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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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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0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六十一章密谋~

 

  我让阿依古丽留在燕都陪同纤纤,这段时日对她来说是最为艰难的岁月,好在纤纤终于接受了现实,从悲伤中走出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我具体的行程并未向任何人透露,按照我的吩咐,唐昧和雍王在抵达燕都的当日便踏上归程,我也于当晚带上车昊和阿东扮作寻常商人的模样,离开燕都径直向东行去,打算经由平川城进入大康境内。

  燕康边境的防守,较之以前已经放松了许多,过不许久,两国间的这条疆界就会彻底消除,我如果能够顺利的继承大康的皇权,我所统治的地域将成为列国之中了大的一片,我拥有的百姓,我拥有的物产都会得到相应的提升,没有人敢忽视我的存在。

  手指远处此起彼伏的营寨,大声道:“主人,那里就是用来收容燕国难民的地方。”

  车昊道:“却不知现在那里还有没有人在?”

  我笑道:“遣送令已经取消,本来处在观望中的燕人,很多又返回了这里,要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返回故土,估计要以燕国的形势完全稳定,新法全部出台之后了。”

  车昊道:“现在治理燕国的全都是许武臣和高光远这帮燕国的旧臣,会不会存在隐患?”

  我摇了摇头道:“只要军权控制在我们的手中,燕国就不会发生任何的变故,高光远虽然奸诈,可是他能够分清大势所在,燕王已死,许武臣更没有背叛的理由。我既然敢用他们中,就要给他们足够的信任,让他们有足够的发展空间。否则我跟燕王李兆基又有什么区别。”

  车昊不由得感叹道:“难怪他们一个个改旗易帜忠于公子,公子地这番胸襟谁人又不能折服呢?”

  我却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人却无法改变……”

  车昊道:“公子所说的是左逐流?”

  我点了点头道:“我至今仍然没有搞清左逐流的内心是怎样想地,他的面前有无数的道路可以拖把,可他却偏偏选了一条不归路!”

  阿东道:“或许他自己想当皇帝,或许他清楚主人登上帝位之后绝不会放过他,在他看来和主人作对是唯一的出路。”

  我不禁大笑了起来“看来我和左逐流再无缓和的余地,这次的康都之行,必须要将他逼入绝境。”

  七日之后,我们顺利抵达康都城外。唐昧和雍王虽然在我们之前启程,可是为了迷惑左逐流一方,选择从大道前往康都,行程故意拖慢,现在反而落在我们的后面。

  来到城外农庄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这里已经成为我在康都的前哨站,农庄表面上看极其普通,可是内部结构却是计划小怜亲自设计,机关之精巧,布局之严密在天下间也不多见。

  农庄外方圆五里之内遍布我手下地精英武士,走入这个范围,我们进入的消息马上就会被反馈到农庄之中。

  我们行走的路线全都是内部事先设定。若是不清楚内情的人闯入其中,附近哨所的人马上就会发现。

  来到农庄前,早有人缓缓将大门打开。庄内巨型水车上有一座极其隐蔽的嘹望台,从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人到来。

  我们三人催马径直驰入农庄的大门,大门的正中亮一盏灯光,随后,水车的止方也亮起了一盏灯光。与之相互辉映,这是只有我到来才能享受的待遇。

  农庄大门缓缓闭合,十余名武士从对面道路之上大步迎来,借着灯光我已经看清两人却是焦信和翼虎,一段时间不见,俩小子显得越发成熟,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稚气。

  两人率众跪倒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我哈哈大笑:“你们来得倒是及时,全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欢笑着站起身来,焦信道:“太子进入农庄范围之后,欠便已经收到了讯息,里面早已收拾妥当,只等迎接您到来。”

  我反身下马,将马缰扔给翼虎。

  翼虎现在的身高比我都高出了半头,身材壮硕,威猛无比,汉人之中很少能够见到他这样地身材,翼虎咧着大嘴笑道:“姐夫!陈先生算出你早迟明日就会抵达康都,他算得果然没错。”

  我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好小子,没白费了这么多的粮食。”

  翼虎笑道:“翼虎地臂力现在是所有人中最在的,姐夫要不要比试一下?”

  我笑首家:“你这混小子向我挑战吗?是不是想趁着我长途疲惫,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翼虎摸了摸脑壳笑道:“姐夫,借我天大的肚子我也不敢哩,我只是想跟你掰掰手腕罢了!”

  我笑道:“等我养足精神再说。”

  转身向焦信道:“陈先生有没有在这里?”

  焦信摇了摇头道:“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太子府。”

  我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你这就随我前往王府见他!”

  翼虎插口道:“邱叔叔仍然在这里呢,姐夫要不要去探视他?”

  我微微一怔,关切道:“他的伤势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翼虎叹了一口气道:“自从那次受伤之后,他的身体变得虚弱异常,伤势虽然好转,可是又染上了一场怪病,现在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年多了,周太医虽然经常过来给他医治,可是并没有看到好转地。”

  我心中暗叹,邱逸尘若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翼虎又道:“紫凝姑娘两月前来到这里照顾他,一央仍旧在农庄之中哩。”

  我想了想道:“今日太晚了,就不去打扰他们休息了。明日我再过来探望他们。”

  除了焦信以外,我并没有让其他人随行,我们两人通过农庄的地下通道前往康都城内。

  焦信在途中详细的将康都最近的情况向我讲述了一遍。他对于目前地形势有一番独到的见解,随着年龄的增长,焦信地睿智和沉稳已经展露无遗。

  只有在问到燕国的局势之时,焦信才表现出年轻人特有的兴奋:“爹爹怎样了?”

  我笑道:“焦将军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将燕国的军队重组并与我们的大军整合起来。一旦完成这个步骤,我们的兵力将成倍的上升。”焦信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也就是说太子殿下有了和任何一国叫板地实力?”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焦信你认为等到大军稳定之后,我应该首先进攻哪一个国家呢?”

  焦信微微皱了皱眉头道:“焦信认为现在还是主动出击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除去左逐流,将大康的内部政局彻底的稳定下来。”

  我欣赏的看着他。此子已经有大将之风。

  焦信道:“不过太子殿下也要做好准备,就算这次顺利除去了左逐流,列国势力未必坐以待毙,他们极有可能会趁着太子立足未稳之时,不惜一切地对大康进行攻击。所以大康和秦国、北胡之间的联盟就变得极为重要,若是任何一方反目。都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我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拥有的国土越大,防守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只有迅速将燕国的军队变成一支忠诚于我的英勇之师,我们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考虑其他国家的事情。”

  焦信道:“左逐流大概就是看到了太子殿下刚刚拿下燕国,想趁着我们立足未稳之时。挑起北胡和康国的矛盾,让我们在两线疲于奔命。”

  我冷笑道:“他地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焦信道:“左逐流这次做出这件事。颇有破釜沉舟之势,我调查出大康南部贵畇、崇德、岳阳三郡的守将都是左逐流的心腹,最近左逐流和他们接触频繁,假设说他们之间相互早有勾结,这次极有可能从南方发难。”

  我低声道:“三郡的兵力有多少?”

  焦信道:“三郡的兵力共有六万人。兵力虽然称不上强大,可是这三郡扼长江之险,与汉国相互抗衡,乃是大康地门户,若是三郡一旦发生叛乱,汉国难保不会趁着此时趁虚而入。”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除掉左逐流应该是最后一步,首先要剪除的是他的这帮羽翼。”

  焦信笑道:“太子明鉴,焦信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前言已经抵达道路的尽头,焦信将我搀下小车,陈子苏和突藉早已在前方等待多时,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他们可以会知道我已经抵达康都?

  焦信向我解释道:“我们启程的时候,武士便敲击轨道提前报讯,每隔一段会有人将敲击的记号延续下去,所以陈先生他们应该早就知道太子驾到的消息。”

  我大步向陈子苏走去,笑道:“深夜打搅先生睡眠,还望恕罪!”

  陈子苏呵呵笑道:“子苏知道公子这两日就要抵达,哪里还睡得着,再说,今晚子苏根本未曾歇息,何来打扰之说?”

  我笑道:“陈先生深夜仍在为国操劳,胤空心中感激涕零。”

  陈子苏诡秘一笑道:“并非是子苏情愿,不过有位老先生非要拽着我聊天,子苏不得不陪,也不也不陪,公子来得正好。刚好上去陪他喝上两杯,聊上两句。”

  我微笑道:“却不知是那位老先生能让陈先生如此敬重?”

  陈子苏笑道:“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我大笑道:“快快引路,我马上就要知道答案!”

  其实我心中隐约已经猜到这位老先生的身份,康都城中能让陈子苏如此尊敬的人没有几个,肯定是我的岳父大人翼王林悲风。

  我们来到掩月阁,一切果然如我所料,正是翼王林悲风微笑着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慌忙上前参拜道:“小婿胤空参见岳父大人!”

  翼王笑着抓住我的肩膀道:“想折我寿吗?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怎可给我下跪?”

  我恭敬道:“即便是孩儿登上皇位,始终都是您的女婿,见到岳父自然该行礼!”我执意给他叩了一个头,方才站起身来。

  翼王目光之中闪动着激动之色,他亲切的拉住我的手臂,让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我招呼陈子苏和焦信落座,突藉去厨房吩咐下人多准备些酒菜。

  我笑道:“岳父大人难道也算出我今日要回来,所以特地在这里等我?”

  林悲风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心中郁闷,一个人在王府中呆着感觉越发无聊,闲暇的时候经常来找陈先生聊天。”

  陈子苏笑道:“承蒙翼王看得起子苏,现在几乎每日都要找子苏饮酒下棋。”

  林悲风笑道:“歆德皇不让我上殿,我在家里反正也无所事事,这里是我女婿的地方,难道我来不得吗?”

  陈子苏笑道:“当然来得,现在翼王千岁在太子府呆得时间远远比翼王府多得多!”

  林悲风乐呵呵道:“下棋我虽然下不过你,可是饮酒你却比我差上许多!”

  陈子苏道:“何止差上许多,子苏只有观看得份儿,今天太子殿下来了,翼王千岁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了。”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

  我微笑道:“岳父大人既然在这里无聊的很,为何不去宣城探望楚儿?”

  林悲风道:“我何尝不想过去,可是一切都准备好,正要出发的时候,左逐流那个老贼又搞出这番事情来,陈生先生说此事必须你亲自解决,让唐昧和雍王前去请你,我只好取消了行程,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地方。”他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想入宫去劝劝你父皇,可是他居然不给我任何情面,根本不让我入宫!”他握拳在桌上捶了一记,显然心中极为愤怒。

  陈子苏道:“现在陛下身患重疾,除了少数几人以外其他人一概谢绝来访,翼王又何必为此而恼呢?”

  林悲风道:“我并非介意此事,而是看着陛下宠幸那个奸佞小人,心中不爽而已。”

  我笑道:“或许父皇有他自己的打算,左逐流想要一手遮天,恐怕还没有那个能力。”

  林悲风道:“他当然没有那个能力。”

  焦信道:“自从陛下生病以后,对左逐流越发倚重,这对我们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我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便入宫面见父皇,争取将安蓉母子的事情尽快解决。”

  陈子苏却摇了摇头道:“公子何须操之过急?左逐流虽然将安蓉母子软禁起来,可是她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左逐流并不知道公子抵达康都的消息,也是他在明,我们在暗,当务之急是联系朝臣,将陛下的病情散布出去,让群臣提出由太子暂摄朝政,看看左逐流究竟有什么反应,借机观察究竟谁人坚决站在左逐流的一方。”

  林悲风道:“这件事让谁来提出呢?”

  陈子苏道:“贺王龙天赐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他会联合诸位皇族出头!”

  林悲风笑道:“如此甚好,他们几个说话应该有些份量,我再去联系其他大臣。”

  陈子苏道:“左逐流能够控制的军事力量,集中在贵畇、崇德、岳阳三地,如果公子登基之事已成定局,左逐流会不惜一切发动叛乱。”

  林悲风冷笑道:“那些人到了关键时候未必会跟他一起送死,就算他们中于左逐流,区区六万兵马又能够举起什么风浪?”

  陈子苏道:“话虽如此,可是大康一旦陷入内乱之中,外敌必然会伺机侵入,内忧外患同时到来,对公子掌控大康的局势似乎不利。”

  焦信道:“以左逐流目前的实力来说。他根本无法和太子抗衡,可是仍然不惜一切代价和太子作对,背后一定有所倚仗。”

  我皱了皱眉头道:“当初我前往大汉化解五国联盟之时,左逐流还专门找我分析形势,看得出他对大康的感情也是极其深厚,应该不会和他国勾结。”

  林悲风道:“只有一个解释左逐流看到陛下命不长久,生恐你登基后出手对付他。所以才不惜一切先发制人。”

  陈子苏道:“可惜就算挑起了北胡和大康的战事,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林悲风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他觉得自己很有希望篡夺大康的皇位,自然将大康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可是随着胤空的势力日渐增长,他对皇位已经几近绝望,心态自然发生了变化,拼个鱼死网破也有可能。”

  我点了点头道:“岳父说得不错,左逐流确实有可能这样做。而且趁着我立足未稳之时,发动这场变乱是他最后的机会,当初他空觑大康的皇位,所以将大康视为自己的一部分,现在他觉得自己得到皇位的希望越发渺茫。出卖大康的利益也未必可知。”

  焦信道:“若是他在这件事上和其他的国家相互勾结,事情岂不是要变得十分麻烦?”

  陈子苏道:“所以处理左逐流地事情上一定要准备充分,时机成熟之时。马上展开行动,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除去,不给他国任何地反应机会。”

  我赞许的看了看陈子苏道:“大康一定不可以发生内乱,否则他国势必趁着这个机会对我们进行围攻。”

  陈子苏道:“明日便由皇族和众臣提议公子暂摄朝政,左逐流势必激烈反对。我等将他身边的拥护者率先剪除……”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率先剪除,而是一网打尽!剪除他的党羽势必打草惊蛇,左东翔在龙骧军虽然担任副职,可是龙骧军的大权仍然掌握在他的手中,这是康都最重要的防御力量,如果左东翔发生叛乱,就会在最短的时间给我们造成相当的威胁。”

  林悲风点了点头道:“左东翔也是左逐流最重要地棋子之一,龙骧军共有三万人,皇城内的御林军只有一万,不过啸扬的立场站在我们一边,一旦发生变乱,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皇宫。”

  我深思片刻,方才道:“武力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之道,康都一旦发生变乱,整个大康势必陷入混乱之中,左逐流应该已经算出我在这两日就要抵达康都,他势必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算我们依靠御林军地力量将他拿下,也必将面临龙骧军的一场血战。”

  焦信道:“太子说得对,左东翔执掌龙骧军大权已非一日,现在军中遍布他的亲信,称之为左氏卫队也不为过。”

  我缓缓放下酒杯道:“明日我要先入皇宫,趁着左逐流准备不及之时,将他和他地和党羽全部制住,严密封锁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龙骧军。”

  陈子苏双目一亮,低声道:“公子打算……”

  我微笑道:“父皇既然病重,想必已经无力掌控朝政,做儿子的自然应该替他分忧。”我心中已经兴起篡位之心,歆德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保留的意义,他如果继续坐在皇位上,只会影响我对局势的掌控和未来的发展。

  陈子苏道:“歆德皇自从生病以后,几乎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这段时间对外都是左逐流为他传话。”

  林悲风道:“我尝试从周渡寒那里探听陛下的具体病情,可是此人相当古板,无论我怎样问他,他对陛下的病情都是只字不提。”

  我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我想见到父皇而又不去惊动左逐流,相当的困难?”

  陈子苏点了点头。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低声道:“袁天池现在怎样?”

  陈子苏眼前一亮:“对了,我刚想说这件事,歆德皇虽然病重,可是几乎每天都要招袁天池过去为他讲经说道。若是他肯相助,公子见歆德皇应该可以掩人耳目。”

  轻颜送给我的那张人皮面具,还是可以起到相当的作用,我让翼王出面替我邀请袁天池在康都绿云茶楼相见。

  袁天池准时到来,拉开雅阁的房门,并没有看到翼王。他显得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便落在我的脸上。静静盯住我的双目,过了许久,唇角方才浮现出一丝微笑:“你终于回来了!”

  没想到他第一眼便可以将易容后地我认出,我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袁先生目光如炬,我不得不佩服你!”

  袁天池淡然一笑,在我的对面坐下,拿起我为他倒好的茶水,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我笑道:“能够等到袁先生的欣赏,想来这茶水的味道应该不错。”

  袁天池微笑道:“这张面具地确精巧,只可惜掩饰不了一个人的眼神。”

  我笑着点了点头。

  袁天池道:“翼王找我时,我便猜想到会是你来找我,加上进门后看到你地眼神。我马上猜出了你的身份。”

  我微笑道:“天下间有袁先生这般眼光的恐怕没有几个。”

  袁天池道:“天下间像公子这样的人物也没有几个。”

  我们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我缓缓放下茶盏道:“袁先生乃是当世高人,我这次前来的目的,你应该能够猜测到。”

  袁天池微笑道:“古语有云。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子既然屈尊来找我,肯定有事相求,我虽然不知道公子是何时来到康都,可是看到你的这身装扮。显然是生怕别人知道你的行踪……”他低声道:“尤其是左逐流……”

  此人果然不简单,我盯住他深邃的双目,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袁天池道:“若是公子想和他相见,我倒可以为你创造一个隐秘的机会。”

  我微笑道:“多谢袁先生!”

  袁天池淡然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公子有没有想过,他的这场病究竟是真是假?”

  我心中一怔,双目之中充满疑虑。

  袁天池道:“我医术虽然不精,可是我能够看出他并非是中风之兆,每次太医为他煎药以后,都将药渣深埋起来,我的好奇心却偏偏很重,趁着无人之时,我掘出部分药渣,方才发现那些草药根本不是治中风之症,乃是普通的理气药物而已。”

  我此惊非同小可,袁天池言之凿凿,看来一切都是事实,可是歆德皇为何要装病,难道他和左逐流串通一气想害我不成?

  袁天池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低声道:“据我看来他此次装病,让你返回康都,真正地目的是对付左逐流。”

  我眉峰一动:“怎麼讲?”

  袁天池道:“这段时间我和他接触频繁,对于他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我发现他远非表面上显现地这么昏庸,对朝内发生的事情,清楚的很!”

  我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左逐流的威胁?”

  袁天池微笑道:“从他言谈举止之中不难看出这一点,不过我发现在他假冒生病前后,变化相当大!”

  我不由得向袁天池的身边又靠近了一些。

  袁天池道:“他突然变得焦虑异常,对死亡充满畏惧,脾气比起以往越发残暴,我亲眼看到他将凝晔妃活活扼死!”

  我倒吸一口冷气,凝晔妃的死讯我也听说过,不过传言是病死,没想到竟然是歆德皇所杀。

  袁天池低声道:“他杀凝晔妃这时,口口声声道,孽种!孽种!”

  我心中一沉,难道凝晔妃和外人私通?嘴上却没有问出来。

  袁天池苦笑道:“凝晔妃死后,他竟然让人剖开她的小腹,看看里面有没有婴儿……”

  “什么?”我脱口道。

  袁天池点了点头道:“我后来才知道,他是怀疑凝晔妃与他人私通,看到她的小腹比往日隆起了一些,怀疑凝晔妃有了身孕,可是杀掉凝晔妃,剖腹之后才知道,凝晔妃是因为肥胖使然,并非是他想像中那样。”

  我内心中有种极为不祥的感觉,难道歆德皇觉察到我和珍妃的么情?看来又有些不像,他若是知道我们的事情,却为何不对珍妃下手,而是选择凝晔妃呢?

  袁天池道:“我今夜会前往养心殿为他将道,公子可以扮作我的丹奴一起前去。”

  我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定了,一切等到我见到他自然会清楚。”

  袁天池意味深长道:“他绝不简单,若是你以为他已经老迈无用,恐怕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夜色初临,我背着药箱跟随袁天池一起走入来到养心殿,门前的侍卫按例搜查我们的全身,又仔细检查了几遍药箱,这才让我们入内。

  帷幔低垂,歆德皇躺在龙床之上,两名太监静静站立一旁。

  歆德皇缓缓挪动了一下身躯,两名太监慌忙凑了过去。歆德皇道:“扶我坐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对我来说竟显得有些陌生。

  袁天池恭敬道:“草民袁天池参见陛下!”

  歆德皇转过脸来,他的容貌跟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目光显得异常的纷乱,可见他的心中极不平静。

  “袁先生今晚还是接着前天的道法说给我听听!”歆德皇道。

  袁天池微笑道:“草民今晚特地带来一位道兄,他的道法要比我高深的多。”他的目光向我望来。

  歆德皇冷冷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袁天池那样的洞察力,并没有识破我的身份:“你说得便是他吗?”

  袁天池笑道:“正是这位道兄!”

