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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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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7-12-24
 
~第二十六章 我想吃了你~
 
  小房间里,有两个女人和我一起。一个年老,手指像快腐朽的干枯树枝,可是她的眼中却充满激烈的感情,只不过是充满愤恨的感情;另一个青春洋溢,身材健美,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在她的眼里可以读出睨视天下的骄傲,轻松的态度好像天塌下来也压不着她似的。
  这两个人,不、不能说她们是人,至少,那位老太大就是位具有强大力量的选民。这位名为“巫祗”的选民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擅长各种奇怪的咒法与异能。很不幸的是,她心中的恨意正是针对我而发。
  她的魔法我已经见识过了,非常惊人可怕。还好有另一个女孩,这位穿着豹纹比基尼,甚至还配上一条豹尾的女孩,有着与甜美外表不相称的能力,她已经数次化解巫祗的咒法攻击。
  现在,两人再次冷眼相对。
  “娘娘,骄傲与轻忽将为你带来惨败。”
  沙灵偶被豹女郎轻松解决后,巫祗没有显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反而沉重且自信地说着,似乎早就知道那一招会被化解,甚至叫出那些怪物都只是为了下一次的攻击而准备。
  现在巫祗已经做好准备了。
  就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可以看出,她已经准备好要做出可怕的攻击。她双手高举,轻托一团带着强大灵力的光亮球体,其中肯定汇聚了无比的灵力。
  豹女郎吹口气造成的风暴过后,就见到这种情况,让我紧张得不得了,就连丝丽儿也用力地抓着我的耳朵(不过,我怀疑她是因为差点被风暴吹走而惊魂未定)。
  那位站在我与巫祗之间的豹女郎,却只露出冷淡的脸色,无情地说:“这就是你的选择与答案吗?”
  巫祗情绪激动地大喊:“没错!就算耗尽我的灵力也要把那个人拖入地狱!”
  “既然如此……”
  “受死吧!”
  随着巫祗的喊叫,巨大的灵弹打过来了!
  它脱离巫祗双手后,又变得更大。当那灵弹要打到豹女郎时,它已经变得像这小房间一样高一样宽,这么大的东西,根本就没得躲,也没地方可以躲!
  不过我也用不着躲,因为豹女郎还挡在我前面。
  她动作优雅,手如同舞蹈动作般向前伸出,刹那间,我看到金色的光芒由接触的地方散射出来!
  她那只手变了,虽然长出金色飘飞的毛皮,又如同麒麟的鬃须一般;那手指变得细长纤巧,还带着尖尖的锐爪,可是这模样却没有恐怖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神圣与美丽。
  豹女郎的一只手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样子,待在她身后的我才发现那条尾巴正灵活地舞动着。老实说,那尾巴并不像是豹纹小三角裤上的装饰品。
  她正努力地为我解除危机,我却对她产生更多质疑。
  她那秀气的巧手与灵弹之间的冲突很快就结束了。
  没有什么大爆炸,也没有气流乱吹,反而相当安详静谧。那颗巨大的灵弹仿佛被净化了,散成许许多多金色的小光球,在小房间中飘呀飘呀地,渐渐向上飞去。
  金光点点,美不胜收,那豹女郎就站在诸多光点之中,让人觉得神圣无比。
  巫祗的力量好像随着那发灵弹而耗尽,她看到最后的攻击被轻易地化解后,就无力地瘫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看她精神恍惚,口中呢喃不停,身上的绿芒早就消失。现在,她真的变成了一位无力而可怜的老太婆。
  豹女郎走到她前面,不带感情地说道:“这就是等级上的绝对差距。”
  “是吗……”听巫祗好像已经认命了。
  我虽然站得远远的,双眼还是紧盯着她们,一滴泪由巫祗的眼中流下。不知为何,心中感到一阵绞痛,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我没错,她是罪有应得。不论什么理由,她都不该制造魔药,用魔药来害人!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豹女郎的声音再度响起。
  巫祗虚弱地说:“我……放不下,唯一的血脉,也是我的一切……”
  豹女郎点头道:“是那个跳舞的小舞吗?”
  “……是的。”
  “嗯,你的遗愿我收到了。”
  遗愿?我有没有听错?!巫祗现在虽然很虚弱,可是她应该还活得下去吧?据我所知,选民不是拥有长生的特性吗?没有致命的伤害是杀不死他们的。
  “滋!”
  “啊!”
  我有没有看错?!
  她竟然把那只变形的手刺入巫祗的胸膛!
  血淋淋的画面再次展现。她,动作伶俐地把手伸入巫祗的胸腔,毫不犹豫地把巫祗的心脏掏出,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就抓在她手上。
  这一次不是在月光的朦胧下,画面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
  她把还在跳动的心脏送往嘴边,张口就咬。她吃得很斯文,血没流满地,也没沾到身上;她吃得很仔细,一口接一口,像是品味美食;她吃相很美,致命的美,致命的优雅。她把巫祗的心脏全部吞入口中,最后舔去手上的一抹鲜血。
  “你可以放心了。我会让她活着,直到让你的血脉继续传承下去。”
  豹女郎说完了这句话,巫祗的眼睛才闭上,嘴巴也动了几下,仿佛是心愿得到了保证,说声谢谢后,安详地离去。
  我以为巫祗的死也会招来可怕的怨气,会有一堆黑色的灵气怨魂,把她虚假的肉体撕裂,将她的灵魂带往无间地狱。可是,她的尸首还是躺在那里,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豹女郎看了巫祗一眼,那只半兽化的手轻轻地朝她一点。巫祗那具尸体无由地晃了起来,变得朦胧虚幻,然后好像有水气冒出,巫祗的身体就在我眼前渐渐消失,变成云雾般就此烟消云散。
  巫祗真的消失了,小房间里剩下一位美貌、衣着暴露的妙龄女郎与我独处一室(应该再加一个小天使才对)。
  她转身过来,走向我。她的样子没什么改变,手也恢复人样。可是,她在我心中的形像已经不再是一位跳着热舞、妖娇美艳的女郎。
  她走过来,我不由得怕了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
  她娇媚地说道:“我·想……吃·了·你。”
  看到她吃了巫祗的模样后,听到她这一句话,吓得我的心脏差点没直接跳出来,落在她手上。
  “别、别乱来!”我的声音充满了颤栗的味道。
  她又笑了,像是明月般的巧姿美颜,却是带着致命的美。
  “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吃掉你。而是……你知道的,男孩、女孩来到这地方,不就只为了一件事。”
  明显的挑逗,可是知道她的危险与可怕后,我才不敢呢!
  “不、不用了,谢、谢谢。”
  “你怎么忍心拒绝一个美女,伤害少女的自尊。还是说……”
  她的眼神飘到了丝丽儿身上,接着说道:“有别人在场,你会怕羞呢?”
  丝丽儿似乎感受她的目光,略为紧张地说:“我可不准你吃掉他的心脏!那会害他死掉的。”
  “哎呀,可爱的天使姊姊,我才不会那么做呢!人家只是……嗯,要跟他做一点亲密的事情,希望你能回避一不。”
  “是这样吗?”
  “拜托你了。”豹女郎的声音柔和而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丝丽儿好像动摇了。
  丝丽儿像是恍然大悟地样子,叫道:“你是要跟小武交配啊!可是,我想留下来观察,顺便研究人类这独有的行为耶……”
  天啊!丝丽儿你……
  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豹女郎请求的双瞳好像发出淡淡的金光,丝丽儿有如被她催眠一般地说:“好吧,我先回到灵界一下就是了。”
  说完,丝丽儿身上光晕大作,然后渐渐变暗,最后连同她的实体一起消失无踪。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吗?”
  这……令人尴尬,而且头皮发麻的问题。我该怎么办?
  受到女孩子的喜爱,甚至让女人主动出击,是让多少男人趋之若鹜的光荣事迹,这代表着男性拥有无上的魅力。对于女孩子会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事,我以前是想也不敢想,毕竟在成长的过程中,大多数的女孩都把目光集中在伯仁身上,我明白怎样的男人才是女人想要的。当然我也不差,不过,想要获得女子的青睐就得靠自身的努力,别妄想上天会主动把天鹅送到门口让我享用。
  可是,自从来到K大后,世界就变了,不但踏入了鬼怪神奇的世界,现在连自动向我求爱的美女都出现在眼前。
  活生生的女孩,完美的身材、姣好的面容、热情而主动,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更何况,在这之前,她才吃了一点特别的东西——一颗活跳的心脏,就算是吃完东西后要运动一下,帮助消化,也不是这样的。
  可是我很难抗拒,她的双眼好像射出金色光芒,而我成了被盯住的猎物,等着被她生吞活剥。豹女郎靠过来了,她在我耳边呼气,痒痒的……这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动手了,将我衬衫的钮扣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了。
  她的脸泛出了红潮,是害羞还是兴奋?或者都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的第一次怎么可以这样不明不白地就给她,虽然她是个美女,但是再怎样,我找对象的基本条件也包括对方要是个“人”呀!
  “等等……你……我……”
  樱桃色的嘴唇封住了我的嘴。
  柔柔的、软软的、湿湿滑滑的……啊,舌头……
  好、好棒、好激情的吻……
  从来没跟人嘴对嘴的亲吻,更别说其中还包括交换唾液与纠卷在一起的舌头。这一吻几乎叫我发晕。血液冲上了脑袋,一股原始的欲望渐渐压过我的理性思考,支配大脑的运作。
  胸前压着软软、有弹性的两块肉是什么?不行啊!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的!
  黏答答的感觉由嘴唇向下,她吻着我,有技巧地挑动我的欲望。由脖子、胸膛到小腹……
  “啊……”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刺激,身体的某种反应让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她已经吻到了我的小腹,听到我的声音后,抬起头仰望着。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是迷情但不迷于情。然后她继续向下挑拨,终于到了腹部的尽头,牛仔裤的布料总算让她无从继续发挥。
  她没停下,又向上吻来。我好像松了口气,可是又觉得好可惜……
  突然,她的手握上了我的手,她引导着我的手伸向她的身体。在这之前,我像是投降的士兵,把手举高、贴着墙壁,根本不知道这双手该做什么,而她却将那双手引导向女性滋养初生婴儿的地方——那丰满而有弹性的乳房。
  虽然如此,可是我根本不敢乱动,手就贴在她的丰乳上,移开,好像可惜,放在那儿又很不自在。而且女孩的胸部真的是水水软软的,虽然还隔着一层薄薄的豹纹胸罩,可是这就已经是很大的刺激了。加上她的嘴在我的胸前不停游移亲吻,这样的情况让我搞不清楚是我的手在揉她乳,还是她的胸在磨蹭我的手。
  我觉得好矛盾,这样任她摆布应该是不对的。我不相信她愿意献身给我,这没理由。可是,也担心当面拒绝她,会让我变成下一个巫祗,更何况这还蛮享受的……
  不对,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啊……
  她、她把手伸进去了!我的、我那涨大的小弟弟被她握住了!
  前所未有的感觉冲上脑门,我无法思考,脑中一片浑沌。
  她好像在解开我裤子的皮带与钮扣,同时她又亲上了我的脸、我的鼻,然后双唇再度缠在一起。我可以感受到体内的火,还有身前的一团火。
  娇嫩肌肤贴在我身上。女孩特有的体香,还有渐渐泌出的汗水。
  她的吻好热、好激情。
  一阵喘息之后,双唇终于分开,但是两人的唾液却牵成一条线。
  热呼呼的声音,带着喘音的话语由她的口中说出:“你、你可以热情一点,主动一点嘛……”
  意识在这一瞬间突然清醒!
  “不行!”双手用力将她推开!
  “哎呀,你弄痛了我。”
  我看着她跌倒在地上,还不忘跌成娇媚十足的诱人姿势。
  她娇滴滴地又说道:“还是你终于想采取主动了?”
  “呼……”我很用力地吸气、吐气,维持住好不容易取回的理性。
  “这是不对的。”
  她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半嘲弄地说道:“哪里不对了?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没有这欢愉的行为,就不会有现在的你出现。那些虚伪的教条与礼仪规范,不过是在上位者用来欺骗与控制人民的手段,像你这样有能力、有智慧的人,不会也信那些吧?”
  我光是要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就用尽理性的能量,只能再次重复地说:“这样是不对的。”
  “是吗?”她嫣然一笑,用嘲笑般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原来你不行啊……”
  我不行!?
  这是男人最不能接受的侮辱!
  “我哪里不行了!”理智随着这句话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那就证明给我看啊?”说话的同时,她修长的玉手移向背部,然后,上半身唯一的一块布料就随着手指的甩动离开了她的身体。
  我的眼睛直了!意识也远离了。
  脑中一片混乱与不明。
  接下来的记忆只剩下片段,但是,耳边不停传来女孩的娇喊与淫媚的喘息……
  我的身体好像不停地抽动着。可是,我的意识却像是远离了躯体,只是一种很原始的满足不停侵蚀我的意志。
  迷迷茫茫中,我好像看到一对男女纠结在一起,两人互相缠绕着,阳刚与阴柔叫声不绝于耳。
  明明在那里,我却无法看清楚这场激情的妖精打架,黑色的雾气由男子的身体逸出,模糊了我的视线,也让我的思考完全停摆。
  一种原始的本能性刺激不停息,像是万马奔腾,又像宇宙诞生的大霹雳。
  最后是一阵如同大爆炸的激动,然后是无比的满足感,以及随之而来的一种虚脱。黑雾渐渐散去,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又不知道是什么。一切如虚如幻,既真又假。
  当我的意识与身体再度合一时,这房间好像变小了,原本比起别间要大上两倍的房间,缩成与其它房间相同的大小。地上没有血迹,本来该残留的两具尸体也没看到。
  而豹女郎还是豹女郎,身上的打扮、穿着并没有改变。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心虚了。问道:“那……那是你的幻术吗?”
  她脸上飘来一片霞云,反问道:“你说呢?”
  男人跟女人办完事后,两人的关系应该变得比较亲密一点吧?可是,与我同待在这小房间的豹女郎,却让我觉得是好遥远的存在。
  事实上,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跟她做过了。这么说有点像是醉汉办完事不认帐的样子,可是,关于方才发生的事情,并没什么清晰的记忆;而且,连我们待的房间都变了个样,叫我怎么能够不质疑那只是一场梦,只是由她制造出来的幻象。
  “小男孩,你的技巧还不错喔!”充满暧昧的话语由她的口中说出。
  “啊……那……”
  难道那不是梦,是真的。该死,那我怎么没把她美丽的裸体记在脑中……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真糟,又被她柔柔腻腻的声音给迷乱了!
  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困才收起玩心,温柔而不妖媚地说:“小武哥,我真的希望你能再变强一点喔,不然,被别人给杀了,我会很伤脑筋的。”
  “……怎么,想杀我的人不就是你们那一挂……怪物吗?”
  我的话好像伤害到她,让她嘟起了嘴,不悦地说:“怎么,在你眼中,我只是个怪物吗?”
  “这……也不是啦……”
  她耸耸肩,算是认命地说:“算了,许多选民本来就像怪物,被人称为怪物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也不是所有选民都对普通人带有恨意。相反地,能有现在的社会文明,有大半都要归于我们的努力,可惜不知感恩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脑袋虽然混乱,可是还不至于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豹女郎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手一扬,又化为半人半兽却俨然神圣的姿态。
  随着修长的尖指画下,空间被割裂了,充满温暖让人感到安宁的灵气由那个裂缝中流出。
  “小心一点,并不是所有的选民都期盼第七人的回归。至少,炎帝那一脉就积极地阻挠。我不大喜欢粗鲁的战斗,也没兴趣参与那场战争。所以,由衷地希望你至少能保护自己,让我们有再次见面的机会。我也会真心期盼第七位使者回归的那一天。加油了,引导第七人回归的关键人物。”
  她留下一串让我无法理解的话后,就踏入那个空间的裂缝。人消失后,裂缝也马上合起。
  小房间剩下我一个人。
  事情终于解决了吗?心中空空荡荡的,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是假的。而且在梦中做爱时,唯一记得清楚的是被黑气围绕的两人,那股黑气让我非常在意。
  有机会应该请教一下……丝丽儿吗?不行,那小家伙不可靠。
  现在想想,我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咨询。感觉上,世上拥有风身的人好少,就算有,好像都隶属于靖安会。在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的立场上,唉,真是麻烦。
  “烦啊!”心情郁卒地吼了一声,想不到,丝丽儿却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一出现,就听到我喊了一声烦,脸上马上出现古怪的神情,然后问道:“我以为人类在交配之后会很满足,可是,你却一脸郁闷忧烦的样子……”
  她歪着头继续说道:“是不是你不大行?以我手边的资料来看,许多人类的男性都有不同程度的性功能障碍。不过,通常是上了年纪的人,不然就是心灵曾受到伤害。不知道你的情况是属于哪一种,要不要我帮忙?也许能找到让你再现男性雄风的印契喔!”
  “……”
  “怎么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啦!我知道,你们把这种事当成男人成就与自尊的重大指标,不过只要你开口,身为你的守护天使,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适当的印契的!”
  “不用了!”我几乎是吼着应了回去!
  你这小天使,就算无知也不能太过分!
  什么跟什么嘛!竟然把我当成不举的男性!
  “小武,你……呃……好凶喔……”
  丝丽儿又开口乱说话,我凶恶地瞪了她一眼,才让她不甘愿地道:“算了,好心没好报。如果你真的需要,没关系的,我能理解,这也不是多丢脸的事,我会帮你保密的。”
  “走人了啦!再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就永远不再动用灵力!”我又生气地叫骂了一声。虽然她说的不是事实,可是只要是男人,被人家这样说,没有一个不会生气的。
  我气呼呼地开门,打算离开这个充满是非的声色场所。
  哪里知道,门才打开,脚还没踏出去,就有一个不明物体先撞过来!
  我吓得又跳回房内,原来是个人跌过来,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好心要过去扶他,结果只换来恶眼相对,还有不友善的一拐子。
  那人撇开我的帮助,气愤地站回一群人后方。
  然后刺耳的叫嚣传入耳中。
  “给你脸不要脸,你们胆子好大!敢在我这闹事,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想来点精彩的吗,老子会如你所愿的!”
  天啊,又怎么了?
  这里不是寻欢问柳的地方吗?怎么演出全武行了。
  不过还好,没什么人拿刀拿棍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打打架消消气,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太大的问题才对。
  “我们过去看看!”
  丝丽儿对这场纷争很有兴趣的样子,不过我可不想再惹麻烦了,白了她一眼就道:“你想凑热闹就自己过去,我要离开这种地方了。”
  “看一下嘛,又不会死人!”
  “没兴趣!”我语气很冲地回了她一句,就要往楼梯口走去。
  丝丽儿还真的飞过去看热闹,真是好奇的小天使。算了,反正她马上就会飞回来,就算不急着回来也好,正可以让我清静清静。
  事不如己愿,走没两步,又传来丝丽儿急躁的喊叫:“不好了、不好了,小武,不好了!”
  我没好气地应道:“别咒我,我好得很!”
  “不是啦,我是说事情不好了!”
  “又怎么了。”
  “你那三位学生被人包围了!”
  “什么!”
  这还得了,该死,真是麻烦的青少午!
  二话不说,马上冲回去,好不容易挤入看戏人群,就看到士谦、哲仁、佳琪三人被包围着,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正是之前起了磨擦的顺哥。
  又看到那位矮小的药头一脸得意样,我大致可以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三比很多?
  胜算不大……
  如果再加我一个呢?多一个被打的人吗?
  不管了,总之不能见死不救。
  人家说好汉不知眼前亏,很显然士谦他们没听过这句话。我看他们三人面对这样的情况,神色虽然带点紧张与不安,可是,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担心与害怕,尤其是士谦,更是傲气凌人,带着不把对方当一回事的狂妄。
  他们展现出具有实力的自信是很好,可惜姿态却摆得太高了。
  所谓敬人一尺,人敬一丈的道理,他们恐怕不明白。早在国中的时候,伯仁就已经教过我这个至理。
  那时候,伯仁也跟现在的士谦差不多,仗着自己身手好,盛气凌人,行事乖张,不给人留余地。刚开始还很威风,可是过没多久,就有打不完的架。虽然伯仁在同侪之中,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是,被打又被羞辱的人,绝对不可能被羞辱完就了事,他们会找来更强的伙伴,会找来认识的大哥哥当帮手。就算是伯仁也不可能打得过比他年长许多的打架高手,也没办法一场接着一场打,更不可能一个打十几、二十个。几次败阵下来,他才痛定思痛,检讨自己,在更加努力练武外,也改变行事的态度。然后自动追随他的人也就多了,也明白给人面子的重要性,甚至到后来,有人想找我们麻烦,还会有一些人自动帮忙解决。然后伯仁才告诉我,交朋友比树立敌人更重要,而且难度更高,但是发挥一时的智慧,却可以省下长久的困扰。虽然一直由伯仁帮我把事情顶着,让我从来不用担心那些烦扰,可是他的话,我却永远记在脑海之中。
  反观他们三人,士谦就不用说了,这种天下唯我独尊、万民皆为刍狗的态度,别说是流氓、混混看了,会想把他教训一下,挫挫他的气焰,就连我看了,也只能摇头。佳琪虽然好一点,可是也表现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至还带点跃跃欲试,希望大闹一场。至于哲仁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叫人最为担心。虽然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士谦身旁,并没有士谦那种高傲的态度,也没有表现出佳琪那种想找麻烦、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他的态度太过冷静而沉稳,可是仔细观察,可以由他的双眼中看到不耐烦,甚至极度厌恶的神色,好像在眼中看到的那些混混,都只是讨人厌的蝼蚁。~
  看到他们三人与混混们对峙的情势,就足以预知一场群架是免不了的。要避免这一场架,除非有绝对强势的第三者介入;再不然,就只有其中一方愿意当龟孙子,在这个关头缩回去。要出现这两个情况,恐怕比走在路上撞到一只选民的机会还低。
  “顺哥,我看还是把这两个男的打断手脚,再丢到垃圾桶,然后女的嘛……就把她扒光,抓到舞台上,让大伙比赛看谁比较有‘战力’。”
  那名矮个子的小药头淫邪地说着,其它的混混也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我看完了,这么一说,就算士谦他们有意要言和,被这番话一搞,也只有全力捍卫他们的安全,况且他们根本没退让的打算。
  不过,这三个人还真沉得住气。佳琪这个被言语侮辱的丫头竟然还带着笑意向前走,接近那位语出不逊的小药头。
  “怎么,不爽吗?还是等不及了?小骚妹,大哥们马上就会让你爽个、呜……啊!”
  天啊!真是危险的丫头。
  原来,她的笑是危险的惊讯!冷不防地就是颜面正拳,然后又用膝盖全力一顶。
  那位小药头才要捂住自己的鼻梁,鼠蹊的重击让他眼珠瞪得硕大,人直接倒地,痛苦得连唉都唉不出声了。
  佳琪打完人后,还是冷笑着,头一转,瞄向其它的混混。
  那些人大概没想过有人会这么大胆,出手会这么狠,同时被佳琪这么一看,胆子较小的还偷偷地退了一步,同时紧张地把手移向自己的命根子,以保安全。
  事出突然,混混们没想到人数少的一方还敢先动手,气势竟然被佳琪给压下去了。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位带头的顺哥马上回神大骂道:“臭骚货!看我怎么治你!兄……”
  “哇呜!”
  没等顺哥把话说完,士谦也跟着先发制人,冲过来就是一脚,把顺哥踢倒。
  “顺哥!没事吧?”
  混混那边马上变得一团乱。
  “他妈的!还不给我打!”顺哥气极地吼着。
  混战也跟着开始了。
  “哇!帅啊!”丝丽儿赞赏地叫了一声,“帅个头啦!”我瞪了她一眼,骂了一声,却不知该怎么插手。
  士谦三人虽然都有点功夫底子,看起来也是“惯战沙场”的样子,可是双拳难敌四掌,人数的差距总是很吃亏。
  才看到士谦把一个人打趴下,又补上一个人,还有人举起椅子就要由后方偷袭!
  “危险!”我叫了一声,并且顺手将旁边的一个人推出去,撞倒偷袭者。
  士谦谢也没谢,还不屑地骂道:“要你多事!”
  好心没好报也就算了,这一动手,我也被当成士谦他们的同路人。两个小混混不怀好意地靠过来。
  架不是没打过,只是怎么打也是人数差不多的群架,可没打过这种乱七八糟、看不到什么同伴的混战。
  小混混动作很大地挥拳,我轻易地闪过了。
  另一个也伸手过来要抓我,可是动作好笨拙。随手挥出手刀,往他的手腕一砍,就轻易地将他的手拨开。
  “小心后面!”听到丝丽儿的叫声时已经太晚了。
  我的背脊已经被打了一拳。
  可是……他们在放水吗?这么轻,是在帮我槌背吗?
  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位比我高大不少的混混。他又是一记直拳。动作还可以,好像有练过几天拳击的样子,可是力道跟速度却有待加强。
  我只是随手一切,就把他的拳打偏,然后又是一拳,再度将他拨开。
  在他脸上好像出现古怪的神色,然后这个混混就大喊一声,全力出拳!
  “后面!”丝丽儿的叫声也同时出现。
  这次我不再用拨挡的,反而向前一跨,一手扣住挥来的拳头,然后向前拉,身子跟着向旁移了一步。
  “碰!”两名混混撞在一起。
  “干得好!虽然比‘至胜鲜师’差了一点,不过勉强及格。”丝丽儿夸了一句。
  而我却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回事?这些混混是没吃饭吗,还是城市人体质比较羸弱?
  实在没道理!跟这两、三个混混交手后,我发现对付他们好简单,简直就跟小学生打架没两样。
  “喂!你还发什么呆,还不快过去帮忙!”丝丽儿的喊叫让我回了神。
  看到佳琪他们几人都被三、四个人围攻,情况似乎不利。
  没空思考这么多了!小混混没用不是更好,我又不是什么追求武术极致的武道家,才不想要一堆势均力敌的对手!还是先把这些小混混打退再说!
  他们三人在这个混乱的场面简直可以说是驾轻就熟,这样的打斗对他们三人,好像是司空见惯的小事。先说士谦,他的功夫底子好,采主动出击,一方面不停改变自己的位置,一方面找到机会就狠狠地打击小混混,虽然没有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可是也弄得围攻他的小混混灰头土脸的。
  佳琪又是另一种情况,较有胆量、为人较正当的混混都找另外两位男生,而围上佳琪的,看起来不是对自己较没信心,不然就是别有用心,想藉机揩油、居心不良的混混。很可惜他们看走眼了,这些人似乎忘了那位小药头的下场。三个人中力气最小的当然是佳琪,可是出手最“残”的人也是她。看她打人的方法,不得不让我联想到“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佳琪真的很残。我们在乡下打架时,拳来脚往,动手是有一定的默契,而佳琪可不管那么多,脚尖会冷不防地往人下体重踢,会用剑指刺人双目、用手刀削人耳朵、找机会扳人手指、也会用力抓人头发,不管是鼻梁、太阳穴、喉咙,还是男人的命根子,反正能让对手造成重大伤害的地方,都是她的最爱。
  虽然她的力气最小,她的身旁已经有两个人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打滚。剩下的三人也面带惧色地看着她,不敢主动出击。
  士谦打得稳、佳琪的打法是残,那哲仁就是狠。
  哲仁打架的风格实在令人意外,那与他上课时温雅乖巧的样子完全两样。在他的眼中,好像没有对手的存在,明明就可以格档或避开的攻击,他却让人打击,只是打他的人更惨。一拳换一拳的结果,他倒像个超合金做的无敌铁金刚,而他的对手不过是些黏土捏成的肉脚。很难想象他的力气会这么大,身子会这么硬朗。这种打法通常是那种高大的肌肉男才有本钱使用,可是哲仁这个不甚高大也没长满肌肉的人,却在跟人比狠,看谁的身子硬、拳头大。
  如果混混们都已经动手了,那我可能不用再加帮手,士谦他们把这些混混打趴下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还有半打的混混还没动手,再加上围观叫喊加油的人也可能会插手,我还是出力帮忙把这些混混摆平,免得把问题再扩大(这还闹得不够大,至少还没有人亮家伙)。
  说实在的,跟这些人打架,还真的有点像是在欺侮弱小。
  我直接走向那位只顾着指挥的顺哥。他一看我接近,就把身旁的人推出来。
  一个照面,一记正拳。
  轻易通过那位小混混,而被推出来的人则跪在地上,抱着肚子痛得哭爷叫娘。
  又一个被推出来,一样是身手笨拙。这些混混真的只是好看而己,真的要打架,却没一个在行。
  这个混混大喊助威,让人觉得好像很行的样子,可是脚步轻浮。我只是轻轻地扣住他的手,再将他的身子一带,让人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后,再往他的屁股用力一踢,将人送回去,撞倒另一位小混混。
  现在那位不称头的老大——顺哥,身旁只剩三名混混,而且他们都对我惧怕三分。
  这种让人感到害怕的感觉好奇怪。说是威风也不是,可是心中就是觉得有点爽。以前看到别人露出这种眼光,都是因为伯仁的关系,现在我也成了像伯仁一般的人物了。这种感觉,嗯,还蛮好的嘛。
  “喂!你叫什么名子!想出风头,我顺哥可不是好惹的。好胆就报上名来!”
  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没信心了。而且会喊这种话的人,八成没什么实力。看来这群混混并不怎样。看样子这场架应该是赢定了。
  “后面!有人偷袭!”丝丽儿的警告让我及时转身。
  一个混混举高椅子正往我身上砸!
  这种只会在人背后偷袭的人最令我厌恶,看到这种人就有气。跨步避开,那混混还要再把椅子举起往我这抡时,不加节制的正拳就往他胸口上挥去。
  只听到“碰”的一声,那个混混就向后跌去,倒在三、四公尺外,人当然没再爬起来。
  如果之前顺哥是带着三分惧意,那他们现在就是慌乱了。
  被这一拳吓到的人不只是这些混混,我也一样。
  我真的变强了。好奇怪的感觉。
  之前碰上的都是一些怪物级的人物,所以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改变。可是这一拳让我明白,我·真·的·变·强·了。
  难怪我会觉得这些小混混的动作迟缓又笨拙。这里跟老家不一样,没什么人练过真功夫,而我成天在伯仁身旁,看多了、看惯了,见到这些人的动作,还真的是差到极点。以前是我身子较弱,又没耐性磨练,可是在选民的逼迫下,我改变了。这也让我明白,云体真的很神奇,让我在短短一、两月的时间内,不论是反应、力量、速度,都变得不输给长期勤练武艺的人。
  既然他们已经被我的实力给镇住,也许不用再打下去。回想一下伯仁以往的作法,我伸出左手轻松地举起本来要拿来砸我的椅子,再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位顺哥。
  “你想干什么!我只要打一通电话,就可以叫来几百名弟兄,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
  顺哥用力地恐吓,却让我更觉得他只是个没多少实力的小混混。
  在他身旁的小混混马上拿出手机,要让顺哥叫帮手过来。
  “笨蛋!这里是地下室,去吧台打电话啦!”
  顺哥又吼了一声,不过他的手下并没有动。因为我很酷地瞪着他们。
  “要叫人来吗?”我尽力装成很冷酷的样子说道:“好啊!就叫人来陪你送死。”
  说完,手刀往椅子上一劈,“啪”的一声,木椅马上被我劈散。
  表演完毕,他们完全不敢抵抗了。
  “你们现在滚还来得及。我、陈武成——空手道杀人王,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只要请所有人喝个几杯,我还能放过你。”
  顺哥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想必是在面子与里子间作挣扎。
  一名原本面有惧色的混混在这时候却突然跳出来说话了。
  “你就是陈武成?”
  我得意地把龙九纹之前说过的话再拿出来用:“没错!我就是空手道五段,不但能够空手破大石,一对无影脚还专踢妖魔鬼怪的空手道杀人王,陈武成是也!”
  “咯、咯、咯……”那人竟然发出怪笑。
  同时异样的灵气由他身上流出。
  糟了!这种感觉,是选民!
  “哇!”
  “天啊!”
  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在这一瞬间,成了这里大多数人的共同动作。
  他、变身了!
  一个足有三公尺高,像是黑色大猩猩的巨形野兽,代替了原本站在那里的混混。
  “很好!陈武成,你受死吧!”一声巨吼开启了骚动的泉源。
 
