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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魔法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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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6楼 发表于: 2007-11-07
~第十七章灵魂之战~
 
  死亡竞技台上,保卫各自荣誉的战斗拉开了帷幕。
  强壮的战士向彼此冲了过去,仿佛两道闪电,只在空气中留下模糊的残影。转瞬间,竞技场的中心传来武器划破空气的长啸,和金属撞击的巨响。
  力量捍卫尊严,鲜血捍卫灵魂。两个人,两把剑紧紧的粘在一起,翻飞,眩舞……
  同一时刻,两匹暴狼快速的逼近没有战士保护的魔法师。
  惊恐万状的法师不断后退,他右手持着剑,近乎绝望的防备着这些和他一样高的怪物,没有战士的保护,他无法抽出身来施展魔法。
  这正是哥萨的战术,把法师和战士分开,让他们无法联起手来。
  “果然只有赌一把啊。”法师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他退到了竞技场的边缘,冲天的魔火在他身后,头发和衣袖已经燃了起来,只要再后退一步,必将葬身在这烈火的陷坑中。
  两匹狼同时发起了攻击,法师举起剑,用尽全身力想要挡住暴狼的攻击,但脆弱的法师又怎么会是草原霸主的对手,只一次攻击,他就被两匹暴狼打入炽热的烈火陷坑中。
  “凌。”卡特族的盗贼和佣兵团的战士绝望的叫喊出来。
  没人能从火海中爬起来,不用哥萨招呼,两匹暴狼立即把目标锁定在沃尔夫身上,他们围成一个品字形,把战士牢牢的包围在其中。
  “南方猪终究也就这个水平。”哥萨暂停下攻击,傲慢的看着对手,“别做无谓的抵抗了,我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用上。自杀吧,我可以给你留下一局完整的尸体。”
  战士没有回答他,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法师的身影。“终于开始了吗?”他想着,利索的打开口袋,围绕着自己洒下满地的机关。
  “战斗吧。”他回答道,愤怒的眼神分明写着一个“不”字。
  “哈哈哈,看来我小看了你。”哥萨大笑起来,“别以为那取巧的魔法和不堪一击的机关能帮助你,你们人族有法术助威,我们也有伟大的巫医赐予的神丸。”他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仰头吞下,“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虎魂战士最强大的实力,好让你死得无怨无悔。”
  “野性狂暴。”他大吼一声,眼睛在刹那间变成血一般的红色。
  “狂斗丸。”眼尖的托尼最先惊呼起来,“糟糕了,我的机关无法阻挡进入野性狂暴状态的半兽人。”
  “召唤远古的灵魂,燃烧野蛮的兽性,爆发出最原始的本能。”半兽人锋变得异常的冷静,他看着高台,语气中全是敬畏。
  最紧张的却是莫尼西,他把目光转移到吞没了法师的火墙处,焦急的自言自语着,“凌,快啊,沃尔夫马上就要败了。”
  但火墙处没有任何动静,莫尼西不安的捏着拳头,掌心全是汗水。
  就在他祈祷的时候,法师正站在燃烧着火焰的油脂中艰难的喘着气。护体凝霜成功抵消了火焰的灼热,但暴狼的那一击正中他的胸口,肋骨似乎已经断了,那厚重粘稠的油脂挤压着他,胸口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比真正的火焰还要难受十倍。
  火焰中无法呼吸,他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念颂咒文了。“必须得移动到火焰的边缘。”他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忍受着肋骨刺穿身体的痛苦,在油脂中缓缓的移动。
  只有半米的距离,却似乎无限遥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战士魁梧的身影。“他没有倒下,他还站在竞技场的中心。”法师一阵狂喜,他收回视线,开始定下神来聚集魔力。
  左侧的暴狼首先朝沃尔夫猛扑过去,托尼的圆球立即爆炸开来,喷出炽热的火箭,暴狼一声惨叫,又踩到几个方形的机关上。这次,机关溅出白色的汁液,把它的前抓紧紧粘在地上。
  陷阱阻挡了暴狼的围攻,却阻挡不了狂暴中的半兽人,他走过来,避也不避的踩在那些圆球方球上,烈焰、寒冰和毒水、尖刺打在半兽人的身上,却像打在坚硬的岩石上,伤害不了他分毫。
  沃尔夫的处境更危险了,他没有托尼那么灵活的步伐,也没有哥萨铜墙铁壁般的身躯。保护自己的机关转眼变成囚禁自己的牢笼,他既不能退,也不能躲。
  两剑再次交锋,但这次哥萨的力气何止大了十倍。战士几乎握不住手中剑,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好几步。
  土刺和荆棘刺破了他的靴子和护腿,他踩在机关上,机关向它的主人发出了猛烈的攻击。
  “推移术。”战士强忍着痛楚,立即发动魔法,企图缓和哥萨的攻击,但半兽人晃都没有晃一下,“眩晕术。”他又发出另一个法术,半兽人却依然是清醒异常。
  “死吧。”哥萨狂吼着,砍出更加猛烈的第二剑。
  “糟糕,他不怕初级魔法。”战士懊恼的对自己说。由于释放魔法耽搁了一点点时间,他没有足够的准备来迎接这一剑了,两剑再次撞击,“砰。”他酸麻的双臂再也握不住的自己的武器,巨剑被击落在地上,整个人也被打倒在地。
  冰刺、火球、泥沼和更多的魔法从机关中迸发,打到战士的身上,虽然他有着防御魔法的保护,但攻击魔法毒蛇般突破了它们。它们撕裂开战士的铠甲和肌肉,舔着他的伤口和血液,再留下深深的齿痕和致命的毒液。
  野蛮人却不用顾忌这些小玩意,他的巨剑再次高高斩下,战斗该结束了。
  “暴炎弹。”战士发出戒指中的魔法,火球在野蛮人的胸口处爆炸,把他的铠甲炸出一个大洞,趁着哥萨剑势的缓慢,沃尔夫一翻身,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更多的魔法被触发了,但战士管不得这些,他再发出一个暴炎弹,魔法打在野蛮人的腿上,又炸出一个大洞。
  可服用了狂斗丸的半兽人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他的眼睛反倒变得更红了,血液和伤痕激发了他最原始的兽性,他狂怒起来,发出野兽的咆哮,用尽全身的蛮力,没有任何技巧的向沃尔夫冲撞过去。
  那是草原上最野性的咆哮,两匹暴狼也和他呼应起来,它们挣脱陷阱的束缚,一起向沃尔夫猛扑过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败了,半兽人的实力真是我们所不能企及的吗?”看台上,柯比背过身去,他叹息着,拒绝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幕。
  “输了。”锋和其他的人也都停止了呐喊,他们都低下头,和柯比一样,不愿意看到同伴的死亡。
  “凌,就是现在。”莫尼西看着火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快发动魔法,马上!”他着急的想,几乎忍不住喊出声来。
  “咬死他,砍死他。”更多的半兽人沸腾了,他们高呼着哥萨的名字,要求处死沃尔夫的口号响满全场。
  “凌,我准备好了,你呢?”地上的战士没有躲闪,没有害怕,没有恐惧……他轻轻的握着脖子上,凌的光明守护项链,给自己施展出光明守护魔法。然后,他干脆闭上眼,准备迎接凌召唤来的冰雪精灵。
  “寒冰的精灵啊,最纯洁的使者,请听从我的召唤,用那温柔的湛蓝,凝结晶莹的微笑……”火焰中,法师正在念颂着最后的咒文。
  “契约缔结者,我将赋予你混沌的力量,但必须用痛苦为献祭,你答应吗?”冥冥中,他仿佛听到混沌之神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我答应,请赋予我力量。”法师想也不想的回答。
  崭新的力量流入他的身体,流过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魔力充盈着自己,仿佛要涨开来,“解开永恒的封印,诞生最美丽的乐章——冰杀阵。”他念颂完最后一句咒文,施展出这个华美的魔法阵。
  高台上的温度突然变得异常寒冷,仿佛再次回到库克桑兹的严冬。坚硬的岩石地面全部凝结成一片冰镜,闪耀着夺目的光华,映出火焰的倒映。
  几十根数米高的冰刺凭空从下升起,它们比岩石还要坚硬,比刀锋还要锋利。有粗的,有细的,仿佛冰的森林,两匹暴狼来不及闪躲,冰刺从它们的腹部穿过,再穿过它们的背,把它们挂在那尖刺的顶端。红色的血液顺着冰柱流下来,还没到地上就被冻结成血红色的冰晶,连哀嚎声也没有,草原上的霸主就这样没有痛觉的死去。
  与此同时,一团团雪白的冰球在空中炸裂开,变成无数带刺的冰屑和细小的冰针,漫无目标的飞向四面八方。
  这就是最强的四级魔法,从地上到空中,一个完美又绚烂夺目的魔法阵。
  出人意料的转折,冰雪的魔法在群众的呐喊中进行,他们仿佛是在为这个漂亮的魔法高喊,为这个晶莹剔透的纯洁魔法欢呼,直到他们看到哥萨被刺穿在冰柱上,众人才回过神来,铁青着脸关上自己的嘴巴。
  “太好了。”看台的另一处,托尼最先鼓起巴掌,打破了短暂的寂静。紧接着,所有的卡特人和黑虎佣兵团的战士都拍响了自己手掌。然后,更多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来,人类、矮人甚至包括一些半兽人,胜利者得到了他们应得的荣誉和尊敬。
  但施展出魔法的人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杰作,也听不到竞技场上的赞美了。随着法术释放的那一刻,比痛苦献祭仪式中还要难受、痛苦、绝望的感觉攫住了他,他觉得无法呼吸,护体凝霜魔法也不能再维持下去,身体的本能企图让他昏过去,但契约却强迫他清醒着感受一切。
  痛苦,无边的痛苦,他觉得,马上就要死了……
  “隔空操纵术。”看台上,莫尼西悄悄的施展出魔法,把法师移动到高台上。
  ※※※※
  春季已经到来,虽然草原的天气依旧寒冷,但大汉已经迫不及待的卸下了那厚重的外衣,经过这半年的磨炼和锤打,他的身体显得比半年前更加的健壮,那高高鼓起的肌肉和铁铸的筋骨与半兽人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法师依然穿着厚重的棉衣,他的剑悬挂在腰间,右手拄着一根拐杖。自从他施展出冰杀阵后,好不容易恢复了健康的身体又变得相当虚弱。他走在大汉的左边,大汉好几次想要搀扶他,不过都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在凌的再三坚持下,沃尔夫正陪着他一同前往铜火的住处。
  “凌,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啊。“沃尔夫又劝说道,企图打消他的念头,“反正古代遗迹也不会消失。再说,我们也拿不出来一百枚金币。”
  “还不是因为你,到手的金币和虎魂战士的称号都被你白白送走了。”凌淡淡的回答。
  “我想如果是你,也不会杀死哥萨的。”大汉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嗯,他是个勇敢又坚强的战士。”凌点点头,“被刺穿了那么致命的地方居然没有丧命,只能说,半兽人的祖先在保佑着他。”他有些感慨的说,“不过,他失去了两匹暴狼,总算是得到了些教训。”法师露出一个微笑,“也不枉我们这一个月的努力。”
  “可是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战士说,“还有你的耳朵,真的一点也听不见了吗?”
  “是啊,现在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听到的声音怪怪的,也完全弄不清楚声音究竟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法师说,“有时候,你看见一个人从你前面跑过来,听到的脚步声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那种感觉,头都要昏了。”
  “不能靠声音分辩方向吗?”大汉说道,“那你如何面对来自背后的偷袭呢?”他的战士本能让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法师苦笑道,“而且为了说话方便,我只能走在人家的左边,真是一个奇怪的嗜好啊!”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
  不多久,他们再次来到铜火的府邸。这一次,他们才刚刚报上姓名,门口的半兽人卫就恭恭敬敬的把他们迎接了进去,再不像以前那样既无礼又傲慢。
  “凌,他们好像认识我们呢。”进入大门,沃尔夫悄悄对凌说道。
  “或许,我们也开始有点名气了吧。”凌凑过去悄悄地回答,但马上,他就重新摆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因为屋子的主人,库克桑兹最出色的沙漠向导铜火,已经大踏步迎了出来。“等你们很久了,勇敢的幽狼角斗士。”他大笑着说道。
  “您都知道了吗?”凌恭敬地回答。
  “你们打败哥萨的传闻已经传遍了库克桑兹的每一个角落。”铜火大笑着回答,“你就是喝一整坛兽王血也面不改色的战士吧,果然是天生的好汉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沃尔夫,豪爽的问道。
  “他就是我的兄弟沃尔夫。”凌连忙介绍道,“全靠他挡住哥萨的攻击,我们才能够侥幸获胜。”
  “你的魔法更厉害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你居然会这么厉害的魔法。”铜火又说道,“战士加上法师,果然是最佳的组合,看来我们的沙漠之旅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可是我们的金币可能有些不足。”凌露出为难的样子,“所以……”
  “没关系,已经有人帮你们准备好了足够的金币。”铜火摇摇手,“再说,你们打败了哥萨,能作为你们的向导是我儿子的荣幸。”
  “你的儿子?难道不是你吗?”凌有些惊讶。
  “哈哈,我已经老了,和沙漠搏斗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更有朝气的年轻人们做才行。”铜火大声说道,“请放心,我儿子纳丁比现在的我更加出色,他才是你们的最佳伙伴。”
  “那又是谁帮我们准备了金币呢?”沃尔夫接着问道。
  “卡特人托尼,他自称是你的朋友。”铜火回答。
  “果然是他。”凌看了沃尔夫一眼,“看来我们将不得不和一个卡特人旅行了。”
  ※※※※
  几天后,库克桑兹城外的草原上,莫尼西站在一个由木头和魔法金属米斯理鲁做成的,怪模怪样的屋子前,正在做着最后的调试工作。
  “好了,一切正常。”他检查完最后一颗螺丝,兴奋地对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凌和沃尔夫说道。
  “莫尼西,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吗?”凌又问道,“我想说,既然我们都请到了向导,何必一定要乘坐这个……沙地车呢?”他结结巴巴地说,“你真的认为不会有问题吗,如果走到半路上他又坏了……”
  “你敢怀疑我的杰作?”莫尼西似乎有些不高兴。
  “不是,只是我觉得可能用传统的方式更安全一点。”凌赶紧回答,“而且我们在一起,彼此也都有个照应。”
  “是啊,只有你一个人,我们实在不能放心。”沃尔夫跟着说道。
  “放心好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沙地车,还难不倒我的。”莫尼西大笑着回答,“而且,说不定我研究出了海底船,还会邀请你们第一个试航呢,没有一点冒险精神怎么能行?”
  “那……”
  “好了,古代遗迹再见。”莫尼西摆摆手,钻进那奇怪的封闭房子中。一阵机关和魔法的轰鸣声后,在两人的注视下,他的沙地车缓缓启动。
  请继续期待《赤魔法师》续集
 
 
 
只看该作者 57楼 发表于: 2007-11-07
 
~序章:时间传说~
 
  抱紧我
  说你仍在渴望什么
  夜仍让我感到寒冷
  我却不敢入梦
  黎明的来临
  远方的诱惑
  背负着沉重的使命
  我必须出发
  越过时间的空阔
  越过空间的阻隔
  背负所有
  梦想的借口
  领悟那天地间的喧嚣和沉默
  踏上无回的旅程
  这世界多么的辽阔
  海角天涯是否能触摸
  放弃所有的承诺
  这世界如此的冷漠
  不愿装载我们的脆弱
  我的寂寞
  喊叫颤抖灵魂的乞求
  都曾被记录在那天堂的门口
  平复所有
  激情的伤口
  让心跳慢慢汇入命运的节奏
  我努力改变
  但你却告诉我
  我切断了时间的长河
  这世界不再有我的灵魂和寂寞
 
 
 
