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文人做文章,引经据典时喜欢都要讲究典故出处。北宋嘉佑初年,20岁出头的苏东坡上京师参加进士初试,试毕考官审卷,考官梅圣俞对苏东坡的考卷爱不释手,觉得此文作者象孟子一样,实乃高妙之极。但美中不足的是,此文章中有一典引叫梅考官实不知出自何处。
苏东坡的典引是:“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百思不得其出处后,梅考官只得将其文转送给主考官殴阳修来审核。殴阳修看后爱不辞手,觉得此文作者实乃旷世奇材,然而仍然不晓这此典引出自何处。由于当时审卷是看不到作者姓名的,殴阳修怀疑此文作者是自已的门生曾子固(此人为唐宋八大家之一)所作,考虑到老师与门生的关系怕引人非议,故就把这篇文章列在第二名。
考榜揭晓后,殴阳修方知是苏东坡之大名,想当其面来问问此典引的出处。一日,苏东坡去殴阳修府上拜谢,殴阳修就此典引而问之,苏东坡笑答:“出自《三国志·孔融传》”然殴阳修翻烂了《三国志》也找不出真正的出处,于是苏东坡解释道:“昔曹操把袁熙的妻子赐与他的儿子曹丕,孔融讥讽道:‘昔周武王把妲已赐与周公’,曹操不解此语出自那部典籍子史而问之,孔融道:‘以今日之一事观之,意其如此也。’我的道理也是‘意其如此也’”。殴阳修为苏东坡把学术如此的灵活运用而叹为观止,称其日后必将超群不凡而独步天下。实事也果然如此,苏东坡果然名闻天下。
苏东坡成名之后,有点自持才高而自命不凡。有一天去宰相府拜谒王安石,不巧王安石抱病在床,不能马上起身相见,故苏东坡在客厅闲坐等待。见茶几上有一纸笺题了一首尚未完成的《咏菊》诗,苏东坡心知这是王安石写的,拿起一看只写了两句:“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苏东坡顿觉此诗有“狗屁不通”之嫌,因“西风”是秋风之意,“黄花”乃菊花之意,可西风萧瑟之时,尽管群芳凋零、树木飘落,而秋菊惯开深秋正是生机勃勃之时,哪里有“吹落黄花满地金”之境呢?于是不假思索的在其诗后续写了两句:“秋花不比黄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呤”。于是拂袖而去。
王安石起床后,见苏东坡不辞而别稍感惊讶,低头一看,见自已的未完之作上留下了苏东坡的续诗,沉吟良久,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叹气道:“难道苏东坡没见过黄洲有秋菊花落之事吗?难道不知屈原在《离骚》中也有着:‘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诗句吗?”为了教训一下苏东坡的自命不凡,于是王安石利用职权把苏东坡调至黄洲任团练副使。自持才高就会颇觉寂寞和空虚,苏东坡于是在九九重阳之时,在黄洲府上摆宴请朋友来菊花园赏菊,谁知几日前尚开的欢实的菊花却在一夜之间在西风中变得朵朵全无,空空如也,唯见落地满英,一片金黄。此时苏东坡目瞪口呆,突然想起给王安石改诗一事,顿觉面色无光,惭愧不已,深知自已原来也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时候,悟到:世界之大人才辈出,原来自已也并非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有一个故事,美国有个非常有名的作家A(忘记姓名了),一日在一次学术讨论会散场之后,一群慕名而来的读者把A作家围了起来,纷纷请他签名留念。当两个女孩子凑到A面前,A作家潇洒的写下自已的名字之后,只见一个女孩子失望的向另一名女孩子要橡皮擦,说:“我还以为是B作家的大名呢,原来不是,把橡皮擦借过我用用。”A作家顿时觉得颜面无存,倍感羞辱,郁郁寡欢。事后细一想:只要自已心中有读者,何在乎读者心中有自已呢?自已本来也并非什么很不起的人物。
把自已看的太重,就会犹如泰山压着自已一般。其实自已不过是泰山之中的一粒小小的石子,何必要把整个泰山看成是自已的呢?知识是无穷的,人生是有限的,这世上自已尚不知的事物层出不穷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使自已无任何重负的快乐,而不是为了身外的虚无名利而活着。人不过是亿万人中的其一,你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也并非什么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