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07-12-24
 
~第二十七章 不把这怪物解决,誓不为人~
 
  这个选民原本是混在顺哥的手下中,表现并不出色,只是个很平常的小流氓。就在他变身的前一刻,我才惊觉他是一位选民。
  “哇!怎么会这样!”丝丽儿叫了出来:“我怎么没发现这有这种珍禽异兽!”
  喂!我的小天使,这不是重点吧!
  “啊!妈呀!”
  黑巨猩飞快地用巨大的巴掌往我头上拍来!吓得我怪叫一声,同时狼狈地滚开。
  当我慌张地站起来时,那位顺哥的下巴像是脱臼一般,张得巨大无法阖上的样子,然后他还表演了一项不用阖嘴也能说话的特技。
  “瑞、瑞光,快、快宰了他,事后我会好好奖赏你……”
  天啊!那个白痴,难道他变成那副德性的“瑞光”,还会是听他命令的小弟吗?
  不过,变成黑巨猩的瑞光只是轻蔑地瞄了顺哥一眼,就把注意力转回我身上。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早就不是我第一次碰上这种怪物。当然说不怕是骗人的,至少我的大脑还能控制身体的活动,不会有吓到呆住或吓到不知所措的状况出现。
  而让我感到惊奇的是,其它人也不怎么怕。这让我感到相当气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城乡差距,从乡下来的人就比较胆小吗?
  围在一旁的男男女女甚至还好奇地接近,有个女孩还伸手去摸黑巨猩的毛皮。
  “哇!做得好真喔,柔柔软软的……还很温暖呢!”
  听到这番话,我差点没昏倒,原来这些人不会怕,不是因为他们的胆子比较大,而是托无知的福。他们压根不把这只大怪物当一回事,也许还以为这只是地下舞厅安排的另一项精彩的表演节目。
  “咦?啊!痛啊……”
  “喂!你干什么!”
  突然这个大猩猩只用两根手指就捏着女孩的头将她抓起。疑是女孩伴侣的男士当场提出抗议。
  对于这位男士的抗议,选民理都不理,只是把手举高,女孩痛得两脚乱踢,手也不停敲打黑巨猩的手指,只是这一切都显得徒劳无功。
  “啪滋!”血由女孩身上流出来了,流到黑巨猩身上,被它黑色的毛皮所吸收。
  “真难吃!这年头,天然又健康的女孩越来越少了。”
  黑巨猩抱怨了一句之后,才将头被咬掉一大半的女孩抛回地上。
  只剩半张脸的女孩、渐渐被血染红的地板,还有被震出来的半颗大脑……
  这一瞬间,地下室的气氛好像冻结了。
  “啊!啊!啊……”
  “哇!妈啊……”
  带着高分贝的恐惧惊呼像是传染病一样,快速地在所有人身上传开。尤其是站在它身旁的顺哥和女孩的男伴,更是吓得血色全失。
  整个地下室马上乱成一团。
  人不是吓得在原地惊叫,不然就是开始乱跑。有的人跌倒了,然后有人被跌倒的人绊倒,还有更多人直接踩着倒在地上的人往楼梯跑去。
  混乱的乐章以尖叫声作为序曲,不停地扩张乐章的规模。
  知道要逃跑的人还没跑到楼梯口,那巨大的黑色身躯就已经赶到。在这过程还有不少被它撞倒、撞飞的可怜人,不过,那些人的运气比起不小心跌倒在它移动路径的人好太多了。至少被撞开的人只是受了点伤,可是被那巨大的身躯踩过的,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那个怪物说道:“很可惜,我不能留活口。”
  由它的语气中,我感觉不到半分的惋惜之意,相反地,一种期待杀戮的心态却由它那对腥红色的双眼和满口獠牙的大嘴中流露出来。
  巨拳一挥,“碰!”巨响一声,铁门当场变形。
  看样子,那些想逃命的人都吓呆了。
  然后,又看到它轻易地将一张巨大沙发一手提起,往铁门上一塞,将出口完全封死。
  接着,它就不再管其它人,往我这里直线前进。
  该怎么办?
  它跑过来了!
  虽然我的力气变大了,但是也不可能大到能挡下一辆大卡车,而它就像装满货物的大卡车往我这撞来。
  来不及多想了,在它快撞上我之前,奋力向一旁扑去。
  “隆!”又是一声巨响,原本我站立的地板出现了一个凹洞。
  天啊!好可怕的力量。
  它转过头来。
  我很自然地退后。可是,退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我不该退的。它的目标是我,如果我死了,为了消灭目击者,这里的人都得死。
  只有迎战了!可是,一只巨大的黑猩猩,又是拥有长生之力的选民。我能将它打倒吗?
  “别怕!它只是块头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快把它打趴下!”丝丽儿的加油打气并没办法提升我的士气,不过,我很好奇她是哪来的信心啊!
  小天使好像看穿我心中的疑问,又补充说明:“电视上的卡通都是这么演的,主角只要跳上大怪物身上,往它的喉咙或大脑刺一剑,就把它了结了。你快上呀!”
  “那是电视剧、卡通!不是真的啦!再说,我哪来的剑!”
  “是吗?可是真的出现大怪物了呀!”骂归骂,丝丽儿的话倒给了我攻击的目标。
  黑猩猩又挥掌攻击。这一次我不再大动作闪避,只是快速地蹲下。风由我头上扫过,差点把我吹倒。可是我非得面对现实,这不是我第一次碰上选民,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我不能每次都期望会有奇迹或救星出现,所以,我必须习惯与这种怪物战斗,脑中浮现炽茹雪与选民战斗的英姿,一个女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我没道理会输给她!
  原本是打算躲过这一掌后就冲向怪物,可是,它快速挥动手掌带来的阵风,让我的身体差点失去平衡,只好作罢。
  可是,脸颊却突然觉得水滴打到。
  用手一抹。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沾上了我的手背!
  这……
  头偏向被弄湿的那边。
  我看到了一个被波及的少年已经躺在地上,痛苦地喘着气,血流如河。
  怒火窜升。
  再看到地上已经有许多脚被踩扁、身体被分成两半的人,还有那位被咬了一口的女孩。有的还在痛苦地挣扎,有的已经断气。许多无助的哭声由地下室的各个角落地传入耳中,咒骂声和哭喊声此起彼落。这一切都成为胸口无名大火的燃料。
  它怎么能够这样。在一分钟前,它还是这些人的一份子,一起在这里追求欢乐,到了现在,却成为无情的杀戮者!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怒火中烧,我决定了!
  不把这怪物解决,誓不为人!
  这只黑猩猩怪物无差别的无情攻击,已经让地下室充满血腥的味道,而所有人都退得远远地,深怕成为它手下的另一个牺牲品。这对我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在我打倒它之前(关于这一点,有信心总是好的)能尽量减少被害人。虽然人不是我杀的,可是却因我而死,在良心上并不好受。
  “你认识它啊!”
  身旁突然传来女孩的声音,我马上不加思索地骂了一声:“谁会认识这种怪物!”
  咦,不对,什么时候了,还有人跑到我旁边,这不是在玩命吗!转过头,我马上骂人。
  “喂!你、啊、佳琪!你不要命啦,还不快给我躲得远远的!”
  这个女孩倔强地嘟起了嘴,一点也没打算退开的样子。
  在我还没再开口赶人之前,耳边又传来士谦的声音。
  “原来真的有这种怪物。哲仁,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报仇的!”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哲仁的父母双亡,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死还跟选民有关。难道哲仁是选民虎口下的残存者?
  “是这只吗?”佳琪也开口问道。
  这时,哲仁的双眼已经充满了血丝,在他额上几乎可以看到浮出来的青筋。
  这时的他痛苦地摇摇头,充满恨意地说道:“不是它。那只比它还大、还可怕!”
  “没关系,把它抓起来再好好拷问。这些怪物总会有所关联。”
  士谦的语气坚定,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把它抓起来?没搞错吧!真不知道他们的信心来自何方。
  黑猩猩怪物听了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虽然我怀疑那样的表情是在笑。
  “真有趣,竟然有人会想把我抓起来拷问。等我完成炎帝的指示,把陈武成解决,再好好陪你们玩玩,我倒想看看你们要怎么抓我。”说完,怪物一挥手,就往我头上拍来!
  身体大真的很占便宜,它足足有三公尺,过膝的长手也快有两公尺半,脚一跨、手一挥,就已经能攻击三公尺外的我。
  还好老早就注意着它的一举一动,当它的手动作的同时,我就抓住身旁的佳琪往后扑倒。也不管佳琪有没有受伤就吩咐道:“要命就别乱来!”
  然后马上冲向大怪物,由它的胯下穿过,再狠狠地往它的膝关节上踢了一脚。
  呜!失败!
  我简直是拿自己的脚往大树上招呼。树当然没倒,脚却是痛得不得了。这记高踢唯一的效果大概只有让我失去平衡。而这时它已经转身,换它用脚踢我。
  呜!好痛!
  它的大脚很轻易地将我踢飞。
  跌落地面后,眼冒金星,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别说是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就连我的意识都快被踢飞。
  “你没事吧!”
  “咳!恶……没、没事才怪……”
  “啊!小心!”随着丝丽儿的惊叫,我看到那个黑怪物一蹬步就打算跳过来,似乎是打算把我压成肉饼。
  完了!我这时还痛得要命,根本动不了。
  “碰!”一声巨响,地下室震了一下!
  “哇、我的妈呀……啊……哈哈……”虽然全身都很痛,可是还是忍不住要大笑!
  那只黑猩猩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
  它忘了这里是室内,而且错估自己的体形,那一跳让它撞上了天花板!然后巨大的身体就倒了下来。
  钢筋混凝土的天花板被撞出了裂痕,挂在上方的灯管也洒下碎片,同时有许多装潢的木板跟着垮下。
  然后,那只黑猩猩摸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幸好它有这种失误,否则我可能已经成为一块肉饼。
  “你死定了!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你,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它怒着,狂吼着。
  用怒气来掩饰自己的愚蠢与失误,它再次扑向我。
  虽然这怪物的腿是短了一点(以全身的比例而言),可是,巨大的身体让它一步就能跨出我走两步的距离,而它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巨大而变迟缓。就看它三步并作两步地奔来,根本就是狂奔中的巨兽。
  我知道被它撞到肯定没命。可这回我后面有人!如果我躲开了,又有吓坏的人要遭殃,可是也不能不躲。
  这时意外又发生。它竟然跌倒了!
  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可是士谦大胆的飞踢正好踢在它的脚关节,也正是我踢它一脚的地方。
  狂奔之下,它先是一脚跪倒,整个身体扑倒在地,然后在巨大重量的惯性作用下,身体继续向前滑。
  看它往我这滑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迅速蹲下,挺出手肘,站稳脚步。
  它撞过来,脸向着我、巨大的脸孔,还有睁大的双眼,那—肘瞄准了它的眼睛。肘上传来又暖又湿又滑的触感,浊白色的体液喷了出来,恶心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子。而我还被它向后推了几十公分。
  “嘎!吼啊!”那张长满血腥獠牙的大嘴发出了痛苦的吼叫。
  这一击给了它相当大的伤害,却不足以致命。
  当我把手弄出那恶心的地方,打算找个东西往它的眼眶里刺,希望透过眼睛直接破坏它的大脑(如果它的头骨真的跟大猩猩没两样的话),可是它却已经站了起来。
  “吼啊!吼……”不停的吼叫声,还有半盲目的攻击。两只巨大的手掌不停地乱挥,它似乎失去理智,只要有东西接近,就一律进行攻击。
  失去一只眼睛的它,同时也失去了距离感,暴怒中平衡感也跟着变差。就看它摇摇晃晃地又撞上了墙壁,然后躲在那边的人惊慌失措地乱跑,却成为它攻击的目标。
  一个又一个年轻男女被它打倒。幸运的只是被打飞,骨折、撞伤、昏倒,而运气差的就成为地上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随着牺牲者的增加,我的心也更加纷乱。
  可是,我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它大开杀戒。它的攻击不是我能抵挡,想救人、想快点解决它,却是有心无力。
  “不、不!啊……”一声歇斯底里大叫突然出现。
  然后,一道人影不要命地冲向狂暴的大怪物!
  “不!冷静啊,哲仁!”接着,士谦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我看到这小子竟然也跟着要冲过去,马上跑过去将他扑倒。
  已经出现一个自杀的小子,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你干什么!”不领情的喊叫和激烈的眼神出现在他的眼中。
  “你想送死啊!”我骂了回去。
  “我要阻止哲仁!”
  “来不及啦,他、他……”
  当我把手指向黑猩巨兽时,并没有出现哲仁被杀死的凄惨画面。可是,这个景象却更叫人惊讶。
  哲仁居然闪过那个疯狂选民的狂暴攻击,来到它的脚下,然后拚命地用手捶它、用手拔它的毛,甚至用嘴巴咬它。凡是能攻击的手段他都用出来了。
  那个选民试着要踢他,要踩他,但哲仁总是抓住它的黑毛,随着它的脚一起被抬起,不然就是在千钧一发中躲过攻击。
  “……他、他是怎么回事?”
  这时佳琪也过来了,她忧心忡忡地说:“糟了,哲仁又失控了。”
  哲仁失控了。顿时我想起了素姨的话,“平常他很乖,又很懂事。只是……一旦触发某个关键,他就会失控变得有点危险。”有点危险?素姨当初请我当家教老师,是希望我能阻止那样的哲仁吗?这岂只是有点危险,根本就是活动凶器!超危险的人形兵器!
  他竟然能跟狂暴的选民打得不相上下!
  巨兽与狂人!我竟然有这么危险的学生。
  士谦担心地喊道:“快想办法阻止他啊,陈老师!”
  阻止他?还是阻止它?当我是超人啊!
  士谦这小子平常高傲难驯,可是当自己的兄弟碰上事情,这种急切关心的样子,完全颠覆他平常的形象。不只是他,佳琪也是一脸焦急,想要过去拉住哲仁,却又碍于那只大猩猩的危险与恐怖,而无法动作,那种无力与关心混在一起的感情,让她可爱的脸庞都纠结在一起了。
  他们担心哲仁,我也一样。虽然他现在疯狂地狂攻,可是对那个选民恐怕不能造成多少伤害。那样的攻击最多只是骚扰性伤害,我猜,对那只大猩猩而言,哲仁就像只烦人的大蚊子在它脚边乱飞。
  不管怎样,我是该想办法救他,而救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的根源——那个变身为黑猩猩的选民——给解决掉。问题是应该怎么办呢?
  哲仁继续疯狂攻击,它对这个情况似乎也蛮困扰的,注意力全都放到哲仁身上了……也许可以利用哲仁来进行偷袭。
  “好吧,我决定了。我们合作把那个大家伙解决掉!”
  “你说得倒简单!”士谦急躁地骂了一声。
  我冷静地应道:“会有办法的,你看它的眼睛不是受伤了。我们再让它倒过来,然后……”
  目光在四周寻了一下才道:“用那个把它刺死!”
  “行吗?”佳琪看着我指的钢条,担忧地说着。
  “到这种时候,不行也得行!我去弄倒它,你们负责把钢条弄下来,然后找机会刺死它!”
  那个挂在天花板上的钢条虽然摇摇欲坠,可是还有一部分黏在天花板的装潢上,要把它弄下来也不简单。可是士谦看了一眼就说:“没问题,我会让那个大怪物好看的!”
  “那我呢?”
  没分配到工作的佳琪好像有点不满,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她心情的时候,我简单地回了一句:“你就看着办吧!”
  工作分配完毕,士谦马上采取行动。钢条虽然在上面,不过动作灵巧的他马上跳上一个原本装展示女郎的铁笼,然后由铁链往上爬去。看样子,这高傲的小子已经有了主意。再来就该我表现了。
  虽然说了大话,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再将它弄倒?
  还没想到实际的办法,就看到发狂的哲仁出现失误,被大怪物的手掌给扫到,人被打飞,撞到了墙壁。
  即使是这样,哲仁还是站了起来,一张原本秀气的脸充满了狂乱与怒气,身体晃了几下,似乎还想冲过去找黑猩猩怪物的麻烦。
  不过,不用等哲仁过去,大怪物就先打算把他解决。
  这还得了,别说哲仁被撞那一下,身体还摇摇晃晃的,就算他还好好的,我也怕狂暴的他会用之前打架的方法,跟那个怪物一拳换一拳。
  不管了!先上再说!
  直接冲过去,飞踢!
  “碰!”使尽全力的一踢,让它颠了一下。
  “喂!你不是要杀我!怎么,我在这里啊,不敢来找我是吧!”
  它转过头瞄了我一眼。
  结果不理人,又要往哲仁那走去。
  这可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再把攻击目标放在哲仁身上。
  “没用的大家伙,怎么,被我废了一只眼睛,就怕我了是吧?哈,我就知道你只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这次它整个人转过来,而且好像被我的话激怒了。
  目的是达成了,可是……现在要我一个人对付一只狂暴的野兽,真是令人担心的事啊!
  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没有信心!它也不过是体积大了一点、外表凶恶了一点,还有残忍一点而已,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对,没什么好怕的,就连比它可怕的祸虎也没能杀了我,一只黑猩猩,算什么!
  啊!大手又挥来了。
  冷静!右脚向侧后跨了一步,侧身避过。全身的肌肉绷紧,立好脚步,这一次伴随着挥掌的风压已经没能将我吹动。
  很好,只要冷静下来,也不算太难嘛。这大家伙不过是身体大、力气大,可是动作并不漂亮。攻击的动作过大是它的弱点,每次攻击都不留余力更是失败。看这样子,我的动作不用比它快多少,只要冷静应对,就能由它那夸张的动作中,预测它的攻击方位与目标;加上这厮不知道该预留三分力,出手之后,根本没办法改变方位与路径。
  与它对阵,只守不攻的话,撑几下子,让哲仁能把上面的武器弄到手,应该还不成问题。
  它又抓过来了,双手连续乱挥。
  而我克制着紧张的心情,小心地应付。或是侧身、或是低身,随心而动,在它那狂风般的攻击中巧妙闪避。如果不是情况所逼,我大概一辈子也不可能这么做,更不可能发现原来我也能这么沉着地跟人,不对,是跟怪物打斗。
  它又是一记像是青蛙跳跃的上勾拳,动作之大,让它差点又撞上了天花板。
  而我只是向后轻跃,躲过了这一拳。
  它虽然没打到天花板,可是也打中了挂在半空中的铁笼。
  很不巧的是,那个铁笼弹射而出,强大的力道让铁链被拉断,然后撞上了另一个铁笼,而士谦就是在被撞到的那个铁笼上面!
  看到他失足,人就挂在钢条上面!然后整根钢条似乎被他的重量给拉动,固定那钢条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崩裂,就看士谦惊险万分地渐渐往下荡。
  而这时,大怪物也看到一个人在天花板上晃。
  处在半空中的士谦哪有地方可躲!
  为了他的安全,我决定要主动攻击,不能让这只选民有机会理会士谦。
  当我要动作时,却有人早我一步。
  我的妈呀!哲仁,他真够勇又狠。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跳上去的,一个人就直接扑到它肩上。狂乱的人,依然疯狂乱打!一拳又一拳往黑猩猩头上捶去。
  我不知道一个抓狂的人力气会有多大,但是哲仁的攻击很明显有效了。也许是脸部原本就是怪物身上较脆弱的地方,看他不停乱打,让这只黑猩猩脸上也流出血来。
  这大猩猩头乱甩乱晃都没能将哲仁弄下,最后它伸手往头上抓去,哲仁却只顾着对这个怪物挥拳。
  被它抓到了,还能有命吗?
  我只知道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思考该怎么做之前,身体就动了。
  一记飞踢,倾尽全力!
  风由我耳边呼啸而过,脚踢顶到了它喉咙!
  踢到它之后,我也跟着摔到地下,不过,也看到那个庞然大物向后倾倒了。
  “快!就是现在!”
  摔倒在地上的我,俯躺着,看到士谦由上面跳下,手上的钢条往下,正要刺向那只选民。
  眼看这计画就要成功了,可是黑色的大手却在这时候向上一挥!
  我看到士谦人被打向一旁,而在那紧要关头,他也将手上的钢条射了出去。
  当士谦被打飞的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跟着沉了下去。
  如果他死了,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向素姨交代,我要用什么脸去面对玉芳学姊;更重要的是,叫他这么做的我,在独处时,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
  他临危一击,将钢条射出去后,是命中大黑猩猩了,但是我没心情确认那一击是否有效,只知道关心士谦的状况,急急忙忙跑到他身旁,将人扶起。
  “你没事吧!”
  看到他胸前的衣服被撕裂,衣服也被染红了,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
  “……我没事!哲仁呢?”
  这家伙伤成这样还说没事,还只知道关心自己的兄弟。
  “他、他应该没事吧,至少没被那个大家伙压着。倒是你……”
  “我还好,皮肉伤而已。”
  “喂,你!可别逞强!”
  “……咳,那个怪物呢?”
  “它呀,应该……”
  我转头一看,糟了!
  一个巨大的身影正站在我们后面,额头上还插着一根钢条,血汩汩流出,同时放出不少的黑气正快速地修补伤口。
  那一击是有效,却不足以致命,而且它再次暴怒如雷。
  “吼喔喔……”大声的怒吼,然后是巨掌拍来!
  情急中,抱着士谦向旁边滚开。虽然躲过那一掌,可是它的大脚又要踩过来了!
  抱着—个人,我的动作不再顺畅,能再躲得了几回!
  要是这时候,发狂的哲仁再过去缠住它就好了。
  可惜的是,透过大怪物的双脚我看到哲仁倒在一旁,蹒跚地向前爬。看他的样子,狂气依旧,问题是,黑猩猩倒下时,他好像也跟着摔伤了腿,见他一瘸一瘸,吃力地向怪物移动,我反而希望他别过来。一个行动不便又失去理智的人,怎么跟这种怪物干架,还不如像其它人一样躲得远远的。
  怪物再来,带着士谦狼狈地躲过一脚,可是人却摔倒了。
  它看着我俩,恶狠狠地笑着。
  “我看你们还能躲多久!”大怪物得意又凶残地喊道。
  “躲!我们干嘛要躲,喂,你别管我,尽管去把它解决!”
  士谦的勇气我是很佩服,可是我怎么能抛下他不管,而且就算我抛下他不管,也不见得能打得过这种怪物啊!
  “哈,不用急,我会让你们一起死的!”
  看到我们倒在地上,它叫嚣着,同时准备一脚把我们给踩扁。
  “谁先死还说不一定呢!”
  “什么!”一道娇斥由怪物的后方喊出,它转身,我也看到佳琪冲了过去。
  “喂!别乱来!”
  “去死吧,笨猩猩!”大喊的同时,佳琪将手上的东西甩出去,似乎要鞭打这只选民的样子。
  然而她的喊叫,还有激烈的动作,全然没有偷袭的效果,它大手一挥就抓住了佳琪挥出的鞭子。
  武器被抓住,佳琪却笑了。
  “嘎,吼呜呜……”它痛苦地喊叫着。它不停地跳动,手也像触电似地乱甩……
  呃,不,这怪物是真的触电了。原来,佳琪对它甩出的鞭子是条电缆线。
  我看到它的毛都被电得卷起来了,可是选民的生命力真的非常惊人,即使这样,它还是不死!就看它用脚抓住电线,费了好大的劲把电线给甩开了。
  这时,它身上的黑气大量冒出,手上的黑毛也不再光亮,靠近手掌的部位甚至都焦掉了,然而它就是不死。
  “天啊……这是什么怪物……”士谦终于被这个场景给震慑了,想必是选民的可怕已经超过他理智所能接受的范围。
  原本以为它在脱离电击后会马上再进攻,不过,却是向佳琪走两步就坐了下来。
  这时,它全身上上下下都被黑气给包围,看来我们的攻击还是有效,可见必须给它更重的打击才能真的消灭它。
  “天啊!它的皮肤又长好了!怎么可能!”另一头的佳琪也叫了一声。
  选民的恢复力果真超强,不能给它机会,可是我该怎么做才能给他致命的打击?
  “它好像怕电耶?”丝丽儿趁这个空档飞到我身旁说了一句。
  “废话,不只是它怕,我也怕!”
  “那么,再给它来个几下,电死它如何?”
  “怎电死它?不是试过,电力不够强啊!”
  “如果是用灵力产生的电力呢?说不一定还能将修补它身体的风一起消灭喔!”
  “我现在才学新的印契来得及吗!你不常说我笨,现在学不会太晚了!”
  丝丽儿却得意地笑着,手指着跟在士谦身旁的雷精,说道:“又没人要你学。还有他在呢!”
  啊!士谦是跟着一只雷电的守护精灵,可是,这种危急的时候又能干什么?
  “喂!你在那讲什么乱七八糟,有空还不快趁现在把它给解决!”士谦这时很不满地骂了一句,这一激动引动了伤口,脸上又露出痛苦的神色,却看到我正盯着他看,于是又骂道:“盯着我干嘛……呜……要是我还能动,就冲过去打死它了。”
  看了一眼快复原的选民,又看到士谦身旁的雷精对我点点头,我这才沉重而认真地对士谦说道:“我们的性命全靠你了。”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傻话,都这时候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然而,我的眼神却是再认真也不过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
  “总之我有办法了,只是要你配合。”
  士谦急道:“要我做什么就快说啊!”
  “很好,那你伸出手来,指向那个怪物。”
  我依照丝丽儿的指示要求士谦做动作,而他则是一脸疑问,不过还是照做了。
  “……然后看着它,用力地盯着它看。”
  “喂!别胡闹!都什么时候了!”
  这个指示他却不配合了,还对我吼了—声,我更气地回吼道:“谁在闹你了,还不照做!”
  士谦睁大眼睛瞪着我看,手也放了下来。
  我这时急得火大了,又骂道:“看我干什么!看那家伙!谁要你看我了!”
  不知怎么回事,他这回乖乖地配合了,不过,那张嘴一开一阖的,想必是在说我坏话。
  这时,我又把目光放到丝丽儿身上,等待她的指示。
  “很好,现在开始帮他充电,然后给予强力的刺激,让他的风身觉醒。”
  丝丽儿说得很简单,可是我却是一脸迷茫,还好她又解释道:“就是把风往他身上送,给雷精充足的能量就对了!”
  原来如此,这倒简单。我马上静下,想象风的流动,然后把风往雷精身上吹。至于他有没有接收到,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事情了。
  灵气的风吹袭着鸟嘴的雷精,他的样子好像很难过,而那对肉翅也像是要被吹散似的。
  “你认真一点啦!别什么风都送过来,弄他能接受的风啊!”
  丝丽儿叫嚣着,我感到很为难,什么叫“他能接受的风”?我哪会知道这种事!
  咦?等等,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某种带着淡淡蓝光的风好像流入他的体内,并没吹打着他。
  那么是多弄一点这种风吗?
  心里这么想的同时,唤来的风改变了,虽然还是五颜六色,可是带着蓝光的风渐渐集中往雷精身上注入。
  我好像掌握到某种诀窍了。
  “很好,就是这样,现在给士谦一点灵力的刺激!”
  丝丽儿又在给我出难题了!可是,不硬着头皮干也不成了。
  感觉上士谦身上是有风的流动,只不过量很小,看他的样子就像一条被堵塞的河。心头一动,就将风往他身上吹,然后顺着小量风流动的地方,硬将风挤进去。
  原本风吹到他身上就弹开了,可是吹了几下,他的身体突然震了一下,风就挤进去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水坝被开了一个小洞,然后在强大的水压下,硬将洞给冲大,最后溃堤,水狂然引出!
  就在这时,电光由士谦手指奔腾而出!而我也被这一瞬间强大的灵风给震开了!
  狂舞的雷电往那只黑猩猩身上卷去。
  成功了!它再次哀嚎怒吼!身上的黑气不停涌出,却被电光给消灭。
  太棒了,我就不信这下它还不死!
  强大的雷电由士谦指尖流出,不,正确地说,是由飘在他指尖前方的雷精双掌流出才对。
  雷电强大的威力让那个选民不停疼痛地咆哮,可是士谦也不好受,那一瞬的灵气流都能把我推开,那么士谦承受这突如其来的“风”,必然会很痛苦。
  回想当初我在风身觉醒时还被那阵力道给震昏,士谦却是苦力支撑着,看他难受得脸都纠结在一起了,却还是努力着,不断将风化为电气,深怕不能一举将那只可恨的巨兽打倒。
  强大的雷电让巨兽的身体焦化了,甚至传出焦臭的味道,可是它却还不倒下。
  这只巨大黑猩猩甚至还拖着严重灼伤的身躯,一步一步往士谦那走去。糟糕的是,士谦似乎快承受不住风在他身体内的流动,供给守护精灵的灵气越来越弱。
  再这样下去,选民还没躺下,士谦恐怕就先受不了;就算士谦勉力支撑,在身体尚未适应风的流动前,就如此耗用灵力,恐怕会给他带来永久性的伤害。
  不论是风对士谦造成过量的负担,还是黑猩猩在它没被彻底电熟之前,把士谦解决,都不是我能承受的后果。
  可是我该怎么办?电流飞窜也没办法过去帮忙!
  “情况似乎不妙,快帮他一把。”丝丽儿也担心地说着。
  我能怎么办?除了干著急外,我……啊,木桌!好吧,只有拚了,谁叫主意是我出的,选民又是冲着我来。
  咬紧牙关,双手使劲一抱,木制的圆桌就这么扛了起来。
  “啊……去死吧!”一面吼叫,一面扛着圆桌向前冲去,我神勇地跳了起来。肾上腺素配合着我的意志,给予我无限的潜能,这一跳竟然高过了那只黑猩猩。
  它惊讶地瞪着我,手挥过来。
  而我却是将手上的东西往它脸上砸去,还适时地加了一脚,踢中了抛出去的圆桌,让我借力在空中做了一个后空翻。
  圆桌击中它的大脸,将额头上的钢条敲入大脑,而我也向后画了一个优美的圆弧,不但避开那只大手的攻击,也免去撞入电流的危险。
  我翻身落地,哈!太好了,原来只要肯干,还是能成功的……啊、碰!痛……
  可恶,怎么好好帅气的形象老保不住,这地面非得要跟我作对,让人摔倒吗?
  算了,这不重要,那只怪物呢?
  急忙地抬头,目光还没扫到巨大的黑猩猩,就听到佳琪的叫声。
  “你怎么了,士谦,别吓我!”
  士谦怎么了?
  当我的目光找到士谦时,他已经被佳琪抱住,整个人瘫在佳琪的怀中。那只大怪物也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虽然我也满身是伤,不过比吉士谦,就不算什么。
  战斗过后,所有的创伤与疲惫全涌了上来。拖着这副身躯走到士谦身旁,就见佳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叫着问道。
  “怎么会这样,他没事吧?他没事吧!”
  “我看看……”当我把士谦的上衣撕开,却发现身上的伤已经被三道伤疤取代了。他的情况就与我觉醒时差不多,身上的伤一下子全给治好了。再探探鼻息,很正常。
  生理迹象似乎没有问题。但是……
  “他没事吧?”佳琪再次关心地问着。
  “……没事,没事,只是耗力过多,所以自然地昏倒了。”
  “真的吗?”
  “放心啦!我说没事就没事。”安慰了佳琪一声,我把目光转向丝丽儿。而她居然还懂得体贴地先帮我弄清士谦的状况,一迎上我的目光,她就说道。
  “还好,没有被灵波伤到大脑。不过,身体的疲惫是免不了的。好好休息两天,就会没事。”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正要放心,丝丽儿却又说道:“这么一来,你就有责任教他使用风身,所以回去后,我们可要好好加强!”
  什么时候了,这小天使还在打这种主意。真受不了她。
  “……佳琪?你、你在哭什么啊……”
  也不知道是女孩子的眼泪把士谦给弄醒,还是大怪物倒下后,人群急忙要逃离这里的吵闹与叫嚣把他给弄醒的,总之,士谦这时虚弱地问着,关心着自己的兄弟。
  “那大怪物死了吗?你没事吧?还有哲仁呢,他恢复了吗?”
  “放心,我没事。我好得很,至于那个怪物……”
  佳琪答了几句,才想到该确认一下选民的状况,当她转头望向身后的选民时,巨大黑猩猩的躯体已经消失不见。
  “……它、它,这怎么回事?难道溜掉了吗!”
  “不,他确实死了。你们看。”
  指着选民躺的地方,我解说道:“那个头上还插着一根钢条的人就是那只怪物。”
  “这怎么会呢?怎么会有这种事?”佳琪的疑问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并不想让他们涉入此事太深。整天跟选民这些怪物打交道,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为了他们好,我避开这个问题。说道:“总之,大家都没事就好。”
  士谦点点头,又道:“嗯,不过哲仁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呀?啊!”
  一会儿没注意到哲仁,想不到失去攻击目标的他,竟然开始乱来,见到慌张逃命的人就把人抓住挥拳猛打。
  “哲仁!不可以,冷静下来!”
  佳琪把无力的士谦往我身上送,就跑过去阻止哲仁乱来。不幸的是,这位平常乖巧温和的好孩子,现在不但变得力大无穷,还六亲不认。佳琪想阻止他乱来,却被哲仁当成敌人,猛力地把她压倒,然后不停地住她身上挥拳。
  “喂!快住手!”我也急了,将人放下后,就冲了过去,将哲仁拉开,结果,狂暴的好学生就开始对我乱攻。他的力气实在可怕,没有章法的攻击却带着野性的直觉,让我挡不胜挡,被打了好几下。
  最后逮到了机会,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扭,将人反锁,然后再将他紧紧抱住,不让他再作乱。
  “喂!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恢复正常的!”
  “呃,冷水,不对,用冰水浇他。我们就是这样让他冷静下来的。不然,等他累了就会停下来。”
  他的力气好大,脚还乱踹乱踩,弄得我满脚是伤,还有他的头也成为一种可怕的武器,不停地撞我、顶我。再这样下去,他还没耗尽力气,我就得先投降了。
  我急忙叫道:“那还不找冰水!”
  士谦见状也喊道:“吧台!吧台一定会有水。”
  好不容易撑到佳琪把水弄来,往哲仁身上泼去。可是,他并没有恢复正常,只是制造了两名落汤鸡。
  “喂!怎么没用?”
  “可能是不够冷,他这回特别激动,这还不够让他冷却,我再去装一桶水!”
  第二桶水除了把我淋得更湿之外,还是没什么效果。
  当佳琪急着要再将第三桶水泼向我们时,我急着喊停:“等一下!”
  她急躁地说:“怎、怎么了,你不要让他恢复吗!”
  再这样泼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接受了丝丽儿的建议。
  “你先把手放到水中。”
  “怎么?”
  “别管!快照做!”我吼了一声,让她吓了一跳,才把手伸到水中。
  有了士谦的经验,我分心用风打通佳琪的风身。水马上在冰雪精灵的帮忙下,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这!”她惊奇地喊着。
  “还不泼,我快没力了。”
  “喔,好的。”
  冰冷的水带着碎冰,终于让哲仁冷静下来了。
  他恢复了神志,说了一声:“佳琪,这?我……”话没说完,人就倒下,我也累得跟着坐倒在地。这一夜,够折腾的了。
 