 
~第一章风云变幻~
 
  春天已悄悄的降临,在这片刚刚接受了战火洗礼的大地上,到处都是惹眼的新绿。那悦目的颜色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温柔春风的抚摩之下,如涟漪般,一层一层的翻卷着,伸展着。连那无形的空气,也仿佛因这样的气氛而变的鲜美起来了。
  现在是新历207年2月,鲁加和他的战友们百无聊赖的驻防在这里,他们是赛美多国的战士。下个星期,现今的浅水城城主,原赛美多国王的嫡系孙子卡罗·赛美多将再次宣布赛美多国的成立。
  个多月前,他们世代友好的邻邦太阳国,已经在原塔克西隆城主艾尔桑托的努力下,再次建立起新的国度。两周前,太阳国派来使者送上无数的珍贵宝物并带上了结盟的请求,愿意再次和赛美多国建立同盟关系,一起携手面对这乱哄哄的局势。
  有了太阳国的支持,卡罗在大臣的建议下,把原驻防西边的部队抽调了一半到浅水城和其他几处驻防,使得这个昔日戒备森严的重镇,此刻只驻留着为数不多的守军。
  “当初宣传官到我们村子里面来宣传,说参军后就可以穿着威风凛凛的军装,参加帝国专门为我们举办的高级舞会,和心仪的姑娘一同翩翩起舞。”鲁加舞弄着手里的长矛,其实只是一根绑上了尖刀的粗糙木棒,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梦想一边愤愤地说,“他妈的,都在这鸟不拉屎蹲了两个月了,也不见一个女人的影子。”
  “得了吧,这种鬼地方,也只有我们这种傻瓜才愿意来。”吉米打断他,“真羡慕汤姆那家伙,恐怕他现在已经躺在某个金发美女的肚皮上了吧。”他装出一副怜悯的样子,“可怜的小家伙,但愿不会精尽人亡。”
  城墙上的士兵们暧昧的笑起来,大个子威廉趁着混乱猥琐的在吉米档下抓了一把。“就凭你那三厘米长的枪?”他戏谑着笑道,和吉米打闹起来。
  然后更多的人无聊士兵参加进来,他们笑着打闹了老大半天,才稍微停息下来。这些刚刚才从各地征召起来的新兵们,还完全没有当兵的纪律和觉悟。
  “我到宁愿像汤姆那样,也好过死在敌人的枪下。”打闹过后,鲁加继续玩弄他的长矛,“不过说回来,这偏僻的地方连凶猛一点的魔兽都没有,真有敌人傻乎乎的闯到这里来么?”
  “说起来,虽然他们保证的美女,银币,丰盛的晚餐和休假都没有实现,但绝对安全这一点似乎倒没有说谎。”威廉仰头长叹,“天啊,难道我真要在这里碌碌无为一辈子吗?离开家乡的时候,我曾对发誓当上一名骑士的。”
  “骑士?城墙上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放光,你以为能轮得到你么?”鲁加不屑的讽刺道,“再说了,我们才和太阳国结了盟,这辈子恐怕就只能晒晒太阳咯。”为了证实他的话,他索性悠闲的躺下来。
  “埃克,收回你的黄色笑话,查柯,捡起你的武器。杰克,把裤子穿周正些。”城墙那边似乎有些骚动,一个有着多年战斗经验的真正骑士从城墙的另一侧风风火火的走过来,并一路训斥着这些没有半点当兵样子的新兵。
  “欧,是队长来了。鲁加,快点起来。”威廉连忙站直身子,同时不忘提醒躺着晒太阳的鲁加。
  “新兵蛋子们,不要以为当兵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辛迪怒吼道,本来他坚决拒绝当他们的队长,可他的上司强制性的让他接受了这个任务,想到这件事情,他都是一肚子的火气。“一定得想办法调到其他地方去,不然这辈子都没有晋级的希望了。”他愤愤不平的想着。
  “鲁加,快给我滚起来。”虽然鲁加的动作不算慢,可还是晚了一步。
  “伙计们,太阳国的使者就要经过这里,你们全部跟我出城迎接。”辛迪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走,城墙的两端都是可以上下的,“到时候都给我精神一点,不准讲话,不准大笑。记住,把你们训练时候最完美的姿态展现给人家,不要让他们笑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所有人都用最大的声音一起回答,城墙都要被他们声音震垮了。以前,他们并不爱这么大声的吼吼,但在这两个月的驻防中,他们都喜欢上了这个游戏。
  “长官,不会有敌人趁机来犯吧。”胆小的杰克举手问道。
  “真有敌人就好了,你们不是很无聊吗?”辛迪停下来,某些事情必须得说明清楚才行,“我们是去欢迎太阳国的使者,不是上场打仗,别给我装出一副熊样。”他缓缓环视一圈,大声说。
  “是。”城墙似乎又震动了一下。
  “全部跟着我出发。”他大踏步走下楼梯,士兵们一个个跟在他身后,“说起来,太阳国的使者怎么不走大道,选择走这条路呢,真是奇怪。”他也懒得理会那些新兵蛋子毫无规矩的走路方式,有些疑惑的想,但马上他又再次吼起来,“不准放屁!”
  太阳国的使者上午才带来了他们即将通过这里的消息,并同时带来了价值几千金币的礼物,“这些都是慰劳辛苦驻防的将士们的。”使者谦恭的说。回都城禀告是来不及了,经过商量,驻防的指挥部决定派出十个骑士带着五百名士兵出城迎接,剩下的千名士兵仍旧留在城内。
  十个满腹怨气的骑士好不容易才把欢迎的队伍整治妥当,这些几乎都没怎么训练过的农民太麻烦了,连长矛都拿得歪歪斜斜的。“我们会被笑话的。”辛迪有些哀怨的想,“从明天开始,一定要好好的操练他们。”他骑在马上,对身边几个骑士恨恨地说道。
  “对,必须得给他们一些苦头吃。”骑士们的意见相当一致。
  “他们来了,军乐手准备。”
  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一群骑着马的人群,从当先那飘着的红色旗帜可以看出,他们正是临国的太阳骑士。“这次的访问,规格还真是高啊,居然出动了这么多骑士。”看着越来越多的太阳骑士和那隆隆的马蹄声,资深骑士卡罗特想。
  “还好,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卡罗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欢迎部队,农民们站得还算整齐,他再次看向远处,太阳骑士们已经逼近了不少。“奇怪,怎么他们还没有慢下来?”卡罗特有些疑惑的想。按照仪典的规矩,护驾的骑士们必须得在千米处停止奔跑,并在五百米处停下来回礼,但现在,他们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长枪,他们带着攻城长枪。”视力最好的麦德有些恐慌的喊起来,“他们怎么能带枪呢,这明显违反了仪典的规则。”
  “停下来,你们必须停下来。”明晃晃的长枪反射出耀眼的光泽,骑士们感觉到隐隐的不妥,他们纵马迎上去,大声的吼道,但对方的骑士们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奔驰得更加快了。
  “我们被骗了。”卡罗特最先醒悟过来,他指着远处,强制镇定的说道,却掩盖不了话音中的绝望“骑士们,看后面,地平线那边。”
  “军队。”所有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
  这是一个寂静的小村子,山谷中的树林抹上了各式春季的色彩,闪亮的金红揉合了树林后卡若理山的浅紫色。湛蓝的天空完美地倒映在清澈的蓝梅湖中。在过去的岁月中,她总是默默无闻的从不与外面来往,只有林中缓缓的飘出几缕炊烟,提醒着人们她依然存在。
  若不是战争的到来,她将继续这么沉寂下去。但现在,过往的信差和冒险者打破了山林的寂静,村长更是把自己的房子改建成了一所酒馆,给过往的行人提供方便。
  随着“老山达”酒馆的落成,小村更加热闹起来,往来的冒险者大都会选择在这里喝上一杯,休息一下疲乏的身子,给马匹喂上新鲜的材料,顺便打听各种消息,同时也带来更多的骇人听闻的消息。酒馆一直以来都是收集各种消息的最佳之地,只要你能分辩出哪些是真实可靠的消息,哪些是谣言。
  这天,老山达酒馆迎来了一个极不寻常的客人,他拄着精美的拐杖,一袭白色的袍子紧紧裹着全身,虽然白袍已经有些污秽了,但披着的羊绒披风依旧洁净。
  “魔法师。”他的出现吸引了冒险者们的全部注意力,自战争开始后,魔法师们不是上了战场就是躲了起来,很少有魔法师出门旅行,何况还是独自一人的法师。他们开始议论纷纷,猜测这个来历不明法师的身份和目的。
  “给我一杯水,和店里最拿手的食物。”白袍法师休克却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他找了个最偏僻的地方坐下,把手杖横摆在桌子上,然后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冒险者们好奇的看着他,但魔法师自从坐在那里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一会儿后,随着两个崭新面孔的出现,无聊的冒险者们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新的目标上。
  “听说了吗?太阳国在三天前攻下了赛美多国的都城。”高大的剑士蒙特立最先走进店内,他的大嗓门把声音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可怜的赛美多国王,才刚刚带上王冠就做了阶下囚。”跟着进来的是漂亮的精灵箭手百娜,她穿着皮甲和长桶皮靴,精致的精灵弓斜跨在背上,“大份啤酒油烤野猪排和两个中份血牙猪肝脏馅饼。”她对着前来招呼的伙计一笑,说道。
  可怜的小伙计哪里见过精灵族的姑娘,何况百娜还长得相当漂亮,他像丢了魂似的,连连点着头,带着幸福的笑容屁颠屁颠的跑开了。
  其他的冒险者也都有些心痒痒的看着百娜,好几个人都想凑过去,可他们看到壮得像头牛的蒙立特,掂量一番后又都摇着头哀怨的打消了自己想法。
  “嗨,伙计,有什么新消息吗?”最终还是邻座的枪骑兵迪科问道。
  “艾尔桑托派出的二十万大军攻下了赛美多国的浅水城,囚禁了他们的国王、王后和王子。”百娜回答道,“天啊,二十万大军,我想艾尔桑托从来就没有真正裁剪过军队。”
  “她对我说话了,她对我说话了。”迪科痴痴的看着百娜,对精灵的回答充耳不闻,“哎唷,谁踩我。”突然,他一下子跳起来,差点打翻了桌子。
  “是啊。”“二十万,可能吗?”“你个白痴,艾尔桑托一直在扩招军队。”
  没有人理睬迪科,他们全都竞相争着回答精灵百娜。有时候,和美女聊天也是一种放松的好方式。
  “都给我闭嘴。”孤独的迪科一下子跳到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大吼道。冒险者们安静下来,他们看着迪科,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对,就是这种效果。”迪科洋洋得意的环视了一周,自己果然吸引了酒馆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呃,当然不能包括法师,谁都知道他们是怪物。他清理清理嗓子,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们都错了,这事情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骑兵,你有什么证据吗?”百娜问道,她看上去似乎有些忧虑。
  “啊,她的神情太动人、太可怜了。”迪科又走神了,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引起又一阵哄笑。
  “不能这样,得给她留个好映象。”他有些懊恼的想。这次他尽量集中起自己的注意力,把目光望向别处,再整理一番自己的思绪后,他开口说道。
  “必须从十月份的吟游诗人大会开始说起,那次事件有很多的疑点:第一,大家都在一个城内,为什么艾尔桑托的魔法师部队迟迟不能赶到?第二,凭维伦丝的实力,艾尔桑托的魔法师并不见得就能胜过她,可她为什么又匆匆逃跑?第三、三天后,大量暴民涌入塔克西隆,但他们几乎没有受到守城士兵的阻饶,这太不可思议了。再加上他们那明显的针对性,不难看出这背后有一场阴谋。”
  说到这里,迪科停下来看了看百娜,精灵正专注的看着他,“太好了,她喜欢上我了。”他一阵狂喜,又继续说下去。
  “先不讨论魔兽泛滥究竟是不是人为的阴谋,但塔克西隆城独立后,立即得到四名元老院长老的支持这不得不让人难以理解。
  在这之后,塔克西隆城城主只用了短短的两周就和周围的十六个城邦成立了联盟,又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让原本不愿意加入他们的其他八个城邦加入了联盟。而同一个时期,其他国家的旧城邦都还在各自打来打去,就连一向团结的原帕拉美奇国都分裂成大大小小的城邦吵来吵去无法妥协。对比之下,大家不觉得原太阳国的城邦都太团结了吗?”
  他又看了看四周。不光百娜,所有人都已经被吸引住了,于是他又洋洋得意的继续说道,“到新历207年1月1日艾尔桑托宣布重新建立太阳国,成为第一个宣布建国的国家。又借庆贺为名,突袭原来的友好邻邦国赛美多国,发动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的打到了赛美多的都城,这终于让我明白了艾尔桑托的阴谋。”
  “什么阴谋?”百娜紧紧追问道。
  “魔兽泛滥,散播米斯兰德的坏话,放暴民进城等所有的事情,都是艾尔桑托一手策划出来的。大长老米斯兰德和元老院甚至整个联盟都成了他的牺牲品。”迪科回答,“他的宫殿就在元老院的旁边,看到各地的官员在元老院门口进进出出,我想他一定怀念当国王的时候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袭击赛美多国呢?”一个佣兵问道。
  “当整个联盟的国王可比当小小的太阳国国王强多了,大长老米斯兰德不是证实了这一点么?”迪科看都不看他,不屑的反问道。
  “说的很有道理,二十万的军队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招募起来的,艾尔桑托一定准备了很久。”百娜点点头,“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那些军队他平时是怎么隐藏起来的呢?”
  “雇佣兵。”迪科接着说,“他们用国家的力量来发展佣兵团,表面上佣兵团并不属于国家,但一旦打仗,就立即把他们收编进军队。也可以和一些佣兵团签订合同,给予他们经济资助,帮助他们发展。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五年的时间,塔克西隆周遭的佣兵团数量多了好几倍吗?”
  “的确如此。”百娜默默盘算了一下,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多谢你的指点,很难想象枪骑兵中会有你这么聪明的人才。”她向迪科点点头,赞叹道。
  “谢谢。”迪科夸张弯下腰回礼。他当然不能对百娜说,刚才的这些话只是他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听来的,“还有什么别的可以为你效劳吗?”他跳下桌子,摆了一个自认为相当不错的动作。
  然而,就在迪科认为自己即将得到美人芳心的时候,命运之神却和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一个侏儒突然尖叫着冲了进来,重重的撞在迪科身上,把毫无准备的枪骑兵极不雅观的撞倒在地。
  “该死的侏儒。”
 
 
 
