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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我本小人》作者:易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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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十六章 如柳随风

 

  航州自古繁华,新楚定都于此后,历代天子更是大兴土木,轻赋薄税以招徕人才。二百年弹指而过,航州竟超越了陈国的大都和平罗的长安成为了大荒五京之首。当然也有人说萧国的云州建筑大气磅礴远胜航州园林的精巧,还有人说天鹰国都城风州建筑的如梦如幻是航州远远不可企及的,但论及人气、财富、文学、艺术等多方面的综合实力,便是萧国的宇帝萧如故和天鹰的兆帝刘笑都不得不承认航州五都之首绝不是浪得虚名。

  经过接近半个月的旅途,走过三千里路,李无忧五人竟然无惊无险地顺利到达了航州。五人在京城最大(也是最贵)的客栈风仪楼住了下来。

  张龙赵虎要去兵部报道,慕容幽兰和唐思两姐妹当即要去逛街。欠缺陪女人逛街雅兴的李无忧打听清楚了地形,便先去了孤山梅庄寻找柳随风打听寒山碧的下落,但费尽心机和银两从下人口里套得的消息却是柳随风一大早就和手下人去西湖游玩了,李无忧正好无事,便决定自去寻找,顺便也游览一番这天下第一湖。

  到西湖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雨丝落在脸上的感觉,象极美人玉手温柔的抚摩。

  一缕悠悠笛音,忽穿透杏花烟雨,落到李无忧耳里。那笛声其远如山,其淡如月,但后宫商跌宕回旋,苍凉刻骨,却又哀而不伤,仿如仙籁。

  李无忧伫立西子湖畔,人若痴呆,有行人不小心撞到,竟也未觉,但周身气机自然感应,将那人震得跌出三尺开外,惊骇而走。

  笛声渐转高亢,如东海潮生,南山云起。未几,陡转直下,忽若金风萧瑟,忽又似谷雨寂寥。盏茶功夫,曲声终于转淡,渐不可闻,却余音袅袅,绕耳不绝。

  “小心!”一个清脆声音入耳的同时,一道冷冷的剑光已映入眼来,李无忧倏然惊醒,左手衣袖一撩,一缕指风随势亦自飞出。

  “哧”的一响,指风竟将那剑压得一曲,其声如裂帛撕绸。偷袭那黑衣人自空而落,浮光掠影,本无痕可寻,但李无忧身兼四大宗门武学法术之长,既经人示警,精神立进入菩提无树之境,周遭动息全数洞悉。这缕以玄宗门玄天罡气发出的捕风指才能以有破无,以巧对巧地激在了对方剑尖。

  那人一击不中,再无出手,只是借着一触之机,反力逸去,于湖面几个起落,已杳如黄鹤,一去无踪。李无忧欲待追时,已是踪影全消,再找方才示警之人,烟雨茫茫,唯见十丈之外的湖心有一艘七彩画舫。无巧不巧的,画舫之上,一张带笑的绝世容颜也正朝这方望来。

  二人眸光相触,竟仿佛相识已是百年,各自微笑,仿若万语千言了然。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啊!今日能闻盼盼姑娘仙笛,常某便是此刻死去,也是足矣!”一个雷霆般的声音画舫上响起。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原来这就是十大美女排名第七的‘羽衣烟霞,顾盼留香’朱盼盼。”李无忧的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的时候,那艘画舫已驶远,渐不可见。

  李无忧心有所失,踽踽而行,不久竟又来到孤山。一个清丽的唱词声,忽透过茫茫烟雨与满天杏花,飞入耳来,词曰:“杨柳堆烟,水光潋滟。西湖春尚好,只是离别经年。忆当日,孤山梅冷,一笑嫣然,误光阴竟千年。于天涯,将孤舟放了,烟霭画遍。凭了断,一夕缠绵?屈指,佳期已误,韶华冰莲。忧可伤人君应知,古镜里,白发红颜。叹息罢,但倾杯。浮生事,且付昨昔今年。”

  这首词写得不算好,却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来,经这少女柔柔语音唱来,便如在说一芳华已逝的女子旧地重游,对着西湖水,见自己华发早生,心上人却远在天涯,感慨物是人非,情何已堪。却又似说一个绿衣少年于梅花绽放时节,偶游西湖,邂逅一美丽女子,一夕缠绵之后却因某种原因不得不黯然伤别。此后战地黄花,玉关高楼,俩俩相望。多年后,此生功名已就,当年的青衫少年已是两鬓如霜,而玉人已逝,终于只能对水倾杯,感慨浮生如梦。

  李无忧极目望去,唱词那少女身形窈窕,九弦在怀。

  语声方落,叫好之声大作。少女一惊,蓦然回首。一位满脸横肉的恶少,一大帮跑腿的家奴,正狂流口水。

  “啊!你们要干什么?”少女一如可怜羔羊,惊恐地望着这帮淫狼。

  “拜托!姑娘,看看本少爷的造型,还有这帮手下,很明显是流氓啊?”恶少对自己的潇洒登场却引来这小妮子这样一句老土的对白很不满意。身侧恶奴甲笑道:“敝家少爷今日畅游西湖,心情大佳,于是乎有与小姐共谋一欢之念,望小姐不吝成全。”

  一个耳光随即扇了过来。“妈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流氓也文绉绉的?要弄清楚你的身份。”恶少语重心长地教训道。

  恶奴甲只痛得跌翻在地,打了几个滚,却依然恭谨回道:“谢少爷教诲。文长定铭记在心,须臾不敢有忘。”言词之间,依然文韵十足。

  “妈的,真是狗改了不吃屎!”恶少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情,复对吓得正大哭的少女淫笑道:“小娘子,来,和大爷亲热亲热。”说时一双禄山之爪已经不客气的向少女胸前抓去。“嘿嘿!”一众恶奴跟着淫笑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少女挣扎着惊叫起来。恶奴乙恶奴丙冲上去将她按住。

  “孤山三面环水,又正值暮春,游踪飘渺,小姐你还是省些力气为佳。”恶奴甲摇头晃脑道。“靠!果然是屡教不改。”一众恶奴齐声谴责。

  “哼!如此光天化日,竟然强抢良家妇女,尔等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白衣翩翩的美少年极合时机的出现了。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敢打扰你家少爷的兴致?也不到航州城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被人搅了好事的人大抵都比较愤怒,这位恶少仁兄自也不例外。

  那白衣少年潇洒地淡淡一笑,道:“学生这厢有礼了。却没请教。阁下是?”听其口气,却似是一书生。那少女既见这绝世美少年,立时眼前一亮,只觉如在梦中,忽似想到什么,竟一时满面红霞,呆立当场。

  恶奴甲趾高气昂道:“臭小子,你听好了。我家少爷就是新楚国淮南王王妃娘家大姨妈的小舅子的爷爷的奶奶的远方表弟隔壁邻居的二大爷的干孙子。嘿嘿!怕了吧?”改进是有些了,却也未免转换得太快。

  “原来贵府和淮南王居然有如此深厚的渊源啊!在下真是怕得要命!”白衣少年说这话时,却无半分怕的意思,居然还面带潇洒笑意。

  “饭桶!谁叫你说这个了?”恶少狠狠地瞪了恶奴甲一眼,喝道,“臭小子。你听好了,我老子就是当朝兵部尚书张恨水。你家少爷姓张(却是废话),名小水。”

  “啊!莫非阁下竟是赤发仙翁的入室弟子、人称江南四大淫侠之首的张小水?”少年书生似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哈哈!不才。正是小弟。阁下若是得罪了鄙人,后果如何,你自己想去吧。”张小水打开折扇,悠哉游哉地晃了起来。

  “公子!你还是走吧!此人你得罪不起。妾身认命了。”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语中似有无数哀怨。

  却不知这一句话,竟似激起了正自犹疑的白衣少年侠骨柔肠。他将白衣一撩,也不知于何处抽出一只长剑来,正气凛然朗声道:“姑娘莫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辈习武之人分内之事。今日我柳随风是救定你了。——张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事情做绝了。”

  “好小子,不见棺材你不掉泪。来人啊,给我砍死他。”张小水极是恼怒。一众恶奴也不知于何处拽出一堆砍刀来,扑了上来。

  柳随风洒然一笑,振臂腾身,长剑下斜,只是酷酷的姿势尚未摆好,刀剑已近。“啊!你们讲不讲理啊,等人家姿势摆好再动手不迟啊!哎哟!阁下怎使撩阴腿这等下作招式……啊!谁砍我头发,岂不闻君子非礼勿动……啊,我的肩……圣人言……啊!”他边打边叫,却似个书呆子。

  一场恶战,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柳随风胆气颇豪,只是武艺似是差劲得紧,每一剑刺出,不是偏了方向,就是扎到自己。十余招后,那帮恶奴倒未怎样,他自己已弄的满身是伤。

  那少女见此,哭道:“柳公子,你快走吧!今日事已至此,小莲永感盛情。”

  “姑娘不要这样说话,柳某……柳某……但有一寸气在,绝……不会容忍这帮恶徒对姑娘不……不轨。” 柳随风边打边气喘吁吁地安慰那少女。

  却把张小水看得开心大笑,“哈哈!你这书生,就这差劲功夫竟然也想救人。小的们,退下来,看少爷亲自收拾他。”他见这书生武功稀松平常,立时大喜,觉得这实是个表现自己武功的好时机。一众恶奴立时退回,场中,只剩下那书生支剑于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抬刀来。”张小水大声喝道。立时有两人抬着一口九环大刀上来。看那二人吃力神色,小莲心忖这刀怕有百斤以上,大声道:“柳公子,你打不过他的,快走啊!”