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7-12-24
 
~第二十八章 你想知道更多吗?~
 
  地下室的灯光急明忽暗,闪烁不停,青色、红色、蓝色的霓虹灯发出黯淡的光芒,照住散倒一地的桌椅上。巨大的铁笼倒在地上,桌椅碎片散落四处,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映出憧憧的怪异阴影。滴滴的水声是佳琪没关紧水龙头造成的音效,还有散落的电线不时发出短路与触电的滋滋声响。
  这样废墟般的场景都还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那一具又一具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人。
  一般的死人也许没这么恐怖,可是在这里的死人,却比许多惊悚现场的人死得还惨、还可怕。原本习惯了的血腥味,在选民死后,危机感消失的情况下,突然变得浓厚。
  地下室中能动的人几乎都跑光了,留下来的,不是身受重伤、血流不止的可怜人,再不然就是再也动不了,已经与这个世界道别的人。
  而我虽然还能动,却没跟其它人一起争先恐后地离开。
  我是很想快点远离这个灵异凶杀现场的鬼地方,可是又不能把佳琪、士谦和哲仁三人丢在这里独自离开。
  他们三人就只剩下佳琪还能活泼乱跳。哲仁在发狂的期间似乎超支了体力,现在人还昏迷未醒。士谦好一点,不过,也是像团泥,一点力气也没有。而我在解决完选民与压制发狂的哲仁后,也把力气用得差不多了,人是还能动,不过,也没力气可以搬着另一位昏迷不醒的人移动。
  他们三人一个都不能丢下,所以只好暂时留在原地休息一下。等力气略为复原后,再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是,这里越待越觉得可怕。
  血腥与可怕的气氛非但没能减缓,恶心与可怕的尸蛆不停地在死人的血管中爬着,以地下室的种种影像为养分,不停地繁殖着。
  在其它人离开后,上面也传来许多争吵与喧闹。也许是有人报警了,也可能是舞厅突然涌出一堆狼狈、甚至受伤带血的人,而引起了骚动。总之,现在上面一定是闹成一团。
  “好冷喔……”
  不知不觉地,佳琪已经靠到我身上,说实在的,如果真的觉得冷,就不该靠在我这儿,因为我全身湿透了,与我靠在一起,只会更冷而已。不过,我知道她的冷并不是指身体的冷,而是这个阴森的气氛让她觉得可怕而发抖。就算她打起架来再凶残,也不过是个女孩,让她见识到这种场面,还真难为她了。
  我们四人在地下室里靠在一起,与许多死人和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共处一室,如果只剩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就算是因而过度惊吓发疯,我也不觉得奇怪。
  这时候士谦突然说道:“佳琪,你先回家吧!”
  “我?为什么!要就大家一起走。你说是不是,小武哥!”
  “我跟士谦的想法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先离开的好。”
  “你们看不起我吗?就因为我是女孩子?”
  士谦努力地撑起身体,训道:“没错,我们在外面过一夜就算了,你不一样。素姨会担心的。”
  佳琪脸上出现很明显的怒气,她抗议道:“在外面过一夜算什么!就是一个礼拜我也待过,要比在街头流浪,你的经验有我丰富吗?”
  “问题不在这里,你想想,这闹得这么大,我与哲仁没力气离开就算了,难道你也想跟警察打交道吗?”
  士谦好言相劝,佳琪却不领情,反骂回去:“警察又怎样,又不是没被捉过!”
  “就是因为你被抓过才麻烦。我与哲仁还算‘干净’,你在这段时间要是再出事,素姨可能就会失去监护权。难道你想回到你老爸那边吗?”
  “我,总之,我是不可能把你们丢在这里!”
  佳琪的事情还真麻烦,以她的脾气恐怕是说不通的,我只好说道:“这样吧,佳琪,你扶士谦,我背哲仁,现在离开还有可能浑水摸鱼。反正事态如此混乱,要是事后被警察怀疑,我们也装成躲在旁边的人,就当作是被那个怪物吓坏的人。我想,也没人会出来指认我们……就算有,只要我们矢口否认,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士谦苦笑了一声道:“可能吗?死了这么多人耶。”
  “就是因为死了这么多人,所以我们被吓坏啦!难道你要说:‘我放电把一只巨大的黑猩猩电死,然后它死后又变回人的样子吗?’这么说,恐怕更没人会相信。”
  士谦听了我的话,脸上出现古怪的神情,然后问道:“你到底是谁?”
  “咦?”
  “士谦,你在说什么!他不就是玉芳姊的学弟,武成哥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看到那个人变成大怪物时太镇定了。而且,我听到那个怪物指名要找你,还有我怎么能放电?是你搞的鬼吧?”
  “对呀!还有为什么水会结冰?”佳琪也跟着问道。
  这一连串的质问叫我好生为难。
  我把头转开,然后说道:“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先离开吧!”
  我知道士谦现在一定很不满,可是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也许这是他的体贴,总之,我们还是达成了共识——先离开这里再说。
  当我们有了共识,打算要离开,走到楼梯前方不远时,却听到有下楼的脚步声。
  “糟了,一定是警察来了。怎么办!”
  没想到平常没什么效率的警察今天会这么快就来,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我也没有主意,如果是下楼,要硬闯还有可能;上楼的话,背着人、扶着人,怎么也不可能逃得了吧?
  “快躺下!”士谦突然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躺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躺下?士谦,好样的,真是机智。
  明白他的用意,我也附和道:“没错,快躺下!”
  佳琪疑惑地看着我们,想必是认为我们都被吓坏了,这时候不赶快想办法离开,却要待在这等人来捉。看她不明白的样子,我急忙说明。
  “士谦说得没错。我们就装成吓晕的人,反正也有不少人昏倒,不差我们几个。等被送到医院,要溜就简单多了。”
  于是地上又多了四个被吓晕的人。
  我闭着眼睛,听着人走近的声音。来的人好像不少,不过声音并不嘈杂。我们的警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纪律,而且好像也没听见记者采访的声音。
  我偷偷地睁眼瞄了一下,有不少穿着蓝黑混色迷彩服的人在搜寻生还者,这并不是警察,也不像是国军,怎么会这样?
  “真是惨哪,上帝保佑。好久没出现这样失控的场面了。”
  一个好像在哪听过的声音,有点轻浮,虽然话语的内容应该是在感叹,可是他的音调却像是在说风凉话。
  “喔,这几个人好像还活着,过来看看。”
  声音好近,是在说我们吗?人影接近,我急忙把眼睛闭上,免得露出马脚。
  柔软的手指按往我的颈部,然后小心地把我的脸移了一下。
  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陈公子!神父不好了,是陈公子。”
  “哪个陈公子啊?”
  “就是宝明大师找到的那位陈公子啊!”
  “哎呀,他没事吧?”
  这两个声音?不会是……
  当我把双眼睁开时,一位身着白色女巫袍的女孩就将我抱入怀中,高兴又激动地说:“太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陈公子!”
  怎么会是他们,我迷迷糊糊地问道:“冷茹焰?你怎么会来这里?”
  “迷途的小羊,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怎么会跟人一起躺在这里?不会是哪里受伤吧?要不要我帮你找来能够保密的医师群?”
  这位一袭黑衣的神父,分明就是在调侃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被称为云神父的人。
  这位中年神父,虽然衣装笔挺,不过也只有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烫得挺直,人却是不修边幅。带着满脸的胡渣,袖子的钮扣也没扣好,脚下的皮鞋还沾上了泥土,手上拿着一本厚厚黑皮精装的书本(我猜是《圣经》),嘴上则叼着半截香烟。
  看他这德性,除了衣服还像是圣职者外,全身上下没有神父该有的样子。
  “喔,仁慈的天父,多么可爱的女孩,让天父在地上的代言人为你服务,让你免于灾厄,远离痛苦……”
  云神父说着说着,就把口中的烟蒂随便地往旁边一吐,然后就跪到佳琪身旁。
  “你要做什么?”
  “身为上帝的代言人,当然要推广神的慈悲,救助迷途的羔羊,我要·救·醒·她。”
  说了句冠冕堂皇的话,他把脸贴向佳琪……所谓的救醒,他不是指人工呼吸吧?
  “等、等等……”
  正要阻止,却看到云神父的头向后一仰,然后佳琪就慌张地站起来,破口大骂:“想占我便宜!你这个怪老头,去死吧!”
  接着又是一脚,神父就抱着肚子躺了下去……
  “你又是什么家伙,穿这什么怪里怪气的衣服?小武哥没事,不用你扶啦!”
  佳琪当下又对茹焰提出了抗议,不过她痛殴云神父,我能理解,毕竟那个不良神父分明就知道我们是装昏的,还要藉机占人便宜,被打也是应该的,可是茹焰好好地也被骂?好吧,虽然她的衣着确实有点奇怪,可是这也没惹到她吧?
  对于佳琪的责问,茹焰的回应就像是个慈心纯善的菩萨。
  “你没事吗?太好了,这里发生的事没吓着你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或不舒服的?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提出来……”
  如果是我碰上这样温柔的人,早就投降了,想想看,要对一位浅浅地笑着,对你散发出善意又长得清纯亮丽的女孩发脾气?我自认为办不到,我想,除了把灵魂卖给恶魔的男人才会对她带着敌意。
  不过,佳琪不是男人,所以,茹焰小姐的魅力就无法在她身上发挥作用了。
  事实究竟如何,我不是女人,更不是佳琪,所以无法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现在脸上摆出来那种带着危险气氛的笑脸,是那种会突然给人致命一击时的脸孔。
  看样子真的不妙。
  “喔……可爱的小羔羊,您还真是充满活力。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青春与活力……”那位云神父不知何时已经在佳琪的打击下恢复,还搭上了佳琪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放到后面不知在干什么。
  由佳琪脸上浮现的青筋,想必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你这个色狼!”佳琪大吼一声,又对神父拳打脚踢,而他还笑着让她打……
  就某种程度来看,这个神父还真的很了不起……
  这么一闹,士谦也无法再假装昏倒。
  他爬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唉……”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说来话长……”
  “啪!”一声清脆的靠腿声,两位身着迷彩服的……士兵,动作严谨,神态严肃,站得直挺,定在神父旁边。
  佳琪还在发泄她的怒气,一拳又要往云神父鼻梁上捶去,不过,这回神父却没再让她攻击,一只有力的手掌轻松地接住她的拳,然后轻轻一带,就将人推到我这里。
  佳琪先是意外,然后怒气又像洪水一样地涌出,又要跑过去教训那个不良神父。
  “别闹了!”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冲动。
  “放开我,那个色狼!我”
  “够了,先按下吧!”士谦也抓住她的手劝着。
  “哼!”佳琪似乎很不甘愿的样子,跺了脚才站到我身旁……还把茹焰给挤开了。
  这时,云神父像是进入电话亭转了一圈又跑出来的样子,嬉皮玩闹的样子已由他身上一扫而空,换上的是严肃而认真的脸孔。
  那两位士兵才开始报告。
  “楼上已经处理完毕,大多数的目击者都已经送往特殊处理队,但是有约略十人趁乱逃走。”
  神父脸色一沉,责道:“什么叫约略十人,十个就十个,十—个就十一个,一切从严认定,把所有目击者全都找出来,一个也不准少。要是没把握,就叫占灵人过来。还有,这次的出动动作太慢,你们看看,人都死了一堆才赶到,有什么用!”
  被骂的人默默地承受了。由那种刚毅的脸孔中也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可是我想,这位士兵心中应该不好受吧?
  “地下室里共有死者八名、重伤命危者七名、轻伤昏迷十二名。请求医疗班支援。”
  “嗯,照准。还有,把清理班也叫来。死者就由我们处理,让他们成为永久的失踪人口。”
  “是!”两位士兵敬完礼,一个往上跑,另一个召集地下室的成员,快速地将能移动的伤者带出地下室。
  他们个个训练有素,动作敏捷,忙进忙出的。
  两名士兵拿着担架跑了过来,往哲仁身上一探,就要把人带走。这下子士谦可急了,也不管他现在人有多虚弱,挥拳就往那身体结实的士兵打去。
  被打的士兵快速反应,抡住了士谦的拳,轻轻一折,就将他的手臂拗成平常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角度。
  佳琪见状也着急,伸腿就往那士兵身上踢去。
  可惜另一位士兵马上支持,出手毫不怜香惜玉,脚一绊让她倒下,腰间的军刀也秀了出来,架在倒地女孩的玉颈上。
  “这……别乱来!有话好说。”我也急了,救助的目光飘向茹焰。
  “云神父,他们……”
  云神父对茹焰做了个手势,才道:“这几个人由我接管,你们去忙别的。”
  士兵一言不发,放开了两人,迅速离开。
  士谦的手一定很痛,不过他却只知道关心哲仁,马上移到哲仁身旁护着他。
  “你还好吧?没吓着你吧?”
  同是女性的冷茹焰对佳琪表达了关心,不过却激起了佳琪的好胜心,明明就被吓得脸色苍白,还逞强地说:“本姑娘好得很!要不是他们识相退得快,不然,哼、哼。”
  大概是佳琪自己知道她的威吓没什么实质的效力,或者在这当下,她也想不出什么恶毒的话,就以两声鼻音代替一切。
  这时士谦脸上却出现一股怒气,他瞪着我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是来支援你的吧?”
  “……啊……这……他们是他们,跟我没关系……”
  我当然没说谎,可是士谦脸上却写上了几个明显的大字:“别骗人了”。
  这个该死的不良神父却装成很熟的样子,搭上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他呀,对我们而言,他是很重要的人物噢。”
  这神父非得用这么暧昧的说法吗?真怀疑他的衣服下是不是藏有尖尖的黑色尾巴!
  “哇!可恶!去死吧!”、“等等……”、“碰、咚!隆……啪!”高分贝的叫声,把我由短暂的出神中惊醒。
  那个叫声是佳琪的尖叫,急忙感到不妙,而冲往事发地点。
  “怎么了!没事……咦?啊……”
  一个抓着衣服挡在身前的半裸身影,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而涨红的脸蛋,地上还有一位被打趴下的神父……
  啊!花瓶?!
  “碰!”
  呜……
  头好痛……
  张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是由许多色彩缤纷的琉璃装饰着。这里是?
  “你醒啦,陈公子。”
  是冷茹焰?让我想想……
  对了,昨晚被云神父带往他的落脚处接受他的收留,然后……
  “啊,其它人呢!”
  茹焰温雅地应道:“他们在客厅。正等着你呢!”
  “嗯,好,我马上过去。”
  茹焰扶我起来,柔柔地说:“小心,请往这边走。”
  走出房间就到了客厅。
  佳琪、士谦和哲仁都坐在那里等了。
  他们三个人表情各异。佳琪脸色微红,似乎在生气的样子。也对,才被两个大男生冒冒失失地闯进房间,撞见她正在换衣服的模样,也难免会生气。
  士谦则是一脸忧色,见我走进来,神色越见复杂,是云神父或茹焰已经跟他说了些什么吗?
  哲仁的情况则最让人担忧,他的状况还是很不好,人显得病恹恹的,可是目光中仿佛正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阴暗却又热烈。那火焰好像以他的活力与精力为燃料不停烧着,伤害他的肉体、折磨他灵魂,却又带来无比的力量与决心。
  这时,云神父也端着一壶饮料与杯子走了进来。
  “陈弟兄,你醒啦!这样正好,我才在考虑该怎么处置这几位少年。你正好可以一同讨论,省得再多费一次口舌。”
  云神父说完,就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到佳琪旁边,而佳琪脸上马上出现明显敌意,同时又把身体往另一边挪了一下。
  云神父露出了危险的神色说道:“咳,陈公子,你应该猜得到,我们目前还是采取情报封锁的政策。在没办法确定这几位小朋友能够保密的情况下,我们只好……”
  “你想怎样!敢乱来,小心本姑娘宰了你!”佳琪恶声怒骂,看来,她对这位神父已经痛恨到了极点。
  云神父被骂了反而笑嘻嘻地回答:“能死在美丽的小姑娘手上,也许是上帝的恩赐。不过,要对你们进行处置的人又不是我,毕竟我只是负责第一线战斗的人员,处理善后的工作,我也只有建议权。像我这样的人也只是与选民对抗中的消耗品,随时要有被消灭的觉悟。如果美丽的羔羊要变身成吃人的大野狼,记得要温柔地把我吃掉喔!”
  房内五双眼睛不满地瞪着云神父,尤其是佳琪,已经握紧拳头,快要再度爆发了。
  “咦?怎么没人笑?我知道昨晚的事情把你们吓坏了,所以现在更要放松心情呀。”
  连茹焰也看不下去了,人站了起来,责道:“神父!”
  “好啦,真是一群没有幽默感的人,难道只有我了解天父所赐的恩惠,明白笑容的重要吗?我说正事不就成了。”
  “对于知道选民存在的人,我们所采行的处置大致上有三种。第一是吸收成为靖安会的成员,不过这方面有严格的限制,基本上,我们只收能够提供对抗选民力量的成员。第二种则是加以保护并互为支持,这类的人通常是够理性,而且在经济、政治或资讯情报上能够提供协助的人,才能享有这种待遇。最后一种办法,也是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处理掉。”
  “处理掉!”我惊讶地喊了出来。
  “你别想乱来,有我在,绝不准靖安会动他们一根寒毛!”
  “天父在上,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话都还没说完,所谓的处理掉是指把他们的这段记忆处理掉,不过,要真没办法把他们的记忆抹除,那就真的要用更激烈一点的方法了。”
  士谦冷冷地问道:“再激烈一点的方法,还是指让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神父耸耸肩,不予置否地点点头。
  他的态度轻松平常,就好像回答午餐吃猪排饭好不好一样的态度。这可是事关人命,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草菅人命,随随便便要把人“处理掉”!
  我语气不佳地问道:“我那几位室友的记忆就是被你们给处理掉的?”
  茹焰点点头道:“是的,不过那是……”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玩弄别人的记忆!太过分了。那几天我还一直怀疑是我疯了,原来真的是你们搞的鬼。要是没办法把他们的记忆篡改,你们就要杀人了吗?”
  茹焰很无奈地说道:“很遗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目前人类与选民正处于一种巧妙的平衡。如果把他们公布出来,等于是逼他们采取更激烈的行动。更会造成如同魔女狩猎的可怕情况。因为选民由外观是完全无法分辨的,一般的人身旁都可能藏有可怕的选民,把他们的存在公诸于世,只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严重猜忌。”
  “所以你们就操作情报,乱动别人的记忆!”
  我严厉地责问,而云神父却还是轻松地应道:“放心啦,我们的技术很纯熟的,绝不会对人的心志与脑袋造成任何伤害。”
  “那么,你们是打算把他们的记忆消除了!”
  “是有这种打算。”
  一直没表示意见的哲仁这时突然说道:“我拒绝!”
  “喔……”云神父脸上出现的竟然不是意外的神色,而是对哲仁很感兴趣的表情。
  “喂!你没搞错吧!虽然记忆被乱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是比起丢掉性命还算好一点……”
  接下来,我说出了连我都觉得意外的话。
  “而且昨晚的事,忘了也许比较好。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幸福,难道你希望睡到半夜会被恶梦惊醒,走在路上还要随时提心吊胆,不得安稳!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能把这一切都忘掉。”
  哲仁却道:“恶梦吗?昨晚的事不过是给我的恶梦多增添一笔小小的题材。如果只是这样的恶梦,我倒很欢迎。”
  我意外地看着哲仁,他的眼神好悲伤,为什么一个年纪比我还小的高中生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时,神父又说出让我感到意外的话:“不用你拒绝。你们三个都不适合被更改记忆。”
  “怎么会!”
  “没办法啊,这一切都是天父的安排。这两个的灵能已经觉醒,我们的幻术师可没办法制造出让他们觉得确切真实的心灵幻境。至于这一位,精神意志状况有点特殊,也很难为他植入假记忆。”
  这时我紧张了,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的身手还差强人意,不过有两位风身已经觉醒,另一位也很有潜力。要是你们愿意的话,倒是可以加入靖安会。”
  我马上阻止,说道:“不行!太危险了。”
  哲仁问道:“加入靖安会,是不是就能得到有关那些怪物的资讯,并且参与消灭它们的行动。”
  “是有机会。”
  哲仁不再考虑便道:“好,我干了!”
  “喂!哲仁,你想清楚,这可是玩命的事。选民可都是一些怪物,别逞英雄,那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东西!”
  “也算我一分。”士谦也道。
  “没办法了,我也加入好了。”佳琪也这么说了。
  “你们……不行,我不准!绝对不行!”我努力地劝阻,云神父却得意地笑了,好像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结果似的。
  虽然不情愿,可是又一次来到靖安会。
  这一趟,直接由云神父所待的教会进到地下的巨大城市。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还是对这个巨大的地下都市感到不可思议。这里到底是怎么建成的,就算他们有财力、有人力,还有良好的政商关系,可是这么大、这么宏伟的地下都市,怎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建立起来。
  第二次来到这里的我,仍为此地感到不可思议,更别提哲仁他们三个。
  与他们一同过来这里,除了我又多了一堆疑问想请教靖安会的人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哲仁他们,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想要加入靖安会,并且站在第一线与选民拚命,哲仁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得出来,综合种种资讯,他的父母八成是死在选民手上,而他正好目睹了那—切,复仇心让他不顾一切要揪出那只选民,好为父母报仇——靖安会就成了他缉凶的最佳管道。可是,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为什么要再把生命放在仇恨之中,就算他想把生命置入报仇的事业中,也别把两位表兄妹也一起拉下水。难道他还不清楚选民的可怕!士谦与佳琪也是,明明就见识到了选民的残忍与力量,还义无反顾地陪哲仁走向这条不归路。
  本来是想借口拜访靖安会的高层人员,好拖时间想办法,将这三个不知选民可怕的小朋友劝退,结果进到这个地下基地后,他们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我也知道完蛋了。
  现在他们一定对靖安会存有不实际的幻想,让他们来到这里真是我的失策。亲眼目睹这里的一切,只会增加他们对靖安会的信心,让他们更坚定加入的决心。
  云神父带我们到一间宽广的和室……也许不是和室,比较起来,应该像是古装戏中的宴客厅,就是那种主人坐上位,客人分左右排排坐。虽然是席地而坐,不过每个座位前方都摆了一张矮几。
  “哈哈,你们放轻松一点。会长等会儿就过来。”云神父还是一脸轻松的模样对我们说笑。
  士谦他们三人都在神父的安排下紧张地坐着。想必是看到地下都市的雄伟,而对统理这一切的靖安会长存有敬意吧!
  不过我可不理他,那个会长在我心中只是个可恶的老狐狸。
  这时云神父走到我身旁,好奇地看着我。
  我装作没看到而不理他,故意像在欣赏墙上的字画。
  我不理他,可是身旁的丝丽儿却对云神父很有兴趣。
  “小武,那个神父不简单喔!”
  “嗯。”我爱理不理地应了一声。
  “尤其是他手中的书本,那东西充满了强大的灵力,我们去向他借来看看好不好?”
  “喔!”
  我实在不想跟靖安会的人有太多关联,所以又虚应了一声,哪知云神父竟然听得到丝丽儿的声音而应道:“这可不行。”
  我意外地转头望向神父。
  他还是无所谓又轻薄的样子,可是一对眼睛却异常锐利。
  “这本书是全知全能的天父给我的试炼,也是非常危险的东西,要是它离开我身边,恐怕会发生可怕的灾难。所以,即使是美丽的天使小姐的请求,我也不能把这本书借给两位研究。”
  “是吗?真可惜。”
  “你看得见她!”
  云神父笑道:“当然,我可是侍奉天主的人。身为天父在地上的代言人,当然能看到这位小天使。”
  这是第一位能看到丝丽儿的“人”,这位神父果然大有来头。
  “尤其是这么美丽、可爱动人的美人儿,我怎么能够错过。要知道,伟大天父赐与我神圣的使命,就是给天底下所有美丽的女孩带来温暖,引领她们进入天父为善人们所建立的殿堂。”
  我几乎可以看到神父双眼中闪出耀眼的光芒,这个神父到底是……真叫人搞不懂,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可爱的小天使,你在灵界应该认识很多天使吧?”
  丝丽儿骄傲地应道:“那当然!”
  听到这句话,云神父的眼睛又亮起来了,他用期待的语气请求道:“那么,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吗?你看,我的灵格也不低,灵力又不差,足够得到一位天使当伙伴吧!”
  丝丽儿点点头,可是却道:“虽然如此,可是这种事还是要靠机运的。并不是我愿意为你介绍就有用。而且……你的灵场怪怪的,恐怕不适合天使吧?”
  云神父听了她的话,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头垂得低低的。
  看到丧气的样子,丝丽儿又道:“不过有空的话,你可以来找小武啊,如果事先通知的话,我也许能找朋友过来聚一聚。”
  “真的吗!太好了,嘿,小哥,你还真幸福,能有这么可爱动人的天使作伴。”
  云神父用手肘碰了我两下,又贼贼地说:“有空也把她借我玩玩,我也会把珍藏的好东西借你喔!”
  “呃……再说吧……”
  “好啦、好啦,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保证是好货喔!”
  “……是吗?不过,这家伙有什么好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天使耶!这可是天父的杰作,美的极品,光是欣赏就是无比的享受,如果能吃一口就好了……”
  “吃一口?”
  “啊,不……总之,有空我们多交流就是。就算你不加入靖安会,当当朋友也好,常来我那坐坐,听听上帝的教诲,对你也是有益无害。”
  这个神父真的有问题,看他色眯眯的样子,还是与他画清界线比较安全,免得被当同路人,我一生的清誉就毁了。
  “不用了,我家是信佛的。(那是我家可不是我,不过,这时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没关系,没关系。天父是博爱的,况且多信一个,多一种保佑。谁说有佛陀的加持就不能得到上帝的庇护。我相信,释迦头的老大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啦!”
  “呃……”云神父的回答真叫我无言以对。他真的是神父吗?最排外的宗教不是基督教吗?难不成他只是身披神父衣着的人?
  就在我对他产生疑惑的时候,这个房间轻轻地震动了。
  然后地板开启,另一块地板浮起,那三个人就以这种方法登场。
  坐在椅子上的人当然是靖安会的东方先生,而分别立在他两侧的人还是藏在黑色西装与黑色墨镜的一男一女,只是男士换人了。
  “好久不见了,陈公子。”
  东方先生语气平稳地向我问好,同时他身后的女性在她身旁的电子面板上一连敲了一堆指令,东方先生身前的小桌就浮出了一个小萤幕。
  他瞄了一眼又道:“真高兴,陈公子终于下定决心了吗?这一次要带三位优秀的人才一同加入本会了。”
  “不,别瞎说!我才不会加入!”
  “是吗?真可惜。不过,还是很感谢你。拥有上位精灵的人也是非常珍贵的人才。”
  东方先生淡淡地笑着、看着我。真叫人感到不舒服。
  东方先生这种掌握一切的悠闲态度,实在叫人讨厌,外面已经因为选民死了一堆人了,而他却只会躲在这里掌控一切。说好听是运筹帷幄,掌控全局,可是在我看来,他分明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至少由他身上放出的“风”,就足以了解他的能力之强。还说要我的力量,有他一个就比十个我还好用,可是他却安安稳稳地躲在这种地方。
  “真是可惜,你还是不愿意与我们共同打击危害人类的选民。原本还担心你身旁没有好的指导老师,不过,跟在你身旁的可真是不得了的小东西。看来我的顾虑是多余的。既然你喜欢当‘独行侠’,我们也不勉强你,不过,希望你记得,靖安会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这倒不必,不过,你们不会一下子就要让他们对付选民吧?”
  云神父代为答道:“这你可以放心。我们自然会派专业的老师教导他们,如果随随便便就把年轻有为的少年带上战场,可是会遭到天父的责骂。”
  “是吗?那就好……”
  东方先生这时又问道:“陈先生,在下相当好奇。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他们都不具备风身的能力,不过,现在这位小姐身旁的冰雪精灵与这位……士谦朋友的雷精都变得相当活跃。他们的风身似乎是在近期才觉醒的,是恰巧因为面对选民的恐惧而觉醒的吗?”
  士谦傲气十足地说:“不,那种大家伙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体形大了一点,也没特别厉害,我才没有理由要害怕那种东西。”
  “这么说,你在这之前就会运用雷电了?看来,我们的情报工作还要再加强。”
  东方会长淡淡地说了一声,他身侧的女性就应道:“是的。很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
  佳琪这时也插嘴说道:“才不是呢,我跟哲仁都是在昨晚才得到奇怪的能力。好像是小武哥做了什么,我们才学会放电、制冰的能力。”
  “喔……这真不简单呐!”云神父露出意外的神色。
  “那你怎么看呢,神父?”
  “果然是上帝的旨意,我们另外再派人融入这三位朋友的生活也麻烦,还不如请托陈公子代我们训练他们。”
  “喂!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做事!”我生气地叫了出来。
  云神父皮笑肉不笑地应道:“这很合理啊!通常引发一个人的风身就有指导他的义务。更何况,你现在是他们的家教老师,一周有三天要过去上课,难道你不愿意帮他们。不然也无所谓啦,我们再找时间训练他们。要不要派个人混入学校?反正高中的课程也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利用老师的权力,避开课堂来锻炼他们好了。”
  云神父想了想,又欣喜地说:“不如就由我去好了。我跟他们也算有缘,嗯,没错,这一定是天父给我的机会……不,是试炼,要我引导这三位小羔羊……呵,青春洋溢的高中女生……”
  这个不良神父说着说着,口水差点没滴出来,看他神采飞扬,一脸色相,就令人担心。让这种神父当士谦他们的指导者安全吗?会不会造成学校的困扰……还有,竟然要利用上课时间进行训练,士谦、哲仁还好,可是佳琪的功课这么差,不能再退步了。就算素姨请我当家教不单是为了他们的功课,可是也不能让他们的功课变差啊!
  而且我很怀疑跟着一个问题神父能学到什么?靠他还不如靠丝丽儿……虽然后者也不大可靠,至少在风身方面应该还不成问题。不,我想她很乐意——这家伙已经在努力“劝”我当士谦他们运用风身的指导老师了。
  “我已经决定了!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学生。我不会逃避责任的!”
  “太好了!”佳琪高兴地叫出来。
  “那还真可惜呵,嘿……”
  云神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是目光中却带着笑意,让我觉得好像中了计的样子。而事实好像也是这样。我成为靖安会成员的指导,那我不也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果真失策。可是,我实在没办法放下这些学生。太重人情果然不好。
  “陈先生今天来,只是为了这件事吗?”东方先生又开口问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他会读心术,好像我在想些什么,他都能预先一步知道。
  这个东方先生外表看起来很正派,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的内心就跟外在一样。就像选民,如果没有变身,还不是跟寻常人一样,没用特殊能力,要找出谁是寻常人、谁是选民,甚至谁拥有风身,都很困难。我猜,这个会长一定也干了很多坏事,不然,怎么能当上这么大一个组织的会长。
  这时东方先生又笑了笑,说道:“你在偷骂我吗?由你的灵场波动看来,你似乎很讨厌我。”
  本来想跟他打哈哈的,可是不知怎么,心里就是不痛快。这阵子真是够了,先是被一个外表像小学生的小女生给耍了,然后又被云神父算计,尤其是这个东方先生掌握一切的样子,更让我心中不痛快!也让我改变作法,像是发泄似地说道:“是啊,我真的很讨厌你!外表笑嘻嘻的,内心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像选举的政客,用一张虚伪的笑脸在骗人。”
  东方先生又笑了,不过,这次他的笑容倒是很开朗,没有虚伪的因素存在。反而是他身后的两位都生气了。
  “哈……陈先生,看来你最近承受的压力很大。”
  他总是表现出这种气度,我还能再损他吗?
  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人!
  “是啊,碰到你们,坏事就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有‘人’要让第七位使者回归,也有‘人’要阻止,很不幸他们都找上我。怪了,第七个人又不是我弄丢的,为什么要找我?要找也该找你们,我想,能让神之使认栽的,也只有你们了。”
  “是吗……”东方先生听了这话,脸色微变。
  “我想,陈先生还是加入我们吧!如果你成为他们的目标,有靖安会保护会好一点。”
  “不用!没你们的多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倒是你们要小心一点,两方人马应该都会以这里为目标吧?不论是要救出他们的第七人,还是除去第七人,让第七人永远不会回归,都会以此地为目标。说危险,跟你们在一起不是更危险。”
  “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
  东方先生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知道了一点事,却不知道大部分的事。”
  “是吗?我讨厌这样。要就全部知道,再不然就全都不知道。”
  东方先生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盯着我问道:“你想知道更多吗?”
  “这……”很诱人的说法,不过……
  “那不是你们的机密吗?算了,我才不想陷得更深。”
  东方先生摇头笑道:“现在还这样说,不免过于矫情。就当是大奉送,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你口中所说的第七人。也许,看了他,你就能改变想法。”
  东方会长带着我们走向层层重重的关卡,最后来到一个雅致的小房间。
  那位原本轻佻的云神父,脸色变得严肃无比,甚至还微微发抖地问道:“会长,这妥当吗?真的要去见那个东西。而且就我们几个……”
  所谓的“我们几个”,就只有东方会长、他的两位随从,以及云神父,还有丝丽儿跟我。云神父的样子非常不安。
  “神父如果觉得不安全,没必要与我同行。”
  “怕?在本人的字典中还没‘怕’这个字,我才不怕呢!哈,我只是担心年轻的朋友会受不了。在天父圣光的映照下,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我。”
  “既然如此,就一同去见见老朋友。”
  这个东方会长到底在盘算什么?他要带我去看什么?能让云神父这么不正经的人都变得如此小心,我也要小心一点,免得被这个会长给卖了。
  东方先生走到雅室的尽头,转了转桌上的花瓶,他身后的壮汉就走到墙边,开始用力地推着。
  看到他因为用力而涨红了脸,而墙慢慢地动了。
  东方先生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意外,说明道:“第二道保险。花瓶只负责开锁,想开门还要凭实力。方法原始,不过却很有效,因为转了花瓶,房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除非知道门在哪,力量够大的人才能打开密道。”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这种密门还真不方便,拿来藏东西还可以,要用来当逃命的密道可就太不方便了。
  密门在那位黑衣壮汉的辛苦下,总算开了一个人可以通过的小缝。
  “你们守在这儿。”说完,壮汉退开,虽然才一会儿的工夫,不过,他已经汗水淋漓,快要虚脱的样子。
  东方先生率先进去了。
  云神父对我示意后,吞了一下口水,我也跟着进去。
  里面没有灯火,空气潮湿而污浊,感觉非常差。东方先生由墙边拿起一支火把,也没看到他点火,只是将火把举高,火焰就突然冒出。
  “小心点,路有点滑。”
  “没什么啦,只要有天父的指引,再崎岖难行的道路,在我坚定的信心下,都是平坦的……唉呦!”
  云神父话没说完,人就跌个四脚朝天。
  我摇头笑道:“那这是不是代表你的信仰不够坚定?所以上帝才指引你跌倒?”
  云神父吃力地爬起,还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不、不、不,这是天父给我的考验,我跌倒了,但是在天父的指引下又爬起来了。赞美天父,让我再一次通过恶魔设下的陷阱。”
  这家伙真能扯,明明就是不小心跌倒,还能扯上恶魔,还有神的荣耀。不过,被他这么一搞,原本紧张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也放松了不少。
  地道深而长。由原本留有人工开凿的洞穴渐渐变成天然的地洞。而地道也越来越宽广,头顶上是一根又一根的石椎,地上也有不少石笋,偶尔还可以看到石柱。景观虽然壮丽,可是在火把的照耀下,却显出几分诡异的气氛。
  更糟的是,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重,好像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沙子之类的东西。也许是气压的改变,压得我透不过气。
  原本在我身边飞来飞去的丝丽儿不知何时停到肩上,靠在耳边,紧紧地抓着我,显得非常担心而紧张。
  发现丝丽儿的异状,我开口问道:“怎么了,丝丽儿?”
  “……”她没回答,只是抓我的力道变得更大了。
  东方先生道:“不愧是来自灵界的天使,果然灵敏。”
  “我们到底要去看什么?”
  东方先生应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按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跟着东方先生又走了一会儿。应该是幽暗的地洞出现了光芒,那种柔和的光芒就像丝丽儿身上发出的灵光,只是强度不知强了多少倍;而且那光芒传出的不只是神圣的气氛,还有种幽暗不洁的感觉由那个地方传了出来。
  终于到了!
  光芒是由一个“人”身上发出。
  那个人看起来好老,看到他,我不禁震了一下。
  那个人的身体被一把长枪穿过,钉在地上。神圣的光是由他身上发出,而令人厌恶的气氛则是由那把枪流出。
  那把枪就像是由天底下所有的怨恨集结而成,好像有许多怨灵环绕在上面,那些怨恨的聚集体不停地吸收那个老先生的灵气与生命力。
  “这是……”
  我的声音好像惊动了那位老先生,他骤然抬起头来,一张很难形容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的眼中充满了智慧的光彩,脸上的皱纹道尽了世间的悲欢离合,长长的白须像是古老历史的展演,他的特殊还不只如此,只是很难用言语形容。长枪上已经爬满青苔,这个人不知道已经被钉在这多久,而他却还能动,头抬起、下垂的双手也举了起来。
  不见他开口,可是声音直接敲进脑中,带着威严与强迫性的声音,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好久不见了,东方正。今天来找老夫有何贵干?”
  声音并不大,可是,云神父脸上却出现痛苦的神色,好像听见穿脑魔音一般。
  而这个老先生原本惨白没有血色的脸,突然在一瞬间变得红润,原本像是枯木般的手指也变得年轻了,整个人在刹那好像逆转了数百年的老化过程,生气与力量又注入了那具躯体。
  然而,钉住他身上的那把枪却也在同一时间激烈地作用着,怨气妖氛四方弥漫,闪着妖异灵光的怨魅由枪身跑出,缠住那位老先生,不停地吸取他的生命力。
  受到妖魅的伤害,老先生装出毫不在乎的神色,可是地面却震了一下。这时我才注意到,在这个老先生宽松古色的袍子下方,竟然还有长长的尾巴,地面的震动就是他(还是该说它)摆动那如同巨蟒的部分所造成的。
  声音再次由脑中响起。
  “哈哈哈,原来如此。东方正,你带这位小朋友来见我,是为了告诉他,所谓的神之使并非无敌的存在。像我这样的存在体,也会如此狼狈地被囚禁此地。可是,你不怕造成反效果吗?你们的先祖经过惨烈的牺牲,结果也只能把我囚禁于此,而且还是借用我的力量才将我留在这里。”
  “用你的力量?”
  “你……”东方先生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上他的身躯,让他露出痛苦的神情,似乎光要让身体站立,就已经费尽所有的力气。
  “丝丽儿?”
  “他也是……虽然力量并没有上次见到的那个那么可怕,可是神性的本质并没有改变!这怎么可能!”
  老先生狂妄地笑了。他的笑声让整座钟乳石洞为之震动。
  “没错,我曾经是最为伟大的存在者之一。有人称我为神之使,但是我比较喜欢属于自身的名字。孩子,你可以叫我‘匏羲’。”
  “你、你到底是……”
  当他报出名字时,身体好像接受到了某种指令,产生了一种要跪下向他膜拜冲动,好像是身体设定好的指令,也像是存在于遗传基因中的本能反应。
  只是身为现代人的理性,还有男子汉的自尊,让我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向他膜拜,可是,光是他这句话,就已经让我流下了大量的汗水,疲惫感狂涌而出,不只是身体上的,精神上的劳累更叫我难以支撑。
 