 
只看该作者 58楼 发表于: 2007-11-07
~第二章找寻自然之塔~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它总是不停前进,就像沙漏中的沙一样。滴答,滴答,滴答。我们都是风中的沙,不会永恒。
  除了侏儒。总会有侏儒,永远有侏儒。他们爬进时钟,爬进攻城车,爬进所有能够爬进的地方。修理,轻敲,剪断,梆,然后一切都完了。
  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迪科比现在更加认同这句流传了上百年的俗语的正确性。眼看着自己的幸福垂手可得,却被一个矮小的侏儒搞砸了,更让他气愤的是,那侏儒的屁股还坐在自己的脸上。
  “泰夫,发生了什么事情?”百娜看着这个新近才加入他们的,来历不明又自称机械工程专家的侏儒,问道。
  “我想,我可能闯了点麻烦。”泰夫唯唯诺诺的回答,“哦,对不起,我不该坐在你的脸上。”他感觉到枪骑兵痛苦的挣扎,于是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迪科爬起来。
  虽然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报复侏儒,但百娜和侏儒似乎是伙伴,而蒙立特的眼神也并不友善,“等会再找你算帐。”他决定先退到一边,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图兰的爪勾有些不灵便,我想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做了一点改进。”泰夫看上去有点,“可是,我缺乏进行改造的必要工具,所以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那么一点点错误。”他瞟了一眼蒙立特,他很着急,或许他根本不信任自己,“但是我保证,那错误并不致命,也不是每次都能碰上。”他试图为自己辩解。
  “快告诉我,图兰在哪里?”蒙立特打断泰夫,急忙问道。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劣质的侏儒一定又搞了什么破坏。“总会有侏儒,永远有侏儒。”他咒骂道,急匆匆的冲出旅馆,“我早说过带着侏儒上路不安全,可你就是不听。”他大声抱怨道,矫健地翻身上马,朝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半小时后,蒙立特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类侦察兵返回酒馆。
  “图兰。”百娜连忙跟出去,两人小心地把他扶下马匹,把受伤的侦察兵抬进旅馆。
  “他的腿摔断了。”蒙立特阴沉着脸,小声说。
  “我发誓,我绝不再和侏儒呆在一个队伍。”奄奄一息的侦察兵怨恨地看着泰夫,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泰夫试图解释,但马上蒙立特就粗暴地打断了他。“百娜,还有卷轴吗?或者是药水也行。”他问道。
  “没有了,但或许有人能帮助我们。”精灵站起来,朝躲在角落中的休克走过去,“尊敬的魔法师,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她早就发现了休克,她知道魔法师不希望被打扰,但图兰必须得到治疗。
  魔法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像没听到百娜的请求。百娜叹口气,正想更有礼貌的复述时,她听到法师正在念颂咒文。
  “原来他在聚集魔力。”百娜明白过来。她很高兴,但她尽量控制住自己,没有表现得太兴奋,她怕打断法师的魔法。
  随着法师咒文的完成,柔和的混合着白色和绿色的光芒聚集在他手中,照耀在图伦身上。
  魔法远远超出了侦察兵本人的预期效果,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摸摸自己的腿,又用力甩了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哈,我不痛了。”他高兴得翻了好几个跟斗,兴奋地嚷嚷道。
  然后,他快速走到休克面前,行了一个90度弯腰的鞠躬礼,“尊敬的白袍法师,图伦将永远记住你的恩德。”他大声感谢道。
  “没什么。”休克的声音有些嘶哑,“或许你们能告诉我一点消息。”
  “尊敬的法师,你想知道什么?”蒙立特、泰夫、还有迪科都围了过来,“他一定是大魔法师。”他们想。能回答大魔法师的问题,在每个普通人心中都是一种荣幸。
  “我想知道,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休克问道,“从吟游诗人大会过后开始。”
  “难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吗?”泰夫插嘴道,他很有些吃惊,“大家都独立了,国家和城邦,城市和乡村……”他挥舞着自己的帕克杖,“他们你打我,我打你,简直有趣极了,你真不应该错过。”他兴奋地说道,真心的为法师感到惋惜。
  “或许你可以试试我刚刚研究出来的新药水。”休克冷冷的看着侏儒,有些不耐烦地说,“喝下它,我保证你会感觉更加有趣。”
  “不……”侏儒警觉地退后了半步。
  最后,还是由百娜把大概情况复述了一遍。休克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静的听着,但偶尔也会提一些问题。过了很久,它才了解了当时的情况。
  “怪不得这阵子的士兵多了好多。”休克叹口气,“这么说,人族大陆根本就乱成一团了?”
  “不光人族,金星洲、花语大陆、圣白石山脉的矮人和精灵,所有生活在中央大陆的种族都陷入了混乱。”百娜有些无力地点点头,“不仅如此,库拉森林的精灵和亚鲁迪阿山脉的矮人也都因为这次事件分成了好几派。”她补充道。
  “他们分成几派,有的主张趁机进攻人族,有的主张保持中立。”蒙立特轻轻扶起精灵,接着她的话说道,“究竟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休克似乎有所领悟,他沉思了一阵,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迷路了,你们知道往甜水乡该怎么走?”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过。”百娜摇摇头。休克又看了看蒙立特和图兰,很明显,他们都不知道。
  “往南。”
  “我知道该怎么走,但太复杂了,我没办法说清楚。”泰夫看着休克,摊开手无可奈何的说道,“或许我可以为你带路,但图兰他们未必同意。作为一个机械专家,我可以……”他罗罗嗦嗦的说起来。
  “不,我拒绝和你在一起。”图兰斩钉截铁的吼道,“你可以帮法师带路,我绝对同意。”
  “图兰,别抛下我。”泰夫有些哀怨的喊道,身子却朝着休克靠了靠。
  “真的?”休克看着侏儒,“我听说他们叫你泰夫?”他问道。
  “泰夫沙拉吗瑞昂尼尼力西发尼敌斯敌斯力须敌。”侏儒变得高兴极了,他一口气念出大串字符。
  “这是你的名字?”休克吃惊地问。
  “是的。”他有点不耐烦,“这是我的姓,我想要继续。”
  “等等,我还是叫你泰夫好了。”休克急忙打断他,“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成为不错的伙伴。”他笑道。
  ※※※※
  接着就是漫长的旅程,好在有侏儒作伴,休克倒也不觉得无聊。但相对的,工程师的恶作剧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他试图改良自己的帕克杖,让它可以发射出更多的石头,弹得更远更有力,却不小心砸到了正在传递军情的骑士的头上。他自告奋勇帮村民开发自动取水装置,却弄得整个水井都无法使用。他研究可载人飞行的风筝,却差点摔个半死。总之,大部分的事情交到他手里,都会出现想象不到的后果。
  最后,因为泰夫的种种好心举动(也可以说成破坏),他们足足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直到新历六月才到达甜水乡,比泰夫对休克承诺的时间晚了整整半个月。
  接下来的旅程休克必须独自旅行,虽然他曾经提过一次,但侏儒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晚上,泰夫兴冲冲地把工具往旅馆的地板上一摆,又准备一如既往的研究他的机械玩意。
  看着专心埋头研究的泰夫,休克突然觉得有些不忍丢下他。他是个不错的伙伴,聪明、灵活而且有趣。两个月下来,他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他了。
  “泰夫,我们得分手了。”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他走过去,小声说道。
  “什么。”泰夫抬起头,没明白休克在说什么,“你是说它的骨架不够粗壮吗,不过没关系,那伦山脉的伙伴们研究的飞空艇已经快成功了,只要我们回那伦山脉一趟……”
  “我是说,明天开始我独自旅行。”休克声音大了些。
  “为什么,你也开始讨厌我了吗?”泰夫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变得失望,“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当然,我们是朋友。”休克安慰道,“但我明天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他拍拍泰夫的小脑袋,“除非受到邀请,谁也去不了迷失之森。”
  “我想是的。”泰夫的表情好了些,“我需要在这里等你吗?”
  “不,我们可能会好几年都不能见面了。”休克摇摇头。
  “好吧,我会去寻找新的伙伴。”泰夫说,“不过,我也会想念你的。”
  ※※※※
  迷失之森是一个著名的名字,它代表着某个神奇的地方。有人在乌鲁雪原看到过它,有人坚信它在幻月河的源头,还有人认为它就在塔克西隆的附近。总之,它是活的森林,会移动的森林,它从不出现在相同的地方,也没人知道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
  但休克是应邀参加生命试炼的法师,在他的梦境中,迷失之森向他敞开了大门。他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点,义无反顾地踏进甜水乡背后那古老的森林。
  他的预感相当正确,他朝着森林的深处前行,连头也不屑回一下。只过了三天,他就看到了梦境中的大门。
  茂密的森林中,两颗千年的老橡树一左一右整齐对称的生长着,它们的主枝干笔直矗立,茂盛的树页挡住了所有的阳光。看着它们,休克甚至能感觉到森林的威严。
  但他们的主干上过早的长出了两根比寻常大树还粗的分支,它们向彼此弯过去,一直抵达到对方的根部。还有更多的分支和绿叶纠缠重叠在一起,合成一道壮观又古朴的绿叶拱门,魔法的气息从拱门中传出来,这就是迷失之森的树灵之门。
  休克压抑住心里的激动,他从树灵之门走过去,缓缓的前行。魔法的气息越来越浓,魔法森林感觉到了这个贸然的闯入者,晴朗的天空阴沉下来,降下冰雹和火焰。大地颤抖起来,百年古树剧烈的摆动着,树枝和蔓藤像拥有了生命似的,在闯入者面前布下层层罗网和障碍。
  紧接着,森林召唤来皮克精、风精和火矮人、霜寒兽、索尔石人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兽,挡在他前面,它们逼近休克,要把这个闯入者赶出森林。
  “让开,我是受到邀请的法师,自然之塔的主人纳罗瑞亲自给我传递了梦境。”休克毫不畏惧,他举起绿玉杖,拐杖发出绿色的光芒,把他笼罩其中。
  休克继续前进,火焰熄灭了,寒冰趋散了,石墙和石柱重新融入地面,阴云密布的乌云也散开来,怪物们呆在原地,所有的障碍都在他面前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他举着绿玉杖,每一步都踏得那么有力而且坚实。
  森林的尽头,他看到四大法师塔之一,自然之塔闪闪发光的矗立在他面前。
  太高了!他抬头往上看,抬头,再抬头,还要抬头,他第一次看到法师们至高无上的圣地,他已经完全被大法师塔的威严镇住了。
  这是座雄伟的建筑,一个让人赞叹的奇景。
  底层是圆形的大厅,很大,非常的大。休克围着它走了十来分钟,才刚好走完一圈。
  它不是休克想象中的一座塔,它们由五座塔组成,火红色的火焰之塔,天蓝色的冰晶之塔,白色的天空之塔和黄色的大地之塔,魔法师们运用最好的石材修建它们,表面打磨的平滑如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除了颜色,四座塔完全相同,它们紧紧的簇拥在一起,环抱着它们的核心,最中央的主塔元素之塔。
  元素之塔比四座分塔高出了不少,它由纯白的白玉石修建,笔直的傲然矗立着,几乎直达诸神的领域。分塔四种颜色的光辉倒映在它的表面,五光十色的流动着,如同彩虹般的梦境,精巧而美丽。
  在塔顶,是象征着四种基本元素的发出各色光芒的自然之球,它们变幻着,缠绕在一起,不同的颜色彼此冲突,但又不失和谐。
  在晚上,塔的表面则会毫不扭曲的映射索瑞林的光芒。这些石头的表面刻着魔法咒语,这些符号拥有强大的魔力,护持着这座塔,这些符号是塔上石头凝聚的力量泉源,也是将它定在地面的力量。
  休克围着法师塔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完全被眼前的奇迹感动了,这是无数法师的伟大杰作,他感觉到法师塔那神秘又无穷无尽的魔法能量,他觉得自己快要流泪了。
  犹豫了好久,他才轻轻的敲响了大门。
  一个披着褐色法师袍,学徒模样的高大法师缓缓打开了大门,并作出了邀请的手势。“太好了。”休克有些激动的想,“您好。”他匆忙回了个礼,有些兴奋地踏进大门。
  “请问……”休克迫不及待的问道,但马上他就闭上了嘴巴。他太兴奋了,居然没能立即看出门口的法师只是魔法铸造的铜人。
  “请跟我来。”铜人开口道,它的声音就像从罐子里面发出来似的。
  “这是他们的门卫吗?做得真像。”休克感叹着,跟着铜人走进大门旁边的小屋,房间内只有很少的几件东西,看上去只是一间休息室。
  “请先休息一会儿,他们随后就到。”铜人又开口了,说完,它就哐当哐当的往外走去。
  “等等。”休克急忙大喊,但它根本听不懂法师的话,径自走了出去。
  “我是怎么了,它只是没有生命的构装体罢了,我居然向它问问题。”休克醒悟过来,他自嘲的笑笑,开始欣赏房间内的摆设,“这就是大法师塔么?”他伸手摸摸墙壁,似乎仍旧不肯相信。
  白玉石砌成的墙壁又凉又滑,摸上去十分的舒服。他顺着墙壁,慢慢的往外边走去。
  “法师,停下来。”刚刚走出休息室,楼梯上匆匆走来一个年老的精灵,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袍,看上去起码好几百岁。他有些恼火地举起手杖,用严厉的声音阻止了休克的失礼举动。
  “对不起。”休克连忙鞠躬,对于大法师塔内的一切,他怀着深深的敬畏。
  “你迟到了。”精灵史力加似乎早就了解了所有的一切,他皱起眉头,似乎不太满意,“瑞尔莎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她本以为你会在前几年到来。”
  “我去找寻了些东西。”休克连忙回答。
  “好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跟我来。”史力加转身说道,他走得如此匆忙,以至于白袍发出很大的摩擦声,“我先带你到临时卧室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开始生命试炼。”
  “这么快?”休克有些吃惊,“你们不先讲解些什么吗?比如我应该注意些什么或者告诉我生命试炼的规则。”
  “没有什么复杂的规则。”史力加有些不耐烦,“明天瑞尔莎会亲自带你到试炼大厅,到时候你自然就能明白。”
  “那我可以现在就去看看吗?”休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说,我只想看看试炼大厅,保证不会在其他地方乱闯。”
  “最好别到处走。”史力加又皱了皱眉头,他看着休克冷冷的说道,“塔内到处都是魔法禁制和傀儡魔像,你现在不属于法师塔,他们可能会对你发动攻击。”
  “我明白了。”休克有些泄气的回答。
  “等会石魔像会送上食物,今晚就好好的休息吧,明天的试炼可不轻松。”史力加终于和蔼了些,他对休克点点头,转身离去。
 
 
 
