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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我本小人》作者:易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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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6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五十六章 九溟钓鲸

 

  朱盼盼忽然嘤咛一声,朝后退了一步。厉笑天忙将掌心贴在她的背上,朝她体内输入一道至阳真气,后者感激朝他一笑。

  慕容幽兰扶住她身子,见她脸无血色,关切道:“朱姐姐,你没事吧?”

  朱盼盼摆手道:“活佛的法力太强了,我有些受不了。多亏了厉大哥相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檀香味。李无忧声音转急,古圆指法变化也越来越快。梵音佛唱刹时充塞于天地之间。白莲花瓣碎裂成片,绽如星雨。

  李无忧边说边退,此时已躲到厉笑天身后。

  古圆凌空矗立,白色僧衣在漫天花雨里若隐若现,仿若涅盘的佛陀。终于,他大喝道:“空色圆融,还我本相,万相归宗”,双手结印轰出,一个大大的金色卐字直冲云霄,但于空盘旋片刻,却直落众人中间的空地,迅疾消散无踪。

  “啊!原来中央阵眼就在我们脚下!”李无忧大喜,随即大喝道,“活佛,快用文殊舍利!”

  古圆应了一声,双掌蓦然一分,一颗发着金光的珠子暴射而出,瞬间没入地下。“轰隆”一声巨响过后,方才的黄沙千里景象一空,四围阳光灿烂,气候温暖如春,奇花异草争芳斗艳,万物生气盎然。唯有面前一个巨大的冰池,于这温暖如春的地方很有些突兀。离众人不远处一块白玉石碑上有金光流动,定睛看时,隐隐是四个大字的形状:大悲幻境。

  北溟第九溟,又称玄溟、天池,乃缥缈大陆的极北之地,方圆八百里,如一颗巨大的明珠镶嵌于青山之间。四围险峰入云,峰间常年雾岚缭绕,云蒸霞蔚,有仙禽神兽出没其间,极是神秘。传说四圣兽中的金翅大鹏就世代住在天池南边的摩天峰上,世代守卫这片世外净土。

  出了大悲幻境,面对温阳照体,和风熏人,五人都是神清气爽,襟怀大畅。朱盼盼赞道:“所谓物极必反,不想这极北之地,非但不是苦寒,反是温暖如春,不啻人间仙境。”

  古圆收回文殊舍利,道:“各位施主,小僧已探察过了,四周并无人迹,想来大鹏神是默许了我等的存在。现在,我们就可以开始钓玉鲸了。”说时右手手指一阵伸屈,眼光落到前方三丈处,左手一扬,一道金光过处,冰面凭空多了个井口大小的圆洞,阵阵寒气化作白烟冒了出来,众人立觉气温变冷,李无忧更是打了个哆嗦。

  众人诧异之际,古圆已从怀里掏出一朵雪白的花朵,续道:“钓玉鲸,需武学高手将雪莲置于冰水之下,用真气将花香逼向四方,方可引玉鲸而来。”

  “真气……”听到这句话,众人若有所思,眼光齐刷刷全望向了厉笑天。后者吓了一跳,忙道:“别听小秃驴的废话,这家伙铁定是想公报私仇。”

  李无忧立时谴责道:“厉大哥,咱们好歹结义一场,兄弟我现在有难,你难道就忍心见死不救吗?”

  “若说去和人拼命,老子二话不说,但你要老子像个娘们一样拈朵花,傻兮兮地将手放到冰水里,那可万万不行!”厉笑天急忙摆手,死活不应。

  “没义气啊!还大哥呢!呸!”李无忧当即翻脸,旁征博引地骂了起来,一时间,古今圣贤、满天神佛全成了他引经据典的根本,上下三千年来历史上最出名最龌龊的叛徒、没义气的败类全成了他的帮手,洋洋洒洒扔了数万言,直将厉笑天骂得惭愧欲死,恨不得立时就钻进那个冰洞生生世世再不出来,他依然没有半点罢休的意思。

  “老公,别骂了!你看朱姐姐!”慕容幽兰忽然打断了李无忧的滔滔不绝。

  朱盼盼一言不发,皓臂半露,玉手却已伸到那冰洞之中。

  “啊!盼盼你快起来,别冻伤了手。”李无忧大惊,忙跑过去要将她拉将起来,后者立时脸带薄怒道:“无忧,你是认为盼盼无能,不能将雪莲香散落开去,还是认为盼盼不是你的朋友,不配为你做这点小事?”

  “我……你……都不是!”李无忧生平第一次的笨嘴拙舌起来,“我没那个意思,不过你……”

  “呵,没有那个意思就好。”朱盼盼转怒为喜,嫣然一笑,玉臂又向水下伸了几寸。

  李无忧又是好气又是感动,拿她无法,只得顺了她的意思,回头狠狠瞪了厉笑天一眼,重重吐了口唾沫。后者嘿嘿一笑,自去池里猎了几尾鲜鱼,死皮赖脸地求李无忧烤熟吃了,算是替自己赎罪。李无忧虽气他不过,只是此时自己功力不在,如龙游浅水,还有好多事要依靠他,不好真的翻脸,见那鱼脂肥油丰,在古圆的劝解下,半推半就的应了。

  众人在池边就地搭了个简陋木棚,烤着鲜鱼,高声谈笑。朱盼盼像个白痴一样,傻傻地将手伸到冰下钓鲸,却并无怨言,神态还甚为满足。慕容幽兰见此,在李无忧耳边酸溜溜地轻声道:“老公,我看朱姐姐很快也要叫你老公了!”

  李无忧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你还是不了解盼盼啊。她对我固然是极好,那不过是朋友之情罢了!她并不是一个愿意依附男人的女子啊!”说时起身而起,带着一条热气腾腾的烤鱼朝朱盼盼走了过去。

  刚走到一半,他忽然觉得足下一阵摇晃,差点摔倒,定睛看时,才发现四处的冰面已开始破裂,冰下隐有轰鸣声传来。

  “玉鲸来了!” 古圆大喝一声,抢先掠出。其余三人跟着纵身飞了过来。

  朱盼盼刚面露喜色,一根巨大的水柱自那洞中飞了起来,“嘣”地一声破响,附近数十丈宽的冰面忽然裂开。

  下一刻,“哗啦啦”一阵碎响,冰块飞溅,紧接着“蓬”地一声巨响,一条巨鱼破冰而出。

  朱盼盼身形一飘,已经稳稳站在了一块浮冰之上,双臂张开,袍袖鼓风,身形朝后疾退。李无忧吓了一跳,转身便朝岸上跑,刚跑两步,一个踉跄,一股寒意已自足下传来,忽然一阵幽香扑鼻,背上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已凌空飞起,耳畔传来小兰的嘻笑声。

  那鱼全身莹白如玉,身长不下十丈,全身无鳞,肋生一对巨翅,飞翔如鸟。一出水面,骤见生人,怒吼一声,口吐一蓬白光,朝疾飞而来的古圆猛扑上来。

  促不及防下,古圆忙御风避开,却被那白光扫中僧袍一角,衣角立时寒冰凝结,下一刻,这段衣角竟凭空掉了下去!

  厉笑天见此竟冷喝一声,咦然不惧,迎着那白光猛扑上去。

  “孽畜!吃老子一刀!”随着一声巨吼,一道火色的强光自厉笑天身上冒出,劈开白光,狠狠地砸在玉鲸的额头。

  “敖”玉鲸厉吼一声,负痛倒飞。古圆高宣一声佛号,手掌一扬,一蓬金光自手射出,将玉鲸身体悉数罩在其范围之内。玉鲸厉声巨吼,猛扇双翅,想要挣脱红光的束缚。

  激烈的罡风随着玉鲸翅膀的煽动布满了整个天池,李无忧和慕容幽兰站得远在池边,兀自觉得双颊生疼。朱盼盼一直立于一块浮冰之上,此时竟也身不由己地被罡风吹得朝岸边移动。

  狂风中,厉笑天虎躯一振,白光凝成的冰甲被炸得四散飞分,全身的衣服被搞得支离破碎,他索性将上衣拔去,露出肌肉虬结的精赤上身,也不顾头发披散,就提刀朝金光笼罩中的玉鲸猛砍过去。

  “住手!”一声巨吼仿佛如一个炸雷,在众人耳里,在天池上方炸开,一时间千山响彻,四围群鸟乱飞。

  厉笑天冷笑一声,并不理会,长刀化作一道三丈长的火红色刀光,狠狠地斩在了玉鲸的头部。

  血花灿烂地绽放,厉笑天老脸狰狞,仿佛一个魔鬼。

  古圆叹息一声,收回文殊舍利,呆呆地看着横亘冰面的巨大玉鲸尸体,心头阵阵冰凉,不禁高宣了声佛号,喃喃道:“师父,弟子是不是做错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变态!那么恐怖的东西,居然被他一刀就砍翻了。”李无忧嘀咕着,和小兰、盼盼二女慢慢走到了池心。

  一声长长的清啸,天空一个黑点渐渐变大,一个金衣老者凌空飞下,轻轻落在冰面上,见玉鲸抽搐一阵,终于不再动弹,如电双目冷冷扫了众人一遍,怒道:“混帐!你们……你们可知自己已闯下滔天大祸了!”

  厉笑天横刀胸前,大声道:“这条破鱼是老子杀的!有什么事你找我来!”

  “找你?找你又有什么用?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越来越讨厌了。”老者冷笑道,“从来就知道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趁现在事情还有回旋余地,赶快滚!否则本神让你们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嘿嘿!老子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治好我兄弟的伤,目的没达成,怎么会走?”厉笑天邪邪一笑,“今天谁要是阻拦老子,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老者闻言大怒,手掌一翻,一道刺眼的金光疾射向厉笑天,后者横刀一架,金光被磕飞,落到附近山上,一颗参天巨树应光而倒。

  “原来你竟已到修到了圣人级!难怪这么张狂!”老者冷笑一声,揉身扑上。

  “老子今天就杀了你这鸟神,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厉笑天提刀迎上,与那老者战到一处,同时大声喊道,“朱丫头!还愣着什么,快带他们去取胆!这老家伙有我应付着。”

  “用我的剑吧!”李无忧拔出无忧剑递给朱盼盼,后者点头接过,飞身朝玉鲸刺去。

  古圆喊道:“注意了,玉鲸腹下有一红点,从那里刺入,鲸胆就在那里,不过那胆小如珍珠,藏于膏腴之间,朱姑娘请小心些。”

  “狂徒敢尔!”老者大怒,狠狠一掌将厉笑天逼退,飞身朝朱盼盼飞去,忽觉面前一阵金光大作,一股巨大粘力竟让自己身形缓了下来,不禁大惊:“文殊舍利!既然是佛门弟子,你……”

  “抱歉,大神!为救天下苍生,必定要有所牺牲。万千罪孽,都尽归弟子一人吧!”古圆语声淡淡,但其间却有种说不出的坚定。

  “你……”老者一怔,厉笑天的长刀又已砍到,不得已下放出金光抵挡。一时间,竟成了古圆和厉笑天这两个对头联手御敌的局面。那老者本来法力高强,但在仙器文殊舍利压制下,立时去了大半,仅仅和古朱二人战成平手,欲脱不能。

  朱盼盼一剑刺中那个红点,却觉如中铁石,百炼神剑无忧剑竟瞬间曲成弧形。下一刻,她整个人被震得倒飞三丈,踉跄落地。

  “啊!”众人都是低呼一声。

  “哼!无知狂徒,以为区区凡兵就能洞穿神鲸之躯吗?”老者眼角余光瞥见此幕,冷哼道。

  “糟糕!小僧忘了玉鲸死后躯体比生时更坚百倍,确非凡铁能伤。”古圆忽然懊恼道。

  “靠!你不早说!”李无忧狠狠骂道。

  “以血涂剑,金石可穿。”一个声音忽然钻入朱盼盼的耳朵,她不及细想,玉手朝无忧剑上一抹,剑尖立时染上了一缕嫣红。下一刻,无忧剑化作一道长虹,深深刺入玉鲸身上那个红点,强烈的七彩光华忽自伤口处暴射而出。

  “啊!”李无忧众人齐声欢呼。

  “不要拔剑!”老者惊恐大喝道,猛喷一口鲜血,一直困扰着他的舍利金光立时一黯,厉古二人一愕间,他身形已脱出舍利笼罩之下,迅疾朝朱盼盼飞去。

  此时朱盼盼已将长剑自玉鲸体内撤了出来,一颗珍珠大小的七彩光珠飞射而出。

  “抓住那颗珠子!”古圆大声喊道,同时也御风飞了过去,不防脸畔一阵微风荡漾,一个人影已自身侧飞过。却是厉笑天!