  歆德皇凝视我道:“我现在心情烦乱,你能帮我平复心境吗?”

  袁天池微笑道:“这位道兄乃是一个奇人,他若是讲道,不喜欢他人在场,不如我退下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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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1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六十二章天运~

 

  歆德皇点了点头,向两旁太监道:“你们带袁先生去外面歇息,朕要和这位高人好好的聊上几句。”

  我从歆德皇的眼神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不会糊涂到和一个陌生人独处一室的地步,看来他已经从种种的迹象之中,猜出了我的身份。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胤空是你吗?”他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缓缓揭去面具,恭恭敬敬的在他的面前跪下:“孩儿不孝,还望父皇恕罪!”

  歆德皇摇了摇头道:“朕从未怪过你,你也没有什么罪过!赶快起来吧!”

  我这才站起身来。

  歆德皇道:“袁天池乃是你保荐给朕的,朕早就料到,你会通过他来见我,躲开左逐流的监视。”

  我佯装关切无比道:“父皇的身体怎样了?孩儿自从知道父皇的病情以后,时刻都在牵挂着您。”

  歆德皇感叹道:“我的诸位皇儿之中就数你最为孝顺,也就数你最有出息,大康的天下交给你,朕放心了……”他还从未对我如此慈和过,多少让我感觉到有些怪异。

  歆德皇拍了拍龙床,示意我在他的身边坐下,低声道:“朕并没有生病,这次只是装装样子,做戏给左逐流看!”一切果然让袁天池言中,他的这场病果然是假装的,真正的目的是骗我回康都,却不知他这次又想做什么?我心中不禁暗生警惕,歆德皇不会又想害我吧?

  歆德皇咬牙切齿道:“胤空,帮我除去左逐流!”

  我微微一怔,刚刚见面,歆德皇便提出这件事,却不知左逐流因何会将他触怒?

  我低声道:“父皇是不是因为安蓉母子的事情?”

  歆德皇重重在龙床上拍了一记:“朕虽然老了,可是毕竟没有糊涂,谁一心为大康。谁想谋夺我们龙氏的江山,朕心知肚明。左逐流劝我将安蓉母子留下,分明是想让大康开罪北胡,若是北胡进攻我们,吸引我们的大部分军力,韩国势必趁虚而入,不但你辛苦得来的江山会被他人夺去。甚至连我大康也会被列国瓜分。”

  我恭敬道:“父皇圣明。”心中却暗自奇怪,歆德皇怎会突然开窍?难道他一直都是故作糊涂?

  歆德皇道:“朕的精力和体力已经大不如前。看来距离大限已经不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和他以前醉心修道,深信长生不老之术全然不同。

  他的眼神显得疲惫而空虚:“胤空,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迈无用了?”

  我慌忙道:“孩儿从未如此想过,父皇英明神武,无论文治武功都是古往今来第一位贤帝!”

  “古往今来……”歆德皇苦笑了起来,随即又开始剧烈地喘息,过了许久方才平息下去,他声音沙哑道:“我这一生做了不少的糊涂事情。否则大康不会让我搞得天怒人怨……”他凝视我道:“胤空,朕累了,真的累了,这次除掉左逐流之后,我便将大康彻彻底底的交给你。燕国之事让我明白了,你已经超过我许多,我如果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只会成为你的阻碍,成为大康的阻碍!”

  我不知他是不是在试探我,慌忙跪倒道:“父皇切勿如此说,孩儿心中的父皇才是大康真正的主人!”

  歆德皇轻轻拍了拍我地肩头:“我已经下令赦免了你的六皇兄。”

  我心中一惊,兴王龙胤滔因为谋反而被歆德皇贬于楚矶。按理说当永世不得返回康都,没想到歆德皇竟然赦免了他。

  歆德皇道:“我留在这世上地日子已经不多了,说来奇怪,现在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们兄弟都在我身边,临死之前能够看到你们,我就满足了……”

  我心中暗自嗟叹,歆德皇果然老了,任何人再强终究无法和天命所抗争。

  歆德皇握住我的手道:“你登基以后可不可以放过你的其他兄弟?”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惭愧,就算可以放过他人,勤王和兴王是断然无法放过的,他们两个早有称帝之心,我绝不可以将他们两个隐患留在世上。

  歆德皇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胸襟非其他皇儿能够企及。”

  我低声道:“父皇!贵畇、崇德、岳阳三地的统帅和左逐流来往甚密,如果想除掉左逐流而又不引起大康内乱,首先必须瓦解这三地的兵权。”

  歆德皇道:“我考虑过,我会下一道旨意,将三地守将调任他处。”

  我微笑道:“父皇圣明,不如将崇德和岳阳两地地兵马调往燕国境内协助焦镇期控制燕国的局面,贵畇的两万兵马可以继续留在那里,同时让庐州水军提督傅天宪接管三地,在长江沿岸重新构筑一道防线。”

  歆德皇淡然笑道:“看来你早有准备,那傅天宪是翼王林悲风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虽然能力出众,可是向来倨傲无礼,当初朕曾经让他统领长江水师,可是朕南巡视察之时,此人竟然敢当众指责我的军政,是以我才将他降级到庐州使用。”

  我恭敬道:“父皇,现在汉齐晋三国对大康虎视眈眈,我方燕国形势初定,长江防线不容有失,傅天宪虽然倨傲,可是对大康军中对此人极为推崇,领军作战的确有他独到的一面,在眼前的形式之下,使用人才当不拘一格,父皇不妨考虑一下。”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大康地事情我已经不想过问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心中大喜,看来歆德皇果然有了退位让贤之心,有了他的帮助对待左逐流可谓是十拿九稳。

  我又道:“驻守康都的龙骧军仍旧控制在左氏父子的手中,我们如果出手对付左逐流,恐怕左东翔会马上发动叛乱。”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也在担心这件事,龙骧军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全都是左氏集团的精英所在。一旦发生变乱,会直接威胁到皇城地安全,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我断然道:“擒贼先擒王,我们应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氏父子全部控制住,并将龙骧军骨干将领的家人全部制住,到时候他们势必溃不成军。”

  歆德皇赞道:“好!果然妙计,就按照你说得去做!”

  他低声道:“三日之后。我会在朝中当着众臣将朝中一切事务交到你的手中,等测算出黄道吉日。便为你举行登基大典!”

  我心中一阵狂跳,萦绕心头多年地心愿眼看就要实现,无论我怎样沉稳,也不禁露出喜色,慌忙跪倒在地上,垂下头去,以掩饰我欣喜若狂的表情,激动道:“孩儿多谢父皇!”

  走出养心殿已经是夜半时分,袁天池看到我的表情。已经明白我今晚商谈的结果定然十分满意,他和我并肩沿着宫内道路向东门走去,来到富延宫的位置,迎面猛然吹来一阵冷风,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只觉腹中突然疼痛了起来。

  捂住小腹苦笑道:“人有三急,看来要劳烦袁先生等我一会了。”

  袁天池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慌忙闪身冲入右侧的竹林小径,对皇宫的地形我颇为熟悉。竹林内有一间净所,可是走了两步腹中疼痛却缓解了下来,我揉了揉小腹,心中暗道:“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地东西?”正在考虑的时候,却听到前方竹林深处隐隐传来一阵人声。

  我心中大奇。深夜之中,怎么会有在此?难道宫内有人在此偷情不成?

  在强烈地好奇心驱使下,我蹑手蹑脚的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隐约听到有人低声道:“陈嬷嬷……这件事跟我没关系……要怪……你便怪他……”

  这声音在我耳中竟然有几分熟悉,我仔细一想,这应该是宫内的小太监落寞的声音,心中越发觉得奇怪,却不知他口中的陈嬷嬷是谁?

  我从竹林的缝隙中向前望去,却见落寞跪在竹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正在点燃几片纸钱。

  他低声道:“你原本活得好好的……为何要说这么多地话……你死了便死了,为何要连累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怀疑我,估计我也活不成了……”他生恐火光招来他人注意,每次只点燃一片纸钱,灰烬落在他面前事先挖好的一个坑中,想来是回头用浮土掩住。

  落寞叹了口气道:“陈嬷嬷,你死便死了,为何要说这么多的话……不然那个秘密天下间谁人都不会知道……你害了自己便算了,为何还要将太子也连累进来……”

  我内心一沉,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这件事竟然和我有关。

  我压低声音道:“你所说地究竟是什么事情?”

  落寞吓得身躯猛然一颤,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我戴上了面具,是以他并没有认出我,哆哆嗦嗦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冷哼一声,揭下面具,落寞吓得更是魂飞魄散:“太……太子……殿下……”

  我缓步来到他的身边,尽量放缓口气,安慰他道:“落寞,你将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绝不会为难你。”

  落寞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许久方才惊魂稍定,颤声道:“没……没有什么事情……”

  我怒视他的双眸:“你若是不说,我马上便将你抓到父皇面前,将你今晚的作为全部告诉给他。”

  落寞慌忙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太子殿下……千万不可……否则我们两人的性命恐怕都……”

  我心中越发怀疑,低声道:“落寞,你务必将这件事告诉我,否则我不会给你任何情面。”

  落寞垂泪道:“太子殿下……你……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擦了擦眼泪,方才道:“一月之前,陛下突然招陈嬷嬷入宫。”

  “哪个陈嬷嬷?”

  落寞低声道:“便是当年平贵妃入宫之时,负责为她验身的稳婆!”

  我倒吸一口冷气,一抹浓重地阴云笼罩住我的内心,我一直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这才想起当初孙三分临死的时候好像提起过,他曾经私下花钱买通了为我母亲验身的稳婆,可是当时对我来说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我忽略了这件事,现在这个隐患终于爆发了。

  落寞道:“可是陈嬷嬷入宫之后,便不见出来,后来陛下将我召去,让我将陈嬷嬷的尸首带出去投入井中……”他回忆起过去发生的那件事,显得异常恐惧,嘴唇越发的苍白。声音再度颤抖了起来:“可是……我……我没想到陈嬷嬷竟然没有完全断气,我……我要将她投入井中的时候,她竟然醒了过来……说……说……”

  “她说什么?”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落寞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道:“她说……太子……是……是平贵妃和……前太子的儿子……平贵妃入宫以前便有了身孕……她……她……”

  落寞在我阴冷到极点的眼神下,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我冷笑道:“她竟然诬蔑我!”

  落寞道:“她……她说……入宫之时……她手上写了两份验身的文书,其中一份至今还保存在她的手中……现在已经……已经落在了陛下的手里……”

  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如果落寞所说的一切属实,歆德皇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这只老狐狸,他在我面前竟然掩饰的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刚才我腹痛难忍,来到竹林之中如厕,根本不会发现这个惊天的秘密,难怪他对我的态度会忽然转变,他看来是有意用左逐流来引开我的注意力,三日之后,他对付的真正目标恐怕是我!

  我凝视落寞道:“陈嬷嬷已经死了?”

  落寞忙不迭的点头道:“我……我按照陛下的意思,将她投在井中……”

  我低声道:“很好!”内心之中杀机隐现,这件事绝不可以再传出去,否则我将面临整个皇室宗族的敌对。落寞从我的眼神中仿佛明白了什么,骇然道:“太子……你……”

  我不等他说完,双手狠狠扼住了他的脖颈,落寞焉能是我的对手,在我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双足死命在地上蹬了几下,顷刻之间已经一命呜呼。

  我抱直异常匠尸首,来到竹林西首的池塘,在他怀中缚紧石块,将他推入池塘之中。

  做完这一切,确信周围无人,我才沿原路返回竹林,来到刚才落寞烧纸的地方,正迎上前来找我的袁天池,

  袁天池的表情并无异样,微笑道:“公子怎么去了这么许久?”

  我低声道:“不知怎么了,肚子总是不舒服,看来我需要回去尽快吃药了。”

  袁天池淡然笑道:“公子原需多多保重身体!”

  回到城外农庄,陈子苏焦信等人都在农庄之中等待着我的消息。因为中途发生了落寞的事情,我此刻的心情变得颇为烦躁,并未向众人讲述今日入宫的详情,直接来到了我的书斋内。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深深的恐惧感,歆德皇竟然知悉了我的身份,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利用我对付左逐流,然后趁我不备,将我拿下?我从怀中拿出那幅珍藏许久的地图,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大康现在版图比起绘制这幅地图的时候要大上许多,可是我现在仍然没有完成他的心愿。我地手指沿着八国广阔的疆界游走移动着,距离成功已经越来越近。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前进的步伐。

  歆德皇虽然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可是以他一国之尊的身份和地位,他要顾及自己地颜面和皇室的清誉,绝不会将此事揭穿,他最可能做的就是悄声无息的对我下手。然后为我安置一项罪名,将我的太子之位剥夺。从他对左逐流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对左逐流应该也有戒心,这次他打得是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难怪他会突然赦免兴王龙胤滔,除掉我之后,太子之位势必悬空,他八成是想要重新起用兴王。

  我痛苦的捏了捏眉心,对我来说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格窗忽然被风吹开,一阵冷风潜入室内,烛火摇曳了两下,顿告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并没有起身去关窗,俯身趴在书案之上,竟然沉沉睡了过去,恍惚中,父亲竟然出现在我的身边。他地样貌在我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静静看着他,他的双目中满是欣慰:“你终于长大了!”

  “父亲!我该怎么做?”我大声说,耳边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父亲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展开那幅书案上的地图,地图在我的眼前奇迹般的变大,八国的江山,山峦起伏,江河滔滔。

  父亲大声道:“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日成为大康地帝王,成就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基业?现在机会已经来到你的眼前。你还犹豫吗?”

  我激动回答道:“孩儿不会犹豫!”

  父亲伸手指向康都的位置:“这座城池早已腐朽,即便是歆德皇自己,也已经无法忍受这里陈旧腐臭的味道。所以他想逃开这里,另建新宫,可是他从没有领悟到,这腐朽根本是他自己造成的!只有铲除掉他,才能让康都重新焕发勃勃生机!”

  我激动的点了点头。

  “一位真正的帝王。又何须在乎别人想什么?当你成就万世基业,凌驾于众人之上里,所有人都在仰视你,从那样的角度,他们只会看到你的尊崇和权贵,永远看不到你身后地故事!”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我大声道:“父亲!”情急之下,睁开双目,却见一人站在我地身边,一时间惊出满身的冷汗,我伸手握向腰间的匕首。室内灯光已经重新点燃,我这才看清竟然是紫凝站在我的身边。

  身上的长氅由于我地动作没落到了地上,紫凝秀眉微颦,关切之情毫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你……做噩梦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没……事……”我的嗓音有些异样。

  紫凝道:“刚才听陈先生他们说,公子已经回来了,可是心情好像不是太好,于是我炖了燕窝粥给你送来。”

  我微笑道:“多谢紫凝姑娘!”接过紫凝手中的燕窝粥,喝了两口,忽然想起邱逸尘的事情,歉然道:“我来到康都之后,一直忙于朝中的事情,还没有时间去探望邱大哥,他现在的病情怎样了?”

  紫凝的美眸中蒙上了一层阴翳,低声道:“病情始终都在反复,整个人瘦的已经脱形了。”

  我叹了口气,邱逸尘落到今日的下场,全都是为了我的缘故。

  紫凝道:“陈先生他们仍然在外面等你,你要不要见他们?”

  我慌忙道:“赶快让他们进来,刚才我心境不佳,却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紫凝温婉笑道:“你只需记得大家的心中都在关心你,只要你开心就是我们最开心的事情。”

  看到她的如花笑靥,我不禁一呆,脱口道:“紫凝姑娘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吗?”话刚刚说出口,我马上懊恨的恨不能钻到地下去,要知道紫凝是邱逸尘的未婚妻,邱逸尘是我忠实的手下和兄弟,我怎能说出这样包含挑逗意味的话语?

  紫凝俏脸一红,黑长的睫毛迅速垂了下去,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陈子苏和焦信等人全都来到了书斋。

  我招呼他们坐下后,微笑道:“今日我有些疲乏,所以刚才回来歇息了一会儿,不然哪有精力和你们议事,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大家不会怪吧?”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

  陈子苏深邃的双目盯住我道:“看来公子今日和歆德皇会面的结果并不理想?”

  我点了点头道:“父皇很痛快便答应了我对付左逐流的要求,明日就会下旨意,针对南方三镇的驻军进行重新的分派。”

  焦信半信半疑道:“这么顺利?”

  我又点了点头,低声道:“父皇赦免了兴王龙胤滔,这两日他应该会返回康都。”

  陈子苏皱了皱眉头道:“他在这个时候赦免龙胤滔,并让他重返京师,其中是不是还抱有什么目的不成?”

  焦信问道:“歆德皇这次的病究竟是真是假?”

  我据实相告道:“他的病根本就是伪装,目的是为了迷惑左逐流,也是为了吸引我返回康都,借用我们的力量,将左逐流除去。”

  陈子苏道:“陛下有没有答应将朝中大权全部交给公子?”

  “他答应三日之后会宣布这件事。”

  陈子苏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件事的确让人费解,歆德皇如果真的看出左逐流的险恶用心,早日将皇权交给公子,公子以太子监国的身份对付左逐流应该更加容易,他虽然答应三日之后将大权给你,可是同时又让兴王龙胤滔返回康都,这件事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

  我的身世自然不便吐露给他们,我旁敲侧击道:“我也感觉到有些不对,父皇这次会不会借用我的手来对付左逐流,然后趁我不防的时候,再出手对付我。”

  陈子苏盯住我的眼睛,许久方道:“公子心中一定已经有了打算,你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吧!”

  我低声道:“有人告诉我,父皇想杀我!”

  所有人都是一惊,车昊大声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再说,若是除掉了公子,刚刚得到的燕国势必会发生变数,康国也会陷入混乱之中,难道他老糊涂了不成?”

  我心中暗道:“我根本不是歆德皇的亲生骨肉,他现在知道了这个事实,出手对付我当然在情理之中,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任何的后果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的歆德皇恐怕就是这样。”

  焦信道:“他既然有杀太子殿下的心思,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等他下手!”

  翼虎道:“不错,干脆我们杀入皇宫,砍下那老小子的脑袋,到时候姐夫便理所当然的成为大康的皇帝!”

  “住口!”我怒道,这混小子说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叫嚷起来,也让我有些难堪,毕竟在外人眼中,歆德皇是我的父亲。

  陈子苏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出去,我和公子有两句话单独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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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2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六十三章狂澜~

 

  陈子苏等到众人出门之后,方才叹了一口气道:“公子心中必然有心事,你不愿说,子苏也不敢问,不过若是那歆德皇真的对你动了杀念,我们或许要面临夺宫了。”

  我点了点头,陈子苏说得没错,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陈子苏道:“歆德皇既然想对公子下手,他三日之后必然不会将朝中大权交给你,或许他已经打定主在那一天对你下手。”

  我冷笑道:“不是或许,而是一定!”

  陈子苏道:“左逐流在这个事件之中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他是和歆德皇站在同一战线还是被歆德皇列为必须除去的人物之一,现在还很难说。”

  我低声道:“父皇将兴王召回康都,显然是想让兴王取代我的位置,左逐流向来都是勤王龙胤礼的忠实拥护者,从来在人前不掩饰自己的立场,兴王若是当政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父皇是想借我的手削弱左逐流的力量,让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而后悄声无息的对我下手。”

  陈子苏道:“不管他们的心中怎样想,公子若是想夺宫,势必要抢在歆德皇对你下手之前。时机的把握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三日之内想策划一场颠覆大康政治的狂澜,并非是那么容易。”

  我深表赞同道:“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

  陈子苏虽然不知道歆德皇想要对我下手地理由。可是从我郑重的口气中,已经猜测出,此事再无缓和的余地,他低声道:“我们隐藏在康都的精英武士有两千人,康都内的御林军有一万人,龙骧军有三万人。表面上看,我们发生宫变将要面对的就是四万人!”

  我低声道:“两千人对四万人,的确没有太多的把握。”

  陈子苏笑道:“岂止是没有太多的把握,简直连一分把握也没有,我们地这条密道是能往王府。王府距离皇宫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想在最短地时间内控制住歆德皇。首先必须将一万御林军解决。”

  我想了想道:“赵啸扬是岳父的义子,御林军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陈子苏摇了摇头道:“赵啸扬虽然是翼王的义子,可是他的政治立场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古以来亲情和立场无关,如果赵啸扬一切都以翼王的意志为转移,我们控制御林军,迅速攻占皇宫会变得很容易。如果他的立场站在歆德皇地一方,我们面临的境况将变得更加艰难。”

  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还记得上次我们利用百姓攻破炼丹房的事情吗?”

  陈子苏不解道:“难道公子还想制造出一场民乱?”