 
只看该作者 59楼 发表于: 2007-11-07
~第三章 回到过去~
 
  生命试炼,一个被法师们称为无底深渊的血之炼狱。自从存在法师这个职业起,不计其数的魔法师们想要闯过它、征服它。精灵、人类、蜥蜴人、千军万马的法师队伍通过重重困难,他们批荆斩棘,克服无数难以想象的危险陷阱,登上魔法的高峰,但当他们抵达山顶,却看到遥远的天际,有着更加恢宏伟大的魔法之颠,璀璨的魔法神殿悬浮在那,光彩夺目。
  他们沸腾,他们疯狂,他们拥挤上来,却只看到一条道路,悬在万仞绝壁上的独木桥。
  他们低下头,悬崖深不可测,凛冽的风如刀子般刮着,把任何东西撕成碎片。大部分人退缩了,从来路黯然的返回去。只有少部分追求魔法胜过一切的人鼓起勇气,用生命作为赌注,把上百年的魔法修为当作赌本,毅然踏上独木桥。
  他们握着法师杖,法师杖是他们的信念,给予他们勇气。他们前行,一步一步,于是桥开始摇晃,腐朽的木板纷纷化为碎片,落下去,被风绞成漫天粉末。
  什么都没了,独木桥只剩孤零零的铁索,无数魔法师落下去,再也没能爬出来,化为山间的冤魂。只剩最勇敢最强大的法师还在坚持,他们抓紧铁索,靠最原始的本能一寸寸挪动着,咬着牙,达到魔法的彼岸。
  刹那间,魔法之城响起天国的美妙歌声,燃放起火树银花的光辉,雄浑又优雅的旋律把每个人的心都融化掉,他们在歌声中缓缓飞升,魔法之神亲手赐给他们五爪金龙杖,他们披上镶着金边的法师袍,从此成为万千法师中的强者--魔导师。
  “塔中有多少法师呢,二十个,还是五十个?”休克坐在床沿边,呆呆的不动,“这世界总共有两百名魔导师吗?但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族魔导师呢?”他计算着,有些害怕,甚至有些莫名的畏缩和后悔,“自然之塔已经多少年没有迎接过前来参加生命试炼的法师了?我会成功吗?我会成为第两百零一个魔导师吗?或者成为魔法试炼的又一个失败者呢?”他不断的问自己,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除了那一次,久远……
  休克颤抖了。他已经来到了悬崖的最边沿,再进一步,就是那致命的铁索,他可以退步,但他不能退步,他紧紧的握着绿玉杖,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该死,我说过不会再想那件事情。”他猛地从思绪中挣扎出来,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
  当夜,他不断的胡思乱想着,很晚才昏昏睡去。第二天,他又早早的醒了过来,他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但身子和大脑都不听使唤,于是他打开门,等待着瑞尔莎的到来。
  不多久,一个神怪悄无声息的飘到门口,她的脸是绿色,没有一丝皱纹。她披着金色的法师袍,袍子的下摆在空气中飘舞,手臂纤细而美丽。
  “欢迎你,休克大法师,我等你很久了。”她轻盈地飘进小屋,神怪们都没有脚。
  “你是魔导师瑞尔莎?”休克有些吃惊,他以为法师塔中的法师应该是精灵、人类或者其他种族,而不应该有神怪。他们太少了,而且他们天生就是优秀的法师,似乎用不着在法师塔中学习。
  “我就是瑞尔莎。”神怪笑笑,她看上去比史力加要好相处得多,“我在上百年就已经开始在大法师塔汲取知识和智慧了。”她飘到休克身旁不远处,“众所周知,我们一族很适合学习魔法。”
  “对不起,我失礼了。”休克鞠躬道,“我以为你们根本不用学习魔法呢。”他自我解嘲道。
  “你准备好了吗?”神怪瑞尔莎不再回答,她问道。
  “准备好了。”休克回答,“现在就要开始试炼了吗?”
  “那么跟我来。”神怪说道,飘了出去,轻盈的像一只鸟儿。
  路上没有碰到其他任何魔法师,只有傀儡和魔像,还有许多的元素人,风元素、火元素和水元素。它们大都在一个固定的范围走来走去,没有打扰他们。
  休克目不转睛的看着周遭的一切,看看这,看看那,他都有些眼花缭乱了。“或许,我应该在这里进行我的研究。”他想。
  转过楼梯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机械手突然从转角处飞出来,它抓着许多魔法药剂和书籍,速度快得有些恐怖。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休克慌乱地看着机械手,后者紧急调整了下角度,几乎是擦着休克的头皮飞过去。
  “那是亚德恩的魔宠,它老是毛毛糙糙的,简直和亚德恩本人一样。”瑞尔莎停下来,对惊魂未定的法师说道,“塔内的法师都是些怪物,你得小心一点。”
  “我明白了。”休克的脸都白了,“难道现在就开始试炼了吗?”他想着,小心警觉地跟在瑞尔莎身后。
  之后的路上倒还平静,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法师塔的第四层。这一层除了正中间的大房间,看上去再没有其他房间。“这就是试炼大厅了,你进去吧。”瑞尔莎停下来,她漂浮到一旁,对休克说道。
  休克看了看大厅,里面空无一人,“难道你不进去吗?”休克疑惑地问道,“我是说,谁来为我完成测试呢。”
  “白魔法之神塔克西会亲自为你设下题目,不需要我们插手。”瑞尔莎说道,“你进去后,闭上眼睛,在心里专心的呼唤她,他自然会响应你。”
  “那,我需要作什么呢,怎么才算通过试验呢?”休克有些疑惑。
  “塔克西降临后,房间的禁制会自动启动,只要你能活着走出房间,就算通过了试炼。”
  “是吗,我可以进去了吧。”休克忐忑不安的看着瑞尔莎,似乎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提示。
  “是的。”瑞尔莎温柔的回答,“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必须把魔法放到最重要的位置,超过所有的至高位置,哪怕是你的生命,这样我辈的神塔克西应该会认可你。”
  “谢谢,魔法就是我的生命。”休克颔首道,自信满满地踏进大门。
  “自然之塔已经有十年没有成功通过试炼的魔法师了,祝愿你能成功。”
  ※※※※
  大门轻轻的关上了,休克缓慢的走进试验大厅,地下是黑耀石地板,两边的墙壁和头顶镶嵌着许多上好的魔石,刻着神秘的,超出了休克理解范围的魔符。
  他走到正中间的前坐下,除了那四壁闪耀着的奇异光辉和浓厚的魔法气息,里面空无一物。
  “魔法之神,光明之王,我把生命侍奉给您,除了魔法,我不再贪恋任何。我愿意接受您的试炼,我只为这一刻而生,我愿为这一刻而亡,请您回应我。”休克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呼唤,“请回应我、请回应我、请回应我……”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冥冥中,他仿佛看到一团雾气,天外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
  “是的,我准备好了。”休克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管试炼有多么残酷,我都愿意接受。”
  “为了魔法,你必须舍弃一切东西,你的亲人,朋友还有你的至爱。你不再有感情,你不能哭,不能笑,没有痛苦,也再也感觉不到欢乐。”虚无的声音从雾气传来,“从此以后,你只属于我,甚至不属于你自己,你真能做到这一切吗?”
  “我能。”
  “别回答得这么干脆,先好好想想,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想想你有什么值得珍爱的东西,哪怕只存在于记忆,你也得考虑清楚。你答应了我,就永远不能够再反悔,你能容忍我拿走你最珍视的宝贝吗?”
  “我没有什么值得珍视的东西,我没有亲人和朋友,也没有什么爱人,自从我侍奉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抛弃了任何。”
  “或许吧,但假如我能让你再度拥有他们,你还会侍奉他们吗?如果我让你的亲人复活,再让你杀掉他们,你能接受吗?”雾气中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
  “我所信仰的白魔法神祀,是和平之神和生命之神。我相信他绝不会要求他的信徒这样做。”休克有些吃惊,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措词回答。
  “你犹豫了,这说明你仍旧有爱恨,对于魔法师来说,爱恨只能是成为他成长过程中的障碍。”
  “不,我早已无所谓爱,更无所谓恨,我的内心只是一块石头,希望你能够给我机会,我会用事实证明。”
  “但是还不够坚硬,远远不够。”雾气的声音更加严厉了。“我必须警告你,凭我的观测,你几乎不可能通过试验。”
  “可我必须试一试。”休克冲着虚空喊道,“吾王,你必须给予我这样机会。”
  雾气沉默了,它变幻着,似乎在思考。休克紧张的看着它,终于,它再次开口了,“好吧,我送你到45年前,在魔法和爱恨之间,你必须做出选择。”塔克西的声音不再那么严厉。
  “45年前,我需要做什么。”休克惊道。
  “你必须在希蕾丝死之前,亲手杀了她。”那声音变得异常严厉,“我洞悉了你的内心,希蕾丝是你魔法之路的障碍,你必须斩断她,这就是你的试炼。”
  “希蕾丝,不!”休克绝望的喊道。
  但塔克西已经的魔法已经生效,他脚下的黑耀石裂开来,变幻出蓝色和黑色交错的幻影。时光通道在他脚下撕吼,把休克吞没进眩目的光华、时空的裂缝中。
  “不。”仿佛全身都要散架了,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他坚持着,终于昏迷过去,但他紧紧握住绿玉杖,那是他唯一的希望,最后的救命稻草。
  ※※※※
  过了很久很久,休克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看自己,绿玉杖仍旧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十根手指因为捏得太过用力而生痛。“阿嚏。”寒风刮过,他打了个激灵,惊天动地的喷嚏冲口而出。
  “好冷。”他抬头看看天空,阴沉的天空正下着寒冷刺骨的雨水,他的全身早就打湿了,寒风挂过来,钻进他的衣服中,冷彻骨髓。
  “火。”他念响咒文,身边立即出现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紧接着,他又给自己附上一道重力屏障,把雨水档在自己和火焰的外面。
  “我这是在梦境吗,还是真的回到45年前了吗?”他开始出神,他抬头看看周遭,周围一片萧瑟,没有树木,也没有一个人影。
  “生命试炼。”他念叨着,低头看着这满布泥泞的小路通往同样布满泥泞的山谷,他的目光扫过一个废弃的木牌,突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恶心的、灰蒙蒙的。
  “希蕾丝,45年前,冬季。”他喃喃的念颂着,漫无目的的朝着小路往前行。拐过一个弯,跳过两个坑……尘封的记忆抖掉了上面的灰土,一切都历历在目。
  怎么能不熟悉呢,这条路通往家乡的小路,隐藏着他内心中最深的秘密。15年,整整15年,这条连接着家乡和外面唯一的小道,他闭着眼睛也能走过,哪里有坡,哪里有道坎,什么时候该拐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比魔法咒文还要记得深刻。
  “这是真的,还是塔克西的幻术?”他想着。他不希望这是真的,他不敢承认这是真的。因为,他绝对无法做到塔克西的要求。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过,哪怕是小时候父母双亡;哪怕是十岁那一次在山中遇到大群野狼;哪怕是这个冬天,自己的初恋,自己的至爱希蕾丝死在自己的面前。
  45年了,虽然自己刻意去忘记,但他发现记忆却越来越清晰,他发现自己清楚的记得她的一颦一笑,她那淡蓝的发丝和绿色的眼睛。记忆就像刻在岩石中的足迹,风沙吹过,暂时把它掩盖起来。他以为自己忘记了,但风又吹走了浮华的沙子,足迹却变得更加深刻。
  “不,我没办法做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苦痛的向天呐喊,山谷却传来空旷的回声,仿佛冥冥中的巨人,质问着他,“为什么会这样,会这样,这样……”
  “我不能!”他痛苦的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脑袋。
  ※※※※
  “请问,你生病了吗?”不知道何时,一个皮肤黄黄的孩子问道。他站在旁边背着背篓,有着山村中年轻人所应有的所有特性,羞涩、紧张但又好奇的看着休克。
  “我没有病。”休克站起来,仔细的打量着那孩子。熟悉,太熟悉了,他觉得自己曾经见过他,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应该见过你,可我想不起来了。”休克看着他,说道。“为什么会想不起呢,我明明见过他,这脸,这身材,好熟悉,就好像,好像……”他想着,却怎么也捅不破那层薄薄的纸窗户。
  “是吗?”孩子愉快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也觉得特别的亲切,就像看到了我的亲人。”
  “我和你父母长得很像是吧?”休克走过去,问道。
  “不,我没有亲人。我的父亲在我出世前就死了,母亲也很早就去世了。”孩子摇摇头,“我根本记不得他们的样子。”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呢?”休克问道,却没有吃惊。
  “我住在希蕾丝家,但希蕾丝也生病了,病了好久好久。”那孩子晴朗的笑容化掉了,他露出深深的忧郁,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
  “希蕾丝。”休克的绿玉杖一下子掉在地上,那三个字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心脏。“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伸出枯瘦的手,紧紧的抓着那孩子的胳膊,急忙问道。
  “我叫鲁·休克,今年15岁,住在山后的小村中。”那孩子明明白白地说道,居然一点也不畏惧。
  “鲁·休克。”仿佛雷神的审判击中了法师,他放开小孩的胳膊,绝望的摔倒在地上,“45年前,冬天,下着雨……”他喃喃的念道,“难道这不是幻境,这竟然是真的?”他半跪着,抓住那孩子的脚,呼吸粗重,宛如将死的人在做最后挣扎,“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我是问,现在是新历哪一年?”
  “哪一年?当然是新历162年了。”
  “新历162年么?”休克的手顺着孩子的脚滑下去,“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确回到了过去。他就是我,他就是45年前的我!”他流出眼泪,没办法再欺骗自己。新历162年,他怎么会不记得呢。这是一个应该受到诅咒的黑暗年代,希蕾丝病了,自己天天去山崖采草药,可还是挽回不了她的生命。
  “对了,巫师的祭祀刚刚结束。”
  “巫师的祭祀刚刚结束。”孩子那平静的声音传到休克耳朵中,却比锋锐的刀子更让他痛苦。他清楚的记得,还有三天,就是希蕾丝离开自己的日子,而他却只能做些无用的工作。
  过去,他想要治好希蕾丝,却没有这个能力。现在,他有了这个能力,却必须杀了她,“不公平,这不公平。”他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向天空呐喊。
  “诸神啊,你们不公平!~~~”
 
 
 