  朱盼盼娇躯一拧,人也已腾空而起,朝那颗珠子飞去。

  那珠子却似有灵性,一出玉鲸体,便朝岸上的李无忧和慕容幽兰飞去。小丫头见此大喜,忙飞身去接。

  当是时,五人或施轻功,或祭起御风术,各展生平绝技,同时去抢那光珠。

  众人之中,以慕容幽兰和朱盼盼离珠子最近,而厉笑天和那老者身法最快,眨眼间已是赶上二女。

  当珠子在离岸上的李无忧三丈之时,四人已离那珠子都不过一丈距离。慕容幽兰娇喝一声“千浪漩涡”,右手一扬,那颗珠子四周忽然生出一阵水样漩涡,珠子朝她疾射过去。那老者见此探手凌空虚抓,千万道金丝立时笼罩住了光珠,珠子立时反向他射来。同一刹那,厉笑天和朱盼盼也同时出手虚抓,两道无形的劲道立时凝在了光珠上。

  四人方向各不相同,施力方向也自不同。那珠子刹时间竟然出现了短短的一顿,随即却朝那老者飞去,只因众人之中自以他功力为最深。

  “金刚托日!”有人大喝以声,一尊金色的怒目金刚忽然出现在光珠下面,伸出一对巨灵掌将珠子虚抓住朝慕容幽兰一方拉拽,珠子一顿,但随即依旧缓缓朝老者移去。却是古圆也已赶到,站到了慕容幽兰身侧施法。

  “猪啊!你们难道不会站到同一边吗?”岸上一直在看热闹的李无忧忽然破口大骂道。

  一语惊醒局中人。

  朱盼盼首先发应过来,身形缓缓朝慕容幽兰一方移动,缩小二者之间的夹角。厉笑天冷笑一声,也自移了过来,如此一来,立时成了四人同时斗那老者之局。那颗珠子在双方力量牵制下,竟自不动。

  “你们这帮蠢材!赶快放手!”那老者恼怒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头,你别唬我们了。你怎么不放手啊?”岸上的李无忧大喊道,“厉大哥、小兰、盼盼还有活佛兄,你们千万别放手啊!”

  他话音未落, 电光火石间,一缕黑光忽然从朱盼盼腰间射到光珠下方的冰面上。黑光迅疾敛去,场中却忽然多了一个黑衣少年,那颗光珠却已被他抓到手中。

  众人大惊,纷纷尽展功力去夺。

  那少年方才取得珠子,不过是趁着五人力量各自牵制,此时当世五大高手同时出力压到他身上,岂是等闲?少年的脸立时变形,紧接着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只是微微一笑,眉间忽然射出一道淡淡的黑光,落到光珠之上。珠子立时发出四道更淡的黑光,激射向天池周围东西南北四座险峰。

  四道更强烈的黑光迅疾从险峰上飞射而下,聚在那光珠上,霎时一股巨力以那光珠为中心朝四围波动,场中五人立时不可自制,被震得身不由己地朝后倒飞。

  珠子上的黑光大盛,猛然汇聚成一束,射向天池冰下,将池心照出一个大大的“卐”字。立刻的,一阵闷响忽然自天池下面出来,整个天池仿佛忽然颤抖起来。

  “劫数啊!”老者长叹一声,再无下文。

  “喂!你是谁?怎么会从朱姐姐身上冒出来?”慕容幽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迷惑地问道,“你是她儿子吗?”

  众人狂倒!

  只是这少年刚才确实是从朱盼盼身上忽然冒出来,并且一个人架住了五大高手的进攻,虽有取巧之嫌,但本身武功之高,也已让人叹为观止!是以,这情形说不出的诡异。他们想笑,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喉咙一阵嘶哑,半天笑不出声来。

  朱盼盼面色惨白,双目中尽是茫然,仿佛刹那间被人抽掉了三魂六魄。

  “呵呵!我不是朱姑娘的儿子。”少年脾气似乎极好,竟非常耐心地解释起来,“至于我是谁嘛,问你老公去吧!”

  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李无忧脑际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那少年忽然转过头来,微笑道:“自航州城外一别,匆匆已是数月,陆大哥风采如昔,真是可喜可贺!”

  “独孤羽!”李无忧大吃一惊,嘴张得足够吞下一个鹅蛋。

  邪羽独孤羽?这少年竟然就是冥神独孤千秋的嫡传弟子独孤羽?场中众人除了那老者外悉数瞪大了眼睛,厉笑天更是冷冷哼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光彩。

  “正是小弟。”独孤羽微微一笑,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李无忧敏锐地感到不好,慌忙侧身闪躲,只是他此时功力全失,平时翩若惊鸿的身法此时使来却慢如蜗牛,眼前彩光一闪,口里已是一冷,“咕噜”一声,一颗滑滑粘粘的东西已自喉咙里滚了下去。

  李无忧大骇,怒道:“王八蛋,你刚才给老子吃了什么?”

  “小弟听说大哥你喜欢吃玉鲸胆,特冒着被五大高手粉身碎骨的风险,抢来给你!陆大哥非但不领情,还对小弟恶言相向,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独孤羽一脸委屈道。

  “嘿!你会那么好心?”李无忧似笑非笑,因为他忽然觉得丹田内确实开始有真灵二气的凝结。

  “看,看,大家兄弟一场,大哥你怎么能不相信小弟呢?”独孤羽耸耸肩,无奈道,“枉小弟刚才还顾念大哥的伤势,特意加了些我圣门的珍稀灵药牵机变助兴呢!”

  “嘿!牵机变?兄弟你对大哥还真是好啊!大哥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啊!”李无忧心头巨震,面上却微笑道。

  “大哥你说哪里去了?你我兄弟之情,皎如日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老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是不是太见外了点?”独孤羽微笑道,眼神却有意无意看向了不远处那名老者。

  “呵呵!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李无忧含笑点头。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天池的冰面于瞬间破裂。池中诸人一惊,慕容幽兰忙展开御风术朝岸上飞掠,其余众人却纷纷凌空上升,唯有朱盼盼依然如失魂魄,呆呆傻傻,身体已朝下陷去,冰水刚刚淹没她的小腿,李无忧已经凌波飞过,将她抛回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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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7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五十七章 昨日之是

 

  李无忧凌空上升,刚刚用御风术将身形定在十丈高空,还未来得及品尝功力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是一连串比刚才更响亮的巨响从天池下传来。

  “轰!”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水面忽然炸开,滔天巨浪冲天而起,一朵丈许大小的七色彩云自池心破水飞出,直冲而起。

  “啊!”池上五人除厉笑天外同时呼喊了一声。不过李无忧和古圆是惊呼,独孤羽是欢呼,那老者是惨呼。

  “孽畜!哪里走?”老者大喝一声,双掌连扬,一连串金光球自他掌心射出,噼里啪啦狠狠地打在那彩云之上。“云彩”被打得惨叫连连,东飘西荡地藏匿。

  “牵机变!”独孤羽飞向那彩云,同时大声喝道。

  李无忧低低骂了一声,一扬刚才从朱盼盼身上取回的无忧剑,迎着金球扑了上去。只见他右手长剑或挑或劈,左手或圈或引,竟将老者射出的金球挡了个干净,而独孤羽也已到了云彩上方。

  老者又惊又怒:“大难临头,年轻人你为何还执迷不悟,为虎作伥?”说时双掌一合,一个超大的金球激射而出。

  李无忧吓了一跳,左手忙掐了个灵诀,一道水柱自天池中飞起,无忧剑剑尖一抖,水柱立时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球,朝光球猛射过去。

  “嗤!”地一声对轰,冰碎光散,二人各自凌空退了半丈,竟然秋色平风。李无忧却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下风,自己刚才一击是借了池水之力,对方却全凭本身灵气,不过刚才一击,他也试出自己功力果然已经尽复,而且更胜从前。

  “好小子!竟然挡住了我三成功力!”老者赞了一声,却猛然变色,“糟糕!魔兽出世了!”再不缠斗,身形幻作一片金光,朝彩云疾飞而去。

  “呵呵,该来的始终会来!老人家,何必那么紧张嘛!来来,再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再走不迟。” ”李无忧嬉笑着追了过去。

  岸上。

  慕容幽兰猛摇朱盼盼的肩膀,急道:“朱姐姐,你没事吧?”

  朱盼盼忽似回过神来,甩开她的手,腾空飞去。小丫头吓了一跳,慌忙御风追去,边飞边道:“朱姐姐,你不会御风,追不上他们的,我们下去等他们消息吧。”

  独孤羽站在彩云之上,穿梭于险峰雾岚之间,仿如腾云驾雾,正飘飘欲仙,好不畅快,脑后忽然锐器破空声响,一股冰冷的寒意应声袭来,回头看时,一道丈长的火红刀气正当头斩来,不禁大骇,忙将身子一低,险险避过。

  “小辈!你用须弥壶在朱丫头的玉笛里潜伏了十余天,刚盗得这雪衣孔雀,难道这就想走了吗?”厉笑天一声轻笑,落在独孤羽耳里却不啻于一个炸雷,他微一惊愕,猛然缩头,厉笑天的刀锋又一次贴着他的头皮擦过,一天的碎发随风乱舞,仿佛一个梦魇。

  “你若再不停下,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厉笑天的声音离独孤羽的耳朵越来越近,冷冷的刀锋破空声也越来越近。

  “呵呵!前辈何必那么大的火气,雪衣孔雀终究是我圣门之物,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一定要兵刃相见?伤了和气终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您说是吗?”独孤羽淡淡笑道,同时将云彩压低,专挑那险峰峻岭,曲折而行,厉笑天飞行速度虽快,一时却也追他不上,只是他却也甩厉笑天不掉,二人距离是越来越近。

  “少给老子来这套!老子虽然并不相信那七大魔兽关系什么天下沉浮,只是那玩意终究是件罕物,老子想杀来熬汤喝。”厉笑天冷喝一声,又是一刀挥出,独孤羽慌忙避开,刀气落到附近山峰上,山上奇花异树立时倒下一片,碎石乱飞。

  “呵呵!前辈原来喜欢这三尺之欲,若你能将这孔雀让与晚辈,晚辈回地狱门后,可将我门中四大圣兽送上。”独孤羽边躲着他凌厉的刀气,边出语分厉笑天的神,“狴犴、螭吻、饕餮、睚眦,这哪一样不比这有毛无肉的孔雀强百倍千倍?前辈何必逼人太甚?惹急了,我师父他老人家未必肯和你甘休!”

  “哈哈!独孤千秋那老鬼不是早被李无忧埋在西湖底了吗?”厉笑天哈哈大笑,“不过说也奇怪,刚才你非但没杀他,居然还将玉鲸胆扔给他服下了。哈哈,老子明白了,你是想用他来牵制大鹏神,而且你一定还在胆上作了手脚,将来还可以用之来威胁他为你所用,要杀要刮,依然还是由你决定。小子你如此年纪,就心机这般深沉,真是让人又敬又恐。怕是在过几年,就没我们这些老头子的立足之地了!”

  “那金衣老者就是传说中的金翅大鹏神?”独孤羽明显吃了一惊,忍不住回过头来,随即面露笑容,“呵呵!前辈你说哪里话了?晚辈不过是米粒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刚才晚辈就以为您会去帮李兄对付大鹏神,我就可以乘机带着孔雀脱身了,呵,没想到前辈你明察秋毫……”

  “当然,老子就是明察秋毫!”厉笑天本一直与独孤羽保持着近一丈距离,说完这句话,却猛然身影一闪,下一刻,人已出现在他身后,一掌轻轻印在他后背。后者惨呼一声,整个人跌了下去。

  厉笑天稳稳站在彩云之上,头也不回,一刀砍出,正从身后赶来的古圆促不及防,被这一刀破去护体结界,正中胸口,惨哼一声,跟着独孤羽落了下去。

  厉笑天按落云头,在一片临水的峭壁边找到了重伤的古圆和独孤羽。他伸手轻轻摸在那“彩云”的额头,放声笑道:“哈哈!独孤贤侄,你不是刚才还说老子明察秋毫吗?现在老子将你二人联手都破了,你怎么反而不夸老子几句?”

  古圆轻咳出一口血,不解问道:“我们两人一正一邪,他现身又那么突兀,你是没有理由发现的啊?”