  柳随风尚未说话,张小水怒道:“这娘们怎这多话,文长,把他嘴塞起来。”恶奴甲照办。柳随风对小莲笑了笑,以示安慰。

  “啊!吃少爷一刀。”张小水招呼未来,九环刀已当头砍下。柳随风一惊,忙挥剑去挡。刀剑相交,柳随风力浅,立时被震得后退三步。张小水哈哈一笑,大刀一挥,一式力劈华山当头斩下。柳随风忙侧身一滚,狼狈避开。

  附近一棵树上,李无忧轻轻取下口中叼着的一支桃花,微微摇了摇头,自语道:“这家伙就是柳随风?武功这么差,还学人家搞什么英雄救美?真是没前途。不过看在阿碧的份上,待会出手帮他一下吧。”

  张小水得势不饶人,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风,恰如雪花乱飞。那一片片的雪花,温柔地飘向柳随风的全身各处。未几,那雪花渐渐变红。竟无一刀是致命之伤,赤发仙翁的弟子,刀法果然不凡。

  柳随风左支右绌,已是白衣染红。只是他明澈的眼神中,却露出一种坚毅以及一些别的什么来。

  张小水似已玩够了,一刀迅疾向柳随风腰间斩去。这一刀说不出的快,如水如风,正是赤发仙翁纵横江湖的抽刀断水刀法中的上善若水。树上的李无忧大吃一惊,曲指欲弹,却随即心中一动,住下手来。

  刀光堪堪砍近柳随风白衣,他身子一低,火花冒起,刀却砍在他腰间剑鞘之上,刹时间,柳随风整个人当真如一条柳枝随风摇摆,直飘出了三丈之外,朝小莲与恶奴乙丙撞去。

  “如柳随风?”李无忧微微变色,“莫非这就是昔年江湖第一神偷柳逸尘的独门绝技‘如柳随风’?”

  那二人大骇,忙闪于一旁。却听扑通一声,再看时,柳随风与那小莲如两条随风,唯有水面涟漪荡漾。

  “混蛋!居然让他们跳水跑了。追!”张小水歇斯底里地吼道。

  李无忧身形一展,消失不见。

  月满西楼。

  小莲忽觉气闷,胸口空得慌,睁开眼来,却见一双手正压在自己胸间。她毫不犹豫,啪地甩了那人一耳光。那人却不着恼,当即收回双手,只是笑问道:“你醒了?”

  她这才看清,面前这人正是方才救自己的柳随风。她想说什么,却口中一苦,忙一侧身,吐出一口水来。原来方才,这少年竟是在救自己。她面色一红,低声道:“对不起,柳公子。”

  柳随风笑了笑,道:“无妨。是在下唐突在先,虽说情非得以,却终是失礼。对了,姑娘是叫小莲么?”

  “妾身刘冰莲谢过柳公子救命之恩。”小莲微微一福。

  柳随风面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此时忙以手搀她,只是未料足下一滑,整个人扑向刘冰莲。后者促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柳随风尴尬地压在一个陌生女子身上,此时二人全身湿透,几无异裸体,当即便有了生理反应。刘冰莲面色如赤,艳若桃红,口中吐气如兰,柳随风只觉心脾如沁,晃似魂飞天外,一呆之下,忍不住在她脸颊轻轻亲了一下。“公子……”刘冰莲如遭电噬,灵台霎时一空,只觉这般美妙滋味,实是出世以来,从未领教。她双目半睁半闭间,见柳随风正傻傻望着自己,当即轻呓了一声,又羞又急,挣扎开来。如此一来,肢体纠缠更是难解,阵阵销魂之感如潮而起,浪浪相叠,再无停止。柳随风如痴如狂,便又吻了下去。刘冰莲心知不妥,只是一波波销魂感觉袭来,她伸出欲推之手,竟不自觉成了搂抱之势。她心念一转,自己既被这男子救了性命,保全贞洁,方才又那般羞人举动,立时有了以身相报之意。神女既有心,襄王非无梦,一场好事却是再也推不掉了。

  屋顶,片瓦缝隙之间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烁。侠肝义胆的李无忧大侠眼见一个迷途羔羊正陷入色狼的魔爪,只看得义愤填膺,愤愤道:“奶奶的!为什么下面那男人不是老子?”

  三个时辰后,孤山梅庄。

  张小水洗去面上易容药膏,一张英气勃勃的脸,配上他魁梧的身材,竟也说不出的英武。他喝了口极品西湖龙井,斜斜地看了看对面的白衣美少年,问道:“随风,这次的感觉如何?”

  柳随风将搭在桌上的左腿收回,吐了一口浓痰,方大笑道:“比上次那个好,居然是珊州某府的千金小姐,难怪细皮嫩肉的……嘿嘿。”此时他依然白衣如雪,纤尘不染,俨然翩翩美少年,只是全身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邪气。

  “呵呵!小子,不错啊。这次财色兼收了!”张小水笑道。

  柳随风撇了撇嘴,不屑道:“你知道我从来不收俘虏的,我已经骗她回去了。”

  “随风啊!其实凭你天生小白脸的资本,还不是有无数美女投怀送抱,干吗非要用这种手段呢?”张小水半是调侃,半是不解。

  柳随风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和女子欢好,彼此心甘情愿才有味道,投怀送抱的女子首先在品位上就差了一级,而对于那些骨子里充满英雄救美情结的少女来说,浪漫剧情的安排,是完全有必要的。”

  “靠!这都被你揣摩透了,阁下果然不愧是江南四大淫侠之首啊!”张小水笑骂道。

  “虚名于我如浮云,只有快意人生才是最重要的。” 柳随风不屑道。他看了看一旁全神贯注煮茶的恶奴甲,又笑道:“你说是不是啊?许大少爷!”

  许文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专注于煮茶这极有前途的事业去了。

  张小水笑道:“文长兄这次的友情出演,表现确实不错,演得比你那个书生好了太多倍。特别是我假扇他那一耳光,那个痛楚的表情,啧,啧,想来就算是长安水云轩的慕容小戏亲自出演,也不过如此吧!”

  柳随风笑道:“你还别说,我们江南四少里就数文长兄最有表演天赋,我估计当今天下有资格成为大荒第一淫贼的,非他莫数。”

  “少扯淡了,有您老在一天,在下绝不敢有此奢望。”许文长终于笑骂道。

  一室大笑。

  厅外一棵参天的阿婆罗大树上,李无忧苦笑道:“老婆,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生平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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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十七章 谁堪共酒

 

  黄昏。煮月楼。

  “呵呵!柳兄请了。”李无忧如鬼魅般窜到柳随风面前。其时,柳随风正据了临窗一桌,对着潇潇柳絮和斜阳烟波,怡然独酌。

  “这位公子,我们何处见过吗?”柳随风谨慎地打量面前这少年,却已断定自己并不认识。

  “啊哈!小弟李友,对柳兄仰慕已久,只是柳兄世外高人,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无缘结识,直到今天上午,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见了柳兄半面,只是柳兄当时忙于行侠救美,未曾留意区区在下而已。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一见之下,小弟对李兄的佩服又加深了。”李无忧打了个哈哈随即一番嘘寒问暖,但不咸不淡的口气实是半点佩服的诚意都欠奉。

  柳随风心头暗骂:“妈的!原来是个偷窥狂!”口中却谦逊道:“原来如此。呵呵!不过江湖儿女,仗义行侠本是分内之事。在下武功虽然低微,但好在多少读过几年书,舍生取义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李无忧笑道:“巧的是小弟刚才不小心于孤山迷了路,撞到一所叫梅庄的院子,又一不小心,却听到柳兄豪放不羁的言语,那个……啊哈,使我对柳兄的佩服之情又加深了,呵,又加深了。”

  柳随风心头一颤,却面不改色道:“原来李兄上房揭瓦、断锁开箱的本事这般高明,小弟才好生佩服。”

  李无忧谦逊道:“比起柳兄偷香窃玉、坏人贞洁的本领,小弟那不过是雕虫小技,贻笑大方啊!”