 
只看该作者 60楼 发表于: 2007-11-07
~第四章希蕾丝~
 
  “诸神啊,你们不公平!~~~”
  “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休克向天呐喊,他已经乱了,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神啊,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戏弄我?”他虚弱的瘫倒在地上。
  “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神。”少年走上去,他蹲在休克身边,气鼓鼓的说道,“希蕾丝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她平时为村子做了这么多好事,可只是因为没钱,医生就不给她治病。我们苦苦的哀求医生,可他却无动于衷……”少年愤概的讲述着,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
  “所以你只好自己采药,这几天她的病又加重了是吧。”休克盯着他,表情十分痛苦,“我知道你带着绳索和爪勾,打算到后山的峭壁上采银莲花,可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吗?你的脚已经受伤了,你不能再去冒险。”
  “你怎么知道这些?上次采药,我没有碰到任何人,村子里也没人几个人知道。”少年疑惑地问道,他看着休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因为我就是你啊,我就是长大后的你啊!”休克在心里喊着,但他没有说出来。时间旅行,这个奇妙的法术,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弄懂,“现在下雨了,山崖的石头又溜又滑,危险啊。”他只是继续劝道。
  “只有银莲花才能治希蕾丝的病。”少年摇摇头,“我必须要采到银莲花,为了希蕾丝,我愿意付出一切。”
  “当然,你当然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因为你爱她,你狂热的爱着他,你从五岁开始,就住在希蕾丝的家中,你们白天一起吃、一起玩,晚上一起睡、一起抢被子。我知道,哪怕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也心甘情愿。”
  “是的,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但是,你说得没错,我爱她,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们,哪怕死神也不行。”
  “可是你知道吗,你从山上摔了下来,几乎丢掉性命。你的老师救了你,你急匆匆地赶回去,却连希蕾丝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休克在内心呐喊道,他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少年的自己,却又不能告诉他,“我又何尝不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我的神、我的试炼,我应该怎么做?”他抓着少年,内心痛苦的挣扎着。
  少年看着法师,他很痛苦,或许他需要自己的帮助。但时间已经不多了,少年又看看天空,看看身后的村子。最后他轻轻拨开休克的手,站起来说道。“我得采药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吧。”休克努力克制住自己,他抓着少年,慢慢的站起来,“我会一点小魔法,也许能帮你。”
  “您是法师?”少年兴奋起来,“您可以召唤出巨龙吗?”
  “不,我是只会一点小魔法的学徒。”少年的话刺痛了休克,他痛苦的摇摇头,回答道。“是的,我只是个小魔法师,可是我的神,你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个残酷的试炼考验我?是我不够资格,还是您觉得我不够虔诚?”他想。
  少年还想继续问,他听过老人们讲述骑士小说,那里面的魔法师总是神通广大。可休克不愿意再谈下去,他不耐烦的打断少年,催促他赶快上路。
  “上次希蕾丝喝了银莲花熬的药后病就轻了许多,这一次,我要采许许多多的银莲花回去。”沉默只延续了一小会,走了没多久,少年又主动找休克谈起话来。
  “她的病很快就会好了。”休克安慰道,“等到她的病好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走出这个山谷,赚很多很多的钱。”少年坚定的回答,“他们让我明白,没有钱是一种罪恶。”
  “是的,赚数不清的钱。”休克喃喃地说道,“这个目标你会实现的,相信我,你做得很好,比你想象中还要好。”
  “谢谢你的鼓励,其实我没什么把握。”少年高兴的大声说道,“对了,老爷爷,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艾迪。”休克随口说道。
  ※※※※
  休克站在悬崖的边上,少时的自己正在艰难地采摘银莲花。他的手脚都已经磨破了,可他仍旧不屈的坚持着,在他的背篓中,已经有了许多的银莲花。
  “那是我吗?我曾经有这么勇敢吗?”休克的内心激烈的冲突着,“休克,你看看他,他甘愿为了希蕾丝付出一切,再看看你,你还在犹豫什么?”
  “可是试炼,魔法,试炼……该死,你已经不再爱希蕾丝,还是时间把这一却都冲淡了?休克,你真的是过去那个休克,是那个深深爱着希蕾丝的休克吗?”
  休克怀疑着,两股声音在他耳边吵成一团,他几乎无法思考,无法呼吸,“住嘴,住嘴!”他狂怒道。
  他握紧绿玉杖,闭上眼睛,希望绿玉杖能给他带来答案。
  绿玉杖回应了休克的请求,它把休克的心和少年紧紧地连在一起,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年手掌和脚底那专心的疼痛。他每前进一步的疼痛,他都能体验到。
  绿色的光华中,现在和过去在此刻融为一体,他抛开那些痛苦的感觉,把思想转移到少年的内心深处,在那里,他感觉到少年心中强烈的执着和无边无尽的爱意。
  是啊,我们是一体的。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爱着希蕾丝,他强烈的爱着希蕾丝。我,也爱着希蕾丝……
  雨越下越大,少年附近的银莲花都采摘光了,他左右看了看,朝着绝壁边上的银莲花挪动过去,那里的花又大又美丽。
  “不,你不能去那里,那是禁地,你忘了吗?”休克着急的大喊,他还记得那一幕,就是在那里,自己摔了下去,“休克,停下来,那边的石头是松的,快停下来。”
  可少年不理会休克的劝阻,仍旧倔犟的朝着那边挪动。在他脚下,松动的石块噗噗的往下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摔了下去。
  在他左边二十米处,一朵漂亮的银莲花就在那里,他专心的朝着它前行,忘掉了脚下的危险。
  “老师,你说历史能够被改变,你告诉我,在大法师塔可以学会穿越时空的魔法,可以回到过去。现在我已经回到过去了,我该怎么办呢?”休克继续向着绿玉杖祈祷,虽然他知道绿玉杖不会回答他。
  “时间的穿越者啊,你醒了吗?”
  “谁,你是谁?”他惊慌起来,在他的记忆中,绿玉杖的神力不包括这个部分。
  “我是时间的守护者,你必须记住,你不能改变历史,你不能改变历史……”冥冥中的声音包裹了他,一遍遍的重复着,越来越远,直到几乎听不见,“你不能改变历史、你不能改变历史……”
  “是的,我不会改变历史。”休克诚惶诚恐地回答,“光明之王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甚至专门派人来警告我。”休克更加慌乱了,他紧张的思索着,却想不出有建设性的点子,他只有紧紧握住绿玉杖,那是他唯一的期望。
  “啊!~~”少年凄厉的惨叫打断了休克的冥想,他已经摔了下去,背篓中的银莲花散开来,仿佛风中的蝴蝶,满山遍野。
  他急忙念颂起咒文,但他马上想起魔法之神的警告,“你不能改变历史……”于是他把魔力积蓄在手指尖,迟迟不敢发出。
  他犹豫着,再次向绿玉杖祈祷,“休克,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已经堕落到面对自己都能见死不救了吗?我说过,历史能够被改变,它根本已经被改变了。别理会什么试炼,快点,不然来不及了。”他觉得自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老师那焦急的训斥声音。
  “是啊,历史已经被改变了。””休克下定决心,他朝着少年一指,把浮羽术魔法施加到少年身上。接着,他掏出飞行术卷轴,施展出飞行奇术。
  无数的景色在少年地眼前变幻,呼呼的风声刮过他的耳朵,使他难以呼吸。刹那间,无数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伸手,却抓不住它们。
  时间仿佛过去了好久,他却还在继续下坠,“怎么还没有摔到谷地?”在那一刻,他根本感觉不到恐惧。
  又过了好久好久,他突然觉得周遭的景色变慢下来,“终于到底了吗?”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像鹅毛般慢慢地在往下飘,“我死了吗?这是灵魂吗?”他低着头,专心搜索着地下,想要找到自己的尸体。
  “别害怕,你没死。”
  少年抬起头,他看到艾迪正朝着自己飞来,“你能飞?”少年惊奇地问道,“你不是只会一点魔法的学徒。”
  “我的魔法或许比我想象中要强一点。”
  “花、银莲花。”少年没有争辩,因为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别担心,我帮你。”休克摘下少年的背篓,背在自己的背上,开始收集散在空中的银莲花。“希蕾丝,45年后,我又为了采药了。”他轻轻的自言自语。
  半小时后,休克把装满了银莲花的背篓递给少年。
  “谢谢你救了我。”少年接过背篓,回忆着应该用来表示感谢的礼节,最后,他模仿骑士小说中的场面,对着休克单膝跪下。
  “起来吧,这没什么。”
  “伟大的魔法师。”但他没有站起来,他跪着,继续恳求道,“你能救救希蕾丝吗?求你了。”
  “休克,我正是为了她而来。”休克叹口气,说道。
  ※※※※
  返回村子的道路遥远而漫长,大雨一直下个不停,泥泞和积水使得原本崎岖的小路更加难行,天已经很晚了。休克仔细的衡量了自己还剩下的魔力后,决定施展出神奇跳跃魔法。
  少年同样急着见到希蕾丝,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休克的建议。然后他脱下外衣罩在背篓上,紧紧抓住休克,跟随着法师的节奏一起跳跃。
  魔法帮助他们走完了大部分的路程,在最后的一次跳跃后,少年蹲在地上呕吐起来,他的脸色青白,额头冒着冷汗,很少有普通人能够挺过长时间的跳跃,但他一直苦苦的支撑着,为了早点见到希蕾丝。
  休息了短短的几分钟,他们又上路了。起初,休克还谨慎的跟在少年身后,尽量的伪装自己。但随着家乡的渐渐接近,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而当他看到标志性的刻着三块石头的路牌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走在了少年的前面。
  少年背着背篓,攀岩耗去了他所有的体力,疯狂的跳跃更是让他头晕眼花,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他跟在休克身后,发觉这个老人的体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他努力想要追上他,却怎么也追不上。
  到了村口附近,老人的速度依旧没有停下来。老人对村子很熟悉,每一条岔路,他都了若指掌,每一次拐弯,他都能毫不犹豫的选择正确的方向。
  他很奇怪,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老法师没有回答他,他只顾埋头领路,根本没有停下来问路的意思。他匆匆的领着路,准确无误地走到了西蕾丝家的门口。
  “终于到了。希蕾丝,你能认出我吗?”休克感叹着,轻轻推开那破旧的木门。
  这是栋陈旧又矮小的房子,休克走进去,动情的打量着:没有任何变化,和记忆中的布局没有任何变化。断了一只脚,被自己用木块草草固定的旧桌子靠窗摆着,旁边是两张破烂的竹凳。他又看了看西墙,那上面的墙壁明显比其他地方干净一些。
  “那里原本挂着一张画,但两周前也已经卖了。”少年跟着走了进来,他放下背篓,“大法师,请马上看看希蕾丝吧,我怕她拖不了多久了。”他迫不及待的请求道。
  休克有些木然的点点头,跟随着少年走进卧室,什么也没有,除了唯一的木床。在那上面、15岁的希蕾丝盖着薄薄的被子,安详的睡着。
  “希蕾丝。”休克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走过去,仔细的看着她,轻轻的呼唤着。
  是啊,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45年。这些年来,他让自己专心的投入到魔法中,让自己显得很忙碌,可每当月圆的夜晚,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45年了,他渴望着再次见到她,现在,她终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希蕾丝。你还是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可是我已经老了,我已经是快要如土的老人了。”
  “法师,需要叫醒她吗?”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法师,他的表情有些不正常,但他还是问道。
  “不,不需要。”休克急忙回答,他背过身去,悄悄的擦了擦眼眶,“我现在就准备施展魔法,你去借点粉笔、蜡烛和银漆回来。”
  “好,你等着。”少年没有犹豫,飞奔着跑出大门。
  “希蕾丝,终于又看到你了。”休克转过去,他坐在希蕾丝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他想要叫醒她,却没有勇气让她看到现在的自己。“我已经60岁了,或许你并不愿意看到我,是吧。”
  一幕幕回忆在休克的脑海中留转,他坐着,竟然仿佛呆住了。
  “休克、休克。”这时候,睡梦中的希蕾丝有些费力的叫嚷起来,她的眉头紧闭,声音中带着恐惧,似乎正在坐着极其恐怖的噩梦。“休克、休克……”希蕾丝的叫喊越来越响,她的头甚至开始胡乱的摆动。
  “希蕾丝、希蕾丝。”休克也焦急的轻轻喊道,他想叫醒她,却又怕叫醒她。
  “休克,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希蕾丝的声音到达了恐惧的顶点,她叫喊着,从梦中惊醒。
  那是焦急与不安的眼神,但在那痛苦的眼神中,她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喜悦和熟悉。“你是谁?”当影像变得清晰,希蕾丝向这个陌生的老人问道。
  老人直直的看着她,他动了动嘴,却没有回答。
  希蕾丝也直直的看着老人,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那是一种对至情至爱的人才会流露出的眼神,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休克,才有这样的眼神。
  “希蕾丝,假若我死了,你就把我埋葬在你家门口的树下。我可以每天看着你,每天守护着你。春天为了开出鲜艳的花朵,夏天,你可以在树底下纳凉,到了秋天……”老人开始喃喃的说道。
  “休克,你是休克。”希蕾丝明白过来,她拉住老人的手,颤抖着说道。
  “不,我不是休克。”老人把手从希蕾丝手掌中抽出来。
  “你就是休克。”希蕾丝却固执的喊道,“到了秋天,我会结出许多金灿灿的果实,献给你和你的孩子,到了冬天……”希蕾丝接着老人的话继续到,“你记得这段话,可我也何尝忘记过它。”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年,我在山里遇到狼群,全靠你救了我。”老人动情的说,“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你也就足足服侍了我三个月。可那时候,你只有11岁。”
  “可惜,我最终还是不能当你的妻子。”晶莹的泪水缓缓流了出来。
  “不,你不会死。”老人那干枯的眼眶也湿润了,“我是休克,我是45年后的休克。我已经掌握了高级的治疗魔法,你马上就没有事情了。”他掏出银笔,开始快速在地上画起生命圣光魔法阵。
  他用很快的速度画着,魔法阵逐渐成型,他停下来,满意的看着地上的法阵,开始准备念颂魔法咒文。
  “时间的穿越者,你忘了塔克西的试炼吗,你不能改变历史。”突然,一个白色的光球出现在魔法阵的正中,它闪烁着,严厉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呢?我学习魔法,就是为了能够让她复活,既然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为什么不能救她呢?”休克抬起头,大声质问道。
  “是的,你可以救她,但必须是在通过试炼,掌握了起死回生的魔法之后。你现在救了她,你自己将陷入时间的陷阱中,你会有清醒的意识,却不能动、不能说也不能看,一直持续到世界的末日。那种痛苦,比死亡还要强烈一万倍。”光球丢下最后一句警告,消失在烟雾中。“就像戴斯瑞玛最终的结局、戴斯瑞玛最终的结局、最终的结局……结局……”
  “啪。”银笔断掉了,休克痴痴的瘫倒在地上。戴斯瑞玛的结局每个魔法师都清楚,他狂妄的向诸神挑战,结果被封印在混沌的黑石塔里,即使到现在,靠近黑石塔的法师,都能感受到戴斯瑞玛那无边的痛苦和悔恨。
  “我可以再等等的。”受到了惊吓的老人半跪在地上,开始疯狂的擦拭地上的魔法阵。
  “不,你不能擦掉它们。”站在门口的少年冲了近来,他抱着老人的手,不让他再触碰魔法阵。他从希蕾丝醒来的时候就一直站在了那里,听着这个神密的魔法师和希蕾丝的谈话。
  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迎来了希望,他期盼着未来的自己救活恋人。可当他终于理解到一切的时候,他才发现未来的自己居然背叛了他当初所立下的诺言。
  “滚开。”休克想也不想,他发出初级的推移术,把少年推出好几步远。
  “你说过无论如何也要救她的,你说过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为什么?”少年咆哮了,又一次扑到休克身上,“我每天晚上都在发誓,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永远的守护希蕾丝。难道你忘了吗,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但是不应该是现在。”休克再次施展出魔法,把少年远远的推移开,然后又把他的双脚定在原地。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滚滚的热泪流了出来,少年不顾一切的挣扎着,想要摆脱魔法的束缚,可是魔法闪耀着青色的光芒,牢牢的将他定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去。
  老人没有作声,他继续擦拭着魔法阵,连看也不看少年。
  带血的泪水流了出来,那是少年心灵深处的泪水,他看着未来的自己把最后一点魔法阵的痕迹也擦得干干净净,猛的掏出了随身的匕首。“我要杀了你。”他像最原始的野兽那样冲着魔法师的身影吼道。
  “可能么?”
  “休克。”躺在床上的希蕾丝惊呼起来。
  魔法师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对上了少年时候自己的目光。
  目光中只有冷意、比极北的寒冰还要冷的冷意,就算在这个夏日,法师也感觉到了全身在颤抖:那少年把匕首深深的插入到了自己的胸膛,几乎没柄。血像泉涌般喷出来,飞溅到墙壁上,洒到他的身上,再流到地上。
  但是,即使是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他竟然还是恨恨的看着休克,一动也不到。
  休克不敢在看下去了,他不明白,究竟是怎么样的憎恨,才能有如此的威力。
  “休克。”躺在床上的希蕾丝惊呼起来,他想起床,却发出剧烈的咳嗽,弄得满床的血。
  “我曾经发过誓言,只要能救活希蕾丝,无论做什么也心甘情愿。”少年说,看样子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可是我没有想到,才短短45年,我自己就背叛了誓言。”
  “既然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都不能救活他,我又何必忍受着痛苦活下去。我好恨,为什么时间可以冲谈我对希蕾丝的感情,我本来以为这份感情到死也不会改变的。”少年拔出匕首,任凭鲜血流到地上。
  “所以,与其看着希蕾丝死去却无能为力,还不如和她一起死去的好。”少年看着未来的自己,又狠狠的捅了自己一刀,这一次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我不能原谅自己,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么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跟着消失吧。”
  “休克。”看着心爱的人倒在血泊中,一股巨大的力气突然从希蕾丝身体产生出来,她什么也不顾的跳下床,扶起满身是血的少年,轻轻把头埋到他的胸口,然后,他用力拔出了匕首。
  “不可以,希蕾丝。”休克慌忙抢过匕首,把他远远的扔出去。
  “去他妈的时空裂缝,去他妈的试炼,我不在乎,我都不在乎。”沉默的老法师爆发了,魔法的光芒在他身上凝聚,未知的咒文流进他的记忆中,他撕吼着,终于施展出了能改变历史的魔法。
  纯白的光芒照耀从休克身上散发出来,照耀到少年和希蕾丝的身上。教堂的圣唱在休克口中缓缓吟唱,地上的血倒流进少年的身体,匕首掉到地上,绿色的雾气和透明的冰开始凝聚……
  “不,你不能改变历史。”光球又出现了,这次它绝望的叫喊起来,为它不能阻止法师荒谬的行动而愤怒。它忽明忽暗、在空中急速地乱撞。最后,它控制不了自己的能量,发出一声巨响,爆炸开来,它的白色光华在瞬间亮了一千倍,时空的通道再次撕裂开来,把休克吞没进去。
  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自己,休克低下头,发现光球变成了黑洞,疯狂的吞噬着周遭的所有,它的引力是如此巨大,休克觉得自己将不可避免的被它吞没。
  “绿玉杖,请帮帮我。”休克握紧绿玉杖,大喊道。他使出绿玉杖最终极的神力,魔力从拐杖顶端流出,绿色的光华把黑洞包围起来,和它抗衡着、引导着休克朝着出口前进。
  但黑洞的魔力能够吞噬一切,围着它的绿光很快都被他吞噬殆尽。强大的引力再次撕扯着休克,他再次向绿玉杖祈祷,但是,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绿玉杖耗尽了它的魔力,它不理会休克的祈祷,再次分裂成7节,飞向世界的各地,埋藏在地底的最深处,等待着下一个勇士找到它们。
  偏僻的小村依然平静,没有人注意到了魔法的光芒,也没有人关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历史,在这一刻被悄悄的改变。
  ※※※※
  “我死了吗?”好久以后,休克睁开眼睛,他抬头看看四周,黑耀石的地板,镶嵌着魔石的墙壁,他看看自己,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移动过。
  “原来只是幻境。”他低声对自己说,吃力的站起来。习惯性的摸摸腰间,“绿玉杖、我的绿玉杖在哪儿?”他惊慌的发现绿玉杖不在自己的身上。
  他停下来,仔细的思索着,把记忆拼凑还原成完整的图像,他想起少年的自己和梦中的希蕾丝,他想起塔克西的试炼,“或许,我真的回到了过去。”他说着。
  “原来是绿玉杖救了我。”好久之后,他得出这个结论,于是他站起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无论如何,我必须打开那扇门。”
  魔法的禁制早已熄灭,他只轻轻的一推,门开了,神怪瑞尔莎站在他面前。
  “恭喜你,你通过了试炼。”
  “我用了多长时间?”休克抓紧神怪,用力的摇晃着,“希蕾丝活了吗?”
  “半天时间。”
  “这么说,我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吗?”休克自言自语道,他低头看看衣裳,衣裳还是湿漉漉的,“火。”他朝着地上一指,却发觉自己忘记了魔法的咒文。
  “火墙、冰、回复。”他接连想要施法,却发现自己忘记了所有的咒文,他闭眼试图冥想,却发现自己连冥想的方法都忘记了,他再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魔力。
  “休克,你已经不会魔法了。”
  “为什么,我通过了试炼。”休克的脸色大变,他靠着墙,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去。
  “是的,你通过了试炼,但你失去了魔法。”瑞尔莎温柔的说道,“因为你违背了塔克西的旨意,强行改变了历史。”
  “但我安全的走了出来。”
  “我知道,你本应陷在历史的夹缝中,永远也不能出来,是你的绿玉杖帮你逃了出来。”瑞尔莎说道,“但是你干涉了过去,你帮助少年时候的自己采药,你没有摔下山崖,也错过了你的老师,你的未来在那一刻救被改变了。”瑞尔莎有些怜悯的看着休克,“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停下来,让休克有时间想明白她说的话。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休克顺着墙壁坐下去,他低着头,翻着自己的法术包包。没有了,所有的魔法材料和宝石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铁线、木块和一个漂亮的坠子。
  他取出坠子,把他放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献给我的丈夫鲁·休克。”他看到这几个字。
  “你救活了希蕾丝,现在你成了他的丈夫。”瑞尔莎说,“你成功了,恭喜你。”
  “我要回去找他。”休克马上站起来。
  “等等,你失去了魔法,一个人回去很危险。”瑞尔莎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通过了试炼,我们必须承认你的魔导师身份,让我派两个学徒松你回去吧。”
 