  厉笑天嘿嘿笑道:“老子若不说,你们只怕也不知晓。其实自从十天前与朱丫头重逢那一刻起,老子就已发现你在她玉笛里了。唉!看来老独孤是真的死了!你别不服气,须弥壶是你师父冥神那老家伙的独门法宝,它虽然小如米粒,却能将一个人装在里面,但绝不超过二九一十八天,否则就将壶毁人亡,不知道我说的对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饶是以独孤羽平素的镇定,也不禁变了颜色。

  “因为老子熟悉他的味道,哈哈,因为老子在那里面足足呆过十七天另十一个时辰,你说老子怎能不记忆犹新?”厉笑天放声大笑,但独孤羽和古圆二人却看出他眼里无穷的恨意,“这都是你那狗屁师祖,独孤我行那老匹夫,干的好事,积下的阴德!嘿嘿,所以才让你有今日的‘好’下场。”

  云彩的光华越来越淡,渐渐显现出纯白的颜色。

  厉笑天从独孤羽身上取出一个米粒大小的珠子,眼神中似有说不出的恨:“当日老子在潼关遇到朱丫头,立时就感应到了须弥壶的存在,嘿嘿,老子还以为她也是你师父的徒弟,就上前和她套交情,却不想她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朱才女,还说自己无门无派,老子当然更好奇,当然要弄清楚她的来历了。她说想去封狼山散散心,老子当然没有不陪之理……嘿嘿,这些事,你当然是不知道的,你将自己封闭在须弥壶里,自然是不知道这十七天里会发生什么,说起来,老子还真是佩服你这小子的勇气!竟然敢将自己的性命交到放到一根那丫头的兵刃里,随时都有笛毁壶灭的危险!”

  “可你是怎么看出小僧会往北溟一行的?”古圆忽然问道。

  厉笑天冷笑道:“这小子甘冒这么大的风险,当然是必有所图。老子当时虽然不知道须弥壶里的人想干什么,但后来还不知道吗?老子和朱丫头上山的时候,看见李小子他们的时候,你在附近的草丛里鬼鬼祟祟作什么?”

  古圆似乎忽然被人拔去了衣服,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那个时候,老子就知道事情有鬼!”厉笑天看也不看他,只是继续道,“等李小子的伤好了之后,我发现他内力居然还没恢复,我更加肯定这里边有鬼。灵气老子是不知道,但一个人的内功却是无论如何走火入魔,也绝不该丝毫没有了的。所以我就怀疑是躲在草丛中的人暗自做了手脚。老子就要看看你们想搞什么鬼,小秃驴在洞外鬼鬼祟祟地偷听,你当老子当真就没发现吗?嘿嘿,你竟然说出只有圣门中人才知道的七大封印、七大魔兽之秘,老子立刻就明白你们想搞什么鬼,于是装做处处和你作对,让你把戏演足,甚至在你假装无法破解大悲幻境的时候,老子也没揭穿你!可笑我那傻兄弟居然傻兮兮地教你什么‘空空色色’的玩意,嘿嘿!”

  “李施主天纵之才,那么短的时间居然悟透了空色六境,小僧是非常钦佩的,说向他请教,也并非全是作戏。”古圆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是小僧当时太过大意,只以为你是浪得虚名,不足为患。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只让朱盼盼上山来,然后这个计划就由她来执行,李无忧才不会生疑,最后我们将封功散的解药和着玉鲸胆让李无忧服下,那样他就可以替我们挡住大鹏神的反击,我们就可以趁机带走雪衣孔雀。没想到,凭空生出你这个变数!唉!独孤施主,都是贫僧太大意了。”

  “算了,这事也是天数使然,半点怪你不得。栽在狂刀厉笑天的手里,我们也不算冤!”独孤羽叹了口气,见到雪衣孔雀渐渐褪去彩光,现出一身雪白的羽毛,忽然又自不解,“只是厉前辈,你既然是正道中人,为何又要助我们将我门圣鸟雪衣孔雀解封,现在又运功让他恢复力量,难道你真的想吃他的肉?还是你自认有办法驾驭我圣门之物?”

  “呵呵!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狂刀厉笑天!”一人忽自峭壁后面转出身来,笑兮兮道。

  三人都是一惊,细看时,那人竟是李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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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8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五十八章 今日之非

 

  厉笑天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呵呵!兄弟,你莫非糊涂了!大哥若不是厉笑天,还能是谁?”

  “任冷,任老前辈,你此时若再装,未免太不光棍了吧!”李无忧微微一笑,声音却仿佛一缕冰丝,狠狠地刺进了场中三人的心脏。

  任冷?难道就是那个妖魔榜排名第二,当世三大魔门之一天魔门的门主,天魔任冷?

  .“厉笑天”一愣,随即大笑:“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错,老夫就是天魔门的任冷。”

  这话一出,只若石破天惊。古圆摇摇头,喃喃道:“小僧早该想到了。”

  独孤羽恍然道:“难怪,难怪你说自己曾在须弥壶里呆了十几天,呵呵,原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啊,前辈!”

  任冷骂道:“狗屁的一家人!咱们之间的帐,一会再和你地狱门慢慢算。李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身份的?”

  李无忧笑道:“当然是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任冷不解,“这一路行来,老夫自认将厉笑天演绎得惟妙惟肖,差点连自己都以为我就是他了,你怎么还是看出破绽了?”

  李无忧叹道:“一个人自以为太自作聪明,就太容易将别人都当作傻子。同样,一个人的戏作得太好,其实就容易产生破绽,这个道理想必前辈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大圆若缺,大是若非。李施主的话果然深有禅机。”古圆合什道。

  李无忧笑骂道:“狗屁的禅机!只不过你们都自以为聪明,都将天下人当作傻子罢了!当日我刚醒来的时候,确实没有看穿你们的诡计。那是因为我所修炼的武功里确实有走火入魔之后功力全失的后遗症。但任前辈时时都针对你,那个时候我就看出了他的破绽。试想,他若是真如自己所说的什么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又怎么会最后真的相信你的什么七大封印的鬼话,跟着你这小和尚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钓那也许连鬼影都见不到的玉鲸?”

  独孤羽吐了一口鲜血,强撑着靠着峭壁坐了起来,笑道:“陆兄果然高明,小弟佩服。只是你不能凭此一点就断定任前辈的身份吧?”

  “当时我只是怀疑你们这些人的动机,所以我根本就没问任前辈和盼盼的来路。呵呵,现在想来,这也是我做贼心虚了。”李无忧笑道,“当活佛说出七大封印的时候,前辈立时反驳。我就更加知道你有问题,因为据我所知这七大封魔封印确实是存在的,以刀狂的见识,绝不该至于这么武断地予以否认。”

  话声至此,任冷、古圆和独孤羽都是同时变色,张大了口,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

  “呵呵,你们一个个的张大了嘴,想吃鸡蛋吗?这地方可根本没卖鸡蛋的,你们这个要求,恕小弟无法帮忙了”李无忧调侃一句,继续道,“各位都是聪明人,难道还认为这天下真有什么秘密是从来无人知道的吗?好了,话说回来,当时我虽然怀疑你的身份,但却苦无证据,直到后来,古活佛说他一路行来都有好几次感到了至阴真气的波动。初时我以为是他自己故布疑阵,但想了想,觉得他从头到尾根本没说过什么谎话,接着我以为是盼盼,但后来一想她年纪轻轻,绝不至于有那么高的造诣。然后我就怀疑到了前辈你身上。”

  “可我一直用的都是至阳的真气,你怎么还是看出了破绽?”任冷不解。

  “这也是晚辈当时不解的地方。在蓝带河的时候,我差点就真以为如盼盼所说的,那真气是北溟二老发出的,但后来我才知道二老的身份,他们该是只会法术,不会武功的,所以这至阴真气不是他们的。如此一来,我就更加肯定有人在混淆视听。当时我又怀疑是盼盼,呵呵,不过很快排除了疑点。因为有件事,让我想到了前辈你!”

  “哦?什么事?”任冷问道。

  “凭圣人级的武功,难道还能被区区化石大法困住那么久?”李无忧正色道,“北溟二老不谐武功,自以为身具数千年功力,困住你是理所当然。但晚辈却是见识过圣人级武功的厉害之处,所以那个时候我越发知道你有问题,却并未揭穿。后来我无意间听到盼盼说了句‘物极必反’,这才大悟。”

  “原来任前辈的武功已练到至阴转阳的地步。”独孤羽恍然道,“当日他甘愿石化,多半是为了来掩饰自己武功的高低,另一半怕也是因为一直使用至阳真气,引起了反噬,想借石头的阴气来掩盖本身阴气的外泄。普天之下,能将至阴真气化为至阳真气的圣人级高手屈指可数,再猜到任前辈的身份,就易如反掌了。”

  李无忧道:“不错。还有就是在大悲幻境中,前辈你拉着我四处飞行找路,最后有一次却传了一丝冷气过来,显然是至阳消耗过多,至阴真气反噬所至。至此我再无怀疑你就是天魔任冷。呵,不过你既然没做什么对我不起的事,晚辈这一路上也就没有揭穿你。”

  “我看你是自忖当时你们联手都打不过老子吧?哈哈!好!好啊!”任冷哈哈大笑,“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自以为将你们都瞒过了,没想到原来早就被你这小子算计着呢。”

  “我?我算得什么?最后还不是被独孤兄给算计了?”李无忧微笑的脸露出了一丝苦涩。

  任冷道:“李兄弟!这也怪你不得,你功力尽失,居然还看出如此多的事,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现在我就帮你杀了独孤羽,找到解药替你解了牵机变的毒,到时你我兄弟联手,加上七大魔兽,别说是称霸大荒,纵横江湖,即便是剑指古兰,一统缥缈,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李无忧还未说话,独孤羽已经微笑道:“前辈怕是要失望了。我这牵机变的解药正好没带在身上,而敝门中也恰巧只有晚辈一人。李兄,你若是不相信兄弟的话,不妨试试。只是到时候你肠穿肚烂而亡,切莫到地府里找兄弟算帐就是。”

  古圆也道:“李大侠,这牵机变之毒非同小可,希望你谨慎而为。”

  “狗屁,狗屁!牵机变又不是什么奇毒,凭什么天下就你一人会解?兄弟你别怕,一回大荒,我就去给你将欧阳回天抓来。我担保他能治好你。”任冷边继续运功给雪衣孔雀解封,一边骂道。

  “呵呵!前辈有所不知,牵机变光主药就有千种之多,各种毒药相互压制,才让中毒之人不即刻毒发而亡,但若是任意解其一味,必然引来其余毒药猛攻而亡,是为牵一发而变全局,故名牵机变。”独孤羽微笑道,“李兄,希望你千万慎重,莫要自误误人才好。”

  “放屁,放屁!”任冷乱骂不休。

  李无忧露出一副为难神色:“哎呀!三位都是至诚君子,想来不会骗我,这事事关生死,叫人好生为难。老子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

  独孤羽见那朵“彩云”已经彩光尽去,通体白色中,已尽显一只巨大孔雀的轮廓来,忙道:“李兄,莫再犹豫!雪衣孔雀一旦解封,威力无穷,而以任前辈赶尽杀绝的个性,你想他会放过你吗?不如你趁现在杀了他,脱困之后,小弟立刻将解药奉上。你我联手,到时翻云覆雨,这天下还不是你我囊中之物?”

  此时任冷额角已经微微露出细汗,闻言大声道:“李兄弟切莫信他,你杀了他师父,他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又怎么会和你合作?”

  “我师学究天人,岂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独孤羽反驳道,“当然,我这话没半点看不起李兄你的意思。事实上,经你上次的重创,家师大难不死后,功力更是突飞猛进,说起来,这还得多谢李兄成全呢!”

  “小僧最近夜观天相,发现陈国上方紫龙将星在黯淡之后又已转明,独孤千秋施主重伤复原也未可知。”古圆忽然插口道。

  “呵呵!你们一个是天魔门的掌门,一个是地狱门的少门主,想来都不会骗我这无名小卒,我该相信谁呢?这事可越发难办了。”李无忧摸着下巴沉吟起来,猛然一拍手,拔出无忧剑,笑道,“不如这样吧!任前辈、独孤兄我从现在开始依次刺你们每人一剑,至死方休,你们谁若先死了,那么他说的就是假话,没死的那个就说的是真话,两位觉得怎样?”