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07-12-24
 
~第二十九章 我的八字与这城市相冲吗?~
 
  第—次见到神之使,这位自称“匏羲”的老头,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实在强得不像话,也因为这样,吞食他灵气的那把枪也流出异常强大的黑暗气息。
  两种力量交杂的冲击,几乎快把我们击垮。
  那把枪主要攻击的目标当然是被它钉住的人,可是散发出来的怨气,也足以让心志不够坚强的人心神丧失,而匏羲这个怪物直接承受它的怨气,却表现出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如果说这就是神之使,那么要我与这种东西对抗,不如叫我跳崖算了。
  “喝!”一声充满正气的吼声震动了我的耳膜,同时带来一股浩然的清灵之气,瞬间布起一道有力的灵场,阻绝了匏羲与它身上那把枪的侵袭。
  “你没事吧?可别逞强,觉得不行就快退远一点。”
  开口发问的是云神父,不过,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是由我对他说才对。
  这个神父分明就是在逞强,看他脚步轻浮,满身是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真叫人担心。
  东方会长这时手结法印,阻绝了灵力带来的压力。
  看他神色凝重,汗水淋漓;同时对云神父使了眼神,后者马上领悟知意,开口说道:“你别装腔作势了!明明就已经虚弱得要命,还想搞排场吗!”
  那位人首蛇身与女娲长得相当类似的匏羲,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装腔作势?哈、哈,装腔作势的是你们吧?明明就知道绝不可能消灭为首的七人,却带这位小朋友来见我。”
  云神父很吃力地反驳道:“你都被钉在这儿了,还敢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廉耻。”
  “我被钉在这里是因为我愿意被钉在这里。就算被钉着,有这把讨厌的东西在,要取你们性命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云神父吼了回去:“有胆试试看啊!我人就在这里!有办法就把我的生命夺走啊!”
  我意外地看着云神父,现在的他真不像我所知道的他。这么激动易怒,与平常轻浮好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就与陷入狂暴的哲仁没两样,而行动也快跟哲仁无异,见他骂着骂着,就想冲上去与匏羲拚命。还好云神父的体力不继,走了两步就乏力跪倒。要是他走出东方会长布下的灵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匏羲突然把注意力移到我身上,那一对深不可测的双瞳盯着我。它的凝视叫人非常不舒服,好像连内心被看透的样子。
  然后它又笑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它笑得豪放纵恣,激动无比,甚至引动身上的长枪,让它的身体再次流出鲜血,“原来如此,就是你了。”
  “我?我又怎么了?”
  匏羲挥挥手道:“没什么。你是来求知的吧?那我就达成你的愿望。”
  “什么?”
  “所谓的神之使,的确不是永生不灭的。我不是第一个将消失的神之使,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急忙喊道:“你在说些什么!”
  它却不理我,自顾自地说:“神之使的灭亡有三种形式。第一是被取代。任何人只要灵格够高、有强大的意志,并且愿意就任神之使,在遇上任何一位神之使后,都可以提出取而代之的要求。不过,一点点小小的考验是免不了的。而被取代的神之使将会成为平凡的选民,不再永存。只是这个方法并不会减少我们的数量。”
  “第二个形式则是被制裁,能够对神之使进行制裁的,当然就只有那个更伟大的存在。不过没有这种案例,可是,只要有三位神之使做下共同的决定,也等于神的旨意。只是这种事也未曾发生过。毕竟我们七个人几乎都是不相往来,没有什么友谊,更没有什么仇恨可言。要一位神之使同时被三个人痛恨,恐怕不易。更何况,这个方法也无法彻底将我们消灭,最后还是会留下三个人。”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匏羲答得理所当然:“你不是想知道。”
  “啊,是啦……那么第三种方法呢?”
  “别急,年轻人。你不是也想知道我怎么会被钉在这儿?”
  “……我才不想知道!”
  匏羲还是不理我,继续说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记得那个人满嘴仁义道德,视我们为万恶之源。为了对付我,还自以为聪明地与我进行交易。那家伙还真的有点智慧,很懂得利用法则的漏洞来对付我。不过,只是为了打造这把‘封神枪’,他牺牲了妻子、女儿,然后屠杀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用亡灵的怨气让这把枪得到封锁神力的诅咒,真可惜他还是没能杀死我。”
  匏羲这时好似陷入了往事的回想,用充满嘲弄的口吻说道:“很可笑吧,既使是最凶残的选民也没他那股狠劲。假借虚伪的正义屠杀无辜之人,最后也把自己的性命陪上去,美其名为不愿意再伤害他人,那么他之前杀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人又算什么呢?不过,他达成血腥的杀戮,我也应承他的愿望,让这把枪诞生。”
  “你……你是说,这把枪吸收了十万条人命……”
  “不,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嗯,也许不止,毕竟那只是它诞生的条件,在这之后,痛恨一切生灵的封神枪不知又夺走了多少人命。而用这把枪钉住我的人,就是靖安会的创始人之一喔,同时,也是那位自诩正义的杀戮者的儿子。”
  “这……”我困惑了。
  匏羲又笑道:“这把枪的力量是我给予的,所以我随时能将它的力量收回。不过,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上面的怨气将会四散而出,与其让它伤害我可爱的子民,不如由我来承受一切。”
  “真……真的是这样吗?”
  匏羲还是不理会我地说:“也许你们可以利用我定下的法则打败我,可是却无法消灭我。不过也够久了,我待在这儿也够久了。”
  云神父这时紧张又激动地喊道:“你想干什么!”
  “哈……现在公布第三个方法。要消灭处于顶点的我,真正减少神之使数量的方法,就是由神之使自我了结。”
  “什么!?”我与云神父同时讶异地喊了出来。
  匏羲却面带微笑,双手握住那把枪,使劲地扭动它,将它拔出。
  “哈、哈……哈、哈……是时候了!”
  喷薄的鲜血由它的身躯不停涌出,染红了地板。
  而它还在狂笑。
  “世代交替的时候到了。”
  “风”四散,怨气流窜!
  东方会长吃力地维持着灵场,人虚弱地跪倒了,可是手上的结印依然没有放开。
  灵场之外,怨气、狂风震撼着整个钟乳石洞。我们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最后它把长枪拔出来了。它高举着它,狂笑依旧。
  然后它挥动长枪,往自己的颈部划过!
  血再次由颈间喷出!
  它没有倒地,只是突然枯萎了,好像被压缩了几千年的光阴在这一瞬间爆开。它迅速风化,干掉,变为—具骨骸,又马上化为尘埃。
  “当啷!”枪掉落,上面却再也没有可怕的怨气。
  钟乳石洞内也不再有人首蛇身的匏羲存在。
  到了星期天早上,我才告别云神父,坐着计程车回到宿舍。目睹匏羲自裁的那一幕,弄得我心神不宁,迷迷糊糊之中,离开靖安会本部与云神父一同回到教堂,在发呆与混乱的思考中度过了星期六,甚至忘了问士谦他们后来怎样了。
  当云神父向我提起是否要回到大学宿舍时,我才有了一点回到现实的感觉。然后他帮我叫了计程车(车钱当然是他先帮我垫上),坐上车,我才又想到一起到PUB的龙九纹,还有其它人怎么了?不知道有没有受到选民的波及。
  还有,他们问起我跑到哪去了,又该怎么回答?
  唉,就算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也要面对普通人的问题,真是麻烦。
  “你在想什么啊?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从昨天就一直这样了。其实,你可以找我商量的……”
  丝丽儿的关心让我非常感动,毕竟这时候也只有她能当我倾诉的对象。
  “我知道你没有指导别人使用风身的经验,不过这不成问题。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五个心,一切有我!”
  她的话把我拉到另一个困扰中,不是我看不起丝丽儿,只是对于风身的运用,我还只有非常粗浅的认识,哪能教人,就算有丝丽儿在,恐怕也……
  她终究是个天使,天使适用的教材与思考方式套在人类身上,要是全听她的,我不敢想象会对哲仁他们造成什么可怕的影响。
  这个小天使又充满自信地说:“为了帮你,我特别拟定了一连串的特训课程喔!只要你学会了,就能去教他们。明天晚上你就有家教课了,今天就开始特训吧!”
  果然,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我除了苦笑外,还能怎么办?虽然丝丽儿到底是为了自己,可是除了她,我还能靠谁?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二十几分钟过后,计程车到了宿舍门口。
  踏着沉重的脚步,我走入大门,坐上电梯,终于到了寝室的门口。
  门外摆了许多双鞋子。
  里面在干什么?一群人聚在一起开party吗?
  可是在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同学应该都还在睡梦中吧?(虽然已经九点半了)
  一推开门,里面果然坐着将近十位同学,他们围着龙九纹与杨白华,聚精会神地听着龙九纹口沫横飞地高谈阔论。
  我一踏进寝室,还没什么人注意到我,只听到龙九纹还在用夸张的手法讲演着。
  “你们就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可怕。警车至少来了十几辆。舞厅里乱烘烘的……啊,病猫!你没事啊!”
  龙九纹话一出,同学们都把头转过来,一下被十几只眼睛给盯上了。
  “我、我没事啊……”
  “你是不是被警察给收押了?”一位同学这么问着。
  “你不是在兵荒马乱中跌倒,被人群踩伤,然后被送到医院了吗?”另一位同学这么质问着。
  “我还以为你被黑道分子绑架了!”还有一位同学这么问着。
  我瞪了一眼龙九纹,不大高兴地说:“什么跟什么!你们在诅咒我啊!什么同学嘛。”
  “不是啊,你看。”一位同学很好心地将昨天的报纸递过来。
  就在头版,斗大的标题:“地下舞厅帮派大火拚,死伤无数!”再看照片,那个地方就是龙九纹带我去的那家店。
  原来如此,靖安会就是以这种方法敷衍新闻媒体。
  “不过,我听说有人在那里见到可怕的怪物,是真的吗?”
  杨白华不屑地说:“哪有这种事,不过是黑道分子在闹事。可怕的人是有,哪来的怪物。真可惜,那里我去了好几次,竟然不知道还有香艳的地下室。”
  龙九纹也道:“拜托,嗑药的人说的话能信吗?我看,九成九是迷幻药的副作用啦!”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会是什么?”
  “那还用说,一定哪个打输怕死的人死要面子所编的好听话。”
  “喂,病猫,那晚你也在场。有看到什么精彩的吗?”
  龙九纹也问道:“对啊!你跑到哪去了。后来就没看到人了,警察大军出现后也找不到你。叫人多担心啊!”
  “我、我啊……”
  “怎么了,快说啊!”
  近十双眼睛又盯着我,期待我口中的第一手新闻。
  不能说实话,也不能讲清楚……
  我缓缓地开口了。
  “我啊,什么也不知道。”
  “拜托,这怎么可能!”龙九纹率先提出了抱怨。
  “对啊,对啊!”
  “别骗了,快说啦!”
  不理会同学们的抗议,我缓缓说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先离开了。”
  “你先离开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谎话说出了第一句,接下来就变得顺口许多。
  “你不也知道,我在那里碰上了家教的学生。”
  龙九纹应道:“喔,那个小辣妹啊?”
  “小辣妹!那个小辣妹。我抗议啦,为什么我找到的家教就是一只恐龙!”
  “哇,别插嘴啦!然后呢?”听到小辣妹,还有我之前说的中途先离开了,这些同学恐怕联想到香艳的事迹,又是兴致勃勃地期待我的故事。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三个家教的学生一同由家里溜出来玩,被我逮到,然后押回家里去啦!还有什么然后?”
  “喂!你也太逊了。三个女生耶,不会好好把握!我知道了,你想放长线钓大鱼是吧!”
  我冷冷地应道:“谁跟你说是三个女生了?是两个小太保和一个小母老虎。放什么长线钓大鱼,我是怕他们会惹事生非,就把人押回家了。”
  杨白华这时怨道:“真是的,要走也不先说一声。”
  龙九纹却道:“事情都过去就算了。反正那时候也不好找人。不过,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双手一摊,我装出不情愿的表情说道:“到了学生家里都几点了,你要我上哪?所以就借宿一晚,到了隔天就被要求加班,帮忙看管那几个问题学生。想不到那里的家长到了深夜才回家,所以又多留一晚了。真够倒霉!”
  龙九纹半开玩笑地说:“真是辛苦你了。”
  “啧,真是无聊。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精彩故事呢?”
  同学的抱怨真叫我感触良多。和平的日子过久了,总是喜欢来点精彩刺激的,可是,要是让他们也与选民面对面,又会如何?
  不论如何,能够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快快乐乐地上学、聊天打屁,真的是很幸福的生活。可是,幸福的人却反而喜欢追求一时的刺激。
  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疲惫。
  “让一让,我要拿脸盆先去冲个澡再说。”
  “喂,现在没热水啦!小心别感冒了。”一位同学好心地提醒。
  “没关系,楼长那有电热炉。”
  听着这些同学瞎聊那天晚上的事,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决定“澡遁”,让水洗涤这一天一夜来的疲惫。
  寝室内,龙九纹与杨白华还是英雄自居似地,向同学们夸耀周五晚上的盛事,好像他们亲临一场帮派大混战似的。
  换装的同时,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龙九纹的夸张言词。虽然龙九纹讲起话往往多加渲染,不过,跟事实也差太多了。真正有发生打斗事件的地点是在地下室,而且也没什么西瓜刀、开山刀、球棍或枪枝之类的凶器;再说,也根本没什么帮派的斗阵。
  我猜,龙九纹是以靖安会出动的大批人马,加上由地下室抬出的伤者猜想事情的经过。只是一场选民杀戮的惨剧,可以让龙九纹编成一出动人心弦的帮派情仇恩怨的终结战,真不知道是龙九纹太会把所见的“事实”加工,还是靖安会情报操作的手法太过巧妙。
  一面听一面暗中摇头,换下轻便的短裤正要把皮夹掏出来,才发现裤带中多了两件东西。
  手机?
  对了,这是茹焰交给我的。说什么怕我会遇到危险,所以给了我这个特制的手机。上面已经储存了三组电话号码,云神父、靖安会的危机处理小组,还有茹焰的手机号码。
  这个手机之所以说是特制的,因为它不只是一个手机,还是一台卫星定位装置。只要我带着它,行踪就在靖安会的掌握之中;上面还有一个危急时的求救钮,只要按下,靖安会的人员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
  这个手机是放松对我监视的条件。
  感觉虽然不好,不过总比被人直接监视来得好。况且,有人要代我付电话费,就勉强用用吧!
  另一个东西——石头?
  这就有点奇怪了。我不记得有人拿石头送我,再说,我也不像伯仁有四处捡奇石的习惯。
  不过这石头还蛮特别的,外观略呈长方,只是没有长方体的棱角,十二个边都呈圆弧形。颜色是暗黑色,不过暗中带亮,有某种金属的光泽。虽然只像公车票那般大小,可是一颗石头跑到我的口袋中,竟然完全没感觉。是我这两天太累了吗?还是云神父恶作剧偷偷放入的。
  算了,不过是个石头,还是先去洗澡放松一下,比较实际。
  这回丝丽儿没有跟来。
  她为了拟定我的训练计画而努力中。难得可以一个人好好洗个澡,可是等会儿就有丝丽儿加强特训课程在等我。虽然说是为了明天晚上能有“料”好教导士谦他们,不过,我宁可什么也不做,就是发呆、睡觉都好;总之,就是远离有关选民、风身,还有靖安会的一切,甚至好好用功读书我都甘愿。
  想归想啦,现实还是残酷的。
  不过,我还是很体谅丝丽儿的辛劳,给她充分的准备时间,好好地在浴室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冲水冲到皮肤都皱起来了,才不甘愿地走出浴室。
  “喂!你这个浪荡子!”回寝室的路上巧遇伯仁。
  “啊,伯仁,你也没回去啊?昨晚去哪疯了,看你像个熊猫似的,哪有武林高手的样子。”
  伯仁搭上了我的肩,抱怨道:“谁像你啦!昨天又帮教授作实验;整理数据。真是浑蛋教授,只会压榨学生!说什么明天一定要把结果弄出来,好不容易在天亮前把数据整理好,他倒好,自己带着家人去泡温泉。把我们这些辛劳的学子当什么嘛!”
  “喔、是喔?可是,你干嘛这么用心帮忙?又不是研究生,没有教授罩就不好拿学位。”
  伯仁笑道:“没有啦,那个实验也还蛮有趣的。学到的东西也不少,又能认识不少研究所的学长,说是帮教授忙,其实我受益更多。不过,不发发牢骚,这种辛苦还真难干下去。对了,你也别混得太凶,虽然说你打算毕业就回老家务农,可是前提是要能毕业啊,可别光顾着玩。”
  天地良心,我哪是光顾着玩。
  说到玩,我还真的什么也没玩。要去打麻将,没打成,结果惹上了选民,从此没完没了;联谊嘛,又扯上了洁宜,弄到现在,还让我不敢面对大伟,事情还挂在那儿,不知该怎么解决才好;再说前天,本来是高高兴兴地要去跳舞泡美眉,结果更是惨剧收场。
  奇怪,是我的八字与这座城市相冲吗?不然怎么会这样。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听到这句话,我扳开伯仁挂在我肩上的手,眯着眼说道:“不会又要我请客了吧?你忍心要一位靠着家教收入筹措生活费、穷困而向上的好学生为你破费吗?先说明一下,我昨天可不是去玩,而是去为家教学生加课,代替家长看管小孩。结果家长太晚回家,我不得已才借宿一晚,可不是去干什么不良的行径。这回你可没办法用这个理由要遮口费!”
  “喔,拜托。我是那样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唉,被好友误解,真叫我心痛……想不到十几年的交情,竟然不值一顿饭。唉,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请你吃午餐了……”
  伯仁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夸张模样,好像受了什么极大委屈的样子。
  “你要请客?”
  “当然,而且是好料的喔!火车站斜对面的一品牛排馆,海陆大餐。”
  “……真的还假的,你中彩券了吗?”
  “没有,你知道我是不随便赌博的。”
  我很认真地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我的,道:“奇怪,又没发烧?还是帮教授作实验,熬夜熬坏了脑袋?”
  “喂!又不是没请过你,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是没错啦,可是路边摊跟牛排馆的海陆大餐,价格差了好几十倍耶!而且是那家一品牛排馆耶,东西超贵的名店耶!”
  “所以说你要好好感激我啊!”
  说着说着,伯仁得意地由口袋中取出两张招待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什么嘛,原来是招待券,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大方。”
  “这可是我辛苦作实验熬来的,换算成工资还很不划算呢!而且还是找你一起去吃。那种地方应该找美女一起去才对的。”
  “是、是、是,真是委屈你了。”
  “也没有啦,只是要约美人也来不及了。招待券有效期限正好是今天,不用也是可惜啦!你可要心存感激喔!”
  “好啦、好啦,谢谢你,伯仁阁下!”
  一面瞎聊着,走回寝室。
  房里已经没人,龙九纹他们大概又约出去玩了。
  伯仁催促道:“你快点换好衣服,我们马上出发。”
  “有必要这么急吗?不是才快十一点而已。”
  “到那里就十一点多了。太晚去人多,而且我也想要早一点回来,再补个眠。”
  “好啦……”
  既然要去大餐厅,那得穿好一点。
  不过……衣柜里还真没什么可看的衣服。最体面的一套已经穿了两天两夜,总不能再穿那一套吧!
  算了,穷学生就该认命,干净简单就好,别想装成上流社会的仕绅。
  想一想,生命还是会有“好事”的,伯仁果然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在我心情低落时,马上出现,用豪华的大餐为我加油打气。
  坐在我书桌前的伯仁突然叫道:“哇!好奇特的石头。喂,小武,把黑天使送我吧!”
  “黑天使?”
  伯仁拿起我掏出口袋的石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真受不了他,马上就给石头取名字了。
  “好啦,好啦,你要就拿去。”
  “哈,你看这颗石头真的是极品。这种纹路、光泽,还有浑然天成的形状,真是太棒了!”
  真搞不懂,不过是颗石头,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如果是珍贵的玉石或宝钻也就算了,小小的黑石头,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那颗石头到底是打哪来的?
  时间对每个人都很公平,不管是怎么用,每个人的一天都拥有一样多的时间,浪费也好、珍惜也好,都不会因为使用的方式不同而增加或减少,而且也不会因为个人的意愿而停止流动或加速流失。就算再不愿意,星期一还是会来到,假日的时光总是无法变长。
  不论是上班族或学生,都有某种程度的星期一症候群,有的人是感叹假日短暂,有的人则是在假期中充电后,带着无限的活力开始一周的第一个工作天。
  而我则是硬着头皮前往家教学生的家中。
  在公车上,我就想过很多问题。帮士谦他们训练风身是一回事,毕竟这事急不得,反正他们对所谓的风身还不熟悉,在我还没摸熟丝丽儿为我准备的一大叠教材之前,可以先用拖字诀。
  让我头痛的是,该怎么面对素姨。这三个小鬼彻夜未归,虽然靖安会很有办法,可是他们到底对素姨做了哪些处置,我完全不知道,也不清楚这个人是怎么跟素姨解释外宿未归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我自己觉得对不起素姨。她请我当家教老师,是希望将这三个问题儿童导入正途,可是我却让他们陷入与选民的战争之中。不管怎么看,加入靖安会就像加入某种大型的不良帮派,就算是为了“人类”,他们还是踏入血腥的不归路;我不认为素姨会希望哲仁为了报仇而身陷险境,而为好兄弟两肋插刀的士谦与佳琪就更不用说了。
  到了这个古色古香的家,素姨叹着气向我抱怨。内容当然就是有关他们集体夜游彻夜不归的事情。不过,其中的内容完全没有我的存在,更让我心虚的是,素姨最后还觉得他们算变乖了,虽然由这三个小鬼头身上的外伤来看,他们分明是在外面惹事生非,不过没扯上警察,也没人登门抗议,他们也乖乖地低头认错,并且立誓要痛改前非。
  如果这样算变乖了,那他们之前……真不敢想象我到底教到了什么样的学生。
  家教课开始后,我还是一如之前的作法,让哲仁自修、加强补救佳琪,偶尔关注士谦。不一样的是,士谦看我的眼神改变了,之前那种高傲不拘、活像只刺猬的态度已经消失。偶尔还会偷瞄我,像是在看珍禽异兽般地打量我。
  上半堂课我对前两天的事只字未提,他们也很有默契地乖乖上课;不过中间休息过后,开始下半堂时,佳琪在素姨收走点心之后,把门带上,然后扣下门锁。
  看来,该来还是逃不掉。
  “小武哥,你得快点解决我的问题啦!”佳琪鼓起腮帮子,像极了动怒的河豚。
  “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这身奇怪的能力让我吃足了苦头吗?气死我了,不论是昨天晚上的牛排,还是今天中午的猪排饭,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耶!”
  看到她一脸哀怨地向我抱怨,可是,牛排、猪排饭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她这么说谁听得懂啊!
  还好有士谦代为说明:“我身上的电气好像在那天晚上全用尽了,这两天我试了许多次,也只能让小灯泡亮一会儿。不过琪琪可就惨了,她完全无法控制冻气的产生,昨晚吃牛排的时候,原本热呼呼的鲜嫩牛肉竟然在瞬间结冻,还差点让她咬断了牙。今天中午也是,一不小心又让午餐结冰,让她由中午饿到现在。”
  “喔……难怪你刚才都没动点心。”
  佳琪又嘟起了樱唇,哀怨地看着我。
  这个情景让我想到了一则寓言,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那你不成了点石成金的国王,看得到、吃不到,果然是很痛苦的事。”
  “你还有心情笑!这很严重耶!”
  一旁的哲仁同情地点头,不过,士谦在同情之余,嘴唇也悄悄地上扬,根本就是努力装出同情的脸色,同时强忍笑意嘛。
  问题出现了,她唯一能指望的人当然是我。不过,该怎么解决,我却毫无头绪,只好再把问题丢给丝丽儿。
  “先让我想想……”
  总之,先拖一下吧!
  要找出问题的根源应该不难,只是要花点时间。
  首先,丝丽儿要与佳琪的守护精灵沟通,了解问题所在,然后告诉我后,再寻找解决之道。要是佳琪能与她自己的守护精灵沟通就好办了,至少就不用把话传过一个又一个。
  想想看,雪精灵把问题提出来给丝丽儿,由她转达给我,然后再由我告知佳琪,何不由守护精灵直接与佳琪研究,那多省事。
  可惜他们的灵格太低,无法与自己的守护精灵沟通,不过这才显出我的价值。而我只能看见他们的守护精灵,却也没办法与他们沟通,所以也显出丝丽儿的重要。为什么事情总要搞得这么麻烦呢?
  经过一番沟通与讨论,事情其实很单纯。佳琪的风身并没全开,可是身体却累积了大量的灵力,在宣泄管道有限的情况下,只要她情绪波动较大,就会让“风”泄出;而目前宣泄的管道只有让风化为冰冻的寒风,所以才会造成这种效果。要解决也不难,只要让她的风身完全觉醒,并且教导她控制这一切。当然这得花上许多时间,可是她的问题是迫在眉睫,所以也得实施短期的方案——让她过多的灵力宣泄出来。
  要实施这个方案将佳琪的问题暂时解决,最高兴的人并非佳琪本人,她还担心我会被冻成冰人呢!对此高兴得眉开眼笑的人却是丝丽儿这只天使,她倒好,为了我能耗费大量的灵力施用新的印契——中和——而高兴得手舞足蹈。
  “你就尽情地对我施放冻气吧!”
  “可是……”佳琪依然不安。
  “放心,我自有办法。倒是你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尽情地练习运用你的能力。”
  我露出体贴的微笑,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这丫头突然脸变红,然后灵气流动,风由她体内流出,再经由冰雪精灵的作用,化为寒冻之风,再由她的指尖流出,离开佳琪与雪精灵的掌控。
  所谓的中和,理论上能抵消所有的灵气作用,不过有个前提是要拥有两倍的灵气,而且能及时将对方的灵力化解。另外,已经化为物理或化学作用的事实并无法改变,所以,我必须在佳琪的寒冻之风脱离指尖的那一瞬间,将她送出的“风”中和。
  说难嘛,不是多难的事,毕竟佳琪只是个生手,而流通风的孔道又不大。但我也是第一次实际操作中和这个法印,要是有个失误,就要有被冻伤的心理准备。
  还好老天见怜,在与雪精灵充分的沟通下,她只为主人做出了非常单纯的寒风,让我与佳琪都得到充分的练习。
  当然,还是有部分的冻气遗漏了,不过,这些冻气在两道灵气的激荡下,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手掌,只是让空气中的水分结冻,让我们的手被冰结雾气所围绕,更显得神秘与不凡。
  费了点时间,总算让佳琪过多的灵气得到充分的宣泄。当我宣告完成的同时,也让这三个人开始用敬佩的目光看我。
  在赢得他们尊敬的同时,也是负担的开始。看来,我是不能摸鱼打混,好好指导他们掌握风身也成了我应尽的责任。
  这一堂家教课比平时多上了快一小时,由于我不想因为教授士谦他们风身的原故,而影响到学校的成绩,所以特别加强佳琪的数学,还跟他们约法三章。
  第一项当然是不准他们炫耀这身特别的能力。关于这一点,他们倒很能体谅,事实上,靖安会那方面似乎也对他们做了相同的告诫;这身能力要是被查觉,在学校已经算异类的三人,恐怕会得到更多异样的眼光。他们早就尝尽出风头的滋味,相较于一般年轻人,他们对于“走路有风”和“羡慕的眼光”这种特殊的对待,早就有免疫力了。
  事实上,士谦不必会发电也有很多小弟级的追随者;至于佳琪,也早就饱受别人异样的眼光看待,像什么不良少女、风骚辣妹、危险的暴力分子,种种会招来特别待遇的标签,早就不知贴了几张在她身上;哲仁则好一点,不过偶尔会“抓狂”的他,也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人物,况且为了父母的血海深仇,什么条件他都能忍下来。
  第二项则是要他们听从我的指导,不得怀疑。虽然这是我心虚之下订出的规矩,不过他们对于“风”的作用毫无概念,还当成是拜师的要件,就像是某某密宗或神秘教派的入门规矩。
  不过第三项就引发佳琪的强烈抗议,因为我要找他们学业成绩必须达到平均水平。哲仁当然不用说了,他只要不退步得太夸张,绝对是高标准的实力;士谦也没什么问题,他的成绩平均来看还算中等,甚至有一、两科还是资优生的水平(也就是说,有一、两科有点烂,把平均分数拉下来),本来就花很多时间在处理外务的士谦,只要略为收心,要维持功课也是轻而易举。
  就只有佳琪这位满江红的“好学生”会强烈抗议。
  不过,关于这一点,我绝不退让。
  因为我可是以家庭教师的名义来指导他们的,而且这也是我重要的经济来源,要是我越教,他们的功课变得越差,那我还有什么立场以家庭教师的名义自居,就算被解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经过再三的说明,佳琪只好妥协,不过,我也不可能要她马上拥有中等水平的成绩,所以提出进步幅度的要求,要求她渐渐跟上学校的学业进度。
  士谦以看戏的心态说着风凉话:“总之,琪琪你就好好加油吧!”
  “没问题的,有不会的地方我也会教你。”哲仁则诚心地为她加油打气。
  “那么今天就上到这里了。再不回去,我就回不了宿舍了。星期三我再验收今天教的东西——不论是学校的功课,还是另一种功课。”
  佳琪撑着她的苦瓜脸说道:“就会欺侮我,学校的功课不过是为了考大学才存在的,干嘛这么在意。”
  “话不是这么说喔,你要是连学校那些‘简单’的东西都学不好,那武哥教的东西怎么学得好。这可是修炼风身的资格证明,你要是不加油,我跟哲仁就要丢下你啦!”
  “放心啦,数学没你想象中那么难啦,就是国文、史地也是背一背就好啦!”
  佳琪气道:“你们别说得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们不曾脱离学校一、两个月,要我一下子将两个学期的进度补上,当我是超人啊!”
  最后我安慰道:“总之,请加油吧……”
  与素姨道别后,走出房子,准备穿越屋子四周的密林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在树林内,好像远离市区喧嚣与吵闹,待在林中,心情好像特别容易得到平静与安宁;不过,深夜的风带来些许凉意,还有一点点阴森的感觉。
  远方门口的灯已经熄灭了,负责守门的老伯可能已经休息了吧?希望我不会打扰到他休息才好。
  走到一半,树林的左边突然传来低声的怒吼,还有黑影闪动的样子。
  怎么回事,只是树影与风的声音吗?
  “呼呜!咚、碰!”
  人的声音,还有撞击声?
  是小偷吗?
  这……过去看看吧,要是有小偷,我也不能装作没看见。
  虽然已经小心轻步,尽量不发出声音了,可是不论我再怎么放轻脚步,地上的枯叶、小树枝就非得与我作对。
  “你不是该回宿舍了,有空在这溜跶鬼混,不如快点回去用功!你看,你连灵力的基本修行法都说得支支吾吾的,怎么当老师嘛!你要是教的不好,别人会误以为我是个无能的天使耶。”
  “真啰嗦……”
  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结果丝丽儿就飞到我前面,又指着我的鼻子打算说教。不过,看到飞在空中的她,我才想到何必亲自过去,请她当尖兵过去侦察一下,不是又快又方便。
  “前面好像有东西啦,你先飞过去看看好吗?”
  “有东西?”丝丽儿转身望去,一会儿才叫道:“咦!真的耶!有人,还有……”
  “还有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啦!”
  “别卖关子了!还不快说。”
  丝丽儿一副“这可是你自找的”的态度,应道:“不就是你最讨厌的怪物,被称为选民的那种东西。不过……”
  “啊!”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紧张地跑过去。选民,真是糟糕,怎么会跑到这里,是因为闻到佳琪他们流出来的风,才跑过来的吗?
  不能让选民乱来!这里可是我赚取生活费的重要地方,怎么可以让他们来捣乱!
  就算无法将选民解决,也要想办法把它引开!
  树林难行,加上充当行动照明的丝丽儿又被我甩到后头,一个不小心,就被凸起的树根绊倒。
  重重地跌了一下,痛得我差点没叫出来。
  然而,我跌后,马上又有东西倒在我眼前,才差点没把我吓死。
  一颗黑黑的、长着稀疏毛发、像狗又像猩猩、有一人合抱那么大的头,正好倒在我眼前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
  这也太巧了!
  我跟它大眼瞪小眼的,吓得我都忘记要惊叫了。
  不过它却没理我,一个翻身就站起来。一个足有四公尺高的巨大身躯挡在前面。
  这只选民身上泛着黑气,接着一道闪光突然穿透它的胸部,爆出绿血,然后选民就跪下、低头,再不能动。
  紧接着污浊的“风”吹起,像是地狱深处的怨魂开始脱离选民的身躯,挣扎着要逃亡。不过,所有的怨气和亡灵全都被吸入黑洞般的孔洞之中。
  树林中的巨大身躯随之消失,只剩下一具弱小的身躯躺在地上。
  我抬头一看。
  那不是看门的老伯吗?
  他一手拿着像榴弹枪的东西,一手举着像权杖又像令箭的武器,在月光下喘着气。
  身上满是血,有绿色的也有红色的。他的血与选民混在一起了。
  那个和和气气的老伯,现在哪像一个半退休的看门警卫,说他是杀戮战场的特攻队还差不多。
  老伯没有理会地上的尸体,左右观视之后,就快步跑开,动作矫健轻快,连我都自叹不如。
  “喂,我说啊,那只选民好像快不行了,你又何必……咦?你没事趴在这干嘛?”
  丝丽儿这时也赶过来了。
  我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枯叶与灰尘,才道:“回家了,回家了。”
  “喂,我在问你话啊!怎么不理人,你这家伙越来越没礼貌了!”
  丝丽儿像是生气了,可是我现在没心情与她抬杠。
  快步地走到大门。
  这时警卫室的灯又亮了起来。
  老伯在里面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我叫了一声后,他才出来为我开门。
  这时的他又变成平凡的老先生,衣服也与方才屠杀选民的人不同,那会是他吗?
  实在不像,黑暗中看得不清楚。而且如果他也是靖安会的一员,那也没有理由对我隐瞒。
  “伯伯,你刚刚不在啊?”
  “啊、是啊,我去买宵夜了。”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而且警卫室内确实有吃的东西。
  当我走出大门,与他道别后,伯伯再把门锁上,要走回警卫室时,我突然看到在他的裤角沾有绿色的血液!这一刻我能确定,就是他把选民干掉的!
  怎么会呢?真的是他?
  我叹了口气,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座城市的和平生活是建立在许多不为人知的血战之下。
  还有,这座城市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
 