 
 
只看该作者 61楼 发表于: 2007-11-07
 
~第五章漫漫黄沙路~
 
  新历207年三月底,凌和沃尔夫有些不舍的送走了莫尼西,开始准备起他们自己的沙漠之旅。
  虽然是被迫接下的无聊的差使,凌还是说服自己怀着好奇和兴奋的心情,兴致勃勃地投入进了铜火等人的准备工作中。
  和上次匆匆赶往库克桑兹那寒酸的装备比起来,传奇旅行者铜火的准备工作可谓细致又周到,他帮四个人准备了许多出乎他们想象的上好装备:价值不菲的可以防止沙子渗透入内的全套衣裤和长筒牛皮靴,请专人赶做的脚趾头独立分开的棉袜。穿上它们,即使有少量的沙子进到靴子中,脚趾也不会因为走路而磨破。
  准备工作持续了十天,出发的那天,他们的面前是比许多小型商队还要长的驮队:纳丁精挑细选的优等骆驼,备用的衣服和靴子,凌向侏儒法师购买的医疗包,里面有各种药水和卷轴。还有铜火亲自向巫医求来的神奇治疗药水。除此之外,骆驼背上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奇妙工具,每件东西都是在短短的时间专门量身定做而成。
  当然,清水和食物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为了以防万一,纳丁动用了十头骆驼装载食物和水,而凌,也带上了足够多的制造食物和水的卷轴,足足转载了两匹骆驼。
  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准备工作,看着那长长的驮队,两人才明白铜火为什么要他们准备那么多的金币,而他们也明白,他们付出的一百个金币根本远远不够。
  “你们的冒险之旅将会与众不同。”出发的时候,铜火对他们说道,而凌和沃尔夫也完全相信了他的话,他们甚至幻想着这次旅行会是一次奇妙的探险,轻松而且愉快。在当时,没有人会想到他们在之后会遇到那么多的麻烦。
  起初的半个月里,情况似乎很顺利。他们照着藏宝图的指示前行,白天休息,夜晚前进,没有碰到可怕的魔兽怪物,也没有遇到让人讨厌的沙尘暴,日子就那样平平淡淡的溜走,清脆悦耳的安罗特铃声伴着他们,舒适中带着点点乏味。
  当时,众人还以为是藏宝图的绘制者选择了一条完美的路线,避开了这些烦人的东西。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们赞叹着藏宝图的绘制者时,他们遇上了第一场沙暴。
  那天下午,他们先是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浮尘,尘沙等细粒浮游在空中,好像黄沙从天空慢慢下落。浮尘挡住了毒辣的阳光,在他们的头顶,太阳呈现出苍白的淡黄色。
  敏锐而经验丰富的纳丁马上感觉到即将发生的恐怖事情,他匆匆的走下骆驼,把严峻的事情真相告诉队友,然后他熟练的指挥他们把骆驼围成圆圈,安排众人在骆驼的保护圈中蹲下。
  不多久,肆虐的沙暴袭击了他们,呼啸的狂风卷起漫天的黄沙,遮蔽了天与地的界限,整个天空只剩下一片浑黄。就连那亘古永存的沙丘,也屈服在狂风的淫威下,顺着风的方向缓缓推进。再没有什么力量比沙暴更强横了,在这里,它就是永远的王者。
  当风沙过去,冒险者们小心翼翼的从骆驼的庇护下钻出来,他们抖掉那盖满全身的黄沙,迫不及待的吐出塞满整个口腔的沙子,敬畏的看着沙暴远去的方向,为自己能够侥幸活下来感到由衷的高兴。在这次的沙暴中,他们只丢失了一头骆驼分量的清水,都是卡特人托尼惹的祸,他太兴奋了,结果弄破了水袋。
  接下来,他们继续前行,但地图好像是故意和他们为难似的,哪里有沙暴,地图就把他们带向哪里。不仅次数频繁,而且毫无预兆,在接连的几场大规模沙暴中,他们来不及躲藏,几乎损失了一半的水和食物。
  “寻找沙暴的旅程。”法师自我解嘲的这样说。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他们却连地图上第一处的标识物也没有找到。水和食物已经不多了,目的地却遥遥无期,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中,他们开始动摇,甚至对地图本身的准确性产生了怀疑。
  面对这几乎不肯停歇的沙尘暴,他们的行进速度大大减缓,连预定行程的一半也没能达到。凌的耐心最先消磨殆尽,契约给他带来的创伤还没恢复,走走停停的赶路方式让他连冥想的时间也没有。为了尽早走出那片魔鬼地带,他找到纳丁,强烈的要求在白天也继续赶路。
  凌成功的说服了纳丁,而护体凝霜魔法的效果也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只需要避开正午那最恶毒的阳光,大部分时候魔法都可以帮助他们抵消掉炎热的热浪,依靠着法师的魔法,队伍的行进速度终于快了起来。
  三天后,他们幸运的走出了那片沙尘暴肆虐的地带,这时候,他们仅仅剩下四匹骆驼的清水和食物。但是,卡特人那锐利的眼睛给他们带来了好运,他们顺着卡特人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惊喜的发现自己终于来到了地图上的第一处标志地:巨人柱群。
  那是只有在沙漠深处才能生长的巨型仙人掌,它们挺拔而高大,主干笔直的挺立着,比塔克西隆城的奇迹建筑追日还要高上数米。就连最矮小的几个,也比许多城邦的城墙还要高。
  除了纳丁在小时候听父亲讲过它们,其他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沙漠中居然有这种巨型的植物。当他们走过去,看到这成片的巨人柱群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所有人都为之赞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纳丁停下驮队,他拿出小刀,用刀子划开仙人掌,新鲜的汁液从划痕处流出,苦涩中透露出淡淡的清新。跟着,他又割下几块仙人掌肉递给凌等人,并把剩下的装在已经干焉的口袋中。
  巨人拄群为他们补充了大量的水分和粮食。当晚,他们在最高大的巨人拄下搭建帐篷,在安逸的睡梦中重新燃起了对地图的信心。
  又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们的来到了第二处标识地圣墓山,那是两座红白分明的高大沙丘,分别由红沙岩和白石膏组成。他们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在圣墓山上那高约5米,奇特状观的风蚀蘑菇下,找到了地图绘制者给他们安排的奇妙补给物:球状根茎植物的马铃草。
  ※※※※
  距离从圣墓山出发又有了大半个月,时间已经进入到了酷热的六月,沙漠中最残酷的死亡季节。天空中,毒辣的太阳高高的挂着,仿佛要榨干最后的一点水汽。举目远眺,视力所及的地方只有沙子,黄色的,无穷无尽的沙子。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胆敢曝露在这恶毒的阳光下。
  凌等人躲在帐篷中,无精打采的躺在铜火自称隔热效果良好的睡袋上。外面太热了,即使是护体凝霜也抵挡不了阳光的威力,但即使在帐篷中,发烫的睡袋和滚烫的空气还是让他们无法安眠。
  从四月初出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不光是凌和沃尔夫、向导纳丁也已经极度的不耐烦起来。两个半月,准确的说是七十一天的沙漠旅程,已经榨干了这支队伍的全部活力,自三百年前的修安罗特以来,从来没有哪只队伍像他们这样在沙漠中旅行了如此之久。这次的旅行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他们心理承受能力。
  “凌,再看看地图吧,还有多久才能到古代遗迹啊?”卡特人托尼又问道,一路上,他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同样的话题。
  但凌根本懒得理他,他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这个卡特人,仿佛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倦和绝望。他知道托尼的问话只是借口,一旦你回答了他,就要应付他跟着的滔滔不绝的问题,对于此,凌已经有了好几次教训。
  托尼看了法师一会,确信他不会理睬自己后,有些失望的把聊天对象转向沃尔夫,但强健的战士根本就已经睡着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把闲聊的对象对准纳丁。
  在卡特人心中,脾气暴躁的半兽人绝对不是谈话的好对象,但如果没人和他聊天,却是更加可怕的事情,他仔细看看半兽人的眼睫毛,确信他还没有睡着,于是他轻轻摇了摇半兽人,企图弄醒他。
  然而,就连半兽人也决定不理睬托尼,卡特人无聊极了,他觉得自己快要闷死了。他看看法师,又看看战士,无奈的摇着头,想要说服自己跟着他们入睡。然而,他只稍微接触了一下睡袋,就觉得身体热得像火炉。
  “凌,护体凝霜的效力过去了。”他走过去,推了推法师说道。
  可这次法师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卡特人只好闷闷不乐的走回去,忍受着睡袋的炎热躺下。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的说服自己,就是无法入睡。他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一个恶毒的点子在他脑中渐渐成型。
  “起来,外面要下雨了。”他爬起来,走到三个人身边,用力推着他们,假装很兴奋的说道,“快起来接水,要下雨了。”
  “下雨?不可能,六月的沙漠怎么可能会有雨?”法师有些慵懒的回答,他拍拍脑袋,似乎在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是真的,乌云都已经遮住了天空。”托尼决定继续撒谎,他干脆使劲推了推纳丁,大声嚷嚷道。
  “该死的卡特人,真该把你丢在沙暴中。”半兽人暴躁的翻身起来,顺手抓住身旁的剑就要朝卡特人丢过去。
  “你就不能安静点吗?”沃尔夫也生气的冲着托尼吼道,他好不容易才进入美梦,可不愿意这么被吵醒。
  “对不起,我……”托尼见同伴们似乎都生气了,他有些慌慌张张地后跳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道。
  然而纳丁的剑停在了空中,并没有朝托尼砍下去,卡特人鼓起勇气,偷偷看了看纳丁。半兽人的剑悬在半空中,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正在用那不太发达的兽人脑袋思考着。
  “这风有些凉意。”托尼困惑的说,他用鼻子使劲闻了闻,突然变得一脸兴奋的样子,对着三个人大喊起来,“准备东西,真的要下雨了。”
  “难道他烧坏了脑子。”托尼好奇的看着纳丁,“我只是开玩笑……”他大着胆子走上去。
  半兽人笑着打断托尼,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好卡特人,多谢你提醒了我们。”他说道,急急忙忙走出帐篷。
  “难道真的要下雨了?”托尼也疑惑了,他紧跟在纳丁身后走出去。
  纳丁抬头看着天空,刺眼的阳光没有了,天空中布满了乌云。没多久,带着凉意的狂风吼起来,在那高高的苍穹,亮起了耀眼的闪电,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
  “真的要下雨了。”几个人连忙从骆驼背上取出所有可以盛水的东西,他们把碗盆等摆在地上,双手捧着头盔,兴奋的等待着,他们的存水已经不多了,这可是天赐良机。
  最兴奋的还是托尼,卡特人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下雨是什么滋味了,他围着骆驼群兴奋的打着转转,手里捧着他视为宝贝的机关口袋,等待着甘霖的降临。
  轰隆隆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道道闪电频繁的撕裂开天幕,乌云翻滚着,大雨就要来了。
  然而,他们等了好久好久,也不见哪怕一滴雨水落下来,他们仰着脖子,巴巴的看着那满天的乌云渐渐散去。直到毒辣的阳光再次照到沙漠上,他们还是没能接到一滴雨水。
  几个人的心情一下子从兴奋的颠峰跌到阴暗的最低谷,“他妈的,什么怪天气。”他们扭动着那发酸的脖子,指着天空破口大骂起来。
  可是,对着刺目的阳光谩骂毕竟不是轻松的事情,他们只好草草的把地上和手上的东西放回骆驼背上,骂骂咧咧的重新钻进帐篷。
  但想继续安逸的睡觉是不可能了,他们在纳丁的指挥下,一边骂着难听的粗话,一边心不在焉的撤下帐篷,开始继续上路。
  漫长的驼队又开始缓缓启程,安罗特铃声再次响起,在沙海上留下长串的骆驼脚印。虽然雨水没有落下来,空气中的凉意却增添了些许。但这些依然无法平息旅行者们的愤怒,往日寂静的驮队在此刻变得浮躁起来。
  沃尔夫和纳丁不断的抱怨着,托尼更是在旁边聒噪个不停,所有人中,只有法师仍旧保持冷静,“我们看到闪电,所有人欢呼雀跃……风吹在身上,雨却不见落下……乌云散去,我们失落的继续上路。”他骑在骆驼背上,轻轻的念叨着,仿佛努力在回忆什么。
  “沙漠中的土著接待了我,他们告诉我,那就是沙漠中的魔鬼雨。”
  “魔鬼雨,魔鬼雨。”凌轻轻念颂了两遍,他如梦初醒般掏出地图,凝神看着它,杂乱的图像在他面前渐渐成型。他抛开那些不认识的文字,顺着图像慢慢的往下看:雨从乌云处落下,到了半空化为水汽,人们捧着手掌等着,脸上却说不出的焦急和失望。
  “我找到了,我们找到了,这就是地图上的第三站,魔鬼雨之洲。”凌欣喜的大叫起来。
  “对,这正是魔鬼雨之洲。”凌的发现提醒了半兽人,纳丁猛地拍拍脑袋,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你父亲告诉我们,响沙弯就在魔鬼雨之洲的深处,看来我们的目的地就要到了。”卡特人托尼一脸幸福样子,“古代遗迹啊,你准备好了吗?我马上就要来拜访你了。”
  “可是纳丁也快要和我们分开了。”战士并不是很高兴,他骑着骆驼来到半兽人身旁,“你还是会像你的祖先那样,只走到响沙湾就放弃吗?”
  “巨人拄群、圣墓山、魔鬼雨之洲、响沙湾。这些地名和特征全是你父亲铜火告诉我们的啊,若没有你在,我们光有这个看不懂的地图又有什么用。”凌跟着挽留道,“留下来吧,我们需要你的经验和智慧。”
  “半兽人又有什么智慧可言。”纳丁冷冷的顶撞道,他和所有的半兽人一样,对法师都心存戒心,“我们家族的祖先也只是走到响沙湾为止,我再继续跟着你们,也不会有帮助。”
  “可我们需要你沙漠中的经验,还有你的……力量和勇气。”沃尔夫稍微顿了下,“若没有你,我们早葬身在那威力无匹的沙暴中了。”
  “战士,父亲告诉我,是神的旨意不让我祖父的祖父继续前行的啊。”半兽人固执地说,“虽然我从小就期待着能进入到祖先没能进入的圣地看看,但如果神同样不让我进去,我也无能为力。”
  紧接着,卡特人也跟着加入到劝说纳丁的队伍中。但无论他们怎么劝说,半兽人的想法却毫不更改。最终,几个人只得无趣的散开。
  “或许,我们应该找到个不用触怒神明的办法。”法师再次把目光投在地图上。
 
 
 
