耍玩耍,还清洗大脑呢!”“欣赏欣赏大好河山,这头脑里边还多储存些爱国资料呢!”小刘也说。这下子关二爷成了少数,便说:“那就玩个够,看个够,顺便摘个够,拣个够,这树叶一落,正是山货收获的好季节。就使劲的拣吧,提不动,让喜旺和聚德背着下山。”“就按关二爷安排的办。”石老共说,“其实呀,冬梅她们比咱们还着急。污染企业一关闭,老百姓减收怎么办?党支部肯定当作头等大事来抓。他们了解情况,又有群众路线的经验,不用别人管,也能想出办法来!”“她们能吗?”关二爷半相信地说,“我这么多年,都没干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们……”石老共接过来:“她们比咱们年轻,都是中学毕业,又走京串卫(天津),开山架河,植树造林,拉土造田,务工经商,有计划经济的经历,又有市场经济的厉炼,胆子大,敢创新。没准他们这一层还能一举拔掉穷根栽上富根呢?你不相信吗,关二爷?”“弄成了,那感情好!活该我晚年享清福呢!谁知道那本事比我大多少?!”“关二爷呀,我觉得,王平乡党委让你连续担任二十多年党支部书记,可能有两条原因:第一,你步伐不快年年迈,党委相信你至少能守住业。第二,党委想找个开拓型的领导人,但他们看不见。最知底的是老乡亲,这回咱村的党员是真的当家作主,还真动了脑筋。我相信,这回选出来的几个党员,是咱村最有能耐最有希望的人!”“相信群众相信党,这是毛主席思想!”关二爷兴奋起来,“莫非马谡坡真有希望了?”王聚德见小刘、小四川和关喜旺都站了起来,东张西望,早想去玩了,便说:“有希望了,有希望了。玩两天,下山后去问问就清楚了!”
    三老三少,在树林中忽停忽走,忽快忽慢,玩得还真是自由自在,就象忘了自己一样。可也真是,那小酸枣,小黑枣、野核桃 、野栗子,有的掛在树上,有的掉在地上,拣不净,吃不清。那野柿子掛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红彤彤,金灿灿,比天安门城楼上那一串串红灯还好看!小四川蹭蹭地爬到树上,用手一捏,“已经软了,软了!”随手摘下几个,朝石不动扔过去。“这小子,偏心眼。你爸爸吃,关二爷就不想吃了么?”关二爷伸开手,小四川一下子扔出四五个,关二爷又说:“这还差不多!”小刘和关喜旺,一门心思地在地上拣山货。忽然,“刺”地一下子,一股黄汤溅过来,刺了小刘一裤腿,象小孩子屎那么黄,那么稠。喜旺又象哭又象笑地说:“毁了!脚踩山鸡蛋,怎么这么大刺劲呢?”“还说呢?”王聚德掏出一条毛巾,“俩眼圆圆的,看着什么来?非往蛋上踩!”“谁故意的呢?我这鞋上更多!”小刘也不管他俩叨叨什么,接过毛巾,就要往下抹。王聚德急忙说:“不能抹,不能抹,越抹看着越多,越往布纹里面渗。得抓。手攥往毛巾,用毛巾抓那蛋黄!”
    一直到落下夜幕,他们才住进小山村。第二天玩了一上午,下午洗过山泉澡,这才往山下而来。
    傍晚,关喜旺扛着满满一袋子,王聚德和小刘扛着半袋子,里边都是山货,小四川还提着百八十个山鸡蛋。大家一起来到王聚德家。
    韩正方早把晚饭做好,候着。关二爷一看,满满一锅小米稀饭,焦黄焦黄,米汤都熬成了稀糊状,不细看,看不见米粒只见汤。拿勺子一搅,上下一般稀稠。伸手拿过一个大碗盛上,一喝,不凉也不烫,顺势咕咚咕咚两口气就喝了下去,说:“正方这熬饭的水平真是不多见。我家娃子找媳妇的时候,咋就没发现你呢?”韩正方过来,把关二爷往椅子上一捺,说:“关二爷,你当大叔的,少说两句吧,你不怕喜旺难为情?!”“也是,也是。”关二爷说,“大家快吃饭!”
    “游山的回来了吗?”正在刷锅的韩正方一听是赵冬梅的声音,赶忙出房门迎接:“好你个铁姑娘,傻姑娘,两个月不来看姐姐了!”“也是忙得出不了门啊!”“吭吭!”关二爷故意咳嗽几声,赵冬梅忙把话题转移过来:“我一想就知道关二爷回不了家,真奔这来,这不是,抓住了!”“你们听听,这冬梅比正方的嘴皮子还厉害!明明是姐妹相聚,一转口,就成了找咱爷俩,还得‘抓住’!”“我是想啊,这回关二爷子带着两位代表上山,一定满载而归呀!”“大婶算是说对了。”关喜旺用手一指,“那么一大堆呢!”赵冬梅哈哈地笑起来:“这城里人还真拿山货当宝贝呢!还爱吃野的!”赵冬梅咽口唾沫说,“我是说这次实地勘察一定收获颇丰啊!把好主意拿出来吧!”“好主意在铁姑娘心里藏着呢!”石不动发了言,“你早就成竹在胸了!讲出来,大家参谋参谋!不会拒绝帮助吧!”
    “你石代表真会讲话,我先说了,自然是现丑,不说呢,还得算不谦虚,那就现丑吧!”赵冬梅两眼往下一看,“咱靠山吃山。周恩来总理不是讲‘一种二养三加工’吗?这是咱农村科学发展的道路,也是农民致富的方向。种是科学种田,养是科学养殖,特别是加工,决不会只是把谷子碾成米,也不只是把小麦磨成面那般简单的原始制作,而应立足于时代的转换。近期就是引进国内外优良品种和先进技术,象遗传工程在农村的应用,转基因技术和纳米技术在农村的推广等等高新技术进农村都是将来不久的事。这是个中长期战略问题。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准备每年送出两三名高中生进大学代培,毕业后回咱村准备迎接十年后高新技术的竞争和挑战。我们党支部昨天还研究确定了发展本村经济的三条原则。一条是扬长避短的原则。就是靠山吃山,发挥山的优势,坚决不再去抢那些没有资源和技术的工业项目。第二条是深谋远虑的原则。树立绿色生产的理念,把本地资源的利用长期化,坚决反对急功近利,更不搞逐利遗患的项目。第三条是顺应民意的原则。从政治体制上研究民主选举和民主决策的制度和规定,干部必须眼睛向下,面向95%以上的群众。大部分群众不同意的事,即使认定是好事,在群众认识到之前,也只能搞试点。因为主观主义的干部经常认定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以上这一条发展道路,三条工作原则,是不是可行,是不是完善,请关二爷和两位代表不吝赐教!”