  我摇了摇头道:“这次不同,我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父皇控制住,宫变的消息绝不可以透露出去。”

  陈子苏提醒我道:“控制歆德皇的同时,也要将左逐流控制住,不然单单是三万龙骧军就会让我们费上一番周折。”

  我想了想又道:“今晚我必须约见岳父,赵啸扬的事情我务必将其落实。”

  陈子苏道:“子苏还有一个建议!”

  “陈先生请讲!”

  “公子现在已经据有大康地北部。燕国也落入你的掌控之中,既然歆德皇执意要害你,为何不趁着他仍未下手之时。返回燕国,割据自立,撇开和大康之间的关系。

  若是北胡为了安蓉之事当真发起进攻,拓跋醇照只有迂回绕过我们地疆界攻击大康,我们坐山观虎斗。倒也落得清新,趁着两方交战之机,我们一方面可以调养生息,一方面可以稳固燕国的统治,在康国陷入战乱之时,我们可以安排大军从燕国的东部边境突入大康,到时候必然势如破竹,轻松收复大康的土地。”

  我凝视陈子苏的眼眸:“陈先生以为我会接受你地这个建议吗?”

  陈子苏叹了口气,沉默了下去。

  我大声道:“我已经等待了太久的时间,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继续下去!如果我只是想固守一块土地,成为一方王者,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我双目炯炯盯住陈子苏道:“先生应该,我龙胤空的志向是什么?当初我和先生在秦都之时,纵论天下时势,终有一天我会将八国统一成为一个整体!现在是我最好的机会,大康的天下只差一步,就掌握在我的手中,这是我立国之根本,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无论是我的皇兄,还是左逐流,或者是歆德皇!这一场仗我一定要赢,无论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我一定要登上皇位!”

  陈子苏道:“公子想什么时候开始夺宫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越早越好!”

  歆德皇以为我麻痹大意的时候,恰恰是他对我最疏於防范的时候,若是他知道我洞悉了他的奸谋,势必会提前对我下手,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翼王眉头紧皱,每一个人都想不透歆德皇要对我下手的理由,废掉我大康必然陷入深重的危机之中,歆德皇为何要拿大康的前途和未来冒险?

  “陛下果然糊涂了!”翼王感叹道。

  只有我清楚,现在的歆德皇非但不糊涂,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我虽然也是龙氏的子孙,可是并非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的嫡孙,他缺少宽广的胸襟,必然将这件事视为奇耻大辱,以他的为人只会对我进行疯狂的报复。

  父亲并没有对不起他,而是歆德皇强占了我的母亲,拆散了我的家庭,让我在孤独和仇恨中长大。

  自从歆德皇封我为太子之后,我一度淡化了这种仇恨,血浓于水,他毕竟是我的祖父,若是我顺利登上帝位,也许不会对他采取极端的做法。可是当这段陈年往事被重新掀开,我对他的仇恨也随之迅速的复苏了,我要让他为之前的所做的一切付出惨重的代价。

  翼王道:“胤空,这件事你要考虑清楚,夺宫篡位乃是大逆不道之事,日后大康的历史上,将会写下不光彩的一页。”

  我微笑道:“我只求今生无憾,日后任人评说!”

  翼王的虎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华。

  我郑重道:“楚儿即将生产,我要送给她一个最珍贵的礼物!”说这句话我存在一定的目的,我看出翼王对谋朝篡位仍然有一定的顾虑,适时的将楚儿母子抬出来,顿时可以将翼王的顾虑一扫而光。

  翼王重重点了点头道:“他既然对你不仁,你也无需对他尽孝,为了大康的将来,只好如此了,将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我照实说道:“孩儿手上只有两千武士。”

  翼王笑了起来:“两千武士想和康都的四万精兵相抗衡,天下间只有你有这么大的胆量!”

  我恭敬道:“所以胤空才来求助于岳父大人。”

  翼王道:“皇城内的一万御林军都是在啸扬的统领之中,啸扬私下对你推崇备至,若是我让他助你,他必然会遵照我的吩咐行事!”

  我大喜道:“如果越统领肯帮我,这件事便成功了一半。”

  翼王道:“夺宫的关键不仅仅是在歆德皇身上!”

  “还有左逐流!”

  翼王点了点头,他低声道:“龙骧军共计三万人,这支力量不可小觑,而且康都城门的防守大都掌控在左东翔党羽的手中,一旦你们接到讯息,便可由城门迅速进入城内,对我们来说将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我淡然笑道:“这件事恐怕还要劳烦岳父。”

  翼王不禁笑道:“你还有什么主意,说给我听听。”

  我微笑道:“岳父大人还记得上次韩当成将军率领水军阻挠龙骧军进入皇城的事情吗?”

  翼王笑道:“你想故计重施?”

  我摇了摇头道:“韩将军现在手中的水军虽然只有五千人,可是这五千人,却可以制造出相当规模的混乱,夺宫之是,他们可以制造出被人攻击的假象,到时候,我们可以假传圣旨,调龙骧军前去支援,趁着这段时间,迅速稳定皇宫的形势。”

  翼王道:“好主意!可是一旦龙骧军发觉被骗,他们势必会掉头向皇城发起攻击。”

  我笑道:“或许他们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翼王微微一怔,不解道:“你说得再明白一些!”

  我转身向门外喊道:“焦信!”

  焦信应了一声,从门口走了进来,恭敬向翼王跪拜道:“焦信参见翼王千岁!”

  翼王摆了摆手道:“太子既然让你进来想必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赶快说给我听听。”

  焦信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摊开放在书案之上。

  翼王眉头一动,低声道:“这好像是康都水军营塞的地图?”

  焦信道:“翼王千岁看得没错,这正是康都水军营寨的地图。”他指向地图道:“我们可以事先在营寨之中设下埋伏,等到龙骧军进入营寨之后,用大火断去他们的后路,龙骧军士兵被火包围之后,势必向河岸逃去,我们可以在般上利用火箭射杀岸上的龙骧军士兵。”

  翼王道:“你想将龙骧军的士兵一举歼灭?”

  我点了点头道:“龙骧军中大部分都是左逐流的亲信,杀掉他们方能根除这个隐患,让左氏父子陷入孤立无助之中。”

  翼王道:“五千水军对付三万龙骧军,单凭火攻和羽箭未必能够控制住局面。”

  焦信道:“到时候我会率领五百名精锐武士协助水军行动,这些人全都善于使用墨氏连弩和霹雳弹,远距离的杀伤力相当强大。”

  翼王欣赏的点了点头。

  焦信收起地图,向我们告辞后退了出去。

  “此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翼王看着焦信的背影由衷赞道。

  我微笑道:“焦信的确很有能力,年轻一代之中,就数他最能帮我!”

  翼王道:“你打算何时发动宫变?”

  我平静道:“既然父皇已经有了杀我之心,夺宫之事当然是越早越好,我刚才已经让阿东和突藉分别前往燕国和绿海原报讯,一旦我们夺宫成功,从两方会抽调部分士兵前来康都支援,以防南部三郡发生叛乱。”

  翼王道:“康晋边境有七万驻军,你不可忽略了这支力量?”

  我笑道:“那七万驻军原来是岳父大人的嫡系,负担平息大康民乱的重任,现在仍然和西南反军征战的不可开交,我事先已经了解过。”

  翼王道:“这七万驻军乃是顾城贤负责统领,此人原来一直在我的手下做事,为人世故,做事圆滑。若是你能够顺利登上帝位,传旨升任他的官职,他势必会向你效忠。”

  我叹了口气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顾城贤现在向我效忠,从他那里率军前往康都也至少需要五日的时间。”

  翼王道:“可是我们并非是让他助你夺位,而是利用他的兵力去威慑南方三镇。从他驻军到三镇,两日足矣,如果三镇当真为了左逐流发生叛乱,顾城贤可以第一时间抵达那里。就算他的八万兵力战胜不了三镇地六万,可是至少可以延缓三镇向康都进军的速度,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我对顾城贤并非没有了解。此人正如翼王所说的那样,为人世故,做事圆滑,让人很难琢磨透他的心思,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冒些险是难免的,我唯有用足以让他心动的利益去诱惑他。方能确保他倒向我的阵营。

  翼王道:“胤空,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他所要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尽管说!”

  翼王道:“这次的事情和胤滔无关。你顺利登上皇位之后,可不可以放过他?”

  我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放心,胤空一定不会伤害他地性命!”我这句话包含有两层含义,既没有答应翼王就此放过胤滔,也保证不会杀他。对翼王多少也算有些交待。

  翼王叹了口气道:“能够让他安稳的活在这世上已经足矣,胤滔终有一日会知道天命所归……”

  世上很多的事情都让人难以预测,我当夜并未返回城外农庄,就留宿在太子府中,可是清晨一早,车昊便过来敲门。

  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他不会冒失的打扰我地睡眠。

  车昊道:“公子,袁天池在门外求见!”

  我微微一怔,我昨晚方才和他分手,怎么今晨他便来找我,知他此次前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沉吟片刻道:“你请他进来!”

  车昊正要离去,我又嘱托道:“你留意一下有没有人跟踪他前来。”

  “公子放心,车昊知道。”

  袁天池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显然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他走进房门,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皇宫负责清理池塘的宫人从池塘之中捞出一具尸首,这件事已经上奏给皇上……”

  我身躯一震,眼前猛然一片黑暗,我明明将石块缚好,没想到落寞地尸身仍然浮了上来,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这么快就暴露于人前,我心中实则是懊恼到了极点。

  袁天池道:“发现尸首的地方,距离昨日太子如厕之处不远……”他这句话只说了半句,下面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心中定然认为落寞之死和我着脱不开的干系。

  我脑海之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是一时之间仍旧无法做出决断。

  袁天池道:“陛下已经让人彻查这件事,刚才宣我入宫询问太子昨夜离开养心殿之后的动向。”

  “你怎么说?”

  袁天池道:“我怎样说无关紧要,可是陛下显然并不相信我地话,他让我来请太子入宫核查这件事情。”

  歆德皇知悉落寞之死,很自然的便会联想到我的身世上,如果他对我产生了怀疑,这件事恐怕不妙。

  车昊在门前道:“公子,大内总管多隆前来传旨!”

  我内心一怔,歆德皇让袁天池来找我,是因为考虑到要对付左逐流,我的身份现在不便暴露,现在却又让多隆前来传旨,等于将我来到康都的事实大白于天下,他难道要对我下手?甚至暂缓对付左逐流,首先要将除去也有可能。

  我心情沉重的向前走出一步,低声道:“车昊,你让他在花厅等我,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袁天池叹了一口气道:“公子若是现在离开,还有机会!”

  我用力咬了咬嘴唇,是去还是留?一时间我无法拿定主意。落寞之死一定让歆德皇提前下定了决心,他要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我。我现在如果听从袁天池的建议离开,从地道可以安然逃离康都,可是要让我将辛苦开创的局面就这样舍弃,我心有不甘。

  袁天池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歆德皇这次决心对你下手。以公子在康都的力量很难和他抗衡。”

  我淡然笑道:“袁先生以为我还有机会吗?”面对袁天池这个聪明人,很多的事情无须说得太过明了。

  袁天池皱了皱眉头道:“有机会,不过……”

  “不过什么?”

  袁天池道:“为了一个机会,而去冒生命的危险,公子以为值得吗?”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我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袁天池叹了口气道:“我明白!”

  我有些迷惑道:“你明白?”心中的确不知道袁天池明白些什么。

  袁天池点了点头道:“昨晚袁某看到太子许久未归,前去相迎时。恰巧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我内心一凛,双目之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意!袁天池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他知悉了我的身世。

  袁天池淡然笑道:“我既然敢来,内心之中早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我对你始终没有恶意。若是想害你,又何须等到今日。”

  我黯然不语。

  袁天池道:“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来到康都帮你,是因为有人求我这样做!”

  这件事也是一直萦绕在我内心的谜团:“谁让你这样做地?”

  “采雪!”袁天池的答案并没有让我感到太多的惊奇,我早在以前和他对话中便隐约猜测到了这一点。

  袁天池道:“公子,答应我一件事。以后要好好的照顾采雪和轻颜两个!”

  我心中微微一怔,袁天池到底和她们两个是怎样的关系?

  袁天池从怀中拿出两张人皮面具,微笑道:“当日,我让采雪为我做了两件面具,没想到今日竟然派得上用场!”他将其中一张递给我道:“你不必担心。那个秘密很快便会消失于这个世上!”

  他缓缓将另外一张面具戴上,我地眼前顿时出现了另外的一个自己。

  袁天池缓缓走了两步,他的神态和风度将我模仿的惟妙惟肖,即便是我都有些相信眼前的这位就是我自己。

  我垂头看了看手上地那张面具,不用问这一张定然是袁天池自己,他主动和我互换了身份。

  袁天池微笑道:“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要小看歆德皇,他疑心很重,唯一能让他放松警惕的方法只有一个……”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那就是你死!”

  我内心之中一阵激动,袁天池竟然愿意为我去死,这等高义让我如何回报?

  我摇了摇头道:“不可以,歆德皇已经抱定杀我之心,你若是入宫,只怕凶多吉少!”

  袁天池平静道:“公子并非眼光短浅之人,应该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地道理。”

  我恭恭敬敬的向他作了一揖,这才和他互换了衣袍。

  袁天池拉开房门大步率先向花厅走去,一缕阳光从晨曦之中透露而出,迎接我们的将是怎样的一天?

  多隆在花厅早等得有些不耐烦,可是脸上仍然装出谦恭尊敬地模样。

  看到我们进来,他慌忙向袁天池迎了上去,恭敬道:“太子殿下,陛下特地来让我传一道密旨。”

  袁天池点了点头,将我的神态学了个十足,双手接过密旨展开,眉头微微皱了皱道:“父皇让我即刻入宫商量禅位之事!”这件事早就在我的预料之内,歆德皇抛出如此诱人的条件来哄骗我入宫,可谓是用心良苦。

  那多隆笑眯眯道:“恭喜太子殿下,或许明日奴才就要改口叫您皇上了!”

  袁天池冷冷地看了一眼多隆,犀利的眼神将多隆看得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袁天池道:“你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不清楚吗?”

  多隆慌忙跪下,伸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个耳光道:“奴才该死,信口雌黄,还望太子原谅!”

  袁天池摆了摆手,转身向我道:“袁先生,我和多总管去宫内拜见父皇,你去不去?”

  我做出恭敬地样子道:“太子殿下,陛下和你商量的是国事,我只是一介布衣,哪有资格前去!”

  多隆笑道:“袁先生,陛下让我告诉你,让你跟太子一路过去,他有些话也想对你说。”

  我心中暗道:“这歆德皇该不会是也想对袁天池下手吧?若是那样我们互换身份还有什么意义?”

  袁天池道:“多总管请稍待,我和手下说两句话就来。”

  多隆笑道:“太子尽管去说,不过还请尽量快些,我和手下在王府外恭候太子大驾。”

  多隆离开以后,车昊慌忙上前道:“公子,千万不可前往皇宫!”

  他分辨不出袁天池乃是假冒,这句话直接冲他所说。

  我笑道“车昊!”

  车昊身躯一震,此时方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太子,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袁天池道:“歆德皇不会害我,你就算入宫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车昊道:“歆德皇阴险狡诈,焉知他不会对你下手?”

  袁天池微笑道:“他梦寐以求的长征不老药还差七日方才炼成,你以为他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吗?”

  我毅然道:“车昊,你马上去找陈先生和焦信他们,立刻开始准备,初步将兴事之日定在今夜,具体时间我会和你们联络。”

  车昊仍然担心道:“可是你孤身一人进入宫中,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是好?”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时间紧迫,容不得我详细向他解释,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王府的事情安排妥当,和袁天池向王府外走去。

  多隆前来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宣我入宫,我和袁天池,在五十名大内侍卫的护送下,前往皇宫。

  采雪所制的面具极为精巧,加上我和袁天池的体态身形十分相仿,旁人很难从外面上看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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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3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六十四章亡灵~

 

  以袁天池的身份进入皇宫对我来说还是一次全新的经历,走入皇宫便觉得今日的氛围异常沉闷,虽然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袁天池的步伐镇定而笃信,他应该在模仿我的方面下过一番苦功,不然不会装扮到让别人真假难辨的地步。

  我们来到勤政殿,多隆微笑道:“袁先生请先在外面等候,陛下让太子先进去。”

  我点了点头,向袁天池深深凝望了一眼,心中一阵黯然,只要他踏入这宫门之中,便意味着凶多吉少。

  袁天池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丝淡淡的笑容,他整了整头顶的紫金冠,缓步走入勤政殿中。

  看着宫门在袁天池身后缓缓关闭,我内心开始不断的下沉。

  多隆并未随着袁天池进去,笑眯眯向我道:“皇上和太子两个不知要谈到什么时候,袁先生先去潜空阁用茶。”

  我点了点头,在多隆的陪伴下向位于勤政殿左首的潜空阁走去,潜空阁是歆德皇平日里诵经问道的地方,袁天池经常在这里受到歆德皇的接见。

  我虽然在近几年来多次返回康都,却一直没有机会进入潜空阁,一来我是打扰歆德皇的清静,二来我对求仙学道之事向来不感兴趣。

  让我意外的是,勤王龙胤礼居然也在潜空阁等候,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却不知歆德皇将他叫来所为何事?

  勤王的面前摆着一副围棋的残局,他紧紧皱着眉头,显然深陷基中,连我来到身边都未曾觉察到。

  我看了看那盘棋局,心中不由得一怔,白棋占尽优势,黑棋必败无疑,却不知勤王面对这盘已经输定的棋局做什么?

  勤王叹了口气,这才看到我,声音黯然道:“我观看这棋局已经有一天一夜,仍然没有看出其中的破绽。”

  勤王在诸位皇子之中,棋艺颇为高超,一向自诩为康都第一高手。

  我不知他究竟遇上了什么难题,嘶哑着声音道:“黑棋已经注定失败,这明明是一个死局,天下间没有人可以解得开!”

  勤王身躯猛然一震,他抬起头望向我,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

  我还以为自己的声音露出了破绽,内心惊慌不已,懊悔不该冒失开口说话。

  勤王道:“袁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一语将本王点醒!”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棋盘之上,凄惨笑道:“死局!死局!我终于明白父皇让我坐在这里,观看这一盘残局的真意。”

  我这才知道他并没有识破我的身份,微微往下心来。

  勤王苦笑道:“父皇多虑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对皇位早已没有任何的奢望,既然已经是死局,我又怎会妄想翻盘呢?”

  我心中暗道:“你这句话恐怕是说给我听得吧,以勤王的性情,让他就此放弃大康的江山,他又岂会心甘情愿?”

  不过勤王肯定不知道。歆德皇之所以让他看这盘残局,并不是让他打消和我龙胤空争位之心,而是让他打消和兴王龙胤滔争拉的念头。

  多隆为我们端上两杯上好的龙井,茶叶虽好,可是我却没有欣赏的心境,此刻胸中可谓是心潮起伏,不知道勤政殿内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勤王道:“我有一件事想请教先生!”

  我点了点头:“勤王殿下请讲!”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长生不老之事?”

  我淡然笑道:“七日之后,我的丹药即将炼成,到时候殿下便清楚了。”

  勤王嗟叹道:“父皇果然是洪福齐天,若是真的能炼成长生不老的丹药,大康的江山便会永世留在龙氏的手中……”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喜悦,反倒显得

  异常的感伤,我敢保证,他的心中对歆德皇的仇恨已经多过对于我。

  说完这句话,勤王站起身来。

  多隆道:“殿下不等皇上了吗?”

  勤王苦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等到什么时候?看来我今生今世都等不到了……”他挥袖拂乱了桌上的棋局,转身向外走去。

  多隆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勤王殿下改变了许多!”

  我微笑道:“改变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这段时间对我来说,真可谓是度日如年,两个时辰之后,方才有小太监来到潜空阁,招我去勤殿面圣。

  我怀着一刻忐忑不安的内心跟着小太监来到勤政殿内。

  一切早已归于平静。

  歆德皇静静坐在龙床之上,短短的一夜之间他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我走入宫门之后,两名小太监识趣的退了出去。

  歆德皇指了一帝地锦团道:“坐!”

  我恭敬坐下,趁机四处环视,却没有发现袁天池怕踪影,难道他此刻已经被害?

  歆德皇咳嗽了一声道:“朕今日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身边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我佯装咳嗽了两声,嘶声道:“陛下乃万乘之尊,只要您愿意,又有哪一个不愿倾听您的教诲?”

  歆德皇呵哥笑了一声道:“袁先生的嗓子怎么了?”

  “昨日受了些风寒,所以……”我又咳嗽了两声。

  歆德皇似乎并未起疑,叹了口气道:“我的身边无非是两种人,一种人怕我,一种人恨我,即使是我的皇儿们也不例外!”

  我恭敬的点了点头。

  歆德皇道:“臣子们没有一个将我当成朋友,皇子们没有一人将我当成亲人。”

  我低声道:“陛下到现在仍然不明白寡人的意义吗?”