  柳随风面上笑意也未减半分,却道:“李兄何必太谦?窃人隐私,这种无耻下流之事,李兄做了居然还面不改色,还敢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炫耀,这份奇厚面皮小弟不服都是不行。刚才我朋友那里不巧丢了百两黄金,李兄堂堂君子,想来定是阁下手笔吧?所谓窃钩者贼,窃国者王,李兄如此大手笔,不日将封侯拜王,便是统一大荒也是指日可待啊!”这番话连消带打,极尽讥刺之能事。“君子”云云更是暗讥某人为“梁上君子”。

  被人当面揭穿丑事,还若无其事,且振振有辞地对别人讥刺连连,一番话下来,反是别人的错一般,这人面皮之厚,辩才之巧,也算是由此可见一斑了。

  李无忧何等样人,岂是易与之辈?他微微一楞,即笑道:“柳兄此言差矣。须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柳兄这样杰出人才的朋友,称一句狐朋狗友,想来不过吧?既取狐狗财物,散之于民,乃是替天行道,与‘贼’字何干?倒是柳兄,在下倒可多送君一个‘淫’字。”

  “唉!‘淫贼乃雅号,无才莫当之’。自说这话的苏慕白去后,天下可是无人再当得起了。”难得的柳随风竟未再反唇相讥,眼神中露出一丝惆怅来。

  李无忧这次倒是呆住,没料到这家伙居然有这么一般见解,一时间,也不知是当哭还是当笑。

  柳随风怅然一叹,忽将筷子击在碗杯之上,且击且歌:“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李无忧一呆:这厮好端端的,唱什么曲?

  柳随风直将那句“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又反复唱了三次,方太息道:“传言昔年江湖第一风流才俊苏慕白,最喜唱柳永这首《鹤冲天》。只是象苏前辈那样领风骚百年的人物,如今也只是荒烟蔓草里一抔黄土而已。”说这话时他语气虽淡,却怎也掩不住眉宇间隐然惆怅。

  “苏慕白这淫贼去便去了,居然还流毒至今。” 李无忧一脸的不可置信。

  柳随风冷冷道:“苏前辈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乃是个敢作敢当的真汉子,真英雄,其高风亮节,岂是那些庸碌之人所能解?唉!真想早生百年,好与苏前辈共谋一醉!”

  “苏慕白一去,当今世上难道竟无可与李兄浅酌共酒之人吗?” 李无忧诧异道。

  柳随风淡淡道:“这天下英雄才俊虽多,配与柳某共酒之人,却屈指可数。”说时举起右手,伸出中间三指,又道:“一月之前本有只有两人,今日加上李兄,却也仅有三人半而已。呵!李兄高才,不知能否猜出其余两个半人都是谁?”

  李无忧心道:“想考较老子?好!先就让你大吃一惊!”当即微笑道:“有女寒山碧,以女儿之身,纵横江湖,快意恩仇,行事大有古人之风,巾帼不让须眉,是不是柳兄心中那三位英雄之一?

  柳随风大讶:“ 李兄好见识!此女在柳某心中三个半英雄中排名第二。李兄论人不分黑白,只问行事,不愧是柳某推崇的三人之一。”

  李无忧暗自偷笑:“推崇老子做什么?难道老子真有什么狗屁的见识了吗?阿碧将你引为她生平知己,她若不是你心中英雄之一,那才是怪事了。”面上却谦逊道:“侥幸!”

  柳随风双目放光,道:“却不知柳兄能否猜出那一个半人是谁?”

  李无忧道:““剑神谢惊鸿,三十年前就已天下无敌,乃天下公认当世第一高手,且胸怀侠义,重然诺,轻钱财,算不算得英雄?”

  柳随风摇头道:“此人武功高强,睥睨当世,但太重儿女情长,为了一个女子反出谢家,原也无错,只是因此虚掷光阴三十年,这样的人又怎么算得英雄?

  “不是剑神,难道是刀狂?还是云海禅师?慕容轩?不会是燕飘飘吧?”李无忧连说数人,都是正气谱上排名前几位的绝世高手,柳随风却只是摇头。

  “独孤千秋与程素衣又如何?”李无忧又道。

  柳随风依然摇头:“冥神独孤千秋处事果敢,鄙夷世俗礼法,实是位了不得的真汉子,不过行事狠辣,有失忠厚,不是英雄。凌波仙子程素衣临凡不过两载,本不足论,但以江湖圣地菊斋传人身份居然至今无法理清铁衣盟和断剑门的恩怨,其才具必然有限,不算英雄。”

  菊斋斋主淡如菊与妖魔榜第一高手宋子瞻太过神秘,是隐士,不是英雄。狂刀、天巫,狂傲太甚,不知藏锋,不是。天魔、蝶舞,手段毒辣,仁心不足,是枭雄,不是英雄。剑魔、妖羽,行事专走偏锋,诡异有余,堂正不足,不是。文九渊与龙吟霄正气有余,迂腐太甚;玄宗掌门太清子继承有余,创新不足,玄宗式微与其密不可分;上官三娘倒是巾帼英雄,却独独少了一份侠气……正气谱和妖魔榜上的十大高手,一一被柳随风否决。

  一口气评完当世风云人物,柳随风又道:“李兄,我说的是天下英雄,可不仅在江湖。”

  李无忧心念一动,道:“莫非是以弱冠之年即削平叛乱,一统萧国的萧帝萧如故?”新楚言风自由,只要不涉及本国天子,其余诸事皆可随意谈论,是以李无忧才敢公然谈论敌国帝君。

  柳随风摇了摇头,道:“萧国天子雄才大略,人中之龙,只是太过意气用事,不算英雄。”

  陈文帝陈继风懦弱可以不论,宰相司徒不二专权而不识进退,伏诛只在早晚,不是英雄,满朝文武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亡国只在早晚,也无英雄。

  天鹰国兆帝刘笑烈士暮年,虽然壮心不已,却无雄才,不足论;左右丞相,各自倾轧,不识大体,六部尚书中唯兵部赵固是将才,却受制于奸臣,天鹰无英雄。

  平罗恭帝李镜文采盖世,武略不足,不是;文武双相,虽均是一时之杰,却让平罗裹足山陵数十年,可见无气吞山河之心,不是;满朝文臣,举国武将,虽不乏像楚圆这样的济世雄才和呼延窟这样的绝代名将,却都非惊世之才,平罗没有柳随风心中第一英雄。

  萧国除宇帝萧如故与其兄萧如旧外皆言过其实,至于名震天下的十八名将“烟云十八骑”在李无忧看来,也不过是庸才。

  新楚千古风流地,人物一问两面天。但除了这“一问”的龙帝楚问不便论外,“两面天”的军神王天和太师耿云天也都分别以“固执”和“气狭”而被柳随风否定,至于楚人自己推崇的“三英六剑七文章”这十六人在柳随风口中说来,都成了欺世盗名之徒:“当时无英雄,方让竖子成名!”

  李无忧颓然半晌,苦笑道:“柳兄,实话给你说吧。小弟这几年一直在深山学艺,于天下大势实在不是很了解,无法猜出你心中之人。柳兄不妨直言。”

  煮月楼楼临西湖,本是竹溪佳处,又正值暮春,环楼便有堆烟杨柳,绕指柔红。更兼徐徐和风,呢喃燕子,缤纷落英,正是闲暇大好去处。此时便有一青衣男子携一童子登上楼来,正自李柳二人桌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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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十八章 天下英雄

 

  “柳某心中这天下第一英雄,却是我新楚国的司马丞相。” 柳随风忽地满饮一杯,语声坚定地说道。

  啊!这少年不取武功盖世侠名满江湖的谢惊鸿,不取惊才羡艳气吞天下的萧如故,甚至将天下英雄皆视做无物,却将新楚国一个庸碌二十年无所作为的右丞相司马青衫作为天下第一英雄!那青衣男子闻此微微一呆,却随即趋行如故,拣了二人邻桌的一张椅子坐下,那童子却伫立一旁。

  柳随风看了李无忧一眼,续道:“李兄睿智,不难猜出柳某为何做此断言。柳某心中三个半英雄,李兄已知道了三人。不知李兄能否猜出这最后半个人是谁来?提示一下,他可是近一月以来名动天下的风云人物,与李兄一般是少年英雄。”

  “恕在下冒昧,可是当日以一人之力,引天雷大破萧国数万铁骑的雷神李无忧么?”却是那青衣男子微笑开口。

  李无忧一愕之际,柳随风已迅快扫了那人一眼,微笑道:“先生好见识,正是此人。其实按说他本该也是柳某心中一位真正的英雄,只不过因为此人初出江湖,我不了解其过往经历,所以不敢完全认可,只承认他是半个英雄。”语声至此一顿,又对李无忧道:“小弟既已说完,这就想听听,在李兄心中,当今天下都有谁是英雄,而谁又是那第一英雄?”

  楼外,细雨如丝,一朵杏花,被春风送进窗来,落到李无忧面前杯中。

  李无忧看着那朵杏花道:“自鸿蒙初开以来,沧海桑田已是三千余年,这‘杏花煮酒论英雄’的风流韵事在大荒已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但诸位,你们倒说说何谓英雄?”

  “英雄,当然是武功盖世赢得天下人尊敬的人。有所担当,能为他人的快乐,而不惜自己的身躯。对不对?”最先开口的竟是青衣人身边那一直未发言的童子。

  李无忧大笑:“‘为他人快乐而不惜自己的身躯’?小兄弟,你好像不是在说英雄,而是在说飘香院里的姑娘吧?”