 
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7-12-24
 
~第三十章 拒绝即是视同宣战~
 
  星期二下午,利用空堂到书局找书。
  说实在的,都已经到学期中了,土壤学的教授还开书单出来,真是过分;不过,为了这个必修且一旦没过就会挡修的重要课目,还是得乖乖配合。
  所幸在专作本校生意的旧书摊中,找到了教授的指定教材,不是二手书,而是生意人自行复制的影印书。这种书可比原版的书本好多了,不但去芜存菁,而且还有加上学姊(因为字蛮秀气的,所以就当是学姊了)的手写要点,比新书便宜又好用。
  不过,这也令我怀疑店家与教授是否有“学商勾结”的事实。
  书本找到后,原想四处溜跶一下,可是,身边的丝丽儿却不停地咬我的耳朵,要我回去特训。
  说什么“为人师表”,运用风身的技巧要是被学生追过去,就丢脸了;还说,以我目前的能力,根本没资格教人。虽然她说的话蛮贴近事实,可是,听起来还是很刺耳。
  总之,在丝丽儿的耳提面命之下,我只得乖乖地返回宿舍特训。
  走向归途的路上,脚步特意放慢,还不时地东张西望。
  丝丽儿看我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就教训道:“看也没用。你又没钱可以花,多看多痛苦而已。就好比这家咖啡厅,最低消费就抵得过你平常两天的伙食费。如果你真的舍得,我倒很乐意陪你进去看看。”
  丝丽儿说得没错,手上这本额外的开销确实让经济状况不好的我雪上加霜。现在的我确实没闲钱可以享受,可是也不用说得这么明,太伤人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没听过‘人类因梦想而伟大’这句话吗?虽然我现在没有多余的钱,可是还是得培养高贵的气质。看看里面悠闲啜饮的人,可以砥砺自己,让自己有努力的目标,有朝一日,也可以抬头挺胸地踏入这家店。”
  丝丽儿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又道:“这就是你的梦想吗?还真渺小,在一间小小的咖啡厅消费,也能当生活的愿望……”
  “比喻啦!只是比喻啦!我的意思是,希望有朝一日不用为了生活而汲汲营营,可以像里面的人那样悠闲地度过美好的午后!”
  丝丽儿又看了看我,然后转向咖啡厅,指着里面问道:“原来你喜欢在午后跟人大吵大闹?”
  咦?什么跟什么!
  顺着丝丽儿指的方向看去。真是不巧,怎么正好有一对客人在里面吵架。
  啊!不对,那……好像是伯仁和陈鸿儒!他们怎么会吵得这么凶?
  会是他们吗?这两人不是蛮合得来的?怎么会吵成这样!
  啊!伯仁离座,走出来了。
  这……快躲起来!不对我干嘛躲?又不是在偷窥,也没做坏事,没理由要躲啊!
  伯仁余怒未消地走出来,见到了我。
  “嗨,真巧。你来喝咖啡啊?”
  “嗯,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心虚地应道:“我?出来买这个啊,都是系上的恶质教授,没事还找麻烦,说什么期末考的题目没好好研读这本书,就拿不到五十分,所以就特别出来找书。”
  伯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看了看伯仁,又把目光移向店里。透过深棕色的玻璃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室友的长相还不至于会弄错。
  我试探性地问道:“呃,这个……你好像在生气耶?在生陈鸿儒的气吗?”
  伯仁有点烦躁地说道:“不……嗯,也不是啦!你看到啦?”
  我心虚地点点头。不对,我干嘛心虚!他们吵架又不是我引起的,只是很不巧地撞见而已,没理由要为他们的吵架负责吧!
  “你在跟他吵什么啊?好像吵得很凶的样子……”
  伯仁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敷衍性地应道:“没什么,只是有点争论而已。”
  基于我对伯仁的了解,他好像在隐瞒什么的样子。也许是介意我的立场,毕竟我正好夹在他们两人之间。想要更换室友,至少也要等这学期结束;不过,宿舍的床位一年才编一次,除非正好有人搬离,或者有人私下决定好要交换寝室,否则是不会改变室友的成员。要是我的室友与我最好的朋友处得不好,也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只是很怪,之前伯仁与陈鸿儒不是处得不错,而这两个人都称得上是成熟稳重,有什么事会让他们吵成这样?
  这时陈鸿儒也走出咖啡厅,一踏出玻璃门,见着我与伯仁,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亲切地说道:“啊?小武,这么巧……你去买啦?真是的,不早说,不然就请你顺便帮我带一本回来。”
  “你不用买啦,咱们共享一本好了。反正上课也不用这本书,既然只是指定的研读教材,共享即可。”
  “那就谢啦!”
  “不过,你可要用心研读,我等你画重点喔!”
  “哈,那有什么问题。”陈鸿儒虽然在笑,可是笑得有点尴尬的样子。
  伯仁与陈鸿儒两人心中果然有芥蒂,真是难搞的状况。
  这时伯仁却搭上陈鸿儒的肩笑道:“小武以为我们闹翻了,你说呢?”
  “没这回事啦!”
  虽然两人互搭肩膀,状似亲密,可是在我眼中,却像是敌对政党的头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参与同一个活动,然后双方都口出言不由衷的好话,表现出落落大方的模样。
  “没错,我是与他起了一点小冲突,不过,那只是在遗传学见解上的歧见,下次你可要准备更具说服力的科学证据,不然是辩不过我的喔!”
  陈鸿儒随之附和道:“这次算你好运,不过科学是越辩越明。你放心,下回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两人虽然这么说着,可是我就是觉得怪怪的。虽然说,他们对某些学科都有共通的兴趣,可是约在咖啡厅讨论这种硬邦邦的东西,实在有点怪怪的。而且,陈鸿儒言词闪烁,像是在隐瞒什么。
  两人状似亲密,像在作戏,可是我也找不出他们非要演戏给我看的理由。因为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他们为了避免我挂念而合力演出这出戏。
  “那么,我要去学校,先走一步了。”伯仁说了一声就与我们分手道别。
  “拜拜……”陈鸿儒不忘以友好的态度向伯仁道别,然后转向我问道:“我要回宿舍了,那你呢?”
  “我也是。”
  “就一起走吧!”
  “嗯,那个……”
  “怎么?”原本想问他们在咖啡厅里是在吵什么,可是再仔细想一想,要真的像他们说的,只是争论遗传学上的观点,那陈鸿儒的说明我也听不懂;如果那只是借口,我再问也只是自讨无趣。
  最后,也只有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没什么,走吧……”
  回到了宿舍,陈鸿儒习惯性地到旁边的信件柜巡视,我则负责顾电梯。
  陈鸿儒因为有订科学月刊,好像还有交笔友的样子,所以常常会有信件。而我除了广告信函外,好像还没接过任何一封信。所以啦,也不会过去注意信件柜的内容物,反正一楼的信件柜是以寝室为单位,陈鸿儒向来是将所有信件全带回寝室,再转交给其它的室友。
  看他又带了一小叠信件走来,我就说道:“又是一堆给杨凯子的广告吗?”
  陈鸿儒随手翻阅,然后无可奈何地说:“差不多,手机帐单、信用卡帐单、邮购会员,还有这什么……健身俱乐部?嗯,总算有一封有用的信。”
  翻了大半,陈鸿儒才抽出其中一封,收到自己的书包中。
  杨白华的那些信,还真的像是垃圾一样,有大半是来自各方的广告,大部分他连翻都不翻就送到资源回收桶去了,少部分则是看了两眼就抛诸脑后。反正那些帐单对他而言,只是没什么意义的数字,唯一的功能只是提醒他打电话回去,叫家里的人将存款补足罢了。
  “呦,真难得有你的信。”
  “咦?我看看……”
  确实是很难得,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喔?还一次来两封呢!”
  “真的还假的?”
  接过信封,一张是淡蓝粉色的信封,上面的字蛮秀气的。另一封则是粉红烫金的印刷字体。虽然风格完全不同,不过巧的是,都没写上寄信者的住址,让我无从判断信件的来源。更怪的是,那封烫金的信件没贴邮票。
  陈鸿儒好奇地问道:“谁寄的啊?”
  “我也不知道……”
  陈鸿儒突然贼笑道:“是吗?这封很像是女孩子寄来的,该不会是某位仰慕者的告白信函。而另一封倒像是邀请函。综观看来,八成是在走桃花运了。”
  “哈,怎么可能……”
  我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不过,心中却正在暗爽。
  收到疑似情书的东西,当然高兴,不过,这到底是谁寄来的?
  回到寝室后,东西随便一扔,马上把信封拆开。
  带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将折成三折的信纸打开。
  笨小武:其实我并不想写信给你,可是又没胆子直接告诉你。虽然希望能当面跟你说,可是又害怕你不愿意见我,最后只有把我心中的话写在纸上告诉你。
  那天是我的错。我想过了,也彻底检讨过了,是我太冲动了。在火车站前那样对你,你一定生气了吧……
  看了几行,就马上跳到最后面,上面的署名果然是“王洁宜”。
  她写信来道歉了。
  一直刻意逃避的问题,到了今天竟然出现这种转折,她竟然主动低头写信过来道歉!这不是我印象中的她会做的事情。洁宜应该是更直接、更坦率的女孩,写信这种扭扭捏捏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再翻回最前面,重头再读一次。内容大致上是为了向我道歉,请求原谅的同时也希望与我合好。
  信看到了一半,她的语气渐渐改变,好像带有不甘愿的味道,好像写这封信对她而言很委屈的样子,同时也带有怪罪的味道。当然她的怪罪并不是真的在责怪我,而是有种拉不下脸的意义;也就是说:我都已经先低头,要求要与你和好了,你还想要怎样的意思。
  看完了信,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高兴当然是高兴。可这明明就是道歉信,怎么写到后来,还怪我让她觉得对不起我,还让她写信来道歉。不过,这才像是洁宜啦!要是她从头到尾采低姿态地说对不起,那我才要担心。
  既然洁宜已经主动认错,身为堂堂六尺之躯的男子汉当然要有所回应。到了晚上,再打电话过去说几句好话,把心结解开。
  看完了信,陈鸿儒就好奇地问道:“怎样?是哪个女孩子写的情书?”
  “不是啦,这是道歉的信。”
  “道歉的信?”
  我解释道:“前一阵子,我不是被联谊的女孩子打了一巴掌吗?现在对方充分反省后,写信过来道歉,并且要求和好。才不是什么情书。”
  “是这样吗……”陈鸿儒似笑非笑地说:“如果对方不是非常在意你,没理由会特别写信来道歉。这可是大好机会,我没记错的话,她是兰心学园的学生,就由你打先锋,为我们建立通往与兰心学园的美女们交往的康庄大道。”
  “你也太夸张了。我跟她只是童年玩伴,她会求和是很正常的事啦!在我们老家那种乡下地方,可是很重视人情这种东西。除非她不打算回家乡,不然,与我好好相处是有其必要的事。”
  “是吗?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陈鸿儒的话让我感到相当棘手。
  与洁宜保持纯朋友的交往,一直是我坚定想要维持的事情。虽然种种迹象显示,她可能对我有意思,可是我不敢多想。她可是大伟的妹妹耶!追大伟的妹妹这种事,我光是想象就觉得危险,况且洁宜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我想,她一定是基于同乡多年在一起的情感,不想因为小小的误会破坏多年的友情。一定是这样的……
  陈鸿儒看了看我,用老气的语调说道:“你可要想清楚,把立场表达清楚,不然到时候伤害了人家。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女孩可是空手道社社长的妹妹。”
  “我知道啦,所以我坚决严守朋友的份际啊!”
  “看来你还是搞不懂,算了……另一封信又是什么啊?好像是对方亲自送来的,你是不是结交了什么有钱人,不然怎么会有那种信?”
  “我,有钱人?可能吗?会不会是对方弄错了,如果是哪方富豪的邀请,要找的也应该得是杨凯子才对。”
  “总之,先打开来看看吧!”
  把信拆开,里面果然是一张邀请函。除了时间、地点,还有位置的简图之外,就没有其它的讯息了。
  在我身旁的陈鸿儒看了看,就道:“神秘的邀请函。连个署名也没有,真没礼貌。”
  看了看,我也觉得很怪。不过,怪的不只是信件的形式,总觉得这张邀请函还有别的讯息,并不是这么简单。
  待在一旁的丝丽儿突然问道:“那个赤帝是什么东西啊?他为什么要请你过去吃晚餐?”
  赤帝?吃晚餐?上面什么字也没写啊?怎么会……
  啊!丝丽儿看得到,我却看不见,那么……
  我急忙使用灵眼再看一次。
  果然,我就觉得这张邀请函还有什么东西,原来上面还有用灵力写的文字:诚邀,共进晚餐,与君一谈。
  另,拒绝即是视同宣战。莫让吾等失望。
  简单的两行字,让我流下了冷汗。会用灵力信的家伙,很明显,不是靖安会的人,就是靖安会的敌人——选民。怎么看都是选民的机会较大。
  只是,我与选民有什么好谈的?他们邀我是陷阱,还是真的有话要跟我说?
  星期四,两天后的晚上,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了。
  悠扬的乐声在我耳边飘荡,在乐声之中,我的心思飘浮不定。星期四,进到大学后我唯一期待的日子,可是我却不喜欢今天的到来。当然不可能会讨厌在国乐社里欣赏玉芳学姊的演奏,只是,再过一个多小时后的邀宴,却使我心烦不已。
  不论是与那位自称“赤帝”的选民共进晚餐,亦或是逃避不参与,都不是好事。
  这场晚宴无疑是场鸿门宴,去,等于是把自己送入虎口;不去嘛,对方都已经表明立场。既然他们能把邀请函送到宿舍来,那么,以选民的能力,要对我进行伏袭或暗杀,都不困难吧?
  我曾经一度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靖安会的人,不过,只是想一想罢了。
  告诉他们又怎样,难不成要请求他们的保护吗?已经屡次拒绝加入这个团体的人,怎么有脸向他们提出这种要求;况且,要是真的有保镖这种生物待在我身旁保护我,那我才真的会受不了呢!光是想到可能由九纹龙那张嘴放出的谣言,就叫人不寒而栗。再说,像我这种要身分没身分、要地位没地位的穷学生,身旁要是跟着两位虎背熊腰、穿着黑衣装、带着黑墨镜的人跟在身边,这会是怎样的景象?如果因而被人指指点点,不用等到选民前来偷袭,我就会先疯掉。
  在我忧烦不已的时候,耳边的音乐突然停止了。
  虽然我没有很专心地欣赏学姊的演奏,不过,我还是知道这首曲子尚未结束。玉芳学姊却在收拾乐器,不打算再继续演奏。
  看了看手表,才六点半。
  “怎么了,学姊今天有事吗?”
  她摇摇头道:“不,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为什么……”
  她将琴收好,锁上之后,才坐到我前面,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如果只是练习的话,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如果是为了让人欣赏,而听众却神游他处,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弹下去。”
  “啊,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只是你有什么烦恼吗?”
  学姊温柔的话语带着抚慰的魔力,让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可惜,我不能将烦恼向她倾诉,如果让她卷入与选民的纷争之中,就算是死,我恐怕都无法原谅自己。
  玉芳学姊又关心地问道:“是那三个小家伙吗?”
  佳琪、士谦、哲仁……
  提到他们三人,就觉得愧对学姊。是我把他们弄到靖安会的,虽然我曾力阻他们的加入,可是,那一天晚上,如果不是我的关系,也不会出现一个暴乱的选民,那么他们最多只是与混混们打一场架。因为我多余的关心,才引出藏在那里的选民,不但让哲仁忆起惨痛的回忆发狂,还让士谦与佳琪的风身觉醒,更让他们与靖安会有所接触而加入这个危险的地下组织。
  “我后来听说了。他们似乎正处于叛逆期,行为也有些偏差。让你当他们的家教老师,一定很累吧?”
  学姊关心的话语更叫我良心难安。
  把这些可能拥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推入无尽死斗的人就是我啊,因为我才让他们的行为更加偏差。这样的我哪有资格让学姊担心。
  见我低头不语,学姊又道:“这样吧,这个周六我回去帮你训训他们!”
  我慌张地应道:“不、不用了!不关他们的事……”
  “不关他们的事吗?”
  学姊似乎因而安心了不少,不过她又关心地问道:“你今天的心情真的很沉重,如果说出来也许会好一点,我愿意听你说一说喔!”
  “这怎么好意思。”
  学姊俏皮地笑道:“这也是为了我那三位伤脑筋的堂弟、堂妹,如果他们的家教老师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况不,我怀疑他们能得到多好的教学品质。”
  我苦笑道:“是这样吗?”
  能向学姊诉苦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只是……
  不,也许可以。反正也不必把全部的事情都说出来,而我也不用对学姊说谎,只要隐瞒部分的事就够了。
  “我受邀一场不好受的餐宴,算是那种会让人消化不良的餐宴。”
  “嗯。”学姊没表示什么,只是点点头,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如果去的话,一定会受到可怕的待遇;可是不去,那对方就有理由找我麻烦了。所以我很头痛,参加的话肯定会有危险,不参加也一样不会好过。”
  学姊淡淡地说道:“那你就去吧!”
  “咦!可是那等于是自己跳入陷阱之中耶!”
  “这总比在这里提心吊胆地自己折磨自己来得好。不论对方准备了什么节目,不去看一看也无法知道,去了也许还有反击的机会。可是逃避的话,只有让对方再一次逼近。反正不去也不可能会被放过吧?不如早一点面对现实,把问题解决。拖得越久,如果对你有利的话,那你也可以不要去。”
  “给予反击吗?”
  学姊点点头道:“我相信你可以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本校的空手道新星,还是我推荐给素姨的优秀人才。竟然有人想找你麻烦,你就让他们知道自己找错对象了!”
  学姊这么说也没错啦,不过,前提是对方是跟我一样的“人类”才能成立。
  如果对手是选民,那我拿什么跟他们对抗?
  只是玉芳学姊的话还是有道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问题迟早还是会找上门;既然逃不是办法,走这趟多少能得到有关对手的一些资讯。
  “你心中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是的,我就走一趟好了。反正对方不见能把我给吃了。”
  “那请加油吧!”
  学姊温柔的笑颜好像一股暖泉,为我注入了活力,让心思难定的我有了挑战的信心。
  与玉芳学姊告别后,我马上前往候车站,准备前往邀请函上所指示的地点。
  待在肩上的丝丽儿好奇地问道:“你真的要去吗?”
  “当然。”
  “可是,你不是很讨厌选民?”
  “是啊,可是他们又不会因为我的讨厌而消失;而且,我相信他们之中应该有可以沟通的对象。”
  丝丽儿不大明白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知道,而是这么相信着。”
  说这句话的同时,我心中想到的是那位豹女郎,如果是像她那样的选民,对人类就不会存有敌意了吧?希望这一次约我的选民,是拥有文化、能够理性沟通的对象。
  下了公车,手上拿着邀请函,照着上面的地图,又步行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拥有花园的别墅。这里虽然已经不是市中心了,不过左右都是公寓、大楼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栋花园别墅,总觉有些突兀。
  我不知道在别人眼中,这栋豪华的大别墅是怎样的建筑,可是在我眼里,它可是不折不扣的典型鬼屋。虽然我知道一般人看不见,可是,在别墅阁楼尖顶上飘着疑似怨魂的白影,还有在玫瑰花丛中,闪烁着一对又一对的眼睛,整栋别墅则笼罩在一股异样的灵气之中。
  看到这样的一栋房子在等着我,让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丝丽儿问道:“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是的……”
  接着她又问道:“你确定真的要进去吗?”
  “我想是的……”
  然后,丝丽儿就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我,赞赏道:“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果然有挑战困难与危机的勇气。”
  “这栋房子很危险吗?”
  丝丽儿睁大眼睛,用着品赏玩味的语气问道:“你不是已经用灵眼在看东西了,不,就算不刻意用灵眼,这里的灵性体多如繁星,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不少。”
  “那……你认为他们有危险性吗?”我想,我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心了。
  “这不是很明显了吗?而且我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
  “是吗?我知道了。”
  已经告诉我了吗?所以才说我有挑战危机的勇气吗?
  接下来,丝丽儿又用鼓励与期待的口吻说道:“走吧!我们进去了!我想,这正是练习净化和灵雷的好机会。”
  “呃,你不打算阻止我吗?”
  丝丽儿反问道:“为什么要阻止你成长?而且,在玉芳小姐那儿,你不是已经决定要赴会了吗?”
  “是啊……”说不担心绝对是瞎话,可是都已经到这里了,才想打退堂鼓,未免也太逊了。于是伸手移向门铃,然后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决心按了下去。
  带着不安的心情等着。
  十秒过了……
  三十秒过了……
  一分钟也过了……
  远远的别墅大门还是没有动静。
  是没人在家还是没听见呢?
  从这里按门铃也没听见任何声音,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听见……
  再按一次好了。
  当我把门铃又压下不放,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
  “请不要再按了,已经听见了。”
  当我转头,马上慌张地向后跳了一步!只差没叫出来而已。
  “年轻人,慌慌张张的,真没定性。”眼前的老头子责骂了我一句。
  这个老先生虽然衣装整齐,像是位英国古装戏的绅士,可是发白的脸和充满血丝的双眼,还提着一盏油灯,活像从棺材中跳出来的活尸,叫我怎么能不怕。
  “你们就是陈武成陈先生与小天使女士吧?”
  “是的……”
  “什么小天使,我叫丝丽儿啦!而且,只是暂时还是小天使而已!”
  这位老绅士不理丝丽儿的抗议,一对眼珠子只顾着在我身上游走,看得我怪不舒服的。
  “我还以为陈武成会是更机灵、更有能力的人……”最后,他对我下了这种令人不舒服的评语。
  “呃……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不对,我干嘛要道歉!
  “请跟我来吧!”老绅士取出一把大大的钥匙把铁栅门打开,提着油灯领我走入。
  “嘎……喀!”
  当我们进去之后,门自动关上了!
  这一下我的心更不安了。只是现在如果表现出恐惧或紧张的样子,不是马上让人看轻吗?不管怎样,现在只能向前走了。
  走过玫瑰花园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很多小动物在花丛里钻来钻去,吱吱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虽然我很好奇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生物,不过想一想,也许不知道比较好,毕竟人没有必要主动为午夜的恶梦添加题材。
  到了大门口,两座奇怪的石像立在两旁。说它们奇怪,是因为我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像是洋玩意的鬼怪雕像,也不似中国的神祗。硬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像人的怪兽。
  老绅士停下脚步道:“请等一下。”
  然后他拿起了圆形的门环,“扣、扣、扣、扣、扣”地连敲了五声。
  门并没有马上打开,倒是两旁的石像动了起来。它们一脚跨下石台,然后将门推开。
  “请跟我来……”
  老绅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道:“请您跟上好吗?”
  “啊!好、好的……”
  碰了碰两个不像有生命却会动的石像,它们好像没反应的样子,听到老绅士的催促,我才收起惊讶与好奇的心,快步跟上。
  房屋里相当明亮,原以为会像鬼屋一样的幽暗,这里的光亮让我放心不少。不过,这里面的摆设竟全然是东西合璧。上面挂有洋式的水晶灯,两旁则是中式的灯笼,大厅上有八仙桌,也有洋式的精致茶几,宽敞的楼梯旁还放置中古世纪的全身铠甲和中国武将的盔甲,墙上同时挂有西洋剑与中国长剑。
  这么看来,现在引路的是一位像活尸的西洋管家,等会儿出现一位插着发簪的婢女或长袍马褂的僵尸仆人,也不值得惊讶了。
  这位老绅士带我走上二楼,然后打开一道门。
  这道门非常奇怪,因为一般而言,走道上的门后多半是一个房间,可是这个门后却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当我们全都踏入走廊后,身后的门又自动关上。
  “咦?!”走了几步,丝丽儿突然发出惊叹的声音。
  “怎么了?”
  “不……只是有点奇怪罢了……”
  这道走廊比想象中的还长,而且这栋房子有这么大吗?感觉上好像走了近百公尺的样子。
  走出长廊后,那位老绅士又道:“上到顶楼就到了。”
  又跟着老绅士爬上楼梯,这阶梯也是比想象中的还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才爬到一半,就觉得有点喘了,肺部有一种吸不到空气的感觉;而且这里的冷气好像开得很强,身上的秋季服装让我觉得有点单薄。
  好不容易爬完了楼梯,我已经气喘如牛了。
  “这边请。”
  老绅士为我打开一扇足足有四公尺宽的大门,然后一道带着凉意的清风吹了出来。
  当我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我好奇地东张西望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却不想再听见的声音。
  “你怎么会来这里,是特别来让我撕成碎片的吗?”
  天啊,虽不想回头,但是……
  转身,果然是祸虎!虽然他现在保持着人的样子,与那天的模样大不相同,可是少了一只眼睛的脸就足已证明他就是祸虎!
  连退了几步,我才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祸虎带着不怀好意的脸色靠了过来。
  “请你自重,这位是赤帝请来的客人。”老绅士突然出现,挡在祸虎面前。
  “哼,真是无趣。无所谓,山水有相逢……小鬼,我期待与你下次的会面。”祸虎悻悻然地走开了。
  望着祸虎离开的方向,我也看到了大厅远方的落地窗,外面的景色是黄昏的山景。
  怎么可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栋别墅的前后左右都是高楼大厦,而且现在不是黄昏,而是夜幕高挂的晚上。
  我呐呐地问道:“这……窗外的景色是真的吗?应该是挂毯或巨画吧?”
  老绅士答道:“当然是实景。”
  “这……怎么可能!”
  我冲到落地窗边探头一看。
  天啊!底下是悬崖,眼前真的是高山,然后还有白白、冰冰的东西掉到我的鼻子上。
  是雪?
  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升到了极点。
  我真的很希望是看错了,可是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真实。
  寒风呼啸,凛冽无比,几乎要刮伤肌肤。点点飘落的冰凉白点,就是所谓的雪(我想不会错的,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这就是电视中白雪纷飞的景致),我所居住的城市绝不可能下雪,亚热带的平地如果下雪,那天理何在。
  我知道我所住的城市中不会有高山和断崖,种种迹象都显示我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原本打算一有危险就跳窗而逃,现在这个计谋已经无从实行了。要跳到哪?跳入深不见底的山崖,还是跑到寒冷的高山上?
  面对眼前的情况,我虚弱地说道:“这里好像不是原来的地方了……”
  “很美的景色是吧?”丝丽儿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地说:“虽然比起我出生的天堂差了一点,不过,也算是值得欣赏的美景了。”
  “喂!我们已经离开原本的都市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没错,丝丽儿毫无惊讶之色,反而用责备的语气说道:“我一直期待你能更机灵一点,想不到你的观察力还是跟浮藻类的灵体没两样。这么明显的事,你竟然看不出来!这里当然不是原来的地方,通过一段灵界的走廊,当然会走到遥远的彼方。”
  “灵界的走廊……”
  这时我想到那条长得出奇的走道。难怪那时有种异样的感觉,原来是通过了灵界。
  可恶,想不到这些选民竟然还玩这种花样!
  “那么我们现在在哪?”
  丝丽儿接下来又用极度同情的目光看着我,道:“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丝丽儿歪着头说出令我气结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有什么资格用同情的目光看我啊!
  要说我的观察力跟浮藻类的灵体没两样,你的神经也跟浮藻类的生物一样粗!
  “这里是赤帝的别馆之一,位于亚州大陆的某处高原。”
  老绅士的话语让我的疑问得到了答案,一个我不乐见的答案。虽然还是不明白我到底到了何处,可是距离原来的地方一定很远很远。
  “喂,丝丽儿,如果我从原来的门再闯回去,应该能回家吧?”
  我小声地在丝丽儿耳边问着,她却大剌剌地应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再次打开灵界的通道。我可不认为有人能做出一条固定的通道,让人可以随时自由通行。”
  这么说来,我是不可能自己回去了。
  这可怎么办?那只可怕的祸虎就在这里,我可不想与他呼吸相同的空气。不,就算他不在,我也不安全,在这里的没一个像人。他们每一个都散发出强弱不一的灵气,就算不是选民,也是一群危险分子。
  如果这里的主人有着一点点不良的意图,那我宝贵的性命不就如同风中残烛。
  老绅士像是看破了我心中的忧虑而说道:“我家主人是位行仁道之人。不论是怎样粗俗无礼、没有见识的客人,都会待之以礼。”
  “是这样吗?”
  他的话让我宽心不少,但是,他又不带恶意,像是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实那样的口吻说道:“不过,私下排除对主人无礼之徒,也是下人的义务;就算主人能容忍,我们也无法放过任何一位欺骗或做出无礼行径的客人。”
  “是这样吗……”
  在这位老绅士平静无波的苍白脸孔下,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在说这句话,不会是针对我吧?希望不是,到目前为止,我应该没做出任何无礼的行径……应该没有吧?
  “时间差不多了,请随我入席。”
  总算要去见主人了。吸了口气,平缓心境。
  连所谓的神之使都被我见过两回,不过是小小的选民,没什么好怕!对,没什么好怕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同时拥有风身与云体的人,将成为世上最强的“人”,没理由要怕选民这种东西!
  对,就是这样,没什么好怕的。
  做好了心理建设时,又跟着老绅士走上一层楼。
  这里似乎是这栋建筑的最高处了。四面只有几根梁柱,可是外面的风雪却没吹进来。而在这像凉亭的顶楼内摆有一张长桌。
  老绅士就带我到长桌的一端,为我拉开椅子。
  当我坐下后,他才说道:“请两位稍待一会。”
  然后他退到一旁静静地等着。
  这张长桌共摆有十张椅子,长边的两侧各摆上四张,两端各一。在我对面的那张桌子特别华丽,除了雕龙的华饰外,还镶有各色的宝石,让我觉得这位主人赤帝也许真的是位帝王,至少是选民中的帝王。
  没过多久,其它的客人也出现了。
  第一位出现的是个让人觉得超不舒服的家伙。他整个人覆盖在深灰色的斗篷下,兜帽下一片漆黑,让人看不透;就连露出来的手掌也带上了手套,而且是在指背上加鲜红线条做为纹饰的白手套。更叫人心寒的是,他手上拿着一把超巨形的镰刀。他的形象如同恐怖小说中的死神,而他身上也飘散着微微的寒气与黑暗阴晦的灵气。
  更糟的是,那位老绅士竟然把他带到距离我最近的座位上。
  光是有这么一位带着死亡气味选民的存在,就足以叫我坐立难安;更何况他还坐在身旁,那把大镰刀更不知会在何时不小心滑过我脆弱的脖子。
  就在我担心的当下,一阵不寻常的风吹来。
  本来这地方是应该有狂风吹袭的,至少耳中可以听到呼啸的风声;只是,这地方似乎被动了手脚而避开了风雪。而这时一阵狂风突入,明显的风影吹着吹着,然后吹出了一道人形。
  狂风吹卷得叫人睁不开眼。
  骤然风止。
  再睁眼时,又一位客人来到。
  这位乘风而来的选民身着一身道袍,背上插着数支令旗。这位道貌岸然的选民坐到那个像死神的家伙对面。
  过没几秒,这里出现像是地震般的震动。我慌张地想躲到桌下,可是在我身旁的两人却是稳如泰山地坐着。在他们没有动作的情况下,我也只能紧握着座椅的手把,强装镇定。
  地震尚未结束,就又看到空气好像融化了;说融化也不对,因为空气怎么可能会融化,应该说是空间融化了。
  先像是水面被投下石子般出现了波纹,然后像是融化的冰块变得朦胧不清,渐渐的好像看到了一座山岳的幻影;还没看清楚那是怎样的影像,虚影已然消失,一位身着中国古代官服的大老爷就出现在那个地方。
  说他是大老爷可不只是形容他的外貌,就连他的体形也有寻常人的两倍高、三倍宽。可是,当一旁负责招待的老绅士引他入座后,他又很顺利地坐到位子上。我都搞不清楚,是他变小了,还是桌椅变大了。
  地震依然没停,隆隆的响声与地震相映而生,叫人怀疑是巨人跑步造成的效果。
  当然巨响!是一道人影由外面落下。
  他,应该说是它,这个怪物足足有五公尺,不,六公尺高,古铜色的肌肤反射着阳光,好像真的是铜铁般的肌肤。这个怪物长着一对利剑般的长长尖角,长相狰拧异常;身上披着金属战甲,手上拿着巨大的战戟,背上还背着巨弓和箭囊。它的脸相当近似野蛮人,我认为这是只牛头人,毕竟它长着一对利角,手与脚又是牛蹄的形态。
  它与方才的官服大老爷相对,坐在距离我最远的两个位置。
  有规律震动突然停止了。
  “喔!已经来这么多人啦!”洪钟般的声音由旁边传来。
  转头望去,一只大眼几乎快占满了亭子外面。
  大眼向后移了一点,让我看到了巨大的鼻子和嘴巴。
  然后是巨大的手攀上亭子。
  只见那手向内一翻,一个人就跃进亭内,而外面的巨人也跟着消失。
  我已经快被种种异像麻痹了。他是怎么变小而进来的,也不想过问了。
  这个人我见过。
  他不就是在那地下室中的巨人?
  没错,就是他,虽然那时是在烛光下,但是耳边挂的黄蛇却让人印象深刻。
  当他来到之时,绮丽的云雾也跟着飘来。
  然后,一位龙首人身、穿着宫服的选民也跟着驾云而来。
  这位我也见过,当然也是在那个场合。
  如果没记错的话,它是被称为东海君的选民;可是,看着它却会让人联想到东海龙王。
  “耆老,亦是汝胜。”
  那位耳上有着黄蛇的巨人笑道:“哪里,再快也追不上太阳。”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就坐。
  这六人的出现已经让这里的“风”变得非常混乱。
  不知道还有两位,会是怎样的家伙。
  “呜啊!”突然传来了野兽的叫声,然后一道怪影飞掠而来!这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野兽!长着八张人脸!全身披着青黄色的毛皮,有着八足与八条尾巴。
  当它进来时,这儿水气大盛。
  这个怪物来到之后就站立了起来,随着它的站立,形态也跟着改变,人形取代了兽形。但是,它的头还是在左右两侧各长着三张脸;另外,在正面的脸上方也还有张较小的脸。八首的特质并未改变,叫人觉得更加怪异。
  除了主人,只差一个空位了。
  “真是的,那个家伙这么不准时。竟然要这么多人等他一个。”
  那位挂着黄蛇的巨人发出抱怨后,另一道声音随之而现。
  “我这不是到了。”
  只闻声而不见人?
  突然在唯一的空位上冒出了熊熊烈火!
  火焰冲天又迅速归于平静,然后,一位光头、身着火红道服的中年男子已坐于位上。
  这下子客人到齐了。
  就只差招待这些客人的主人——能把这些怪异可怕的选民找来的——赤帝。
  请续看《神之使7》
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07-12-24
 