  歆德皇苦笑道:“寡人,寡人……袁先生说得对极,朕就是孤家寡人……”

  他凝视我道:“袁先生,长生不老药究竟可不可以炼成?朕在这世上还有多少的岁月可活?”

  我默然不语,毕竟不知道袁天池在此以前是怎样欺骗歆德皇的。

  歆德皇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我还有没有长生的机会?”

  我缓缓点了点头:“陛下放心,七日之后,你便可以得偿夙愿。”

  歆德皇用力摇了摇头,茫然靠在椅背之上:“如果……我能够长生不老,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的死去,到最后我一样会成为孤家寡人,我活着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我叹了口气道:“长生容易做到,可是登入仙籍却很难,陛下能够的抛开眼前的一切吗?”这句话是我信口胡诌,歆德皇一心想长生,无时无刻不在梦想成为仙人,我投其所好,他定然不会怀疑。

  歆德皇道:“朕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厌倦了人世间的虚伪和狡诈,若是可以离开,我会付出任何的代价……”

  鬼才相信他这番慷慨激扬的陈词,他若是真的能够如愿长生,又怎能舍得放弃眼前的无上权力呢。

  我试探道:“陛下今日好像心情沉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歆德皇点了点头,他声音低沉道:“胤空自杀了!”

  “什么?”我故作惊慌道。

  歆德皇的眼眶竟然湿润了:“做一个皇帝却不如一个布衣百姓来得自由,很多时候,需要做一些违背自己心愿的事情,胤空是我最疼爱的儿子,可是他却偏偏要背叛我,大康的天下不能乱,为了百姓,为了祖宗的基业,朕不得不为之啊……”两行老泪沿着他千沟万壑的面孔缓缓流下,换作旁人或许真的会被他感动。

  我内心暗骂:“老匹夫,你果然虚伪无耻到了极点!”

  歆德皇道:“朕心中悲痛,却不敢在人前表露,胤空虽然已经死去,我却不能为他发丧,天下间还有比这更为悲哀的事情吗?”

  歆德皇道:“这些年,朕一直为了大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眼看着大康一天天的强盛起来,朕心中喜悦到了极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胤空竟然生出谋害我的念头,早有人向我举报他拥兵自立,试图分裂大康,我心中虽然难过,可是并不忍心降罪于他,今日宣他入宫,便是为了这件事,可是胤空被我揭穿之后,恼羞成怒竟然想要杀我,幸亏朕为了提防他害我,做好了准备,他看到奸谋败露,竟然服毒自尽了……”歆德皇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他做戏的功夫果然一流。

  我哀叹袁天池命运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己感到庆幸。

  歆德皇道:“朕记得你对我说过,你能够操纵亡灵,我招你过来,便是想让你帮我超度胤空的亡灵,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另外还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朕要亲自带你去做。”

  我恭敬道:“陛下放心,天池必不负你所托。”

  我试探道:“陛下为何不将此事大白于天下呢?”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朕刚刚说过,现在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可信之人。”

  我故意道:“左相国对陛下忠心耿耿……”

  歆德皇摇了摇头道:“他的忠心全都是伪装出来的!”他气愤的向龙床上捶了一拳:“你随我来!”

  我随着歆德皇向勤政殿后方的房间走去,两名小太监搀扶着歆德皇来到门前,歆德皇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和袁先生有些话要私下说。”

  两名小太监恭敬站在门前。

  我和歆德皇走进静室,室内光线昏暗,窗格之中透入的一缕阳光,更平添了几分落寞与孤寂。

  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个供桌,上面供奉着一个蓝田玉雕刻的坛子,上方雕有一条盘旋的长龙,此龙乍一看并无特殊之处,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此龙的身上并无鳞片,共有六爪,最前方的两只龙爪牢牢抱住坛盖,龙的头上却只有一根长角。我曾经在《洪荒。志异经》上读到过它的介绍,此龙名为锁墀,传说中乃是负责看管天庭犯戒仙人的神物,却不知为何在这坛子上雕刻了锁墀?

  而且那坛盖之上还封有两条谒语,显然是想将坛中的物品封住。

  不知怎么,我的心跳情不自禁加速起来。

  歆德皇凝视那玉坛,双目之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许久方道:“你为何总要和我作对?这二十多年你为何总是阴魂不散?”

  我已经猜测到这玉坛里面定然收藏着我父亲的骨灰,内心激动到了极点,可是在歆德皇面前我却不敢有任何的表露。

  歆德皇道:“袁先生,这坛子里面装的就是我儿子龙胤基的骨灰,这许多年来,他的阴魂始终纠缠着我……”

  我目光之中露出迷惘之色,心中已然愤怒到了极点,歆德皇竟然绝情到如此的地步,将我父亲的骨灰秘密收藏在这里,并用谒语和锁墀封住他的亡灵,让父亲永世不得超生。

  歆德皇轻轻抚摸了一下骨灰坛。低声道:“我这一生,无时无刻不在面临谎言和背叛,我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他混浊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悲凉之色,或许这句话倒有几分可信。

  歆德皇道:“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的两个儿子竟然先后背叛了我,而且都是获封太子以后。”

  我心中暗骂。这个混账将所有的罪孽和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却没有想过自己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歆德皇道:“胤基和胤空是我诸多皇儿之中最为出色的两个,可是他们太过聪明,对权力和皇位的欲望太过强烈,终于导致了今日的结局……”

  我叹了口气道:“权力和地位这两样东西,改变了多少人的本性!”

  歆德皇并不知道我这句话真正指向的目标,他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若是我并非帝王之身,或许我的儿子会孝敬我,不会时刻窥觑我的皇位。”

  “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歆德皇的目光重新回到骨灰坛上,他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我要让你帮我驱走胤基的阴魂,让他永远离开大康,离开这座皇宫,让他不再影响到朕的臣民,让他不要再来纠缠朕!”歆德皇的面孔涨得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我低声道:“天池可以做到这件事,不过若想顺利完成陛下的心愿,需要登上高台作法……”

  歆德皇大声道:“朕不是为你修建了一座观星楼,那里不正是作法的合适地点吗?”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恐怕还要劳驾陛下,只有陛下相助,才可能将太子的亡灵驱走!”

  歆德皇皱了皱眉头,双目中流露出些许惶恐之色,他在内心深处定然对父亲和我的亡灵存在着深深的恐惧。

  我信口胡诌道:“两们太子都是帝王星位,单凭天池的力量,就算能够唤来他们的亡灵,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驱走,陛下乃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只有陛下和我联手,方可顺利将他们的亡灵驱除。”

  歆德皇重重点了点头,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门外小太监通报道:“陛下,左相国前来求见!”

  歆德皇冷冷道:“说朕身体不适,此刻不想见任何人!”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门外又静了下去。

  歆德皇咬牙切齿道:“胤基呀胤基,朕实在是不明白,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左逐流如此的推崇于你。”他无意中说出的这句话,让我内心猛然一震,难道左遂流竟然是父亲的忠实追随者?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我的儿子想要杀我,我最信任的大臣,又想要设计推翻我的政权,朕究竟犯了什么过错,会落到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

  我胸中心潮起伏,左逐流对大康不满,想要推翻歆德皇的政权,其中竟然有父亲的原因在内,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单纯的为旧主报仇,他的一切举动染上了更多的功利性质,他究竟是想改变大康腐朽的现状,还是想将龙氏的江山改名易姓?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歆德皇道:“朕要你马上将他们的阴魂驱散!”

  我点了点头,上前撕去了骨灰坛上的谒语。

  歆德皇愕然道:“你做什么?”

  我面无惧色道:“陛下知不知道为何太子的亡灵会始终萦绕在你的身边?就是因为你将亡灵封印在此的缘故,想驱走他,首先便要将他的亡灵释放出来。”

  歆德皇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我淡然笑道:“陛下请随我登上观星楼,天池马上便可完成您的心愿!”

  观星楼共高七层,我和歆德皇在皇宫侍卫的陪同下,徒步登上观星楼的七层。天色突然变得黯淡无比,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和天空同样阴郁的还有歆德皇的脸色,他站在凭栏处,远眺着皇宫内的全景,双目中流露出无比眷恋的神情。

  我沐浴之后换上白色长袍,长发披散在肩头,并未束起。此时东风越来越大,将我的长发吹向脑后,衣袂飘飘却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侍卫已经支好青铜炉鼎,炉鼎内火光熊熊,映照着歆德皇不断变幻的脸色。

  我将从勤政殿带来的谒语投入炉鼎之中,黄色符咒在火光之中迅速燃为灰烬。

  我让众侍卫退到六层。七层之上仅剩下我和歆德皇二人,这才拿起木剑,口中念念有词,长袖飞舞,装出作法的模样。

  歆德皇的表情显得无比虔诚,双目竟然闭上。

  我心中大喜,此时不发讯号还等何时。悄然向青铜炉鼎之中投了一颗雷火弹。又命出预先准备好的黑氏光矢,迅速点燃,一道绿色的光华划破昏暗的天深,径直向上飞去。

  歆德皇此刻刚巧睁开双目,看到那道绿色轨迹,骇然道:“这……这是什么?”

  我张开双臂,迎风大喝道:“亡灵听令!尔等速速退去。不得纠缠我皇。”

  此刻那雷火弹被火引爆,炉鼎之内火光暴涨,歆德皇吓得慌忙向后退去。

  周围的侍卫听到动静,慌忙冲了上来。

  我挥动木剑,双眉倒竖怒吼道:“大胆妖孽!竟然敢惊扰我皇!”

  木剑猛然向炉鼎的方向劈去。内力到处,那火焰被催发而出,宛如一条火箭般射向楼外,远远看去竟然像一条火龙飞舞在虚空之中。

  歆德皇原来相信道法仙术之事,再加上他杀害我父子二人心中有鬼,对我做出的假象竟然是深信不疑,向那帮侍卫呵斥道:“还不给我滚下去,莫要影响袁先生作法!”

  墨氏光矢已经飞到苍穹的尽头,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变幻成红色的光芒。

  歆德皇呆呆看着空中,他没有见识过墨氏光矢的玄妙,当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我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墨氏光矢在这种昏暗的天空之中,显得更为耀眼,我的那些手下一直关注着皇宫内的变化,他们一定会看到我给出的信号,用不多久焦信就会掀起对付龙骧军的帷幕。

  歆德皇也在默默祷告着什么,或许是在祈祷我和父亲的亡灵早日离开这里,不再对他进行纠缠。

  我以木剑斜指天空,低声道:“亡灵散退!”

  空中蓦然划过一道闪电,随之一阵隆隆的雷声响起,我不禁担心起来,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临,焦信的火攻之计恐怕要落空了。

  此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行至歆德皇的面前道:“陛下,大事不好,驻守康都的水军突然发生骚乱。”

  歆德皇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让龙骧军前去处理!”

  那侍卫又道:“翼王在外面求见!”

  歆德皇怒道:“他来做什么?我说过不允许他入宫,何人又放他进来的?”

  我向楼下望去,果然看到翼王林悲风站在观星楼下,静静等待着歆德皇的召见。

  歆德皇唇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双目之中掠过一丝杀机,他向那名侍卫低声道:“让他去勤政殿等我,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再去见他!”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歆德皇已经动了杀害翼王决心。若是我真的死了,翼王必反,歆德皇不会容留这个隐患活在世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翼王也谋害掉。

  那侍卫离去后,没有多久,又重新返回,向歆德皇道:“启禀陛下,翼王不愿离开,放言若是陛下不愿见他,他便在楼下恭候!”

  歆德皇怒道:“反了!朕念他昔日劳苦功高,凡事都给他留有几分情面,没想到他恃宠生骄,连最基本的君臣礼仪都忘了。”

  此时又有一名侍卫上来。

  歆德皇正在气头之上,怒吼道:“又有什么事情?”

  那侍卫道:“养心殿突然起火了!”

  我心中大喜,知道定然是皇宫内部的人已经开始行动。

  歆德皇怒视那侍卫道:“那便让御林军去救火!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侍卫唯唯诺诺道:“御膳房和景阳宫同时也燃起火来,看来好像是有人故意在纵火……”此时天空中又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将这名侍卫的后半截话语,劈了回去。

  歆德皇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仰望变得越来越黯淡的天色,喃喃道:“逆子……你还在缠着我……”他将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归结到我们父子的身上。

  林悲风在风中大喝道:“陛下,臣听闻你已将太子赐死,不知可有此事?”他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之情,车昊应该将我和袁天池互换身份之事告知于他,他现在是趁机发难。

  歆德皇愤怒的握起双拳,冷冷道:“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逆臣给我拿下!”

  小楼之中涌出十余名侍卫,将林悲风团团围困在正中。

  林悲风冷冷环视众人,强烈的杀机从他的周身弥散开来,冷风吹过,几片飘零的树叶缓缓飘落下去,刚刚抵达他身边的范围,便被这浓烈的杀气击为齑粉。

  众侍卫不禁脸色一变,纷纷掏出劲弩指向林悲风。

  林悲风怒吼道:“陛下便是这样对待我林悲风的吗?”

  此时又有百余名侍卫从四面八方向小楼包围而来,却是前来护驾的御林军,为首一人面目英俊,正是御林军统领赵啸扬。

  我心中顿时放宽,赵啸扬率领百余名御林军将那十余名侍卫全都围在正中,大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动!”

  歆德皇显然没有意识到眼前形势的变化,冷笑道:“非是朕对你无情,而是你太过猖狂了!”

  我淡然一笑,身躯忽然抖动了一下,双目冷冷盯住歆德皇。

  歆德皇看到我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

  我冷冷道:“父皇……你害得我好苦!为何将我夫妻拆散,为何要用尽奸计害我,害死我之后,竟然还要锁住我的灵魂,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歆德皇一张面孔顿时失去了血色,嘴唇颤抖道:“你……你……”由于他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此刻竟然说不出话来,以为当真是龙胤基的亡灵上了袁天池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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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知已~

 

  我索性继续表演下去,以木剑指向他的咽喉:“枉我口口声声尊你为父皇,你何尝有过父亲的模样,你心中对我哪有丝毫的关爱?”

  歆德皇在我的威逼下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惊恐道:“你……不要缠着我……我已经被你折磨了二十几年,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我哈哈大笑起来。

  歆德皇的瞳孔突然散大,随之又骤然缩小,他从我不加掩饰的声音中仿佛听到了什么:“胤空……”他忽然大声狂叫起来:“护驾!护驾!”

  没有任何人冲上来保护他的安危。

  楼下的侍卫已经被赵啸扬完全控制住。

  歆德皇嘴唇哆哆嗦嗦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缓缓揭去面具,微笑道:“父皇如此英明,难道还分不出我究竟是谁吗?”

  歆德皇拼命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事情,脸上却突然堆起了笑容:“胤空,我这便起草诏书,将皇位传给你……”

  我淡然笑道:“你好像没有资格传位给我!”

  歆德皇不解的望着向我。

  我冷冷道:“这皇位本该是我父王的,若不是你设计害他,这位置焉能任由你坐到今日?”

  歆德皇怒吼一声,忽然不顾一切的向我冲来。

  我弃去木剑,狠狠的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之上,二十年积攒的仇恨,全都包容在其中。

  歆德皇痛得惨叫一声,身躯萎缩在了地上,不住的颤抖,颤声道:“逆子……你……有种便杀了我……”

  我微笑着蹲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你这样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有些事情,我必须让你知道!”

  歆德皇又悔又急,一时间昏厥了过去。

  林悲风此时从下面走了上来,我和他交递了一个眼神。

  林悲风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歆德皇,目光中仍旧流露出一丝愧疚不忍之色。

  我低声道:“岳父大人,如果不是袁先生舍身相救,此刻孩儿已经被他害死了。”

  林悲风叹了口气。

  此时赵啸扬略显慌张地来到我们的身边,低声道:“御林军副统领周得志假借救火之机率领八千御林军将后宫已经控制起来。”

  我心中一惊。

  林悲风心中的震撼丝毫不在我之下,大声道:“周得志怎会突然倒弋?”

  赵啸扬面露愧色道:“这是啸扬的疏忽……”

  此刻再做埋怨又有何用,好在歆德皇一惊被我们控制住,眼前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搞清周得志幕后的主人是谁?

  林悲风道:“先将传国玉玺找到再说!”

  我听到他提及此事,内心忽然一沉,如果传国玉玺落入他人之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名侍卫走了过来:“启禀太子殿下,左相国托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我微微一怔,左逐流的消息倒是灵通,我这边刚刚开始行动。那边他就有反应,难道他已经猜测到了我的计划?

  信并非是写给我,而是写给翼王林悲风的。

  林悲风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阴郁无比。低声:“玉玺已经落入左逐流的手中,他诬蔑我和啸扬谋反,杀死了太子,囚禁了歆德皇,要拥勤王为帝!”

  我冷笑道:“看来左逐流一定知道我被歆德皇赐死的消息,就算我们不举事,他一样也会趁机宫变。”

  林悲风点了点头道:“他素有谋反之心,焉会放过这等良机?”

  赵啸扬懊悔道:“我应该谨慎对待此事,刚周得志主动请缨率军救火之时,我就应该察觉他的奸谋。”

  我淡然笑道:“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左遂流老谋深算,这次算盘打得实在是高妙之极。”别说是赵啸扬,即便是我刚才还以为大火是我方所纵,没想到是左遂流所为。

  林悲风道:“我们有多少人?”

  赵啸扬叹了口气道:“两千人!”

  林悲风道:“一万御林军大半竟然控制在周得志的手中!”

  赵啸扬愈发惭愧。

  我安慰他道:“这怨不得你,左逐流在人前散布谣言,那帮御林军都以为我死了!”

  林悲风道:“左逐流既然早有宫变之心,他儿子掌控的龙骧军必然会配合他们的行动,未必会全面出动前往水军营地。”

  我最担心的也是这件事,左逐流既然预谋发生宫变,左东翔便不会向水军营地尽遣主力,说不定现在龙骧军的大部队已经逼近皇城。

  我的担心马上被证实了,两万名龙骧军士兵在左东翔的统领下,打着讨逆平乱的旗号已经开入皇城,形势变得越发严峻起来。

  就算此时我将自己安然无恙的消息散布出去,那八千御林军倒弋,也不会改变我们眼前的劣势,我们所能依仗的只有歆德皇这张皇牌。

  我重新换上王服,让人将歆德皇严加看管起来。

  炼丹房周围已经被龙骧军团团围住,我们两千余人已经陷入左逐流的重重包围之中。

  我端端正正在信尾处写下我的名字,然后封好书信,将怀中父亲留给我的地图包在一起,递在赵啸扬道:“着人将这封信马上给左逐流送去!”

  赵啸扬苦笑道:“左逐流此刻占尽优势,恐怕太子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弃了!”

  我微笑道:“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能够拖得一时三刻,水军那边和龙骧军的战事打完,他们马上就会赶赴这里,到时候,我们的情况就会好转!”

  外面又响起震天的呼喝声。无非是讨伐逆贼,交还陛下之类的话语。

  我缓缓站起身来,推开内室的房门。

  歆德皇此刻已经苏醒过来,他双目凝视我道:“逆子……你现在将朕放了……朕或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我哈哈大笑起来,抓住他的头发,目光顿时变得冰样冷酷:“你不必担心,我定然要你死在我的前面!”

  歆德皇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

  我压低声音道:“我实话告诉你,左逐流已经将我们这里团团包围起来,他要的不仅仅是你我的性命,还有我们龙氏的天下,你最好祈祷上苍,让我赢得这场战役,否则我会用你的鲜血来祭奠我们龙氏的列祖列宗!”

  歆德皇面如死灰,苍白的头颅低垂了下去。脸上竟然流出两行眼泪:“逆子……逆贼……”前一句自然是骂我,后一句却是骂左逐流。

  我写给左逐流的那封信,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只是写了两个字“秋梧”,这是当年我在父亲墓碑基座下所看到的两个字,一直铭记于心,却困惑不解。这秋梧两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初始时候我还以为是母亲和父亲定情之地的意思,现在却联想到秋梧二字可能另有深意。左逐流既然曾经是父亲的朋友,或许他会明白其中的意思,再加上父亲传给我的那幅地图,或许能让左逐流想起什么。

  派去的侍卫很快便带来了左逐流的回复。左逐流要求拜见歆德皇,确认他平安无事。

  林悲风道:“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孤身前来!”