  那童子闻言大怒,便要恶言相向,却听那青衣人轻喝了声“闲云,休得无礼。”,这才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英者,精英也。有非常之手段,能人所不能,谓之英。雄者,壮志也。以苍生入怀,睥睨当世,实无可与抗手之人,谓之雄。”柳随风淡淡笑道。

  此言一出,只若石破天惊,那青衣人和闲云都是悚然动容,唯有李无忧依然摇头道:“所谓英雄,不仅仅是武功盖世,也不止有所担当,有本领、有抱负就可以的。真正的英雄,也不仅是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真正的英雄,也不仅仅是要有过人的智慧,有一诺千金的诚信,有藏山纳海的胸怀,有拯救苍生的志向。”说到这里,他双眼一亮,吐字如珠:“所谓英雄,其实不过两字而已!”

  三人听他高谈阔论,如在云里雾里,此时听他终于说道只有两个字,均是露出询问之色,闲云更是忘了先前不快,开口问到底是哪两个字。

  李无忧笑而不答,却问道:“三位以为昔年的李太白与成吉思汗算不算英雄?”

  “嘿嘿!你问得真是好笑,这李太白当年号称大荒第一高手,要再不算英雄谁是英雄?而成吉思汗更是统一了大荒不说,还将古兰也纳入版图,他要不算英雄,这天下还有英雄吗?”闲云冷笑道。

  李无忧淡然一笑,却对柳随风道:“柳兄以为如何?”

  “即便是按小弟的标准来说,此二人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柳随风正色道。

  李无忧一笑,淡淡道:“此二人在小弟眼中,都算不得英雄。”他话音也不甚大,却不知为何,竟将梁上几只乳燕震飞。

  青衣人轻咦一声,道:“愿闻其详。”

  李无忧道:“昔年剑仙李太白与蓝破天一战,一剑生生将大荒划出一条贯通南北的天河来,武功之高,大荒三千多年历史可谓无人能望其项背。更难得斯人文采风流,傲视当世。但,即便他能剑沉大荒,文动缥缈,也依然不是英雄。因为他没有我所说的那两个字。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横戈古兰,可谓古来帝皇武功之盛,但也仅是个只识弯弓射大雕的匹夫,他不是英雄。因为,他也没有我所说的那二字。”

  “那……究竟是哪两个字呢?”闲云急道。

  “本色。”李无忧淡淡道:“是真英雄,自本色。”

  “何解?”这次是柳随风问。

  “靠!柳兄,你到底有没有读过书啊?”李无忧一副惊诧模样,“所谓本色,就是说真英雄必须要好女色……喂,是哪个混蛋拿杯子丢我?哇!这么多茶杯……我闪……”

  很多年后,柳随风在他的回忆录《萍踪帝影——我在大帝身边的日子》里是这样描述此时的情景的:……当时的场面极其的混乱,陛下说出今日名震天下的‘英雄论’的时候,现场的听众(其实只有三人)都失去了控制,他们让大帝陷入了一个个恐怖的必杀武器中:唐门的漫天花雨(带着茶叶的茶水)、霹雳堂的混元霹雳乾坤弹(半生不熟的鸡蛋)、失传已久的妖术红藕香残玉簟秋(不知道是哪个老处女的红色肚兜)、传说蚁虫不漏的绝世暗器乾坤一斧(刚出锅的臭豆腐),当然最厉害的还是只出现在五指山的隐藏法宝天罗地网(破了三个洞的臭袜子),写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有人说这个法宝是我使出的,这绝对是污蔑、是诽谤、是完全不负责任的说法!大荒百姓都知道我对大帝一直是忠心耿耿,唯天可鉴,大帝亲颁的‘大荒第一忠心勇士’之名,难道是假的吗?……

  混乱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停止。此时李无忧已被无数必杀武器埋而不葬。

  四分之一柱香后,洗尽“铅华”的李无忧终于又得到了说话的机会:“根据我的秘密考古所得,李太白在世一百三十二年,没有一个女人!成吉思汗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我靠,一点都不够好色嘛!大家说……这样的人怎么能叫英雄嘛……慢……等我说完再扔。”

  看到诸人手中的必杀武器都没有再出手的意思,李无忧正了正神,说出了一番日后流传百世的“英雄本色论”来:“是真英雄,自本色。一个真的英雄,首先必须要真情真性,洒脱不羁,想做甚,便作甚,绝不因世俗之力而放弃心中之志,是为本色。其次英雄,当然要好色。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没有美人怎么能证明你是英……哎哟,哪个混蛋砸我?柳兄,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干嘛拿砖头砸我?”

  “啊……这个……那个……我以为大家又要扔你,我想谁扔不是个扔啊,就想先带个头嘛……”柳随风讪讪道。

  李无忧:“……”

  “那以李兄弟之见,这天下能做到‘想作甚,便作甚,不拘俗礼’的英雄都有谁?”青衣人道。

  李无忧一弹额际的一缕长发(这在后来成为了他的招牌动作),轻叹道:“唉!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这大荒的第一英雄,就是你们面前这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英明神武天下无敌多情……”他边说,边将手指向柳随风,后者的面上很配合地露出了微笑。

  “……聪明绝顶风流不羁的……李友李大英雄了。”李无忧说这话时,已将手指收回,指着自己的胸口。

  可以想见的是,立时又有无数绝世必杀武器如飞火流星扑向李大英雄。当然,其间动作最迅速的却是日后号称全大荒第一忠心勇士的某某。

  ……

  三人又说笑一阵,青衣人倒了三大碗酒,对柳李二人道:“你我诸人今日相逢,大是有缘,可惜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请让在下借花献佛,敬二位一碗。此后江湖相逢,在当把酒言欢。”

  李柳二人对望一眼,各怀鬼胎,却都一干二净。

  青衣人哈哈一笑,饮尽碗中之酒,将碗一抛,转身扬长而去。闲云走过李无忧面前时,刮了刮脸,李无忧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嘻嘻一笑转身跑了。

  望着青衣人主仆渐行渐远,柳随风一脸崇拜的神色道:“此人儒雅风流,见识非凡,必非常人啊!”

  “恩,小弟也深有同感。更难得的是他走路的姿势潇洒绝伦简直是酷到了极点。”李无忧唏嘘道,“可惜我们连名字都忘了问他,不知下次相见他会不会赖帐呢?”

  “什么帐?”

  “这老家伙,为了耍帅,竟然将名贵的青瓷碗乱砸,奶奶的,这还不是记到你的账上吗?”

  “扑通!”柳随风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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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十九章 原来是你

 

  新雨已霁,缕缕清风,透过淡淡月色,透过风仪楼的天井,轻轻落到一脸愁思的李无忧身上。

  是什么,让这轻披雪衣的翩翩美少年轻愁满面,心情如云起云落?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一个似哀还怨的女声忽然幽幽响起。

  李无忧回头,立时就看到了斜披罗裳,雪肌半裸的慕容幽兰,当即笑道:“为谁?当然是为了我最心爱的兰儿啊!”

  慕容幽兰秀眉一挑,撇嘴道:“真的么?该不会是在想碧姐姐吧?”前来京城的路上,李无忧曾将寒山碧的事和她说过,谁知从此后,小丫头一路上只要见到有美女出现,便缠着李无忧问这人是不是碧姐姐,害得李无忧差点没被唐思三人给笑死,此时见李无忧夜半不眠,独坐中庭,自然又开始疑神疑鬼。

  不过这次她却猜对了。煮月楼一会的最后,李无忧终于还是告诉了柳随风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后者惊诧之余,却告诉她寒山碧在京城等了他三日不见人影后,留下一张写着“誓杀负心人”的字条后就去江湖上找他了。

  李无忧当时淡淡一笑,心头却百感交集,对寒山碧本是有七分思念三分埋怨,竟全化作了一腔相思,又是心酸,又是甜蜜。回风仪楼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那女子嫣然浅笑模样。睡至夜半,忽听门外有风声过庭,霍然惊起,披衣独绕中庭,却并无半个人影,舞了一回剑,终于意兴索然,只是默然独立,却不想已将小丫头惊醒,当即笑道:“别提那个可恶的碧丫头了,来,兰儿,让老公抱抱。”当即张臂迎了上去,后者骂声坏蛋,闪过一旁。李无忧装出恼怒的样子,道:“嘿!老子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慕容幽兰撇嘴,正要说话,忽见一道红色箭形光芒如闪电般自不远处凭空射来,惊叫道:“老公救我!”

  李无忧叫声“兰儿莫怕”,龙鹤身法展至极限,整个人以肉眼难辨的高速朝她掠去。人至中途,心中一动,没来由地竟感到自己和慕容幽兰之间似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不及细想这是结界还是真气墙,一拍背上剑鞘,倚天剑应势出鞘,化作一道五色彩虹,朝前方撞去。

  “哧”的一声,电光飞溅,李无忧明显感到那无形之墙已破了个大洞,当即真气一吸,将倚天剑收回,同时身体已穿过那无形气墙,落到慕容幽兰身边,轻喝一声,左掌发出一道无坚不摧、无法不破的浩然正气朝那红光射去。无声无形,红光当即消失了个干净。

  自慕容幽兰惊叫开始,李无忧朝她掠去,中间感应到气墙,出剑,收剑,接着出掌,这一系列动作在慕容幽兰看来,只若行云流水,仿佛一切尽在他预料之中,潇洒而自然。但李无忧自己却很是茫然,当日在断州城外运灵气帮助小丫头发出“雷电天下”,接着又用浩然正气帮她抵抗反噬之力,因此受了重伤。伤好之后,浩然正气因祸得福地升至第九重,法术上却无任何突破,但自己的感觉却仿佛比以前灵敏了千百倍,对周围事物的洞悉能力有了质的飞跃,刚才更是在掠出的刹那,莫名其妙地感应到那到无形的结界之墙,当真是玄妙非常。

  他不及细想,抓住慕容幽兰的手,关切道:“兰儿,你没事吧?”不知为何,慕容幽兰竟脸颊一红,低声道:“傻瓜!有你在,我怎么会有事?”