~第三十一章 永别了,勇敢而愚蠢的人类~
 
  相信大部分的人都去过动物园,在动物园内看到有趣的动物时,总是会对它们指指点点。姑且不论是说它可爱,还是批评它长得丑,总是会对感到兴趣的动物评头论足一番。
  我现在的心情则像是被评头论足的那一方,而且,是动物园中不怎么受欢迎的那一种。待在这里的,恐怕只有我一个是“人”,座位上的八位选民没有像逛动物园那样直接地观赏我,不过,偶尔飘过来的眼神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了。
  虽然领我过来的那位老绅士说过,他们的主人是位行仁道之人,可是,主人再怎么仁慈,也不可能约束他的客人。当然,客人多多少少会给主人一点点面子(希望选民也是如此),可是,在主人没看到的地方呢?
  在座的八人也许不完全用憎恶的目光在看我,可是,带有敌意的眼神也占了大半。
  坐在身旁、外型像是死神的选民,虽然带来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不舒服而已,至少他没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希望是没有啦,被死神盯上,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另外几位客人,就不只是带来不舒服的感觉。距离主人座位最近的那个长角的凶神恶煞,就毫不客气地瞪着我,看他的表情就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仿佛与我同坐是非常贬低身分的一件事。至于其他的选民,虽然没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恶意,不过,眼中也带有不满和轻视的感情。
  在如坐针毡的等待中,主人终于出现了。
  当那个人走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来了一个乡下种田的阿土伯!
  如果那个人不是很大方地坐到主位上,在座的选民们又没有任何人发出不满之意,我实在很难相信,他就是这里的主人——赤帝。
  他算起来还是黄种人的肤色,只是一身的皮肤在长期的烈日照耀下,已经达到接近黑人的程度。说他是阿土伯,当然不只是外表土土的,像极了庄稼汉,这个人甚至还戴着竹叶编的斗笠,在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只差没带一把锄头。
  领路的老绅士说他是位行仁道之人,这点由他的外表是看不出来,可是,这家伙脸上差不多等于是写着“忠厚老实”这几个大字。
  那位应该就是赤帝的选民就座之后,老绅士接过他的斗笠、毛巾,然后他才悄声地说道:“可以上菜了。”
  赤帝调了调座椅,然后微笑道:“感谢各位今天接受寡人的邀请。最近发生一点大事,所以不得不请各位过来商谈一番。”
  那位长着锐角的选民不满地粗声说道:“主上,您关心近日发生的大事,我等自是呼应您的召集,可是,怎么会请了一名凡人过来!”
  “汝等亦为邀子前来,有所不妥焉?”赤帝和缓地问了。
  在席的选民们没一个回话,不过,每一位脸上都出现不满的神色,只是在赤帝面前不好发作的样子。
  “此人为事主之一,必为关键人物,特请此子至此话说分明,亦无不妥。纵是此子……陈、陈武成仅为凡体之躯,却为坐拥云体之人,亦不能以凡人论之,以为天然之仙人亦不以为过也。”
  那位火遁而来的家伙依旧不满地说:“不过是个天然仙士,陛下似乎过于抬爱常人。”
  赤帝又道:“此子非为平凡之常人,伏羲湮灭之际,此子正在现场。吾冀望知晓当时之景,亦希求汝等能亲耳见闻之。”
  这时,坐在我旁边的选民转过头来,双眼不怀好意地在我身上转着转着,然后,用很轻松的语气当着我的面说:“那也不必用这种方法请他过来。只要主上吩咐一声,把这人的脑袋直接提来,想知道什么,就由他的脑袋中直接读取即可。用这种方法既方便,又不用担心有人会说谎。”
  这个选民的语气把我当死人一样,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而且,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还在我脑袋瓜上飘呀飘的,手放到桌上,两只食指互相绕着,两只尖尖的指甲放出危险的光芒,好像只要主位上的赤帝一点头,就马上要将他的主意化为实际行动。
  其他七位选民的眼神也透露出同意的讯号。
  被他们当砧上肉看待的感觉,实在叫人坐立难安,好在这里的主人没有采取极端手段的想法。他说:“哎呀,诸位莫吓着吾之客人。诸君不知减少伤害、以仁道行事之法焉?”
  “吾友,受惊吓否?”
  问我有没有被吓着?
  几个选民当着面说要由我的脑中把记忆“拿”出来,会不会把我吓着?这还用问。楼下的家伙用一根手指就足以把我揉死,能在这里与主人同坐的,不会比楼下的还逊吧?只要他们稍微动一动,就可以杀死我几百次,能不怕吗?当然是怕死了。
  可是,我怎么能示弱,就算怕也不能表现出来。
  当我外表沉稳地摇摇头后,赤帝很热情地说道:“闻之、闻之,吾为君引见。此席诸君均为吾相交多年,深得信赖之友。依次为泰山之主的东岳大帝、隐居东海之龙王、喜欢玩火之祝融,以及远自西方的引魂者。”
  “此方则为吾之亲族与家臣。绝顶铁匠与战士蚩尤、曾为梦想追日的夸父、性好水乐之水师天吴,还有一等谋臣风伯。”
  东岳大帝?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不是掌管地府的大头目,怎么还真有其人!看他的样子,还真有庙中东岳大帝的形象。龙王嘛,果然就是一副龙像。这可不是废话,他真的是长着一颗龙头。看着他,我脑中浮现一头神龙遨游云端、降下甘霖的画面。祝融这厮玩火的本领,方才就已经见识过了,出场的方式真的很夸张。至于这名引魂者,分明就是死神嘛,什么引魂者,不过是换个说法罢了。只是,一个外国人出现在这里,还真不调合。但想到赤帝会雇用身着西装的绅士、家中摆置许多洋式家具,这种明显中西合并的作风,会请个外来的选民也就不奇怪了。
  另一边的选民感觉上都比较危险。当然,两边的选民都很危险,只是一边是消极性的危险,另一边是积极性的危险。我所指的消极,是说他们不会主动给人带来危险,就像掌握强大火力的军队,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可是他们只在国家、人民遭逢危难时才会出击;军队所拥有的火力虽然危险,可是却不一定会给人带来危险,至少别去招惹是非就不会有危险。而积极性的危险,就像是盗贼一般,会主动挑起血腥,给人带来危难。赤帝的家臣那一边,就令我觉得会是主动生事的一方。
  那个巨人夸父还好一点,可是,那个蚩尤就像是受了伤的野兽,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那个六张脸的天吴也是充满戾气。而距离我最近风伯,身上流出的恶气虽然少一点,可是却多了几分深沉,表面上笑笑的,骨子里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这种人比拿着大刀叫嚣的人更危险,是那种被他莫名奇妙砍一刀都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危险。
  “陛下,将我的们的名讳告知他,妥当吗?”祝融那对眼睛像是两颗火球,像是想把我直接烧死似的。
  “无妨、无妨,吾以为,此子应能化变为吾等之一……”
  在赤帝说到一半时,两位女官推来了小车,开始为众人送上餐点,赤帝改口说道:“有话等会儿再聊,来,诸位先尽情享用一番。”
  餐点送来了,放在我面前的是非常精致可口的食物,很不幸的,我却没有心情享用这些食物。正常的人像我这样处在这种环境之中,都很难心情愉快享用这些东西。
  我的心情虽然很糟,不过他们的服务态度非常好。赤帝特别为了每一位客人准备了个人专属的餐点,看到某些特制的餐点,我的胃口又变得更差了。距离最远的蚩尤所吃的东西就令人相当惊讶。首先端给他的是一片又一片白灰色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很沉重,还带点金属光泽,当他把东西拿起来咬的时候,我可以听到“喀吱喀吱”的声音,我怀疑他是在咬石头。在他的餐桌上还有两只小碟子,上面分别盛放金色和银色的粉末,偶尔他会沾一沾金色或银色的粉末,就好像吃白肉或甜不辣之类的东西要沾沾酱油或蕃茄酱似的。可是,那些粉末看起来像是黄金与白银的粉末。这位选民所吃的东西,应该不会就是金、银、铜、铁、石这类物品吧!
  蚩尤所享用的食物虽然怪异,不过,至少还不让人觉得可怕,其他的选民可恐怖了。那位名为祝融的选民所吃的餐点,很可能是木炭、石油之类的物品。偶尔还可以看到他的餐盘上冒出熊熊的火焰。令人觉得可敬的是,这样的食物还能够装盛得相当精致美丽。
  最让我感到反胃的,却是距离我最近的选民。坐在我右手边的风伯所吃的东西,与我相当接近,只是,这位风伯似乎是名素食主义者,在他的餐盘上看不到任何肉类制品。坐在风伯对面的那位死神,所吃的东西就非常有独特的风格,我完全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应该说是,我不想判断出那到底是什么。在他的餐盘上所盛的,是一团黑黑的物体,像是工了排放出来最污浊、最肮脏的废水;不同的是,餐盘里的东西不只是液体,还不断冒出像是黑色烟雾一般的东西。在他的餐盘里,就是一团又一团黑色的液体与黑色的雾气,在那边挣扎着、翻滚着。那些东西我可能见过,可是,我不愿意承认那是选民临终时所产生的物质。我完全无法想像,居然连这种东西也能够吃。
  连续上了几道菜,我不得不承认,赤帝所准备的餐点真的是一等一的东西。随我前来的丝丽儿也受到最好的招待,看她毫无烦恼、尽情享用的样子,真叫人羡慕。
  终于,这里的主人赤帝说话了:“吾友,君可为吾等历说分明,当日拜见伏羲之情形否?”
  “伏羲是什么?我哪时候跟他见过面了?”
  赤帝提醒道:“君多忘事?于靖安会底下所见到之伟大存在,亦是君上次会晤之神之使。君无可能忘却,无人能忘怀。上者亦有诸多称呼,伏羲为上者广为人知之名讳之一。”
  我楞了一楞,伏羲,原来他的名字也叫做伏羲。看到这里的成员,还有他们所关心的对象,我仿佛进入了神话的世界,然而,这是一个非常残酷而无情的神话世界。
  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关心第七个人,却不知道他们是想让第七个人回归呢?还是想要阻止第七个人回归呢?据我所知,有一群选民并不大喜欢第七个人,这群人以所谓的炎帝为主,积极阻止第七个人回归。在舞厅的地下室,就已经遭逢他们派出的刺客袭击。
  在尚未确认这群人的真正意图之前,采取比较保守没有立场的说法,或者先看看他们的意图,可能会比较好一点。
  “你们想知道什么?”
  赤帝的回答无法让我得到任何有关他们立场的资讯,这时,风伯代为应道:“我要知道一切,请你将当时伏羲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部都转述给我们听。”
  我眨了眨眼,这叫我怎么回答呢?
  长着钢筋铁骨的蚩尤语带威胁地说:“希望你的记性很好,如果还漏了任何一句,我会用激烈的手段,让你想起当时所听到的每一句话、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他的态度相当认真,其他的选民也一样,座位上的九对眼睛全盯在我身上。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把目光移到丝丽儿身上,希望她能给我一点建议。可惜,这个小家伙非常专心地享用赤帝为她准备的餐点,根本没注意到现在的情况,更别提给我任何建议了。
  在赤帝灼灼的目光下,我感受到一种很奇特的压力。他的目光让我觉得,像是父亲的苛责;在这种眼光之下,我不敢说谎,也不敢有任何的欺骗。
  我只好应道:“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为我说明消灭神之使的方法。”
  这句话一说出口,马上引起小小的骚动,这些选民们互相交头接耳,并且露出无法理解的神色。
  坐在主位上的赤帝,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不安的表情,他很冷静地又问道:“伏羲可有明示,为何告君这番话语否?”
  我想了又想,在赤帝的目光之下,再一次我又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告诉我,那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他要告诉我。”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吾知矣。”
  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对他们而言,是透露了什么消息吗?
  而且,为什么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我会不由自主地将真实的想法告诉他,我并不想将所有事实都说出来;至少,我认为该保留一部份,作为我与他对谈的筹码。但这位赤帝似乎有种魔力,会让人在他面前坦白一切。
  而他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也许,身为赤帝的他,早已知道消灭神之使的方法。
  “君获何物?伏羲赐君何物?”赤帝接着问道。
  我实在不想老实回答他,可是,我的嘴巴却违背了我的心意,又一次老老实实地说:“没有,他什么也没给我。那些话好像是他的遗言,他只是又说了为什么他会被钉在那里,以及那把将他钉住的长枪的由来与历史。”
  赤帝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如此观来,上者真是自裁而逝……”
  他转向身旁的人问道:“泰山府君,君以为如何?”
  东岳大帝沉稳地说:“我无法判断,伏羲大人究竟是离开人间界,抑或是真的烟消云灭。毕竟,我管的只是人类的事物,至于有关伏羲大人的一切,又岂是我这一介小小的泰山府君所能管辖的。不过,百草神君,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关于前日那股伟大力量地消失。我并没有发现伏羲大人的力量又回归到灵界的最高点,相信你也感受到一样的情况。”
  赤帝感叹地说:“如此观之,至高七位真有空缺。”
  不同于赤帝的感叹,蚩尤反而兴奋地说道:“这正是我们的机会,陛下,数千年前我们失去的,现在将有机会讨回。”
  赤帝脸上露出复杂的情感,他并未对蚩尤的话表示赞同,也没有做出反对的意思。只见他望着亭外的风景,悠悠怅然地说道:“战争……”
  餐桌上出现热烈的讨论声,主要是蚩尤那一边在讨论着我完全听不懂的战略与战术的问题,我虽然很努力想要听懂他们谈话的内容,可是,他们的谈话就好像是异次元的生物所做的对谈;当然,他们所用的语言还是我所熟悉的语言,问题不在于所使用的语言,而是在于所说的内容。如果把他们所说的话一个字一个词分开来,我都能了解那些字所带来的含意;然而,当那些字词全部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串又一串的句子,我就无法理解那些话语所代表的含意。
  当然,绝不是因为我笨,只是因为那些选民所处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就好像一个只会看漫画、上卡拉OK的人,突然被人拉去美术馆欣赏最抽象、最虚无飘渺的前卫艺术,或被找去国家音乐厅聆听古典音乐一般。并不是说抽象画或古典乐不好,也不是它们艰涩难懂,只是一个不合适的问题而已。
  原本被赤帝找来的我,应该是这场餐会上重要的人物,现在却像是一名局外人,被晾在一旁。
  虽然搞不太清楚他们讨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我还能感受到赤帝的部下们,正积极地要求或拉拢坐在他们对面的人。对于坐在最前面的泰山府君,蚩尤这一方对他相当尊敬,以较为接近请求的方式,希望他能够不要插手,保持中立的态度。而第二位的东海君就没有受到这种礼遇了,他本身虽然希望能够保持中立的立场,但是另一方却希望他能够加入。幸好,这一位东海君与赤帝那边次席的夸父交情似乎不错,因此,赤帝这边的蚩尤没给他太大的压力,硬要求他表态。
  那位爱玩火的祝融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甚至还主动表示愿意提供助力。怪的是,蚩尤努力要拉拢的人极力要保持中立,而主动表示参与之意的人,却反而被要求要做壁上观,保持绝对的中立。
  他们很积极地讨论着,好像要把几千年的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讨论的音量越来越大,唯有赤帝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语,偶尔叹气摇头。这种上冷下热的情况着实奇怪。
  原本不停端来又端走餐点的侍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停止继续上菜,没神经的丝丽儿也已经满足地坐在我的肩膀上,与我一同看着这场热闹的晚餐会议。
  “真像……”她像是有感而发地感叹着。
  “像什么?”
  丝丽儿就坐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说明道:“原来到哪都是一样的。这跟天使学院纪律委员会的惩处会议差不多嘛。”
  我惊讶地望着丝丽儿,她不在乎地说:“你应该也有这类的经验吧?做错事被抓到后,被送往惩处会议。”
  “没有……我可没有这种经验,至少没有做出要很多人来讨论罪状才能定罪的那种过错。”
  这时,丝丽儿竟然用同情眼光看我,然后才用理解的神态,像是发现心中长久疑团解开的那种神色宣布道:“难怪你会这么笨!”
  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微妙,在选民环绕的情况下、在诸多选民强争暴论下,我竟然忘了恐惧这回事:心中在意的反而是与丝丽儿之间的对话。
  好像选民之间的争执和讨论与我完全无关的样子,事实上,他们目前所讨论的事项,也真的与我完·全·无·关。
  我就像是一只误闯黑森林的小白兔,身边环视着可怕的大野狼;可笑的是,这些野狼们竟然在互相吠咬,而忘了还有一只小白兔在这里。以我的立场,他们如果真的忘了我的存在,也许是最好的状况。
  所以,我现在关心的是丝丽儿的话。
  我无法理解丝丽儿的同情是基于何种理论,可是,在我成长的环境中,会被学校的教师们聚在一起讨论罪状,是多么严重的罪行,恐怕只有接近退学或留校察看等极为重大的过错,才有可能让教官与老师们一起讨论这个学生还有没有救。
  如果我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经历这种波涛骇浪,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绝对不该遭受像丝丽儿那种同情的目光所注视。
  不过,丝丽儿似乎也不打算说明她同情的理由,她只是对当前的状况发表感言。
  “你知道吗?每次参加惩处会议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一开始,那些大人物们会象征性地问你几句话,然后就再也不理你,开始自顾地发表他们的言论。最初那些发言可能还跟你有些许关系,可是,过没多久,就会像是被遗忘的人一样,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热烈的讨论,讨论着跟惩处会议的主题毫无相关的事情。”
  这回,换我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原来,她也有过这种倒楣的遭遇。
  很显然地,丝丽儿并不认为参加惩处会议是一项倒楣的事情,她甚至还怀念地说:“你知道吗?越是被重视的人,参加惩处会议的频率越高,虽然说,会议本身是一项满枯燥乏味的事情,不过,能够让许多大天使放下手边的工作来关心你的惩处会议,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原来如此,我想,我能够明白丝丽儿的意思了,他们的惩处会议与我们的惩戒会议,在本质上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我们这边,为的是惩罚惩戒学生;在丝丽儿那边,应该是为了关心还在成长中的小天使。越被期望的小天使所做的一切,就越容易受到关注,所以,那些高位的天使就越容易聚集,关心犯错的小天使。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丝丽儿说会议每次进行到一半,主题就会完全脱离小天使的过错本身;也许,灵界与现实世界的会议也有类似之处——开会不一定是为了开会的目的而开。
  丝丽儿接着又说:“当然,会议进行到最后,还是会转移到最初的目的。不过,运气不好的时候,往往会在很唐突的状况下,将焦点又放回最原先的主题。这时候,大天使就会要我自己做决定,这时候该说什么话就显得很重要了。因为这时候所说的话,往往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就算怕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要我做决定,那些大天使就是会很突然地把矛头指向我,然后要我做出重大的决定。”
  这时丝丽儿的神情好像很怀念的样子。这是很难得听到丝丽儿说到有关她以前在灵界的事情。
  很巧地,就像她所描述的情况一样。餐桌前的八位选民突然安静了下来,目光又顿时集中到我身上,以蚩尤为代表,他严厉地问道:“你的决定呢?”
  天才晓得他们刚才到底讨论什么?无头无脑儿就冒出一句话,要我做决定,到底要我决定些什么呢?
  我只能眨眨眼,用极疑惑的目光看着发问的人。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他们等着我的回答,我却不知道问题是什么,教我怎么回答!
  我只好鼓起勇气反问道:“您觉得我该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坐在我旁边的风伯状似好心地提醒道:“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要站在哪一边。加入我们,不要妄想你能决定第七个人的回归。”
  “加入你们?您的意思是要我变得跟你们一样?”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们会接纳一个平常人吗?”
  “如果……”我很小心地说:“……我是说如果,纯粹只是假设而已。要是我不愿意变成选民呢?”
  这时,风伯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他笑了:“很有趣的假设。真的是很有趣的假设。”
  我一点也不觉得有趣,甚至感到一股又一股危险的波浪往我身上拍打。
  他们没有必要再解释得更清楚,拒绝邀请的下场已经很明显地摆在面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我不允诺加入他们,不是马上遭到杀害,就是回家等着遭受极刑。即使情况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地问道:“成为你们的一份子有什么好处吗?如果不加人你们,又有什么坏处呢?”
  好像问了一个非常白痴的问题,这些伟大的选民们都露出很有意思的表情。
  也许是,他们不曾想到会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拒绝,在我左手边的泰山府君、东海君、祝融以及那位引魂使,好像都重新打量起我,尤其是那位东海君和引魂使,都显露出些许佩服的目光。
  相反地,在我右手边的选民纷纷表现出愤怒与不满的神色,只差没有马上把我生吞活剥。
  那位泰山府君语气表情不变地说道:“如果你舍弃凡躯,你的生死将不再由我支配。虽然不尽然能够超凡入圣,永生不灭,至少能够脱胎换骨。”
  那位引魂使也说:“没错,我也会失去勾出一具灵魂的机会。”
  那位玩火的祝融接着说道:“你将有机会得到举世无双的力量,以你的资质,或许无法与在场的诸位一样,得到无与伦比的能力,可是能够换来的力量绝对超乎你想像。”
  左边的几位选民为我解说成为选民的好处,右边的选民则用很露骨的方式对我说出威胁的话语。
  “已经很久了,我都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人敢违逆我的指示。你不会想要我生气吧?”蚩尤用狂妄的语气威胁着。
  “我向来不喜欢暴力,也一直秉持着这种做法,你是一个聪明人。我希望你真的是一个聪明的人,会做出聪明的抉择。”夸父有点无奈地对我说。
  “……”水师天吴不发半语,只是用肃杀的目光盯着我。
  “年轻人,这种机会非常难得,你不会想要放弃吧?放弃大好机会,与一群你惹不起的人物作对,是最愚蠢的。我相信你的智慧能够让你做出最有利的选择。”风伯则用长辈谆谆教诲的态度,假惺惺地对我说教。
  以目前的态势,我几乎没有多余的选择,不是成为选民就是等着迎接死亡。虽然他们把成为选民说成一项非常荣耀的事情,可是,我所看过的选民没有一位是正常的人。我对永生并没有什么兴趣,当然,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活得久一点,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希望能够长生不死。况且,一个好好的正常人不当,而要变成怪物。我也许不太聪明,可是,至少还知道,如果变成了怪物,就没有机会获得玉芳学姊的青睐,也会成为哲仁他们的仇敌,更会失去我最要好的朋友——伯仁。
  眼下的情况不容许我拒绝,所以,在众眼灼灼瞪视之下,只好使出“拖”字诀:“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毕竟,这是攸关我一生的大事,要马上就做出决定,实在有违人情。”
  我心中打定的主意是,希望他们能够给我几天的时间考虑,先离开这个危险地方,然后再去找靖安会求援。很可惜,这些选民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空有力量而不长脑袋的家伙。
  “你说的没错,我们是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那么,请你在十分钟后做出决定。”风伯面带微笑,用很体谅我的立场为我争取了十分钟。
  十分钟,只给我十分钟,就要我决定攸关一生的大事。短短的十分钟,我哪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敷衍他们。急中生智,既然不能拖延他们,那么就该防守或攻击。
  “赤帝陛下,我以为你是一个行仁道的人……”
  “我是的,至少我时常这么努力做着。”
  得到他正面的回应,原本怯弱的声音渐渐得到了勇气,我张口大声地问道:“难道你就是这样行仁道的吗?压迫像我这样寻常的人类,这就是你的仁义道德吗?我对你们没有任何的敌意,如果有,我早就加入那个与你们作对的靖安会;我相信,神通广大的你们,一定能够知道我屡次拒绝靖安会的邀请。我相信不是敌人就能够是朋友,还是说,你们坚信的是,不是朋友就一定会是敌人。”
  这时,那位东海龙王的目光中充满哀伤,他语重心长又无可奈何地说:“如果在一般的情况小,你想秉持何种立场,身在云端的我们,都无意也不可能去干涉你的意愿。很不幸,这一次你是关键人物,你可能不知道,灵界最高的存在是如何诞生的,尤其是当七个最高位出现空缺的时候,那一个空位的继承者,与消失者的意愿有很大的关系。或者,身在灵界最深处的支配者的意向,也能操控下一位继任者的人选。我们不得不小心。”
  “那与我何关!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大学生,什么灵界的最高位者,还有你们之间的矛盾与战争,我都不想干预,也无意干预。难道我就不能平平凡凡地安居乐业吗?”
  沉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赤帝那如慈父、如先知、又如审判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不禁抖了抖身躯,好像要抖掉附在身上的无形压力。
  “君·诚·以·为·诸·事·与·君·无·所·关·联·乎?”赤帝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晰地说着。
  真的与我无关吗?难道不能与我无关吗?
  风伯嘲讽地说:“已经先后获得娲幽女神和伏羲大人的关照,你还认为这一切与你无关吗?能让两位最高位者主动与你交易,甚至明定你为关键人物,这样看来,继任者的产生还会与你无关吗?”
  这一刻我哑口无言: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没错,大人不但接任了目前的位置,也接任前人行事的风格。但是,光靠仁德是无法治世,理想毕竟只是理想。伏羲大人的偏颇已经让我的族人们承受太多屈辱与不平。先是退让的偏安,然后是我族的妖魔化。蚩尤的反扑,反而让伏羲大人找到介入的理由,更让那个可恨的人进一步压迫我族。还有我族第一勇士惨遭砍首,悲愤与怨气让他即使失去头颅,也继续顽强抵抗。如果继位者还是跟伏羲大人一模一样,我族的悲愿与冤屈将永远无法平反。”
  赤帝哀痛地说:“汝等相信,君将左右继任者之产生,甚者亦猜想继任者即君。吾方为确保回归之第七个人不会偏袒那人。若无能掌握君之影响,只有忍痛牺牲君也。于高位者无力影响之情况,最有可能产生最高位者的方式,则是由位处云端顶点之吾等中选出。亦是吾与可憎的他较劲产生。纵然吾无意登上至高之位,亦不能让那个人成为继任之尊者。”
  “啊……”我无力呻吟了一声。
  赤帝已经表态了。
  我慌张地说:“所以,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绑架我?”
  “非也、非也。吾之原意本是请君历说分明当日之事,然知晓伏羲大人托其旨意于汝之后,寡人被迫得如此行事。”
  我叫道:“没这回事,绝对没这回事!我才没有接到什么大人的旨意,更不值得你们动手动脚!我绝对没有跟女娲或伏羲有过任何协定或交易,我只是很不巧地与他们碰过面而已,你们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事情都算在我头上!”
  风伯不理会我的抗议,阴森森地说:“事情已经发生在你身上,不论你愿不愿意接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么,你的决定呢?”
  现在,连这里的主人赤帝都要我向他们靠拢。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可是,形势比人强,如果我拒绝,恐怕只有一个下场——行尸现场。
  那么……我何不与他们虚与委蛇,先假意答应他们,然后再视情况展开绝地大逃亡。
  赤帝那对灼灼的目光依然瞪着我。
  “好吧……我决定了……我拒绝……”
  “咦?”不对、不对!怎么回事?又来了,怎么会这样呢?
  我明明是打算说谎的!可是,我的嘴巴却说出我真正的想法,这下完了,当面拒绝的下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遗憾哪,汝之决择竟是如此。”风伯摇头叹息,好像对于我的决定感到非常失望的样子,可是,我怎么觉得在他的眼角中看到了残酷不仁的笑意。
  “吼!大胆的家伙,胆敢拒绝赤帝陛下的要求!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蚩尤暴跳如雷地吼着。
  蚩尤的怒气几乎震动了大气,随着他的怒火,传来一阵又一阵充满压迫感的波动。
  座位右手边的四名选民脸上,好像写着“你死定了”四个字。
  座位左手边的另外四名选民有的讶异地看着我、有的佩服地看着我,不过,他们的表情好像告诉我说:永别了,勇敢而愚蠢的人类。
  “等等!你们不会打算马上把我处决吧?”我着急地问着,急切地看着赤帝,可是对方却回避了我的目光。
  距离我最近的风伯站了起来,目光凛冽,不带善意,他的眼神好像已经把我当成死人看待。
  情况越来越糟糕,我感受到风伯身上发出强大而危险的灵气,这么明显、这么直接。我好像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冰天雪地的极地里,由风伯身上吹出的“风”拍打在身上。若要形容的话,我全力以赴所发出的“风”宛如春日徐徐的微风,而风伯所发出的“风”如同十级的飓风一般强烈。
  如此强大的灵力不需要进一步的动作,就已经让我很痛苦地坐在位子上。
  “喂!别太过分了。”一声娇叱打断风伯进一步的动作。
  丝丽儿飞到我前面,为我仗义执言。
  在强大的灵气干扰之下,丝丽儿身上的光晕一闪一灭,小小的身躯在狂风的吹打之下,摇曳不定。即使身处于这种不利的状况下,丝丽儿还是不改她那不可一世的作风,不管待在她眼前的人是最强悍的选民,还是拥有强大权柄的异人,她一无所惧地用平日教训我的口吻,教训当前的这些选民。
  “你们讲不讲道理啊!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我们还是接受邀请而来的贵宾。连招待客人的基本礼仪都不懂,还敢自称什么赤帝,我看,改名叫‘恶帝’好了。”
  丝丽儿骂完,我马上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我几乎可以由赤帝的那些部下背后看到好几把怒火,我也知道丝丽儿是好心,可是,有时候也得看对象与时机……
  算了,反正一样是被这些选民杀掉,痛快也是死、凌迟也是死,再坏也不过是难逃一死。
  ……呜、呜、呜……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
  怒火化为实际的灵力波动逼迫而来。
  丝丽儿首当其冲被强大而混乱的“风”吹打,那对小小的羽翼再也无法让她安稳地飞在空中。强大的风力将她吹落,丝丽儿撞到餐桌,又向后翻滚,然后撞到我身上。
  灵气给我带来更大的压迫感,丝丽儿也不好过。
  “哇哇哇!怎么会这样……”丝丽儿紧紧抓着我的衣服,深怕被强大的“风”给吹跑。她懊恼地叫道:“怎么跟影集里演的不一样!他们怎么没有放过我们,让我们安全离开?”
  我的天!又是电视,真的会被电视害死。
  “废话,你这么说,他们会放过我们才怪!”
  我懊恼的程度绝对不亚于丝丽儿。
  “太难看了!”一道高音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骚动的“风”在瞬间平息了!
  这个声音语调绝对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位选民。这句话的音色较为轻柔细致,绝对不是在场这些粗理粗气的家伙所能发出的声音。
  骚动又起,那些不可一世的选民们脸上都出现警戒的样子。
  香气四溢……
  清淡而高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在我旁边的空间好像雾化了。先是变成一片朦朦胧胧的样子,然后就像是将石头丢入平静的水池中,波纹四起;当扰动空气的波纹渐渐平息之后,在那个地方好像出现了一个通道。
  好像是空间被挖了一个洞,洞穴旁边的空间好像被压缩在一起,如果有玩过影像处理的朋友,应该能够体会那种画面,就是原本大大的一张图被压成一个细长的图案一样。只不过,在这边的是连续立体的影像,而且还是不大稳定的影像,又有点像是水流中的漩涡一样,将空间吸入。
  不稳定的地方也只有洞穴的周围大约五、六公分的地方。透过那个洞可以看到另一个地方,洞的另一头,有一个像是宫殿一般的地方。
  接下来,有人由那里走出来。
  第一位走出来的是个身着青衣的女子,长相清秀,衣着高雅,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闻到的香味应该就是由她身上飘出来。
  然后又是一位红衣女子,这位女孩衣服的款式与青衣女子相当类似,不过,她的样子较为活泼俏丽。
  这两位女孩的衣服款式都非常特殊,就我所知,没有什么现代人会穿这么麻烦的衣服。也就是说,她们的衣着并非时下的款式。
  最后又走出另一位女子。
  当我看到那张脸,心中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这个女孩会是她吗?
  现在的她与当时的她气质迥异。
  这位女子身上的衣着远比前面两位女子更为华丽,衣服的款式也更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装扮。她身上的衣服不只是复杂、厚重、华丽,身上穿的、戴的、挂的珠宝、戒指、耳环、项炼、玉佩等首饰,更让她显得雍容华贵。
  如果认为她只是没有气质的暴发户,那就错了。她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好像身上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联想到所谓的女皇。眼前的几位选民对待她的态度,好像也是把她当成一位掌控万民的女王。
  “尊驾所为何事?”赤帝不卑不亢地问着。
  “伟大的炎皇,吾意为何,汝应知悉。”
  蚩尤怒火冲天,咆哮骂道:“堠婉伶,你好好地待在昆仑山种花养鸟就行,别跑来我们这里多管闲事!”
  堠婉伶叹息地说:“吾皇在上,悲之、悲之。人言吾辈无礼之王,由此可知。”
  赤帝神色复杂地问道:“这可是娲幽女神的旨意?”
  “非也。汝应知,女娲陛下不涉吾辈之事。”
  赤帝加重了语气又问道:“那么,就可以视为昆仑山的态度吗?”
  “非也。汝亦应知,吾等绝不偏颇,亦无干涉之理。”
  “娘娘,小的可就不明白了。”
  风伯在听了赤帝与堠婉伶的对话之后,就问道:“吾等深知昆仑山向来保持中立,从不干涉炎、黄之间的纷争。那么,今日您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上位者的问话由上位者回答,次位者的问题由次位者回答。风伯提出的疑问,就由堠婉伶的女侍——那位青衣女子——代为回答。
  “娘娘是为了炎皇陛下的信誉着想,欺凌一位寻常之人,岂是堂堂在座高位之人应为之事。况且此君为客,诛杀来客,有违仁道。”
  “我们的事不用昆仑山来多事,这个人是我们找来的,要杀要剐,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女人来多事!”蚩尤生气地叫嚣着。
  红衣女子不甘示弱地回应道:“我们才不想多管闲事呢,尤其是有你这个充满铁锈味的家伙在的地方,多待一秒都叫人难受。若非娲幽女神在他身上种下的种子尚未发芽,我们才不管这人是生是死。”
  “女娲陛下意属此人否?”赤帝问了。
  “非也、非也。娲幽女神无意选任。”堠婉伶笑着答道。
  赤帝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应是如是。”
  “且望昆仑山谨记今日之事。”赤帝话一说完,就站了起来,化为一道金光消逝无踪。
  蚩尤愤愤不平地瞪了堠婉伶一眼,也随着赤帝一同消失。
  余下的几位选民也分别向堠婉伶行礼示意后,纷纷离去。
  最后,场上就只剩我与三位来自昆仑山的美女,以及一肚子的疑惑。
  这位为我解危的昆仑山之主,应该算是我的朋友才对,不过,对方也是地位很高的选民,实在无法令我安心,即使那位女子极有可能是在“地下舞厅”曾与我发生过一段暧昧关系的女孩。
  如果她真的是地下舞厅那位热情的舞女,那么,她刻意隐藏身分跑到那种地方与我接触,其心可疑,更不能不防。
  可是,她现在又为我化解了危机,若把她当成奸贼一样在防范,又过于失礼,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
  这时候,丝丽儿很高兴地飞到她面前,绕着她飞了三圈,然后羡慕又钦佩地说道:“哇!你好漂亮,这身打扮真叫人羡慕。我觉得刚才你好神气喔!我一直想像你这样,能够跟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平起平坐,甚至给他们一点教训。小武看到了没有,多跟人学学,别老是那么窝囊。身为一个守护天使,我都觉得好丢脸,难道你就不能更有气魄一点、更有能耐一点。”
  “哈哈哈……”我干笑了几声。可恶的烂天使,就只会损我,而且也不看场合与对象。这三个还不知是敌是友,就飞过去如此亲密地跟人说长话短,丝丽儿实在太没有警戒心。
  “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她跟我打了招呼,这么说,她真的就是那个女孩了。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娘娘在跟你说话,你是不会应话吗?”红衣女子语意不善地说教。
  “你也别太苛责他了,小妹,毕竟他只是一位没见过世面的世间男子。”青衣女子虽然是在帮我说话,可是,她的语调却充满着轻蔑的旋律。
  “好了、好了,花颜、鸟语,你们就别再逗她了,陈公子受惊未复,反应自然呆板。”
  “可是,他未免太逊了,真搞不懂,为什么娲幽女神会选定他作为关键人物?”红衣女子依然不停地说着。
  “你还呆在那干嘛?傻不咙咚地,也不会说两句话!”
  丝丽儿毫不客气地敲了我一下,我才尴尬地说道:“你好……”
  这时候,我看着贵气逼人的堠婉伶:心中想到的,却是那场扑朔迷离、璀璨浪漫的桃色画面。
  想到这么高贵的她,竟然疑似曾与我发生过亲密关系。看着她,我脑中竟然浮现了那妙曼的身材、玲珑的曲线,还有热情娇媚的她。
  我脸红了,头也跟着低了下来。心里觉得更尴尬了。
  “嘻……好像比我想像中的更加纯情耶!还是说,没看过像我这样活泼美丽的女孩呢?”红衣女子笑声说道。
  “别不害臊了,陈公子就算在害羞,也不会是因为你。说什么也是因为娘娘在这里。”青衣女子袖掩秀颜,巧笑着。
  “你们就别取笑他了,陈公子发威的时候,可也是一位狂放的男子汉。”堠婉伶语带双关地说着。
  “喔,是吗?”
  “啊!讨厌啦!”
  三位女孩笑成一团,更叫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堠婉伶不再理会她那两位侍女,正色对我说道:“想不到,炎帝一脉会这么快就找上你。这一次我能帮忙你,不过,下一回我就不再有立场介入其中。”
  “炎帝,他不是赤帝吗?还有,为什么他们要找上我,难道我真的是什么女娲选上的关键人物吗?”
  堠婉伶掩嘴笑道:“并不是娲幽女神选上你的,而是命运选上你。再说!你还称不上什么关键人物,即使没有你,事情还是会自然向前推移,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只不过,我很感兴趣的是,娲幽女神在你身上种下的种子,最后会长出何种果实。”
  “既然如此,那么,那些家伙为什么又要找上我?”我急躁地问道。
  “因为你是最明显的目标。”
  我发现,堠婉伶的眼中充满着恶作剧的笑意,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他们的玩具。“我是最明显的目标?这么说来,还有其他人跟我有类似的遭遇?”堠婉伶微笑而不答。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他们的一件玩具。
  堠婉伶另开话题:“因为昆仑山的介入,炎帝这一脉不会明目张胆地向你下手。只是,会有所节制的,也只有几位格调和地位够高的人。我可没有能力约束最底下的人,不过,你要是连杂鱼都应付不了,那么,就只能怪你自己能力不足。连那些杂鱼都对付不了的人,恐怕也无力培育出有趣的成果。另外,第二代的炎帝、赤君虽然表明不再对你出手,可是,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打你的歪脑筋。像是蚩尤,向来有仇必报,他的报复直接而狂暴,他的怒气像火山一样,足以毁灭世界任何事物。风伯也是一个危险人物,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喜欢暗箭伤人,他可以为了一点点小小的私怨,花费大量的心力设局来陷害人。一般人惹上了他,恐怕会有好几年睡不好。”
  “哈、哈……怎么会这样!”
  “不过,也许他们对你没有兴趣,毕竟也只是一位‘平凡’的世间男子。”堠婉伶故意又加了这一句话。
  我心加肚明,如果我真的是一位“平凡”的世间男子,靖安会就不会三番两次邀我入会,赤帝也不可能设宴请我过来。同时拥有云体与风身,是在数亿人之中才会出现一个,硬要说自己是一位平凡的世间男子,只是在自欺欺人。
  担心与烦恼直截了当地摆在我的脸上。
  “你也不用太过烦恼,毕竟赤帝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了。目前光是与黄帝之间的纷争,就已经让他毫无余力,他那一脉的人士也要全力对付黄帝那一脉的人。所以,不会有太高位的人找你麻烦。”
  “真的吗!”
  “谁知道呢!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我发现,堠婉伶似乎以玩弄我为乐,给我一丝的希望又马上泼我冷水。
  “总之,请你好自为之。”堠婉伶笑着对我说道,然后举起手指用力地划下。
  一道灵光由她的指尖射出,划破了空间。前方两公尺处因而出现了一道空间的裂痕,裂痕渐渐变大,直到一个人能够通过为止。
  她又举起手腕手指轻弹,她们出现的那个洞再度出现。
  “再会,希望我们有再见之日。”堠婉伶由她来的地方又走了回去。
 