  我却知道左逐流绝不是为了歆德皇而来,那两个字和那幅地图已经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他想要尽快的揭穿这个谜团。况且在眼前的情况下,我们已经完全陷入他的控制之中,无论我们想怎样对他,都不会影响到眼前的大局。

  左逐流毕竟狡诈无比,他虽然一人前来,可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翼王必须和他交换,也就是说,他走入炼丹房的同时,翼王和赵啸扬必须要留在他们的阵营之中,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个人的安危。

  我不禁暗赞美,左逐流心思缜密,果然是大康屈指可数的人物。

  林悲风虽然不知道我要和左逐流说什么,可是眼前的情况下我们已经无可选择,痛快地答应了左逐流的要求,和赵啸扬两人一起与左逐流相互交换,以自身为质,促成了我和左逐流间的对话。

  左逐流的表情仍旧如古井不波,纵使大局已然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从他的脸上仍然看不到任何的得意,单单是这种境界,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达到。

  他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道:“平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左某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掉!”在他心中从未承认过我的太子身份,直到现在他仍然称呼我为平王。

  我微笑道:“左相国真的是神通广大,大康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的耳朵!”

  左逐流扬起手中的信笺和地图道:“左某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冒险前来探寻一个究竟。”

  我称赞道:“左相国的胆色果然非凡,本王要是真的想对付你,现在的确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左逐流道:“平王殿下难道就不顾及翼王和赵统领的性命吗?”

  我微笑道:“两条性命和大康的江山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左逐流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赞道:“平王的眼界果然深远,左某开始嗅到一丝鲜血的味道了。”

  我呵哥笑道:“左相国,本王让你来是想让你亲耳听到一件事,好解答你心中的谜团。”

  左逐流微笑道:“希望平王殿下不要让左某失望!”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左相国仔细听好了!”

  我带着左逐流走进囚禁歆德皇的房间,示意左逐流躲在外间,驱散负责看守的侍卫,这才来到内室之中,我故意没有掩上内室的房门,好让左逐流将我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歆德皇狠狠骂道:“逆子,你又想做什么?”

  我冷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何要害死太子?”

  歆德皇咬牙切齿道:“杀他根本不需要理由,若是我当初就知道有你这个孽种存在,我便连你和那个贱人一起杀了!”

  我听到他辱及我的母亲,内心之中无明火起,一拳打在他的软肋之上,歆德皇惨笑道:“打得好……打得好……我有眼无珠,竟然养了一条孽种……在身边……二十几年……竟浑然未觉……哈哈……哈哈哈……”他实在是后悔到了极点,用头颅不断的向墙上撞去。

  我生恐他再做出自残的行为,一掌击在他的颈侧,将他打得错了过去。

  左逐流缓步走了进来,他显然被听到的一切所震惊,双目直愣愣盯向我道:“你……你……”他心中实在太过震骇,下面的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我缓缓点了点头,平静道:“你现在都明白了?”

  左逐流郑重将地图交还到我的手中,忽然屈膝跪下,双目之中热泪盈眶,颤声道:“罪臣不知太子身份,还忘恕罪……”

  我慌忙架起他的双臂道:“左相国,你快快起来!”

  左逐流低声道:“左某看到秋梧两字,心中便隐约猜到了什么,当看到地图之时,左某已经断定殿下和太子之间必然存在极其亲密的关系……”

  他擦去腮边的泪水道:“那两个字,乃是左某当年亲手所刻,太子临死之前,我们二人曾经在梧桐树下饮酒,秋风吹过,落叶飘零,我仍然记得那天太子说过的话……秋梧日无多……离情断人肠……”

  我此时方才知道父亲碑上秋梧二字的来历。

  左逐流道:“太子嘱咐我,千万不可在陛下面前表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否则必然会遭到陛下的打压,太子死后,左某一直遵从太子的教诲,可是……”他凝视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太子在这世上仍然留有骨血……”

  左逐流道:“士为知已者死,这世上我最敬重的唯有太子一人耳,殿下的能力我并非视而不见,可是越是如此,左某便越兴起对付殿下之心,若不是歆德皇,太子便不会死去,大康便不会有今日之困境,左某曾经在太子墓前发誓,有生之年必颠覆龙氏江山,为太子报仇雪恨!”

  我作出激动无比的神情,紧紧握住左逐流的手臂:“左相国……辛苦你了……”心中却仍然忐忑不安,左逐流当初或许是为了真心为了我父亲的知遇之恩,可是随着他地位的提升,和时间的逝去,他的心态难免不会发生变化,他发动这场宫变,很难说没有任何的个人私利在内?

  左逐流感叹道:“世事沧桑,造化弄人,一切为何非要弄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才真相大白?”

  我心中一征,他这句自豪感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决意将这场宫变进行到底,誓要夺去我龙氏江山?如果真的这样,我就算牺牲翼王和赵啸扬的性命也要将他控制在手中,否则我再无翻盘的机会。

  左逐流凝视我道:“虎父无犬子,殿下已然有太子昔日之风,太子泉下有知,能够看到你今日的样子,想必也会万分欣慰。”

  我一时不知道左逐流的真正意图,只好保持沉默。

  左逐流轻轻拍了我的肩膀,拉着我坐下,此刻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左逐流道:“这场宫变,左某是不得已而为之,殿下的势力不断壮大,以左某今时今日的力量,已经很难和殿下相抗衡。”他说的是实情,我点了点头。

  左逐流又道:“韵德皇看似昏庸,可是他对身边的任何人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虽然立你为太子,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你,他虽然表面视我为宠臣,可是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调查我。”

  我低声道:“左相国和我父王之间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左逐流淡然笑道:“左某年轻之时在青州曾经犯下死罪,被地方官判了死罪,或许是上天可怜我,让我遇到太子。太子和我交谈之后,怜惜我有些才干,力排众议,免去我的死罪。我后来隐姓埋名,更改身份之后跻身仕途。没想到会被歆德皇重用,一路升迁。后来在康都遇到太子之时,我向他提到这段往事,太子虽然只是淡然一笑,可是我却永铭于心,太子说过,他救我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日后我们便是朋友。”

  左逐流双目湿润道:“我谨记太子的吩咐,从未在人前透露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也只是偶尔相聚,然太子的胸怀和抱负足以将左某折倒,至今他的音容笑貌仍然清晰的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左逐流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韵德皇,冷笑道:“我本来以为我和太子之间的交往,今生今世会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他打听到了。”

  我心中暗道:“这韵德皇的情报功夫果然非同一般,我的身世何尝不是被他查出了呢。”

  左逐流道:“韵德皇生平最忌惮的人便是太子殿下,他知悉了我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之后。便开始着手对付我,左某在大康为官也非一日,他想对付我的事情,被我的亲信透露了出来,从那时开始促使我下定决定夺宫。”

  我低声道:“左相国是不是想拥立勤王即位?”

  左逐流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勤王是列位皇子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同时也是最没有主见的一个,无疑是最佳的傀儡人选。”

  我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左逐流道:“左某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殿下刚刚回到大康,便传来了你被杀的消息。”

  我笑道:“左相国的消息果然灵通的很。”

  左逐流道:“想要在朝中生存,没有几个眼线又怎么可能?”

  想起左逐流手中的天机阁,看来左逐流安插在各地方眼线还有很多,无论谁也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对手。

  左逐流道:“左某不相信殿下会这么容易被他害死!”

  我不禁笑了起来。

  左逐流道:“和太子成为朋友,和殿下却成了敌人,无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我笑道:“左相国的龙骧军已经将我团团围困,胤空今日很难逃出你的掌心。”

  左逐流苦笑道:“殿下休要顾虑,左某发动此次宫变乃是勉力而为之,就算左某有幸宫变成功,执掌大康的权力也不会长久。你在燕国和康国北部的大军焉能放过我们,一旦挥师东进,左某又岂有能力阻挡,整个大康即将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左某从未想将大康万民置入水火之中。”

  我轻声道:“左相国当初虽然想针对我,可是从未做过危害大康之事。”

  左逐流道:“左某惭愧,今日的状况乃是我一手造成。”

  此时风雨中隐隐传来喊杀之声,我和左逐流对望一眼,同时走了出去,门外侍卫上来通报道:“殿下,我们的援军到了!”

  我心中大喜,定然是焦信和韩汝成率领手下赶到皇城了。

  左逐流神情凝重道:“此事终需有人交待!”

  我内心一震,凝望左逐流道:“左相国放心,现在我处在你们的包围之中,我的手下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左逐流低声道:“臣有一件事想单独对殿下说。”

  我点了点头,携起左逐流的手臂,和他并肩走了观星楼的七层。

  俯视皇宫,却见风雨之中,整炼丹房被龙骧军围困的密不透风,远远望去就像周围笼罩了一层阴云。

  远处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可是听起来距离这里仍然有一段距离,加上落雨纷纷的缘故,看不清到底来的是谁。

  左逐流突然屈膝跪在我的面前,我惊慌道:“左相国何须为我行如此大礼?”

  左逐流恭恭敬敬向我叩了三个响头道:“左某这三拜拜的是大康的未来帝王,睥睨天下的一代霸王!”

  我内心之中一阵激荡。

  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将阴郁的天空分成两半,同时也照亮了我们面孔的轮廓,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不断吹打在我们的身上。

  左逐流道:“殿下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左某,足见对老臣的信任。左某的这条性命,是太子殿下所赐,今生已经无缘报答他的大恩。”他双目之中泪水闪烁,显然是激动之极。

  我低声道:“左相国请起来说话。”

  左逐流执意跪在地上道:“宫变之事已经传遍康都,必须有人要为此来承担责任,这场风波因左某而起,自然要由左某来承担,殿下明白吗?”

  我的双目湿润了,左逐流主动请缨为这件事承担责任,让宫变之事画上圆满的句号,我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颤声道:“左丞相何须如此……”

  左逐流道:“左某从知道殿下身世的那一刻,已经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应该让它永远的埋葬在地下,左某非忠义之人。难保他日不会生出异心,若是那样我便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殿下我便无颜去见太子……”两行混浊的泪水顺着他的腮边缓缓滑落。

  我重重点了点头,用力咬住下唇。

  左逐流道:“臣只有一个请求,我的子女并不知道左某的事情,还望殿下能够将他们放过……”

  “左相国放心,胤空绝不会违背你的嘱托!”我信誓旦旦道。

  左逐流低声道:“我死后,他们必然会恨你,说不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你。”

  我真诚道:“左相国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无论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他们。”

  左逐流道:“左某无所求,只求殿下留住他们的性命,将他们驱逐出大康,吾愿足矣!至于今日之事,左某会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交待!”

  我挽扶着左逐流起来,左逐流真挚道:“殿下,臣见不到你登基之日了!”

  我心中一酸,泪水毫无掩饰的流了下来。

  左逐流发出一声会心的大笑,转身向楼下走去。

  翼王和赵啸扬返回的时候,和左逐流擦肩而过,翼王怒视左逐流,对他的仇恨从来不加掩饰。

  左逐流淡然一笑,缓步消失在风雨之中。

  我静静站在雨中,目送左逐流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之中,左逐流说的没错,宫变之事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我的身份决不可暴露,他的死已经成为必然。

  翼王低声道:“胤空,他和你谈些什么?”

  我轻声道:“左逐流已经答应拥我为帝,马上就会将围困我们的龙骧军撤去。”

  翼王和赵啸扬同时吃了一惊,他们岂会相信左逐流能突然改变立场,而且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放弃。

  翼王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所以他知难而退?”

  我摇了摇头,凝望着阴霾的天空,意味深长道:“左逐流终于看清了大局所在,即使是他能够夺宫成功,也无法夺得整个大康的天下……”

  两万名龙骧军开始陆续撤离皇宫,我严令手下士兵不可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

  一个时辰之后,左东翔统领的龙骧军已经全部撤离了皇宫。

  焦信和韩汝成率领六千名武士和水军的联合军队掌握了皇宫的控制权,我和韵德皇安然无恙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

  那八千名控制后宫的御林军,收到消息后,马上过来保护我们,御林军副统领周得志看到情况不妙,率领几名亲信手下,悄然逃跑了。

  三方军力汇合在一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六千人,我让焦信率领两千名亲信武士连同一千名御林军保护皇城,由韩汝成统领剩下的八千人巡视康都城,顺便加强各个城门的防守。由翼王和赵啸扬率领剩下的五千人,前往康都各处,密切监视朝中百官和皇亲贵族的举动。

  一切初步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之中充满了湿润的泥土气息,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心的空气,胸口的沉闷之感,却丝毫未见减轻。

  焦信悄然来到我的身后,低声道:“太子殿下,龙骧军出城之后很快解散,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摇了摇头道:“我答应左逐流,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焦信道:“我们的援军这两日就会到达,太子是不是想等他们抵达以后再肃清余党?”

  我低声道:“左逐流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首要的任务,是控制皇宫,稳定康都。对了,传国玉玺找到了没有?”

  焦信摇了摇头道:“我们搜遍了皇宫的每一个可能收藏玉玺的地方,可是仍然一无所得,据御林军中有人反映,那玉玺好像被周得志搜到,会不会是他趁乱给带走了?”

  我皱了皱眉头,玉玺虽然重要,可是也无非是一个形式而已,或是真的失去了,便工匠重新做一个,不过说服力就要打上一个折扣了。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长笑,我抬头望去,却是陈子苏和车昊两个赶到了,陈子苏满面春风道:“恭喜太子!”他原来向来称呼我公子,此刻也突然改变了。

  我微笑道:“陈先生还是叫我公子亲切一些。”

  陈子苏笑道:“既然公子吩咐,子苏便恭敬不如从命,不过等到公子登基之后,子苏便一定要改口的了。”

  我微微一笑,此时方才发现,我虽然成功控制了大局,可是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车昊来到我面前道:“公子,我和陈先生入宫之时,遇到几名御林军押着副统领周得志过来。”

  我大喜道:“快让他们进来!”

  车昊点了点头,向殿外招呼了一声,几名御林军押着鼻青脸肿的周得志走了进来,原来这周得志带领亲信逃出宫后,这几名亲信想来想去,只要在大康境内便无法逃脱我们的追击,就算逃出去,这一生恐怕也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几个商量之下,趁周得志不备将他拿下,捆绑入宫,以求立功赎罪。

  周得志吓得面如死灰,不住叩头道:“小人罪该万死,太子殿下胸襟宽广,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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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5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六十六章成仁~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小人,皱了皱眉头道:“玉玺呢?”

  周得志身边跪着的那名御林军慌忙将玉玺双手奉上。

  我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确信这玉玺并非赝品,方才交给车昊收好。

  车昊道:“他们几个怎么办?”

  我审视了他们一眼道:“这几名士兵戴罪立功,且帮我找到传国玉玺,各赏纹银千两,让他们回乡去吧!”那几名士兵慌忙跪拜谢恩。

  我的目光落在周得志身上:“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留在世上只会危害他人,将他拉出去砍了!”

  那周得志吓的瘫软在地,我再也不向他看上一眼,拂袖向内堂走去。

  陈子苏紧跟我的身后,来到僻静之处,低声道:“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歆德皇?”

  我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浓厚的杀机。

  陈子苏低声劝慰道:“公子为何不暂时留住他的性命?若是现在将他杀死,诸位皇子难保不会趁机发难。”

  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所言甚是,我并非急于登上帝位,留他多活几日,对我只有益处。”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打算,歆德皇当初如此害我的父母,若是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知道何谓痛苦二字。

  我叹了口气道:“此刻我的心境烦乱得很。陈先生帮我先起草一份诏书!”

  陈子苏恭敬道:“什么诏书?”

  我想了想道:“歆德皇的位置暂时不动,让他将实际的权利全都放还给我,我先登上太子监国的位置。”

  陈子苏道:“子苏这就去办!”

  走入内室,歆德皇双目呆滞的坐在那里,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垮掉,从我的神态上。他应该已经猜测到事情的发展情况。

  我缓步走到他的对面。俯视地道:“左逐流已经败走,皇城的局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歆德皇声音嘶哑道:“他本就是胤基的走狗,这件事又有什么奇怪!”

  我微笑道:“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呢?”

  歆德皇默然望了我一眼:“你想杀我吗?”

  我目光猛然变得阴冷无比,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杀掉你,能平复我内心的仇恨吗?”

  歆德皇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随之又镇静了下来,他苦笑道:“你果然够狠,比你的死鬼父亲,要歹毒的多!”

  我端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茶水,伸手递到他的面前。

  歆德皇握住茶杯的手不断颤抖:“你要杀我?”

  我哈哈大笑道:“此刻我若想杀你,无异于溺死一只蝼蚁。还会在茶水中下毒这么麻烦吗?”

  歆德皇用力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他终于闭上眼睛,将那盏茶一饮而尽。

  我笑得越发开怀。

  歆德皇在我的笑声中,显得越发恐惧:“你……”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咽喉。

  我冷笑道:“你还不算太蠢。可是也算不上聪明,我虽然不想杀你,可是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任由你到处胡说。”

  我将手中的茶壶掷到地上,瓷片四散飞射,其中一片割裂了歆德皇额角的肌肤,鲜血沿着他花白的眉毛缓缓滴落。

  我叹了口气道:“奇怪你的血竟然是红色的!”

  歆德皇目眦欲裂,恨不能冲上来将我杀死。

  我冷笑道:“茶水里面我发了哑药,以防你到处胡乱说话,你既然对外人说已经中风,就要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想吃什么,用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不过可惜你恐怕不能到处走了!”

  歆德皇猛然抓住地上的瓷片向我冲了上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的手臂反拧了过去,歆德皇负痛,将瓷片丢在了地上。

  我叹了口气道:“你莫要忘了,长生不老的丹药就要炼成,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喂你服下去。”

  歆德皇张大了嘴巴,苦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哈哈大笑,拉卡房门大声道:“车昊!”

  车昊闻声走了进来。

  我冷冷道:“暂时让他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走出殿外,焦信走了过来:“太子殿下!诸位大臣已经在广德殿恭候!”

  我点了点头道:“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焦信低声道:“我让手下仔仔细细的探察过,袁天池的尸体并不在勤政殿中!”

  我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道:“其他地方呢?”

  焦信道:“我问过负责收敛袁天池尸体的小太监,他们明明将尸首藏在勤政殿东角的圆瓮之中,准备天黑将他埋葬,可是尸首此刻却不翼而飞了。”

  我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袁天池终究还是逃脱了歆德皇的毒手,惊的是袁天池定然知道了我的身世,这世上多一人知道我的身世,这秘密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

  焦信道:“要不要让人寻找他的下落?”

  我摇了摇头:“算了,袁天池乃是世外高人,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会情愿为我所用。”

  焦信点了点头道:“皇宫内的局势已经初步稳定了,我让一千御林军负责保护后宫,歆德皇的事情并未传到他们那里。”他向我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我们在景阳宫找到了勤王,宫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他竟然喝醉了!”

  我的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带我去见他!”

  勤王仍然没有完全清醒,乜着一双醉眼迷迷糊糊的看着我。

  我微笑道:“五皇兄安好!”

  勤王打了一个酒嗝,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我险些闭过气去,我向后撤了撤。方才道:“皇兄可知罪吗?”

  勤王似乎没能听清我的话。我使了一个眼色,焦信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桶冷水,兜头浇了下去。

  勤王猛然打了一个冷颤,随即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满身的酒意顿去。睁大双眼道:“胤空?”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奇,显然没有想到我是如何来到他身边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五皇兄的记性真好,还没有忘记我。”

  勤王冷笑道:“你是当今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帝王,我焉敢将你忘记?”

  我将刚才的话又重复问道:“五皇兄可知罪吗?”

  勤王面色一变,怒吼道:“你说什么?我有何罪?”

  我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皇兄仍然执迷不悔。只怕这样下去,即便是父皇也无法帮你!”

  勤王越听越是害怕,颤声道:“你究竟说些什么?”

  我厉声道:“你勾结左逐流,意图谋害父皇。篡夺大康江山,证据确凿,难道你还要狡辩吗?”

  勤王总算明白了过来,他骇然道:“父皇呢?父皇呢?我要见父皇,我要证明我的清白!”

  我冷笑着站起身来。

  勤王在我身后怒吼到:“龙胤空!你这个逆贼,是不是你谋害了父皇?现在又要害我?”

  我向焦信道:“将他押到广德殿,我要在众臣的面前说出他的罪状!”

  焦信大声道:“属下遵命!”

  勤王骂道:“龙胤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赖在我的头上?你这个混帐!你这个……”

  焦信怒吼道:“给我掌嘴,直到他说不出话来为止!”

  两名武士冲了上去,一人拧住勤王的手臂,另外一人狠狠地抽打勤王的嘴巴,勤王素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转眼之间便被打得面颊高高肿起,嘴上血糊糊一片,虽然仍在骂个不停,怎奈言语含糊,出口便变成一阵呜鸣之声。

  我在一个时辰之后方才来到广德殿,王公贵族,各部大臣,全都耐心的恭候在大殿之中,没有一人敢退场,也没有一人敢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我并未按照一国之君的御道走入大殿,而是从正殿的大门走入,众臣将头颅低垂下去,没有人敢直视我的目光。

  我让侍卫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龙椅之旁,这是一种示威,也是一种声明,我并没有立刻接替歆德皇位置的意思。

  我环视众臣,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油然而生,往日亲近的面孔显得顿时拉远了许多,歆德皇的那句话突然响彻在我的耳边:“寡人……寡人……”

  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变,也不知道我失去的将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我的发言,我沉默许久,方才道:“父皇的病情越发严重了!”