 
只看该作者 62楼 发表于: 2007-11-07
~第六章托尼的阴谋~
 
  夜晚的沙漠,寒冷而美丽,月的光华映在沙子上,倒映出冷艳的点点迷蒙。
  纳丁照旧在队伍的最前面,卡特人托尼留守中间,战士和法师在走在最后。队伍前行得并不快,这里已经是库克拉里奇大沙漠的最深处,在这种从未被人打扰过的原始大陆中,总是潜伏着莫名的危险。
  队伍的最后,疲惫的战士轻轻唱着古老的歌谣,和着规律的铃声在静谧的夜色中缓缓流淌:“我独自在海边徘徊,遥望着无尽的朝霞,我想起我的爱人,不知道她这时何在,天边飘来一朵乌云,我独自在这儿等待,可她,却迟迟的不肯到来。”
  “又在想莉丝了吗?”法师走在战士的左边,他看着战士,小声的问道。
  “是啊,大半年没见着她们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战士停下来,“莉丝的身份似乎隐藏着未知秘密,我很担心。”他长长的叹息道。
  “放心吧,莉丝和莱娅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凌倒有些满不在乎,“莱娅那丫头诡计多端,逃命的功夫更是谁也比不上,有她和莉丝作伴,没人能找到她们。”
  “或许吧,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战士点点头,他下意识的看看天空,一轮圆月难得的挂在上面,“夕阳已沉沉的向西方落下,这黄昏的美,美得无法描画。我飘泊天涯,遥望着那海天的一角,是我们的家。”他继续唱起来。
  “爱人呀,我这般的想着你,你能感觉到吗?你那里,可也有丝毫的牵挂……”战士的歌声打动了法师,法师也跟着轻轻吟唱起来。
  “我决定现在就回家,回家见我父亲、回家见我爱人、不再流浪、我正前往星月河、我正前往……家乡。”
  “美妙的歌声。”卡特人托尼鼓着掌,朝他们走过来,“清冷的圆月和雄壮的沙漠,如果还有……”他似乎有些寂寥的看看天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如果还有心仪的女子拉着竖琴作伴,一切就完美无缺了。”
  “是啊,如果莱娅在这里,用她的七弦琴伴奏,那将多么美好。”法师似乎有所感悟,他跟着叹息着说道。
  “再加上精灵语唱出来的古老歌声,将会更加美妙。”战士憧憬着,补充道。
  “还加上卡特族的古老语言……”
  “卡特族的古老语言,我来试试怎么样。”卡特人碰碰法师,也不管法师和战士的表情,清了清喉咙就开始唱起来,“无月的黑夜,我打开秘银的锁,光彩夺目的宝石……”
  “够了,快停下。”凌连忙打断卡特人,“别再嚎叫了,我只想听卡特族吟游诗人的声音,比如莱娅……”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原来你爱上了我们族的姑娘。”托尼又笑着鼓起掌来,“我原以为在法师们的心中,已经没有能容纳爱情的空间了。”
  “爱情?”凌一愣,慌忙连连摆手,“不不,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他红着脸,急忙解释道。
  “但是你想念她,不是吗?”托尼却不肯放过凌,“这些天来,我常常看到你呆呆的出神。”
  “不,我只是在背诵魔法咒文。”法师有着着急了。
  “是吗?”托尼笑了笑,“爱情,就是最厉害的魔法呀。”
  ※※※※
  队伍继续前行,当黑夜离去,黎明到来的时候,他们借助着太阳的光辉,才发现这一个晚上的旅程,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两天前看到的,两个巨大沙丘形成的沙之谷前。
  巨大的沙谷遮挡住了太阳的光辉,黎明的沙漠还保留着黑夜最后的一点凉意。在那难得的阴影下,他们骑着骆驼继续往前。
  “凌,你听到了什么没有?”没多久,战士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从沙之谷的深处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没听到。”法师摇摇头,“你知道,自从那次契约过后,我的耳朵就不灵敏了。”他有些黯然的回答。
  “对不起,我忘记了。”战士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停下骆驼,凝神侧耳倾听,却又没听到什么,“或许是幻听吧。”他摇摇头,正打算骑着骆驼继续前行,却看到前方的驮队已经停了下来,半兽人纳丁正急匆匆的朝他们走来。
  “这里就是响沙湾。”半兽人走得很快,脸色也不太友善,他丢下这句话后,就独自骑在两人的后面。
  他们明白半兽人的意思,中间的托尼朝队伍最前走去,两人对望一眼,也催着骆驼走向队伍的中间,把最后的位置留给半兽人。
  “或许,他希望能借此平息他们的古老神灵的怒气。”凌悄悄的说。
  “凌,你找到不触怒神明的办法了吗?”走到中间后,战士小声问道。
  “没有。”法师摇摇头。
  “是吗?”战士似乎有些无奈,“但愿,他的诚心能平息神灵的怒气吧。”
  慢慢的,远方那若隐若现的声音渐渐清晰,就连法师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有时像轰隆隆的雷声,有时像侏儒们那蒸气锅炉发出的汽笛声,还有时就像雨打在石板上夹着着打破了碗碟的声音。
  他们继续前行,声音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声音从十面八方包围了他们,那是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好像手风琴拉出的低沉的乐声,如泣如诉;有的又好像叮当作响的银铃,如醉如狂,各种声音混合着,竟然奏出了一曲诡异莫名的乐章。
  骆驼受到音乐的刺激开始变得焦躁,领头的骆驼不肯前行,后面的骆驼又各自散开,四个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们控制住,在纳丁的指挥下,他们把骆驼围成一个方阵,尽量放慢脚步缓缓的前行。
  “或许,沙子地下藏着一支规模庞大的乐队。”托尼走在队伍正中,他说道。
  “我敢打赌,那支乐队绝对是卡特人组成的。”法师回答道,他努力回忆着在大图书馆学到的知识,希望能想起一些有用的东西。
  只有战士和半兽人一言不发,他们的巨剑和战锤已经出鞘,感觉也调整到了极限。他们紧张的注视着周遭的环境,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战斗。
  就这样走了三个小时,各种各样的古怪声音一刻也没停过,沃尔夫的手按在剑鞘上,纳丁紧紧的握着战锤,卡特人和法师也都用自己的方式戒备着,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行,丝毫也不敢放松。
  又过了一阵,半兽人纳丁悄悄的把战锤从右手交换到左手上,他已经看到了响沙湾的出口,那是两个大沙丘向着彼此延伸出去,在尾端形成的一个狭小口子。
  “还有半小时,就能走出这片祖先未成穿行的土地了。”半兽人计算着,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前方,“神已经宽恕了我吗?我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了吗?”他在心底问自己。
  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出口越来越近,还有几百米就可以走出响沙湾了。四周那些怪异的声音渐渐静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些欣喜的看着前方。古代遗迹就在响沙湾的前面,他们几个月的辛苦马上就要走到尽头。
  但就在所有人的以为终于松了口气的时候,山谷突然发出一阵无意义的怪声,把那些早已焦躁的骆驼群吓得又一次四散奔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冒险者们搞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手忙脚乱的想要控制住骆驼群,却根本无能为力,等到他们筋疲力尽的返回,才发现半兽人根本就没有履行他的职责。
  战士有些生气了,他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正打算质问他为什么不控制骆驼群,却发现半兽人的大锤已经仍在了地下,正在跟着山谷的怪声说着什么。
  “绿卡鲁、达克西卢斯特而、拉碌碌托肆啪图图尼。”半兽人神色谦恭的念颂着,发出的每个音节都古怪异常,法师试图模仿,找出这些音节的意思,却发现它们比魔法咒文还要生僻拗口,他只学了两句,就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
  “这是最古老的兽人语言,只有极少数的半兽人从巫医那里学到了小部分。”托尼也凑了过来,他说道。
  “也许他正在和他的神交流。”法师想起自己签订契约时的情形,对着还莫名其妙的战士说道。
  三人就在半兽人的身旁看着他,等待着祷告的结束。没多久,随着山谷那怪异的声音重新被音乐声取代,半兽人的祷告也宣告结束,这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纳丁,发生了什么?”战士最先问道,“你的神容许你踏入古代遗迹吗?”
  “贵客们,古代遗迹就在前方,欢迎你们进入。”祷告过后的半兽人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朝三人行了个隆重的礼节。
  看着往日间那粗鲁的蛮子突然变得礼貌起来,三个人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还是战士最先问出他的问题,“你也和我们一同进去,是吗?”他看着半兽人,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必须马上返回库克桑兹。”半兽人恭敬的说,“可你没有足够的补给啊,食物和水都不够了。”战士疑惑了。
  “按照神的指示,你们只能徒步前往古代遗迹。”半兽人环视了一周,然后大声宣布道,“所有的骆驼都必须跟随我返回库克桑兹,你们只能依靠自己携带食物和饮水。”
  “噢,这不可能。没有骆驼,我们会死在沙漠的。”盗贼托尼立即尖叫起来,“你是在开玩笑吗?还是你害怕我们会偷走遗迹中的宝藏?”他走到剩下的几匹骆驼旁边,抚摸着它们,“我保证,我只是想看看伟大的古代遗迹是什么样子,我绝对不会拿任何东西出来。”盗贼说着,翻身骑在骆驼背上,“纳丁,让我们带骆驼进去好不好,就这几匹。”他看着纳丁,请求道。
  “你们必须徒步前往。”半兽人的语气坚决而不容商量,“除非你们杀了我,不然我决不容许神的旨意遭到亵渎。”他从地下捡起战锤,大声道。
  “可是我们怎么返回呢?你带走了全部骆驼。”托尼继续辩驳道,“我们会死在沙漠中的。”
  “这是神的旨意。”纳丁依然不肯让步。
  “托尼,修安特罗不是也一个人安全的从古代遗迹走回达克尼斯了吗?”沉默着的法师开口了,“或许情况没有看起来这么糟糕。”
  “可他是靠传送魔晶返回的啊。”盗贼大声说,“我们没有传送魔晶,也没有传送卷轴,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大沙漠。”
  “也许遗迹中还有传送魔晶呢。”法师说道,“我猜测,遗迹的设计者留下了很多传送魔晶,然后设下这条规定,既可以让冒险者们不至于毫无收获,也可以防止他们一次就把整个遗迹搬空。”
  “这没有道理,没有人会这样设计。”托尼马上反驳道,“你们不知道,我研究了族中流传下来的所有书籍,修安特罗的传送魔晶是他自己在进入沙漠前就准备好了的。”盗贼大声说道“还有,他只到达了遗迹的大门,根本没能进去。”
  “为什么?”战士问道。
  “我不知道。”盗贼摇摇头,他拍拍自己装满了开锁工具的口袋,“或许他开锁的技巧太差了,打不开遗迹的大门。”
  “一点也不好笑。”卡特人自以为是的幽默惹恼了法师,他狠狠的瞪了卡特人一眼,恼怒的说道“你应该早些提醒我们,让我们的准备做得充分些。”
  “我怎么知道有不准带骆驼进遗迹的规定呢,所有的书上都没有提到过。”卡特人委屈极了,他不服气的对着法师大声抱怨道,“再说了,传送魔晶我们根本就找不到,而传送卷轴,你也根本没有足够的魔力来使用它。”
  “那我们该怎么办?”凌说道,他把目光转向纳丁,半兽人的目光依然坚决。于是他把目光转向战士,“是进去,还是原路返回?”
  “进去。”战士犹豫了会儿,回答道,“我有种预感,我们能在里面碰上莉丝她们。”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不是个充分的理由。
  “那你呢,托尼?”凌不再理战士,他把目光转向卡特人。
  “我不会前去白白送死。”卡特人马上回答道,“我已经知道了路径,我必须先找到传送魔晶再来。”他骑着骆驼走过来,“不如你们和我们一道回库克桑兹吧,反正古代遗迹就在这里,何必冒险呢?”卡特人劝说道。
  “好吧,看来前面的道路只有我们两人了。”法师叹口气,他带上几个制造食物和水的卷轴,一声不响的朝着前方走去。
  强壮的战士也不再说什么,他干脆背起整整一袋卷轴,朝法师追过去。
  “下次再来不可以吗?”沉默了许久的半兽人开口了,他挡在战士面前,试图劝服他,“我可以保证,我随时愿意当你们的向导。”
  “谢谢,纳丁兄弟。可我不想再浪费一年的时间了。”战士停下来,他看着半兽人有些忧虑的脸,那上面满是风沙的痕迹,“有凌这个三流魔法师在,我们没那么容易死去。”
  “对不起,我也不想。”半兽人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在怀里摸索着什么。不多久,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紫色药瓶递给沃尔夫,什么话也不说的转身离去。
  “谢谢。”沃尔夫有些感动。那是巫医赐给他的魔法药剂,上次他们碰到沙虫,他中了剧毒都没舍得用它。而现在,他却把它送给了自己。
  “加油,我在库克桑兹等你们的好消息。”在两人的背后,卡特人的声音远远响起。
  ※※※※
  听着驼铃声渐渐远去,法师再次展开地图,“看来今晚就能到达传说中的古代遗迹了。”过了好久,他才收起地图,肯定的说道。
  “但愿地图上的标识没有错误。”沃尔夫叹道,“如果找不到古代遗迹,只怕……”他觉得自己无法再说下去了,“对不起,把你拖下水了。”他低声说。
  “别担心,莫尼西不是也来了吗?只要能碰到他,就算我们进不到遗迹中,也不是毫无希望。”法师笑了笑,他并没有抱怨的意思。
  没有了骆驼,虚弱的法师行走得倍加困难,战士不安的扶着他,他比以前更轻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节省下来,用到寻找古代遗迹上。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却始终没能看到古代遗迹的影子。
  半天的功夫早已经过去,沙漠中的黑夜徐徐来临,夜晚的沙漠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们无法再坚持寻找,只得停了下来。
  “这里明明就是地图上画着的地点了,怎么会什么也看不到呢?”凌不甘心的又摊开地图,借助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了阵,“我明明没有看错,可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呢?”他喃喃的抱怨道。
  “或许还在前面吧。”战士安慰道,他掏出卷轴,开始往水袋中补充水份。但空气中的水之元素太少了,他用了双倍的卷轴把牛皮水袋中的水补满。
  “怎么会找不到入口呢。”法师有些忧愁的接过水袋,独自发起呆来。在他旁边,沃尔夫也有些无奈的看着凌,没有去打扰他。
  “也不知道莫尼西一个人怎么样。”过了好久,法师才抬起头,“趁现在比较凉,我们继续找吧。”
  两人继续前行,带着寒意的风挂在脸上,吹走了部分的疲惫和困倦,但在这只有月光和星光的夜晚,他们的搜索工作进行得更加艰难。
  “那是什么?”但这个晚上,幸运的女神眷顾了他们。借助着月的光华,沃尔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到前面不远处闪耀着淡淡银光,“是古代遗迹的大门么?”两人按住心中的激动,加快脚步跑过去。
  他们跑到闪耀着光华的地方,却发现那是莫尼西的沙地车反射出月的银光,虽然没找到古代遗迹,两人却同样激动。他们顾不得惊动潜伏的怪物,立即扯开嗓子叫起来。
  但他们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短暂的兴奋过后,两人安静下来,开始重新打量这个莫尼西的杰作:它的表面全是沙子,更有小半截已经陷在沙土里了。
  “难道莫尼西出事了?”着急的战士干脆打开车门钻进去,却见里面堆积的沙子几乎塞满了半个车厢,而莫尼西当初携带着的东西,全都没有留下。
  “看起来莫尼西并没有碰到危险,是他主动放弃沙地车的。”凌在车门观察了阵后,分析道。
  “你认为是车子出了故障,还是莫尼西找到了古代遗迹的入口?”战士走出来。
  “都有可能。”法师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但既然沙地车能行驶到这里,我猜测车子应该没有出故障。”
  “那就是说,遗迹就在这附近吗?”战士提高了声音。
  “应该是这样吧,或许等到天明我们就能发现新的线索了。”法师点点头。
  “可这沙地车看上去起码废弃一周了,我们不可能再找到莫尼西。”战士脸色阴郁的说。
  “但也至少说明我们没有走错路,不是吗?”法师却不那么悲观,他蹒跚着,走到车子旁坐下,“休息吧,我们已经有了大收获了。”他对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战士说道。
  战士点点头,挨着法师坐下。今天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早就筋疲力尽了。两个疲惫不堪的冒险者就这样靠在车子边上,也顾不得守夜,沉沉睡起来。
  ※※※※
  “卑鄙的盗贼,我要让你们陷在沙漠的地狱中,仔细品尝死亡的滋味。”半兽人的神祀发怒了,他对着凌,施展出强力的魔法。
  夜的寒风呼啸起来,吹起铺天盖地的黄沙,整个沙漠都在震动,他们脚下的沙子开始流动,形成一个圆形的陷坑,他和沃尔夫拼命的朝着外面跑,但他们根本无法在快速流动的沙子中站稳,他们摔倒在沙漠上,跟随着沙子流到陷坑的中心。
  凌挣扎着,沙子紧紧的挤压着他,令他无法呼吸。他徒劳的扭动着身体,试图挣扎出一点点空隙,但更多的沙子聚集过来,盖过他的身躯,盖过他的脖子,直到把他完全淹没。
  “救命。”他呼喊着,灌满了沙的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不。”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出来。
  “又做了个怪梦。”从噩梦中惊醒的凌如释重负的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手却凝固在了半空。
  他听到了熟悉的沙子流动的声音。不是在梦中,他感觉到沙子正在流动,他的身子正跟随着沙子们慢慢陷下去,他抬起头看看外面,自己和沃尔夫已经陷在了真正的沙穴中,那是个漩涡状的沙穴,比梦中的沙穴还要大的、好像无底的深渊,正贪婪的吞下周遭的所有。
  “天啊。”他急切的摇醒战士,看到慌乱的表情在战士脸上再次重现。
  他们站起来,拼命朝外跑,但他们发现得太晚了,和梦中的情形一摸一样,沙子很快就无情的吞没了他们。
  月光下,再也看不出曾经有人经过的痕迹。
  ※※※※
  沙漠的另一处,纳丁和托尼正在帐篷中舒适的睡着,这是他们在夜晚的最后一觉,从明天开始,不再有护体凝霜魔法加持的他们将又开始白天睡觉、夜晚赶路的沙漠苦旅。
  然而,卡特人却没有睡着,他悄悄睁开眼睛,和往常一样,半兽人把斧头放到了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然而,听着那响亮的呼噜声,卡特人却怀疑他是否能在别人割下他的脑袋前醒过来。
  恶毒的阴谋在卡特人的脑袋中酝酿成型,他悄悄的站起来,假装咳嗽了几声。
  但纳丁没有任何反应,托尼握着随身携带的匕首,轻轻走到半兽人跟前,然后轻轻的抽出匕首,“对不起了,我实在舍不得那些宝藏啊。”他屏住呼吸,朝着半兽人的喉咙划下去。
  “忘了说了,这也是赫勒米恩·维纶丝让我必须完成的任务。”阴谋得逞的盗贼擦干匕首上的血迹,他走出帐篷,对着死去的半兽人投去最后的一瞥。
  “凌,你女朋友编织的袋子可不如你想象中那么保险啊。”清晨,看着前方的响沙湾再次出现在面前,卡特人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那地图我已经偷偷看过好多遍了,可你们却一点也没察觉。等会再次见到我,你们定会很吃惊吧?”
  “放心,我暂时不会要你们的性命的。”卡特人惬意的摆弄着那把杀死纳丁的匕首,重新踏进响沙湾。
 