只看该作者 30楼 发表于: 2007-12-24
 
~第三十二章 我绝对不会让你不小心睡着了……~
 
  “再见了,平凡的世间男子。”青衣女子对我颔礼而后离去。
  “有趣的家伙,希望你不会被蚩尤的愤怒所淹没。还有,如果有机会,也让我试试你的狂放。”红衣女子对我眨眨眼,然后也走进了那个空间的孔洞之中。
  看着那个洞消失,我叹了口气,随后,也穿过堠婉伶为我准备的空间裂缝,回到熟悉的城市。
  “……嗯,这样就行了。”经过连续三次“风”的洗礼,终于用循序渐进的方式唤醒哲仁的风身。
  哲仁疑惑地举起双手看看自己,似乎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改变。
  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任何改变,风身的觉醒,在外观上是不会产生任何的改变,就连本质上也没有任何改变,总而言之,哲仁真的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风身是他原本就拥有的特质,只是因为外在环境的压抑,让他还忘了这项特质,利用“风”对他进行洗礼,只是重新唤醒他原本就具备的能力,所以,哲仁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快试试你的能力!”佳琪在一旁鼓噪着。
  哲仁疑惑地看着我,我对他鼓励地点点头。
  乖巧的哲仁这才尝试着运用他的能力。只见他举手向前一挥,在这密闭的室内就刮起了一道风吹起,却正好掀起佳琪的裙子。
  “咦!啊!”佳琪急忙压住自己的裙子,乖宝宝哲仁见状,急忙要停止他制造的风了,哪知在慌张之中,非但未能停止这一道风,反而让室内刮起更狂乱的气流。
  书桌上的书本、考卷和文具被卷起,在房内四处飘荡,就连摆在旁边的盆栽都被吹倒了。
  “快停止!”我惊慌地叫着。
  还未能适应自己能力的哲仁,更加想要制止这一切,却只让状况变得更糟。原本只是风大了一点,现在却变成台风一般的情况。
  我没想到哲仁潜在的能力如此强大,也许因为他的风身是透过渐进式的引发,不像另外两个人,是在紧急的情况之下强加觉醒,所以觉醒的过程消耗了大量的灵力。而哲仁体内贮存的灵力未曾宣泄过,这时才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可不能让情况这样继续下去。尽管我是利用家教课的时间,同时指导他们使用风身,要是让素姨看到这房间惨遭台风肆虐,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到时候,我这个家教老师的工作恐怕就要不保了。
  于是,我采取极端的方式,快速跑到他后面,一把将他抱住,然后运用灵力压制哲仁唤来的暴动的风。
  在房间内的暴风终于停止了,不过,他身上游动的灵力却尚未停止。
  “哲仁,你没事吧?”士谦紧张地问着。
  “你在搞什么嘛!”佳琪生气地骂着。
  生气的佳琪走过来就打算要揍人,还好士谦发现状况不对,先一步阻止她。“你干什么,快放手!”“你看看,哲仁不太对劲!”
  “啊!小武哥,哲仁没问题吧?”发现我还紧紧抱着哲仁,佳琪也发现了异状。
  这个时候我当然没有空理会他们的关切,在哲仁耳边轻轻地说:“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放轻松。”
  渐渐地,哲仁那暴乱的灵气才平息下来。
  为了处理善后的工作,花费了下半堂课所有的时间。好不容易让房间恢复原状,已经接近下课的时间了。虽然这半堂课没教导他们关于使用风身的事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状况。
  “呼……想不到哲仁的灵力还蛮强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看到房间在素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恢复原状,我也松了一口气。
  “耶?我们今天都还没有学到什么,这样子就要结束啦。”佳琪不依地说着。“没办法,时间到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可是,我想快点学习如何运用风身来进行实战。”士谦也如此要求。
  “不行,任何事情都得循序渐进。尤其是掌握风身,更不能急躁,你们得慢慢来才可以。”
  我一口回绝他们的央求,事实上,也是因为我根本还没想到,如何教导他们把那一身的能力运用在实战中。当然,我说要循序渐进也不是骗人的,毕竟,连当老师的人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如何使用风身来战斗,怎么能够教导学生这方面的事情呢?
  “陈老师,我也希望你能够早点指导我们将风身运用在实战上。”哲仁也热切地要求。
  “不行,尤其是你,风身才觉醒,而连如何运用自身灵力的最基本方式,都还不熟悉,怎么能够跳级学习呢?”我再度拒绝了。
  “他该不会是没这个能力教导我们这方面的事情吧?”
  士谦对身旁的佳琪说着,他的话像一把利剑刺进了我的心中——正中要害。这小子真是可恶,每次冷言冷语的话总是能说中我隐藏的事实。
  “你不要乱说,小武哥才没那么逊呢……”佳琪为我辩解,可是,下一句话又让我胆颤心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还不想教我们,并不代表我不能自己练习;也许,不用依赖小武哥,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大绝招。”
  “你这么说也没错,当老师不可靠的时候,我们就得自力救济。本来以为不可靠的,只有学校的老师,想不到请家教状况还是一样没有改变。”士谦叹息地说着。
  听到他们的话,我不得不说几句话。
  “我绝对不准你们乱来!要是有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想不到,士谦这小子竟然无所谓地说道:“有没有你在场,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如果你真的能够发生效力的话,我们为什么还要花费一个小时打扫房间?”
  士谦的一句话就令我哑口无言,不过,身为他们的家教老师,绝对要保持尊严。
  “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在场的话,搞不好这间房子都会被吹倒,所以,我绝对不准你们乱来。”
  这时哲仁说话了:“可是,一个礼拜才三小时,这样练习的时间实在是太少。我们在学校的课业老师也会交代许多家庭作业,难道陈老师就不能提供一些让我们自行练习的功课吗?”
  我要是再拒绝的话,实在是站不住脚。哲仁说得没有错,我是该让他们做一些简单的练习,可是,看他们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基础的练习恐怕无法满足他们了。
  “咳,好吧,我就分别将专门为你们设计的招式一一传授给你们。”四个声音不分先后地传入耳中。
  “真的!”哲仁的声音充满着期待,他的双眼似乎发出闪亮的光芒。
  “真的?”这个充满质疑的语调,当然是由士谦口中说出。
  “真的!”佳琪则是发出欢喜的声音。
  “真的吗?”最后这个声音,则是由丝丽儿口中说出,而且也是带着最多的不信任与疑惑。她当然有资格怀疑我,因为几乎是一天二十小时跟在我身旁的丝丽儿,根本没见过我为他们三个人设计过什么专门的招式。
  七对眼睛盯着我看,等待我下一步的动作。没错,是七对眼睛,三个人类、跟在他们身边的三个精灵,还有一位小天使,都等着我的表演。
  我当然没有事先准备好任何教材,可是,到这种时候了,不这么说,怎么能够在他们三人面前建立起运用风身的权威性;更严重的是,还可能丧失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望。
  不就是要他们做一些简单的练习,看我临场发挥,先唬弄他们一阵吧!
  其实,在这段时间,我也想过该如何运用风身来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虽然说,在赤帝那边碰到的那些实力超强的选民,已经允诺不对我出手,不过,即使是最平常的选民,都具有把我打扁的能力,光靠肉体的力量实在不够。
  为他们三人寻找适合的功夫,我也可以一并使用,就实际状况而言,是一件一举数得的事情。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花费许多时间在进行这件事,虽然说,我是他们的家教老师,也是受到选民纠缠的人物,可是,再怎么样,我也还是一位大学生,白天要上课、晚上要上家教课、平时的空堂也要准备功课,偶尔也要跟朋友聊天打屁。更何况,最近又快要期中考了,如果考得不好,很可能就会被当。选民的威胁虽然很可怕,可是,我的正常生活还是要过。如果学分被当了,那么,我不但要花时间重修,更有可能要利用暑假暑修。这可是非常不划算的事情,因为我已经打算利用暑假好好打工,赚取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有生活津贴;如果论落到要暑修的地步,不但会影响到打工的计画,而且还得多花一笔钱支付暑修的费用。
  现在话已经讲出来了,只好并用我的急智,想办法掰一点东西出来。
  昤是,我用很神秘的口吻,尽量装出“高人”的样子说道:“既然你们有心,我就将压箱底的神技,各选出两招,分别传授给你们。”
  佳琪兴奋地说:“那我先!我要先学。小武哥帮我准备的是什么招式?”
  我想了想,然后故作神秘地说:“我就依照你的能力,教你一招冰魄掌。”
  “冰魄掌……好俗的名字,可不可以换别招?”
  这个死丫头真是不给面子,这话已经说出来了,现在才要再想别的名字,不是自打嘴巴嘛。于是我训道:“这招简直可以说是专门为你设计的,就别再挑剔。冰魄掌这个名字不好嘛,那么,要怪就要去怪百年前的人物。再不然,等你自己把招式练成以后,才自己改良变成属于自己的绝招;到时候,看要怎么改名,要把你自己的招式叫做什么,都是随你高兴。”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小武哥,快教我吧!”佳琪看到我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于是撒娇地央求着。
  “首先,你得先学会活用自己的风身,将灵力的控制达到完美的阶段。所以,我先交付你两项训练。”
  “这么麻烦?直接把绝技教给我不就得了。”佳琪抱怨着。
  “不行,还没学会走路就想学飞,只会让你摔得很惨。”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把基础打好。”
  我不得不这么教训佳琪,因为真正的冰魄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招式,我也还不知道,怎么可能现在就教给她。现在我要教她的,其实只是之前跟丝丽儿讨论好的基础训练,不过,凡事再挂上另一个富丽堂皇的口号,就能够变得不一样,这一点,我是跟咱们英明神武的政府学的。
  于是我拿起了茶杯,然后让“风”从我的手指流出。为了这三个学生,我还特别让丝丽儿为我弄了不少新的印契,其中包含了他们三人所拥有的能力:寒冰、雷电和清风。他们能做到的,我想我也能够办得到,只不过为了达到相同的目的,我是运用印契,而他们是透过守护精灵。就灵力的使用效率方面,我的方式就吃亏多了,要达到相同的效果,我可能要发出两倍、甚至三倍的“风”,不过好处是,我的风身能用的“风”的频率,比起依赖守护精灵的他们来得广泛,也就是说,我以宽度代替了专精。
  风化为冰冻的气息,在我意志的引导下流入了茶杯,让茶杯外面结起了一层冰霜。
  “好了,你看一看。”
  佳琪接过茶杯看了一眼,就失望地说:“这又没什么,只不过是把水结冰。这种事我闭着眼睛也做得到。”
  “不是这样子的。你看得太肤浅了。”
  我伸出手指,将茶杯上的一层薄冰戳破,将水倒出,然后要佳琪再看一次。“哇!”她惊呼了一声。
  虽然一样是让茶杯里面的水结冰,不过,我并不只是单纯地让水结冰而已。事实上,茶杯里面的水被分成三个部分,因为我让水面结冰,还有在茶杯二分之一处,还有再下面一点的地方分别结冻,茶杯里面的水就被三层冰给分成三个部分。
  我接着说道:“要让水结冰并不难,可是,我要你训练的是,随心所欲地让想结冰的地方结为冰块,甚至要能够让水结冻成自己想要的形状。要你这么做,是为了训练你控制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在练习的过程,也能够提升灵力。”我发现佳琪已经开始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我,我想,给她这个课题就够她练习很久了。“那么,我的另一招呢?”原本打算换下一个人的时候,佳琪却又兴奋异常地问着。糟糕,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贪心,我以为光是这样,就能够满足她;早知道,刚才就跟他们说,为他们准备了一个绝招,而不是每个人两招。
  可是,她既然已经问了,于是我便随口说道:“要教你的另一个东西是一套拳法……”
  “什么拳法!”
  糟了,是什么拳法呢?我的眼睛咕溜咕溜地转着,突然看到贴在墙上的劝世格言“君子之德……”于是说道:“君子拳,就叫君子拳……”
  “咦?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是君子拳而不是淑女拳?”
  “哈……问得好……”
  是啊?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临时捏造出这样一个不存在的笔法,可是,话说出……,就要为自己找台阶下。
  “……因为、因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淑女,所以才特别选这一套拳法传授给你……”
  “真的吗?那快点教我!”佳琪兴奋地央求着。
  完蛋了,我要拿什么教她?这下子牛皮可要被戳破了。
  就在我心里慌张,六神无主,不知要拿什么去搪塞佳琪的时候,士谦说话了。
  “你少在那边贪多嚼不尽,要学什么君子拳,先等你把冰魄掌学会了再说。别忘了,这里还有两个人在等着。”
  还好士谦出来说话,化解了一场危机。佳琪不甘心地嘟了嘟嘴,又生气地瞪了士谦一眼,然后欣喜非常地拿了茶杯,装了水,马上开始练习。
  接下来,我又对士谦说:“我要教你的绝技叫做一线拳。”
  “一线拳?”士谦对于这个招式的名字,似乎也很不满意的样子。
  “对,就是一线拳,是为生死一线的意思。”
  在我马上补充解释之后,他才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招式。
  “一样的,我不会一开始就将这个绝技完完整整地教给你。”
  “我知道,基础的训练是很重要的。要我做什么练习,请直接明示。”
  果然是士谦的作风,高傲和直截了当地。跟他打交道就简单多了,不过,要是不能让他满意,得到他的信赖,相对地就会非常危险。
  “很简单,我要你这么做。”说完,我就把手臂平举放在铁制的书桌上约略二十公分的地方。接下来,又操控着“风”,使用印契,让整只手臂发出淡淡的紫蓝色光芒。
  士谦疑惑地问:“就这样?”
  他一面说着,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他的手臂也出现了电流,而且是比我还要强的电流。不一样的是,手臂与书桌之间出现了像小闪电一样的情况,一道又一道的电流打向书桌。
  我说道:“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吧!”
  士谦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他点点头说:“好,我会学会掌握雷电。那么,当我学会一线拳之后,接下来的绝技是什么呢?”
  “……百、百化拳,千变万化的百化拳。”
  “百化拳……百化拳,很好,我很快就会开始学百化拳了。”士谦充满信心地说着。
  最后轮到哲仁,我不多说,就直接拿起一个乒乓球。
  双手微张,掌心相对,形成一个圆,然后气流吹动,双手中央的乒乓球就浮了起来,飘在半空中。
  “就是这样,好好控制你所产生的气流,让乒乓球平稳地飘在空中,就是你的训练课程。当你能够让乒乓球稳稳地飘浮十分钟以上,我再开始传授你仙人指。”
  哲仁看着乒乓球,语气坚定地说:“好的,我会努力地练习。”
  这次不用等他多问,我就自动自发地说:“等你的仙人指有所小成之后,我再教你另一项绝技——狂烈拳,那是运用你狂暴化的特质,要你学会控制狂暴化的自己在狂暴中保持冷静。当你能够做到狂暴与冷静并存的境界,在狂暴中的冷静将能发挥出惊人的实力。”
  夜幕高挂,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掩了半张脸。气候不佳的深夜,天空是一片浑沌的漆黑,是不见繁星闪映的夜晚。秋末的凌晨两点,寒风飕飕,带来让人发抖的冰冷。
  这个时候、这种天气,我竟然会站在宿舍的顶楼,在无光的夜晚,忍受高处的寒冷,让无情秋风吹打。
  尤其是在这种时刻,我竟然还不把握时间,期中考已经是下周就要来临的事情,我却没有把握时间加强准备;不然,至少也要把身体照顾好,别在这种关键时刻惹上风寒;再不然,也该爬上温暖的被窝,好好地休息,储备明天所需的体力。
  当然不会是为了欣赏夜景而跑到宿舍的顶楼,我没有这种风雅的癖好,至少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如果有美女相伴,那又另当别论了)。
  要说为什么,都是为了我那三个家教学生。
  我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要用不存在的招式,引诱他们练习风身的基本控制,这三个人好像所有的空闲都用在训练如何使用风身,短短的一周,他们就已经展现惊人的成果。并且开始央求我,指导他们学习那还不存在的专属绝技。
  为了不让我的话变成谎言,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创造”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绝技。
  所以,我才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种地方。
  其实,如果只是纸上谈兵,与丝丽儿讨论研究适合他们的招式,那我还不需要跑到这种地方。可是,光纸上谈兵是不够的,在教他们之前,总要先实验一下那些东西是否可行。
  为了进行测试,所以,我必须避开耳目,找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时段和地方进行实验。
  说实在的,这真是一件苦差事,虽然说,近来我需要的睡眠时间已经渐渐减短,可是,消耗灵力的时候,并不是了肉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劳累。如果说是肉体上的操劳,不论多累,我都只要睡上五、六个小时就能完全恢复;可是,精神上的疲惫,却没有这么容易复元。云体所管辖的只有肉体部分,至于精神层面,还是得靠自己慢慢锻炼。
  “你还待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继续开始,你要知道,我们的时间有限,就该好好把握。”
  我看了丝丽儿一眼,她总是这么有精神,不,现在的她比平常更有精神。只要我必须花费大量灵力的时候,她总是特别有精神。
  “知道了,别催。我也想快点完成,好上床去睡觉。”
  经过连续两夜的操劳,我已经渐渐能够用出冰魄掌,至于要交给士谦与哲仁的一线拳与仙人指,都还在摸索的阶段。哲仁的仙人指倒是不急,毕竟他风身的觉醒比较晚,对于控制“风”的火候还差上一点,可是士谦那边就丝毫含糊不得。
  佳琪读书不行,可是,在使用风身方面似乎很有天分。我给她的作业不但已经超过我原本的预期,现在的佳琪可以依照她的意愿让杯中的水结出一层又一层的冰壁,更神的是,只要给她充分的时间,甚至还能够将杯中水冻结成皮卡丘的样子。
  还好,我用速度不够快的理由要她继续练习,但是,这个理由也快撑不下去。
  至于士谦那边也差不多,当初开给他的课题也已经能够完美地达成。而他真的下苦心,士谦与佳琪一样,都不只达成我给他的课题,他甚至能够让雷之精灵为他造出一颗电浆弹。现在的他,就算不用我教给他“梦幻的一线拳”,都已经拥有可怕的火力。
  所以说,如果我不再急起直追,恐怕就要换人当老师了。
  经过讨论与研究(事实上,丝丽儿给的建议一点都不切实际,她只会把我引导到莫名奇妙的方向)的结论,终于创造出冰魄掌。由于这招是要给佳琪用的,在考虑到女生的力气毕竟比较小,所以,冰魄掌着重在风身的运用。
  实际上,冰魄掌只是把寒冷的气息打入目标体内。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设想了几种状况,然后与丝丽儿研究,要如何达到所须的目标,于是就创造出了冰魄掌。
  冰魄掌一招三式,分别为冰封、破体和寒流。
  所谓的冰封,就是迅速凝结空气中的水分,以及目标表面的水分,将敌人冻住,让他动弹不得。说来简单,但是必须能够迅速使用大量的“风”,并且操作这些风冻结移动中的目标,所以,需要佳琪练习冻结特定的目标,还有冻结的速度。
  所谓破体,就是在敌人身上打个小洞,要在将来可能碰上的目标——选民——身上开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要以佳琪的冰雪精灵所能用的能力为条件,更是不容易。
  经过再三的思量之后,也找到应该可行的方法。在破体方面,我运用了两个策略,一个是制造出尖锐的冰锥,直接将目标刺穿;另外一个方法则是快速将目标冻结,然后快速地解冻再冻结,用惊人的速度重复这个的动作,达到风化的目的。
  完美的破体则是将两个策略同时使用,一面让目标冻结,使他脆弱化,一面用冰椎将目标刺穿。
  至于寒流就简单多了,只要将目标打一个洞,就可以把带有冰冻特质的“风”送到敌人的体内。让“风”可以随着敌人的血液流到目标体内各处,然后再发挥作用,由敌人的体内进行破坏工作。
  理论虽然很简单,可是要做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我要如何试验却又非常困难,总不能要我去找选民打架,也不可能去找野猫野狗来做实验。如果以野猫野狗为练习的对象,每练习一次,我就要杀死一个无辜的生命,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所以,为了寻找合适的练习目标,我又特别学了一项新的印契。在丝丽儿的建议下,我运用风身召唤出灵界的植物,以灵界的植物为练习目标,不但不用担心会破坏自然环境;而且,练习过后,只要解除召唤,灵界植物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缺点是,我又得消耗更多的灵力,让我的精神更加疲惫。
  要教士谦的一线拳,则是设定为瞬间将人体的力量爆发出来,用电流刺激自己的神经与肌肉,将人的潜能发挥到极限,然后对准目标打出致命的一击,当然,这一击同时还包含了强大的电流。这样的招式可以说是双刃剑,因为电流的刺激也会伤害自己,让身体在瞬间发挥出超越百分之百的力量,也会对身体造成相当大的负担。
  我把自己当成实验的对象,并且在丝丽儿的协助下,找出该如何用电流刺激身体,才能引发潜能,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握,不过已经证明这一招是可行。
  丝丽儿很热烈地要我不停尝试,这代表我要自虐地不停用电流伤害自己……
  我实在很后悔,为什么会发明这样的功夫。
  虽然说,士谦也会惨遭电流的折磨,可是,等我把这个招式交给他的时候,他只需要尝试些许的错误,就能把我数日来的痛苦成果完全接收……这大概就是当学生的好处吧!
  至于要给哲仁的仙人指,则完全还在构思的阶段,不过已经有初步的概念。我打算抄袭武侠名著《天龙八部》里面的武功,将六脉神剑的概念转化为我的仙人指。所谓的仙人指,将会使气流化指剑,就像六脉神剑一样,动动手指就会发出强大的剑气;只不过,《天龙八部》里面的段誉是由强大的内力推动他的六脉神剑,而仙人指则是用风身引发各式各样的“风”,打出强大的气流指剑。
  “碰!”
  “好痛!你干嘛敲我。”我对丝丽儿发出强烈的抗议。
  “你休息够了吧!不知道是谁说想要早点钻到温暖的被窝,你不会觉得,让一位柔弱的淑女陪你在这种无星的夜晚一起吹风受冻,是一种罪过吗?”
  “好啦,我马上开始就是!”
  夜已经深了,城市的灯火也几乎都熄灭了。可怜的我却还在宿舍的顶楼奋战着。
  寝室的气氛异于平常,也难得所有的室友都有志一同地捧起书本,原因无他,就只是期中考试即将来临。
  不能说我们这些大学生平常都不用功读书,不过,毕竟为了准备期中考,有许多平常不在乎的课业,也得用心研读一下;至少,要让那些教授们费心设计出来的考卷,不会留下空白。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再怎么不重要的科目,只要这门课目需要考试,就得花点时间准备一下。
  而大一又是大学四年中,科目最多的一年,也是共同科目最多、最讨厌的一年。
  虽然说数学是科学之母,可是,微积分和土壤之间,我就看不出有任何关系;而所谓的国文、英文、史学概要这些无聊的科目,虽然说很重要、也很基本,可是要考试就很令人讨厌了。
  说实在的,比起以前在读高中的时候,所谓的期中考实在容易准备多了。因为高中的时候,再怎么考也只是六、七个科目,可是现在,除了共同科目——就是以前高中所考的那些:国文、英文、数学(初等微积分)、物理(普通物理)、化学(普通化学),还有以前不用理会的历史(史学概要),甚至连计算机概论也跑来凑一脚。除了共通科目之外,还有系上的必修科目:生物统计学、土壤学,甚至还有没有学分,可是又是必修科目,为了毕业,不得不让它及格的军训、英文听讲训练。要准备的考试科目,零零总总加起来,已经超过十科,还好有些科目,像是普通物理实验、普通化学实验,还有体育,是不用笔试的;不过,那些科目虽然不用笔试,事实上,也在期中考之前,已经在实作的测验中奋战过一次了。
  为了这些考试,可以说是忙翻天。
  我的状况则是特别悲惨,因为除了准备考试之外,我还得花时间构思出一套以前不存在的“仙人指”。错估哲仁的努力程度与天分,是一项严重的错误,也许是因为复仇心切,让他特别努力,使他在风身觉醒没有多久之后,就已经快速掌握运用风身的技巧。在我已经教导士谦与佳琪一线拳及冰魄掌之后,没有理由拒绝哲仁,于是开始学习仙人指。
  现在的我可以说是两头燃烧的蜡烛,一面要准备期中考,另外一方面还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研发出传说中的“仙人指”,真教我一个头两个大。
  “喂!病猫,你好像准备得差不多了,考微积分的时候,可不可以想办法坐到我旁边。”当我正用力地记忆计算机的发展过程,努力将这些已经用不到的历史知识塞入脑中,九纹龙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我?准备得差不多了……”我讶异地看着龙九纹,他怎么会有这种误解呢?
  前几天,我都还一直在为佳琪与士谦设计他们的专属绝技,说到准备考试,也是昨天才开始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准备得差不多了。
  “你别假了,看你前几天还悠哉悠哉的,晚上甚至还不知跑到哪边去遛达。一定是跑到某个地方偷偷地拼书,看现在在准备的,都是要用背的科目,所以说物理、微积分这些科目,你一定已经有充分的准备与把握。”
  天哪,怎么会这种误解,没错,我是藏起来了,就某方面而言,我确实是在专研某个领域的知识,可是那与期中考毫无关系,而且,我还是不得不躲起来专研那些东西。
  说到物理与微积分这两个科目,我根本还没开始准备。我甚至打算冒险一搏,把这两个科目最基本的理论与公式记小来,然后等到考试的时候,再慢慢推演。说我已经有十成的把握,天地良心啊!这怎么有可能。
  可是我这位室友殷殷期盼,好像把我当作浮在海面上的唯一浮枝,似乎只要抓住我,就不会沉入被当的苦海之中。
  既然他有这种不切实际的盼望,身为好心的室友,就应该满足他的需求,让他能把火力集中到更有希望的科目中。
  于是,我有点不以为然地说:“虽然人格高尚的我并不赞同做这种事,不过,既然是你的希望,那我只好为了咱们伟大的友谊,昧着良心配合你。”
  九纹龙高兴地说:“太好了。那我的微积分有救了!”
  “扣、扣。”敲门声传出。
  “门没锁,自己进来。”应门的是杨白华。这个纨绔子弟平常只知道吃喝玩乐,到了考试的时候,也不得不紧张;不过,他的酒肉朋友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他的桌上就堆了很多已经整理好的笔记与重点。
  门打开后,是充满活力的嗓音。
  “小武,你的普化还有史学概要的老师,是张教授及老企鹅吧?”
  我转过头,是大伟。
  “没错,就是他们!”九纹龙代我回答,同时,他那张垮下来的脸也出现了希望的光芒。
  “那就对了,这些是考古题。那两个老家伙都是懒情虫,只要将这些题库看过一遍,要拿六十分绝对没问题。他们习惯由电脑中的题库选出大部分的题目,再补上几题应付现代潮流的题目。依照往例,由题库中直接抄出来的题目,命中率高达百分之八十,有了这些题库,就不用花太多时间准备这两个科目。那两个老家伙就连选择题的答案顺序都一样,所以,只要看到题目,就能够选出答案了。”
  “学长,你真是太好了!”龙九纹那家伙一脸谄媚,然后,就代替我接下那些重要的考试道具。
  “大伟,实在是太感谢,我正为这些科目烦恼呢!”
  大伟哈哈大笑地说:“这也没什么,我才要感谢你。小妹最近心情状况不错,上次去找她的时候,也没有给我摆脸色,只要洁宜过得愉快,一切都好说。听她说,你好像帮她排解了一些事情,还要我代替她跟你说一声谢谢。”
  “哈……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心虚地应着。
  当初洁宜心情不好的原因是我,然后,与她重归言好,自然不算为她做了什么事情。而且,在这样下去,哪一天当大伟知道他妹妹竟然对我有兴趣,不会被他大卸八块才奇怪。
  “对了,小妹要我代为向你说声谢谢。这样吧,再找人出去玩玩如何,我也觉得,你该再找机会多与她接触,要多方探听消息。她对沉闷的电影并不感兴趣,所以,我代你决定,在考完试的那个星期天,约洁宜到朝光百货顶楼的游乐场痛快地玩一天。”
  “咦?可是……”
  “还可是什么!既然是学长的命令,你乖乖地接受就对了!”龙九纹为了分享大伟带来的资料,毫不考虑我的立场,就打算站到大伟那边去了。
  大伟独断地继续说道:“有你去,我也比较放心。毕竟,只有小女孩到那种地方,总是不安全;我也知道,以你的经济能力,没有这笔娱乐的预算,所以,我已经帮你换好一些代币,也算是犒赏你的辛劳。”说完,大尾就将一叠代币塞到我手中。
  “兰心学园的课业要求可是很严格的。我希望小妹在学习之余也能放松一下,考完试的星期日可以让她放松一下,所以,你一定要约她出去玩!嗯,就是这样,洁宜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啊!可是我……”
  龙九纹勾住我的脖子,让我说不出话,然后,他对大伟挥挥手,亲切地说道:“学长你放心,小武一定会如期赴约;至于生为男人应尽的义务,我会负责好好指导他。”
  “那就拜托了。”
  “碰!”门关起来了,大伟也已经离开,事情就这么被决定了。
  可恶的龙九纹,明明就知道我的苦衷,还把我给卖了,既然这样,那么考微积分的时候,就走着瞧。
  “喂……你没问题吧?”龙九纹关心地问着。
  “……还好,还撑得住,没问题的。”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还好吧,虽然用功很重要,但是,如果因为熬夜而造成精神不济,那么,你的努力成果也无法表现在考试的结果。”陈鸿儒也这么说着。
  他们说的我当然都懂,我也不愿意连续三天都睡不到三个小时,要准备期中考,又要为哲仁设计“仙人指”,我不得不这么拼命。
  晚上已经用力啃书,努力到深夜一点多,然后,还要再到宿舍的顶楼去实验仙人指。在这种情况下,终于把仙人指的雏形弄出来了,期中考也开始了。
  如果只是读书的话,还不会这么累,毕竟我现在可是拥有“风身”与“云体”的人,不论是在体能或精神力方面,都变得高人一等,睡眠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除非过分消耗体力、用到超越自己极限的力量,否则一天睡四、五个小时,对我而言已经绰绰有余。
  为了实验仙人指,我不得不连续运用风身放出大量的灵力,想要使用风身,是一件相当消耗精神的事情;再加上之前为了创造“一线拳”与“冰魄掌”,而不停使用灵力,练习下来,精神上的劳累尚未恢复,又不停透支自己的精神力与体力,到了现在,我已经是油尽灯枯。还好今天已经是期中考的最后一天,只要撑过今天,就能够好好地休息三天(因为考试的科目集中在前四天,所以礼拜五、六、日成了连续假日)。
  “你真的没问题吗?”
  “哈、哈,没问题的……”我逞强地回答。
  脚步轻浮,头冒金星地向前走着,准备前往考场。
  “喂!你真的没问题吗?”陈鸿儒又问了一次。
  “我看完蛋了,病猫果然是病猫,看他走起路来左右晃动,脸色像一张白纸;还有那对眼睛,根本就是熊猫的亲戚。奇怪,今天考的不是化学和微积分吗?他怎么还会累成这样?”龙九纹也说。
  ……我也不想被累这样。没有照镜子,可是我也能够想像我目前的样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皮好重、好想睡,眼皮好重、好重……
  “碰!好痛!”
  “喂!你真的没问题吗?连走路都会撞上无辜的墙壁,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一下撞得我头脑,略为清醒,不过很真的好痛。
  用力揉着额头,我说:“没问题啦,等一下考的是化学,一下子就能够解决,然后我就可以先去睡一下。不过,考微积分的时候,你可要记得把我叫起来。”
  “好啦,这包在我身上。但你的微积分真的没问题吗?”龙九纹担心地问着。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我养足了精神,小小的微积分算什么。”
  “……好吧,真搞不懂你。别人都是越来越轻松,那有人像你这样,到了最后一天,还拼得这么惨。”
  我当然也不想这样。没办法,属于我该负的责任,我就要担起来,现阶段能够真心为哲仁他们着想的人,也只有我了。并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只不过,关于风身的问题,不论是素姨、士谦他们的父母,或者是玉芳学姊都帮不上忙;而所谓的靖安会,想要的只不过是增加他们的“消耗品”,我可不想让这三个年轻人被靖安会利用,成为与选民争斗之下的牺牲品。
  我能做的也很有限,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当然要尽量为他们着想。就算不为他们,为了这一份家教丰厚的收入、还有玉芳学姊的托付,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因为力量不足,而惨遭选民的荼毒。唉……只不过,为什么会这么巧,事情会全部挤在一起。期中考很重要,满足他们对于风身的学习也很重要……
  “你也真是的,考试这种东西,平常就该做好准备。为什么要等到考试的时候,才把自己累成这样?”丝丽儿看我精神颓靡的样子,非但没有安慰我,还在耳边这样数落着。
  她不说话我还无所谓,她这一说,我心头就燃起一把无名火。
  如果丝丽儿愿意帮我一点小忙,那么我就不会累成这样。
  只不过想要请她在考试的时候,飞到其他人的身边做一下侦探,帮我搜集答案,结果就被道德感过剩的小天使训示了将近两个小时。
  我当然知道考试作弊是不对的,可是,在这种非常时期、人命关天的时候,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这个年头不作弊的学生已经不多了,而丝丽儿却秉持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精神,严禁我为获得及格的成绩而作弊,却不会阻止我为了帮助龙九纹准备要放答案给他看。
  说什么作弊是欺骗自己的行为,而帮助别人作弊却是友爱的作为,这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难道丝丽儿就不能体谅我,如果我能够少花点时间在准备那些较不重要的学科,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研究风身,就会大量的消耗灵力,也才能够让丝丽儿从中获利。
 