  众臣之中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我冷冷向下望了一眼,那声音顿时沉寂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道:“今日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我的皇兄之中竟然有人意图谋逆!”我犀利的目光扫向众皇子所处的位置,他们纷纷垂下头去,生恐我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贺王龙天赐适时出列,愤然道:“太子殿下,究竟是哪个逆贼如此大胆,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缓缓道:“他便是勤王龙胤礼!”我的话刚刚出口,众皇子之中已经有数人变了脸色,他们几个曾经是勤王的拥戴者,现在勤王谋逆事发,当然人人自危。

  我大喝道:“将他给我押进来!”

  四名武士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龙胤礼押了进来,龙胤礼嘴上仍然呜鸣不止,可是没人能够听清他说些什么,其实即便是能够听清,又有什么用处,眼前的形式下,谁还敢为他出头?

  焦信将龙胤礼的认罪书呈上道:“启禀太子殿下,勤王龙胤礼已经对谋逆之事供认不讳!”

  殿前小太监将认罪书呈到我面前,我粗粗浏览了一遍,这认罪书并非是龙胤礼所写,不过落款处的手印的确是他本人的。

  我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敲了敲龙案:“皇兄!父皇待你恩重如山,我们兄弟对你情比金坚,可是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你如何面对父皇,你如何面对我们这些兄弟,你如何对得起我龙氏的列祖列宗?”

  龙胤礼苦于无法分辨,喉头发出咝咝声响,如果他此刻是自由之身,他定然要生啖我的血肉。

  贺王龙天赐怒道:“这等不忠不孝的逆贼留他在世上又有何用?”

  人群中响起不少附和之声。

  我正要下令之时,从大臣的左列走出一个人来,却是大康太傅黄端防(打不出原字),此人乃是多位皇子的授业恩师,龙胤礼也是他的学生,我虽然没有跟他学习过,可是对他耿直敢言的性情早有所闻,看到他出来,心中已经猜到他的目的,暗忖道:“若是黄端防当场对我发难,我只好对不起他了。”

  黄端防大声道:“太子殿下,老臣认为,谋逆之事非同小可,这件事最好还是谨慎对待,殿下仅仅凭借一份认罪书便认定勤王有罪,恐怕有失公允,难以服众。”

  我淡然笑道:“黄大人以为如何才算公平呢?”

  黄端防道:“老臣认为,这件事需要交由专人审理,将人证物证全部搜集齐备,勤王毕竟是皇子的身份,太子也应该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

  贺王龙天赐冷笑道:“黄大人在说笑吗?勤王已经认罪,证据确凿,何须再审?”

  黄端防道:“贺王既然说勤王已经认罪,那么你便当着众人的面再问他一次,他究竟有没有谋逆?”

  勤王虽然不能说话,可是耳朵还听到,黄端防的话他清清楚楚的听入耳中,他呜鸣着拼命摇头,自然是表示自己没有做过谋逆之事。

  贺王冷笑道:“笑话,他此刻自然不会承认!”

  众臣之中不乏想看我笑话的人在内,黄端防的出头让很多人暗暗欣喜,勤王之事若是不能尽快解决,对我威慑众人控制朝纲相当不利。

  我平静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便将勤王一案押后再审,先剥去他的王位,将他打入天牢之中。”

  黄端防居然再次开口道:“太子殿下,勤王就算被剥去王位,仍旧是皇子身份,将他打入天牢似乎于礼不合,这件事是不是奏明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我心中一阵愤怒,这黄端防果然不识时务,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明白我已经掌握了大康的政权,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与勤王撇开关系,偏偏他要出头跟我作对,难道非要激怒我他方肯罢休?

  我正要开口之时,殿外忽然有人通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反贼左逐流已经被翼王拿住,此刻已经押至殿外!”

  众臣都是大惊,我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快的平复,高声道:“让他进来!”

  翼王大步走入广德殿中,两名武士押着左逐流跟随在他的身后。

  左逐流的表情从容而镇静,一如往常,他仍然是万人之上的相国。

  翼王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能够亲手擒获这个平生最大的对头,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心愿,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望在他的身上,可左逐流的眼睛却只注视着我一人,我们彼此都懂得对方的心意。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左相国来了!”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成则王侯败则寇,左某现在是戴罪之身,殿下何须如此称呼!”

  没有人知道我和左逐流之间的秘密,他应该有逃离的机会,可是仍然返回认罪,宫变之事必须有人来承担。

  我心情沉重,低声叹了口气道:“父皇待你不薄,左相国为何要谋逆呢?”

  左逐流淡然笑道:“天下间又有何人不想登上高高在上的皇位?太子的心中难道没有这样想过?”

  “大胆!”翼王怒喝道。

  我使了一个眼色制止翼王继续说下去。

  左逐流道:“左某宫变之前已经想过会有今日的下场,心中无恨无憾!”

  我低声道:“好一句无恨无憾!宫变之事究竟是你和谁共同策划?”

  左逐流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是我和勤王共同策划。与他人无关,还望太子不要牵累他人……”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发出一阵叹息。那黄端防黯然垂下头去,有了左逐流这个强有力的认证,勤王龙胤礼已经很难再洗脱罪责。

  我转向众臣道:“五皇兄连同左逐流意图谋朝篡位,罪证缺凿,不容置疑,众位大人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贺王龙天赐再度出列道:“太子殿下。龙胤礼身为皇子,却不知孝敬陛下,左逐流身为大康众撑却不知忠心为国,两人所犯谋逆之罪,绝不可轻饶,否则非但平息不了众臣的愤怒,也无法对大康的千万百姓做出交待!”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按照我大康律例,凡谋逆者当判凌迟处死!”

  他的话刚刚说完,龙胤力已经瘫软在地上。

  左逐流不屑笑道:“贺王对大康的律例果然记得清楚,左某有一事不明,借着今日的机会刚好询问于你,若是有人和朝廷重臣的妻子通奸,按照大康的律例当判何罪?”他这分明是针对贺王当年和吏部大臣王沱的妻子偷情那件事所问,按照大康的律例贺王应当被判处宫刑。而歆德皇只是将他贬到了西部小城榆林。

  贺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被左逐流揭发出这件事,他实在尴尬到了极点。

  我心中暗叹,看来对贺王终究无法委以重任,只能让他在朝内充当一个喉舌罢了,他过去的那些劣迹很难被别人淡忘。

  贺王怒道:“左逐流,今日追究的是你谋逆之罪,你不要岔开话题!”

  左逐流淡然笑道:“既然是死罪,怎样执行又有什么分别?”他转向翼王:“翼王!比起某些非奸即盗的小人,我更愿意听听你的意见!”

  我心中暗叫不妙,翼王和左逐流争斗了数十年,他又岂会提出对左逐流有益的建议?

  翼王深深凝视了一眼左逐流,低声道:“太子殿下,臣以为左逐流虽然犯了谋逆之罪,可是却不可施以凌迟之刑!”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翼王请讲出你的理由!”

  翼王道:“现在陛下重病缠身,已经无力处理朝政,一切都要依靠太子来做,这满朝文武,又有哪一人不是内心忐忑,这大康的百姓又有哪一个不是惶恐不安,左逐流和五皇字所犯之左,按理当处以凌迟之刑,可是按照大康律例还有一条,就是要诛其九族!”

  翼王道:“若是一切都按照陈规办理,恐怕在场的每一位皇子都逃脱不了杀身之祸!”

  众皇子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

  我点了点头,翼王这句话说得没错,如果诛九族的话,岂不是连我也要算在其中。

  翼王道:“朝中发生如此大事,要想让群臣心服,让百姓心安,当施以德政,还有一件事臣必须禀明,这左逐流乃是自己主动前来认罪,并非是我抓到的!”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丝会心地微笑,他平静道:“大康的官员之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翼王,最想和你成为朋友,可却偏偏成为了你的对头!”

  他的话让我忽然想到我了高光远和许武臣,抛开处世态度的不同,他们竟然如此的类似。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脸上,他们都在期待着我的最后决断。

  我看了看左逐流,深深叹了一口气,在场的所有人中,也只有左逐流明白我叹气的真正含义。于情我并不想杀左逐流,可是不杀他整个宫变之事如何交待?正如左逐流所说,他并非忠义之人,难保日后不会生出异心,如果日后反悔,我的身世将成为他攻击我最有效的武器,我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左逐流的回头,让我感到万分庆幸,他对得起我的父亲,最终选择了回来。如果他趁着这个时机隐身于世外,左逐流将成为我永远的一块心病,想到深悉自己秘密的一个人仍然活在这个世上,我会寝食难安。

  我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左逐流谋反之事,证据确凿,毋庸置疑,其罪绝不容恕,念其主动认罪,赐他不流血死。”我对左逐流可谓是格外施恩,不流血死乃是给他白绫七尺,让他自尽。对一个犯有谋逆重罪的大臣来说,已经是仁慈到了极点。

  左逐流发出一声哈哈大笑,转身向殿外走去。

  勤王仍旧瘫倒在地上,我看到他的脓包模样,冷冷道:“五皇兄,你身为皇子,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算我们是兄弟,我也无法饶你!来人,将他推出午门处以腰斩之刑!”

  众位皇子大惊失色。

  我对左逐流的仁慈和对勤王的残酷形成鲜明的对比,对于两人的处置我反复考虑过。左逐流对我有恩是其一,我对他的宽容可以让群臣惶恐的内心稍稍安定下来。

  可亲王龙胤礼却不同,我的诸位皇兄和皇侄虽然表面承认我是太子,可仍然有不少人对皇位有窥觑之心,我杀龙胤礼。就是要以儆效尤,让他们知道我对手足绝不会留情,让他们收起谋逆之心。

  我处理完左逐流和勤王的事情,整个广德殿内鸦雀无声,我刚柔并济的手段,让每一个人都开始重新估量我这位太子的分量。

  我的双目四处扫视了一遍,冷冷道:“父皇病重,他已经委托我暂时主持国事,众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向我启奏!”我本来还打算等陈子苏拟好诏书之后,再宣布监国之事,现在左逐流已经主动认罪伏诛,我心中再无顾忌,加上刚才黄端防敢公然在朝堂之上为勤王辩护,已经将我激怒,我索性将这件事亲口说出,看看究竟还有没有人敢胆反对!

  我等了半晌,确信无人再敢上前进言,内心之中不禁一阵得意,冷笑道:“列位皇叔皇兄皇侄留步,其余人等先行退朝!”

  众臣悄声无息的退了下去,转眼之间广德殿中只剩下了我们龙氏一族的成员。

  因为刚才我对龙胤礼的残酷处决,让每一个皇室成员都倍感恐惧,一个个低头看着地面,没有人敢主动说话。

  我叹了口气,从高高在上的位置缓步走了下来,第一个我走向了贺王龙天赐,他的身边还有我的其他三位皇叔。

  龙天赐恭敬道:“太子殿下!”

  我摇了摇头微笑道:“皇叔!你何须如此客气,在朝堂之上,你我地位有别,可是在私下里,你是我的叔父,叫我胤空便是!”我只是故意做戏,这里仍然是广德殿,龙天赐自然要尊称我太子殿下,现在我已经成为大康的真正领导者,就算给他一个天的的胆子,他也不敢直接喊我的名字。

  龙天赐道:“尊卑有别,太子殿下如今是监国身份,在我等的心目中,已然等同于大康的帝王,我们应当恭守君臣之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的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之中,借着他的嘴巴向众为皇室成员挑明这件事,正是我的目的之一。

  我做出一副无奈之极的表情,目光逐一的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便说上两句真心话,我龙胤空根本不想做什么太子,更不想做什么监国,大康的局势你们都应该知道,这几十年来,经济持续下滑,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不断下降,大康昔日雄霸列国的气势,早已一去多年……”

  我凝视十六皇兄龙胤东道:“或许你们之中有人认为,太子之位意味着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处在这个位置上,所需要背负的责任和义务?这……是一副千钧重担啊!”

  我又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要以为我说出的是虚伪之辞。我今日对你们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如果你们认为自己能够领导大康走向富强,能够领导百姓安居乐业,能够胜任太子这个位置,我龙胤空这就主动退位让贤!”我的目光始终都盯住我十六皇兄龙胤东,他素来胆小,这一会儿早就被我看得心惊肉跳,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再也撑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魂不附体道:“太子殿下……我龙胤东若是有半点异心,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呵呵笑了起来,双手搀起龙胤东道:“十六皇兄,我知道你的心肠是众兄弟中最软的一个,当初几位皇兄打我的时候,只有你没有出手。看到我唇破血流的样子,你竟然吓哭了……”

  我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的皇兄之中又跪下了两个。

  我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让皇叔皇侄们看到,肯定要笑话我们了。”

  那两名皇兄泣声道:“太子殿下……我们罪该万死,当初……”

  我笑得越发开怀:“所以说,我并不想当这个太子,现在连谈一件儿时的趣事的自由都没有了。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你们变了呢?”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是不敢,或者是不能。看来前者的饿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示意他们站起身来,嘱咐道:“这两日康都之内仍然很不平静,我既然身处这个位置,就要负起这个责任,你们都是我身边至亲的人,你们的安危时刻都牵挂在我的心中,没有我的传召,这两日你们最好还是呆在各自的府邸内,至于分封外地的皇兄,我会让人尽快通知他们前来探望父皇的病情,到时候,我们这一家又能重新聚在一起了。”

  等到众人散去已经是深夜,我来到勤政殿,这是我特地要求他们为我所准备的房间,因为这里收藏着我父亲的骨灰。

  来到勤政殿却看到翼王在那里等我,我微微一怔,按照我的想法他此刻应该已经回府了。

  翼王起身想要向我行礼,我慌忙制止了他道:“这里并无外人在场,岳父大人无需如此客气。”

  翼王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他表情凝重道:“太子殿下,我此次前来是有几件事和你商量。”

  我笑道:“岳父请讲!”心中暗自猜度,翼王要说的事情八成和静德妃母子有关。

  果然不出我所料,翼王道:“静德妃身染重病,看来不久于人世……”

  我笑道:“岳父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御医为她治病。”

  翼王又道:“她膝下现在只有胤滔这个儿子,希望太子不要跟他计较这次的事情。”

  我敏锐的觉察到他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岳父大人,是不是龙胤滔已经回来了?”

  翼王抿了抿嘴唇,终于点了点头道:“不错,陛下招他返回康都,他的确已经回来了。”

  我皱了皱眉头,我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并没有考虑龙胤滔的事情,歆德皇招他返回康都的本意,是想将他立为太子,取代我的地位,单从这一点上讲,我就应该杀死龙胤滔。

  翼王看重亲情,不过他既然提出此事,我便不能将事情做绝,再者说,龙胤滔是安蓉的同胞哥哥,我若是杀了他,安蓉势必会对我产生仇恨之心,在眼前的形式下,安蓉对我还有相当重要的用处,就算不给翼王这个面子,我也要考虑的安蓉的感受。

  想到这里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既然你已经开口,龙胤滔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不过,我要让他回到楚矶,今生不可踏出楚矶半步,这件事便由你监管。”

  翼王能够保住龙胤滔的性命已经是万幸之事,他欣喜道:“太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生出任何异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我叹了口气道:“岳父大人,怎么突然感觉到我们翁婿之间变得生份了许多?我还是怀念以往我们在一起饮酒下棋的情形。”

  翼王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是大康真正的王者,所差的只是一个名分而已,我们之间君臣之礼是必须要恭守的。”

  我笑道:“楚儿若是见到我们这样,定然要骂我!”

  提起楚儿,翼王的双目之中露出慈爱之色:“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了,她应该快要临盆了。”

  想起楚儿清理绝伦的面孔,我内心中不禁一热,恨不能抛开眼前的政治纷争,马上回到绿海草原去。和我的诸位娇妻美妾一起共享温柔。

  我轻声道:“等到康都的形式稳定下来,我便让人却将她们接过来。”

  翼王道:“过两日,我亲自过去接她!”

  我笑着点了点头,楚儿的话题让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

  我低声道:“左逐流的事情怎么样了?”处决左逐流的事情我交给了翼王负责,是以我才会有此问。

  翼王道:“行刑定在今晚午时,到时候我会亲自送他上路。”

  我表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翼王道:“你是不是不舍得杀他?”

  我由衷道:“左逐流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只可惜他却选择做了我的敌人。”

  翼王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低声道:“我感觉左逐流这次好像突然转变了念头,那日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撤去龙骧军,而后又主动认罪,这和他昔日的作为并不相符。”他看了看我道:“太子殿下究竟跟他谈了些什么?”

  我低声道:“我只是问他,大康的皇子之中,谁比我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翼王叹了口气道:“说来奇怪,我和他争来斗去这么多年,真正到了他要死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失落。”

  我轻轻拍了拍翼王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左逐流死后,你用别人的尸首将他的尸首换出来,我不想他死后还受到其他的侮辱。”

  翼王重重点了点头。翼王离去以后,我让人将陈子苏喊来,看看他为我拟订的诏书。这种事情对陈子苏来说只是小事一件,我满意的合上诏书道:“好!明日我变将这诏书公示天下!”

  陈子苏笑道:“太子殿下今日的心情是不是很好呢?”

  我摇了摇头道:“不瞒陈先生,没有掌握皇权之时,我日夜都在想着这件事,真正将权利掌握在手中,却没有预想的那样高兴,反而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陈子苏笑道:“这句话足以证明太子会成为一个好皇帝,首先想到的便是责任,而不是像其他的帝王那样想的是坐拥粉黛三千,纵情山水声色之中。”

  我苦笑道:“看来这副担子我是卸不下来了。对了陈先生,我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陈子苏微笑道:“巧得很,子苏也有一件事和公子商量,还是公子先说吧。”

  我微笑道:“我想让你担任大康相国之位,不知陈先生意下如何?”

  陈子苏笑道:“子苏想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我略感惊奇道:“原来陈先生早已猜到,既然如此想必你不会拒绝我了?”

  陈子苏摇了摇头道:“子苏要说的是,我不适合这个位置,还希望公子另选贤能。”

  我心中一怔,陈子苏不愿做相国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我低声道:“陈先生的才干有目共睹,莫说是大康的相国,即便八国统一之后,你也有资格做天下的相国。”

  陈子苏笑道:“子苏为人放荡不羁,若是成为相国,定然会成为其他官员的笑柄,再者说,子苏不喜被官职约束,成为相国之后,定然会失去诸多的自由,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可以称呼你为公子,面对你的时候,不必拘泥于君臣的诸多礼节,我的脑筋越少受到束缚,便越是灵活,公子究竟想要一个时不时能够耍些小聪明的陈子苏,还是要一个恭守君臣之礼的陈相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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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6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六十七章后宫~

 

  我叹了口气道:“陈先生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勉强你,不过左逐流死后,相国之位便会悬空,你又不愿做,让我一时间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

  陈子苏笑道:“其实公子的身边可以胜任相国的人选很多,右相国您不是早就钦定了贺王龙天赐?现在所犯难的只是左相国的人选。”

  我摇了摇头道:“今日左逐流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向贺王发难,贺王过去的劣迹已经在群臣中留下了相当恶劣的印象,当初我想用他也是为了对付左逐流,现在左逐流已经认罪伏诛,再让他担任右相国之职恐怕有些勉强,诸位臣子难保不会在我的身后说三道四。”

  陈子苏微笑道:“公子说得极是,贺王的确是难当大任。”他轻轻抚了抚胡须道:“公子以为许武臣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道:“许武臣满腹经纶,胸襟宽广,的确是左相国合适的人选,不过他是燕国的遗臣。我如果用他,势必会让大康的臣子们心寒。”

  陈子苏道:“所以公子第一个才想到了我?”

  我笑了起来:“公平的说,许武臣的能力并不在你之下。”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许武臣之所以在燕国没有太多的建树,主要是因为跟错了君主,公子给他充分的空间,他一定能够施展出自己的能力。子苏以为由许武臣担任左相国之职最合适不过,至于他是燕国旧臣。公子根本无须顾虑,既然左相国交给许武臣担任,右相国便在大康旧臣地内部之中选拔,这样这帮臣子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低声道:“你以为右相国由谁担任为好?”