  “好主意!李兄果然是当世人杰,居然想到了如此一个既公平又公正的办法,小弟真是太佩服了。”独孤羽立即鼓掌赞道,“不如就从小弟身上开始吧。不过李兄你千万别因为我一旦死了你就没解药而手下留情,那样的话,任老前辈会觉得非常不公平,这个绝妙的主意立刻就成狗屎了。”

  古圆沉吟道:“李施主,这个法子未免……”

  任冷大声道:“好,好,这个主意好!不过两位贤侄受伤在前,我却完好无损,这未免有失公允。我是江湖前辈,怎么能占这个便宜?”

  李无忧却不理他,笑道:“既然二位都说好,看来我这个主意似乎还使得啊?那好,我这可就来了!”说时长剑一抖,挽出一朵剑花,猛刺向独孤羽,后者身受重伤,根本是避无可避,这一剑不偏不倚正中他小腹,只是中剑之处非但无伤,连一点白印都无,正自不解,刹时间一道炽热之极的气息忽然从小腹串起,走遍他全身经脉。

  “独孤兄,小弟最近炼成一种叫‘大肠谁先断’的奇药,呵呵,名字虽然不雅,但据说很是好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刚才来之前不小心涂了点在剑尖上。你我兄弟之情,皎如日月,想来不会怪罪小弟吧?”李无忧言语很是歉疚,脸上却挂着一种绝对人畜无害的笑容。

  独孤羽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不断滚下,却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呵,李兄刚炼成药就来找小弟试药,这份情谊,小弟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李无忧淡淡一笑,忽然转头对任冷道,“任前辈,独孤兄都中过我一剑了,您看,是不是也配合晚辈一下?”

  任冷手掌缓缓离开了雪衣孔雀的头,哈哈大笑道:“今日知道我得到此物的人,全都要死。李兄弟,既然你不肯和老夫合作,也与他们一起陪葬吧!”说时无数冷冷的黑光噼里啪啦地游走他全身,显然是打算聚气施展一种极其厉害的功夫。

  “天魔剑!”古圆失声道。

  “呵,李兄,刚才你不肯杀他,现在有人却开始过河拆桥了。”独孤羽的腹痛已经消失,虽然他知道这绝对只是暂时的,但他此时见到任冷亮出天魔剑,却一点都不紧张,似乎任冷即将施展的不是能与剑神谢惊鸿一绝高下的绝世气剑天魔剑,而是一柄根本杀不死人的木剑。

  李无忧却不理他,只对任冷道:“算了吧,老哥,你放我们走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扰,你看如何?”

  任冷右手虚虚一抓,一柄长约三尺的黑剑立时出现在他手里,大声道:“大丈夫当断则断,要么归顺天魔门,与老子共创一番大事,要么就死!一言可决,何必像个婊子样婆婆妈妈?”

  李无忧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是喜欢自己干,自在些。好了,我言尽于此,不过我劝老哥你还是别一意孤行,别以为有了那只秃毛孔雀,凭你的武功你就天下无敌了。不然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后悔?老子会后个屁的悔啊?”任冷大笑一声,一摆手中气剑,隔着三丈虚空,朝李无忧当头劈下。

  大敌当前,李无忧却将无忧剑归鞘,背负双手,微笑道:“一。”

  这一声数罢,任冷已如鬼魅般掠过三丈虚空,只是见李无忧行径诡异,气剑在逼近李无忧的头顶的刹那硬生生忽然变向,冷冷劈在附近的空地上,后者面上笑意却不减一分,继续道:“二。”

  “耍我!”任冷冷哼一声,气剑在此如电劈向李无忧的头顶。

  “三!”李无忧轻轻吐出这个字的时候,任冷气势汹汹的气剑忽然出现巨大的波动,霎时消失不见,而他本就面目不善的一张脸刹时变得更加狰狞可怖。李无忧的一头长发,却一根也未断。

  “啊!”饶是以古圆和独孤羽的定力,也被这忽然的变化惊呆了。

  任冷一呆,再提气聚剑,却发现丹田一阵剧痛,那道真气是无论如何也提不上来,不禁又惊又怒:“臭小子,你……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呵呵,小弟早说过自己是天下第一烹饪高手的,可厉大哥你偏不信,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李无忧脸上依旧是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此时在任冷眼里,这个翩翩美少年却不啻人世间最丑陋的恶魔。

  “原来你在鱼里下了毒?”任冷迅疾反应过来。

  “呵呵,大肠谁先断,这种绝世奇药若不多找几个人尝尝,怎么能成为天下第一奇毒呢?只是可惜我给你下的是慢性的,不然第一个体验到此药奇妙滋味的就是老哥你而非独孤兄了。”李无忧言下不胜唏嘘。

  “李兄弟,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任冷不愧是当世枭雄,当即作出了决断,“只要任某人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你将解药给我。”

  李无忧望了望那只雪衣孔雀,淡淡道:“小弟其实也没什么要求,只是怎么看这只秃毛鸟都不顺眼,不知任大哥能否将他给宰了?”

  “啊!”场中其余三人同时吃了一惊。须知众人此次北溟之行,各显本事,用尽了阴谋手段,所求正是这只雪衣孔雀。此时李无忧却要让任冷将他杀死,那先前众人所作所为就全成了一个笑话。

  “杀了好!李兄此举正是为天下除害,功德无量啊!”谁也没料到第一个大声赞同的竟是独孤羽,仿佛此次北溟之行的始作俑者并非是他。

  “李施主,此举万万不……”古圆想说什么,却被独孤羽一瞪,随即住了口。这一切自然被李无忧看在了眼里。

  “好!”任冷果断道,说时黑气环绕,天魔剑再次出在他掌中。

  雪衣孔雀这只刚刚解封的魔兽,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傻傻地看着周围的人类,浑不知自己已大难临头。

  “噗!”一蓬鲜血洒在地上,洒在雪衣孔雀洁白的雪羽之上。这一剑竟是如此的顺利,甚至未遇到那怕是一点点的阻碍。

  李无忧在孔雀头颅落地的刹那,蓦然伸手虚抓,一颗雪白晶亮的珠子立时落到了他手中。

  “孔雀内丹!”其余三人虽然神色各异,却都是微微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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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此情可待

 

  李无忧笑嘻嘻将那东西收入乾坤袋,笑道:“看各位的神情似乎这玩意很值钱一样?呵呵,不好意思,这东西现在归我了。”

  任冷道:“李兄弟,孔雀我也杀了!你现在可以将解药给我了吧?”

  “解药?什么解药?”李无忧的神情并不似在开玩笑,“厉大哥,你真是太幽默了,难道你认为服下一颗驱蛔药的人还需有服什么解药吗?”

  “你……你说什么?难道我刚才忽然肚子疼,是驱蛔药作怪?”饶是以任冷的城府之深,闻此也不禁变了颜色。

  “可不就是。大家好歹兄弟一场,‘大肠谁先断’又那么宝贵,小弟怎么忍心随便给厉大哥您呢?”李无忧先是一脸的认真,随即将声音压低在一个古圆和独孤羽也能听到的范围内道,“呵呵,大哥,其实我刚那堆废话是用来骗那边那两个小子的!其实您的身份和刚才那些证据什么的,我也是刚刚听你们的对话后才想到的,怎么会想着事先在鱼里下毒呢?这个大秘密,你千万别告诉他们哦!”

  “小王八蛋,老子要宰了你!”任冷想起刚才自己竟为他所骗杀了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雪衣孔雀,不禁大怒,手中天魔剑怒劈而出。

  李无忧嘿嘿一笑,横剑一架,龙鹤身法展动,人已借力后飘一丈,笑道:“要宰小弟,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现在嘛,你可得先问问空中那位老人家答应不。”

  空中一个闪光的金点渐渐变大,显然是大鹏神到了。

  “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李兄弟,我们后会有期!”任冷扔下这句话,转身飞上天空,人在空中,足下忽然出现了一柄长剑的形状,显然是因为不用再掩饰身份,开始使用御剑飞行之术。

  李无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笑道:“呵呵,独孤兄,看来任前辈毕竟是老了,交代场面的话,翻来覆去依然还是那么几句。”

  “那是再对也没有了。这天下,今后还不是任李兄纵横?”独孤羽强笑道。

  “淫贼,看笛!”大鹏神的身影刚刚离地三丈,一个美丽倩影已是俯冲而下,同时一根玉笛也直指独孤羽的面门。

  “铛!”电光火石间,无忧剑的剑尖准确地对上了玉笛,朱盼盼娇躯一震,被这一剑硬是逼退了一丈,身形凌空几折才得以落地。

  “你……你竟然会阻挡我杀这个淫贼?”朱盼盼只气得朱颜失色,玉笛遥遥指向李无忧。

  “就是,就是!老公这就是你不对了!这淫贼居然藏身在朱姐姐身上达十几天,什么秘密都被他看……”慕容幽兰边从大鹏神身上飞下,边愤愤不平地帮腔,但话还没说完却被朱盼盼冷冷打断道:“小兰你别再说了!难道还嫌我难堪不够吗?”

  李无忧笑道:“盼盼,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独孤羽这小畜生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样龌龊的事还是不会做的!”

  独孤羽忙道:“是的,是的,朱姑娘,这里边有天大的误会。”

  大鹏神收敛金翅,降落在二女身后。

  朱盼盼手中玉笛颤抖不止,冷笑连连道:“好,好,你竟然……竟然还帮着这个邪道妖人。无忧,今日你若不让我杀他,从此后,我们就恩断义绝!”

  “盼盼……你……我……”

  “别你啊我的,无忧,你让是不让开?”朱盼盼言语中充满着一股出离生死的绝决。

  李无忧忙道:“盼盼你别冲动……”

  朱盼盼冷声道:“你若再不让开,我就死在你面前!”说时玉笛一摆,挽起一朵笛花,直刺独孤羽胸膛。

  “盼盼不要……”李无忧伸剑去挡,却挡了个空——玉笛倏然消失,冷冷地,凭空消失。下一刻,那只笛已经插在她主人的胸口。

  她出招的那一刹那,要伤的人并非敌人,而是她自己,只是她最心爱的人却没有,明白她的心。那怕是千分之一刹那的犹豫,那怕是一个轻微的阻挡,这一笛在她心里就再无犹豫。

  那女子像一朵嫣红的花,忽然绽放在漫天冰雪里,灿烂而哀婉。

  “不!”持剑在手的少年想发一声喊,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咽喉,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心猛地撕裂。他抱住了那女子婀娜的身姿,却抱不住她凋谢的芳华。

  “你知道朱姐姐为什么要杀他吗?”身旁一个女子的声音仿佛是一根针,狠狠地刺在他的心口。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在怀中那人美丽的睫毛,看这那依旧嫣然如菊的容颜,心头空空荡荡,却说不出的疼,已忘记了如何思考。

  “因为她喜欢你啊!这一生,她都是你的,再不会让别人看见她的身子。”

  “因为她喜欢……喜欢你……喜欢你啊……”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回荡,那些曾经的往事,那女子曾经的笑容,一一如在眼前,只是留得住的,留不住的也仅仅是眼前刹那芳华。

  夜色浓了,淡了,浓了,又淡了。

  冰冷的雪,掩盖了天地,掩盖了天地间所有的喜悦哀伤,也染白了那少年伫立风雪中的身影。

  那一刻,他好像一只狗。

  大荒3865年六月二十五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柳随风正搂着一个无忧歌舞团的歌女大唱《十八摸》的时候,军机探子的头目武卫国焦急的声音在营外响起:“报告军师,西琦人刚刚发动了第五次大规模进攻,形势十万火急,秦将军请您即刻前往城楼共商破敌大计。”

  “这骚婆娘也真是的,三天两头的带几个人来捣乱,打又打不过,还硬是瘾头大的很!”柳随风嘟囔着翻身坐起,伸手在那已经软如烂泥的歌女的丰臀上拍了一巴掌,“就和你一样!”

  歌女嘤咛一声,烟视媚行地走出帐去,临去时高耸的胸部不小心擦到了武卫国的肩膀,后者骨头立时一软。

  “妈的!看什么看,只要你立了大功,以后这样的娘们多的是!”柳随风笑骂道,“快说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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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围魏激赵

 

  武卫国吞下一堆口水,艰难道:“是……不是!这次那骚……贺兰凝霜好像是卯足了劲,连西琦精锐的长弓铁骑都派了出来,我军守城的士兵损失惨重。”

  “长弓铁骑?”柳随风忍不住微微皱眉,“早听说这帮不开化的长毛人,智商虽然不高,但射箭倒确实很有一手。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目前在城下走马骑射的有五千人,另外那边的队伍中好像还有两万人左右,那两万人平均分成了四队,依次轮换,目前这个已经是第三拨进攻了。”

  “也就是说有两万五千人?”柳随风眉头紧锁,“妈的!别说两万五千,就是一万五千老子都吃不消啊!奇怪了,听说长毛族向来人丁单薄,怎么一下子居然能派出两万五千战士?骚婆娘若是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早点用出来?不然,胜负早就定了啊?”