  李无忧觉得她神情古怪,但强敌在侧,也无暇细想,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接着喝道:“何方鼠辈,藏透露尾?快给爷爷滚出……哎哟,兰儿你干吗掐我?”慕容幽兰正要说话,一道白光闪过,场中已多了个中年文士。那文士约莫三十岁上下,银发长衫,手中持了一把折扇,李无忧觉得这人依稀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文士笑道:“无情墙,断情箭,这两样法术也算是我昔年的得意绝技了,没想到今天竟被你如此轻易就破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慕容幽兰见到这人出场,双眼发光,问李无忧道:“李大哥,你说这位先生帅不帅哦?”

  李无忧见慕容幽兰看这人眼神露着热切的光,醋意上涌,大声道:“帅,帅个大西瓜哦!你看看他,也老大不小了,好好的头发非要染成白色,手里还拿着一把也不知从哪个妓院的垃圾堆捡来的破扇子,学人家装风流,玩潇洒,整个一不良中年嘛……哎哟,兰儿你拉我袖子做什么啊……喂!老家伙,你笑什么笑?算了,知道你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像本大侠这样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洒脱不羁的绝食大帅哥,就先原谅你一回。不过,老家伙,你半夜三更不好好在家睡觉,非要跑到这来打扰人家谈情说爱不提,竟然还意图偷袭我最亲爱最宝贝的兰儿,你是不是活腻味了?不过算了,本大侠大人有大量,你若肯将指使你的人说出来,再从本大侠胯下钻过去,老子就饶你一条狗命……兰儿,你掐我胳膊做什么啊,有什么事待会再说……拜托,老家伙,你别总是傻笑好不好?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是想用你那自以为很迷人其实非常丑陋的笑容来迷惑老子,乘机好偷袭老子。不过,就你那些‘昔年的得意绝技’,本大侠手指头一动就能破他个千二八百个,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吧?喂!老家伙,你怎么越笑越大声了?一看你那贱样就欠扁,看来老子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会……兰儿,你手里的刀应该去砍那老王八啊?怎么冲我舌头来了?妈呀!谋杀亲夫了!”

  中年人苦笑道:“兰儿,难道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看上去很不怎样嘛。”

  “爹!李大哥平常不是这样的!”慕容幽兰丢掉手里的短刀,撒娇道。

  “喂!老家伙,‘兰儿’是你叫的吗?还有,她喜欢谁关你鸟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老子怎样……等等,兰儿你刚才叫他什么?”李无忧的口忽然张得老大,再也无法合上。

  “白痴!”慕容幽兰白了他一眼道“你面前这位风流儒雅,潇洒出尘的人,就是江湖上不世出的奇才、大荒三仙之一、正气谱上有数的绝世高手、当世四大世家之一慕容世家的家主慕容轩,嘻嘻,当然最重要的身份还是他是兰儿的爹啊!”

  她话没说完,发现这个悲惨事实的李无忧已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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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章 我本小人

 

  半个时辰后,在风仪楼贵宾套房的后花园里的一座凉亭里,李无忧恭敬道:“前辈找晚辈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慕容轩背负着双手,沉吟道:“你刚才破我无情墙的那把剑似乎是一把罕见的真灵之剑,剑名叫什么?”

  李无忧心道:“乖乖!岳父你可真是老辣,倚天剑不过是露了一下,你竟然就认出这是一把真灵剑。”却装傻道:“真灵之剑?前辈你别说笑了,真灵之剑是既可以释放法术,又可以释放剑气的神器。整个江湖也不过四把,晚辈怎么会有?”

  慕容轩见他装傻,也不再追问,忽然话锋一转,冷冷道:“你和正气盟是什么关系?”

  李无忧听他语气不善,忙道:“前辈放心,我和正气盟的人是没有半点瓜葛的。”

  慕容轩冷哼道:“一点瓜葛没有?正气盟的镇派神功浩然正气能练到无坚不摧的境界,你竟和正气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是当我慕容轩是白痴,还是侮辱你自己的智慧?”

  李无忧干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其实呢,这浩然正气嘛,是我那年上山打猎的时候,在某个无名山洞里拉屎的时候发现了一具插着刚才那把宝剑的骷髅和一本秘笈,我照着秘笈练功,嘿,一不小心就练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前辈你也知道,江湖中秘笈成灾,谁也逮不准自己拉屎撒尿的时候会不会捡到本绝世武功的秘笈什么的啊。”

  慕容轩轻哦了一声,惋惜道:“那可真是可惜了,我慕容家和文家本是世交,刚才我本在想,你若是正气盟弟子,我就考虑将兰儿许配给你的,既然你不是,唉,那可真是可惜了!”

  李无忧忙道:“这个前辈不用感到惋惜,山洞中那位前辈恰巧留下遗书,说我若能练成浩然正气就收我为徒,呵呵,事实上我也是正气门下。”

  慕容轩蓦然转身,一股强大气势立时将李无忧锁定,冷冷道:“是吗?二十年前,文老贼抢了我最心爱的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凡是遇到正气盟弟子,必杀无赦!”

  “哦!原来是这样。”李无忧不慌不忙道:“不过前辈尽管放心,山洞里那人虽然有遗言,但晚辈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命不凡的正气盟的人,不瞒前辈说,其实晚辈最好的朋友王二就是死在正气盟的一个马夫手上,所以晚辈其实和正气盟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是同仇敌忾的!”说到后来他简直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和正气盟是不是真的仇深似海。

  慕容轩先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道:“这样当然最好。不过去年的时候,我和文兄在西湖会面,将当日的误会已解释清楚了。现在我们两家的关系,比以前还要亲密。你是他的仇人,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了!”说时锁定李无忧的气势又加强了许多。

  李无忧闻言叹了口气,正色道:“既然如此,事到如今。晚辈也不能再欺瞒前辈了,其实晚辈是正气盟开山祖师文载道的隔代传人,受他老人家临终委托(不好意思,三哥,为了小弟和兰儿的终身幸福,你就先牺牲一下了),暗中保护正气盟的两百年基业。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试探前辈是不是对正气盟不利的人。呵!既然前辈不是,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依然是一家人。”

  这一次,慕容轩哈哈大笑,大声道:“你这小子,为了娶兰儿当老婆,竟如此反复无常。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李无忧淡淡一笑:“为了兰儿,别说是小人,即便是败类我也会做。再说了,我李无忧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英雄、大侠一类的人物。”

  慕容轩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如此坦白,就不怕我看你不起?”

  李无忧道:“乱世文章不值钱,乱世英雄如狗屎!当今大陆,风云将起,根本没有君子、英雄一类人的容身之处的。更何况,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又有几人不是小人?至于那些他们的英雄对手,除了少数人能侥幸落得个远走他乡的结局外,全无例外的做了他们刀下的亡魂。齐斯裘羽,金殿王明;东海太白,风州破天,这四人就是最鲜明的例子。裘羽、李太白二人除了赢得后世人几声毫无意义地掌声外,当时惨况如何,想来前辈熟读经史,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吧!至于李无忧,虽不敢说和王明、蓝破天比肩,但自问能照顾兰儿一生一世,却绝无问题。”

  “齐斯裘羽,金殿王明;东海太白,风州破天”这句话是出自百年前的一代奇才苏慕白的《淫贼论》。

  裘羽和王明都是文朝末年的义军领袖,二人联手推翻了文朝的统治,讲好平分大荒江山,但刚刚攻下文朝国都长安,王明立时背信弃义,梭使部下从背后偷袭裘羽的部队,造成后者实力大损,王明乘机攻打裘羽的领地,最后统一了大荒,建立金朝,而裘羽却不得不亡命齐斯大陆,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大荒野史》记载当年李太白之所以会远渡东海,是因为蓝破天为了和他争夺当时的第一美女秦如烟,用计让前者误杀了秦如烟的父亲,李太白万念俱灰下,这才单人只剑远走异大陆。当他想通事实真相,再回大荒的时候,蓝破天不但一统大荒,定都风州,而他与秦如烟的儿子也已长大成人。

  李无忧此时引用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极有说服力,慕容轩只听得哈哈大笑,连声赞道:“说的好,说的好啊!自古成大事者,永远不拘小节,别说是坑盟拐骗,背信弃义,就是比这阴险一百倍也可以做。你这小子机灵百变,又有自知之明,除了偶尔有绝对不该的良心发现外,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这样吧,只要你肯帮我杀一个人,我就将兰儿嫁给你。”

  李无忧听出了他话中之话,“肯帮”而不是“帮”,意思就是只要李无忧肯参加慕容轩杀这人的行动,无论成功与否,慕容轩都会将女儿嫁过来,事实上也就是已经默许了二人现在的关系。是什么人值得他下如此重的赌注?李无忧动容道:“谁?”