  陈子苏道:“贺王既然被公子否决,若是再从皇族之中选拔。恐怕有所不妥,公子以为翼王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道:“翼王是我的岳父,怎可让他担任相国之职。”我之所以否决翼王担任相国之职,还有一层考虑,从翼王刚才跟我的那番谈话中可以看出,他内心中已经萌生退意,就算我提出此事,恐怕也要遭到他的拒绝。

  我忽然想到了一人。今日在朝堂之上黄端防公然替勤王龙胤礼说话。此人在大康朝内官声向来良好,我若是让他来担任右相国之职,可以在群臣面前显示我宽容之心,若是他拒绝我,刚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将他贬职。

  我将黄端防的事情说给陈子苏一听,陈子苏也是连声称妙。

  陈子苏又和我就局势地发展讨论了几句,生恐耽搁我的休息,起身告辞。

  忙碌了整整一天,我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来到勤政殿后方收藏我父亲骨灰的地方。我凝视盛放骨灰的玉瓶,心中不觉感慨万千,父皇如果在天有灵,想必会为我今日的所为感到欣慰。

  我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低声道:“父亲!孩儿成功了!”想起自己昔日所付诸的努力和蒙受地种种屈辱,两行热泪沿着我的面颊缓缓滑落。

  从现在起,我已经成为大康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我首先面对的就是要更改大康现行的制度。歆德皇多年以来昏庸统治已经让整个大康的政治机构腐朽到了极点,想从根本上改变需要一定的时日。

  直到三更时分我才上床安歇,可是刚刚睡着不久,便听到外面响起吵嚷之声,我睁开双目。天色仍然一片漆黑,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勤政殿前喧哗?

  我让人喊来焦信,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焦信道:“启禀太子殿下,是周太医在外面叫嚷!”

  “周渡寒?”我心中一怔,以周渡寒向来内敛的性情,怎会大胆如斯?

  焦信低声道:“他要见歆德皇!”

  我的脸色顿时转冷:“让他进来,我倒要听听他地理由!”

  焦信慌忙出去将周渡寒喊了进来。

  周渡寒背着药箱,大步走了进来,他并未向我下跪,低声道:“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周渡寒道:“卑职在宫内当职已经数十年,宫内的规矩我是懂得的,来到勤政殿前叫嚷实在是不得已为之,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周太医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

  周渡寒道:“卑职要为陛下送药!”

  我剑眉锁在一起,脸上浮现出不悦之色,周渡寒竟然如此的不识时务,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提出去见歆德皇,难道这大康不怕死地臣子会有这么多吗?

  焦信因为邱逸尘的事情和周渡寒联络颇多,心中自然想维护他,慌忙道:“周太医,我不是跟你说过,太子已经安排专人照看陛下,就不用劳累你了。”

  周渡寒道:“太子殿下,卑职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分得清,什么事情都看得透,我既然敢来求殿下,早就对一切都做好了准备,陛下年事已高,身体衰弱,已经禁不得折腾了,太子若是想他在这世上多活一些时日,便将陛下交给我去照顾。”

  我冷冷望向周渡寒:“看不出你对父皇倒是忠心耿耿!”

  周渡寒无畏道:“身为大康臣子,这是我的本份所在。”

  我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低声道:“焦信,让人将周太医送往父皇那里!”

  “多谢太子殿下!”

  我转过身去,凝视周渡寒道:“周太医当真准备好了吗?”

  周渡寒默然点了点头。转身向殿外走去。

  望着周渡寒的背影,我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叹息。

  焦信道:“太子殿下为何不阻止他?周渡寒无论是人品还是医术都是一流,因为歆德皇而去选择死路,实在可惜!”

  我看了看焦信:“每个人地信念不同,周渡寒虽然明知歆德皇昏庸无道。可是心中仍然有忠义这两个字在作祟,他跳不出这个框框,我留他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处?”

  我想起安蓉母子的事情,转身向焦信道:“查到安蓉母子的下落没有?”

  焦信点了点头道:“现在她们暂时居住在仪正宫,方便照顾重病的静德妃!”

  “后宫方面没有什么动静吧?”

  焦信道:“殿下放心。后宫安静的很,我让武士将所有通往后宫的道路封锁,任何人不得擅入。”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让人帮我准备洗漱,天亮后我便去见安蓉!”

  焦信又道:“雍王和唐昧今晚已经抵达康都,明日他们会过来拜见太子。”

  我笑道:“他们这个圈子兜得不小,今日方才抵达,错过了这场好戏!”心中却明白,他们之所以来这么晚,八成都是雍王的主意。雍王为人向来胆小谨慎,料到我这次来到康都必将掀起一场狂风骤雨,他生恐会被波及其中,定然是看到形势明朗之后。方才来到康都,至于唐昧,雍王只要做出决定,他自然不便干涉。况且唐昧向来心机不深,雍王很容易就能骗过他。

  天色刚刚亮我便离开勤政殿,径直向后宫而去,负责看守后宫的全都是我的亲信武士,看到我前来,纷纷下跪行礼。

  我从颐春园进入后宫。早起的宫女太监正在园中修剪花枝清扫落叶,这些人虽然被困在后宫之中,可是感觉却出奇地敏锐,看到我一行到来,慌忙齐刷刷的跪在道路两旁,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叫道:“奴才叩见太殿下!”

  我笑道:“你们起得很早啊!”

  这些宫人齐声道:“太子殿下更早!”我哈哈笑了一声,大步向仪正宫走去。

  安蓉并没有在仪正宫安歇,此刻仍然在淑德宫内照顾重病的静德妃。

  仪正宫的小太监见到我亲自来此,慌忙跑去淑德宫通报。

  仪正宫和淑德宫本来就只有一路之隔,我还未来到淑德宫前,便看到安蓉已经迎出宫门之外,远远向我施礼道:“安蓉不知太子殿下来临,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

  我笑道:“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很难相信这是我安蓉妹子说的话,才几个月不见,居然和我生份了这么许多。”

  安蓉嫣然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已经是监国的身份,安蓉自然不敢像以往那样随意称呼你了。”

  我笑道:“你是北胡的汗妃,不必拘泥于大康的礼节,还是叫我一声皇兄吧!”

  安蓉刚才也只不过是作作样子,听到我如此说,她自然不再坚持,甜甜的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我笑着和她一起来到淑德宫地花园内坐下。

  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极为熟悉,当初珍妃被冷落之时,便是住在这里,我们一段宿缘也是在这里发生。自从来到康都之后,我无时不刻的不在思念着珍妃,在成功夺取皇权之后,这种思念感变得越发强烈,可是我却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地影响,现在还不能去见她。

  “太子哥哥在想些什么?”安蓉察觉到我的神情有异。

  我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脑子里有些混乱。”

  安蓉笑道:“可是在我看来,整个大康只有太子哥哥的头脑最为清醒哩。”

  我听出也话内地弦外之音,淡然一笑,岔开话题道:“母妃的病情怎么样了?”

  提起静德妃,安蓉的脸上不禁蒙上一层愁云,叹了口气道:“父皇将她打入冷宫之后,母刀便终日以泪洗面,心情差了,什么毛病都寻了过来,这两日宫内发生了事情多少传到了她的耳中,她担心胤滔哥哥地事情,刚刚好转的病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我点了点头道:“你让母妃不必担心,六皇兄的事情我已经让岳父大人亲手去办,最近几日他就会安然返回楚矶,不会有什么事情。”

  听到我已经庭了她哥哥,安蓉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我这就将六皇兄的事情告诉母妃,对她的病情一定有帮助。”

  我将话题转向安蓉自身:“皇妹,你这次来大康省亲已经不少时日了,是不是该返程了?”

  安蓉叹了口气道:“太子哥哥,我的事情你一定清楚,如果不是左逐流一旁进谗,我此刻早已回到了乌库苏城。”

  我笑道:“现在不会有人阻拦你了!”左逐流已经伏诛,歆德皇也被我制住,我的话在大康就代表着最高的旨意,又有谁敢提出异议呢?

  安蓉却又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母妃的身体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又怎能放心得下?”

  我深知安蓉城府颇深,她被羁留在康都这么久,心中早就想回去,可是嘴上却说想留下,明显是口是心非,这丫头难道还想借着这件事刁难我不成?

  安蓉道:“我听说大汗要发兵攻打大康?”

  我笑道:“皇妹哪里听来的消息?”

  安蓉道:“如果这件事情属实,大汗定然是为了我们母子的事情,太子哥哥不必担心,我写上一封书函,让人给他送去,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这安蓉的确不同凡响,此时竟然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我心中暗器,你以为我龙胤空来到这里是求你的吗?表面上仍然笑眯眯道:“大康和北胡原本是姻亲,如何能够打得起来?不过我倒有些担心妹子”

  我故意叹了口气道:“我听闻妹夫身边的洛瑛王妃已经有了身孕”

  安蓉竭力作出平静的样子道:“真的吗?那倒是一件好事。”柔荑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裙角。

  “本来我以为也是一件好事,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对北胡是一件好事,可是对妹子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安蓉轻易便听出我话后隐藏的意思,淡然笑道:“她只不过是一个侧妃,即便生了王子,仍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难道会危及到我的地位吗?”笑容却分明有些勉强。

  我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装出忧心忡忡的模样:“妹子,不是做兄长的危言耸听。胡人最讲究的便是血统纯正,前朝曾经有位文隽公主远嫁胡地,并为可汗诞下三位王子,可是到最后这三位王子都没有能够继承汗位,后来一一被他们的兄弟,新任的可汗所杀”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却见安蓉的一张俏脸已经变了颜色,我继续煽风点火道:“就算你现在身为皇后,我的小侄儿是可汗的长子,可是等到将来立嗣之时,那帮胡人的臣子未必会甘心让他继承汗位,无论妹夫如何疼爱你们,臣民们的意见,他不得不去考虑。”

  安蓉充满忧虑道:“不瞒太子哥哥,我生下思南之后,便向大汗提出立他为世子之事,可是大汗以思南年纪尚幼,便一语推托了。”

  我作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方道:“妹子,有名话或许我不该说,北胡这次向大康下战书,恐怕不单单是为了你和思南”

  安蓉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你是说”

  我低声道:“当初我在乌库苏迫不得已挟持你的时候,妹夫是如何对待你,现在的态度和那时候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妹子难道没有觉察到吗?”

  我叹了口气道:“身处在他这样的位置。有些时候真地很难作出抉择。”这句话倒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起身走了两步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断定,若是北胡和大康发生战事。妹子在那边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我不用回头,已经能够感觉到安蓉内心中的恐惧。这件事只要稍有头脑便能够想到,北胡和大康只要发生战事,安蓉在北胡皇室的地位势必处于两难之中,若是我大康战胜。她地地位会随之提高,若是我大康战败,好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安蓉聪颖过人,她当然深知这个道理,我这句话已经身她挑明,她的利益已经和大康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无论她情不情愿,都将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之上。

  安蓉沉默许久方才道:“太子哥哥,我准备一下,明日便返回北胡!”

  我霍然回过身去。双目炯炯有神,盯住安蓉的俏脸。真挚道:“妹子,我真舍不得你走,你独自生活在虎狼之国,对大康的这份恩义,让哥哥我自叹不如。”

  安蓉美目含泪道:“胤空哥哥千万不要如此说话,如果不是哥哥眷顾,安蓉焉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对我的称呼也变得越发亲昵。

  我们兄妹二人心中各有各的算盘,可是嘴中却尽说着深情厚谊地话儿。

  安蓉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道:“我走后,还望胤空哥哥能够照顾母妃。”

  我微笑道:“妹子放心,我一定会善待他们!”这个他们之中自然也包括兴王龙胤滔。

  我看到安蓉已经答应尽快返回北胡,心中也安定下来,只要安蓉母子回去,拓跋醇照便没有了发兵的理由,不过想要让他将趁乱入侵大康地念头打消,恐怕还要费上一些功夫。

  我正想告辞,一名宫女从宫内走了出来,恭敬向我道:“太子殿下,静德妃娘娘想见你。”

  我只好起身跟着那名宫女身宫内走去。

  静德妃的模样改变了许多,昔日保养良好的面孔早已满是皱纹,头发也显得蓬乱,双目呆滞无神。

  看到我走了进来,她剧烈的咳喘了两声,安蓉慌忙上前扶住她。

  静德妃道:“你们都出去,我想和胤空单独说两句话儿。”

  安蓉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我,她一定是害怕静德妃说话再得罪了我。

  我微笑道:“母妃既然说了,你们便出去,我们私下聊上两句。”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以后,静德妃忽然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在我的面前,她的举动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慌忙搀起她,低声道:“母妃娘娘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莫要折杀孩儿了。”

  静德妃低声啜泣道:“太子殿下我自知过去有些地方对不住你,求你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怪罪我,放过我们娘儿几个吧”她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扶她在床上坐好,搬了一个锦团在她地床边坐下,微笑道:“母妃何须如此说话,你的意思,胤空心中全部都明白,昨晚岳父大人跟我聊了好久,我已经让他送六皇兄返回楚矶了,安蓉妹子的事情,我也给解决了,明日便让人送他娘俩返回北胡,至于你的病,我一定会让最好的御医给你医治。”

  静德妃垂泪道:“太子殿下,我虽然躺在这张床上,可是朝内朝外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我清楚的很,我曾经做过不少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期望太子能够原谅我,可是我的这对儿女毕竟和你都是一个父亲,求你念在亲情的份上放过他们。”

  我心中暗道:“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个父亲。”脸上仍旧笑眯眯道:“母妃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岳父,便不会让他失望,对了,要是母妃觉着他们两个不在身边心中牵挂,等你病情好转,我会安排你去探望他们。”

  静德妃点了点头,无力道:“太子这样说我便放心了”我借口不耽搁她休息,起身离去。

  安蓉一直将我送到宫门外,她轻声道:“是不是母妃求你放过六皇兄?”

  我笑着点了点头。

  安蓉黯然道:“我问过几位御医,母妃的病情恐怕撑不了太久了”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父皇怎么样。”

  我冷冷看了看她,我最讨厌的就是多事地女人,安蓉明明知道我忌讳此事,竟然还敢在我的面前提起。

  安蓉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惶恐地垂下头去。

  我冷笑道:“父皇这边自然有我照顾,你就不必费心了!”转身身远方走去。

  没走出几步却遇到内宫总管多隆,他看到我经过,慌忙跪下行礼道:“奴才多隆参见主子!”他毕竟在宫中混迹多年,对我的称呼相当的英雄好汉,主子这两个字恰如其分的表达了我现在的身份。

  我皱了皱眉头道:“多总管,这两日你躲到哪里去了,宫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见你露个脸呢?”我故意没有叫他平身,这多隆最擅长的就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我从儿时起便讨厌他的那张嘴脸,那天又是他奉旨将我和袁天池接入宫内,今昔对比日我借着这个机会倒要惩罚他一下。

  多隆陪笑道:“启禀主子,奴才向来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奴才心中只想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事情跟奴才没有关系。奴才不敢管,也不敢问。”他这句话答得果然巧妙,难怪担任总管多年。

  我冷冷点了点头:“多隆,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的本分究竟是什么?”

  多隆道:“主子,您终日忙于国事,有些事情您不屑于管,也没有精力去顾及,比如说,后宫之中,哪位贵妃是皇上最喜欢的,哪位娘娘被皇上冷落,又有哪位娘娘心中念着陛下,这些事情奴才却都记在心上。”

  我内心一怔,这多隆分明是后宫的万事通,如果想将后宫的事情迅速理顺,恐怕缺了他还真不好办。想到这里,表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多总管,你年纪也不小了,才跪着干什么?起来说话!”

  多隆谢恩道:“多谢主子,奴才能够遇到您这样体恤下属的主子,实在是前世修得地福分。”他跪了这么许久,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费力,擦了擦额头地汗水道:“主子,后宫这两日表面上还算平静,可是暗地里仍旧有些人在煽风点火,主子是不是该想些办法了。”他显然在提醒我什么。

  我淡然笑道:“多总管对宫中的事情向来清楚,你帮我想个办法,怎样让后宫彻底平静下去?”

  多隆看了看四周,随他前来的两个小太监都恭敬的跪在远处,想来也是他地亲信。

  多隆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主子现在的身份是太子监国,自然要代替皇上行使权力,所以理所当然的要住在宫中,可是众多的后妃娘娘都住在后宫之中,难免会有人说些闲话,后宫的格局不变恐怕是不行了。”

  我看了看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多隆道:“皇城地西北角有两处宅院,奴才已经让人将那里打扫干净,若是主子同竭尽这两日我就可以让娘娘们搬过去。”

  这多隆考虑的果然周到,歆德皇的那帮嫔妃人数不少,现在我既然当政,自然不能让她们继续霸占着宫舍,给她们一个院落让她们去那里养老去吧。

  我有些顾虑道:“现在就让她们过去,会不会落人口舌?”

  多隆笑道:“主子多虑了,一来这是您的家事,二来这样可以避免嫌疑,再说奴才已经准备了一个万全之策。”

  我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多隆道:“我打算让人在院中修建两座佛堂而皇之,让娘娘们在那里为陛下祈福,就算是陛下百年之后,她们也可以借着佛堂为陛下超度”这多隆真是八面玲珑,我本来对他的那点怨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笑道:“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皇后和静德妃那边最好还是安排的妥当一点,给她们一个单独的院落,千万不要让别人说我慢待她们。”

  多隆连连点头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我又道:“多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多隆满脸媚笑道:“主子尽管吩咐!”

  我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你若是敢给我透露出去,或者办得有半点不当之处,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多隆没想到我说变脸就变脸,吓得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颤声道:“主子只要您吩咐,奴才水里来火里去,决不敢有半点的忤逆。”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亲手将他搀起:“多隆,你对本王这么忠心,本王真是十分感动。”

  多隆忐忑不安的陪在我的身边。

  我低声道:“我过去在宫内过活的时候,珍妃娘娘曾经多次照顾于我,我曾经发誓要报答她,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多隆一双眼睛来回转了两下,脑袋却是越耷拉越低,这种事情他听听都是罪过,哪敢正眼看我。

  我故意道:“多隆,本王说话的时候,你好像心不在焉!”

  多隆慌忙道:“主子,奴才一直在洗耳恭听呢!”

  我微笑道:“那你帮我想个法子,该如何去报答她呢?”

  多隆愣了愣,又习惯性的向周围看了看,终于道:“宫内有座九鼎山,山上曾经有座沐恩庵,当年拓帝出家之后,景越皇后也剪去了三千烦恼丝,就在这九鼎山上出家,沐恩庵便是那时所建。”

  我点了点头,这段典故我并不陌生,至于沐恩庵后来为何成为废墟我却不知道。

  多隆低声道:“有件事主子可能不知道,歆德皇登基那一天,沐恩庵突然被天火击中,整个庙突然燃起火来,无论怎样泼救,都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眼睁睁看着这里变成一堆瓦砾。后来歆德皇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不愿重建庙宇,一直废弃至今。”

  我冷笑道:“既然是不祥之地,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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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7楼 发表于: 2007-11-04
~第一百六十八章请战~

 

  多隆笑道:“对歆德皇乃是不祥之地,可是对主子未必是那样,我让风水先生算过,九鼎山乃是聚灵之地,再说自开国以来,那沐恩庵便存在那里,大康的国运何尝衰落过,反倒是沐恩庵焚毁后,大康的国力日衰,主子若是将之重建还有中兴大康之意!”

  他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歆德皇认为不祥的地方,对我反倒是风水宝地,我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多隆观察入微,趁机道:“奴才认为,可以尽快重建沐恩殿,珍妃娘娘在庵中修行未尝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我低声道:“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切记我刚才说过的话,若是出了任何的纰漏……”我的双目中流露出阴冷的杀机。

  多隆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垂头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将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离去,那多隆又道:“主子,三年一度的秀女已经选完了,经过重重筛选出的三百名秀女现在都暂时住在熙春园,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暂时压后,等王妃们来到康都之后,再让人他们挑选吧。”

  多隆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我忽然想到当初瑶如便是秦国落选的秀女,这里面存在着诸多的内情,大康朝政的腐朽犹在秦国之上,却不知这次的遴选秀女其中又有多少的黑幕?

  摆在我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仍然是北胡的军事威胁,安蓉虽然答应马上就返回北胡,可是我心中仍然不能确定拓拔醇照会顺利退军,现在大康政权更迭,一切还未稳定,对北胡来讲,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

  正当我全心考虑北胡之事的时候,另一件事情发生了,崇德、岳阳的水军被泸州的傅天宪成功接手,可是岳阳的水军却在统领刘达威的率领下宣布独立,虽然闹事的仅仅是两万兵马,可是对刚刚更迭的大康政权来说,这意味着一种挑战,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我,包括驻扎在康晋边境的七万军队。我虽然早就让人去给顾成贤送上定心丸,可是他至今仍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刘达威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这些潜在的危机恐怕会同时爆发。

  我脸色凝重的坐在勤政殿中,闻讯赶来的翼王、陈子苏和焦信全都坐在一旁。

  翼王道:“刘达威根本成不了气候,让顾成贤派军前往岳阳,一日之内他手上的七万大军便可以将岳阳全部包围,只要切断刘达威的粮道,最多半个月他就会弃城投降。”

  陈子苏看了看我,低声道:“公子担心的是不是顾成贤?”