  长毛族是西琦一个非常厉害的种族,族中战士擅使长弓,箭法惊人,常常能在千步之外命中目标,端的是一件超级利器,让大荒诸国头疼不已,可以说西琦以数州面积的国土能稳稳立足于乱世,这支由长毛族战士组成的长弓铁骑部队居功至伟。

  柳随风忽似想起什么:“他们轮换的频率是多少?”

  “大概是一顿饭的功夫。”

  “一顿饭的时间啊!”柳随风沉吟起来,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骚婆娘,居然给老子玩偷梁换柱的把戏,欺我柳随风是三岁小孩吗?”但这丝得意并没持续多久,立刻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骚婆娘不是笨人,应该不会只有这点伎俩!那她是想干什么?”

  武卫国见他神色数变,似乎犹豫难决,不禁担心道:“军师,这次事情很棘手吗?”

  柳随风长吸了口气,淡淡道:“你说若是昨天晚上萧如故的二十五万大军也已经到了库巢,你说事情会不会很棘手?”

  “什么!魔王萧如故来了?他……他……不是该在潼关吗?”武卫国的张大的嘴足以塞进好几个鸡蛋,整张脸上都写着惶恐。自萧如故杀死王天、尽灭凭栏关二十万楚军,并且将四万投降的楚军活活坑埋后,萧如故就得到了一个“魔王”的美称,他的名字在新楚甚至是整个大荒都是止婴啼的特效药,屡试不爽。

  “我想他是昨天晚上到的,那个时候正打旱雷!”柳随风轻轻地解释,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天时都被你算到了!萧如故,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对手啊!”

  “可是军师,若是萧如故率军离开,天威将军怎么没有发闪灵信鸽给我们?”武卫国还存着一丝怀疑。

  “他?他被萧如故骗了!”柳随风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轻轻的叹息,“唉!希望他别真的被骗了才好。”

  这话没头没脑,但武卫国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天威将军王定却忍不住舒了口气。

  早些时候,士兵来报说昨夜响了一个晚上的鼓声依然没有停止。敌人这招悬羊击鼓并不新鲜,却很实用。虽然自己一再给石枯荣讲这是敌人的的疲兵之计,并不是真的要发动进攻,但这个莽夫却对他这个败军之将的“狗屁意见”并不如何认同,而是坚持认为敌人既然金鼓齐鸣就应该是发动进攻的信号,并且在一再受骗后依然我行我素,痴心不改,将他的潼关军折腾得一个个眼圈乌黑,配上黑白相间的军服,活脱脱的四万只大熊猫。

  “王将军,也许你是对的。”石大熊猫期期艾艾地表达了他的悔意,却是另藏奸诈,“哎呀!一个晚上都没睡,我想去休息一会,城防的事情您就多费心了!”转头对手下人喝道:“老子要去睡觉,你们一切都听天威将军的,如果哪个孙子不听话,小心老子回来把他的头摘下来当球踢!”说完扬长而去,丢下连日征战后剩下的四万潼关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吐口水。

  潼关军士兵们满腔郁闷是有理由的,眼前的柳州军由于昨天晚上根本没有顾敌军的金鼓声,开心地大睡特睡,因此个个精神饱满,目光坚定,相较之下,反是己军个个无精打采、精神颓废,更像是新败之军。

  在石枯荣离去的刹那,潼关军士兵们几乎都暗自下了个决定:以后还是跟着王将军混好了!

  王定心思缜密,很快看到了这个变化,心头高兴,思路也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忽然想起事情有些不对头,既然昨天晚上鼓声响了一夜,很明显是个悬羊击鼓之计,而现在正是我军士气和体力都是最差的时候,但为何敌军依然毫无动静?

  不好!萧如故走了!原来昨天晚上他并不是要疲兵,而是要撤兵!

  库巢!

  贺兰凝霜久攻库巢不下,实在出乎萧如故的意料,所以他决定先回师合力解决后患,但又怕受到自己尾随攻击,这才使用了古人早就用过的悬羊击鼓计。

  王定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萧如故为了掩饰行迹,应该是昨天半夜才全军撤走,即使轻装上路,马步二十五万,现在也应该还在前往库巢的路上,若是我此时追击他……

  一念至此,他的心脏不禁加速跳了一跳,手心微微冒汗。

  终于,他用力地挥了挥手,大声道:“全体将士听命,立即于城门下集合。”

  在多年之后,作为萧如故生平的劲敌,李无忧这样评价他的对手:奸狡如狐,阴险如狼,冷静如豹,凶残如虎。

  另一个能与萧如故抗衡的杰出人物柳随风,却是这样说的:这个人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他的大局观,甚至于他不经意间掉下的一根头发,都很有可能是为不久后攻打某座城池留下的伏笔。

  至于独孤羽则说,如果这个乱世没有他自己和李无忧,萧如故统一天下其实只需要三年时间,推崇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后世的兵家在论及王定的追击失败,误中萧如故的围魏激赵之计时,连最苛刻的太史公都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因为不是他不够聪明,不够冷静,而实在是萧如故太会用兵,太懂得掌握一个新败将军的心理。

  事实上,从攻下凭栏关开始,萧如故兵分两路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今日之局。他很了解王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若是由他固守潼关天险,自己即便是集中全军六十万兵力也必定无法在短期内拿下,所以他就让贺兰凝霜去攻库巢,假装攻不下来,然后自己领军去援,于不经意间留下一点破绽,王定虽然以冷静著称,但上次输得并不心甘愿,自然是急于重新证明自己,多半会提兵来追,而他就在半路留下伏兵,一举将其击溃!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贺兰凝霜居然是真的攻不下那支新建不久的流氓军团,不过这在现阶段看来只是使他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而已。

  雪恨山在王定第三次到来以前并不是叫这么杀气腾腾的名字,在这之前,这座无名的小山根本没有在史册上留名。

  王定第一次到这的时候是领着两万残军,仓惶而过。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是带着四万斗志昂扬的楚军去偷袭萧如故,满怀忐忑和兴奋,只是离去的时候他依然是仓惶窜逃——萧如故亲自在这座无名小山留下了十万之巨的人马,在此以逸待劳。有心算无心,王定不陷入重重危机菜怪,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凭着过人的武功,带领手下五百人一路杀出重围,狼狈逃走。

  这个时候,萧如故的另外一路大军也由萧未率领到达了库巢,与贺兰凝霜会师之后,数量达到了三十三万之众,而他们的对手只有十万无忧军团的新丁,并且库巢城人寡粮少,城低河浅,防御工事又极差,这三比一实在是个要命的比例!但最要命的还是萧如故在击败王定军后直接又回师攻击潼关,那里只有一个石枯荣和硕果仅存的两万潼关军。

  萧如故仿佛已经看到了潼关后面的千里沃土,还有这个天下!而这个时候,柳随风正为西琦人的长弓铁骑伤透了脑筋。

  李无忧一直以为朱盼盼是青天明月,高不可攀,自己对她也是敬多于爱。是以二人间的关系一直是一种君子之交,清如水、淡如茶。即便是她的死,也应该只是一阵淡淡的风,轻轻地拂过自己心湖,最多短暂地留下浅浅的涟漪。

  风过水无痕。

  但抱着那女子凋谢的身子,看着她微闭的明眸,随着慕容幽兰那声“她喜欢你啊”在他心头婉转回荡,前尘种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一颦一笑,蹙眉宛尔,历历如在眼前。挥之不去。

  曾几何时,自己竟已爱上她了?东边日出西边雨啊!

  风雪漫天,他不眠不休,不餐不饮,静静地看了她三日夜,整个人仿佛都变做了一座冰雕。

  迷迷糊糊之中,李无忧仿佛又见那女子横吹玉笛的白衣倩影,他伸手去抓她衣襟,入手空空,唯有寒风绕指,幽香宛然,蓦然惊醒,原是南柯一梦。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1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六十一章 万气归元

 

  李无忧一直以为朱盼盼是青天明月,高不可攀,自己对她也是敬多于爱。是以二人间的关系一直是一种君子之交,清如水、淡如茶。即便是她的死,也应该只是一阵淡淡的风,轻轻地拂过自己心湖,最多短暂地留下浅浅的涟漪。

  风过水无痕。

  但抱着那女子凋谢的身子,看着她微闭的明眸,随着慕容幽兰那声“她喜欢你啊”在他心头婉转回荡,前尘种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一颦一笑,蹙眉宛尔,历历如在眼前。

  挥之不去。

  曾几何时,自己竟已爱上她了?东边日出西边雨啊!

  风雪漫天,他不眠不休,不餐不饮,静静地看了她三日夜,整个人仿佛都变做了一座冰雕。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又见那女子横吹玉笛的白衣倩影,他伸手去抓她衣襟,入手空空,唯有寒风绕指,幽香宛然,蓦然惊醒,原是南柯一梦。眼前大雪纷纷,天地一白,洁白的雪地上,只剩下他和朱盼盼,连慕容幽兰也芳踪渺渺,见此,他不禁仰天长笑:“哈哈,走吧,都走吧,天地间就剩老子一个又怎样?”

  他笑了一阵,又是伤心又是孤寂,只觉天下人尽皆骗我弃我,眼泪潸潸落下,寂天寞地,终于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忽闻身畔有女子幽幽哽咽之音,恍惚似又回到文殊洞中。

  这一觉,不知过了几许岁月。醒来时雪已停了,又是阳光明媚,温暖如春。他只觉神清气爽,丹田真灵二气竟似比往常充盈倍许,他微微惊喜,却不明所以,忙施展内视之术,默查身体,除开那颗玉鲸胆消失无踪外,其余再无异状,不禁放声大笑:“哈哈,独孤小儿,你想害老子,不想却让老子白捡一个天大的便宜!”笑了一阵,忽然愣住,原来朱盼盼尚静静躺在身侧,极目四顾,慕容幽兰却依旧踪影全无。

  他猛地跳起,御剑狂奔,一日下来,除因高耸入云而慕容幽兰绝不能至的南峰外,几已将整个九溟翻了个遍,却终究并无慕容幽兰痕迹。

  颓然坐倒,猛地想起小兰是不是见自己对盼盼伤心,负气下已返回前几溟呢,查看乾坤袋内,解印法宝犹在,不禁暗骂自己白痴,这乾坤袋普天之下除了四位兄姐之外,也仅自己能解开,旁人如何能够拿走呢?

  猛地想到一事,当即放声大叫,呼唤当日那金衣大鹏神现身,但任他吼得喉咙嘶哑,那人却再未现身。他并不死心,日间继续仔细搜寻此地一草一木,晚上返回天池之畔,希冀能见小兰回转,如此又过了三日,伊人依旧芳踪渺渺。

  这日晚上,他忽由梦中惊醒,一掌拍向九溟池中,掀起滔天巨浪。无视冰水及体,他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李无忧,枉你自称天才,怎如此的笨?小兰凭自己的御风术绝飞不上南峰,难道大鹏神就不能劫持她上去吗?”

  他一扫往日颓势,当下大展神通,取出池心深处万载玄冰,做了一副冰棺,把朱盼盼和她的笑容一起封印在天池之底,三拜之后,再不回顾,御剑朝南边最高的山峰飞去。

  自山脚上望,九溟南峰如一根天柱,直插云霄。李无忧御剑上飞,才知这南峰方圆极广,实是创世之神鬼斧神工作出的旷世杰作。

  初上时,温暖如春,古木参天,郁郁葱葱,飞禽怪兽,穿梭于奇花异卉间,一派平静宁和,仿如人间仙境。上得百丈之后,气候转寒,飞雪连天,草木染白,仿如玉树琼枝。再向上,渐渐再无植被,唯见山上怪石嶙峋,峰上山峦起伏,莽莽苍苍。

  渐渐向上,天柱渐渐变细,而越是向上,峰间暗流罡风也越是猛烈,他不得不放出浩然正气护体。

  又直上千丈,罡风更猛,浩然正气光罩开始黯淡,并渐渐收缩成一层薄薄的光层,附在他身上。他知这是真气渐衰,外界阻力渐大之故,不禁微微一怔。

  须知御剑飞行术本身就极耗真气,而向上飞行,更是疲累加倍,自己若是再朝上飞,怕连光层也将消散,到时就只剩自己血肉之躯,独抗这天地之威了,抬头上望,见那天柱般的南峰依旧巍巍峨峨,不见尽头,心下惴惴,暗想:“也许小兰并不在此间吧,我不若先下去……”忽见峰间白云在霞光映照下,呈火红之色,朵朵仿佛都是慕容幽兰身上火衣霓裳,心头猛地一颤,刹时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复御剑上冲。

  再朝上三百丈,真气终于渐渐不继,飞行速度慢下,浩然正气层也被压得只剩一层纱似薄光,罡风刺面,双颊生疼,向上望去,山间雾岚缥缈,烟霞烂漫,依旧难见其高,眼前绝壁千仞,光滑如镜,根本无立足之地,待会若自己真灵二气衰竭,而又未飞上峰顶,唯一结果就是从半空落下,摔个粉身碎骨。

  “也许大鹏神并未必住在此间吧?”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际,他忍不住又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李无忧啊李无忧,小兰可是你未婚妻子!她从认识你那天起就从未离你一步,风雨相随,不离不弃,如今她生死未卜,你竟然因为一点危险便弃她不顾,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此念方息,一念又起:“女人如衣服,旧的去了换新的,你的性命却终究是你的,今日竟为了件衣服,白白葬送,值得么?”