  “冥神独孤千秋!”慕容轩一字一顿道。

  “好的,没有问题。”李无忧说话的口气,好像慕容轩要他杀的人不是三大魔门之一的地狱门的门主,而是隔壁村卖豆腐的张三,但下面一句话却将他的真实意图暴露了出来,“不过,您和独孤千秋都是大仙位的高手,我怕到时候帮不上你什么忙。”

  慕容轩道:“嘿!若我猜的不错,你的武功早已达到贤人级的颠峰,若能领悟圣贤之别,一两年内,就可晋级圣人级了。另外,你的法术似乎也已达到了小仙位的颠峰,精神力也初步成形了,待我告诉你大小仙位之秘,立时就可晋级大仙位了。这样的实力,嘿嘿,当今天下,除了三仙四圣,又有谁是你的对手?再等你武功也晋入圣人级时,天下间怕已难寻敌手了。”

  李无忧暗道:“岳父你好毒的眼光!”,却一躬到底,正色道:“何为大小仙位之别?请岳父指点!”

  慕容轩道:“其实大小仙位的区别,关键就是有无精神力。”

  “啊!那……什么才是精神力?”李无忧想到自己感应到无形气墙以及刚才慕容轩锁定自己的强大力量,已隐隐有悟。

  “你既然是武术双修。和你说起来就简单多了。精神力与灵气的关系,就好比剑气、刀芒与真气的关系。”慕容轩道。

  “啊!您的意思是说,要将灵气散出体外,从而接触到对方的精神或肉体,以达到杀敌的目的?”李无忧瞠目结舌。

  “孺子可教。”慕容轩点头道,“不过,作为灵气的外延,精神力除了本身可以测敌、杀敌之外,尚是发动法术攻击的媒介,只要你用精神力锁定了一个人,就可以发动法术来攻击他,这比普通法师和小仙位法师念动咒语才可以发动法术,提高实是不能以道理计。所以,有人说进入了大仙位才算是真正登入了法术的殿堂,便是指此而言。”

  “那……如何才能将灵气像真气一样逼出体外?”李无忧道。

  “呵!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慕容轩笑道。

  “说出来了?啊!”李无忧一呆,却随即大悟,“前辈你是说……咦,好快的身法!”原来慕容轩已乘他呆立的时候,御风飞出了数丈之外。

  “你好自为之!十天之后独孤千秋会到京城,到时候我会来找你!”说完这句,慕容轩已拐过走廊,消失不见。

  “岳父,等一下,我还有好多问题……臭虫,有什么事?”李无忧刚追出走廊,就见张龙一脸喜色地跑了过来。

  张龙笑道:“呵呵!好事啊!有人请我们晚上吃饭。”

  “你又不是没吃过饭,这么开心做什么?”李无忧不解。

  “操他奶奶!这次可是太师府、丞相府和靖王府同时邀请我们今天晚去吃饭啊!哈哈!可以大吃三方,真是太他妈的好了!”张龙大笑道。

  与某个没脑子家伙的白痴表现相反,李无忧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事情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但竟然来得这么快……

  “喂!小白脸,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该把你分成三块。”

  “操他奶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想吃三家的饭吗?这三家的饭都定在掌灯时分开席,我将你分成三块后,每家送一块,这样一来,你不是就可以一家不拉下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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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一章 司马青衫

 

  “病猫,你实话告诉我,难道我真的很帅,不然怎么会有三家同时请我去吃饭这样的好事?”李无忧望着桌子上那三张烫金请帖,自嘲道。

  “无忧,这饭可不好吃啊!”赵虎对某人的幽默显然不是很感冒,只是他的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担忧。

  “听说这三府都是名厨云集,做的也都是真正罕见的山珍海味,这饭怎么不好吃了?”慕容幽兰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李无忧也不说话,迅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众目睽睽,饶是小丫头脸皮不薄,也羞得面红耳赤,当即掐了李无忧胳膊一把,骂道:“死老公,臭老公,一天就知道欺负人家。”

  李无忧苦笑道:“你看,我不过吃了自己老婆一块豆腐,就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若是吃了这三家的山珍海味,我还不被大卸八块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小丫头恍然大悟,但就在李无忧夸她冰雪聪明的时候,她又一句话却差点没让众人笑死:“不过老公,我今天好像没买豆腐啊?”

  当然,众人的笑声当然立时又引来小丫头的恼羞成怒,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可怜的某人胳膊上又多了许多淤伤。

  闹了一阵,赵虎道:“无忧,这三家的饭局都在今晚的掌灯时分,现在差不多就该出发了,你决定去哪一家了没有?”

  李无忧道:“这个我可还没想好。对了病猫,听说今天晚上请我们吃饭的这三府,分别代表了当今朝廷的三大势力,你知道不知道都是哪三大势力?他们的关系如何?”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赵虎讶道,“陛下有十位皇子,其中有资格争夺皇位的有三位,分别是大殿下灵王、四殿下珉王和九殿下靖王,这也就是形成三大势力的主要原因。支持大殿下的朝中大臣有耿太师以及工部、兵部和户部三位尚书,另外据说朝廷五大军团中的黄州军团、梧州军团也都是支持大殿下的。四殿下却有司马丞相以及礼部和工部两位尚书的支持,另外就是军神王天所统领的柳州军团也是拥护四殿下的。至于九殿下虽然只有吏部尚书和内官的支持,但皇上却将禁军的兵权交给这位最信任的儿子掌握,而他的母亲朱贵妃也一直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势力比其余三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但大体上是错不了的。”

  张龙和慕容幽兰两姐妹也点头,表示认可。

  李无忧皱眉道:“是这样啊,那你们断州军团是支持那位皇子的?”

  “什么叫你们断州军团?应该说我们断州军团!”慕容幽兰抗议道,“你娶了本将军,也已算半个断州军的人了。”

  “对!”张龙立时起哄给小丫头助威。

  李无忧嬉皮笑脸道:“老子说过要娶你了吗?慕容孔雀,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小丫头闻言大怒,使劲在他背上掐了一下。

  李无忧苦笑道:“连玩笑都开不起,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下句“近之则不逊”硬生生在某人凶狠的眼神下吞了下去。

  众人哄笑,便是一直装酷而不说话的杀手唐思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闹了一阵,赵虎道:“事实上,张元帅只问军事,从不问政治,我们断州军是谁也不支持也不反对的。”

  李无忧叹了口气道:“乱世中立,本就不易。这一次,想要还保持原来不偏不倚的立场,怕是更艰难无比了。病猫,你有什么好计策吗?臭虫,兰儿,小思,你们也说说。”

  张龙:“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饭来嘛就吃了就是嘛!”

  众人:“废话!”

  慕容幽兰:“我将有一条妙计!”

  众人(怀疑地):“什么妙计?”

  慕容幽兰:“暂时没想到。”

  众人:“切!”

  唐思:“我没有意见。”

  赵虎沉吟道:“不如,我们三家都不去好了。这样一来,我们的态度就很明确了,谁也不帮。”

  李无忧摇头道:“这虽然也是个可行的法子。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就将这三大权贵都给得罪了。更有可能引来三家的猜忌!这样吧,反正那帖子上说的是请我们四人(唐思显然是不在三家的情报范围内),嘿嘿,我们就兵分三路。我去丞相府。病猫,你去太师府。臭虫、兰儿你们两个和小思去靖王府,记住到了那里你们两个一切都听小思的,若有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就直接说‘不知道’,给他们来个莫测高深好了。”

  众人齐称妙计,唯有慕容幽兰不愿意:“不行,老公,我也要和你去丞相府。”

  李无忧吓了一跳,心道你若去了,那老子苦心设计的泡妞计划还不全得完蛋,眼珠一转道:“兰儿,你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你知道不知道司马青衫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小丫头忽然想起什么,花容失色道:“啊!我不去了。”

  且不提江山如画、诗酒风流,也不说兵强马壮、富甲天下,光是人物风流这一点便足以让新楚成为大荒诸国关注的焦点。因此,新楚朝中人物就更多的成为各国民众饭后的谈资。

  但无论是诸国认可的“新楚诗酒风流地,人物一问两面天”,还是楚人自己推崇的“三英六剑七文章”,司马青衫竟都榜上无名,堂堂新楚国丞相竟未和新楚风流扯上一点关系。

  有一个典故是,在天河彼岸的天鹰国的某次宫廷聚会上,当有人问及三皇子刘旷对司马青衫的印象时,刘旷却反问那人司马青衫这娘们是不是已经到了绝经期。这当然只是个以讹传讹的笑话,但诸国人众对司马青衫印象的淡漠,由此可见一斑。

  没有锋芒、才能平庸是司马青衫一个特点,但他最大的特点却不是这个。

  在楚人自己心中,这位年过半百的相爷好像对上朝是半点兴趣都欠奉,却对烟花巷陌的环肥燕瘦了如指掌。甚至有传说朝中众大臣的妻妾生辰,他也能张口即来。这曾搞得朝中人人自危,据说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龙帝楚问不得不在御案上辟了一专区来搁置弹劾司马青衫的奏章。