  我点了点头道:“确切的说,我担心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上的七万兵马。此人到现在仍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立场,刘达威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恐怕会带来一连串不良的后果。”

  翼王到:“顾成贤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大康局势已定,他不会这么不识抬举吧?”

  陈子苏道:“越是这种人,越是会利用机会,他知道岳阳出事。到现在仍然按兵不动,说明他心中有鬼,这次他八成是想向公子提条件呢。”

  翼王愤然在茶几上拍了一记道:“这混帐东西,能让他统领七万军,已经是他的造化,他还敢提出什么条件?”

  陈子苏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自认为手中的七万军对公子来说极为重要,自然要趁机加码。”

  我忽然笑了起来:“顾成贤倒也算得上一个人物,既然如此,我便再升一升他的官职。”我想了想方道:“他若是能够顺利平息刘达威的事情,我便封他一个异姓王如何?”

  所有人都是一怔,要知道异姓封王在本朝之中,是只有翼王林悲风才有的待遇,现在我轻轻松松的便封了一个异姓王出来,别人姑且算了,翼王林悲风岂能忍得住,他愤然道:“他顾成贤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当初为我洗马的一个马夫,太子殿下若是如此对他,怎能让大康的其他臣子心服?”

  陈子苏也点了点头道:“翼王说得不无道理,封王之事还希望公子多做考虑。”

  我满怀深意的笑道:“我只是先答应他,将他的心笼络住,等到;刘达威的事情过后,再考虑怎样处理他。”

  陈子苏道:“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一旦公子提出封王之事,势必会在朝野之中引起震动,若是其他各部的兵马争相效仿,趁机提出要求,公子的良苦用心岂不是白费?”

  我心中一震,陈子苏这句话将我顿时点醒,我现在已经是大康的最高统治者,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割据一方的平王,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康的所有官员关注着,尤其是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一件事处理得不当,将会导致一连串恶劣的后果。

  一直没有说话的焦信忽然开口道:“殿下,陈先生说得对,现在大康边境的驻军都在眼睁睁看着您,而且其他的王爷也在盯着这件事,若是有任何的不当之处,都可能引发一场混乱。”

  我点了点头,怀柔既然不行,只有用铁碗政策,可是若是手段过于强硬,激怒了顾成贤,后果岂不是更加严重?我眉头深锁,这刘达威叛乱的真不是时候。

  焦信低声道:“如果太子殿下同意,焦信愿前往顾成贤部!”

  我们的目光同时望向焦信。

  焦信充满信心道:“焦信只要殿下的一张亲笔诏书和一张委任状,带领二十名护卫,定然可以成功将顾成贤的大军接管!”

  我凝视他道:“焦信,这件事并非儿戏,关乎我大康日后的稳定,你要知道说出这句话要承担的责任和后果!”

  焦信道:“太子殿下,焦信既然说出这句话,心中早已考虑过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和后果,焦信若不能成功接管顾成贤的大军,愿以死谢罪!”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好!你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件事我只有交给你去做,若是你能够顺利接过顾成贤的兵权,平息刘达威的叛乱,我便让你接替顾成贤的职位!”

  “多谢太子殿下!”焦信领命后转身出去。

  我看到陈子苏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容,似乎对焦信这次的成功极为乐观。我不禁问道:“陈先生因何发笑?”

  陈子苏笑道:“公子的麾下又添了一位不世的帅才,我是为你高兴啊!”

  我满怀深意道:“他究竟能不能够担当得起这个称呼,还要等这件事结束以后再看。”

  陈子苏道:“我们来此之前便交换了看法,焦信的态度极为坚定,主张对这帮叛军采用强硬手段,我只是担心他手段过于残酷。”

  翼王道:“眼前的形势下,不流血不足以威慑心存异志的小人,非常时刻定然要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我笑道:“看来焦信这次之所以敢在我面前夸下海口,和你们两位的帮助也不无关系。”

  陈子苏和翼王同时笑了起来。

  翼王道:“焦信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才,可是太子如果这样就提升他,朝野之内很多人必然不会心服,刘达威这次的事情恰好是一个契机,顾成贤至今仍然毫无反应,已经表露出他想趁机加码,他自以为手中握有七万重兵,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手下人心中是如何做想?老夫虽然已经不问军政,可是对付这种小人我还是有些办法。”

  我微笑道:“所以岳父便将这个人情送给了焦信?”

  翼王笑道:“他这次的表现我看得清清楚楚,此子虽然虽然年幼,已然有大将之风,是时候给他机会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失落,今日自己在刘达威问题上的处理大失水准,如果不是他们从旁指点,我几乎铸下大错。

  翼王道:“左逐流已经伏诛,他的尸身被我收藏起来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想起左逐流心中不免一阵恻然。

  翼王犹豫了一下仍然道:“左东翔来了!”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左东翔仍然敢在康都出现。

  翼王道:“他跪在乾武门前请求赐还父亲的尸身,我已经让人将他抓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他还是个孝子!”

  翼王道:“太子打算如何处置他?”

  我想了想方才道:“回头我跟你去见见他,我倒要听听他是如何说的。”我想见左东翔其实抱着另外一个心思,我生恐左逐流将我的秘密告诉他的儿女,如果左东翔知道了我的身世,我决不会信守对左逐流的承诺。

  我又向陈子苏道:“陈先生,我还想劳顿你去秦国走一趟,安蓉公主虽然答应返回北胡,可是我对拓拔醇照那个人仍然有些信不过。

  陈子苏道:“公子担心的不无道理,现在的确应该进一步加强和康秦两国之间的联盟,让周边这些想乘虚而入的国家知难而退。”陈子苏口中的那些国家,自然也包扩汉齐晋等国。

  我点了点头道:“给晶后的秘函和国书,我都已经写好,陈先生还是尽快启程。”

  陈子苏道:“公子放心,子苏必不辱使命!”他临走之前又向我道:“公子这两日实在太过操劳了,一定要多多注意身体,大康的事情并非一日之中可以理顺,公子一定要有耐心才行。”

  他知道他一定是提醒我刚才对刘达威之事的处理考虑欠妥,唇角露出一丝微笑道:“陈先生的话让我获益匪浅,从今日起,我一定会慢慢的冷静下来。”

  陈子苏露出一个满怀深意的微笑,先行告辞道:“公子和翼王继续聊着,子苏还要准备明日入秦的事宜,先行告退了。”

  我起身道:“我也要和岳父大人去见见左东翔,一起出去!”

  左东翔被临时关押在辅津阁,虽说是关押,翼王并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捆绑,来到辅津阁的时候,他仍然规规矩矩的跪在大堂之中,正如翼王所说,他今日前来求父亲的尸首之时,便一直跪着,距今已经有了三个时辰。

  我和翼王并肩走入辅津阁中,左东翔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头颅抵在地上,所以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是喜是忧。

  他似乎从脚步声察觉到我的到来,低声道:“罪臣左东翔,求太子殿下赐还家父的尸骨……”说道最后,声音哽咽。

  我缓缓向他的面前走了两步,俯视他道:“你既然逃了出去,却为何还要回来?”

  左东翔仍然不敢抬起头来:“殿下,臣虽然不知道家父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可是臣敢断言,他并没有对不起大康!”

  我皱起眉头,内心掠过一抹阴冷的杀机。

  左东翔此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呈到我的面前:“这是家父出走之时留下的书信。”

  我抽出信函,却见那上面果然是左逐流亲手所书。通篇并未提及我身世的事情,我这才放下心来,里面说得最多的就是让左东翔兄妹离开大康,他的死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我将信函交还给左东翔,突然道:“你恨不恨我?”

  左东翔摇了摇头。

  我冷冷望向他的双眸,却从中没有找到任何的恐惧,无论是左东翔的立场如何,此人的胆量的确让人佩服。

  我低声道:“将你父亲的尸骨交还给你倒也不难,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左东翔大声道:“只要太子殿下能答应将家父的尸骨交还,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点了点头道:“我要你们兄妹全都离开大康,终生不得踏入大康的版图之内!”

  左东翔重重点了点头道:“我答应!”

  我向翼王使了一个眼色:“岳父大人,将左相国的尸骨交给他!”

  我和翼王离开辅津阁,我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翼王低声道:“太子因何叹气?”

  我回首看了看辅津阁的灯火道:“岳父,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次我欠了左逐流一个很大的人情。”

  翼王道:“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可是如果不是左逐流主动退兵,我们这次恐怕会非常麻烦。”

  我点了点头道:“现在你明白为何我要让你保留下左逐流的尸身了?”

  翼王默然不语。

  我又道:“今日我对待顾成贤的事情表现得有些软弱,新亏你们提醒了我。刚才面对左东翔的时候,我仍然在考虑这个问题。”

  翼王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难言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道:“若是就此放过左东翔兄妹几个,恐怕日后一定会成为我的心腹之患,若是我狠心将他们铲除,固然可以从此安寝,可是我又对不起左逐流的恩义,岳父大人能否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翼王停下了脚步,仰首望向空中的那阙明月,许久方道:“一个王者始终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现在如果杀了左东翔兄妹几个,日后会不会内疚?”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杀掉了他们几个,只要我想到左逐流势必会寝食难安。

  翼王道:“留下他们的性命。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也要讲究道义,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左东翔兄妹几个日后有谋害你之心,你再杀他们也不迟。现在你身居高位,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和他们的实力会越去越远,他们对付你的机会便会越发的渺茫,这并非是对他们的仁慈,而是对你自己的仁慈。我不想你以后才明白,内疚才是这世上最难以承受的痛苦!”

  我低声道:“岳父大人说得对,不过若是想防范他们几个,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他们留在我的身边。”

  翼王想了想道:“给他们一个闲职,让他们在康都内慢慢的消磨掉周身的戾气,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我笑道:“还是岳父有办法。”

  翼王淡然笑道:“并不是我有办法,只是这两日,你初登高位,处理事情的角度和方法仍然没有来得及转变,我伴君多年,很多事情都经历过,不过我说得也未必全对,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他又道:“明日我便前往楚矶了,胤滔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对了,还有一件事,静德妃年纪也不小了,你便怜悯她一下,不要让她在宫内饱偿思念之苦了,就让她跟着胤滔一起去楚矶吧。”

  我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听岳父大人的安排。”

  翼王笑道:“我代姐姐一家谢谢你了,我送她们前往楚矶之后,就去绿海原接楚儿回来。”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我也很想她呢,岳父大人一路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辛苦着自己。”

  翼王笑道:“你是害怕楚儿舟车劳顿吧?”

  我被他点破了心意,脸上不禁微微一红。

  回到勤政殿的时候,却看到多隆候在哪里,我笑道:“多总管,这么晚了找我还有什么事情?”

  多隆笑道:“着勤政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居住颇有不便,而且距离大殿太近,晚上颇不清静,奴才担心主子在这里休息不好。”

  我淡然道:“只不过是暂时休息,何必这么麻烦!”

  多隆道:“一点都不麻烦,主子,我将百宁宫整理了一下,那里地处幽静,远离喧嚣,是个歇息的好去处。”

  我笑道:“既然你收拾好了,我只好过去了。”百宁宫我是知道的,那里曾经是歆德皇在宫内避暑的地方,下面设有冰窖,周围是一片幽静的园林,环境清雅,的确是一个歇息的绝佳去处。

  多隆笑道在;“奴才这就为主子引路!”

  他提着灯笼走在前方,我带着缓步跟在他的身后,在宫内长廊内穿行了一里多路,方才抵达百宁宫前。大门前早就有我手下的八名武士站在那里。多隆虽然是宫内的总管,可是为我更换寝宫,也必须要先得到焦信和车昊的同意,确信百宁宫这里没有任何异常的状况,方才敢放心让我过来歇息。

  走入大门,满园沁人心脾的花香便随着夜风轻送了过来,整个园林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月色之中,越发显出一种静谧的美。

  百宁宫内的灯火已经点燃。

  多隆送我到门前,笑道:“主子,里面有宫女伺候您,老奴今晚就在外面的小屋中安歇,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就行。”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多总管费心了!”

  多隆神秘的一笑,躬着腰向左侧的小屋走去。

  来到百宁宫中,一位身穿红妆的宫女笑盈盈迎了上来,屈膝跪在我的面前,柔声到:“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我并未留意她的面容,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方才觉得极为熟悉,俯首向她望去,却见这宫女竟然是伺候珍妃的玉锁,我心中不禁一惊,难怪多隆笑得如此神秘,这奴才果然善解人意,看来今晚安排我在这百宁宫内休息,另有一番深意。

  “玉锁,你起来吧!”

  玉锁这才站起身来。

  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珍妃的影子,低声道:“她呢?”

  玉锁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指了指帷幔之后。

  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快步向帷幔后走去,掀开帷幔,却见烛影摇红之中,珍妃身穿红色低胸长裙,外罩半透明白色薄纱,晶莹的胴体若隐若现,越发显得诱人之至。

  他静静站在那里,美美眸之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丰盈的胸部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着。我仍然记得这是当初她送我前往大康为质之时穿过的那身长裙。我的记忆突然被带回到那个风雪飘飞的夜晚。

  我快步走向她的身边,猛然将她的娇躯拥入我强劲有力的怀抱之中,仿佛想将她溶进我的身体之中。珍妃火热的唇发狂的找寻着我嘴唇的位置,我们全力的亲吻了起来。一切恍如昨日,一切又如梦境……

  挣扎过后,珍妃静静躺在我的胸前,散乱的长发露出姿,我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珍妃淡然笑道:“能够再次见到你,我的内心已经满足了,对于以后没有任何的奢望。”

  我握住她的柔荑:“我要让你终生守候在我的身边!”

  珍妃柔声道:“胤空,你想过没有,我们之间的事情永远见不得天日,今夜来此之前我便已经想过,我们的关系还是从此结束,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你的声誉。”

  我低声道:“玉莹,我已经让人重修沐恩庵,想将你安顿在那里,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珍妃含泪保住我的身躯,轻声道:“玉莹愿意!”要知道她答应此事之后,对外便是终生为歆德皇守贞,余生将在青灯古佛下度过,更意味着放弃了应有的地位。

  我吻住她娇嫩的唇:“委屈你了!”

  珍妃轻声道:“你错了,玉莹自从入宫以来,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快乐过。”

  门外响起玉锁的声音:“太子殿下,多总管有急事想见你。”

  我皱了皱眉头,多隆这么早便过来打搅我,想来一定有急事。

  珍妃服侍我洗漱完毕,穿好衣袍,我又依依不舍的抱了抱她。珍妃娇声道:“快去吧,晚上我会再过来的。”

  我此时方才问道她是如何来到百宁宫。

  珍妃笑道:“这百宁宫下的冰窖与我所居住的秋鸾宫有冰道相通,便于暑日运送冰块,冰道开口的钥匙都掌管在多总管的手中。”

  我不禁笑了起来。多隆这只老狐狸果然狡猾。

  多隆一脸惊慌之色的站在门外,看到我出来,低声道:“太子殿下,昨晚出了一件大事!”

  我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慌张?”

  多隆道:“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静瑶自杀了!”

  我淡然道:“死了个宫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多隆叹了口气道:“皇后虽然瘫痪在床,可是她一向视静瑶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刚才将老奴叫了过去,说什么都要找出害死静瑶的凶手。”

  我冷笑道:“你不是说静瑶是自杀,又何来凶手之说?”

  多隆哭着脸道:“那静瑶死的时候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什么?”我此惊非同小可,这件事远比我想像的更加严重。

  多隆道:“最麻烦的是,皇后一口咬定是贺王奸杀了静瑶!她将那帮老臣子都招了过去,现在一定要个说法。”

  我怒道:“马上让贺王去勤政殿等我,我倒要听听他的解释!”

  我刚到勤政殿,贺王便赶了过来,看到我的脸色,他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低声道:“太子殿下……”

  我冷冷哼了一声道:“皇叔,静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确怪我,我和静瑶早就有了私情,可是碍于她是皇后身边的人,我一直无法将她要到身边。昨日我入宫面见皇后之时,她又逼我给她一个名分,我情急之下便跟她吵了起来,谁曾想她……竟然自杀了……”贺王显得颇为难过。

  我在桌上拍了一记:“皇叔,你好糊涂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偏偏要给我捅出这样的篓子,现在皇后已经召集了一帮老臣子,一定要追究这件事,你让我怎么办?”

  贺王吓得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我真的没杀静瑶,她腹中还有我的骨肉,我怎能舍得杀他啊?”

  我冷笑道:“这句话你自己对皇后去说,我相信你又有什么用处?”

  贺王颤声道:“他们几个老家伙早就想将我除掉,这次有皇后帮他们,我恐怕是百口莫辨了。”

  我看到贺王畏惧的样子,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有想选择他出任右相国之职,否则单单是他的这番劣行陋迹,便会让我应接不暇。

  此时雍王和黄端埅也赶了过来,我让贺王暂时到屏风后回避。

  雍王和黄端埅两人虽然都是为了贺王的事情而来,可是立场却不相同。

  两人向我见礼之后,我冷冷道:“你们的来意我都清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大家便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吧。”

  雍王道:“太子殿下,我已经让人查明,那静瑶分明是自杀,跟贺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皇后口口声声的要严办贺王,有趁机公报私仇之嫌。”

  黄端埅道:“老臣倒不这么认为,那静瑶虽然是自杀,可是腹中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也是事实,单单是秽乱宫廷这一条罪行,贺王恐怕就要被砍头1这黄老头子向来嫉恶如仇,说出的话丝毫没留情面。

  雍王大声道:“死的不过是个宫女,难道皇后还想让贺王给她偿命不成?”

  黄端埅道:“话不能这么讲,死的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可是却牵涉到整个内宫。贺王行为不端,身为皇族身份,不知收敛言行,却勾引皇后身边的侍女,致其怀孕,影响之恶劣,从大康开国都未曾发生过,若是就此算了,恐怕日后的皇宫再无章法可依了。”

  雍王怒道:“黄大人既然这么有办法,那你说说看,究竟怎么办?”

  黄端埅道:“贺王毕竟是身份特殊,老臣不敢擅作决断,这件事最好是太子殿下亲自处理。”看不出这老头子踢皮球的功夫还是一流呢。

  我想了想,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趁机刚好可以将多隆的建议付诸实施。贺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正好将他弃去不用。

  我微笑道:“谈这件事以前,我还有一件事想先问问黄大人的意见。”

  黄端埅恭敬道:“太子尽管说,老臣洗耳恭听。”

  我点了点头道:“我想让你出任大康右相国之职,不知黄大人意下如何?”

  黄端埅微微一怔,他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升他的官,而且让他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黄端埅低声道:“臣何德何能?相国之位事关重大,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我笑道:“我考虑过了,就这么定!回头就诏告天下!”

  黄端埅只好躬身谢恩:“臣黄端埅多谢太子殿下。”

  雍王有些失落的看了看我,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将右相国之位交给这个倔老头子。

  我笑道:“黄相国,你现在可以说出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了。”

  黄端埅道:“老臣只有一个建议,想平息这场风波,必须严办贺王1

  一直在屏风后偷听的贺王再也沉不住气,大步走了出来,怒道:“黄端埅,我龙天赐哪里得罪过你,你要处处跟我作对?”

  黄端埅看到贺王突然出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平静道:“大康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盯在太子的身上,静瑶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没闹出来,那便是贺王的幸运,可是现在皇后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整个朝野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们便不能坐视不理,如果处理稍有不当,势必会引起朝野振动。。。。。。”

  贺王一张面孔变得毫无血色,他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雍王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黄端埅道:“以贺王的性情并不适合留在康都之内,其实榆林城池虽小,却自在消遥,贺王为何不考虑一下1

  贺王无力的垂下头去,他费劲千辛万苦才从榆林小城返回康都,本想在我掌权之后能够一帆风顺,谁曾想又出了这件事情,转眼间又要将他打回原处。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黄相国说得很有道理,静瑶虽然不是皇叔亲手所杀,可是秽乱宫廷之最晚,决不可轻饶……”我停顿了一下又道:“念在你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免去你的王位,贬到榆林城,日后看你改过的态度,再决定重返康都之事。”

  贺王懊悔到了极点,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又有什么办法,只有接受这个现实。

  贺王和黄端埅走后,雍王留了下来,我知道他对刚才我的处理方法心中不满,留下来想必是为了这件事。

  雍王道:“太子殿下,贺王虽然风流了一些,可是并没有铸成大错,你这次对他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一些?”

  我冷冷道:“皇叔,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康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我不想看到那帮老臣子借题发挥,搞出什么事情来!”

  雍王道:“可是为了一个宫女……”

  我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低声道:“你们为我做过的事情,我心中清楚得很,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身为长辈,首先就要学会自律,不要再给其他人可乘之机。”

  雍王老脸通红的点了点头。

  我又道:“皇叔,大康的天下不仅仅是我龙胤空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我们整个龙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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