  “啊!”一时间他心头天人交战,实不知如何是好,全身真气鼓荡,飞行之速陡地加快,等他终于平静下来时,人已又上升八百丈,而最后一道真气也已从丹田抽走。他轻叹一声,忙将无忧剑收回,默念咒语,体内灵气转动,放出一个火性护体结界,同时聚集山间雾岚,使出御风术朝上飞去。

  他御风术虽然高明,却终究不能与御剑飞行相比,此时即便再回头,剩下的灵气也绝对不足以支撑他重新落下地面,唯有企盼在灵气竭尽之前,能够飞到山顶,不禁苦笑道:“嘿!李无忧,你可真是个白痴!”

  也不知又向上飞出了几千丈,体内灵气也渐渐减少,聚集在足下的风也渐渐不稳,护体结界早已收起,冰寒罡风挤压过来,他全身郁闷疼痛,呼吸艰难,眼前依旧冰壁如镜,鉴人眉发,南峰依旧遥遥,远在白云缥缈间。

  “妈的!真是天亡老子!”李无忧轻轻动了动已僵硬的脸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想老子好歹也是大荒千年不遇的奇才,居然死得如此窝囊,也算贼老天没睁眼吧!”

  灵气终于渐渐衰竭,他正自等死,忽觉丹田内一脉真气渐渐凝聚,不禁一拍脑袋:“哎呀,李无忧,你可真是头猪!灵气用完,真气正好也恢复完毕,而真气用完,灵气不也正好可用,如此循环,岂不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体内最后一道灵气忽然分成五股,御风术立时失灵,身体猛然一沉,他不及细想,慌忙施出御剑术。

  默查体内那五道细小灵气,竟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他不禁大吃一惊,自两年前自己法术大成后,体内五行灵气经过九次分合后早已经是五行归一,再无属性之分,此时竟忽然分成五行,莫非是灵气崩溃之兆?

  老子功力刚刚失而复得,难道又要得而复失吗?

  五道灵气分散之后,以比先前快数倍的速度疯狂增长,到他真气再次告竭时,光是他现在用于施展御风术的水性灵气之充盈就已达到平时五气合一时全部灵气的总和。

  御风术乃是法术基础,五行灵气皆可施展,不过普通法师一次御风最多飞出三四丈,小仙法师凭一口灵气可以飞出十丈外,但其速度都异常缓慢,如李无忧这般直上千丈,迅如疾风,那就非大仙位法师不可了,但此术也最耗灵气,此时见体内竟然发生如此巨变,不禁大喜如狂:“哈哈!只要老子体力足够,这天下又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么?”

  忙收剑改用御风之术。

  下次水性灵气将尽未尽时,他正想改用其余灵气御风,忽觉体内金性灵气蓦然减少,而水性灵气忽然暴增,大惊之下,立时又觉金性灵气忽然增多,而土性灵气又自减少,下一刻,五行真气各自减少,忽然又自增加,好不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李无忧从未遇到这种古怪,不禁又惊又喜,“明明已经合一的灵气忽然又分五行,分开后激增更快,而一种少了后,另一种竟能及时补充?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五行相生?”

  他正自犹疑,忽然一件更古怪的事,差点让他魂飞魄散——上丹田真气竟如抽丝般像下丹田涌去!

  自当日得自五彩龙鲤的气息九分九合之后,分化为真灵二气,虽同存丹田,却一上一下,向来都是泾渭分明,并无相扰,此时真气竟然落到下丹田去,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完了!完了!天下大乱了!老子这次不走火入魔就没天理了!呜呜!小兰再见了,阿碧,永别了!盼盼,无忧这就来陪你了!天下的美女们,李无忧今生对不起你们啊,来世一定好好对你们,喂,随风,他们我就交给你了,哎呀,屠夫你别瞪眼嘛,最多我把最漂亮的程素衣留给你嘛……

  正自胡思乱想,那道真气落入下丹田后,就仿佛是一锅滚油中注入了一瓢冰水,江翻海沸。

  御风术立告失控,他惊惶之下,忙提真气欲使御剑术,不想下丹田的灵气立时窜进上丹田,真灵二气互相争斗,整个丹田立时都化作了一个乱糟糟的战场,哪里还能提出一丝真气来?当即头下足上,整个人如流星般朝下坠落。罡风激来,头脑一沉,当即昏死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时,他奇迹般的发现自己竟然悬浮在空中,盘膝而坐的身体正被一个巨大的无色透明光罩所笼罩着。眼前依然是南峰,查看景色,自己落下的距离不过百丈。

  他默查丹田,不禁呆住,丹田内气息充盈,但这股气息,却是熟悉而陌生的。似乎是真气,又好像是灵气,但却又都不是,而包裹身体的光罩正是这种奇特的气自然形成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气?真气么?灵气么?还是……试试吧?”他心念才一动,丹田内两道真气就闪电般聚于左右手指,左手的食指已射出一道罡气,正是禅林武学拈花指,右手食指却飞出漫天火样羽毛,却是天巫法术朱雀火羽。

  这是怎么回事呢?

  灵气重新分成五行,又彼此循环,还可以理解为五行相生。只是真灵二气虽然都是人体内的一种奇特的气息,可真气的作用是可以直接造成杀伤或治疗,但灵气却只是用来引导自身和天地间五行元素施展法术的一种媒介,现在这两种气息竟然能够融合为一,不分彼此。

  莫非……莫非,这天地间所有的气,无论五行阴阳,虽然他们的表象不一,但其实本源上都是一种气呢?

  天道归一,万气归元!

  饶是素来胆大包天,但这个念头仍然将李无忧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五行法术其实可以相互转换使用,比如一个水系法师其实也是可以使出火系法术的?再进一步,岂不是任何一个武者都能施展法术,而任何一个法师其实也可以使用武功吗?这……这实在是荒天下之大谬啊!可是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情形?

  百思不解,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实验。他将生平所学法术武功都施展了一遍,无不运转如意,并无半丝不爽,接着他尝试同时施展三类不同的法术或武功,竟然也毫无困难!他压下心头狂喜,默想一遍玄宗道诣九式的心法要诀,猛地一扬掌,一式“上善若水”击出,“轰”地一声,前方冰山猛地出现一个深达丈许方圆的巨洞,只是一掌既出,他自己却也忍不住凌空后退半步,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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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2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六十二章 三千须弥

 

  “天!”生平第一次施展出圣人级武功,李无忧不禁呻吟起来,“难道我现已进入圣人之境?反噬还真他妈的强!”

  猛然记起当日收取倚天剑时,四奇曾用百川归海之法运气助己,当时还不觉得如何,现在想来,那气岂非是非真非灵,亦真亦灵?不禁狂喜:“哈哈!难道老子已经同时达到圣人金仙级了吗?”当即试着施展了个金仙法术,却并无反应,显是空欢喜一场。

  他虽见过四奇出手,但却不知圣人金仙级的心境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进入了圣人金仙级,也不再想,当下御剑朝峰顶飞去。

  才一飞出,不禁又吓了一跳,此次速度竟比方才快了三倍不止!更奇异的是随着体内元气的消耗,同时还不断有气息从天地间被吸入体内,他又狂飞了两个时辰,体内气息却依旧充盈,仿佛永无穷尽一般,他心念一动,心有千千结心法展动,御剑飞行同时祭起了御风之术,刹时间速度又快了三倍,疾如电奔,身形差点失控,面前罡风更猛,身周护身光罩猛然一涨,作七彩之色,他又惊又奇,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大哥说的浩然正气练至第十重时的模样吗?

  从今日之始,我李无忧终于在武学上也可与天下英雄一争长短了!

  李无忧同时施展御风御剑术,全速上冲。此时他速度之快,已与初时不可同日而语,但那南峰却似真的高入云霄,又飞了半个时辰,依旧难见其顶,而他丹田元气其实也并非永无穷尽,空荡之感渐随阵阵疲乏袭卷上来,他忙停止使用最耗真气的御剑术,元气的恢复速度才勉强与御风术消耗相平。

  穷极无聊,他边御风飞行,边分心思索圣人级武功,往日种种不解的精妙处,此时终于豁然贯通,时间倒也并不如初时那般难以打发。

  天柱越来越细,似一根钢丝般,细细长长,直拔云霄。

  如此飞了半日。

  翌日清晨,他正在考虑如何将道诣九式和禅意七剑同时施展,忽见钢丝尽头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山顶已在望了。

  飞到近前,即见一片由不知名玉石铺就的广场,宽约甚大,方圆约莫千丈。广场后方是一座金壁辉煌的巨大宫殿,中间一块大匾,上书“鹏神殿”三个金光灿灿的古篆。此殿建筑也不如何精致,但看来堂堂皇皇,气势恢宏,唯一不协调的是大殿左边有一个满布黑水的大池,池上有大片黑色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李无忧按剑落在广场中央,见这广场并无斧凿痕迹,心中慨叹一番造化的鬼斧神工,正要飞上前找那殿门下的两个守卫搭话,忽听一个童音大喝道:“何方妖孽,竟敢乱闯鹏神殿?”

  循声望去,一个金点飞了过来,近些才发现是一个肋生双翼的金衣少年。李无忧见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虽然装腔作势的故作老成,但举止之间,自有一股稚气,忙笑道:“在下李无忧,是人不是妖!有要事求见大鹏神,麻烦小神仙通报一下。”

  “嘻嘻,想见我爷爷可以,先打败我再说吧!”金衣少年嘻嘻一笑,话音未落,已朝李无忧飞扑过来。人未至,三道金光已是激射过来。

  李无忧暗想这些家伙怎么动手一来二去的就只会放金光,很是没创意,表面却淡淡一笑,足下龙鹤步法展动,人影一晃,那三道金光立时便落了个空,下一刻,他身体已化出六道虚影,每一道虚影的指尖都射出一道无形剑风朝飞来的少年劈去,后者识得厉害,扇动翅膀避开,六道剑风在他先前停身处聚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六道剑风一击不中,忽然分散,化作千万道细小剑气,朝少年追去,少年羽翅一合,化作一面金盾,挡在身前。“噼里啪啦”一阵连珠价暴响,剑气被挡得四处乱飞,而少年本人也被击得凌空倒退三步。

  三道金光落空之后也疾如闪电地分作六道,分别朝李无忧六个身影飞来,后者促不及防下,刹时五道虚影散去,李无忧的真身被定在当场,分毫动弹不得。

  少年并没有获胜后的喜悦,反而奇道:“你这是什么法术?”

  “这不是法术,是武功。”李无忧笑道。

  “武功?什么东西?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少年更奇。

  知道北溟的神妖大多不懂武功为何物,李无忧耐心解释道:“这武功嘛,和法术差不多,都是修炼的法门,不过不同于法术使用灵气,武功是用真气发动……什么是真气?其实这个真气啊,和灵气差不多,不过呢……”

  李无忧说到后来,连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才好,好在那少年并不在意,笑了笑,道:“算了,这武功虽然也是门厉害的本事,但你终究还是败在我手上,想来也厉害得有限……”

  “傻小子,被人耍了,还在那得意洋洋,我这点老脸可都被你丢光了。”随着一个冷冷的笑声,大鹏神忽然现身在少年背后。

  此刻他金冠皇袍,举止之间气度非凡,俨然一代王者风范。

  少年不服气道:“爷爷,我哪里被人耍了?”