  所以航州人都知道一个常识:要找司马丞相,别去皇宫六部,也别去丞相府,而是要到飘香楼这样的烟花胜地。

  所以司马青衫最大的特点是好色如命,这也是李无忧一问出这个问题后,慕容幽兰再也不敢缠着去相府的原因。

  但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锋芒、才能平庸而且好色如命的司马青衫,竟已在新楚国丞相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二十余年。同样是这样一个丞相,却让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柳随风认为是心中第一英雄。

  司马青衫,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公子!丞相府到了。”马夫彬彬有礼的声音,打断了李无忧的沉思。

  下车伊始,便有一人迎了上来,那人边走边道:“神电侯大驾光临,司马青衫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呵!堂堂丞相,亲自出门来迎,李无忧你的麻烦大了。”李无忧暗自自嘲一声,但当他看清那人样貌时,更是头大如斗,差点没呻吟出来。

  眼前这人青衫磊落,长发如飞,却不是当日于煮月楼中与自己和柳随风杏花煮酒纵论天下英雄的青衣人又是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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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二章 满堂花醉

 

  座落在航州城的正南方的丞相府方圆极广,但大到亭台楼阁小至清泉细石,都无不显得别具匠心。整个宅院又浑然一体,错落有致间尽见风流,显示出建筑这宅院的匠师广博的胸怀与主人潇洒的人生态度。

  穿过了数道抄手游廊,绕过了两座假山,李无忧和司马青衫都已自方才见面的震撼中恢复过来,此时更仿佛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司马青衫更是亲切地称呼前者为“李贤侄”,而李无忧也不称他为丞相,而是直接叫“前辈”,对这个称呼,李无忧的解释是:“前辈纵横花丛多年,已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地步,无怪柳兄说当世英雄人物,前辈第一!因此虽然您是新楚丞相,但在晚辈心目中,您更是晚辈的楷模、偶像,是晚辈此生追求达到的最高境界。是以脱口而出的不是‘相爷’,而是‘前辈’。”

  司马青衫也顺势道:“哈哈!我是老了,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了。所谓‘英雄出少年’嘛。今后大荒美女的前途,我可就都交到李贤侄你的手上了哦。”

  于是三言两语,一大一小两头色狼不但已决定了大荒美女的前途,还因此变成了知己。

  暮色渐浓,华灯初上。二人又走过一条小桥,渐渐听到人声鼎沸,又绕过一座植满昙花的花圃,终于来到一处轩厅。

  司马青衫亲热地牵着李无忧的手走进厅来,对众人笑道:“诸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少年英雄,就是当日以一人之力大破萧国数万铁骑的神电侯李无忧李候爷。”

  “哟!我初时还道侯爷也如张将军一样气吞天下、威猛雄壮呢,却不想竟是这般温文儒雅,潇洒英俊,你们两人可是尽占新楚风流了。”说话的是一位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紫衣丽人。她身边站了位身高八丈的金甲将军。

  “呵呵!芸紫公主真是会说话。”司马青衫笑道,“李贤侄,这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就是有‘天鹰第一才女’之称的芸紫公主了,而她身边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则是九门提督参将张恨水张将军。公主这几日在敝国做客,听我说贤侄你要来,是专程从皇宫赶来见你一面的。”

  天鹰国三公主芸紫才名满天下,性喜游历,常年碾转于大荒诸国,但也因此艳名播于四海,传说与她结有露水姻缘的男人数不胜数,李无忧一听说是这位公主,暗自窃喜,忙道:“原来是芸紫公主和张将军,久仰,久仰!”芸紫公主嫣然一笑,那张恨水却冷哼一声,并不答腔,李无忧不知自己那里得罪了他,但美女在旁,也无暇理会,又对芸紫公主道:“公主要见在下,只消派人打个招呼,在下自当即刻登门拜访,如今却玉趾亲临,教小侯何以敢当?”

  芸紫公主道:“呵,那好。明日黄昏,芸紫在行馆略备水酒,不知侯爷能否光临?”

  有美女相约,李无忧哪里会不去,忙道:“到时一定要来打扰。”

  众人纷纷艳羡这小子不但官运亨通,居然艳福也是不浅。

  司马青衫呵呵一笑,又为李无忧一一引荐旁人:“李贤侄,这位见了女人就脚不能动的老色鬼就是当朝的礼部尚书陆子瞻陆大人了。这位面黄肌瘦、肾虚腰软的就是本朝的柱石淮南王殿下,而这位看来英气勃勃其实阳痿不举的便是官封正国公的许正许大人,至于这位看来阳痿不举其实也阳痿不举的就是工部尚书周宏基,这些都是三英六剑七文章里的杰出人物,有空你们多亲近亲近。”

  这番别开生面的介绍自然引来被介绍人一顿或真或假的斥骂,但除了张恨水冷着脸外,其余人其实都面带微笑。

  李无忧一一见礼,心下却大是忐忑:“老狐狸这么介绍,到底是为了向我示威,警告我不要投错阵营,还是说我既然来赴宴,他已经将我当作自己人?”

  接着司马青衫又指着一名英俊的年轻人和一名年轻和尚道:“李贤侄,我最后再给你引荐两位今晚重要的客人。这位大师就是禅林罗汉堂首座无尘大师,而他身边这位少年英雄就是正气盟的少盟主文治。”

  无尘和尚看来年约二十五六,但李无忧却知道,作为云海的关门弟子,禅林掌门虚心的师叔,这位年过八十的禅林长老之所以有如此容貌,是因为他已将般若心经练到无我相后产生了返老还童现象。当即肃然行礼,后者微笑还礼,看他的目光却似乎很好奇。

  文治是今任正气盟盟主文九渊的独子,只有十九岁的他,已是官居平罗国的正气侯,见到李无忧朝自己拱手,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不还礼,态度极其倨傲。

  李无忧淡淡一笑,心头却已是大骂:“小王八蛋,老子可是你祖宗爷爷文载道的结义兄弟,按辈分来说也是你的祖宗。祖宗我肯给你拱手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你小子态度还这么恶劣,妈的,看老子待会怎么收拾你!”

  司马青衫又替他介绍了几位朝中要员后,众人分宾主落座。李无忧作为今晚的主宾,当然地坐到了司马青衫下首左边的桌子,而文治和张恨水二人力邀芸紫公主坐到自己身边,后者婉言谢绝,却坐到了李无忧的下首。文张二人只恨得牙痒痒,朝李无忧横眉怒目。李无忧这才恍然二人原来是将自己当作了情敌,暗暗好笑,心道:“龟孙子们!想和你祖宗爷爷抢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好,老子今天就陪你们玩玩!”

  酒宴一开,司马青衫先说了一通废话,接着敬了众人三杯,便请众人自便,同时叫来一队歌姬助兴,一时间音乐又响,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李无忧与芸紫很快就搭上话,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他幼时四处流浪,见闻广博,昆仑山上更是经四奇熏陶七年,可谓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无一不精,而他有意气文张二人,自然曲意讨好芸紫,再加上他言辞诙谐,又旁征博引,果然将芸紫逗得花枝乱颤,眉目如笑。张恨水在一旁直恨得牙痒痒,文治虽然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但看李无忧的眼神已仿佛透着深仇大恨。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无忧自然暗爽,但同时暗暗心惊,初时她还当这芸紫公主只是个荡妇,所谓才名多半是旁人吹捧出来的,却不料她诗词音律不说,分析起天下局势来,竟也很有真知灼见,每深谈一分,李无忧即对她的轻视就少了一分,而敬重却多了一分。说到后来,李无忧已不仅仅是想借她气文张两个不顺眼的家伙了。

  席间除了文张二人外,几乎人人都来找李无忧这位大英雄敬酒,李无忧杯来酒干,片刻之后竟已饮了三四十杯,但脸上却连半丝红意都没有,众人谀词如潮,芸紫更是大赞他男儿本色。

  饮了一阵,相府的总管忽然跑了进来,和司马青衫耳语了几句,后者双目一亮,挥手示意舞姬和乐师退下,对众人道:“各位,各位,今天高朋满座,已是鄙人莫大的荣幸,但更振奋人心的是,现在竟又来了一位难得一见的贵宾。”他语音中夹杂着兴奋,显然那来宾身份很是特别。

  今晚的宴席,表面上说只是个普通的朋友聚会,但众所周知,今晚的主角是李无忧,而芸紫公主和文治的出现已经是异常大的变数了,现在这人竟能让司马青衫用“难得一见”来形容,那又是谁?众说纷纭,但猜测最多的当然还是四皇子珉王。

  就在此时,一缕悠悠笛音,忽自厅外飘了进来。一张绝世容颜同时在李无忧脑中闪过,这让他没来由的心头一颤:“是你么?盼盼!”

  那笛声初时好像月照河塘,风过浅草,恬淡宁静,但片刻后转渐转高亢,如沧海行舟,飘忽优游。未几,水声渐大,怒涛翻涌,那小舟仿佛随时都会被淹没,却始终随波逐流,未曾倾翻,但片刻后那笛声一变,陡转直下,由惊涛拍岸转为如丝烟雨,并渐渐趋于平淡,良久后,那笛音一变,转为哀伤凄凉之音,李无忧心头一颤,仿佛看见朝露瞬逝,昙花乍放,那笛声却在此处嘎然一止,接着响起三个短音,之后又渐渐平和,半晌后终于慢慢转弱,渐不可闻。

  万籁俱静,唯有红烛垂泪,风灯毕剥作响。众人全都沉寂在刚才仙籁一般的笛声中,甚至少有人发现一名横吹玉笛的白衣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门口的。

  寂静仿佛仅仅过了一刹那,却又仿佛过了千万年,终于有一人惊呼道:“大家快看,昙花开了!”