 
 
 
只看该作者 63楼 发表于: 2007-11-07
~第七章地下沙穴~
 
  沙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令人恐惧的压力仿佛要把人的五脏六腑也挤出来,沙子无孔不入的钻到任何可以渗透进的地方,嘴、鼻孔还有耳朵,他甚至觉得连脑袋和骨髓里面都胀满了沙粒,手脚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和沙子混为一体。
  比沙子还令人感到绝望的是窒息,那比挤压还要让他害怕。无法呼吸的感觉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他拼命挣扎,却根本动不了。窒息让他丧失理智,他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呼吸,却只是吸进更多的沙粒。
  最可怕的不是已经死亡,而是死亡正在发生,你眼睁睁的看着死亡的来临,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如果给凌一把刀,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它刺进自己的心脏。可现在,他只能在极端的痛苦中,一秒一秒的数着死亡的到来。
  但压力突然就没有了,他开始飞速的朝下坠,呼啸的风帮他吹走了紧紧粘着的浮沙,他努力睁开眼,却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黑暗,下坠还在继续,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求生的本能是强大的,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会有人放弃。有时候,人在那短短的瞬间爆发出来的潜能,连人自己也感到畏惧。就像现在,凌已经开始默默的念颂起轻身术的咒文,虽然那下面或许有更可怕的东西在等待着。
  凌的咒文还没有结束,另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已经施加到他的身上,下坠的速度慢了下来,在惊魂未定的法师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他落到一片沙丘上。
  虽然魔法缓冲了坠落的速度,凌还是痛的忍不住哼了出来,但马上,四面八方就传来了他的回声,“啊~~啊~~啊~~”
  空气中充斥着发霉的味道,远远比沙漠表面的空气湿润。四面是黑漆漆的一团。法师呆住了,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掉到了古老的沙穴中。
  “凌、凌。”在这个慌乱的时刻,沃尔夫的声音及时响了起来。伙伴的声音给了法师莫大的安慰,他定了定神,也开始大喊。
  “沃尔夫,你在哪里?”虽然沃尔夫的声音一直都没有间断,但凌依旧感到害怕,他的左耳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他无法判断沃尔夫究竟在什么位置,是在朝自己走过来,还是在渐渐远离。
  “凌,不要动,我这就过来。”沃尔夫的声音似乎近了许多。洞穴中什么也看不到,凌只有不断的发出声音,祈祷着伙伴能够快些走过来。
  “好了,我抓住你了。”终于,沃尔夫来到了凌的旁边,他握住凌的肩膀,小心的坐下。
  沃尔夫的臂膀让凌稍微平静下来,“是谁救了我们,是谁在施展魔法?”他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于是大喊起来。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回声,沃尔夫也跟着大声喊叫,但那个好心的法师似乎不愿意和陌生人交谈,仍旧没有回答他们。
  他们失望的停止呼喊,空气开始慢慢凝固,彼此的呼喊声也渐渐消散,隐隐地,只有沙子从天顶落下来的声音,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来也没有存在过。
  他们背对着背坐着,谁也不曾轻微的动一动,“我们~在哪里?”过了许久,战士才轻轻的问道。
  法师没有立即回答,直到战士又轻轻的问了遍后,他才缓缓的说道,“我不知道,但可能这就是古代遗迹。”第二句话,他足足停顿了好几分钟才说。
  “你有火吗?我的火石不见了。”
  “火?”法师的声音好像在梦中呓语,他正要说不,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脱衣服,快。”他急促的催促起来,声音中带着兴奋。
  “脱衣服?”战士疑惑道,“是的,全部。”但法师的声音更加急促了。
  沙漠中不需要太多的衣服,沃尔夫的链甲也早在沙暴袭击的时候就丢弃了。虽然满肚子的疑惑,沃尔夫还是遵从了战士的命令,很快他就把上衣脱了下来,反正在这漆黑的沙穴中,穿不穿衣服并没有什么分别。
  “暴炎弹戒指,点燃他们。”法师继续说道。
  战士明白过来,他抽出巨剑,把它放到地上。然后小心的把衣服缠绕到剑鞘上,做成一个简易的火把,然后,他用暴炎弹点燃了它们。
  “油腻术。”当火光闪现出来,法师对准火把施展出魔法。
  微弱的火光跳跃起来,沃尔夫的临时火把做得很有水平,周遭的一切不再是黑漆漆的未知数,继修安罗特以后的几百年来,火光再一次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有了火,他们开始小心的观察四周。地下是已经变得坚实的砂土,四周依然看不清楚,这个地下的洞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他们无法看到洞穴的尽头,在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还是漆黑的一片。
  他们开始小心的前行,为了能够持续的照明,火焰被控制到了最低的程度,只能照亮几米的范围内。他们朝着固定的方向前行,没多久,砂土的墙壁挡住了他们的方向,于是他们开始沿着沙壁缓缓前行。
  沙壁上什么也没有,地上也只有冰冷的黄中带着黑色的沙子,没有宝物或者是其他任何东西。他们继续前行,却发现前方的沙壁上分出了一条细细的通道。
  通道很窄,只刚好够两个人并排行走,高度也仅仅比沃尔夫高半个脑袋,两人稍微犹豫了下,小心的钻了进去。
  两人不敢交谈,只是缓缓的、缓缓的前行。他们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未知的沙穴中充满了危险。
  沙穴的构造复杂而又多变,没走多久,他们就碰到了第一个岔道。两人走进左边的岔道,又有着新的岔道在等待他们。那个新的岔道斜斜的朝下延伸着,两人对望一眼,选择了这个通往更深地下城的通道。
  通道内弯弯拐拐,一会儿朝左一会朝右,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凌已经懒得去辨别方向了,只有沃尔夫,还在紧张的计算着走过的路程。
  火开始闪烁,沃尔夫停下来重新调整了会,让火焰重新稳定下来。看样子,火把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空气中传来异样的气味,是腐烂的臭味混合着血发出来的味道。沃尔夫把火把交到左手,右手悄悄的握到了剑柄上。凌不敢准备咒文,但也开始聚集魔力。气味越来越明显,通道里却依然只有两人发出来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两人把感觉调整到最灵敏的状态,准备随时应付敌人的袭击。
  火把照亮了第一具尸体,然后便是第二具、第三具……在这个狭窄的洞穴中,竟然密密的堆满了尸体。
  尸体已经腐烂很久了,而且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大部分的尸体都没有了四肢,只剩下腐烂的肉团,有的甚至只剩下一具头颅。“是沙穴人。”沃尔夫用剑拨弄开最近的几个头颅,这几具头颅还算完整,但原本该长有眼睛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究竟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沃尔夫回过头来看着凌,希望能从法师那里找到答案。但法师没有回答,他捡起尸体群附近的一把武器,仔细的观看起来。
  凌反复的旋转着手里的杆状类武器,那上面有一部分覆盖着褐色状的东西,明显不是出自沙穴人的手笔,“可能是吞噬兽。”过了许久,他才轻轻的说道,脸上只剩下苍白。
  “吞噬兽?”火焰跳动了一下,沃尔夫听说过这种怪物。那是种胶质类的怪物,它们只生活在地底的深处,以所有活着的东西为食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猎物,然后活生生的消化掉,在它们的体内,常常有着猎物的骸骨,被称为滚动的墓穴。
  物理攻击对他们根本无效,只有火焰可以杀死它们。
  但是后退是不可能的,两人踩过地上的腐肉,在恐惧中继续前行。
  沙穴在前面转了个九十度的大弯,沃尔夫停下来,集中全部精力凝听着拐角后的东西,希望能感觉到点什么,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才对凌点点头,踏出了脚步。
  可惜他还是错了,一根明晃晃的长矛从拐角处刺过来,没有半分征兆,打中了沃尔夫举着的火把。
  战士本能的递出了巨剑,却没有击中目标,长矛收了回去,又发出了第二次进攻。
  “等等。”
  长矛在沃尔夫胸膛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仿佛在犹豫什么,“等等。”凌再次冲着拐弯后的陌生人喊道,结果长矛收了回去,武器的主人站了出来。
  比矮人高不了多少的个头,鱼鳞状的灰褐色皮肤,没有头发、没有眼睛、没有耳朵,脚趾间被蹼样的东西连接在一起,一个地地道道的沙穴人。
  沃尔夫急忙捡起剑鞘,火还没有熄灭,他赶紧调整了下剩余的衣物,让火焰恢复亮光。
  “这里有出口吗?”战士问道,但沙穴人却只是朝他们来的方向走过去,同时吐出几个奇怪的音节。
  “他不会知道你在说什么。”凌阻止了沃尔夫的继续问话,“走吧,既然还有活着的沙穴人,就一定有出口。”
  “嗯。”沃尔夫点点头,又开始朝未知的黑暗中走过去。
  “他跟在我们后面。”但没走多久,战士再次停下来,他皱着眉头,对凌说道。
  “别管他。”法师的回答有些颤抖,他已经开始疲惫了,而且觉得气温在变冷。
  通道的怪味变得淡了起来,只是偶尔才能碰到沙穴人的尸体。沃尔夫走在最前面,他的左手举着剑鞘,用微弱的火光照亮前面的道路,右手则握在巨剑的剑柄上,一刻也不曾松开过。在他身后,虚弱的法师扶着墙壁,紧紧跟随着他。再后面,就是刚才遇见的沙穴人,维持着相当的距离跟着他们,只偶尔发出些两人听不懂的奇怪音节。
  “如果莱娅在就好了,卡特人的眼睛可以当我们的向导。”莫名的,凌想起来在塔克西隆逃亡的晚上,他怀念的低声说道。
  “嘘,前面好像有声音。”战士打断凌的怀念,屏住呼吸仔细的聆听,但这次他还是没能听到什么。
  “或许是沙穴人。”凌从一开始就什么也没听到。
  “别做声。”沃尔夫压低了声音警告,“仔细听。”
  沃尔夫再次放慢了前进的速度,把所有的感觉都提升到了极限戒备着,他小心的控制着呼吸,每一脚都轻轻的踩在沙地上,不发出丝毫的响声,就像一只暗夜里潜伏的大猫。潜行的技巧,已经被他发挥到了极至。
  前方果真有声音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清楚。到现在,沃尔夫已经可以肯定那是人的脚步声。
  暂时没有碰到敌人,但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的路口,断续的声音就从最右边的岔道传出来。战士犹豫了下,他走进左边的岔道,把身子紧贴在岔道口的沙壁上,“在这里等着它们。”他对凌指挥道。
  声音听上去很慌乱,未知的陌生人似乎放弃了隐匿的打算,他们快速的移动着,仿佛在逃离什么,两人抓紧了武器,只觉得手心全是汗水。
  沃尔夫弄熄了火把,亮光是危险的靶子,会给敌人指引出正确的方向。经验告诉他,即使在黑暗中作战,也好过孤身曝露在光亮中。而经过笛伦斯的训练后,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技巧,用于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战斗。
  陌生人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们终于到达了这个三岔的路口。突然,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看来他们也发现了这里的奥秘。
  “难道真的只是沙穴人?”沃尔夫有些疑惑,外面没有半分亮光,按照道理他们不可能发现其他的两个路口,除了沙穴人,他暂时还想不起来有什么种族能办到。
  听声音只有两个人,沃尔夫只短暂的犹豫了下,就悄悄的发起了进攻,不管怎么说,掌握主动权永远是最重要的。
  他马上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一双发亮的蓝色珠子正在注视着自己,那是眼睛,独一无二的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他的偷袭已经被敌人看见了,而自己还被包裹在浓浓的黑幕中,“他们不是沙穴人。”他有些郁闷的放弃了偷袭的打算,展开了正面的攻击。
  “是你,沃尔夫。”巨剑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莱娅?”两个男声几乎同时响起来。
  “凌?”这次是两个女性的声音,卡特人莱娅和精灵莉丝。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次却是四个人同时发问。
  “快走,前面有吞噬兽。”但莱娅和莉丝没有回答,她们急急忙忙的说。
  “有个沙穴人。”莱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充满了惊奇。
  “他跟着我们很久了,似乎没有恶意。”凌回答道,“他好像要对我们说些什么,可我不懂他的语言。”
  就在这时候,沙穴人那奇怪的音节又响了起来,比之前要急迫了很多。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同样奇怪的音节从莱娅口中也说了出来,等到她说完,沙穴人又跟着发出奇怪音节,然后莱娅回复。两人间的对答都很短,而且极其快速,几乎是一瞬间,他们就交谈了十来次。
  “沃尔夫,把火把点燃,插到你们来的那条路。”沙穴人还没吐完最后一个音节,卡特人莱娅已经快速的指挥起来。“莉丝用绿萤石。我们跟着沙穴人走。”
  没有人问莱娅为什么懂得沙穴人的语言,也没有人对莱娅的决定做出置疑。萤石的绿色冷光照亮了沙穴,沃尔夫重新用暴炎弹戒指点燃火把,并把他稳稳的插到了沙地上。沙穴人开始带路,莱娅紧跟在沙穴人后面,其后是凌,再之后就是莉丝和沃尔夫。
  “他告诉我,吞噬兽根据生物身上的热量寻觅猎物。”莱娅和又沙穴人交谈了几句后,小声说道。
  除了莱娅以外的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不敢打扰莱娅和沙穴人的交谈。卡特人一路上都在和沙穴人说话,然后把沙穴人的话用通用语转述给三个朋友。
  沙穴人告诉他们,这个沙穴不是他们自己挖掘出来的,是他们的祖先在离开部落后无意中发现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部落究竟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而在漫长的年代中,连接着其他沙穴的地方早就已经坍塌了,这里成了独立的沙穴。
  “他说这个吞噬兽刚出现的时候还很小,可现在已经长得很大了。它在沙穴中呆了十多年,把部落中的人吃了个精光,只有他一个人勉强活了下来。他希望我们能帮助他,杀死这个吞噬兽。”莱娅翻译。
  “杀死他,我们可能办到吗?”凌苦笑着回答。
  “他说沙穴中有一处恶魔的地盘,所有靠近那里的沙穴人都被恶魔杀死了。他现在带领我们去那里,希望我们能和恶魔沟通,让他杀死吞噬兽。”莱娅接着翻译道。“他还说,只要能杀了吞噬兽,就算恶魔杀了他,他也愿意。”
  “恶魔?那他不是带我们去送死吗?”沃尔夫发话了。
  “他说恶魔不会主动攻击,只要不靠近他身边,就不会有危险。”莱娅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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