  大鹏神指着李无忧笑道:“傻小子,你要菩提叶,舍利海那边多的是,干吗用锁神大法紧紧锁着这一片?”

  “爷爷你是说这个人是片菩提叶化的?”少年更加不服气,“可我的法眼明明告诉我这个人身上的血液流动、呼吸一切都是正常的啊?怎么可能是假人?”

  “哎呀,鹏神王老前辈,数日不见,真是想煞晚辈了。”另一个李无忧忽然从旁边的虚空中闪出,边热情地朝大鹏神迎了过来,边右手一招,原来那个“李无忧”化作一片菩提叶落到他手中。

  阿俊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口。

  刚走到大鹏神身前一丈,一道无形结界墙立时封住了李无忧的去路,他尴尬道:“前辈你这是……”

  大鹏神淡淡道:“你这家伙是个危险份子,我还是离你远些的好。对了,这是我孙子阿俊,刚才是怎么回事,你给他解释一下吧。”

  “呵,前辈这是说哪里话来,晚辈这点道行在你眼里还不是萤火之光?”李无忧虽然觉得这老王八语气不善,但能见到他,小兰的事多半就有希望了,忙陪笑道,“其实这是我同时施展李代桃僵和感同身受这两个暗法术的结果……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暗法术?法术自古以来就分明暗两类,顾名思义,明法术是指可以看到的法术,譬如召唤闪电、释放光球等等,而暗法术是表面看不出来,只在暗地里发挥作用,譬如隐身术、幻术、空间转移等……你笑什么?哦,原来你知道明暗法术的区别,知道还问,小王(八)……嘿,小王子你果然是幽默风趣,在下佩服得紧……刚说到哪里了?哦,这个李代桃僵是借物代形术,小鹏神你想必是明白的吧……明白就好,其实这感同身受与之差不多,它能将自己的感觉转移到其他人或物身上,我刚才就是用它将我的心脉和呼吸甚至是一部分灵气都转移到菩提叶上,所以你才觉得那是真人。”

  “啊!原来是这样!”阿俊佩服道,“大哥哥你法术高我太多了,若你刚才乘机攻击,我怕早就败了。”

  李无忧笑道:“这只是个幻术,只能起迷惑对手的作用。若是攻击你,这两个小把戏怕立刻就要露出马脚了。”

  “哦,就是和我鹏神殿的镜花水月类似啊!”阿俊恍然大悟,“哥哥你学的也是佛门一脉吗?”

  李无忧笑道:“不是,这两个都是小伎俩,比不得你们的佛门大法。”

  “你倒谦虚得很。”大鹏神冷冷接道,“我虽不知你这法术出自何门,但李代桃僵明显是木系高级法术,感同身受是水系高级法术,除了能将自己的感觉转移外,伤害也能转嫁给别人吧?刚才阿俊若是趁机攻击你,所有的攻击怕都要反击回他自己身上,是与不是?”说到后来他已是声色俱厉。

  李无忧虽然并不怕他,但为他威势所慑,依然气势一滞,干笑道:“前辈果然神眼如炬,明察秋毫,晚辈佩服!但晚辈也是知道小王子他心地仁慈,断不会做这样乘人之危的事,才敢如此做的……”

  “行了,马屁就别拍了!好生烦躁!”话虽然这样说,大鹏神冰寒如雪的脸上却终于露出了一丝暖意,“不过你竟然会使两脉法术,而且还是同时使用,这可是相当了不起的一门本事,我所不及……对了,你来有什么事吗?”

  李无忧取出雪衣孔雀的内丹,道:“因为晚辈的缘故,魔鸟雪衣孔雀才得以破印而出,晚辈甚感不安,如今魔鸟虽死,但晚辈恐这内丹为害人间,特送来请大神定夺。”

  大鹏神接了过来,细细把玩,似笑非笑道:“就为了这,你连性命都不要也要飞上峰顶?”

  “嘿,还有点别的小事。”李无忧道,“与我同来那个红衣女子是晚辈未过门的妻子,前几天不小心迷了路,也不知是不是走到这……”

  “啊!原来你就是她的丈夫啊,她现在……”阿俊刚说了半句,却忽然被大鹏神冷冷打断道,“她确实在我这,不过不想见你,你请回吧!”

  李无忧一愣,随即陪笑道:“前辈你别说笑了,小兰和我有白首之约,晚辈怎能弃之不顾?还请前辈将她交还与我。”

  阿俊刚要说什么,大鹏神冷冷瞪了他一眼,立时再不敢言语,转头对李无忧道:“都说她不愿见你了!你请回吧!”

  李无忧收起笑容,正色道:“晚辈既然来了,今天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说时大步朝殿门走去。

  “站住!”大鹏神冷冷道,“你若再向前一步,休怪老夫不客气!”

  李无忧见老家伙一脸杀气,看样子果然就是要翻脸动手,不禁有些惴惴,当下便要陪着笑脸求饶,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万气归元,功力暴增,怕这老贼做甚,当即凛然道:“今日之事,神挡杀神,佛阻杀佛!”说时稳稳前跨一步。

  他语气极淡,这一步跨出也只如闲庭信步,但也不知为何,阿俊却明显地感到这寻常的举动中竟透着一种百折千扰也永不回头的坚韧不拔,忍不住后退一步。

  “找死!”大鹏神怒斥一声,一座金色的小山忽然自他掌心射出,朝李无忧头顶压去。那山刚出手时不过三寸高,在空中飞行时,迅疾变大,飞出一丈后已是十丈之高,等飞到李无忧面前时已是巨大如山。

  李无忧大喝一声,无忧剑夹着浩然正气,自山顶劈下,无忧剑撞到山上,溅起一片火花,他心知不好,忙借那反震之力向后如电闪出,方才落足之处,巍巍峨峨的巨山压下,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这玩意是真山!”李无忧大骇,初时他只以为这座金山是由法术虚幻出来,不想破尽天下法术的浩然正气竟然不能动其分毫,刚才若是被它击中,自己还不立时成了肉饼!

  大鹏虽然称神,不过是修炼多年的金翅鸟而已,难道真有移山填海之能?

  如果是这样,还打个屁啊?老子回家抱孩子得了!

  “呵呵,这是爷爷最得意的绝技,三千须弥山!”阿俊笑道,“他现在才出了一山,若是将三千座须弥山同时给你扔过来,看你怎么抵挡!”

  李无忧更惊:“小王子,你别唬我!大神虽然神通广大,也不能经常带着三千座重逾万斤的大山到处乱跑吧?”

  “哥哥你错了,须弥山不是重万斤,而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斤!”阿俊笑道,“而这三千须弥山平时都是全在摩天峰上的,爷爷随身携带的只有一座,你在此地和他交手,原是要吃大亏的!”

  “乖乖!”李无忧咋舌,骂道,“老秃毛,你的前身难道是移山的愚公?不然怎么能背着那么重的山到处乱跑?”心下却是惴惴,若是将三千座须弥山都朝自己砸来,即便是有十万个李无忧也要被砸成肉饼了,得想想别的法子。

  大鹏神不见喜怒道:“小子!趁本神还没发怒,赶快滚下山去吧!”

  李无忧脸上一红一白,忽然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时,已是如丧考妣,眼泪鼻涕满脸都是:“英明神武睿智无双世人传颂千秋的大鹏神王前辈,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吧。小子李无忧,自幼父母双亡,乡亲们一把屎一泡尿的把我养大,受尽欺凌,长大成人后,因为家里穷,托了九百九十九个媒婆,费尽家里最后一颗粮,才终于说动小兰答应嫁给我,小子为了聘礼,不辞辛劳,远赴北溟求药卖钱,呜呜,前辈,我成一次亲也不容易,您老就大发慈悲,就将小兰还给我吧!来世晚辈作牛作马,也要报答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呜呜,爷爷,哥哥那么可怜,你就让他见见他夫人吧!”阿俊已被感动得泪如雨下。

  “闭嘴!”大鹏神喝斥一声,复对李无忧道,“你们人族有句话叫‘男儿膝下有黄金’,是个男人就该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去完成自己的目标,像你这样动不动见人就跪,除了徒惹人耻笑外,又有何益?”

  阿俊也道:“哥哥,实话和你说吧,你们解开七魔封印,已经犯下弥天大罪!尊夫人甘愿将一身罪责领罚,已被镇在舍利海的无间地狱中。爷爷执法向来严苛,你求他也是无用的。”

  “啊!”李无忧如遭雷击,他怎也想不到那个似乎只知道嘻嘻哈哈乱闯祸的天真少女,竟然会为了自己而甘愿领受一切罪责,用情之深,一至于斯。

  一念至此,所有猥琐龌龊念头刹那消失了个干净,他蓦然站起,怒发冲冠,戟指大鹏神恨声道,“老秃毛,老子是看你一把老骨头,懒得和你较真而已!你识相的赶快把人放了,若再不识抬举,把老子惹火了,直接把你这鸟窝给拆了!”

  大鹏神冷笑连连,也不答话,两座金山又朝李无忧飞压过来。

  “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非要学人家把山搬来移去的,闪了腰可不大好吧!”李无忧恨恨道,同时御风术配合龙鹤步法使出,整个人立时化作一条游龙,从两座山峰之间游了过去。

  “哈哈!老秃毛!我看你……”他得意未毕,上下左右忽然各有一座巨山挤压过来,躲避已是不及,暗掐一个灵诀,身形一晃,玄宗法术“滴水穿石”使出,整个人化作一片流水,从四山间仅可容发的空隙中穿过。

  李无忧身体刚刚重新凝聚成形,十二座巨峰以更快的速度从上下四维十二个方向激射过来,躲避不及,‘轰隆隆“、“啊”惊天动地的巨响夹杂着一声惨叫,血光暴射,然后再无动静。

  “啊!爷爷你不是真把他压成肉饼了吧?”阿俊大急,扇动翅膀,飞过去欲看看究竟。

  “不要!”大鹏神忙拍出一蓬金丝,想将他拉回,但哪里来得及,阿俊刚近那山峰一丈,身体立时被卷进了一个螺旋气劲场中,他刚想挣扎,一道绚丽的蓝光已环绕在他身上,刹时间再也动弹不得,身不由己地被吸了过去,紧接着一股冰寒之意紧挨着他的脖上,耳畔传来一个低低的冷喝:“小子,要命的就给我闭嘴!”正自迟疑,那声音已变成嘻笑:“大鹏神王,不如咱们谈笔交易吧?”

  “你竟然还会巫门秘技化朱成碧!看不出你竟是个五行齐备之人!不过你怎么会有捆仙蓝绦?”大鹏神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却随即怒喝道:“快放了阿俊!”说时收回那二十八座正在继续变大的须弥山。

  化朱成碧是巫门中故老相传的一门奇特法术,施法的人可以将自己的身形化作与周围环境的物体完全一致,来躲避伤害的护身之法,不过维持时间极短。方才李无忧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化作须弥山的一部分,这才躲过了被十二座须弥山压得粉身碎骨的厄运。至于鲜血飞溅,惨叫连连,不过是他在施展化朱成碧的同时施展的一些障眼法。

  李无忧握着无忧剑的手指轻轻一抖,阿俊的脖子上立时就有了一道红痕:“哎呀,真不好意思,前辈你声音太大了,吓得我剑差点拿不稳,麻烦你说话小声一点,好吗?”

  大鹏神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我了吗?”

  李无忧一脸佩服之色道:“晚辈素知前辈乃是公而忘私、无情无义之辈,向来佩服!断不敢有威胁前辈之意,只不过……”说到这里他持剑的手微微颤抖,鲜血立时从阿俊的脖子上慢慢流了出来,伸指蘸了一点过来,放到唇边舔了舔,一脸贪婪的样子道,“晚辈听说鸟血最是壮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取一大碗来试试而已!”说时四处顾盼,俨然是一副寻碗的样子。

  阿俊哭道:“好疼啊!爷爷救我!”

  大鹏神沉声道:“阿俊别怕,他不敢伤害你的!小辈,你有种就和我单打独斗,暗箭伤人,挟持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人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李无忧嘻嘻笑道:“老子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人族的脸皮向来都厚得很,哪那么容易丢光?”说到这里他左掌一扬,身周忽然幻出十八个持剑的李无忧,才继续道,“老秃毛,我劝你还是别乘我说话的当儿来分神偷袭我,不然你怎么孙子就真的没命了!”

  “好小子!竟然能用灵气凝形,真气铸骨,再以身外化身之法,形成十八个真人,组成罗汉阵!”大鹏神目瞪口呆之余,将刚刚暗自埋入地下的金光雷悉数收回,叹道,“果然英雄出少年!算你赢了!人我给你!”