  众人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厅外花圃中那些原本只是含苞的昙花竟在刚才已同时开放!

  朱盼盼横笛伫立于怒放昙花间,仿如仙人。昙花如雪,白衣如雪。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忘却了世俗的争名夺利,忘了恩怨情仇,完全沉醉在这奇妙的宁静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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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二十三章 一剑光寒(上)

 

  谁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终于道:“朱唇吹奏昙花曲,我愿身为碧玉箫。今日得闻盼盼姑娘箫声,李某真是死而无撼!”众人回过神来,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李无忧。

  朱盼盼面颊一红,正要说话,一人已冷笑道:“横者为笛,竖者为箫。某些人连这都分不清楚,就不要在大庭广众下乱说话,省得丢人现眼。”

  说话的是张恨水,他早对李无忧嫉恨如狂,此时抓住李无忧混用的箫笛的错误,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便出言讥讽。

  经张恨水这一提醒,众人也都醒悟,看向李无忧的眼神中立时就多了三分鄙夷和一分惋惜,心道这少年看来风流文雅,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标准的草包一个。唯有芸紫公主深知李无忧精通音律,绝不该分不清箫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也不插口帮他辩解。

  文治却接道:“是啊,是啊!这诗词音律乃是风流文雅之事,可不是凭四肢发达或者只会几张鬼画符就能弄懂的。”

  这话一箭双雕,“四肢发达”和“只会几张鬼画符”同时打击了李无忧和张恨水两个情敌。李无忧淡淡一笑,并不接口,张恨水却面有怒色,正要说话,却见司马青衫有如冷电的眼光射来,不得不住了口,但神色忿忿不平。

  司马青衫笑道:“其实这箫和笛都是管弦乐,外形相似,音色相近,李贤侄刚才又被朱大家有如仙乐一般的笛声所迷醉,这箫笛互混,不过是一时口误,请朱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明显是替李无忧说话了,场中众人不是精乖的老狐狸就是纵横一方的风云人物,哪里还看不出司马青衫对李无忧有看重维护的意思?当即便有陆子瞻一脸沉痛道:“李侯爷是一时弄错了,但子瞻惭愧啊!我一直都没弄明白这箫笛之别,多亏了丞相的指点,不然他日陛下问起来,非但我这礼部尚书当不成了,不定还会落下个欺君的大罪,连性命都保不住!丞相你真是子瞻的再生父母啊!”

  为了巴结上司,礼部尚书都可以无耻如此,其他大臣当然也不会闲着,淮南王楚阳接着就说自己对音律其实一窍不通,今天终于又长了见识,而正国公许正也坦承自己是个土包子,连音律是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听到司马青衫的话,如“拨云见日,好不畅快”,而工部尚书周宏基更是说司马丞相为自己解决了“二十年都不明白的大问题”,晚上回去要叩谢神恩。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最离谱的是有一名武将竟坐到了地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起来,旁人问他原因,他却道:“小将祖宗十八代都是农夫,根本不知道那竹筒一样的东西居然能吹出如此动听的声音。听了丞相的话,才知道原来那是笛,我又长了见识!我感动啊!”

  李无忧只看得暗自狂笑,同时很是惭愧:老子自以为算是天下厚颜无耻第一了,见了你们,才知道老子原来只是个容易害羞的大姑娘而已。

  张恨水虽然性直,但终究是在官场打滚的人物,见了这个架势,那里还敢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谁知文治却不是楚臣,一向孤傲惯了,根本不买众人的帐,冷冷道:“司马丞相虽然言之成理,但李侯爷笛箫不分,唐突了朱大家,应当道歉才是。”

  李无忧面带微笑,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暗自却爽翻了,心道:“白痴龟孙,这下你可将场中人全都得罪完了,你这小子有命回平罗,那才是怪事!”

  果然,听到文治如此不给面子,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若非司马青衫用眼神阻止,好几个人当场便要借题发挥一番,但饶是如此,众人看文治的眼神就都变得阴冷起来,其中一些有远见的人更是已经想到正气盟将来极可能是此人接管,对其前景开始持怀疑态度,而很多与正气盟有生意往来的官员更是暗暗决定回去后要赶快撤出自己在正气盟的股份。

  “文公子此言差矣。”朱盼盼轻启朱唇道:“李侯爷非但没有唐突,而且还是盼盼生平第一知音呢!”

  众人看这位如仙女子的神色不像说笑,均是露出凝重神情。文治脸色微变,不服气道:“某人不学无术,明明将笛当作了箫,盼盼姑娘不必为他开脱。”

  朱盼盼摇头道:“盼盼不是为李侯爷开脱,盼盼刚才奏的那首《刹那芳华》虽然是用笛,但此曲实是脱胎于《潮汐》、《弄舟》和《昙花》这三首失传的古箫曲,而李侯爷却是三年来第一个听出其中箫意的人,‘生平第一知音’绝非虚言。”

  “哦!”众人恍然,同时对李无忧的观感也由鄙夷变为佩服,而芸紫看李无忧的眼神更是透出了一丝崇拜。

  司马青衫笑道:“我就说嘛,能吟出‘朱唇吹奏昙花曲,我愿身为碧玉箫’这样的绝唱的风流人物,即使是为朱大家神魂颠倒,也断不该分不出箫和笛,敢情我们的李才子是话里另有玄机啊。可惜的是,本相还在那里枉做小人地为他辩解。”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也渐渐的缓和。

  李无忧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迫得文治左支右绌,心中大乐,看了后者铁青的脸一眼,笑道:“丞相过誉了,这朱大家的‘生平第一知音’在下可不敢当,小子只是侥幸而已。不过古人说‘曲艺相通’,音律造诣到了朱大家这种境界,别说是易箫而笛,就是易琴为笛也非难事。这与武功法术到了极至,会殊途同归,相互转化是同一道理。”

  “易琴为笛……易琴为笛……啊!我明白了。”朱盼盼喜道,“多谢李侯爷,盼盼终于明白如何演奏那首古谱《高山流水》了。”

  看她兴奋的样子,显然是李无忧这句话竟然帮她解决了一个苦思许久不得解的大难题,众人对李无忧又妒又佩,同时也刮目相看。

  “荒谬!虽然古来有罕见的绝世天才可以武术双修,但武功是武功,法术是法术,怎么可以相互转化?”却是文治冷冷道。今晚的宴席,李无忧出足了风头,而他不但得罪了一大帮人,而且丢足了脸,此时终于又抓住李无忧话中那句“武功法术到了极至,会殊途同归,相互转化”大做文章,希望挽回一点颜面。但可惜他的反应又已被李无忧算计在内。

  李无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冷冷道:“井底之蛙,怎知天外有天?”

  “你说谁是井底之蛙?”一如李无忧所料,文治简直是怒发冲冠。

  李无忧淡淡道:“谁答腔我就是说谁。”

  文治拔出身上配剑,怒极反笑道:“好!好!李候爷这么说,想来必是已经通过法术练成了武功。那好,请在场的诸位请做个见证,今日若是李无忧能用武功击败文某,我文治就自废武功,从此退出江湖。但若李候爷因此败在我的剑下,就请他不要赴明晚芸紫公主的约会,而且以后也不能再和芸紫公主在一起,不知李侯爷有没有这个胆量?”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巨大的波澜。文治这个赌约看起来似乎是李无忧占了便宜,但旁人却都知道这绝不公平。因为千百年来,武功和法术就好像太阳和月亮,各自光芒四射,但通常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天空。即便是有几个绝世天才能够贯通武术,武术双修,但也必定会有一项强另一项弱,这就好比一天中的早晨和黄昏这两个时候日月会交辉,但交辉的时候不是月亮更明亮些就是太阳更明亮些。现在的李无忧已经与大荒三仙齐名,法力之强是勿庸置疑,但也正因如此,即便他是武术双修,武功也必定极其有限,文治要在武功上击败他自然易如反掌,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李太白、蓝破天或者大荒四奇这样在武术上都有通天贯地之能。退一万步说,即便李无忧是像他们一样的例外人物,于武功法术都有极高的天分,但他年纪比文治小,内功自然比文治要弱,而以文治深得正气盟真传的武功说来,李无忧又凭什么击败他?

  所以,文治的话表面大方其实用心极其恶毒,但武术殊途同归这话李无忧确实说过,谁也不能怪他过分。

  芸紫公主忙道:“你们别比武了,因为我临时想起一件事,明天晚上的约会,我已却消了。”言下已经表明自己对李无忧的爱慕,但也同时暴露出她其实也不看好李无忧的武功,希望后者不要比武。

  这话非但未让文治收手,反而因此对李无忧更加妒忌如狂,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带着火。

  司马青衫忙圆场道:“算了,二位皆是当今世上难得的少年英雄,谁受了伤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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