 
只看该作者 31楼 发表于: 2007-12-24
 
~第三十三章 我是“人畜无害”那一型!?~
 
  真搞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求我要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
  “当、当、当……”钟声响起,是该进考场了。
  该死,眼皮好重。不行,我怎么可以输给疲倦呢!
  考卷发下来了……字这么变得好模糊……
  “嘿,好痛!”耳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痛得我跳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这位同学……”监考老师问着。
  “哈……没,没有……”我慌张地回答还好考试才正要开始,我这唐突的行为没让监考老师对我做出处分。
  当我坐下来,提起笔,又开始做答时,丝丽儿飘在眼前,手上还拿着一根绣花针。
  我该感谢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为我提神吗?
  “你放心吧,虽然我不能帮你作弊,可是,我绝对不会让你不小心睡着了。”丝丽儿得意地说着。
  这种时候,我只能苦笑,然后开始专心做答,同时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被睡魔入侵。我一定要撑下去,无论如何,我已经撑到今天了,只要再把这最后两个科目给解决,下午我就可以好好休息。
  考试终于结束了,然后,日子又恢复到平静的学习生涯。
  考完试的第一周是轻松又痛苦的日子,因为才刚考完试,所以觉得可以放松一下,可是相对地,大部分的教授都会在这时候公布期中考的结果。像我这样的学生,就得接受期中考的“制裁”。
  说制裁也许夸张了一点,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大部分的科目都已经有了惨痛的结果。不能说我不认真,只不过,我实在分身乏术。要知道,人类的能力有限,大脑所能够学习与创造的能量,也有一定的限度。如果时间够多,当然可以把考试的科目全部通通准备好,问题就是卡了一个“风身教学”,让我过分消耗的脑力,虽然已经花费不少时间在准备考试上,只可惜当人在精神不济的时候,学习的效果是非常差的。
  一科又一科的红字带来被当的危机。
  算一算,已经发表的成绩之中,生物和土壤学这两项重要的专业科目勉强及格,只要期末考不失误的话,应该可以安全通过。比较惨的是共同科目,英文拿到可悲的成绩也就算了,身为中国人,竟然连国文也未达及格的标准,这真是耻辱。令我难以接受的是,计算机概论这种科目居然也会不及格,为什么我准备的方向竟然会完全错误,这真是千古难解之谜。
  还好有大伟的友情赞助,让我的化学和史学概要都拿到不错的成绩。
  然后,现在是最后一个科目微积分的发表时间。
  “死病猫,你把我给害惨了。哪有人考计算题的时候,只有把答案传给我。光知道最后的答案有什么用,我这一科一定会完蛋了。十题计算题我只写了五题,就算全部通通答对,也只能拿到五十分。”
  送他一个白眼后,我才说:“你还怪我,我不是已经尽量把考卷移往右侧,差点还引起监考老师的注意。就算这样,我还是丢了小抄给你。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要是还有什么不满,下次在弄考古题过来的时候,哼、哼,毕竟我可不是一个很有肚量的人。”
  “哈、哈……开玩笑的,好室友,干嘛计较这么多。我知道你考了好几科红字,所以心情不好,不过假日就要到了,你不就可以高高兴兴地跟兰心学园的漂亮美眉出去玩。真是可喜可贺。”
  龙九纹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明明就知道,我正努力地避免与洁宜发生友情之外的感情,还拿这件事来恭喜我。
  龙九纹看我露出不高兴的脸色,就收起他那嘻嘻哈哈的态度对我说教。
  “你这个死病猫,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了。有一个漂亮的美眉喜欢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虽然,她是咱们学校空手道社社长的妹妹,那位过分保护妹妹的学长,也不可能真的对他妹妹喜欢的人乱来。你倒说说那个……洁宜是吧?那个叫洁宜的女孩有什么不好的。人不但活泼可爱,美丽大方,还是兰心这种名门学校的学生。有这样的女孩可以当女朋友,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愿望,而你却一再地回避,难道不怕遭到天谴吗?”
  龙九纹说的话我都懂。只不过,他太小看洁宜的那些哥哥了。
  更何况,我也不是真的讨厌洁宜,只不过是无法把她当成恋爱的对象。真是麻烦,难道说,男女之间就不能存有单纯的友情吗?
  龙九纹继续说道:“要知道,我们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你必须为我们先建立起滩头堡,然后咱们土壤系的众多兄弟们才有希望打入兰心学园。”
  真是的,说的这么好听,结果还不是为了自己。我实在不应该为了一时的鬼迷心窍,对龙九纹这家伙存有敬佩之心。
  “龙九纹……”
  教授喊了龙九纹的名字,暂时中止了我们的谈话。
  看他离开座位拿了考卷,又走回来,脸上的神情非常奇怪。
  “怎么了,难道说,你写的那五题都落空了吗?”
  我关心地问了,毕竟,他那五题的答案跟我一模一样,要是他考差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可不希望再增加期末考的负担。
  “这、这怎么可能!”
  “到底考多少?四十?”龙九纹摇头。
  “三十?”他还是摇头。
  完蛋了,难道说是……“二十吗?”我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龙九纹继续摇头。
  不会吧?连二十分部没有……“难道说只有十分吗?”我已经开始感到晕眩了。
  该死的龙九纹,难道除了摇头之外,你就不能做其他的动作吗?“没这么惨吧?看着你把答案卷写得满满的,也该给点笔墨分数吧?”
  龙九纹突然抬起头来,不满地说:“什么笔墨分数,你太看不起我了吧!我可是拿到这种成绩。”他骄傲地把考卷塞到我眼前。
  这是什么字?一个大肚子的六再配上一个圈圈,六十分!怎么可能?我再仔细看一看,写五题错了一题,这样也能有六十分?“陈武成……”教授的声音让我把考卷还给了龙九纹。
  离开座位取回了试卷。我一共写了七题,跟龙九纹一样错了一题,那么应该是六十分才对,考卷上的分数却是两个大圈圈的八配上一颗荷包蛋。
  “……我知道,你们拿到考卷之后,一定会很意外,不过,依照往例,这种题目想要答对六题,对你们这些不用功的学生而言,实在太难了。所以,虽然我出了十题计算题,可是一题有十五分的价值。只要答对四题就可以及格。不过,我也不可能把满分定为一百五十分。我个人觉得,成绩应该没有上限,只可惜学校不可能认同这种作法。所以,第五题、第六题只有十分的价值,然后答对超过六题的人,又得再吃亏了,第六题以后每题只能获得五分。”老师说到这里,台下就出现许多欢呼声。
  “不过,认真的学生也不会吃亏,我说一题十五分就会有十五分。没有表现在期中考的分数,就会加在平常成绩里。”
  太好了,真是可喜可贺。您真是一位值得敬佩的老师(虽然在这之前,我常偷偷说你坏话),让你教到,真是身为学生最值得喜悦的事情之一。
  在几家欢笑几家愁之中,这一堂课就过去了,期中考激起的波澜也就这么过去了。成绩虽然不尽理想,不过,我还有期末考的机会。
  下课钟响起,我与龙九纹一同离开,走向学生餐厅。大伟却在走道的尽头等待着。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一定又是为了洁宜的事情。我迟迟没有与洁宜联络,邀请她一同出游,一定被这位过分关心妹妹的哥哥知悉了。这下子,我该用什么借口来搪塞大伟呢?
  微积分的好心情一下子又烟消云散了。
  大尾很热情地跑过来。
  看到他,我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不能说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洁宜会对我感兴趣。像她这么好的女孩,应该有更好的对象才对,我也不记得有做过任何勾引她的事情。
  这位担心妹妹会被来路不明的男子骗走的哥哥,却不知道他正努力将自己心爱的妹妹,推向另一个他认为“安全”的男子手中。而且,对于大伟的信任,我一点也没办法感到高兴,为什么他不会选伯仁当他的密探,不就是因为伯仁太优秀、太有魅力了;相对地,我就是属于“人畜无害”那一类型的男生。就自尊心而言,这实在是一个蛮大的伤害。
  尽管如此,在我为人的原则之中,背叛信任自己的朋友,是我非常讨厌的行为。
  要我持续瞒着大伟,实在很难过,也很难挨……还要再加上非常“危险”。
  “小武,你去约洁宜了没有?”
  “……还没。”
  “那正好,我想,要你去约可能不太好,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代替你跟洁宜约好了时间……”
  “……呃……”
  “时间就决定在星期六上午的十一点,地点就先定在朝光百货门口的那对石狮子前面,记得哦,千万不要迟到,让女孩子等待,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
  “……啊……”
  “另外,你再约一、两位同学一起去,如果只有你去的话,好像不太好。洁宜应该也会跟她的室友一起去。嗯、嗯……就当作是寝室联谊好了。”
  “……但是……”
  “喔!这真是太好!”正想拿室友当借口的时候,在我身旁的龙九纹竟然主动开口说好。
  “能够为学长尽一份心力,同时又可以跟兰心学园的女孩出去玩,这么好的事情,学弟当然乐意配合。”
  “那就好,洁宜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面,可不准你打我那宝贝妹妹的主意。虽然说你也很优秀,可是洁宜绝对不适合你!”
  大伟说到一半,语气变得非常严厉,非常明显地在警告龙九纹。
  “那当然,上次联谊的时候,我就对洁宜的室友非常有兴趣,能有机会再次向她进攻,我怎么敢打学长宝贝妹妹的主意呢!”龙九纹谄媚地应着。
  “就这样了,我先走一步。”
  “……等、等一下……”
  大伟匆匆忙忙地离开,然后还不忘回头再提醒一次:“千万别记错时间了,星期六早上十一点,百货公司前面!”
  “……啊!这……”
  “正好,自动送上来的女生。病猫,真是羡慕你。”
  这个死小子,竟然还说风凉话!“喂!别瞪我,走啦走啦去吃饭……有什么话到餐厅再说。”龙九纹那张具有防弹效果的脸皮,完全无惧我的瞪视,看他兴高采烈地拉着我走向餐厅,实在很想狠狠地揍他一拳。
  中午的时候,学生餐厅依然像是战场一样。
  明明就才十二点,可是,大部分可口菜色都已经被取用一空。
  点好了菜,付了钱,正左右搜寻空位时,就看到伯仁正向我招手。
  三人坐上了小方桌,一面用餐,一面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伯仁他不但没有同情我,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种神情我很熟悉,不就是他在打坏主意的眼神。
  “真好,我怎么都不会碰到这种事呢?居然有人主动送钱请你出去玩,还附加一位美少女作伴。所谓的幸福人生,也不过如此。好羡慕喔。”
  我眯着眼冷冷地说:“既然你这么羡慕的话,不如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伯仁夸张地回应:“这怎么行呢!大伟可是指定你,洁宜期待的对象也是你。我跑去凑什么热闹。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然很好,不过,有些福气是无法分享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别说风凉话了,快帮我想办法!再这样下去,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万一被大伟发现,我就死定了。”
  伯仁还是不关己事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有什么好怕的,我相信你行得正坐得直,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难道说,你真的跟洁宜有什么奸情吗!”
  “喂!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
  这时候,龙九纹插了一句话,让我感到状况变得更糟。
  “对了,这个假日我可要回家。所以说,寝室联谊这件事我可帮不上忙。”
  “喂!你这不是挖个坑把我推下去,刚才是谁说包在我身上?很荣幸能够在跟兰心学园的女孩子出去玩!”
  龙九纹这家伙毫无悔意地说:“怕什么,我们寝室里面又不只住着我们两人。还有杨白华那个凯子,以及陈鸿儒那位书呆子。”
  “……没错,可是杨白华那种花花公子,找他去,不是把好女孩推入火坑吗?这种毫无道德的事情我才做不出来。至于陈鸿儒,你都说他是书呆子,你想,哪一次联谊他曾经参加?”
  “没问题的,我们寝室不行,难道说整个宿舍就没有别人了吗?”
  “……”
  龙九纹笑着说道:“别担心,我知道你的顾虑。不然你就一个人过去,反正一夫多妻,不正好象征男人的价值吗?”
  “喂!别开玩笑了!”
  “反正不过是去玩一玩,又没什么大不了。以前还不是经常玩在一起,你就把她当成以前那位爬树、抓虫、打架、偷摘水果,样样都行的玩伴,不就得了。”
  “……我是很想,可是,事情真的会像我想的那样吗?”
  伯仁看我担心成这样,就正色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说纯粹只是想当普通朋友,那你就好好地跟人家说清楚;要是有意思,洁宜是个好女孩,我也会想办法帮你一把。可是像你这样,欲迎还拒,态度暧昧,想要两面讨好,最后只会伤害所有的人,你要是对她没有意思,就要表明清楚,不然,等到你们越陷越深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伯仁说得很有道理,他说的我也都懂。可是,要我这样拒绝一个女孩,不会太残忍了吗?况且,我也还不能确定洁宜是否真的喜欢上我,如果我就这样摊牌,结果却是一场误会,那我多尴尬。
  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麻烦?
  伯仁说教完,笑嘻嘻地说:“反正你也别想太多,不过是出去玩,而且还有人帮你出钱,不玩白不玩。你就藉这次机会弄清楚洁宜的态度,然后再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也觉得对洁宜有意思,再做最后的决定。真不错呢,有好几位兰心学园的女孩陪你一起出去玩。好羡慕哦……”
  伯仁说的不错,这种机会确实难得,但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也许我心中真的有点喜欢洁宜,只可惜,玉芳学姊已经占据了我大部分的心房。我知道,玉芳学姊的追求者可能两、三台卡车都载不完,我却不愿放弃那渺茫的机会。
  每星期四聆听她为我演奏的乐曲,就让我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谁又有这种荣幸可以经常独占玉芳学姊。
  越想越烦,真希望星期六永远不会来到。
  百货公司的前方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我还是依照约定时间来到朝光百货门口的那对石狮子前面。一如往常,我提早了十分钟到达约定的地点。
  正常的男生要出来跟人家约会,当然要穿得体面一点,这不只是基本礼仪,更是为了让女性同胞留下美好印象的必备工作。我的穿着还称不上邋遢,但距离帅气,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并不是我的衣橱里没有比较好的衣服,只不过,我实在不想给洁宜留下太好的印象,所以,我就选了一套干净轻便的衣服,就与平常的穿着没两样,直条纹的衬衫加上牛仔裤,以及每天上下学所穿的球鞋。
  手插在口袋里等着洁宜到来,碰到了大伟所给的代币:心中就浮现些许的罪恶感,这些代币是大伟为了犒赏我探察洁宜交友状况的报酬,也是为了让他能够早一步知道,有哪些不知好歹的男人敢打他家宝贝妹妹的主意,好让他早一步捻除害虫,但事实却是,他将“养分”送给了“书虫”。
  经过再三的考虑,最后我还是一个人前来,三位室友都不适合陪我过来。九纹龙那个不可靠的家伙弃我而去,自己跑回家了,杨白华这种花花公子则不列入考虑,至于陈鸿儒,我跟他提过这件事,而他也一如往常地婉拒。
  室友们没办法陪我过来,当然还可以找班上的其他同学,只是,这件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毕竟,我无法保证每个人的口风都是很紧,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传闻流入大伟的耳中,我将吃不完兜着走。
  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已经过了十分钟。
  我不免开始担心。我所知道的洁宜,并不是那种会让人等待的女孩……至少以前是这样。与人相约守时守信,是我们家乡的好传统,洁宜没有理由会摒弃这种良好的传统。不过,这里不是家乡,城市的交通总是会有许多意外,只要公车开得慢一点,或者碰上某些交通状况,耽误个十几二十分钟,都是很常见的情况。
  等了快十分钟,亮丽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帘。
  我非常意外地看着这位动人的女孩小跑步接近。
  洁宜今天的穿着令人耳目一新。
  以往洁宜总是以轻便为衣着的主要取向,而今天她的打扮却像是一位小公主。头发长长了,一条天空蓝的缎带轻轻托着一条短短的马尾,以往不沾胭脂的她,涂上了亮亮的桃红色口红,让那两片嘴唇显得可口动人。她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小洋装,上面有不少的蕾丝作为点缀,领口开到胸部的上方,因为除了这件洋装外,她还披上粉红色的绵质外套,所以无法看清楚这件洋装的全貌。这件洋装还用一条带着柔顺蓝色的丝带作为点缀,由脖子交叉而下,串起洋装,然后到了腰部下方打了蝴蝶结,才让它自然下垂。裙子则是与上半身合为一套的洋裙,长及膝,一样是由许多蕾丝作为点缀。
  乍看之下,这一点都不像洁宜,倒像是想要去参加舞会的小公主。
  洁宜因为跑过来几百公尺的距离,所以有点喘,她一过来,就带着歉意,用她那泛起潮红的脸蛋对我说:“抱歉,让你等久了,因为一点事而耽误了时间,希望你不会介意。”
  这种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从来不知道洁宜也能够这么有女人味!第一次在这座城市重逢的时候,就因为她由野丫头变成亭亭玉立的女孩,而让我感到惊讶,而现在又有另外一种感动。
  她的样子让我完全看呆了——女孩子的改变真叫人叹为观止。
  “……你生气了吗?对不起啦!不然,今天的中午就让我请客好了……”洁宜再一次的道歉,才让我发觉自己的失态。
  “没、没有……我也才刚到不久……”我笨拙地应着。
  “……什么叫做才刚到不久,你不是已经等了半小时?”啰嗦,我瞪了一眼对我吐槽的丝丽儿,然后就不理她,向洁宜说道:“虽然已经要十一点半了,不过,现在去吃午餐好像还早了点。我想,可以的话,先到八楼无品书局逛一逛,再上十楼的美食馆用餐,如何?”
  洁宜微笑地点头。
  走入百货公司,然后到了电梯前,我才又想到一件事情,转头问道:“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大伟不是说寝室联谊吗?你的室友、杨芳雅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她今天去当拍照的模特儿,所以没办法过来。不要,光说我,你不也是一个人来?”“哈……这……我的状况也差不多……他们都临时有事……”
  “这不也很好吗?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单独出来玩了。”
  “是啊……”洁宜笑得好亮丽、好可爱,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没错,我与她是很久没有单独出来玩……好像有十八年之久了。对,就是十八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打从我出生一直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一男一女的出游。
  这么说,今天就是我陈武成这一辈子的第一次约会!我不禁搔搔脑袋,一种不自在的感觉由心底升起。
  无品书局是一家连锁的大书局,里面有大量的原文书,还有众多专业书刊,藏书量可以说是笑傲各大书局。平常我是很少会特别跑来这种书局,通常我所需要的书本,在学校附近的书店就能够找到,不但方便,而且那些书局根本就是专门为了我们学校所设立的,只要跟老板说一声,教授们所指定的教学用书,就能够像变魔术一般地呈现在眼前。至于平常所需的参考用书,在系与学校的图书馆就能找到;再不然,在学校附近的漫画出租店能够获得,实在没有必要特别跑来无品书局。
  而今天我所站的地方,更是以往从不接近的领域。
  心理学。没错,就是心理学的书本。
  对于心理学,我并不特别感到兴趣,想要在这个领域找书,也绝对不是为了学业,毕竟,土壤学与心理学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我之所以会想看这一类的书本,是为了哲仁。现在与士谦和佳琪相处都没什么大问题,反倒是乖宝宝的哲仁才让我感到头痛。士谦虽然高傲,但是他的个性其实与伯仁相当接近,依我看来,在伯仁身上剔除了谦逊与冷静,就成了士谦那个样子。至于佳琪,虽然有时也让我感到头痛,不过,基本上她只是调皮了一点、激动了一点,其实,她是一位蛮率真的女孩。
  哲仁可就麻烦多了,有事情会藏在心里、有话不会主动说出来,最糟糕的是,我还得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动他的逆鳞,以防止哲仁的狂暴化。所以,我才想看一些关于心理学的东西,希望能够有助于了解哲仁心中的创伤,并且进一步让他能够控制心中的愤怒,以防止随时可能会爆发的危险。
  这也是与丝丽儿讨论之后的结果。说真的,丝丽儿这位小天使是个非常奇怪的存在。她对人体的了解,恐怕连最顶尖的医师都无法望其项背;可是,对于人类的心理,地却又无知得像名婴儿。丝丽儿可以用她的专业知识,协助我发明创造了冰魄掌、一线拳、仙人指这些奇特的技能,却无法弭平哲仁心中的创伤。所谓的天使,不是治疗心灵的高手吗?想到丝丽儿,就让我深深体会到传说与事实常常会有相当大的差距。中午用完简餐,就与洁宜再往上走,到了百货公司的游乐场。
  午餐时吃得非常简单,因为洁宜坚持要请客,又不好意思让她破费,最后只好点了一些便宜的东西,随便吃一吃,就了结了这一顿。
  其实这样也好,中午要是吃太饱,下午就玩不起来了。
  打从高三以后,就很少再踏入这种场所;更准确地说,以前也很少踏入百货公司的游乐场。并非我从不涉及这类场所,而是因为乡下地方哪来的百货公司,想要打打电动休闲一下,该去的地方不是百货公司,而是学校附近的杂货店。
  到了高三,之所以会很少玩这类的东西,也不完全是功课的因素。放学后,晚自习之前,花半小时、一小时休闲一下,放松自己,并不会影响到学习;如果连一点娱乐都没有,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书恐怕也读不下去。会不玩的原因,主要还是“政府”大力阻挠,因为某些不明事理的“成年人”,将打电动玩具与堕落画上等号,大力打压这种活动,致使政府全力取缔机台。小商家为求自保,就把台子收起来,所以不是不想玩,而是玩不到。
  很讽刺的,才没多久的时间,咱们英明伟大的“政府”又开始提倡这种产业,甚至于某些知名的政客,都还亲自接见在海外打电动得奖的人士。
  朝光百货的电子游乐场与一般的电子游乐场没什么两样,就人潮而言,其实已经比不上过往几年。不过,假日毕竟还是假日,大城市就是大城市,一到了礼拜六,像这种休闲场所,人当然还是不少。
  “我先去换代币,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啦,你先左右看看,等我换好代币,咱们就可以开始大玩特玩。”
  我很体贴地怎么说,洁宜才点点头没有跟过来。
  于是,我走到代币兑换的服务台,然后装模作样地在那里站了一下。并不是我真的那么体贴洁宜,而是我不想被她发现,身上早就已经塞满了代币。虽然说,我跟她一起出来玩,是大伟居中引线,但是,我不希望洁宜知道游玩的费用是由大伟来支付的。
  游乐场内的男男女女大多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这种地方好像也是年轻人约会的地方,只是为什么这里还穿插了不少穿着制服的学生。
  “你有什么想玩的吗?”回到洁宜旁边,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不如我们先去投篮球,顺便去赢几罐汽水。”
  “好,没问题。”
  到投篮机台的前面,这似乎是一种很受欢迎的游戏。虽然一整排约略十台的机器,可是却已经被人占满。
  趁着等待的时机,我看了一下规则,投进一球就可以获得一分,若是空心球则有两分的价值。至于想要获得一瓶可乐作为奖品,需要八十分,也就是说,要在一分钟之内至少投进四十颗球。如果排除空心球,就要有八十颗球的实力,换算下来,一秒之内投进一球都还不够。
  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我与洁宜。
  当我站定位置,她意外地看着我问道:“你确定要选那个吗?”
  “还不是都一样,放心好了,虽然最近很少打篮球,不过,我秀球的技术依然是一流的。”
  洁宜笑了笑就说:“好吧,那我们就开始了。”
  按下按钮,音乐声响起。我与洁宜马上开始努力投球。
  当机器开始运作时,才知道洁宜为什么会问我那句话,虽然是相邻的两台机器,却是不同的两种机台。洁宜那一台是一般的投篮机,而我这一台则加了一点小小的变化——我的篮框会移动。虽然只是很有规律地左右横移,困难度却提升了不少。
  在我连续失误的时候,耳边却不停传来机器语音。
  “空心球、好球、空心球、好球、空心球……”
  接连不断的报讯以及不断飞升的分数,洁宜的运动神经还是这么好。反观我这边,好不容易投进了几球,时间却已经过了一半。
  好不容易抓住规律,正要努力提升我的分数,机器上面的倒数计时却已经进入了个位数。最后,我以十六分对上一百三十五分惨败洁宜。
  “嗯,成绩普通。”
  我苦笑说:“是啊,我的成绩真普通,不过,你差二分就可以刷新这台机器的纪录。”洁宜灿烂地笑道:“那没什么啦,反正只要有八十分就可以换到饮料。所以我也没尽全力,这种成绩比平常还差了一点。
  我惊讶地看着她,然后问道:“你不会经常玩这种东西吧?”
  “才没有呢,在刷新我们学校旁边的汤姆熊所有的纪录之后,我就对这种游戏失去兴趣了。”
  “你们学校的篮球队有没有请你参加?”“篮球队?我才不要!我早就决定大学四年绝不参加运动系的社团。”
  “咦!为什么?你的运动神经这么好,兰心学园少了你这位体育健将,损失可不小。”“你不要误会喔,我并不排斥运动,只不过经常晒太阳皮肤会变黑的,好不容易有了健康又美丽的肤色,我才不要又黑回去!”
  “这样呀?我还是觉得很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反正运动只是娱乐休闲,何必选择在大太阳底下虐待自己。好了,别说这个了,你还要再来一盘吗?”
  看看洁宜的分数再看看我的分数,这种差距……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再丢脸。
  换了曲线瓶的可口可乐,洁宜爽快地就打开瓶盖,正要把玻璃瓶口放到嘴边时,突然又中止了这个动作,然后拿了吸管,才小口小口地啜饮。
  看到她这个动作,我忍住了笑容。虽然她现在的打扮有着优雅公主的态势,不过,骨子里洁宜还是洁宜,藏在她性格里的豪爽,并非三天两夜就能改变。我觉得,以前的她就很好,实在没有必要装成淑女的样子;话说回来,她现在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
  “我们来玩那个!”洁宜高兴地指向一台拳击机。那个机器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会有兴趣的机台。通常都是男士为了展现他的力量,才会花钱打上三拳。
  不过,洁宜既然要玩,那么我也没有理由反对。
  我们走近的时候,正好有一对情侣正在使用。就看到男士戴着手套猛力一击,“砰”的一声,立起的标靶被他击倒,然后屏幕上浮现了“124T”这几个字。
  男士摇摇头,解下手套,半抱怨地说:“我今天失常了。”
  “不会啦,你的力气还蛮大的。”女伴安慰地说。
  接下来,银幕上又发出了总分“420L”,这种分数不算高,不过也在水准之上。洁宜将饮料交给我,然后投下代币,大方地戴上手套。
  那位女孩悄悄地对男士说:“我们再看一下,女孩子耶!我看一下她能打几分。”洁宜深呼吸,然后向前跨步、扭腰、挥拳,碰声巨响!这时候,那位男士对她的女伴说:“我想,她能打出八、九十T的成绩就不错了。”萤幕上显现,洁宜这一拳的威力——135T。
  比那个男的更强悍!我好像看到那位男士的眼睛都凸出来了。谁说女孩子的力气就要比男生小,只是,力气太大的女生容易被人当成怪物来看待吧!
  接下来,洁宜又打出了更高的分数——139T。
  打了两拳,洁宜就脱下拳套对我说:“换你试试看。”迟疑了一下,我还是接下拳套,因为那位男士又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
  “这个男的一定很没用,会让女孩子变得这么恐怖,一定是因为他的男朋友太没用。”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就是爱面子,如果那个男士是偷偷小声地说出那句话,也许我不会在意,可是,他说这么大声,分明就是跟我过不去。
  为了证明不是我把洁宜变得这么恐怖,当然要拿出一点证据。
  掂掂拳套,我故意不做夸张的动作,轻轻挥出一拳,这一拳我并没有使出全力,毕竟,我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如果打出太夸张的成绩,就有违我一贯的作风。
  成绩揭晓——199T。
  脱下拳套,我与洁宜扬长而去,留下那些一脸吃惊的观众。
  “碰!碰!碰!轰!碰!”
  一连串的枪击声与火炮的爆炸声,火光四散,惨叫声接二连三,尸横遍野……
  幸好这只是游戏中的画面,不过,洁宜的技术还真不是盖的,同样是两枚代币,我已阵亡,在一旁看她大显身手。她手中的光线枪例无虚发,画面中的歹徒一露脸,就直接成为枪下亡魂。
  与她来这种地方,实在不像是跟女孩子一起来,通常游乐场是让男孩子表现给女孩子看的地方,对洁宜而言,这样的说法并不适用。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找一个技术不好的女孩子来这种地方,乐趣就会减半,至少得挑那些可爱型的、非动作类的游戏,跟洁宜一起来,什么都可以一起玩。赛车游戏小赢她一回,VR快打则各有输赢;不过,在射击游戏中,就完全被她比下去了。
  依照目前的状况,洁宜恐怕会一路过关斩将,直接破台。也就是说,没有十几二十分钟,这场游戏不会结束。
  平常我蛮喜欢看高手表现精湛的游戏技巧,只可惜,我所欣赏的游戏不包括射击游戏(这也是为什么会这么快结束游戏的原因),蛮想再去玩别的游戏,只是基于礼貌,我应该在一旁陪着洁宜才对。
  可是,光看她玩射击游戏,又觉得无趣,于是我便说道:“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洁宜的眼睛没离开游戏画面,在神准地清除敌人的同时,应道:“噢,你去吧!”
  获得洁宜的首肯之后,我便暂时离开,便前往化妆室。
  朝光百货虽然是间大百货公司,里头装潢一流、服务一流,卖的东西更是一流(至少在价钱上),不过,这些一流的软硬体却没有表现在人人都会去、人人都有需要用到的地方——厕所。
  一踏入这个地方,我还以为是误闯伊拉克,这间厕就跟“战区”没两样。
  地上有磁砖的碎片,虽然已经清扫过,但尚未清除,只是扫成一堆一堆地放在角落。五间厕所门有三个是坏的。一个是破了个大洞,另一个是很勉强地挂在上面,最后一个则是很干脆地放在旁边……以两块木板的形态靠在墙上。
  最里头的那面墙磁砖剥落,像是被硬物撞击而碎裂。上面还有些许的污痕,那种棕黑色的痕迹令人联想到……不,应该不会,是我想太多了,在这种地方怎么会发生那种事。用人头来破坏墙壁,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间百货公司里。
  不管怎么说,这种地方还真让人觉得毛毛的。原想在这洗把脸,再回到吵闹的游乐场内,见到这间厕所是这种德性,也就打消念头,快速地完成小解,就马上离开。回到缤纷热闹的游戏场,也没多想,正要走回洁宜那里,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快放手,不然,我马上让你好看!”这个声音是……“小武,你看!是佳琪耶!”丝丽儿拉着我的衣服,指着另一边的女孩。
  “嗯……”看到了,还真的是她。很好,人生何处不相逢。
  于是我对丝丽儿点点头,就要走开。
  “喂!你不过去看看吗?她好像有麻烦耶!”
  是谁有麻烦?
  佳琪吗?不,是那位被玫瑰美丽外表欺骗的男生会有麻烦。一般的女生说“快放手,不然让你好看”这种话,多半只是无力的威胁,就算是真的具有恐吓力的威胁,那带来威胁的力量也多半是某位护花使者。佳琪则不然,她本身就是一具活动凶器,凡是想占她便宜、小看她的人,下场都很凄惨——这可是我的亲身体验。
  那种小混混就算再来一打,最多也只会弄乱她的衣服,根本没有我出场的必要。更何况,正在约会中的我,才不想招惹多余的麻烦。尤其是那三位家教学生,与洁宜出来玩的事,怎么能让他们发现。要是经由他们的口中传到玉芳学姊那里,很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不对,是身为老师的尊严,怎么可以让他们发现我正在约会。
  “放心啦,她没问题的。要真的有什么危险,她还有冰魄掌可以用,冰雪精灵的威力足以将这整层化为冰山。”
  “你这么说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丝丽儿正打算对我说教,可是,我先她一步说道:“你要知道,过度的保护,仅能培养出温室中的花朵;要让人成长,就该放手让人挑战危险。我最多只需要在她真正危急的时候出手,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就可以了。”
  丝丽儿还是不放心地说:“可是……”
  “不然这样好了。你过去看守佳琪,要是她不能处理这种‘小事’,再通知我帮忙?”
  丝丽儿像是很烦恼地考虑了一会儿,才道:“好吧,过去跟小雪聊天也好……”
  太好了,在我的巧智之下,不但化解了撞见佳琪的危机,而且还让我暂时摆脱丝丽儿无时不刻的“监视”。不过,如果继续待在这里,难免会再度“巧遇”,该怎么做才能说服洁宜离开呢?
  “小武哥……”
  咦,是谁在叫我?
  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两名高中生?
  “小武哥,这么巧,你也来这玩?”
  “呃……你是……”
  那位走在前面、身材较为壮硕的高中生笑道:“是我啦,不过是带了眼镜、穿上学校的制服,就不认得我啦?”
  ……他会是士谦吗?
  不会吧!中规中矩的制服、平顺的学生头、黑框眼镜,完全是乖宝宝书呆子的形象,如果说是哲仁,还能相信,士谦耶!视校规如无物的士谦,怎么可能!
  就在我吃惊的同时,他得意地对同学说道:“我的变装果然很成功!”“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我的……表姊的好朋友,小武哥,这是学校里的同学,陈文彬。”士谦的同学在听完介绍之后,很恭敬地向我鞠躬,然后问好:“小武哥好!”这位陈文彬外表看起来还相当瘦弱,鼻梁上戴着的厚重眼镜,这种过分认真与恭敬的态度,让我感到意外。
  不过,当我再仔细看清他看士谦的神情之后,心中就有了底。
  “今天不是星期六吗?你们怎么穿制服,还来这玩?”“今天是星期六,不过学校有加课。”“是吗?”
  对于士谦的解释,我多存保留。如果学校有加课,那么佳琪怎么没穿制服?况且,士谦也不像是乖乖在假日去学校的学生。现场是有不少穿着相同制服的学生,那些人也许真的是去上学校的辅导课,不过,士谦会穿成这样、还说是变装,那就有问题。“……好吧!我招了,不过,你不能告诉表姊或素姨。”
  “可以,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烈哥!可以跟他说吗?”陈文彬不放心地说着。
  烈哥?士谦怎么会被这么叫?这其中果然大有问题。
  “我们是来抓人的。”“抓人!”
  “没错!最近学校有不少学生在这里被三中的混混勒索。我召集几个同学过来,想把作乱的三中学生揪出来。”
  “是这样啊……”这算是校际间的地盘之争吗?所以,他要装成“好学生”的样子当诱饵。
  “那么,请你好好加油吧……”就在我打算抽身避开是非的时候,耳边却又传来佳琪的声音。
  “烈人,都是你啦!放我一个人在那,害我被苍蝇给缠上了!”“大姊,你好。”
  “喔,你好,我看,干脆把所有三中的学生全教训一顿好了,省得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呃……这,不太好吧?”我神色为难地说。
  “咦!啊!讨厌啦!”
  佳琪突然叫了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小武哥……你、你怎也在这……”
  “……是啊,真巧。那么还有人在等我,所以……”佳琪接道:“我们陪你过去吧!”
  “啊!”“人多才好玩啊!”
  “……”“还是说,小武哥的朋友见不得人?”“……不,怎么会。”在佳琪的热情下,我一个人去上厕所,然后带了三个人回到洁宜身旁。
  心头同时浮现了不好预感。
  “他们是怎么回事?”
  洁宜脸上出现了微妙地微笑,总觉得这种笑容好像在某人的眼中看过。
  不幸的预感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我们是他的朋友,请问小姐是……”佳琪反客为主地问着。
  这时候,我应该站出来为双方介绍才对,可是,在佳琪与洁宜两人之间,好像冒出激烈的火花,令人无法靠近,而我也这样失去为双方介绍的时机。
  “你是他的朋友啊?为什么没听说过呢?”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佳琪故意用得意的语气这样说。
  两个女生都带着微妙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气氛异常紧张。
  接着我终于知道了,洁宜这种微妙的笑容,不就是佳琪暗自生气,准备给“无礼者”致命一击的危险笑容嘛!
  这还得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双方吵架。
  “他们是学校学姊的表弟妹啦!今天恰巧在这碰上。就是这样……真的好巧……”
  洁宜眨了眨眼睛才道:“他们就是佳琪、士谦与哲仁吗?”
  “不完全是,在下士谦,别号烈人。她当然是佳琪,不过,这位只是我的同学,叫做陈文彬。真抱歉,不知道你们正在约会,打扰到姊姊与武哥的兴致,真的很抱歉。”士谦很识大体又有礼貌地说着。
  洁宜却拉拉我的衣角,在我耳边悄悄地说:“这位就是士谦,不是哲仁吗?看他的外表,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以为你找书就是为了他呢。”
  “不是啦,他就是士谦没错。不过,看到今天的样子,我想,为了更了解这些青少年的心理,也该找找相关的心理丛书才行。”
  “……需要吗?我看他很乖呀,况且,说什么要了解青少年的心理?回家检讨自己一下就够了吧?”
  呃……这样说也没错,就年纪而言,我也才刚脱离青少年。可是,像我这种在平凡农家正常成长、没有历尽家庭破碎、逃家、逃学甚至混帮派、身负血海深仇的青年,哪能理解这些城市的问题学生。
  我跟洁宜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士谦很知趣地说:“我们不打扰两位的约会,就各玩各的吧!”“怎么会呢?人多才好玩。”洁宜客气地说。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玩吧!”佳琪抓住洁宜的话,厚脸皮地留下来当电灯泡。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该采取士谦那种态度,除非是故意找茬。佳琪这丫头心里打什么鬼主意……
  也许是理解到他们只是我的家教学生,所以洁宜的心情跟着转好,并没有什么不好听的话,或暗示些什么。不过……我总觉得她身上好像冒出了一股怒气。
  “我们来玩跳舞机好了!”佳琪毫不怕生,就拉着洁宜的手往跳舞机那儿走去。
  这时士谦脸上带着笑意,而后说道:“武哥,蛮抱歉的。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要是早说正在约会,我还可以帮一把,不过事到如今……”
  “算了……顺其自然吧……”士谦明明就是在看好戏,话还说得这么好听。
  奇怪?为什么每次出来玩都会遇到不祥的事件。难道我的八字特别轻,还是命中注定没有娱乐命,现在只能希望她们两位女士能够和乐融融,就算是阿弥陀佛、世界太平了。
  佳琪把洁宜拉去的地方,并不是那种传统的跳舞机。在地上摆几个箭头圆圈方块踏板的那种跳舞机已经落伍了,现在最热的是真正的“跳舞”机。既然是跳舞,就不该只有脚部的动作,所以,这台跳舞机就真的提供了一个小舞台,然后按照音乐,要将手脚摆到适当的位置,做出正确的舞蹈动作。拜科技的进步,仪器能够侦测手脚在空间的位置,并以此作为游戏的分数判定。不过,机器也只是机器,要在跳舞机上获得高分,不一定要有很好的舞蹈,其实,只要将手脚依照屏幕上的指示摆到正确的位置,遮断交叉光线就能够得分。不过,如果只是那样,就太无趣了。
  这时候两台跳舞机正好都没人,于是,两个女生好像有了默契,选了相同的曲子,在相同的时间同时展开游戏。
  音乐声响起、舞蹈开始。
  跳舞机所在之处特别清出一块空地,两台跳舞机正好在空地的两端。
  音乐、舞蹈两人较劲,紧接着人潮聚集。我从来不知道这种舞是这么流行!没一会儿,两位女孩的身后都出现了一批“追随者”,一群人跟着他们的动作而起舞,就像是舞蹈教室,老师在前面示范,学生跟着跳。原本是两人的游戏,现在却成了“群舞”……
  在一旁看着的我:心中出现荒谬的感觉。
  “……看样子她们会跳很久。”
  “怎么说?这种机台一定很贵,怎么可能让她们跳很久?”
  士谦对我说明:“气氛已经带起来了,她们想停恐怕一时之间也停不了。我去买饮料,好让我们在一旁慢慢看。”“烈哥,这种事交给我就行了!”陈文彬道。
  “没关系,我也正好四处看看,顺道检查三中的学生有没有在作乱。你要可尔毕思吧?武哥呢?”
  “麦茶好了。”
  士谦点点头,就走向贩卖部。
  这时,在一旁的陈文彬却是身体微微颤抖,我因而担心地盯着他,却听到这小子在喃喃自语。
  “太感动了……烈哥竟然还记得我喜欢喝什么……”
  天啊!这小子有没有问题?一件小事也能够让他感动成这样。
  我试探地问道:“你跟士谦很熟吗?”
  陈文彬紧张地说:“怎么可能!烈哥愿意把我当朋友,就已经很令人高兴了。”“喔……”我开始相信这小子真的有问题。
  “烈哥可是我们学校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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