  李无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随着烟花绽放式的灿烂火光,慕容幽兰从鹏神殿左那个黑火池中慢慢升将出来。

  红衣如火,袅袅婷婷。此刻的她真是人如其名的空谷幽兰,没有了往昔的浮躁,就那么站在那里,已有绝代的风华。

  刹时间什么十八罗汉阵,三千须弥山,所有法术武功早已抛进东海,李无忧长剑掷地,一把推开阿俊,狂奔过去,将她揽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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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63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六十三章 世外奇人

 

  入手空空荡荡,慕容幽兰巧笑嫣然的倩影如水纹波动,李无忧刚道不好,池中忽然忽有千万根带着黑光的纤丝缠上身来,根根蕴涵无匹大力将他朝池中拉坠,他情急下奋起生平功力冲霄上飞,不想头顶一股巨力压来,避无可避,整个人已被压入黑火池中。

  大鹏神冷笑道:“你会李代桃僵,我难道就不能用镜花水月吗?”

  “不!”一个声音响起,无奈而绝望。

  一黑一白两道光华闪过,池边现出北溟二老的身形。

  大鹏神强震精神,厉声道:“阿黑阿白,未经我传唤,你们擅离职守跑到这来做什么?”

  黑石叹道:“大神,我们收一个徒弟不容易!你明明答应我们放他一条生路……现在却将他禁到溟火中,这一来岂非形神俱灭……唉……唉……”

  大鹏神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随即冷哼道:“我本已放过了他!但他擅闯鹏神殿,已是多了一条死罪!更可恶的是还敢拿阿俊的命威胁本神,那便该死上千百次,即便是你们徒弟也不例外!”

  白石冷冷道:“但他若是那人转世,哪又如何?”

  “什么!”大鹏神大惊,移步池边,双目金光暴射,朝黑火池中望去。不想他靠的太近,一道溟火燎来,忙瞬移后退半步,半边眉发却已被烧去。

  白石冷笑道:“溟火可尽焚五行之物,便是你这狗屁大神也抵挡不住,他不过肉体凡胎,早已形神俱灭,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大鹏神冷眼如电,狠狠瞪了过来。

  白石夷然不惧,冷笑道:“哼!你自号大神,洞彻天地人情,其实也不过是只自私自利的扁毛畜生而已。你若肯在动手前用轮回之眼看一看他的过往,何至于此?”

  大鹏神双拳紧握,目中金光湛然,额上青筋凸出,显然已是怒到极处。

  “大神息怒!”黑石忙劝道,“白石你也少说几句吧,大神当时也是情非得以。”

  白石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依旧冷声道:“要么你就让我也形神俱灭,否则终究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嘿嘿,千年前你就能将承诺当作放屁,千年之后,想必已经驾轻就熟了吧?”

  听到“承诺”二字,大鹏神勃然怒气立时委靡下来,看了白石一眼,叹道:“你说得对,我虽然自号为神,但终究也不过是只自私自利的扁毛畜生。”终于没有动手,长长叹息一声,大步朝殿内走去。

  阳光明媚,天地清明,但这金衣大神曾经挺拔的背影,在黑白二人的眼里忽然变得苍老寂寥,说不出的萧瑟。

  刚刚止住眼泪的阿俊又抽泣着跟了上去。

  李无忧醒来的时候,除了隐隐觉得热气炙面之外,并无黑色的火焰,但也并非全是漆黑一片,有些绿莹莹,亮晶晶的小星星在黑暗中飞舞。

  那些惨绿的小星星,一触到他身周的黑丝立时烟消云散。只是也不知为何,那剩余的虽对此甚为恐惧,但迟疑片刻,又自扑上,如飞蛾扑火,无怨无悔。

  紧束李无忧身周的黑丝仿佛是无根之物,细如花针,却千丝万缕,随着绿光的减少,开始疯狂滋长,颜色也渐渐变绿,等绿色的小星星消失一空的时候,外界变成一片漆黑,但黑丝却已绿如翡翠,如蚕茧一般欲将李无忧包裹起来。他挣扎着想脱离绿丝的控制,但阵阵冰寒之感自丝中顺势钻入丹田,全身元气,却如死水般无法畅通,方知这黑丝竟有封印之效,他狠狠骂了声娘,却无可奈何,好在身体并无异状,一时懒得挣扎,透过绿丝缝隙,想打量周遭环境。

  外面漆黑一片,在绿茧的微光映照下,仅见一片混沌,唯一可知的就是蚕茧一直在加速下沉。

  随着下坠之速增递,先前的热气炙面之感也渐渐消失,而身周空气流动缓慢,密不透风,显是蚕茧已快结成之故。

  身周无气息流动,体内元气也如死水般无法循环,他渐渐迷糊,昏沉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身体重重触到实地,先是粉身碎骨的一阵剧痛,接着似有千万根细针自痛处插入体内,阵阵说不出的欢悦感觉立时自伤处传来,让他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只盼这阵快感能持久不衰。

  但他旋即发现不妥,丹田四肢内本是死气沉沉的元气,竟向伤处慢慢流逝,他潜意识中想阻止这中情形,但那欢悦之感实是生平所未尝,让他提不起半丝抵抗之念,虽然明知元气若被茧丝吸尽,自己从此就是废人,永远无法出得此地,但却觉若是能一直享受这片刻欢娱,即便立时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妈的!这样不行!”李无忧心底忽然大吼一声,以绝大毅力将自己心神坚定下来,集中所有意志去控制体内元气,想阻止其外流。说也奇怪,元气本已不受其控制,但此时他意念一到,那元气外流之速立时大减,并有渐渐变小趋势,而那欢悦快感也立时降至冰点。

  “李无忧啊李无忧,你生于世,已受了那许多苦楚,何不将那世间七情六欲之苦全数抛下,投入这极乐境界中来?”一个念头像火焰一般忽然自他心头燃起,“你多活一日,便多受一日的苦,这朝露昙花一般的无趣人生,要来何益?”

  “对啊!老子早受够了!”他痴痴地想,“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求之不得,已是大苦,更何况那贼老天还安排那许多磨难?”一念方起,元气如决堤之水,刹时滔滔不绝朝茧丝内流了出去。

  “妖孽,找死!”李无忧猛地想到什么,心头“大喝”一声,精神力发动,心灵立时晋入玄心大法第一重的天心地心,刹时间他整个人仿佛立时于天地融为一体,凛然不可抗,精神再无半点破绽。

  “你太慢了!”一个妖媚的笑声在李无忧心头“响起”,绿茧丝先是如遭雷击,但迅疾收缩,射入李无忧经脉之中,刹时间全身的元气和血液都随着那千丝万缕朝体外流去。

  李无忧魂飞魄散,天心地心立告失守,一个念头刚刚自心间闪过,那妖媚笑声已接道:“不错,这就是吸星大法!此时才知道,不嫌太迟了吗?”

  “却也未必!”另一个温暖的声音接道。李无忧刚觉乾坤袋里微微一动,眼前忽然五彩光华暴射,随即惨叫连连。

  光华收敛,那千万根茧丝已全数被斩断。

  凝目望去,黑暗中伫立着两个发光的人影。一人白衣如雪,长发挽了个古怪的发髻,微微散乱披肩,看不清他容貌,那道五彩光华正在他手里闪烁颤动。另一人却是个一袭绿裙的妖娆女子,千万根丝带正在她身周缭绕飞翔,这使得她整个人看来飘然欲举,只如神仙中人。

  “倚天剑!”那女子端详良久,却终于失声叫了起来。

  “什么!”李无忧大一惊,意念探进乾坤袋,那柄绝世神兵倚天剑果然已消失不见!难道那白衣人手上吞吐不定的光华就是我的倚天剑吗?只是……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即便是三位哥哥与四姐之能,也断断不能使动此剑,此人莫非是神人,才可以在我不知觉间取走我的倚天剑,并解开其潜藏封印?

  白衣人轻轻咦了一声,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地道:“你这蝶妖竟然识得此剑,倒也难得。”指了指李无忧,又道,“这样吧,你将吸取的元气还给他,用蝶香传神之法将他身体修复,再给他磕九个头,此事就此算了。”

  他这话固然狂妄之极,但他说来,却平淡异常,浑无一丝霸气,好似本该如此一般。

  “还他元气精血,也还好说,只是这磕头……”绿衣女子昔年也是纵横天下的风云人物,要她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小子磕头,实是奇耻大辱,是以语声迟疑,边说边神情凄楚地望了望李无忧一眼。

  她眼神中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哀伤凄婉,李无忧为她一望,没来由的心中一热,大声道:“不行,不行,此事万万不妥!”

  那女子大喜,心道在溟火池中呆了这么多年,我的绝代风华和魅术比往昔竟都是有增无减,风情万种地道:“这少年所言甚是,如此大大不妥的。”

  白衣人微微皱眉道:“这妖女昔年也不知伤了多少人命,刚刚更是差点将你元气精血全部吸干,我如此处罚她已是从轻发落了,又哪里不妥了?”

  却听李无忧大声道:“我说不妥,那就是不妥。奶奶的,这妖女差点要了老子的性命,让她磕几个头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依我看,不如以后这生生世世,都让给我为奴为婢,神人前辈,你看这主意如何?”

  “你……”绿衣女子大怒,身周丝带化作千万翠绿的细丝朝李无忧激射而来,但她刚一出手,一道七彩光华如矫天神龙飞射过来,几闪间,那千万细丝已粉碎成沫,落到地上。绿衣女吐了口血,脸色惨白,终于证实自己的实力果然与面前这白衣人相去不啻宵壤,心头再无半丝侥幸,一时间不敢蠢动。

  白衣人收回倚天剑,淡淡道:“你若伤了他一根毫毛,休怪我让你魂飞魄散!”这一句轻轻的话,落在绿衣女子身上,仿佛有千万斤的重量。她肩膀巨震,艰难而恭敬地说了个“是”。

  “哈哈,打的好,打的妙,打得瓜瓜叫!神人前辈,你的神功还真不是唬人的!”见那绿衣女被吓得噤若寒蝉,李无忧开心得抚掌大笑,“前辈你赶快施个法术,让这妖女生生世世都做我奴婢吧。”

  白衣人笑道:“我不是神人,也没那般本事。其实生死轮回终究是虚无缥缈之事,想那许多做甚。她如今生肯做你的婢女,已是不世奇缘,你又何必再强求?”

  “算了,给前辈你个面子,马马虎虎就这样吧。”李无忧本是漫天要价,得了便宜自不好再卖乖,而这白衣人淡淡语气落在他耳中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温暖,但其中透露出的威严,却使他不敢违抗,只好草草了事。

  白衣人笑道:“知足就好。小蝶妖,你还不拜见你的新主人?”

  绿衣女子虽是千般不愿,但依然对着李无忧盈盈一福,柔声道:“小婢若蝶,拜见主人。”

  若蝶?李无忧觉得这个名字依稀有点耳熟,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只是笑道:“别叫我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是古兰那边的奴隶贩子呢!以后你叫我公子吧!”语罢却忽地想到:“这称呼听来怎么有点像妓院里的嫖客?”

  “是的,公子。”若蝶柔声道。

  半个时辰后。

  李无忧在若蝶蝶香传神之法治疗下,本来就不是很重的伤已尽数复原,而先前为她吸取的元气在她归还后,比先前又充盈了不少,这让某人不禁感慨:“看来以后老子都不用练功了,每天就让若蝶吸我几次,功力一样突飞猛进。”

  这话让刚才传功时不小心将本身精元送了一些过去的若蝶只恨得牙痒痒,却见白衣人在旁,一时敢怒不敢言。

  白衣人不禁宛尔:“你这小子,这几年中已不知道吃了多少天材地宝,现在又加上玉鲸胆的功效,本身不用修炼,武功晋入圣人之境,法术已成大仙之功,这份修为,放眼当今天下,堪与你为敌者,已是屈指可数。此时还说这些风凉话,不是想叫天下英雄都妒忌死吗?”

  李无忧听他将自己状况说得分毫不差,更是佩服,长鞠到底,诚挚道:“前辈神人,请指点小子迷津!”

  黑漆漆的空间里,白衣人负手而立,神态说不出的潇洒,闻言笑道:“都说我不是神了。今日我来救你,乃是我们的前缘,你不必记在心上。你智慧武功已无一不是人中翘楚,所缺者不过是济世之心,若能少些自私,多些公义。你先人若是有灵,已可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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