    “我……我还赐什么教呢?”王聚德说:“我今天受到很深的教育!不信,你问关二爷!”
    “我也受到深刻教育。”关二爷说,“没有想到啊!赵姑娘飞山修渠时是英雄,这韬略还是非凡的呀,铁姑娘!看来,我真可以安心休息了!”
    “就是嘛,爷爷!选上赵大婶,您可活该享清福了!”关喜旺高兴了。
    “此言差矣!”赵冬梅说,“人家讲,小车不倒只管推,一直推到共产主义!咱离共产主义还差十万八千里呢,怎么能去享清福呢?支委会研究了,请关二爷当个监督员,专门监督咱这一条道路三条原则执行落实情况,发现大问题,有权建议召开支委会进行研究!”
    “好大的权力呀,关二爷!”石不动说,“我也觉得,你关二爷还不到七十岁,别的不行,搞搞调查,听听群众呼声,提提意见和建议总还可以做到吧!”
    “反正我不搞垂帘听政!有那么多党员和村民代表,那个监督员的名号我不要,不能抓点什么权力去吓唬新人。只要是真民主,新人一般都会比旧人强!有建议和意见就给你们提提,采纳不采纳,全由你们自己。谁拿锄,谁定苗嘛!”
    “石代表对支委会的意见可要多指教呀!”赵冬梅说,“光等着听您高见呢!”
    “我对你讲的见解都有点震惊!”石不动说:“你没有白上一年党校,还真见水平。这原则讲的好,可你们村需要的是具体方案呀!”
    “石代表算是讲对了。我们五个支部委员已经走访了一半多的农户,访问了七八百名老农,今天又无意中听到了首童谣,真受启发呀!”
    “那童谣是什么?说来听听。”关二爷觉着有点新奇。
    “那是八九个小孩念的。我让他们念了两遍,才在本上记清楚”赵冬梅掏出一个小本本,“你们听听,他们是这样念的:
    ‘高植松,中栽果,下种花木满山坡。
    圈喂羊,山养鸡,小兔撒到果木地。
    头年种,三年养,五年办起加工厂。
    屠宰厂,销售站,全国都吃山鸡蛋。’”
    “我们听了以后,真感到惊喜。这不是马谡坡产业结构调整方案吗?这可能就代表着全村大多数人的利益和意见。我们当即开会研究,决定将这首童谣印发全体党员讨论,经过修改和完善,再组织全体村民讨论。”
    “咱们村还真有能人。不仅有个铁姑娘,还会唱童谣。”王聚德说。
    “改革好啊!”关二爷说,“改革的最大功劳是解放了人才,使一大批人有了用武之地。”
    “人才是生产力的核心。”石老共说,“有了人才,中国才有了原子弹、氢弹、卫星、火箭,才有了华西村、南街村,才有了一系列高科技……中国的问题就是人才问题。铁姑娘有远见,每年送培二三名大学生。我想采用寄读的办法,向大专学校购买教材和资料,利用我们厂的大学生资源,在职辅导和培养一批又一批的各类人才,为工厂和农村服务。象你们关喜旺啊,谁的,这就跟我们走。”
    “我明天就跟石老伯走!”关喜旺欢欣雀跃地说。
    “对!咱们明天就走。”石老共说,“请聚德老弟把山货跟我送到家去。我们不向南走往西走。去领略领略晋商遗风,然后爬到虎头山上,静下心来,把建国以来的经济变革都思考思考,看能得出个什么概念,作为民营企业主的中共党员能找到个什么前进方向。”
    第二天早晨八点,小刘、小四川、关喜旺和石老共,一行四人,爬上太行山,向西走去……
   
    后记
   
    石老共西出太行,寻觅晋商遗风。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得出了个什么结论?谁都不得而知。
    但只见石少共站在小四川摔下来的那个阳台上,把一张报纸折叠成一头大一头小的喇叭状,把小头挨在嘴上,冲天喊道:
    乖乖民营企业家,
    十字路口找妈妈。
    妈妈教儿走哪达?
   
    妈妈不施教,
    儿子就是新生资本家,
    为富不仁的资本家!
    
    妈妈忙施教,
    儿子就是社会主义劳动者、建设者,
    就是光荣的社会主义企业家!
   
    党啊!
    您让儿子向哪达?
    亲爱的妈妈!!!
                        
   
   
   
                               2008-02-18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8-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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